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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宛宛]偷心怪盜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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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領養代替購買 以結紮代替撲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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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2 21:34:38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第一章


  誠如盛宅外觀的白色歐式建築令人讚歎一般,盛家的內部裝潢也同樣散發出濃郁的典雅氣息。

  三層樓的盛宅,寬敞的一樓是挑高客廳,以優雅的米色系,搭配淡色的布沙發、細緻的歐式家俱,整個客廳所營造出來的氣氛,就是一種落落大方的溫馨天地;而做為臥室、起居室的二樓,則是依照盛家人各自的特性,規劃成各具特色的多變空間。這些都是盛家人不吝於讓所有親朋好友分享、欣賞的設計。

  但,盛家三樓卻是除了盛家人之外,嚴禁任何人進入的地方。

  此時,在這神秘的盛家三樓,正在展開一場家庭會議。

  「不管用什麼方法,那四座燭台都得奪回來!」有著一頭白亮的發與幾近銀白色長鬚的盛清懷坐在輪椅上,有些激動的說。

  「怎麼拿?三個月前,子薔、子薇去拿那顆粉鑽『東方美人』時有多危險,你不是不知道,子薔還差點被射中心臟!你那時才說再也不要她們涉足這些事,難道怎麼快就忘記了?爸。」

  開口的是一位近五十歲,但面容依舊嬌好,皮膚白皙、有光澤的美麗婦人—— 黎漪。在說話的當時,黎漪除了不贊同的看著公公之外,更用眼角餘光瞄了一下正坐在一旁打電話的女兒——盛子薇。

  在這層不對外開放,盛家甚至宣稱是儲藏室的三樓,觸目所及,皆是高科技的先進儀器。西面的正面牆是和電腦連接的超大螢幕,螢幕前放則是一長排的複雜按鈕。隨著低頭操作電腦的盛子薇手下的鍵盤敲打聲,硬木上逐漸出現了幾塊地域圖。

  「我已經和子薔、子薇談過了,她們願意替盛家拿回那四座燭台。」白髮老人面帶得意地說,眼神中絲毫不見老態,而是炯炯有神。

  「子薇,你……我不許!」

  「媽,先別生氣嘛!」盛子薇抬起了潤澤可愛的臉頰,看著母親。

  盛家人都生得一副好相貌,是社交圈中公認的俊美家族。

  老爺子盛清懷年輕時就是有名的風流才子,他過世的太太亦以美麗聞名,因此他們所生下的兩個兒子盛偉中、盛偉華,當然皆是過人的俊傑。

  其後,盛偉中又娶了父親的女弟子——當年號稱北部絕色的黎漪為妻,生下盛子薔、盛子薇兩個女兒。因此,盛家這兩名即將年滿二十五歲的小姐,其容貌之美自不在話下。

  身高一百六十公分的盛子薇小巧的鵝蛋臉上,除了美好的輪廓與豐挺、秀麗的鼻子外,一雙水靈靈、晶瑩剔透、狀似杏仁且帶著些微神秘感的眼眸,更是出色動人之處。

  盛子薇離開了電腦,走到母親身後,自背後抱住她,輕聲細語的說:「我和子薔原本也打算就此收手的,可是『怪盜』若連自家所珍藏的東西都拿不回來,那豈不是一點面子都沒有了?」

  「事情都過了近二十五年,爸爸,你若是早說,我和偉中就去幫你拿回來了,你為何到這時才說呢?」黎漪不解地看著第一代「怪盜」——盛清懷。

  「那個不肖子偷走燭台時,我知道他是在賭氣,因為他一直氣我為什麼把你許配給偉中。我原本想就此作罷,反正那孩子也像是失蹤了一樣,可是近來發生的事,讓我不得不採取行動。」

  「發生什麼事?」黎漪握了下女兒發冷的雙手,想給她一些溫暖。

  「是子薔和子薇調查出來的,而她們願意為了我再度出馬。」盛清懷朝孫女笑了笑。

  「到底是什麼事?爸爸。」

  「媽,讓我告訴你吧!」

  隨著這個清脆的聲音,盛子薔出現在三樓完全隔音與高度防彈的電動門旁,右手還拿著用來打開門的磁卡。

  「子薔,你回來了。」盛子薇開心地跑到離開台灣半個月,代表公司到歐洲參加會議的姐姐——盛子薔身邊。

  當他們同時轉過頭來時,盛清懷和黎漪再度為造物者的奇妙而驚歎。

  盛家原就有雙胞胎遺傳的血統——盛偉中、盛偉華就是雙胞胎兄弟。一般說來,雙胞胎甚少完全相似,總是或多或少有些面容上與身高上的差異存在,但盛子薔與盛子薇則不然,兩張一模一樣、幾乎沒有一處不相同的漂亮臉龐總是教人迷惑。

  打從她們一出生後,姐妹驚人的相似,幾乎只能用巧奪天工來形容。沒有人會相信盛子薔、盛子薇是兩個不同的個體,因為她們的外表神似得有如鏡子的實像與虛像。

  不過,盛子薔與盛子薇的個性卻是南轅北轍。盛子薔是熱如火的急暴脾氣;而盛子薇則是平靜如水的溫和個性。盛子薔的好動、活潑,成就了她靈敏的身手;盛子薇的細心、縝密,則使她在計劃謀略時有著異於常人的冷靜判斷。她們兩人相輔相成,在父親盛偉中過世後,成為「怪盜」的第三代。

  拉著妹妹走到沙發前坐下,盛子薔開始說話,「盛偉華偷走了燭台後,即消失了蹤影。可是就在去年,這四座燭台輾轉流入四個家族。而更可笑的是,暗暗流傳著這樣一則傳說——只要結合四座燭台,同時在燭台中插上蠟燭,那麼所映在牆大會的影像,就會帶領擁有這四座燭台的人找到埋藏在台灣某處的大筆寶藏。」

  「胡說八道!」黎漪露出嗤之以鼻的神情。

  「可是,那些人當真相信。現在擁有這四座燭台的人分別是尉赫哲、高瑜、蕭柏文及羅慶卓,而羅慶卓在前天晚上被殺了!」盛子薔沉重但清晰地說:「子薇,把這些人的資料調出來。」

  盛子薇立刻起身走到電腦前,手指如飛的在按鈕上移動。

  「羅慶卓被殺了?!怎麼可能?誰都知道羅宅的安全設施比誰都來得嚴密!你們又怎麼知道他的死和燭台有關?還有,這些擁有燭台的人為什麼聽起來都很熟悉?」黎漪一連串地丟出問題。

  「羅慶卓的確是在他自己的臥室中被殺死的。而我們之所以認為羅慶卓的死和燭台有關,是因為前陣子羅家才放出風聲要搜集燭台,緊跟著就遭遇不測;而蕭柏文的燭台前些日子也遇竊,幸虧他及時發現,才保住了燭台。至於為什麼對這些名字感到熟悉,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子薔,你不是在米蘭嗎?怎麼比我還清楚?」黎漪疑惑地看著女兒。

  「我是在米蘭沒錯,可是你忘了我有攜帶式電腦?我就是靠它和爺爺、子薇聯系的。」盛子薔俏皮地朝母親眨了眨眼。

  「為什麼只瞞著我一個人?」黎漪老大不高興的說。

  「因為自從上次我偷『東方美人』失手,差點被射成蜂窩以後,你就再也不許我們涉及這些危險的案子。」

  「你既然知道媽很擔心,為什麼……」

  「因為這些燭台弄出人命來了!我們不要爺爺珍貴的東西變成殺人的動機,那是一種錯誤!」盛子薇拉過了母親,立於巨大的螢幕前。「媽,你看螢幕上的地圖,子薇,告訴媽這些點的意義。」

  盛子薇以稍大的音量說:「綠色小點代表曾擁有過燭台的人,旁邊的數字則是這些人擁有燭台的時間。而紅色大點意味著現在擁有這些燭台的人,分別是剛才子薔所說的尉赫哲、高瑜、蕭柏文及羅慶卓。蕭柏文的燭台目前藏在他美國的別墅中;而羅慶卓被殺後,他所擁有的燭台即下落不明。」

  「羅慶卓不是前天才死,你們怎麼會立刻有這麼多的資料?」黎漪盯著女兒。

  「因為我和子薇早在這些燭台再度流傳時就開始搜集這些資料了,我們也一直密切地注意這些人的動向。」

  「你們何時開始調查這些資料的?子薔。」

  盛子薔走到盛清懷的輪椅邊,蹲下身子握著眼眶微紅的爺爺的雙手。「燭台代表著爺爺對奶奶的愛,我們原本想用燭台做為爺爺八十大壽的賀禮,沒想到還沒動手,就發生了這種事。」

  盛家的四座燭台,是歐洲的燭台藝術大師——莫蓮娜所製作的。燭台系依照十八、十九世紀時十分風行的形態所做成——每座燭台都有著純銀的台座,環繞著台座的彎曲鏤空花紋則是各有不同。

  這四座燭台若依其固定順序、方向排列,並在每座燭台插上蠟燭的話,蠟燭會將燭台上所有的花紋反射到牆上,形成一個人像的剪影。

  在十八、十九世紀時,不少人定制此種燭台送給自己的愛人,或是留在自己身旁,代表對愛人的思念。盛家的燭台是盛清懷在結婚前特別訂做,送給妻子的禮物,而在妻子過世後,盛清懷更是把燭台當成寶貝,常常一個人關在房間裡點燃蠟燭,只為了再看看妻子的身影。

  「那你們打算怎麼下手?」黎漪知道燭台對盛清懷的重要性,何況曾是怪盜一員的她,很能理解一旦決心要取得某樣東西時,無人能阻止。

  「尉赫哲和高瑜這兩方面可以同時進行,但風險很大,因為這兩家人關係密切,只要有一座燭台失竊,另一家的防衛也必定會增加。只是……」盛子薔笑了笑,輕輕撥了下帶有些微咖啡色調的垂肩長髮,不再說話。

  「只是這才符合怪盜無所不能的形象,這才夠有趣!對不對?」盛子薇心照不宣地接下了姐姐的話。從小她們兩人就有著一種心靈溝通的能力,往往只要一個眼神,就可以理解對方想表達的意念。

  「不能用買的嗎?他們不肯出售嗎?」不願再讓女兒冒險的黎漪,無奈地看著兩個彷彿勝券在握的女兒。

  「我們試過了各種管道,可是他們都不肯出售。尤其是尉赫哲與高瑜所創立的『寰宇』科技正忙著為新成立的寰宇美術館搜集藝術品,他們怎麼可能賣掉莫蓮娜這種名家的作品呢!」盛子薔歎口氣道。

  「寰宇科技?!」黎漪失聲道。

  看著兩個女兒及公公默不作聲,黎漪心中開始焦慮不安。難怪她對尉赫哲與高瑜這兩個名字耳熟,因為這兩個人正是寰宇科技的最高負責人,而寰宇科技正是上次子薔失手的重要關鍵!

  三個月前,盛子薔和盛子薇前往素來名聲不佳、為富不仁的嚴辰青家中偷取其公開置於客廳中展覽的「東方美人」。從來都是一起行動的盛子薔與盛子薇,當時亦如平日一般,一個於內、一個在外。

  身手矯健的盛子薔輕而易舉地躲過了警衛,悄悄進入客廳攝影機無法照到的角落,然後按下隨身電腦和外面的盛子薇聯絡,要盛子薇開始定格攝影機的攝影,讓它重複無人的影像,以便她走到放置「東方美人」的圓柱形玻璃展示櫃旁,開始動手。

  在盛子薔找到了可供輸入密碼以打開展示櫃的隱藏式鍵盤後,她立刻以手電筒般的攝影機,將這種鍵盤傳送的外面,並開始以儀器掃瞄構造,以便盛子薇解碼。

  三分鐘後,盛子薔自耳中的傳訊機中聽到了盛子薇的聲音,「密碼是三五九二五*四四二。」

  「怎麼這麼簡單?」盛子薔低聲發出疑問。「東方美人」這種價值數千萬元的珠寶,豈會如此容易被竊?

  「我也覺得這程式過於簡單了。子薔,你先出來,我怕其中有詐!」一向是兩人中較為小心謹慎的盛子薇擔心地要盛子薔先離開嚴家。

  「都來到這裡了,說什麼也得拚上一拚!」

  盛子薔毅然以戴著手套的手,在鍵盤上按下了密碼。

  就在盛子薔按下第一鍵時,室內的燈光忽然大亮,警鈴大響,同時自門口衝進來數名警衛與帶槍的警察。

  一見情勢不對,盛子薔馬上抄起了身旁桌面上明朝青花瓷瓶往這些人丟去。就在幾名警衛慌張地想接住花瓶時,盛子薔已翻身跳下樓梯,往二樓窗台——她來時之處快步奔去。

  站在窗台上,盛子薔縱身往圍牆的方向一躍,站在通電卻對她身上的絕緣衣料無用的圍牆上,正打算跳下圍牆時,一顆子彈卻差點要了盛子薔的命。

  一名警察正立於圍牆下,對準了盛子薔開槍。第一顆子彈射中她的肩頭,火熱灼燙的刺痛感使她險些摔下圍牆;隨即而來的第二顆子彈則是不偏不倚地射中胸口,盛子薔被此一擊整個人往牆外倒去。

  所幸,一向和盛子薔心有靈犀的盛子薇,心中覺得異常恐懼而冒險地開車前去接應。一見嚴家燈火通明,她就明白大事不妙了。因此,她把車停在盛子薔進去的圍牆外,等候姐姐,只是沒想到接到的卻是血如泉湧的盛子薔。

  在將盛子薔秘密送往盛清懷的舊日友人——少數知道他們一家怪盜身份的郭醫生處治療時,盛家就立誓只要盛子薔平安,怪盜從此退出江湖。值得慶幸的是,盛子薔的心臟位置較常人偏了一、兩寸,否則她早在當時就一槍斃命了,只是這次的槍傷卻也讓盛子薔足足躺了兩個月。

  事後,盛家從媒體上得知,嚴家的保全系統是寰宇科技所設計的,竊賊只要是使用掃瞄器掃瞄密碼鍵,則此套系統便會在偷竊者按下第一個鍵時啟動燈光,同時警鈴大作。

  所以,在原本即不願讓女兒再涉足的情況下,黎漪聽到有兩座燭台竟然是寰宇所有時,說什麼都不肯讓女兒再出手。

  「媽,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站起來,是你訓練我們時告訴我們的啊!」盛子薔拍拍母親的肩膀。

  「那是怪盜守則!而在你受傷後,我們已立過誓不再做怪盜了,即使為了教訓那些惡人,也不再動人偷竊。」黎漪還是一臉不贊成的表情。

  「媽,拿回自己的東西,不算偷竊。而且我們會在對方家中留下足以償付這些燭台的金錢。」盛子薔理直氣壯的回答。

  「可是,子薔,你忘了上回就是因為寰宇的科技,才害你差點連命都丟掉,你現在竟然還想去偷他們的東西!」

  「媽,聽我說……」

  於是,在盛家配備有各種先進儀器的三樓電腦室,盛家歷任的怪盜們,為著是否該再度「出手」而爭議不休。

  「總算說服媽了!」盛子薔躺在床上,用著疲憊的聲音說,長長卷卷的睫毛緊緊地蓋住她累極的眼眸。

  「其實她最好勝了,要不是擔心我們的安全,她一定第一個舉雙手贊成我們拿回燭台。」盛子薇甜甜地笑道。

  「對啊!剛剛媽聽到你已經設計出可以反制寰宇那套系統的表情,簡直燦爛得可媲美太陽了。」

  「而且要不是她已經退休,她可能還想親自出馬哦!」

  「一朝為怪盜,終身為怪盜。」

  盛子薔說出心中的感受,和雙胞胎妹妹相視一笑。

  盛家是台灣的名門望族,一直有其不可忽視的勢力。盛清懷常驕傲的告訴孫女們,當年他父親騎馬,沒有離開過自家的土地。這句話雖然有些誇張,但盛家的土地之廣,確是事實。

  而如此風光的盛家,為何會成為怪盜家族呢?這就要從盛清懷的多情說起。

  年輕的盛清懷在自家的臥室中逮到了白薔薇,對她一見鍾情,無法自拔。只是白薔薇的父親,堅決不讓女兒嫁入盛家。

  因為當時三十來歲的盛清懷已是一名年輕的省議員,而在「官賊不兩立」的觀念下,白薔薇的父親決計不肯讓女兒嫁入盛家。身為偷竊世家的獨生女,白薔薇所婚配的人也必須是一名技術高超的偷兒,如此白家的「特殊才能」方能有人傳承。

  為了心上人,少年時也曾是一名練家子的盛清懷,開始接受白家的偷竊訓練。在這段期間,他瞭解到白家是所謂的義賊,他們所下手的對象都是不仁不義之人,而所取得的財物也都拿來救濟窮困之人。而那天白家之所以會對盛家下手,實在是因為完全不適合當偷兒的路癡——白薔薇搞錯了方向,把東邊的盛家當成了西方要下手的林家,才鬧出的荒唐事。

  盛清懷的用心與聰敏天資,使他很快地變成箇中高手,也使得白薔薇的父親對其改觀,將女兒許配給他,而盛清懷就這樣開始了怪盜生涯。

  性好刺激、冒險的盛清懷,在生下兩個兒子盛偉中、盛偉華後,脫離政治圈,開始教導兒子偷竊的技巧,並收了一位棄嬰——黎漪為徒。而盛家二子除了讓怪盜之名更加遠播之外,更以科技做為輔助工具。盛偉中、盛偉華都是在台灣科技發展前期有著重大貢獻的先驅,只是沒有人知道他們在夜間的「副業」。

  而怪盜之名雖使不少貪官污吏、無恥商人提心吊膽,但遭劫者卻沒有人敢報警,因為怪盜取走的都是他們經由不法手段得到的財富。對這些人而言,一旦暴露真相,那才真是得不償失。因此,怪盜縱橫數十年,從未遭到官司纏身。

  但在盛偉中娶了黎漪後,憤怒的盛偉華在怨恨父親之餘,於一年後偷走了父親珍視的燭台,並偷抱走剛出生的盛子薇。直到盛子薇五歲那年,才被放回盛家。

  歷劫歸來的盛子薇一直不言不語,直到上了小學後,她自閉的情況才有改善。但是只要一聽到盛偉華之名,她仍會不自禁的顫抖。

  而與盛子薔相同的,歸來的盛子薇也在十歲時,開始接受怪盜訓練——包括武術、體能、手腕靈動、偷竊技巧等,不過盛子薇有個致命傷,她在運動方面毫無天份,切充分遺傳祖母的路癡本能。

  盛子薔則不然,她接受這些訓練有如海綿吸水一般的迅速。小小年紀的她已能在對著人甜蜜微笑時逕行下手,學習能力之強令所有盛家人讚賞不已。後來隨著孩子們的成長,黎漪發現盛子薇在學習電腦方面的能力,這使得盛家人欣喜不已,因為他們很久以前就發現了,唯有與現代科技配合,怪盜才能所向無敵。

  不負眾望的,盛子薔與盛子薇的配合完美無暇,天衣無縫。盛子薔巧妙的身手,加上盛子薇的電腦才能,闖過了無數困難的關卡;而盛子薔身上的跟蹤器,也使盛子薇不至於迷路,因為她只要配合著手邊的電腦指示去接應盛子薔,就無差錯之虞。唯一的失誤,就是栽在寰宇那套系統上。但這回,她們會突破這層困難,為盛家取回燭台。

  「早些睡,子薇,你明天還要去寰宇面試呢!」盛子薔開朗的對妹妹笑了笑。

  「可是,我……」

  感受到盛子薇的不安,盛子薔坐到了她的床上,雙手扶住了妹妹的肩膀。「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撐過去的。」

  沒有人知道在盛子薇被盛偉中捉去的那五年發生了什麼事,也沒有人敢問,怕再度勾起盛子薇痛苦的回憶。

  只知道,盛子薇從此懼怕男人!她不願再接近任何一個男人,一開始她甚至連祖父及父親都怕。也因為這樣,盛子薇讀的都是女校,而畢業後也不曾出去工作過,因為她受不了男人太接近自己。

  目睹妹妹所受到的傷害,盛子薔很透了盛偉華。

  而畏懼男人的盛子薇,為了這次行動,也只得硬著頭皮到寰宇應徵。因為只有她的電腦能力,才有可能會被寰宇錄用,進而查看是否能得知寰宇最新防盜系統。而且由於尉赫哲與高瑜皆有召屬下回家開會的記錄,唯有考進寰宇,才有機會進入有著先進設備,宛如銅牆鐵壁般的尉、高兩家。

  「子薔,我怕我會吐出來。」盛子薇幽幽地看著姐姐。

  「你看到男人就把他們想像成女扮男裝嘛!」

  「我會努力的。」盛子薇停頓了一下接著又說:「可是,哪有女人那麼醜的。」

  「不然就把那群人當成鴨子好了。反正只要你通過了電腦測試那一關,以後就靠我了。加油!為了爺爺!」

  「是的,為了爺爺,我一定會成功的!」盛子薇大聲地對著天花板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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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2 21:35:2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盛子薇坐在待考區中,有些侷促不安。一直到今天她才深刻的體會到,要在台灣找一份工作實屬難事。

  寰宇只是招考一位經理秘書,她萬萬沒想到竟有百來個人前來應徵,而且這百來個人還不包括在審核履歷表的第一關就被刷下來的人。想到此,盛子薇就有些笑不出來了,因為她得打敗這百來個人啊!

  她不知道沒有工作經驗的自己因何會進入複試,也許是父親在科技方面的名號太響亮了吧!寰宇大概以為虎父無犬子,所以才破格讓她這個沒有任何工作經驗的新人進入第二關。深吸了一口氣,盛子薇決定在座位上打個盹,因為昨天她過於緊張,壓根就睡不著覺。

  而逐漸進入沉睡的她,和休息室中的其他人一樣,沒有注意到天花板內隱藏的攝影機正悄悄運作著。

  「哇!竟然有人睡著了,而且還是個大美女。」高玟從螢幕中看到了有著一張甜美臉蛋的盛子薇,頭漸漸低下。

  「她幾號?」高珣以一貫冰冷的口氣問道,「把她刷掉!沒有敬業精神。」

  「何必這麼沖,也許她昨天有什麼事所以才沒睡飽啊!而且她還不是寰宇的員工,何來所謂的敬業精神呢?」高瑜興致盎然地看著螢幕中已經睡得頭倚著椅背,雙頰粉嫩,如天使般的女子。

  高瑜、高珣、高玟在台灣科技界十分出名,他們三兄妹在電腦領域各有一片天。身為大哥的高瑜和同樣在電腦方面有成就的尉赫哲,組成了寰宇科技公司,把他們對電腦的專業知識做了最充分的發揮。

  在高瑜與尉赫哲的遠見下,寰宇開創了台灣電腦業的新契機,使得寰宇在創立不到十年的時間,已成為舉世聞名的電腦軟體及電腦生產的大企業。形容寰宇是台灣電腦高科技的生產基地,絕不為過。

  寰宇科技主要可以分為三大部分,分別是高玟的遊戲軟體、高珣的建築防衛、尉赫哲與高瑜的專業科技,而這四個人更是被寰宇的員工及媒體稱為「科技四大天王」。

  「大哥,要是你接下來告訴我,你決定錄用她了,我也不訝異。她算是今天看來最討人喜歡的一個。」高玟調侃著素來花名在外的大哥。

  高玟常常覺得有趣,她的大哥和二哥怎麼可能會是同一對父母所生的呢?!

  大哥高瑜從小就多情,眼中永遠帶著淺淺的溫柔笑意,迷人得連隔壁那只凶狠的母吉娃娃都會對他撒嬌。而二哥高珣則不然,他就好像直布羅駝巨石一樣,冰冷、不易相處、永不妥協,尤其是在二嫂過世之後,他的個性就變得憤世嫉俗,而且自此之後,除了黑色之外,他再也不曾穿過其他顏色的衣服,這也是一種哀悼二嫂的方式吧!

  非但如此,她兩位奇特的兄長,甚至自己,竟然會和脾氣壞得有如童話中的大巨人的尉赫哲相處良好,而且感情與日俱增,簡直是不可思議。

  高玟還來不及細想,尉赫哲已經像火箭筒般的衝了進來。當然,他「又」在發脾氣。

  「狗屎!一堆狗屎!」尉赫哲濃密的眉皺成一團,烏黑而帶有不悅神色的眼睛,正不高興的瞪著高瑜。

  「怎麼啦!哪一堆狗屎惹到你了?是剛才面試的那一堆嗎?」高瑜不把尉赫哲的怒氣當一回事。「那堆狗屎中的一個有可能會是你未來的秘書。」

  「我真不敢相信,竟然有女人公開對我拋媚眼,暗示如果她被錄用的話,我會有多少的『好處』!」尉赫哲兀自怒氣騰騰地說。

  「那你怎麼對她說呢?」

  高瑜看著這個和自己相交十幾年的好友,他脾氣雖不佳,才華卻是一流,而且眉宇之間流露的霸氣及豪邁神色,常使女人倒追著他跑。高瑜好笑地想到那些女人被尉赫哲嚇走的機率,就像寰宇的業績一樣——節節高昇。這次招考經理秘書就是因為尉赫哲又把秘書罵走了,而這已經是他本年度第三位離職的秘書。現在才六月啊!

  尉赫哲忽然笑出聲,讓在場的高家三兄妹都嚇了一跳。「我叫她去『五月花大酒店』應徵,她的風格很適合那個地方。」

  在尉赫哲的話出口後,室內的笑聲幾乎淹沒了內線電話響起的聲音。「尉經理,最後一批應徵者已在三號機房就位。」

  「小玟,把螢幕切換到三號機房,我要看他們考試的情形。」

  「遵命,尉大哥。」

  就在高玟忙著調整機器時,高瑜忽然冒出一句話,「不知道那個天使醒了沒有?」

  「天使?」尉赫哲用著奇怪的眼神看著高瑜。

  「就是那個清純可人的九十九號。」高瑜盯著螢幕中正坐在位子上的盛子薇猛瞧。

  「九十九號?」尉赫哲大叫出聲,「她是盛偉中的女兒!」

  一片混亂之中,被喻為台灣科技新希望的「四大天王」開始往前擠。

  「盛偉中是我的偶像,他死時我還難過了半天。」高瑜摸著胸口,劇痛般地說。

  「你才難過半天!我足足痛苦了兩天,你知不知道?」故意曲解高瑜意思的高玟對著他大吼。

  「盛偉中有『台灣科技之父』的美名,他女兒為何出來應徵秘書的工作?」向來持懷疑態度的高珣疑惑地望著螢幕中的人。

  「調出她的資料來。」

  尉赫哲一聲令下,所有人開始動手在鍵盤上敲敲打打地查詢。

  「她從未有過工作經驗。」

  「她曾協助國防部發展航太科技。」高珣脫口而出,「我去年在國防部的一個晚會上看過她,沒錯!就是她!」

  「她為何來應徵秘書?」高瑜的話讓大家又把目光調回螢幕上。

  然後,所有人一語不發地看著盛子薇開始操作電腦。接下來的五分鐘內,他們四人瞠目結舌地瞪著盛子薇輕輕鬆鬆地破解程式。

  「她坐錯位子了,那台電腦的題目是要用來考程式設計師。」高玟按捺不住的先開口。「而她竟然眼也不眨的就解決了!」

  「那道程式的正常破解時間是二十至三十分鐘,而根據心跳測量器顯示,她甚至沒有任何緊張、心跳加快的情形發生。」高珣緊接著說。

  「我想等一下的面試會很精彩,對不對?尉赫哲。」高瑜轉過頭看著若有所思的尉赫哲。

  「走吧!全部到我的辦公室。」尉赫哲率先走了出去,口中喃喃道:「事情有趣了!」

  一走入房間,盛子薇就迫不及待地坐在走道靠角落的電腦前面,不願意和那些男人坐在一起,她在心中咕噥著,好在這一次只有三、五個男人,否則她可能會先昏厥過去,因為那幾個男人先前都曾來和她搭訕。還是電腦好,盛子薇歡歡喜喜地再摸了摸電腦,在這個陌生環境中,只有電腦是她唯一熟悉的東西。

  在主考者一聲令下後,盛子薇就開始解程式。大公司果然是不同凡響,連秘書都要會破解程式。不過,這程式對她而言並不算難,所以她很快就破解,而且還有些多餘的時間,可以胡思亂想一番。她伸手掩住了一個呵欠,開始想等一下要展開的行動。

  由於怕盛子薇的恐懼症發作,所以她們決定在面試前交換身份,讓盛子薔參加面試,而履歷表上寫的應徵者也是盛子薔。因此在結束的鈴聲一響起後,盛子薇馬上往當層樓的女用盥洗室衝去。

  「子薔,是我,你在哪一間?」盛子薇小聲地問。

  「這裡。」盛子薔很快地打開了門,拉盛子薇進入。

  「他們招考秘書竟然還考破解程式!」

  「好險應考的是你,我的電腦只能唬唬外行人。」

  姐妹兩在狹小的空間中,小聲地談著話。

  「那等一下的面試怎麼辦?」盛子薇有些緊張的扯著盛子薔的手。

  「放心,只要他們不問我一些奇怪的問題,我自信可以應付得來。你趕快跟我說剛才是如何破解程式的,把該注意的事項告訴我。」

  三分鐘後,穿著一模一樣的淺綠色套裝、僅在唇上點了淡粉色口紅的盛子薔,光彩迷人的步出盥洗室,自信地前往休息室中等候面試。

  這是三堂會審嗎?怎麼寰宇科技的四大天王中,竟然有三位都站在她面前呢?她應徵的職位了經理秘書,不是嗎?

  一走如面試室,盛子薔的心就開始忐忑,雖說她一向膽大,但一個小小的秘書竟然勞動寰宇的三位天王進行面試,未免太不合常理了。而且盛子薔注意到,她是唯一一個被叫到十二樓面試的人,其他人都是待在原樓層。難道事跡敗露了嗎?

  盛子薔望著昨天才在檔案中看到的照片中人真實地坐在自己面前,忍不住開始打量起這些人。高家三兄妹的老大高瑜如檔案中所敘述的,有一張看起來隨時都像在笑的迷人俊臉,而且很少男人蓄長髮像他那樣好看。束綁在腦袋後面的長髮,加上金邊的細框眼鏡,讓他比例完美的五官,更加突出、吸引人。

  至於老二高珣,也有著引人注目的出色氣質,而且輪廓更是好看得不像個男人,不過,他冷淡的神韻配上健康的小麥膚色,減低了俊美五官可能會給人的脂粉味。但高珣無表情的臉龐,不知怎麼的,就是帶著蕭殺之氣,卻又讓人感到漠然。他渾身散發出一種神秘的氣息,讓她不自覺地認為他應該是有著不為人知的一面。

  老三高玟,有著一張笑容可掬的美麗臉龐,美好的眉、橢圓形的臉蛋,和一雙彷彿會說話的閃亮眼眸,幽幽的使人心動。要不是盛子薔早就知道高玟是設計電腦遊戲軟體的高手,可能會以為她是位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

  盛子薔才對高玟笑了一笑,隨即感到身後有股冒火的視線掃過自己。她轉過身,看著站在門旁的尉赫哲,他素來以火爆性格著稱,也是她未來的上司——如果他願意錄用她的話。

  兩道濃密英挺的眉,象徵尉赫哲的不易妥協,而他灼燒如鷹般的銳利眼神,更有股不怒而威的氣勢。即使不開口說話,他都會讓人覺得世界是繞著他運轉,總之盛子薔第一眼所見到的尉赫哲,是絕對與眾不同而令人撼動的。

  「盛小姐,請說明一下你的來意。」尉赫哲朝椅子揮了揮手,示意要她坐下。

  「來意?我是來應徵秘書的工作。」盛子薔強自鎮定地看著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的尉赫哲,以及在一旁不作聲的高家三兄妹。

  「以你父親在科技界的名聲,你可以很輕易地找到一份比秘書更好的工作。」

  「但那不是憑我自己的能力獲得的啊!」

  「很好!」尉赫哲咄咄逼人地繼續道:「那以你輕易破解程式的程度來看,你也不需要屈就一份秘書的差事。你可知道你操作的電腦題目,是我們用來測試程式設計師的,但你卻輕易地破解了。」

  盛子薔在心中暗暗叫苦,臉上的表情卻更加純真無心機。「原來那不是用來考我的啊!」

  「請問以你這樣的能力,何必來寰宇應徵秘書的職位呢?」

  「我的人際關係一向不好,我想籍此訓練自己對人、對事物的應變能力,而如果只做一名程式設計師,我永遠都會活在自己的象牙塔之中。因此,這次看到寰宇徵人,我就下定決心要到這裡學習。而且由於寰宇是知名的公司,我的家人也都很放心。」

  說了一串話,盛子薔簡直要對自己的機智感動得痛哭流涕,這番話夠誠懇了吧!只是……盛子薔瞄了一眼仍不為所動,甚至更是一臉不高興的把腳直接放到桌子上的尉赫哲,心中的怒氣開始慢慢地發酵。

  這個人怎麼如此令人想發火!那一臉不相信的輕蔑表情讓人看了就想揍他兩拳!盛子薔眼中冒出小小的火花,望著尉赫哲那剛毅的嘴形打了開來,緩緩地用彷彿要與她對吼般的不善語氣叫道:「說!你到底有什麼企圖?」

  「你豬腦袋啊!我剛才已經告訴過你了。」盛子薔忍不住對尉赫哲開火。檔案中寫著什麼評語,火爆性格?他根本是座火藥庫!

  「你再說一次!」尉赫哲威脅地起身,站在盛子薔面前,暴戾地望著她。

  「沒想到你不只腦袋有問題,連耳朵都不好!聽好了,我說你是豬腦袋!」

  「你可以走了,再見!你的人際關係的確有待加強。」

  尉赫哲狠狠地瞪了仰高下巴對著自己的盛子薔一眼,轉過了身,不再看她。他才不要一個沒事就和他吵架的秘書。

  「你……」氣得有些說不出話的盛子薔,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目的。她做了個鬼臉,失望地連五官都扭擠在一塊。天啊!她剛才做了什麼事,忍一忍不就過去了嗎?

  就在盛子薔洩氣地想上前踢尉赫哲兩腳——反正她不會被錄用了——再行離開時,高氏三兄妹走到她面前,高玟代表伸出了手,「歡迎加入寰宇!」

  在盛子薔離開足足半個鐘頭之後,尉赫哲仍對著高氏三兄妹大發其火,而且有愈來愈升高的趨勢。

  「我不要那個女人當我的秘書!」尉赫哲重複他第一百零一次的抗議,依舊沒有人予以附和。

  「尉大哥,坐下來喝口水。」高玟笑嘻嘻地跑到尉赫哲身邊,「別生氣了,你好好想想,就會知道我們為什麼要錄用盛子薔。」

  「我只知道我快被你們這群人氣死了。」

  「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你的歷任秘書最長任期只有五個月?」高瑜不慌不忙地問。

  「因為那些人太沒用了!」

  「那是因為你脾氣太壞了。」高瑜馬上反駁尉赫哲的話,「我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不怕你的臭脾氣,而且能力絕對足以擔任秘書的人選,你有什麼好抱怨的?」

  「哈!」尉赫哲轉過了頭,對於高瑜的論點,僅以一聲不屑的喉音做為回答。

  「尉大哥,你一向最討厭纏著你的女秘書了,對不對?」高玟拉著尉赫哲的手臂,對著他猛笑,她知道尉赫哲一向最寵她的了。

  「這跟錄用那個凶女人有什麼關係?」

  看著外表粗獷,教人覺得十足性格的尉赫哲,高玟不難理解為什麼女人對尉赫哲總是又愛又恨。拆開尉赫哲的五官,他的眼、眉、嘴絕對都稱不上俊美,但它們組合起來,加上尉赫哲那獨特的跋扈神情,卻讓大多數不喜歡男人過於平庸、過於容易掌握的女人,對他的霸氣心動不已。

  「高玟!」尉赫哲扯下了高玟的耳朵。「說重點。」

  「重點就是你們那麼勢不兩立,她肯定不會喜歡你,而你就不必擔心她會對你有什麼『不軌』的舉動。」

  「說得也是。不過……」尉赫哲頓了一下,看著坐在沙發上的那兩兄弟,「說吧!你們要她進來到底有什麼企圖?」

  「不枉我們相交幾十年,還算有默契。」高瑜對高珣點了點頭,「你告訴他吧。」

  「盛子薔剛才的說法雖然合情合理,但總教人覺得似乎有點隱瞞。而且我們從螢幕中看到的她,根本是縮在角落,一副不願與人交往的生澀模樣。不料一面試,個性立即大變,這是否是她故意吸引我們注意的方法?另外,如果她是對寰宇有企圖的話,那她應該不會笨到把自己的實力完全發揮出來,讓我們有戒心,除非她真的如同她自己所說的,根本沒有社會經驗,不知道如何應付這種情況。」高珣一他一逕低沉而穩定的口吻道。

  「所以,如果她真的有企圖,那我們正好看看她想做什麼。而如果她沒有企圖的話,那麼她不畏懼我的這個特色,也適合當我的秘書,是不是?」尉赫哲分析著。

  看著高氏三兄妹都點了頭,尉赫哲微瞇著眼,看著桌上盛子薔的檔案。「明天起,我們就知道她真的是人際關係白癡,還是另有企圖了。」

  一個星期後,事實證明盛子薔的人際關係困難只發生在她和尉赫哲的身上。

  在與其他同事的相處上,盛子薔如魚得水般的適然,連高家三兄妹,盛子薔都很快地和他們打成一片,更和高玟培養出絕佳的情感——因為她們兩人都瘋狂地愛死了珍珠奶茶。

  惟獨與尉赫哲,自盛子薔上班的第一天起,他們就沒停止過爭吵。

  「喂,蜂蜜先生,你的一線電話。」盛子薔對著話筒說。

  「你叫誰『蜂蜜』先生?」尉赫哲怒氣沖沖的聲音從聽筒傳來,音量之大幾乎震破盛子薔的耳膜。

  「Honey不是蜂蜜嗎?有個喊你Honey的小姐打電話找你。」

  「你下回再亂喊一通,我就開除你!」

  聽著「啪」的一聲,顯然電話又被很用力的掛斷,盛子薔開始同情起尉赫哲周圍的所有用品。

  她從來沒看過脾氣那麼壞的人,尉赫哲每天來上班都像中共攻陷台灣似的扳著一張臉,當然,對那些說話嗲聲嗲氣的女人例外。

  盛子薔不否認尉赫哲是個容易引起女人注意的男人,因為他鷙猛的眼神,常會使人感到心跳加快。不過,心跳加快這部分是她想像出來的,因為尉赫哲從來沒有凝視過她,他都是用瞪的!

  而她自認沒有被虐待狂,自然不會對他感興趣。她的夢中情人必須是溫柔得足以包容她、愛護她的人,才不會是那種每天對她吼來吼去的變態。

  想得入神的盛子薔,沒發現自己正大聲地對著尉赫哲的門口喊出變態二字,然後很巧地,尉赫哲的門正好又不小心的打開了。

  「你罵誰?」尉赫哲眉心糾葛成團的走到盛子薔的辦公桌前,一百八十公分高的身材自然有股下人的氣勢。

  「你以為我罵誰?」被當場逮到的盛子薔,有些心虛地地下了頭,「走開啦!你擋住我的光線了。」

  望著這個絲毫不怕自己的女人,尉赫哲不知道該一腳把她踹出去,還是直接叫人把她抬走得好些。不過那些抬走她的女人,可能會被她罵得狗血淋頭,然後又摸摸鼻子地把她抬回來,尉赫哲忖道,忍不住低笑出聲。

  「被罵還這麼高興,神——」盛子薔吞回沒說出的話,因為她感到一股火燒的視線正在她的頭頂上方盤旋。

  這丫頭真是天不怕地不怕!這是尉赫哲的結論,他盯著盛子薔那因低著頭而滑落至頰邊的柔亮髮絲,不得不承認這個看來甜美的女孩子,的確在做事方面有她的一套。盛子薔上班一星期以來,出來她宣稱因為手指扭到,打字無法打太快之外,她在人際關係方面竟然對公司有莫大的幫助。

  他和高瑜、高珣、高玟三兄妹,向來對恭喜的公關工作十分不熱衷,除了必要的應酬之外,他們幾乎不理不相關的人事物。而和他們相反的是,盛子薔竟然有辦法對只見過一面的人叫出名字,而且還可以和對方寒暄半天,彷彿彼此十分熟絡。

  盛子薔的這項優點,對寰宇來說當然很有好處,但是如果她真是所謂的商業間諜,或者是對寰宇的機密有所圖的話,那對他們而言就是一項危機。

  這是他所不樂見的,因為即使她對自己潑辣異常,但這樣的日子其實還挺有趣的。何況盛子薔有著一張令人喜愛的臉,加上活潑動人的微笑,她的確是個可人的女子。如果她的嘴巴能收斂點,不要那麼伶牙俐齒,他也許會對這樣一個足以和自己抗衡的女子動心,不過那只是可能。

  「你沒事不要站在我桌子前面發呆啦!」盛子薔百般無奈地看著矗立在她跟前的高大身影。

  「我沒有發呆,我是在想你其實長得很不錯。」

  如果尉赫哲原本預期盛子薔會害羞的紅了臉,還是高興地對他笑的話,那他這回真是栽跟頭了。

  盛子薔詫異的睜大了眼,爬到辦公桌上,半跪著將臉與尉赫哲的相對,接著伸出柔軟的手摸了下尉赫哲的額頭,「沒發燒啊!」

  尉赫哲直覺地抓住了盛子薔的手,對於她帶有淡淡橘子香味的髮絲拂過自己臉龐的感覺有些眩惑,他緊盯著盛子薔那單純而無心機的臉,挫敗地歎了口氣,往後退了一步,「你怎麼老是爬上爬下啊!給別人看到像話嗎?」

  聽到尉赫哲的話, 盛子薔這才察覺自己的失禮, 她爬下桌子,吐了吐舌頭,「誰教你今天行為異常。」

  「行為異常?」尉赫哲粗聲而不高興地說。

  「看!你又生氣了。熄火一天,好不好?」

  盛子薔忽然覺得不太想和尉赫哲吵架了,吵架實在太傷元氣了,吵了這麼些天也夠久了。於是,她對尉赫哲揮了揮桌上的白紙,做了個和平的手勢,期待地看著他。

  被盛子薔的和平舉動弄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尉赫哲,呆楞在原地,她要停火了!為什麼?他剛開始覺得和她吵架頗有意思呢。尉赫哲心裡五味雜陳地看著盛子薔。

  看著尉赫哲不作聲,盛子薔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把他惹毛了,畢竟尉赫哲的脾氣雖然不好,但不可理喻的常常是她。

  盛子薔慢慢地走到他身旁,拉著尉赫哲的袖子,「你……不願意啊?」

  對著一張看來無邪的企盼面孔,尉赫哲實在難以拒絕,他拉起了盛子薔的手,微微一笑,十分哥兒們地和她握了下手,「停戰協議成立。」

  「你笑起來很好看。」盛子薔有些傻不愣登地望著因笑意而柔和了面部表情,瀟灑迷人尉赫哲,她的心臟忽然抽動了一下;然後,在聽到尉赫哲的下一句話,她的心跳馬上加速兩倍。

  「走吧!我請你喝珍珠奶茶。」

  盛子薔低下頭,努力地忍住第N個呵欠。

  這是寰宇所舉辦的資訊展開幕典禮,身為經理秘書的盛子薔站在台後,百般無聊地聽著台上前來致辭的官員們千篇一律的發言,無非就是講講科技興國、科技與未來的關係及發展等陳腔濫調。

  由於站得實在是有些腳麻,盛子薔轉過頭向高玟說:「我可不可以溜?」

  同樣無奈的高玟朝她笑了笑,「小姐,快結束了,你好歹給上面說話的人一點面子嘛!」

  吸了口氣,盛子薔把目光調到台上的尉赫哲與高瑜、高珣兩兄弟身上。在今天以前,她從來不知道資訊展的開幕典禮可以吸引這麼多媒體記者,鎂光燈的閃動次數,簡直可以媲美電影明星的記者會。只是相機對準的焦點,不是正在演說的官員,而是寰宇科技的四大天王。

  也難怪那些鏡頭會對他們特別感興趣,盛子薔忖道,撇開他們年輕而有高知名度這一點不談,他們竟然還擁有與其才華相稱才出色外貌,而且現在就站在台上的那三個男人就足以引起一場暴動。

  戴著細框眼鏡的高瑜,一襲優雅的麻質休閒外套,搭配同款式的麻質長褲,顯得俊逸過人。與眾不同的長髮整齊地扎於頸後,凸顯了他雕塑一般的顴骨與下頜,整個人感覺起來就如同海一般的多變。

  高珣則穿著黑色西裝外套,打著平靜而完美的領帶,仍是一貫的攢起了眉,雙眼淡漠得如冰霜一般寒酷,足以凍死人,卻又使人不自覺地注意到他,好奇地想一探冰山之下的內在。

  至於尉赫哲……盛子薔不大高興地微皺起了眉,看著前來為資訊展做宣傳的一個女星——華明明,緊緊地靠在尉赫哲身邊,踮著腳尖在他的耳盼說著悄悄話,而尉赫哲向來陰沉的臉也因為她所說的話而略帶笑意。

  伸手把落下的髮絲攏到耳後,盛子薔垂下頭,不明白自己為何對這幕場景感到介意。

  她與尉赫哲的關係,自那一天達成停戰協議後,平穩了許多,雖然難免會有口角, 不過盛子薔看在尉赫哲近來所供應的珍珠奶茶的面子上, 只是偶爾和他吵了「小架」,以免日子太乏味了。

  既然他們擁有良好的主從關係,她又知道這個男人一直是女人追逐的目標,干嘛看到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就悶悶不樂呢?

  「又發呆了?」尉赫哲走到盛子薔身旁,玩笑似的拉了下她的馬尾。

  尚未回過神的盛子薔,眨動睫毛睨向尉赫哲,「她呢?」

  「誰啊?」望著盛子薔皎如皓月的秋眸,尉赫哲再度感受到這些日子以來心中不斷出現的莫名佔有慾。

  自然不做作、單純而善良的盛子薔,已漸漸地闖入他的心中。為了看她對自己綻放甜蜜的笑顏,他甚至做了這輩子從沒想到自己會做的事——去注意盛子薔的喜好。知道她愛喝珍珠奶茶,他每回出去便會幫她帶回;知道她容易肚子餓,下午四、五點時,他就不自覺地拿起電話,要附近的港式飲茶餐廳送點心來。只是他的用心,對於一根腸子通到底的盛子薔而言,完全不具意義。她只是無疑的喝珍珠奶茶,把他的下午茶份量一併吃完,順便教訓他食物珍貴的道理。

  想到這,尉赫哲忍不住搖頭苦笑。

  就在此時,一個小女孩跑到他們身旁,「貝兒!」

  盛子薔疑惑地蹲下身,摸著小女孩的頭說:「我不是貝兒,貝兒是誰?」

  「貝兒是……」小女孩認真地仰頭想著句子。

  「小琪,你怎麼亂跑?嚇死媽咪了。」與小女孩,面貌相似的婦人走了過來。「對不起,打擾你們了。」

  「沒關係,小琪好像認錯人了,她以為我是貝兒。」

  「貝兒? 」 婦人端詳了下盛子薔,忽然笑出聲,「你真的挺像貝兒的,就是『美女與野獸』的那個女主角。不打擾了,小琪,和阿姨說再見。」

  和小琪揮了揮手,盛子薔轉身面對尉赫哲,不解地問:「我真的像那個卡通裡的『美女』貝兒嗎?」

  望著盛子薔,尉赫哲只管笑。因為他發覺盛子薔柔軟而略帶褐色的頭髮,加上大而明亮的杏眼與細緻的輪廓,的確和「美女與野獸」的女主角甚為相似。

  「你笑什麼,說啊!」

  「樣子像美女,可惜個性卻像野獸。」尉赫哲打趣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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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2 21:36:22 |只看該作者
  「你……」原本心情就不佳的盛子薔,聽到尉赫哲玩笑式的回答,臉色更加顯得鬱鬱寡歡。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完全沒料到盛子薔會有這種反應的尉赫哲,扶住了她的肩頭,關心次問。只見盛子薔的頭愈來愈低,低到下頜都快碰到胸前了。

  「我……」盛子薔搖了搖頭,不想說話。她在尉赫哲心中的形象,原來就是這樣凶悍,她怎麼會以為自己是與眾不同的呢?但此刻他對自己說話為何又如此溫柔呢?

  擠出了一個笑容, 盛子薔強迫自己抬起臉面對尉赫哲如黑夜般深邃的眼眸,「走吧!帶我去認識華明明,她很美,和你很配。」

  「子薔,明天晚上我們家開宴會,你一定要到。」高玟踏進盛子薔的辦公室,衝口就說。

  「為什麼我要到?」

  「因為那是為了寰宇而辦的宴會。你知道公司最近發展的新案子吧?」

  「你是說關於提供網路電腦環境,也提供程式語言給企業用戶的那個案子嗎?」

  「是啊,明天請客戶來就是要在公開展示前先打好關係,你怎麼能不到?你現在是我們的目標、方向、燈塔……」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有多偉大了。不過怎麼是你來告訴我,尉赫哲呢?」

  昨天的資訊展,她曾聽到華明明邀請尉赫哲一同到墾丁的別墅度假,而今天尉赫哲就沒來上班,難道……想到這裡,盛子薔懊惱地咬著手中的鉛筆。

  「不要咬筆!」撥開盛子薔口中的筆,高玟對著她猛笑,希望自己一向很準的第六感沒有出差錯。「你才剛到公司嗎?」

  這些天來,她發現尉赫哲對盛子薔的態度已大為改變,雖然仍有爭吵,但她已經捉到尉赫哲好幾次都若有所思的望著盛子薔,只是盛子薔愣愣的不知情而已。而且,她認識尉赫哲這麼久,他買珍珠奶茶給自己喝的次數屈指可數,但每回外出都記得買回來給盛子薔喝,可見……

  「嗯,才來一會兒。」盛子薔用奇怪的眼神看著高玟,「你幹嘛一直對著我笑?我又沒有珍珠奶茶可以分你。尉赫哲去哪了?」

  「他昨晚搭最晚的一班飛機到香港去了,『傑森』的收購案出了問題。」

  「又出問題了?那……尉赫哲什麼時候回來?」雖然知道自己不該在這時候微笑,可是聽到尉赫哲沒和華明明一起去度假,她就是忍不住想笑。

  「今天晚上吧!」

  心頭雀躍的當下,盛子薔開始盤算起主意來。

  這些日子,她一直沒有到尉家幾高家查看,主要是因為不瞭解房屋構造,怕貿然進屋會觸動了特殊的裝置,被他們逮到。他們在科技上的發展是有目共睹的,她不就曾經栽在他們設計的系統上?

  她也想過利用白天偵測,讓子薇來上班,反正子薇對寰宇的瞭解程度比她還高,因為她不會的電腦問題,都是靠和子薇電腦連線才解決的。

  只是一見到男人就害怕的子薇,如何面對沒事就怒沖沖的尉赫哲?顧慮到這一點,她們才遲遲沒有行動。不過,今天尉赫哲不在,應該沒問題吧?她可以先去偵測尉家,至於高家的地理位置,她明晚就看得到了。

  「柳條折盡花飛蓋,借問盛子薔歸不歸?盛子薔,回來哦!」高玟以為盛子薔發愣的原因是由於失望見不到尉赫哲,高興地在她面前走來走去。

  「你這個人哦!不要最近剛設計了一套詩詞遊戲軟體就開始咬文嚼字,好不好?」回過神來的盛子薔,有些心虛地看著這個新交的好友。

  相處了一段時間下來,對於高家三兄妹,盛子薔總是覺得愧疚。尤其是她受邀參加明日的宴會,終於可以進高家窺視地形,一探虛實,而這也的確是她的目的,更加覺得自己利用了他們。

  尤其是高玟,才發現她們一樣的嗜喝珍珠奶茶如命之後,更是把她當成知己,教盛子薔不知如何面對才好。

  「不跟你扯了。我要回去睡覺了,昨晚熬夜工作到現在都沒睡。」打了個大呵欠,高玟轉身離去。

  「去睡吧!我中午幫你買珍珠奶茶。」

  「誰說我,喝奶茶。啊!知我者,盛子薔也。」

  一球紙團扔向高玟的頭。「快去睡。」



第三章


  匆匆安頓好驚惶的盛子薇坐入經理秘書的辦公室,盛子薔馬上不蹄地前往尉家。

  尉家高家同樣是位於郊區山上的別墅區,除了在社區出入口設有全天候的電腦安全監視系統外,社區的圍牆更是採用中央監視與紅外線的防盜系統。當然,這都是寰宇設計的。

  對於盛子薔來說,這些已經獲得的資料,都不足以造成她進入的麻煩與困擾。真正讓她掛心的是,尉家所獨立裝置的設施。盛子薔事先已做過調查,尉家每週二、四會有女工前來打掃,而今天正是星期四——一個適合動手的日子。

  家中有人通常就會關上一些警戒設備,此時不進入,更待何時呢?何況尉赫哲又不在國內。

  盛子薔小心地在圍牆紅外線進行另一循環的空隙,算準了攝影機也正朝著其他方位掃瞄時,翻身而入。她一襲白上衣、牛仔褲地走在社區的綠蔭大道上,大白天的,她自然不會穿著夜行裝、戴著頭套出現,態度愈自然愈不會被懷疑。

  在沒有人注意的情況下,盛子薔找到了尉家。她步行至尉家後院,測試過了那扇美麗的藝術雕花門沒有任何的磁場感應後,俐落的一躍,帥氣的降落。

  她進入後,走到前們拋下盛子薇所設計的小儀器,而後隨即轉身往後門走去,按下手中的電腦,使小儀器引發門鈴的聲響。就在尉宅的清潔女工出來開門時,盛子薔已經打開一樓後門的鎖,然後自樓梯飛奔上二樓。

  一進入尉家的二樓,盛子薔就取出了米色的透氣面罩戴上,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再次確定手中的電腦仍與子薇連線後,她憑著直覺走到二樓最裡面的房間。

  賓果!盛子薔簡直想為自己的好運放串鞭炮慶祝。盛家的燭台就那麼大刺刺地放在二樓書房的玻璃櫥櫃中。

  高興歸高興,盛子薔更不敢貿然動手。因為放置得這麼明顯,通常只有兩個原因,一個原因是主人是白癡,另一個原因是主人有更高段的保護設備。而基本上,她不認為尉赫哲是個白癡。

  左右觀看了一分鐘,確定沒有攝影機之後,盛子薔取出感應器,準備測試燭台周圍是否安置有任何電眼或其他設備。就在她拿起感應器朝燭台按鈕時,書房大門被打開來,走進了一個盛子薔根本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裡的人。

  高珣!

  「放下你手中的感應器吧!那是無效的。這座櫥櫃用的玻璃是新研發的高防偵測材料,全世界不超過五個地方使用這種玻璃,任何感應器都無法穿透它。」高珣冷笑地看著這個不請自來的女盜。

  盛子薔不敢開口,怕聲音洩了自己的底。她往後退了一步,直覺地想從窗戶逃走。

  「窗戶也是特別設計的,想打開它,除非有這個。」高珣晃了晃手中的遙控器,一步步地逼近盛子薔。

  天啊!難道這次真的無法脫逃?不行,好歹她都得拚一拚。盛子薔迅速向前,用腳去掃高珣的腰。沒料到的是,在兩秒鐘後,倒在地上的卻是她自己。高珣利用她踢過來的力量,以膝蓋抵開了她的攻勢,然後易如反掌地把盛子薔摔了出去。

  「起來吧!我早知道你第一次偷不成功,還會有第二次。」

  「第一次?」盛子薔喃喃地開了口,她從來沒有對高家或是尉家下過等候啊!原來真的另外有人在動燭台的腦筋。

  「難道不是?上回仍然趁著我們公司做員工旅行時,前來偷燭台,卻沒料到這座玻璃櫃的精密裝置絕非你能破解的。」高珣嘲諷地看著坐在地上的女盜。

  「我沒有來偷過!」

  「你說了就算嗎?」

  「我以怪盜的名譽保證,我今天絕對是第一次來動這座燭台!」怪盜雖然也是盜,卻有著崇高人格!

  一陣沉默瀰漫在尉家的書房之中,盛子薔直挺挺地坐在地上,任憑高珣用著評鑒的眼光打量自己,心中卻暗暗希望高珣沒有看出什麼破綻,她可不願被認出來。

  「原來你就是怪盜。這麼說,我可以把你送給那些曾經失竊寶物的失主了。」在高珣冷硬的眼光中,盛子薔看不出什麼端倪。

  「那些奸商惡官是罪有應得!」盛子薔口氣不佳的說,她從不認為拿這些惡人的錢去幫助需要幫助的人有什麼不對。

  「很好,那請你告訴我為什麼要偷我們的燭台?難不成我們也是罪有應得?」

  這下,盛子薔閉上嘴了。尉家與高家當然沒罪,唯一的錯誤就是他們不肯出售燭台。

  「說不出話了嗎?盛子薔。」

  如果說剛才盛子薔被抓到的感受是慌亂不已,那她現在緊張得只能用一片混亂來形容自己的心情。她用著有些顫抖的聲音,打算來個死不認帳。「你……胡說什麼!」

  「別再假裝了,難道真的要我把你的面罩拿下來嗎?」

  認命地歎了口氣,盛子薔扯下了自己的面罩,無奈的看著高珣問:「你怎麼知道的?」

  「你一來應徵我就覺得事有蹊蹺,於是暗中調查,首先發現你還有個雙胞胎妹妹,難怪那次面試前後,你的個性截然不同,想必是兩個人一前一後來應試吧!其次我發現你與這座燭台竟然有著很大的淵源,燭台原來是盛家的。我猜到你是為燭台而來,卻沒想到你就是怪盜。」

  盛子薔呻吟了一聲,她等於是不打自招嘛!「你想怎樣?」

  「你呢?你又想對燭台怎樣?」高珣低下頭,依舊面無表情地望著坐在地上的盛子薔。

  十分識時務的盛子薔,開始述說燭台的歷史,以及燭台對她爺爺的重要性,還有她原本打算在偷走燭台後, 留下一筆錢。 喘了口氣,她雙手一攤,聳了聳肩,「這就是來龍去脈了。然後,為了彌補我的自尊心所受到的小小傷害,能不能麻煩你告訴我,你為什麼有本事制住我?」

  「放眼全台灣,可以制住我的人不會超過三個,這樣你滿意了嗎?」高珣拉起了盛子薔,坐到沙發上。

  「好了,我已經全無隱瞞,你的目的又是什麼呢?」盛子薔不認為高珣會平白的放過自己。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向來冷漠自持的高珣忽然露出微笑,「我要你去偷一樣東西——尉赫哲的心!」

  那是什麼莫名其妙的鬼提議啊?盛子薔一邊閃入辦公室,一邊努力地想從混沌的思緒中理出一些頭緒來。

  高珣承諾她,只要她得到了尉赫哲的心,拿到尉家的祖傳戒指以證明尉赫哲的真情,他不但會把高家的燭台雙手奉上,同時還會說服尉家把燭台交還給盛家。

  他的這個條件讓盛子薔相當不解,當初就是因為高家和尉家不肯出售燭台,她才會再度出馬的。而不肯出售燭台代表著高家和尉家對燭台的重視,若是如此,高珣為什麼又會提出這樣奇特的交易呢?

  當盛子薔心神恍惚的走入辦公室,入眼的景象讓她覺得今天的一切都好像作夢,要不就是她闖入了第四度空間。

  辦公室內,她那個一向畏懼男人的妹妹,竟然小鳥依人般的倒在高瑜的懷中,而向來風流的高瑜,正用著足以把人迷死的溫柔眼神望著懷中的盛子薇。

  「別理我,我知道我一定是瘋了。從剛剛到現在的事,都只是幻想,我閉上眼睛就會消失的。」盛子薔喃喃自語著閉上眼睛。「一、二、三!」

  結果,當盛子薔張開了眼,盛子薇和高瑜並沒有消失。他們依舊站在原地,而且高瑜一副見到鬼的表情,來來回回地轉頭看著懷中的盛子薇,與站在自己前方的盛子薔。

  「你沒有瘋,瘋的人是我!我看到了兩個盛子薔!」高瑜用力地扯著自己的頭發,想證明這一切不是夢。

  「好了,大家都瘋了!這就是結論。高瑜,閉嘴,坐下。」盛子薔唉聲歎氣地坐了下來,她怎麼會忘記先問子薇辦公室裡有沒有別人呢?

  現在可好了,雖然高珣保證不告訴其他人她是怪盜,而且還有個雙胞胎的妹妹的事實,可是因為她自己的粗心,又多讓一個人知道秘密,唉!她走的是什麼霉運呀。

  高瑜一反平日的聰明果斷,像呆頭鵝似地說不出話來,嘴巴更是從剛才到現在都沒合上過。因為他壓根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怎麼可能會有人長得一模一樣!

  「拜託你閉上你的嘴!」盛子薔忽然發現了什麼似的,看著高瑜的手,「你把手放在子薇身上做什麼?」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那兩個人立即跳分開來。

  盛子薇側了下身子,有些彆扭地說:「子薔,我的腳扭到了,所以這個人才抱我到沙發上。」

  「我是……我們沒……」高瑜抓抓頭髮想解釋。

  「好了,我相信我妹妹不會對你做什麼的。」盛子薔心情略微轉好地捉弄兩人。「回到正題,高瑜,我相信你不會把這個秘密洩露出去吧?」

  「那就要看你是為了什麼而隱瞞。」高瑜實事求是地說,「你明明可以請假的,為什麼要找她來代替?除非你要製造什麼不在場證明。」

  怪盜一事,愈少人知道,風險愈低,而她相信高珣會遵守他們的約定,所以盛子薔不打算告訴高瑜她和子薇調換身份的真正用意。不過,高瑜到是可以幫上一些忙。

  「她是我的雙胞胎妹妹——盛子薇。」盛子薔以姐姐的姿態拍了拍妹妹的手,有些明瞭地看著盯著子薇猛瞧的高瑜。「而我今天之所以和子薇調換身份,完全是因為尉赫哲。」

  「為了赫哲?」高瑜一頭霧水,完全不能理解。「他今天不在啊!」

  「就是因為他不在,我才無心工作。我是直到最近才發現自己已經陷得太深了,我很害怕這種感覺,所以我才要子薇從此以後代替我來工作,因為我不能再每天看著尉赫哲,卻又無法對他表白……」

  盛子薔起身走到辦公桌前,絞盡腦汁地想著自己曾看過的愛情小說中的對白,拚命地讓自己羞澀地低下頭,拚命地讓自己有著戀愛中人該的癡狂眼神。反正,只要高瑜相信她的話,那事情就好辦了。

  「你喜歡赫哲?!」高瑜大聲叫出他的不可置信。

  「不要把他的名字叫得那麼大聲,這樣我又會忍不住想念他。」盛子薔扶著辦公桌,用牙齒咬著自己的嘴唇,以免不小心的爆笑出聲。「老實告訴你吧,當初參加電腦考試的人並不是我,而是子薇。因為我怕自己考不過,無法成為他的秘書。」

  「那面試呢?」

  「面試當然就是我自己了,我怎麼會錯過與他相見的機會呢?我已經仰慕他好久、好久了。」

  「好久?!」高瑜再一次大叫,同時看了一眼走到盛子薔身旁的盛子薇。

  「是啊!自從我在電視上看到尉赫哲的專訪,我就對他一見鍾情,我想盡辦法也要待在他身旁。」盛子薔警告地看著笑得眼淚都掉下來的盛子薇,伸手按了按她的肩,「別為我哭了,誰教我……唉!」

  盛子薔簡直要為自己那絕美的姿態、哀怨的口氣而鼓掌了,她從沒想過自己如此有演戲天份,也許她該考慮轉行,奧斯卡、金馬獎正對著她招手。

  「那你為何一天到晚和他吵架?」

  「我想……」盛子薔非常用力地捏了一下自己的手背,疼得她臉色發紅,而且痛得流出兩滴寶貴的淚水,然後緩緩地轉過身,楚楚可憐地看著臉上表情仍有幾許懷疑的高瑜。「我只是要他注意我。」

  「天啊!」高瑜此時才真正地相信盛子薔的話,他滿眼的驚奇與喜悅,「你怎麼不早說呢!早說我就幫你!」

  「是嗎?」已經演得欲罷不能的盛子薔,雙手交握,滿眼祈望地看著高瑜,用著少女夢幻般的口吻吟唱似的說道:「你……真的可以體會我的心情嗎?」

  「不但完全能體會,而且我還要大力的幫你。」

  經過了刺激的一天,盛子薔匆匆拉著已經笑的嘴角快要抽搐的盛子薇衝進家門。

  也許是今天下午幫高瑜演戲演得太投入了,盛子薔臉上的肌肉仍覺得有些痙攣,而且逼真的演出都快使她以為自己真的愛上尉赫哲了。

  她會愛上尉赫哲?這個想法讓盛子薔啞然失笑。她不否認尉赫哲是個極有魅力的男人,雖然他有時非常專橫、非常驕傲、非常不可理喻,可是她不諱言在見到尉赫哲對自己笑時,心會忽然縮緊一下;看到他對別的女人微笑,她會覺得不好受。但也僅限於此了。

  誰教尉赫哲有著一張富有個性的臉,再加上他傲慢又自信的態度,在在都使得尉赫哲成為一個對周圍的人有著強大影響力,且毋需特意強調即十分引人注目的男人。

  在寰宇工作的這些日子,她口中不說,但對尉赫哲的能力其實相當讚賞。寰宇雖已擁有國際間的高知名度,但尉赫哲仍不斷地專注於新的研究,更甚者,他很放心地讓手下的幹事都有獨當一面的機會,而他對市場敏銳的觀察力,也深深教人佩服。

  「子薔,你在想什麼?」盛子薇搖了搖姐姐的手臂。

  「我在想尉赫哲。」盛子薔老實地看著妹妹,清澄的眼沒有什麼隱瞞。

  「你真的愛上他了?」

  「子薔,你談戀愛了?怎麼不告訴媽!」黎漪走進客廳,聞言激動地拉著女兒的手。她盼了好久,就是盼著這兩個亭亭玉立的女兒早日有男朋友,乍然聽到子薔在談戀愛,差點沒興奮得昏倒。

  「媽,沒有的事!」盛子薔像個娃娃似的賴在母親身上,舒服地靠著。「不過,你得教教我吸引男人的方法倒是真的。」

  「你看上誰了?是尉赫哲,還是高瑜或高珣?」黎漪急忙地問,想知道讓她不知戀愛滋味的女兒動了心的是什麼人。

  「是高珣……」

  盛子薔的話還未說完,黎漪已接著說:「高珣嗎?那孩子不錯,像他爸爸。你們老爸這輩子唯一的敗績,就是敗在高斯國——即高氏兄弟老爸的手中。」

  「老爸失敗過?」盛子薔驚訝地瞠目結舌,在她心中,爺爺和父親是永遠不敗的怪盜。「他是怎麼失敗的?你以前就認識高家的人?」

  「要不是前些天你們把高家的資料拿給我看,我也不知道高氏三兄妹的父親竟然就是高斯國,台灣真是小。」黎漪搖了搖頭,感歎世事奇妙。「至於你們老爸失敗的詳情,我也不清楚,因為他根本不說。不過,他不許我提到高斯國就是了,都結婚幾年了,還是醋桶一個。」

  聽到母親有如少女般的嬌嗔語氣,姐妹兩對看了一眼,盛子薔負責開口詢問,同時雙手還故意威脅地舉高。「媽,快從實招來,不說就呵你癢哦!」

  「在遇見你們老爸前,高斯國我唯一傾心的人。這不能怪我,你們看高家三兄妹的長相,就知道他們父親年輕時有多迷人了。」黎漪奇怪地看著對男人一向畏懼的子薇臉紅地絞著手,而子薔則仍一臉興致勃勃,想聽故事的樣子。

  「接下來呢?」盛子薔著急地問,她一向比較沒耐性。

  「接下來,我師兄——也就是你們的老爸學成歸國,我們一時天雷勾動地火,我就忘了高斯國是誰了。」

  「不害羞哦!媽。天雷勾動地火,好曖昧哦!」

  摸了摸盛子薔的頭,黎漪不解地問:「你對高珣沒有同樣的感覺嗎?那……」

  「等等,你先告訴我為什麼爸要去偷高伯伯的東西,高家又不是什麼奸商。」怪盜的守則就是不偷善良人家。

  「你們六歲左右,他因為吃醋,跑去偷我以前送給高斯國的玉珮。」講到這件事,黎漪一臉得意,但臉色隨即有些黯然。「我一直覺得對不起高斯國。你嫁過去後,可要好好孝順他。」

  「媽,你真是三級跳,我話都沒說完,你就已經想到我出嫁的事了,真是讓我佩服、佩服。」盛子薔起身向黎漪彎身作個揖。

  「你難道不是逐步瞭解高珣?」

  再次窩回沙發中,盛子薔開始訴說她驚天動地倒楣的一天,包括了被他發現、高珣的交換條件,以及因為她的粗心而被高瑜知道她和子薇是雙胞胎的事情。不過,顧及妹妹的感受,盛子薔略過了子薇因腳扭到而偎在高瑜懷中的一事。

  「你真的那樣告訴高瑜?」黎漪笑得捧腹,「我肚子好痛,想到你那種噁心的樣子,我就想笑!」

  「什麼嘛,那是人家嘔心瀝血的精彩演出來的!」盛子薔向母親抗議。

  「你一向凶巴巴的,又那麼粗枝大葉,我怎麼想像你含情脈脈的樣子?子薇,告訴我,子薔當時真的說那些噁心的肉麻話嗎?」

  「對啊!當時……」盛子薇又重述了一遍當時的情景,這次連盛子薔自己都聽不下去了,直搓著起雞皮疙瘩的手鬼叫。

  「子薇,閉嘴!」

  「說真的,女兒,這個尉赫哲怎麼樣?」收起了笑意,黎漪正經地問盛子薔,「你可不要偷人家的心,反而弄得自己傷痕纍纍。」

  「不會啦!他長得不錯,很有男子氣概,可惜不是我喜歡的那一型。」盛子薔自信滿滿的說。

  「那你打算怎麼偷他的心?」

  「我就是要你教我啊!不然,我怎麼知道愛上一個人是怎麼一回事?」

  「老公,我們怎麼會有這種感情白癡的女兒!」黎漪仰頭對著天花板叫道。

  「快啦!愛上一個人是怎麼回事?」盛子薔扯著母親的手。

  「你不曾看到哪個男人會有心跳加快的感覺嗎?」黎漪再次有些無奈地問。

  聽到這,盛子薔忽然有些彆扭地蠕動了一下,怪裡怪氣地歪著頭做沉思狀。不會吧!心跳加快就是戀愛的前兆嗎?盛子薔不願正視這個問題,她不認為自己對尉赫哲偶爾的心悸就是戀愛。

  「你有這種感覺,對不對?」黎漪興奮地對著盛子薔大喊,「太好了,總算有救,那個人是誰?」

  「是……」盛子薔猶豫地頓了五秒,吊足了黎漪和盛子薇的胃口,「珍珠奶茶!」

  唉聲歎氣不已的黎漪,用哀悼的眼神看著盛子薔,「你要偷到尉赫哲的心,拿回爺爺的燭台,我看有得學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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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2 21:36:4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子薔,你今天好漂亮。快進去吧!」盛子薇坐在車中,真心的稱讚著今天的盛子薔。

  「我不要進去!」盛子薔站在高家的門口,不肯進去。

  在黎漪的打扮下,盛子薔身穿一襲高領削肩的雪紡印花禮服,貼身的設計完全地暴露出她窈窕的身段,而輕盈的雪白衣料則讓她散發一股柔美的女性氣質。她全身上下唯一的首飾、是手腕上一條帶著銀色光澤的鏈子。但那屬於盛子薔的獨特味道,才是讓她發光、引人注目的主要原因。

  「這件衣服好透明,讓我一點安全感都沒有……反正就是怪怪的啦!」盛子薔不安的扯著身上的衣服,根本沒發覺自己已吸引不少即將進門的賓客。

  「我要走了,你好好加油!燭台就靠你了。」盛子薇說完,快速地踩下油門離去。

  口中仍在抱怨母親選這種禮服的盛子薔,一回頭就看到了尉赫哲熟悉的臉,他深黑的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的驚艷感。

  「看什……」原本打算開口大吼的盛子薔,猛然記起母親的教誨及自己的任務,硬生生的吞下那句不大客氣的話。

  「子薔,你今天很不一樣。」

  在盛子薔進入公司之後,尉赫哲發現自己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著,她像是發掘不完的寶藏,時時帶給他意外的驚喜,可是她的孩子氣也阻絕了他跨出感情的第一步,因為總覺得她還是不能理解。而那天在資訊展中,她把他往華明明身邊推,更是讓尉赫哲氣結地瞪了她一天。

  但今天的盛子薔截然不同,她成熟而婉約,就像是所有男人心目中理想情人的最完美形象。他要她!

  在尉赫哲與往常不同的凝視中,盛子薔覺得有股熱氣湧上了她的臉,他是怎麼了?怎麼一臉沒見過她的表情,而且尉赫哲看她的樣子,就好像她看到心愛的珍珠奶茶。不管了,就照媽媽教的去做吧!

  礙於盛子薔的粗線條,黎漪特別教女兒就照平常向爺爺撒嬌一樣,如果尉赫哲真有心的話,那接下來她就不用太擔心了。

  謹記住媽媽的話,盛子薔給了尉赫哲一個微笑,然後把自己的手放到他的大掌之中,「我好冷哦!」

  握住了盛子薔柔軟而有些冰涼的小手,尉赫哲心中竟有種許久以來不曾出現過的撼動。他伸出空著的另外一隻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盛子薔白皙的臉蛋,彷彿她是被掬在手中的珍寶。

  不對!盛子薔心亂地回想媽媽所傳授的絕招,她記得這時候心悸的人應該是尉赫哲,怎麼她的心好像要蹦出胸口一般的快速跳動?而且尉赫哲幹嘛用那樣高深莫測的眼神盯著自己?瞧得她都快忘了下一步要怎麼走了。

  盛子薔急忙的想收回自己的手,卻是怎麼用力都收不回來,因為尉赫哲固執的不肯放送手勁。

  「你放手啦!」盛子薔看著天空,看著所有她能看到的一切,就是不看尉赫哲的眼。

  「為什麼不看我?」尉赫哲有些欣喜盛子薔的改變,因為這是她第一次表現出對他有感覺,而不再只是和他打哈哈。

  「你又沒有高珣好看,我幹嘛要看你?」嘴硬的盛子薔,口是心非的說出這番違心之論。尉赫哲雖然不像高珣那樣有著從容嚴峻的五官,但他不凡的風采、十足男性化的氣勢,卻使得他即使站在高珣身旁,也是毫不遜色地令人眼睛為之一亮。

  尉赫哲聞言倏地沉下臉來,一語不發的放開了盛子薔的手,快步往前走去。

  如果盛子薔覺得高珣更適合她的話,那就隨她吧!雖然他在腦中如此地告訴自己,也知道高珣的英俊瀟灑足以令女人傾心,還是不愉悅地拉長了一張臉。也好,一開始就知道真相,總比付出感情後才知道來得好過些。

  盛子薔拉著裙擺,追進了高家大門。她幹嘛那麼愛和尉赫哲抬槓,這樣下去她怎麼去偷他的心啊!而且這個人怎麼翻臉跟翻書一樣快!

  「哎喲!」盛子薔被裙擺絆了一跤,腳步顛簸一下。沒想到尉赫哲連頭都沒回,依然自顧自的往前走,這讓她生氣極了。

  於是,盛子薔在眾多衣冠楚楚的客人面前大喊:「尉赫哲,你給我站住!」

  脾氣向來不佳, 此刻更不想隱藏他不悅之情的尉赫哲, 臉色難看地回過頭,「你想做什麼?」

  「我話還沒說完,你不准走!」

  「是嗎?」尉赫哲氣焰高漲地朝盛子薔瞄了一眼,然後轉身離去。

  氣得發抖的盛子薔,忽然發現周圍的人都用同情的眼光看著自己,彷彿她是被拋棄的下堂妻。她身子僵直地緩緩朝內走去,在心中罵著她母親聽到鐵定會吐血的粗話。

  盛子薔怒睜著一雙大眼,板著臉走進客廳,口中仍不斷地喃喃自語。尉赫哲以為他是什麼東西!一個大男人還那麼注重外貌,真是心理變態的大烏龜!

  「熄火,熄火。」高瑜帶笑地端了杯飲料給盛子薔。

  「王八蛋!」盛子薔恨恨地對著飲料說道,不假思索地把杯中物一飲而盡。但入口的辛辣隨即讓她眼眶含淚,覺得喉嚨彷彿被火燒過一般。「你拿什麼給我喝?」

  面對盛子薔兇惡的質問,高瑜聳了聳肩,「酒啊。」

  「酒?!你乾脆拿瓶農藥給我好了!」絲毫沒有酒量的盛子薔頭腦開始發昏,用手指著高瑜的鼻子說:「快去!」

  「你不會想不開吧?」高瑜有些擔心地看著盛子薔。

  「我是要毒死那個變態的尉赫哲!」

  「變態?尉赫哲?!」高瑜好奇的問,用這種形容詞形容尉赫哲,他倒是第一次聽到。

  盛子薔用手捧住自己發熱的臉頰,「對啊!他變態。我不過說了句高珣長得好看而已,他就氣呼呼地走了。一個大男人還這麼在乎外貌,不是變態是什麼?」

  說完,盛子薔身子晃了晃,張著迷濛的大眼望著高瑜,「有兩個你哦!哪一個是本尊,哪一個是分身啊?高瑜。」

  原本還對盛子薔的話興味盎然,認為尉赫哲終於對女人動了新的高瑜,聽到盛子薔後面的話,立刻緊張地扶住了她到沙發上坐下。「該死!你怎麼一點酒量都沒有?我去弄點東西讓你醒酒。坐好,別起來。」

  頭重得不得了的盛子薔,半偏著頭靠在椅背上。她枕著自己的手掌,半臥在沙發中看著高家客廳。

  倏地,盛子薔坐直了身體。燭台!

  盛家的燭台就擺在高家客廳中的玻璃展示櫃內,如此醒目地誘惑著她的怪盜天性。

  不顧頭部抽痛的抗議,盛子薔掙扎地起身,想往燭台的方向走去,不料一個高大的人影擋住了她,把她又大力地壓坐回沙發中。

  抬起頭想罵人的盛子薔,在望見來人後,臉色為之一變,她舉起手向來人揮了揮。「高珣好!高二哥好!高大人好!」

  「你喝醉了。」高珣用著不容置疑的口氣說。

  「我沒有喝醉!」如同所有喝醉的人一樣,盛子薔死都不承認她喝醉了。「我也沒有想去偷燭台!」

  高珣低頭望著「肯定」喝醉的盛子薔。「沒有人告訴過你,放在愈醒目的地方的東西,愈難得到嗎?如果你不想因為偷竊而被捕,那就好好地做到我們之間的承諾。」說完,高珣隨即轉身離去。

  「奇怪,這個人都不笑的嗎?」盛子薔自言自語著,同時注意到有人在她身旁坐了下來。她直覺地回過了頭,卻看到一個自己以前沒見過,未來也不想再見的猥瑣男子。

  「要再喝一杯嗎?」頭髮梳得油亮、發油味刺鼻的男子諂媚地問盛子薔。

  盛子薔瞪了他一眼,轉過頭去不理人,連開口都覺得懶。

  「你可能累了,我帶你去休息好了。」男子挨近盛子薔的身體。在他眼中看來,盛子薔是沒有抵抗力的,可以動手動腳,於是在盛子薔轉過頭去時,他不知恥地伸出手擱在盛子薔細滑的肩上。

  此時,在客廳的一端,怒不可遏的尉赫哲正朝這邊走來。他不知道盛子薔為什麼要忍受那個一好色聞名的王中橋坐在她身邊,不過看那個色狼的眼神,肯定是對盛子薔企圖。尤其是在看到他的手搭上了盛子薔無遮蔽的肩頭時,尉赫哲更加確定他不懷好意。

  跨著大步走到一半的尉赫哲忽然愣在原地。他不敢相信他的雙眼所見到的景象 ——起碼有六、七十公斤的王中橋被丟了出去,而且不偏不倚地被丟到一個穿洋裝女子的裙下,引起一陣尖叫。

  尉赫哲以他一點二的視力發誓,剛才他絕對有看到盛子薔的手動了一下。

  可能嗎?瘦弱的盛子薔竟然能把王中橋丟出去?!但接下來的事,讓他肯定了剛才那件事絕對是盛子薔所為——只有她才會說出如此刻薄、不留情面的話。

  「好噁心哦!怎麼這麼齷齪,不但偷看女孩子,而且連拉鏈都打開了,褲襠還濕濕的,真是噁心透了!」

  尉赫哲詫異地走向盛子薔,她在引起了這等軒然大波之後,完全無視於王中橋在挨了一巴掌之後,狼狽的拉起他的拉鏈,落荒而逃,只是逕自把身子往沙發中縮了進去。

  尉赫哲坐到了她身旁,伸手攙起閉上了眼,好像已經進入睡夢中的盛子薔。沒想到盛子薔連眼都沒張開,就把全身的重量靠在他身上,還伸手牢牢地抱住了他的一隻手臂。

  「難怪王中橋會想對你下手,女人,你有點警覺心好不好?連眼睛都不張開,就由著我帶走,被賣了都不知道!」

  尉赫哲對著盛子薔發飆。她珍重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的表現,讓他生氣得不得了。要是今天抱走她的是個好色之徒,她這樣把香氣誘人的身子靠在別人身上,別人不想誤會都很難。

  聽到尉赫哲的話,依舊閉著眼睛的盛子薔,並未放開她的手,反而變本加厲地說:「你抱我好不好?我走不動,我想睡覺了。」

  「你……」尉赫哲差點沒有朝盛子薔的耳朵大吼。

  「尉赫哲,不要那麼大聲,你好吵哦!」盛子薔伸出手,胡亂地想把尉赫哲的嘴摀住。

  「你知道我是誰?」尉赫哲呆呆地任盛子薔把頭靠到他的胸前。

  「知道啊!不然你早就被我丟出去了。我閉著眼睛都知道是你,你的味道我認得。」

  「我的味道?」

  「嗯,像樹林一樣的味道。」盛子薔不耐煩的說,雙眼依然緊閉。「我不要和你說話了,我要睡覺。」

  滿心悸動的尉赫哲,在眾目睽睽下抱起了盛子薔輕盈的身子,往樓上的客房走去,沒有注意到一旁高氏三兄妹感興趣的臉。

  望著懷中嬌柔的盛子薔,尉赫哲發現自己很難再生她的氣。

  從沒想過他會到了三十二歲才真正碰到讓他牽腸掛肚的女子,而且還是這麼就嬌傻的小女子。

  唯一的疑問就是,盛子薔對高珣的感情有多少?比對他的來得多些嗎?對盛子薔,尉赫哲真的不甘心就這麼拱手讓人,就算對手是他的好兄弟也不例外。

  而且在他已經動了心後,要他再度忍住情緒的波動,比當初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感情來得更加痛苦,也更加艱難。

  尉赫哲邊想邊皺著眉,輕手輕腳地把似乎已然入睡的盛子薔安放在高家客房的床上。

  「不要走。」盛子薔抱著尉赫哲的手,不肯放手。

  「你好好休息,我待在這兒會吵到你。」為盛子薔拂開了臉上的髮絲,尉赫哲以難得的低柔音調說。

  「我……」打了個呵欠,盛子薔終於睜開眼睛,只是那雙水靈靈的眼還是努力地眨啊眨的,以免眼皮又垂了下來。「我好像有事情想跟你說。」

  「明天再說吧。」抽出了手臂,尉赫哲坐在盛子薔的身旁,望著她用力想要清醒些的嬌憨模樣。

  「你不許走。 」 盛子薔一把又拉回了尉赫哲的手,偎過半個身子在他懷中。「我會認床,小時候爸爸、還有爺爺,都會讓我拉著他們的一隻手睡覺。」

  上天救救他!尉赫哲簡直想奪門而出,天知道此刻他心中的火熱,根本沒有一點父兄的情懷!

  他真不知道該為盛子薔對自己的「放心」感到高興還是難過。而更要命的是,她似乎真的把他當成枕頭了。

  「子薔……」

  「別吵,我快想起來了……」盛子薔偎在尉赫哲的臂彎中,抬起小臉看著他,忽然叫道:「我想起來了!我要跟你說的事是——我剛剛是騙你的!」

  「你剛剛是騙我的?」尉赫哲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似的看著認真地盯著自己的盛子薔。

  「對呀……其實我覺得你比高珣好看,而且我好像有些喜歡上你哦!還有……」

  話沒說完,因醉酒而紅著一張臉的盛子薔,終於靠在尉赫哲的身上,沉沉地睡去。

  結果這一晚,欣喜若狂卻因懷中人熟睡而有些嗒然若失的尉赫哲,一直摟著盛子薔,直到手發麻、腿發酸,然後不自覺地在盛子薔身旁逐漸入睡。

  盛子薔動了動身子,朝身邊溫暖的發熱體靠去,現在雖是夏初,但郊區山上的清晨,還是有些涼意。

  尉赫哲支著一肘,盯著沉睡的盛子薔——長長的睫毛蓋住了靈動的眼,棲於她細滑的皮膚上;因睡眠而有些凌亂的及肩長髮披散在胸膛上,他輕輕地拿起一絡秀發,在她面孔上戲弄似的撥弄著。

  感覺到有東西在自己的臉上,盛子薔很用力地伸手想撥開那打擾她睡覺的不明物體,可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那個她認為是蚊子或蒼蠅的生物,竟然發出了笑聲。

  緊緊地閉著眼,盛子薔扯過了棉被蓋住自己的頭,心頭開始從阿彌陀佛祈禱到真神阿拉。

  除了盛子薇外,沒有人知道她這個在夜晚來去自如的怪盜,最怕的事竟然就是看恐怖電影。而前天,為了在爺爺面前表現自己的勇敢,盛子薔陪著盛清懷看了一不以前的恐怖片——「變蠅人」。

  為了表示自己不害怕,盛子薔在看到男主角逐漸變成半人半蠅的怪物,全身長滿類似毛鱗片的皮膚和黏膜時,還強顏歡笑地在爺爺面前吃媽媽所買回的消夜—— 蚵仔煎。只是她微笑的嘴角在發抖,拿筷子的手也是抖的——盛子薔總覺得自己像是在吃變蠅人的屍骸。

  看完影片,就像以前一樣,雙腿發軟、臉色發青地盛子薔黏著盛子薇進臥房,她不敢一個人睡,怕作噩夢,怕那個變蠅人會出現在她夢中!

  躲在棉被裡,盛子薔縮著已經蜷得像曬趕的蝦米一樣的身子。除了發抖外,她做不出其他動作,生怕自己一動,變蠅人就會出現在她眼前。

  尉赫哲奇怪地看著盛子薔一臉驚嚇地竄進被子中,以為一向大而化之的她有些害羞,也不以為意。他笑瞇瞇的坐在床畔,等著她放下棉被起身。但三分鐘過去之後,尉赫哲開始擔心了,她打算悶死自己嗎?還有棉被下的身子怎麼不停地顫抖呢?

  不解的尉赫哲正欲一把掀起棉被時,不料卻遭到頑強的抵抗,盛子薔死捉著棉被不肯放手。

  懷疑的尉赫哲更加使勁地想把棉被拉開,但他施力愈大,盛子薔的抵抗也就愈大。拉扯到後來有些發火的尉赫哲,索性在一次用力地拉扯後,完全地放開手。而沒預料到他會放手的盛子薔,兀自同樣猛力地抱著棉被,然後在沒有任何反拉力抵消的情況下,她連人帶被的被摔到床下。

  「你不要緊吧?」

  看著盛子薔困在寬大的棉被中,「砰」一聲從床上掉下來,尉赫哲雖然有些想笑,還是好新地走到她的身邊,蹲了下來。

  「你不要吃我,我就不要緊!」盛子薔顫巍巍的說,那閉著眼、咬著唇的樣子楚楚可憐。

  「吃你?」尉赫哲著實不知道她一大早在想些什麼,也許是昨夜的酒意仍未清醒吧。

  「我瘦巴巴的不好吃!」盛子薔慘兮兮地哀叫,「你也不要捉我進去那個什麼交換器,你是變不回人的!」

  尉赫哲認為盛子薔大概是醉昏頭了,否則怎麼她說的話,他都聽不懂呢?而且看樣子,盛子薔根本不知道在她身旁的人是他。

  扶起了倒在地上的盛子薔,尉赫哲連人帶被的把她抱回床上,「我是尉赫哲,不是那個要吃掉你的人。」

  聽到尉赫哲的話,盛子薔微微地張開了一隻眼,在看到面前的人果然是尉赫哲後,她立刻把雙眼睜得有如銅鈴一樣大,然後開始放心的大笑,高高興興地摟住了尉赫哲的脖子,「我還以為是他!」

  「他是誰?」雖然尉赫哲十分滿意盛子薔的投懷送抱,但對她口中的「他」,卻有些芥蒂與憤怒,是誰讓天不怕地不怕的盛子薔嚇成這樣?

  盛子薔不好意思地皺了皺鼻子,吐了吐舌頭,「不可以笑我哦!」

  「說吧!」環抱著盛子薔的纖腰,尉赫哲溫柔的說。

  「我以為你是變蠅人。」

  「什麼?」拉下她的手,尉赫哲不可思議的看著有些困窘,但仍理直氣壯地看著自己的盛子薔。

  盛子薔不情願地說出前天和爺爺所看的影片,而在她說完後,尉赫哲也掉下床了,他是笑得掉下去的!

  尉赫哲坐在地上,無法控制的指著她笑,盛子薔怎麼這麼寶!她的想像力豐富得可以去編劇本了。愈想愈好笑的尉赫哲,最後乾脆放聲大笑,這種事怎麼會發生在成年人身上!

  「笑笑笑!最好笑到昏倒,沒有同情心!」困窘的盛子薔奚落著尉赫哲。最後,她決定瞪尉赫哲一眼以制止他愈來愈放肆的笑聲,沒想到這一瞪,她的目光就再也收不回來。

  尉赫哲正靠著床沿,仰著頭爽朗的大笑,那種開心而自然散發的笑意,是盛子薔不曾在他臉上看過的,因為他從來都是陰鷙而蹙著眉。而此刻的尉赫哲,笑意溢滿了他的整個臉龐,閃動在他身上的是一種純粹而感性的魅力,讓他男性化的五官更加吸引人,也讓盛子薔的心無端地意動神馳起來。

  盛子薔不解的望著尉赫哲,摸著自己的心口,她是怎麼了?

  乍然回頭,看到盛子薔失神地望著自己,尉赫哲的笑容從唇邊隱去。盛子薔的表情是藏不住心事的,她明朗如星的眼眸中的愕然與捂著胸口的動作,都在說明了她的心動。

  盯住了盛子薔的眼,尉赫哲走近她,抬起她的下頜,「為什麼發呆?」

  「我……我……」垂下了眼瞼,盛子薔不敢迎視尉赫哲眼中明顯的灼燙。生平第一次,她發現自己連一句話都說不完整,她的心快跳出胸腔了!

  尉赫哲緩緩地在盛子薔的臉上印上了吻,用著她不熟悉的纏綿吻過了她的眼眉,而就在尉赫哲的唇依然游移到盛子薔粉紅的唇瓣邊時,意亂情迷的盛子薔忽然推開了他,「不可以!」

  大叫一聲後,盛子薔用足以打破全國田徑記錄的速度,衝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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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2 21:37:0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你這個食古不化的恐龍!」盛子薔的叫聲從會議室中傳出來。

  「野獸!」尉赫哲含著怒氣的聲音同樣地大吼出聲。

  站在會議室外的高家三兄妹,靜靜地對看了數秒,彼此搖了搖頭,不理解盛子薔和尉赫哲怎麼會吵架,尤其是在他們昨晚稍有進展的情況下。

  高玟低聲地問:「他們怎麼了?尉大哥不是一整晚都陪著子薔嗎?我還以為他們好事將近了呢。」

  「天知道!我的秘書剛剛就被他刮了一頓。」高瑜同樣低聲地回答。「高珣,你最晚出門,他們怎麼了?」

  攤一攤手,高珣一副不知道的表情,還來不及說話,會議室內出來砰然的嘈雜聲,他快速地推開了門,走進會議室。

  然而門內的景象,卻讓高家三兄妹咋舌。

  尉赫哲正氣呼呼的丟著桌上的卷宗,雙眼中有著怒火。而盛子薔則站在椅子上,好讓自己的身高高過尉赫哲。

  「你們怎麼了?不是要頭論廣告案嗎?」高瑜憋住笑,望著表情尷尬的兩人。他從沒看過尉赫哲對女人這麼沒轍過,而他也從來不知道,二十多歲的盛子薔會站在椅子上,像個孩子似的與尉赫哲對罵。

  從椅子上跳了下來,盛子薔老大不高興地說:「是在討論啊!誰知道他觀念那麼守舊。『上揚』的創意明明很好,他卻嫌人家太前衛了,消費者無法接受。」

  「『上揚』?」尉赫哲口氣十分不悅地哼了一聲,「那種自以為前衛的創意,讓別人看不懂的廣告,應該改名叫『下降』才對。」

  「那你喜歡的那間老古板廣告公司『米賽兒』,怎麼不改名為『米田共』?」已經憤怒到不顧形象的盛子薔,瞪著大眼示威地看著尉赫哲。

  今天早上,從她由他身邊跑開的那一刻起,尉赫哲就陰陽怪氣的,彷彿她昨天非禮了他。盛子薔生氣他的不夠細心,更氣自己被他影響,也開始火爆起來,她從來不是愛生氣的人,為什麼一碰上尉赫哲就變了模樣。

  「你從這一刻起被開除了,再見!」尉赫哲轉過身,背對著盛子薔,硬生生地丟下這句話。

  其實他不想盛子薔走,畢竟在公關方面來說,盛子薔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他更不是因為今天早上的事而想辭去盛子薔,對於被她拒絕,他雖然不舒服,卻還可以忍受。他之所以辭去她,實在是因為盛子薔太容易左右自己的情緒了。

  他知道自己的脾氣絕對稱不上好,但是起碼還算理性,然而一遇上盛子薔,他所有的自制力都拋到九霄雲上,他甚至無法靜下來和她好好地談談,而這已經妨礙到他工作的效率。為此,他只能辭去她,即使不捨。但他不會讓她從自己身旁溜走的,只不過辭去盛子薔後,他的追求行動將更加困難。

  一片靜寂中,所有的人都僵立在原地,沒有人會想到尉赫哲會說出這樣決絕的話。

  盛子薔咬住了下唇,告訴自己絕對不在尉赫哲面前哭,她不會被他這種沒風度的行為傷害的。不過她知道以一個下屬而言,她的舉動的確太過於放肆與愈矩了,她根本沒弄清楚自己應該扮演的角色,甚至只是潛意識中想測試自己對尉赫哲的影響力,而有些無理地和他爭吵。

  緩緩地拖著步伐,盛子薔挺直背脊走出了會議室,不發一言,也沒有再回頭。

  「她……走了嗎?」尉赫哲用著嘶啞的聲音問道。

  「走了。」高玟望著聞言回過頭來,臉色絕對沒比剛離去的盛子薔來得好的尉赫哲,然後開口道出所有人的疑問。「為什麼要辭掉子薔?」

  「她已經嚴重地逾越了秘書的職權範圍。」

  「只是這個原因嗎?」高瑜開了口,走到發呆地坐在沙發上的尉赫哲身旁。

  「難道還要有其他原因嗎?我之前辭掉的秘書好像沒見過你們這麼關心過。」尉赫哲勉為其難地扯出一個笑容,望著面色同樣凝重的高家三兄妹。

  一向不多話的高珣,盯著尉赫哲,以平素的冷淡口氣丟下炸彈,「你以前被辭掉的秘書,好像也沒人哭得這麼傷心。」

  尉赫哲猛然起身,口中喃喃咒念了些什麼,不再多看室內其他的人一眼,匆匆地往門外急奔而去。

  「二哥,子薔真的哭了嗎?」和盛子薔感情甚佳的高玟著急的問。

  「哭不哭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去追盛子薔了,不是嗎?」高珣帶著若有所思的微笑,望著尉赫哲離去的門口。

  回到辦公室,盛子薔痛苦的以為自己會因為心碎而死去,她的胸口彷彿被重物狠狠地壓住一般,令她無法順暢的呼吸。

  腦中一片空白的她,挨著桌子而立,想不起自己下一步該怎麼做。她知道她該為了無法取回燭台而擔心,可是她整個思緒卻都不爭氣的充斥著尉赫哲冷硬的拒絕話語。而直到嘗到了嘴邊鹹鹹的淚水,盛子薔才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咬住了唇,盛子薔卻無法阻止自己無至盡奔流的淚水。她回過頭再看了辦公室一眼,拿起了皮包就準備離去。她不要任何人看到她哭泣的樣子,她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她被傷得多麼重。

  門被用力打開的聲音,讓盛子薔僵立在原地,她知道是尉赫哲,因為只有他是這種暴風式的開門方法。而他到來的這個事實,只讓盛子薔更加無地自容。

  他來做什麼?是來看她走了沒有嗎?還是打算再辱罵她一番呢?或者他是來向自己道歉的?盛子薔心中絞痛,對自己的在乎感到可憐與可悲。為什麼喜歡上一個人,竟會有著如此藕斷絲連的情懷,她一向是瀟灑自若的女子啊!

  盛子薔不敢轉過頭,怕自己哭腫的兩眼被發覺;她不敢發出聲,怕自己哽咽的語調洩露哭泣過的事實。於是,不回頭便成了盛子薔倔強的堅持。

  「子薔,我……」尉赫哲站在她身後,張著口,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好讓她轉過身來面對自己。

  側著身子,低著頭,盛子薔沉默地往門口走去。她不要他的同情,更不希望自己的淚眼婆娑成了她給尉赫哲的最後印象。

  尉赫哲直覺地伸手拉住了盛子薔,只是他萬萬沒料到,盛子薔的反射動作會讓他在下一刻癱倒在地板上。

  盯著自己的手,盛子薔張大了嘴,她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把尉赫哲摔出去了!誰教他從背後拉住自己,受過訓練的她,在大腦未發出警告前,就已經彎下身子,拉過尉赫哲的手,把他拋了出去。

  身後的毫無動靜,讓盛子薔屏住了氣息,尉赫哲沒事吧?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呢?他受傷了嗎?還是撞到頭了?甩了甩頭,用袖子擦了擦自己滿是淚痕的臉,盛子薔有些內疚地回過頭,而觸目所及的景象,讓她急忙地跑到尉赫哲的身邊。

  半跪在閉著眼的尉赫哲身旁,盛子薔心慌意亂地檢視尉赫哲的頭是否有撞傷。他會不會腦震盪?自己幹嘛下手那麼重?盛子薔自責地把尉赫哲的頭輕手輕腳地放到自己的腿上。

  「原來你還會柔道!」突然出聲的尉赫哲,迅捷地翻身,將盛子薔壓在自己的身下。

  「你……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在緊張的情緒忽然鬆弛下來後,全然的釋懷讓盛子薔委屈地哭了起來,哭得尉赫哲手忙腳亂。

  「別哭啊!」樓住了盛子薔,對於心中是愛憐情緒,尉赫哲無以名之,他只知道自己千萬個不願意放盛子薔離開自己身旁。

  「我要走了。」說話仍有些抽抽噎噎的盛子薔,推著尉赫哲厚實的胸膛。和尉赫哲如此接近,讓她心跳有些不規律。

  「這麼狠心?我的頭可一定腫得不小。」頭部仍有些隱隱作痛的尉赫哲,微支起身,望著眼眶中還盈著淚水的盛子薔。

  盛子薔伸手撫摸尉赫哲的頭,果真找到了一坨不小的腫塊。她吶吶地說:「我不是故意的,我……你放開我,我再告訴你。」

  在尉赫哲愈來愈貼近的氣息中,盛子薔虛軟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她只能睜著眼面對尉赫哲熱情的臉,感到有些頭昏眼花,四肢無力。閉上了眼,盛子薔收回手,摀住了自己發燙的臉頰。

  尉赫哲拉開了她的手,挨著她的耳畔問道:「早上為什麼不讓我吻你?」

  思緒仍一片混沌的盛子薔,聽到尉赫哲的話後張開了眼,傻傻地重複了一次他的問題,「早上?」然後,她的臉整個發熱起來。

  「為什麼?」望著雙頰紅如桃花的盛子薔,尉赫哲堅持地問道。情場經驗老到的他,不會看不出來盛子薔也同樣的為自己心動,他想知道她為何拒絕自己吻她。

  「因為……因為……因為……」吞吞吐吐地說了好幾個因為後,盛子薔才困窘地盯著天花板道:「因為我還沒刷牙。」

  驚訝地張大嘴,瞅著盛子薔,尉赫哲只管笑。他猜上一輩子都猜不到盛子薔的理由,沒刷牙!「我不知道原來你有潔癖!」

  「才不是!我只是不要我的初吻在沒刷牙的情況下發生。」

  話才剛說出口,盛子薔就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她掙扎著想起身,不願自己的沒經驗淪為尉赫哲嘲弄的話題。只是在她不敢太用力,以免又摔傷了尉赫哲的情況下,盛子薔的掙扎,只落得尉赫哲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在她的身軀上。

  微笑著的尉赫哲低下了頭,用全心的熱情吻住了盛子薔。

  在尉赫哲逐漸加深的吻中,盛子薔輕輕地喘著氣,她知道吻是極為親暱的舉動,只是她萬萬沒想到只在電影中看過的火熱纏綿鏡頭,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她感到有些昏眩,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勾住尉赫哲的頸項,任他狂熱而原始的在她的唇舌之間恣意地挑逗著。

  良久,尉赫哲不情願次放開了盛子薔,努力地調勻自己的呼吸。他起身一把抱起了盛子薔,坐到沙發上。好半天,兩個人都說不出話來。

  「上帝!」盛子薔把頭靠在尉赫哲的肩頸間,無力地說:「每個人接吻都是這麼轟轟烈烈的嗎?」

  「謝謝你的評語。」揉了揉盛子薔的發,尉赫哲有些不放心地交代道:「你管別人接吻是不是都轟轟烈烈的!除了我,不許去找其他人試!」

  「不試怎麼知道?」盛子薔輕哼一聲。

  「不許!」尉赫哲有些氣急敗壞地阻止盛子薔。

  「雙重價值觀。你現在之所以會接吻,還不是找別人練習的。為什麼我就不可以找別人試?」不服氣的盛子薔偏過了頭,大聲地說。

  「如果我以前就認識你,根本不會找其他女人試。」扳過了盛子薔倔強地微揚的臉,尉赫哲認真地看著她。

  聽到尉赫哲的回答,盛子薔展開笑容,算是滿意他的回答,隨即又臉色一變地想從尉赫哲的懷中起身,「我要走了!」

  尉赫哲不放手地擁緊了盛子薔的腰,看著她黑白分明的雙眼,嬌美的臉龐上微帶慍色,不解而有些緊張地問:「怎麼了?你真的要去找別人試?」

  「你這個滿腦子色情思想的人,我才不是!」氣得漲紅了臉的盛子薔,使勁地用手肘撞著尉赫哲的胸膛,想掙脫出他的懷抱。「你剛才已辭掉我,這麼快就忘了嗎?放開我!」

  「我……」想起自己剛才的決定,尉赫哲鬆開了手。

  一獲得自由,盛子薔快捷地起身,轉頭就走。不管剛才在她和尉赫哲之間發生了什麼,真正的事實是她被老闆當面炒魷魚。

  「子薔,先別走,是我們該好好談談的時候了。」

  「沒什麼好談的。」盛子薔拉開了門,不願再次爭吵。

  轟然一聲,尉赫哲抵住了門板,擋住一心想離去的盛子薔,以無比強硬的姿態表示留住她的意願。可是情勢上似乎又容不得兩人共處一室。即使在他吻盛子薔的時候感到驚心動魄,但那不表示在工作上,兩人就會完全沒有隔閡、沒有障礙。

  「你原本的意思就是要辭掉,不是嗎?」盛子薔看著以堅定眼神盯著自己的尉赫哲,有些委屈又不滿的發洩道:「難道只因為你吻了我,發現我是個可以供你娛樂的女人,你又不想放開我了?」

  「你的腦袋中怎麼有這麼多奇怪的念頭啊!」尉赫哲一把拉過了盛子薔,摟著她直接坐到沙發中。「你有沒有想過,你對我的強烈排斥與對立,已經影響到我的工作了呢?」

  「我……」靠在尉赫哲的肩頭,盛子薔歎了口氣,然後很老實地回答:「我知道我表達意見的方式是激動了些。」

  抬起盛子薔小巧的下巴,尉赫哲輕輕地吻了一下她那紅潤如寶石的朱唇,大手撫過她那嬌嫩得彷彿可以滴出水的肌膚。在深深地凝望這個佔領他的心的可人兒後,尉赫哲情不自禁地又把她抱回自己的懷中。生平第一次,他發現自己如此渴望盛子薔能待在他的身旁。

  原來戀愛可以使人性情平和,減少抗爭意識,中東那寫戰亂國家,實在應該大力提倡戀愛文化。偎在尉赫哲厚實的舒服懷抱中,體會著那屬於他的、淡淡的、如樹林般清爽又令人安心的氣息,盛子薔發現她的火氣真的很快地煙消雲散了。她險些忘了自己為何要離去,而方才又說了什麼話。「我們剛才說到哪兒了?不許你再毛手毛腳地打斷我的思緒。」

  「毛手毛腳?」尉赫哲一副深受侮辱的模樣,聞言立刻放開了盛子薔,「你竟然用這種形容詞!」

  噗嗤一聲地笑了出來,盛子薔感到實在是有趣。她看似粗獷而帶有幾分漫不經心的老闆,竟然會對她衝口而出的話認真,原來自己的影響力真的不小。「我收回就是了。回到原來的話題,你就是因為我對你的言語刺激才要辭掉我的嗎?」

  「如果今天我的情緒不會被你干擾,以你在公關方面的社交能力,我不會在乎你是否對我大呼小叫,反正我和高瑜他們平常吼來吼去習慣了,不在乎多你一個。但是不可諱言的,你的舉動已經影響到我的判斷,這才是我要辭去你的原因。」尉赫哲認真地說。

  「那如果我保證不再對你亂發脾氣了呢?我會努力地做好一個秘書應盡的職責。」盛子薔拍著自己的胸口道。

  「我不是不相信你的工作能力,其實以你的專長,你應當……」

  「把盛子薔調到我手下,可以嗎?最近『華港』、『新旺』都會有新案推出,盛子薔可以協助我爭取合約。」

  就在此時,高珣走了進來,冷漠而俊逸的臉上依舊沒有表情,但他的話卻解除了盛子薔工作的困擾。

  「好主意。我正想告訴子薔,她可以勝任公司的談判代表。」尉赫哲欣慰地看著高珣。

  「盛子薔的笑容和記憶力是她談判時最大的有力籌碼。」高珣淡淡地說,「就讓她到我那兒工作好了。」

  「你在誇獎我嗎?」盛子薔走到高珣面前,不解地看著他一成不變的冷淡臉龐,懷疑地問。

  盛子薔從來就猜不透高珣的心思,他總是一副淡漠的德行,彷彿沒有任何人事物可以引起他的興趣,因此,聽到高珣讚美自己,盛子薔難免覺得不可思議。

  她習慣地踮起腳尖,伸出手想摸摸高珣的額頭,看他是否發燒,才會行為異常。「你生病……」

  「不許你對別人毛手毛腳!」尉赫哲火速地閃身上前,拉住了盛子薔的手,不自覺地應用她剛才所說的話。

  「哼!你以為我會隨便碰人嗎?尉赫哲,你放手啦!」

  「如果兩為已經協調完畢,麻煩盛子薔收拾東西,跟我到辦公室。」站在一旁的高珣挑起眉,有些興味地看著尉赫哲對盛子薔明顯的佔有慾。這個不羈的傢伙已經有了屬於他的快樂牽絆,看來盛子薔的「偷心計劃」已成功了一半,就不知盛子薔的真心有多少?

  「唉!看來以後的日子難過了。」盛子薔擺脫尉赫哲的手,盯著她未來的上司 ——永遠一張撲克臉的高珣,歎了口氣無奈地說。

  拖著彷彿被毒打過一頓的身子,盛子薔疲累不堪地走入地下停車場。

  她原本以為尉赫哲已經是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沒想到高珣工作起來的瘋狂勁,比起尉赫哲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高珣身旁的這些天,她除了忙著處理幾筆新合約的簽訂之外,高珣果然非常「人盡其才」,還帶著她四處奔波。而在高珣手下工作的第一天,他就十分不客氣地問起她和尉赫哲的進展,並對她下了最後通牒——在九月之前,她一定要拿到尉家的祖傳戒指,這項「偷心計劃」才算成功,他才會交出燭台。

  九月!她的生日也在九月,沒想到在迎接自己的二十五歲生日前夕,她還有這麼一項大任務!盛子薔苦哈哈地皺起了眉頭。

  更悲慘的是,自從高珣對她下了最後通牒,盛子薔才乍然想起自己是有目的地接近尉赫哲。這點讓她很不安,因為在尉赫哲吻她時,她壓根就沒想到「計劃」兩個字。於是自尉赫哲吻了她的那天起,內疚的盛子薔已經躲了他三天。

  上班時間,只要尉赫哲一出現,她就找理由避開他,為此她還忍痛拒絕了尉赫哲手中的珍珠奶茶。而下班時,盛子薔總是跑第一個,以免尉赫哲到辦公室來「探望」她。雖然知道尉赫哲眼中有非常多的懷疑與不解,但在她尚未打敗自己的內疚前,盛子薔真的無法面對尉赫哲。

  站在自己的車子前,盛子薔慢吞吞地從皮包中拿出鑰匙來。而就在她拿出鑰匙的那一刻,鑰匙忽然被搶走。

  愕然的盛子薔猛地抬起頭,不料卻看到了神情明顯不悅,黑色眼眸微帶怒意的尉赫哲。

  「嗨!」有些彆扭的盛子薔舉起右手,十分不自然地對他打招呼。

  「為什麼躲我?」尉赫哲口氣有些不耐煩而暴躁地問道。

  「鑰匙先還我,我就告訴你。」

  盛子薔剛說完話,尉赫哲立刻把車鑰匙放到自己米色休閒褲的口袋中,挑逗似地望著盛子薔。

  「你以為我不敢拿嗎?」盛子薔氣呼呼地往尉赫哲走近一步,結果卻被他整個人抱起。看著尉赫哲繃得死緊的下顎,盛子薔不禁有些慌張,「你想做什麼?放我下來,這是公眾場所,有員工在看你了!」

  「閉嘴!」

  一聲低喝止住了盛子薔的話,她縮了縮身子,發現這回尉赫哲似乎真的生氣了。可是,她又沒犯什麼大錯,她只是不理他而已,還是……盛子薔的腦中開始浮出最壞的打算。

  她小心翼翼地開了口,聲音是細小而嬌柔的,因為從小的惹禍本事讓她非常地識時務。「高珣跟你說了什麼嗎?」

  「你又做了什麼壞事,怕高珣告訴我?」

  走到自己的白色雙門BMW旁, 尉赫哲放下了盛子薔,把她卡在自己和車子間,完全無視與來往員工詫異的眼光,尉赫哲以其高大身體的優勢制住盛子薔的反抗力量,同時拿出鑰匙打開了車門,將盛子薔扔了進去。

  「好痛!」扁著嘴,盛子薔揉著手肘,張著無辜的大眼睛看著尉赫哲。然後,在尉赫哲發動引擎時,她很快地轉身,想打開她那一頭的車門下車。

  踩下油門的同時,尉赫哲拋下了話,「除非我打開鎖,否則你是別想下車。」

  「王八蛋!」狠狠地瞪了尉赫哲好幾眼,盛子薔決定把她對他的內疚丟到南太平洋去。

  「如果你能解釋一下你這些天的舉動,我不介意你繼續罵我是什麼蛋。」

  「恩……恩……」盛子薔囁嚅地說不出話來,既然高珣沒告訴尉赫哲那個計劃,那她還可以苟且偷安一段時間,好好地想清楚自己的新。可是,她現在該怎麼解釋呢?盛子薔發現自己的腦袋中只有一團又一團的漿糊。

  「你習慣逢場作戲,對男人招來喚去的是嗎?」尉赫哲不再看盛子薔,下巴的青筋有些憤慨的抽搐著。

  這三天對他而言,只能用「折磨」兩字來形容。自己滿腔熱情,卻在盛子薔的眼前一再受挫。她可以跟任何人嘻嘻哈哈的談笑風生,卻無法忍受和他待在同一地方超過五分鐘。尉赫哲甚至懷疑盛子薔是否有雙重人格,否則她怎會前一天還接受他的擁抱,過一天就和他形同陌路!

  「我沒有。」難受的心情使得盛子薔說話的音量微弱得有如蚊鳴。她從沒想過傷害尉赫哲,可是她的刻意閃躲,已經造成了有形的傷害。

  「就算是我的報應吧!」猛然煞住了車,尉赫哲偏過頭去看著車窗外,眼神是陰暗而傷感的。「你走吧!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我是個無聊又自作多情的衝動白癡!」

  盛子薔咬住蒼白的嘴唇,悄悄地挪了一下自己的身子,猶豫地伸出手想碰觸尉赫哲有些凌亂的頭髮,但手伸到了一半,她又收了回來,無聲地坐在位子上,既沒有離開,也沒有移動。

  她能說什麼呢?畢竟事情的真相就是,她為了燭台才刻意接近尉赫哲。雖然現在回想起先前和尉赫哲相處的點滴,盛子薔很清楚的知道她早在不知不覺中受他吸引,高珣的計劃只是加速了這段戀情的產生而已。但她既然已經接受了高珣的計劃,這段感情就夾雜了變質的成份,她該向尉赫哲坦白嗎?

  其實,她並不擔心尉赫哲能否接受她怪盜的身份。只是以他一貫的保護欲來看,自己若把真相告訴他,勢必不能再冒險去找出其他燭台,這是她所不願意的。她不想離開尉赫哲,但為了爺爺,她又不能放棄燭台。苦惱的盛子薔,一下點頭、一下搖頭的苦著一張臉。

  「你究竟想怎樣?要我送你回公司嗎?」望著盛子薔白皙的小臉,尉赫哲的口氣依然氣憤,但已降低了音量。因為盛子薔那雙水靈靈的眸子是掙扎的,眉尖是蹙著的,神情是痛苦的。她是因為同情自己而不忍離去,抑或是……尉赫哲眼中倏地出現了一抹希望之光。「告訴我該怎麼做?」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我不知道……」盛子薔雙手摀住了自己的耳朵,迭聲喊道。

  「和我在一起,有這麼糟嗎?」尉赫哲拉開了她的手,深深地望進盛子薔的眼,所有的愛戀、所有的心疼,都籍著凝望傳達給她。「你……」

  他的話沒來得及說完,因為盛子薔已像火箭似的投入他懷中,同時在他的耳朵旁喃喃道:「不是的,我……」

  盛子薔的話也沒來得及說完,因為尉赫哲熱情的吻住了她。

  在尉赫哲的深吻中,盛子薔拋去了心頭的包袱,樂觀的天性又回來了。只要他們是真心相愛,沒有什麼問題是不能解決的;只是丟炸彈也要看時機,所以和高珣的約定,她還是以後再告訴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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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唉!」盛子薔坐在車子裡,又歎了一口氣。

  「子薔,你怎麼了?」開著車的盛子薇伸出一手來拍拍發呆的姐姐,「你從坐上車子後已經歎了四十九聲氣。」

  「唉!好了,這是第五十聲。」盛子薔扯出一個微笑,「神明昨天托夢給我,要我今晚歎五十聲氣,這樣才會事事如意。」

  「子薔,你究竟怎麼了?」

  從小到大,盛子薔的個性一向是大而化之、嘻嘻哈哈的,可是該正經的時候,她絕對不會開玩笑,除非她心裡有事情困擾著她,才會籍著玩笑來掩飾自己的不安。

  現在他們正在前往羅家的途中,因為羅家又有人被殺了。

  一般而言,在這種凝重的氣氛中,盛子薔的態度是嚴肅而謹慎的,所以此時她的玩笑才會讓盛子薇覺得她有心事。

  面對著非常瞭解自己的妹妹,盛子薔垮下了肩,「我覺得對不起尉赫哲。」

  「為什麼?」

  「因為我真的喜歡上他了,騙他讓我有罪惡感。」朝盛子薇扮了個鬼臉,盛子薔接著說道:「很好笑,對不對?以前那麼多人追我,我都無動於衷,而當我真正遇到心動的人時,卻又困在一個偷心計劃中,沒有辦法坦白。」

  「其實你可以告訴尉赫哲啊!」盛子薇不假思索地說,「如果尉赫哲也喜歡你,那他一定會幫你的,這樣一來,高家和尉家的燭台我們就可能輕易的拿到手了。」

  「這我當然知道,只是其他兩座燭台呢?尉赫哲倘若知道我打算去冒險,一定會把我綁在他身旁,以防我有危險。別談了!順其自然吧!對了,你覺得羅家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怎麼才剛死了一個主人,馬上又死了一個傭人,而且這個傭人還是殺死主任的兇手。這事真是奇怪!」

  就在前天,警方從羅慶卓的指縫驗出了新的證據,殺人兇手是羅家的傭人林華文。只是在警察到了羅家,打算緝捕林華文到案時,羅家卻又傳出了兇殺案,林華文被人用尖刀刺死在房內。

  到底林華文被誰所殺?難道兇案背後另有主謀者嗎?

  「子薔,你確定這回去羅家沒問題嗎?」盛子薇擔心的問,她們近來的失手頻率高得讓她害怕。

  「放心吧!羅家剛發生命案,警察部署埋伏是免不了的。但就是因為有警力部署,所以羅慶卓那些高防衛性的警報器就不會開啟。而且警察充其量只在外防守,或裝設攝影機,他們不會在這樣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跑到羅慶卓死去的房間,自己嚇自己,你放心好了。」

  「可是……」盛子薇車子停在靠近羅宅之處,不安地咬著唇,「我心裡就是有種不安的感覺,我總覺得兇手還在羅宅之中,我不要你冒險!」

  聽了盛子薇的話,盛子薔的視線不由得望向羅宅——仿歐式的石板建築,在白天看來或許華美、毫奢,但在陰暗的晚上、青白的路燈照明之下,羅宅透露出一股詭異的殘酷恐怖氣氛。尤其最近一連發生了兩起命案,更使得這座大宅在黑暗中透出隱隱約約的淒厲之氣。

  所幸盛子薔的膽小害怕通常只限於電影中的恐怖情節,面對現實中必須執行的任務,她百分之百的勇敢,否則在夜半見到寒颼颼的羅家時,她早就拔腿快跑離開了。

  大了個冷顫,盛子薔的嘴角依然努力地保持著笑容,「這又不是電影,你別害我幻想過度。而且我如果不進去,那燭台的下落就可能一直不明。羅慶卓死後,燭台並未流通買賣,表示燭台有可能還在羅家。」

  「也有可能是兇手找不到燭台才連殺兩個人,而兇手有可能就是潛伏在羅家的人!子薔,千萬小心。」

  安撫地握了下妹妹的手,盛子薔戴上了屬於夜的黑色頭套,「我會小心的,別擔心了。我還需要你的支援呢!」

  側身拉住了打開車門、正要下車的盛子薔,盛子薇慌張起來,她的心頭總感到有種災難要發生的前兆。「子薔,你還是別去了!」

  盛子薔笑了笑,沒說話,真正到了該行動時,她從未讓恐懼感領著她的思緒。掙脫了妹妹的手,盛子薔瀟灑的揮了揮手,快捷地隱身消失在黑暗中。

  像幽靈般無聲無息,盛子薔如夜行的貓一般無聲地攀過牆,靜靜地降落於牆內。

  依照先前的地形調查,盛子薔翻身攀上大樹,往前一躍跳至羅慶卓生前房間的陽台上。貼著冰冷的牆,盛子薔慢慢地拿出隨身電腦開始偵測,以切頂羅慶卓的房間內是否仍有任何特殊裝置。正如她們所預料的,羅家為方便警方辦案,已經關上了羅慶卓房間四周的金屬感測器。房間內唯一的偵察機器就是一架攝影機,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警察進駐房內。

  按下了電腦上和盛子薇聯絡的鍵,確定妹妹已經控制攝影機之後,盛子薔輕而易舉地進入因封閉而有著濃重灰塵味道的房間。

  盛子薔憑著微弱的光線,好奇地打量偌大的十來坪房間——特別挑高的天花板用絕緣玻璃隔開了豪華水晶吊燈,因此房間內依然可以有照明設備,而不至於觸動金屬感測器。

  大致說來,羅慶卓的房間整齊而不凌亂,他的外套依然披在椅子上,彷彿這裡仍舊有人居住一般。而自沒有完全關緊的陽台門縫,徐徐吹入微弱涼風,雖不至於令人感到冷意,但在這樣的一個命案現場,仍是讓人心頭感到莫名的陰寒。

  微皺了皺鼻,盛子薔聞到空氣中飄動著一股淡淡香氣,說不出是什麼氣息,就是感覺得到,不難聞、不嗆鼻,卻絕對令人不解。一個封閉的房間,怎麼會有這種香氣?除非這種香氣存在房間中已久,否則應該早就飄散而無味了啊!

  也許是哪種木材的味道吧!盛子薔告訴自己,羅慶卓的房中有著許多的木製品,散發某種味道也不足為奇。不再去想香氣的問題,盛子薔開始查看房間,想找出任何羅慶卓可能會藏起燭台的地方。如果一如傳聞,羅慶卓把燭台當成他事業的幸運物,那他肯定不會把它公開展示,可是會把燭台收到哪兒呢?

  左右環顧了一下房間,盛子薔忽然嚮導,既然羅慶卓的房間為了安全起見,不容許任何金屬的攜入,那銀製的燭台肯定不在房內。可是大多數人都會把自身重視的東西擺在離自己最近的地方,不是嗎?盛子薔頹然地立在園地,忽地背脊起了一陣冷顫,有人在看她!房間內還有人!

  儘管在現實中膽量過人,可是被人窺視的陰森森感受,著實讓盛子薔開始想到那些她所害怕的恐怖電影情節。鼓起勇氣,她又快速地看了一次室內,發現屋內一角的牆上掛著一具南美木製人面雕像;雕像的雙眼,宛如真人般的炯炯注視讓人頭皮發麻。

  深吸了一口氣,疑信參半的盛子薔決定走到人面雕像前,她盯著它彷彿活生生的雙眼,伸出手去碰觸那對眼睛。而當她的指尖觸碰到它的眼睛時,雕像眼突然眨了一下,盛子薔臉色發白的迅速往後退去。

  目光不曾移動過半分的她,清清楚楚地看見雕像的眼快速地轉換成黑色木眼。雕像後有人!

  盛子薔的心頭感到一陣冰冷,收回了有些顫抖的手,不願再停留。羅宅有問題!沒有正常人會在大半夜窺視一間曾死過人的房間!

  忽然,門外傳來驚叫聲,盛子薔快步地退到了陽台口。而就在她閃入陽台後的那一瞬間,門被打了開來。

  盛子薔最後一眼看到的竟是——

  穿著睡袍的尉赫哲環抱著一個瘦骨嶙峋的女人站在門口。

  「子薔,喝下午茶了。」尉赫哲拎著珍珠奶茶與現烤麵包,走入盛子薔與高珣相鄰的辦公室中。

  「她不在!」盛子薔悶聲地說,非常不願意抬起頭來。

  昨夜在羅家所看到的情景,太讓她心寒了,尉赫哲怎麼會是如此表裡不一的人?!下午才對她溫柔呵護,而到了晚上竟然穿著睡袍和別的女人在一塊。她才不相信他們會蓋著棉被純聊天,因為那個瘦削得彷彿只剩下一把骨頭的女人,簡直是把身子偎在尉赫哲懷中。

  「心情不好嗎?」尉赫哲笑容可掬地拉了拉盛子薔紮成馬尾的秀髮。「高珣罵你啦?」

  盛子薔抬起頭,很用力地白了尉赫哲一眼,依然不說話,但不悅的眼神卻清楚地傳達了她的怒氣。想到尉赫哲和那個女人親熱的情形,她就氣得說不出話來。

  「究竟怎麼了?」尉赫哲再度開口,眉頭微擰了起來。女人,都是這麼陰晴不定的嗎?

  「花心大蘿蔔!」盛子薔從齒縫中迸出這句話。

  「你又在發什麼脾氣?你說誰是花心大蘿蔔?」尉赫哲慢條斯理地問,有些僵硬的下頜顯示他的脾氣隨時在爆發的邊緣。

  「你緊張什麼?心虛啊?」

  「你怎麼老是這麼無理取鬧!」

  「你可以不要理我啊!門在那邊,沒人攔著你,愛情高手!」頭也不抬,盛子薔伸手指著門的方向。

  聽了盛子薔的話,尉赫哲若有所思地坐入她辦公桌前的椅子,摸著下巴盯著臉頰氣鼓鼓的,毫不掩飾敵視態度的盛子薔。他是花心大蘿蔔?愛情高手?難道盛子薔聽到了什麼傳言?而她的生氣,代表著她的在乎嗎?因為盛子薔一向就不是那種以虛偽掩飾自己的不滿的人。

  收回了原先滿腔的怒意,尉赫哲堅毅的臉露出了笑意,「你聽到了什麼傳言嗎?譬如我和人同居之類的傳言。」

  張大了口,盛子薔認為她的頭頂應該是氣得冒煙了。他竟然這麼寡廉鮮恥地說出他和那個女人的事。同居!盛子薔幾乎要像頭獅子般的張牙舞爪起來。「果然是真的,你不要臉!不要臉到了極點!」

  「看來你的脾氣比我還不好。來,喝口奶茶順順氣。就算跟我過不去,也犯不著跟飲料過不去吧?」尉赫哲揚起了眉,遞給飲料。原來盛子薔當真聽到了什麼無謂的傳言,不過這也難怪,他的確是在羅家待了一個星期。

  盛子薔非常不淑女地一把搶過尉赫哲手中的珍珠奶茶,洩恨似地咬著吸管。喝了幾口飲料,她十分不客氣地接著說:「你可以走了,珍珠奶茶下次叫別人拿來就好了,我不想再看到你!」

  「不聽我解釋?」瞧著盛子薔氣得兩頰緋紅的臉蛋,尉赫哲發出有些慵懶而逗趣的笑聲。她好像還滿不在乎自己的!

  聽出了尉赫哲口氣中的調侃,盛子薔有些愕然,這個人簡直是無恥到了極點。「無恥之徒,無恥矣!」

  發現自己再不好好解釋,盛子薔可能會氣得發狂,尉赫哲收起了笑容,很嚴肅地坐正了身子,注視著她,「是誰告訴你我和羅芷芸的事情?」

  「我親……」吞下了「親眼目睹」四個字,盛子薔改了險些洩了底的話,「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你不肯說就算了。給我一分鐘的時間說明,可以嗎?」

  盛子薔很討厭地發現自己還是無法免疫,在尉赫哲深刻震動她心扉的凝視下,她還是會心動。她無法為這種反應找出一個合宜的解釋,她明明親眼看見他和那個羅芷芸在一起,為何還願意聽他的解釋?依她以前的個性,早就甩門而去了,為什麼她現在還坐在這裡?

  因為你真的十分、十分在乎他!盛子薔的腦海中不斷地重複出現這句令她驚慌不已的話。她在乎他?

  「子薔,專心聽我說,好嗎?」捏了捏盛子薔粉嫩的臉頰,尉赫哲有些無可奈何地道。

  「嗯。」臉頰紅似楓葉的盛子薔,用力地點著頭以掩飾自己的心亂如麻。

  「我已經在羅家住了一個星期。」趁著盛子薔還來不及怒目相向時,尉赫哲緊接著說:「我想你應當知道羅慶卓被殺的消息,可是你一定不知道羅伯伯是我的干爹,而芷芸是我的乾妹妹。」

  「你的乾妹妹?」完全沒有預料到這個答案的盛子薔有些傻氣地重複了一遍尉赫哲的話。

  「是的,這件事高瑜、高珣他們都知道。這些日子對芷芸來說並不好過,原本她這幾個月來的精神狀況已經太不好,再加上父親過世的打擊,她幾乎是每夜都作噩夢。而且她的男朋友又出國了,身旁根本每人陪伴。在這種情況下,我能不陪著她嗎?」摟住了已聽得入神的盛子薔,尉赫哲拉住她的艘,真切地道:「事實就是這樣。」

  但對於昨晚在羅家被木雕窺視、還有些餘悸的盛子薔來說,總覺得腦中有些懷疑的環節需要弄清楚。她接受了尉赫哲的解釋,沒有抽回自己在他溫暖大掌中的手。

  偏和頭微靠在尉赫哲身上,專心思考的盛子薔,沒發現自己的舉動帶給尉赫哲的狂喜。「那你對於殺死林文華的兇手知道多少呢?林文華殺羅慶卓,然後又被殺,究竟是為什麼?而這個最後兇手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扳過了盛子薔的臉,尉赫哲用著奇異的眼神看著她,有些使勁地握疼了她的手,他問話的口氣雖然柔和,卻帶著威脅。「為什麼問這些?」

  「我好奇。」輕描淡寫地吐出了話,盛子薔坐到桌面上,拉晃著高大的尉赫哲,「告訴我,好不好?」

  當尉赫哲的眼神開始轉變,盛子薔就知道自己問了太多不該問的問題,她太心急了!一瞬間,她有些心虛地閃躲著他銳利而警覺的目光。

  察覺到盛子薔的異常,尉赫哲的眼神開始變得猜忌,且帶著些許研究的意味,子薔為什麼問這麼多一般人不會問的問題,難道她與這件案子有什麼關聯?一想到此,尉赫哲的音量不禁加大。

  「說!你來寰宇跟這件案子有關嗎?你為什麼對這件案子這麼感興趣?而你又為什麼挑在羅伯伯死後不久,就來應徵?你是警方派來的人嗎?說!」

  「我……」盛子薔心想再怎麼硬拗,她都得通過這一關,否則她的努力就功虧一簣了。她委屈地用哀怨的眼神看著惡狠狠的尉赫哲,「你到底在說什麼?你為什麼對我這樣凶!難道我平常喜歡看推理小說錯了嗎?難道我一定要很白癡地問一些很無聊的問題?我就不能深入核心地問嗎?你這個大笨牛,我真不知道自己喜歡上你哪一點!」

  腦筋一下子轉不過來的尉赫哲,在消化完盛子薔前半段的話後,放開了手,用澀滯的口吻道:「對不起,我太小題大作了。因為羅家昨天又有人闖入,所以我… …子薔,你剛剛說什麼?你說你喜歡我!」尉赫哲突然抱起了盛子薔在空中轉圈。「你喜歡我!」

  「我頭昏了!快放我下來!」盛子薔趴在尉赫哲的身上,做了個鬼臉。

  「除非你再說一次剛才的話。」尉赫哲停住了轉圈,抱著嬌小的盛子薔,鼻子抵著她俏皮的鼻尖。

  「什麼話?大笨牛啊!」存心戲弄他的盛子薔耍賴地說。

  放下了盛子薔,尉赫哲歎了口氣,摸摸她的頭,「唉!想我堂堂一個男子漢,竟然拿你沒轍,真是……唉!」

  「你還沒回答我剛問你的問題。」在確定尉赫哲已無疑心後,雖然有些罪惡感,但盛子薔還是再問了一次。

  「其實你問的問題,警方也有相同的疑慮,只是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新的線索出現。不過警方認為昨天刺探羅家的人也可能就是兇手!」

  驚訝得差點咬住舌頭的盛子薔,心臟卜通卜通的狂跳著,好險!

  「兇手有沒有可能是羅家的人?」盛子薔提出了她的看法,「因為有警察在羅家坐鎮,兇手都還敢殺林華文,可見得他對羅家挺清楚的,你說有沒有可能是內賊?」

  尉赫哲的眼中精光流露,有些訝異與盛子薔條理清晰的判斷,「你的推理小說的確沒有白看,你的推論和警方差不多。不過,昨天那個逃逸的賊,也有可能是凶手,對不對?」

  不大高興被誤認為兇手的盛子薔,噘著嘴繼續問:「對了,那個羅芷芸怎麼那麼瘦?」

  「你見過她?」尉赫哲懷疑地盯著盛子薔。

  想咬掉自己舌頭的盛子薔,馬上反應道:「報紙登的。」

  「她這幾個月食慾不振,身子就愈來愈瘦了。下會我帶你去見她,她是個溫柔得像綿羊的女孩。」

  狠狠地踩了尉赫哲的腳,盛子薔第一次明白何謂吃醋。

  為什麼她被形容為野獸,而那個羅芷芸被說成像綿羊一樣溫柔?!可惡!很直接地又把自己的情緒表達出來的盛子薔,自然地流露出發狠懊惱的樣子。她是不夠溫柔,那又怎樣?他的脾氣不見得有多好,還不是暴君一個!

  兀自沉思的盛子薔,忘了剛才質問的兇案話題,只是一味不快地回想著尉赫哲差別的形容詞,她就是忍不住有些吃味。

  「別發呆!你又神遊到哪兒去了?」挪揄著時常悶不吭聲的就陷入沉思的盛子薔,尉赫哲輕輕地搖著她的肩,挨近了她。

  盛子薔眨著眼,回過了神,卻被過分靠近的尉赫哲嚇了一跳。他何時這麼靠近自己的?而彎著腰的還是比自己高上了一大截。這樣高大的他,令她有種安全的感受,讓她想待在他身旁,讓他強悍的力量替她擋住一切風雨。

  盯著尉赫哲,盛子薔心悸不已,有些衝動地想告訴尉赫哲所有的事情,讓他為自己承擔一些苦惱。盛子薔就這麼望著尉赫哲,直到她想起自己是在生他的氣。只是,她現在一點發火的心情都沒有。「我本來想和你吵架的,誰要你誇別人溫柔。」

  聽到老實的話,尉赫哲啞然失笑,他抱起了嬌憨的盛子薔坐到沙發上,戀愛之情不覺溢滿胸中。他對盛子薔漸增的愛意有一部分是因為她的坦率、不造作,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不會鑽牛角尖的盛子薔,比起那些拘謹而放不開的女人,更讓他心動。

  「為什麼你老是把我抱來抱去的?」盛子薔在尉赫哲身上扭來動去,想為自己找個好位置,好靠在尉赫哲結實的胸膛上。雖然很滿意這種依賴的感覺,一向伶牙俐齒的她還是抱怨了一下,「我又不是小娃娃!」

  「你的確不是小娃娃,但是如果你再扭來動去的話,我保證你很快會有小娃娃!」

  遲鈍的盛子薔轉過頭看著尉赫哲雙眼中的火焰,身子很自然地隨著時間的轉動又挪移了一下。她好奇地看著冒冷汗,似乎在忍受些什麼的尉赫哲,伸出嫩白的手摸了摸他的臉,「你不舒服啊?」

  一陣低沉的笑聲自門口傳來,一身黑衣的高珣從辦公室走了出來。「盛子薔,你沒念過健康教育嗎?」

  盛子薔愣愣地望著俊逸的高珣露出難得一見的爽朗笑容,笑意襯得高珣的雙眼更形深邃,有股誘惑人的魅力。這個男人只要用眼睛,就可以捕捉住無數女人!

  尉赫哲用修長的大手蒙住了盛子薔的眼,很不高興她瞬間的眩惑。她是他的人,他不要她為別人心動。尉赫哲用很無奈卻直接的口氣告訴高珣,「麻煩你以後戴上墨鏡再出門。」

  「為什麼要戴墨鏡?高珣的眼睛很好看啊!」撥開了尉赫哲的手,盛子薔努力地盯著依然笑意盎然的高珣,「對了,你剛剛說什麼健康教育啊?」

  難得的,高珣沒有收回笑意,他搖著頭,有些不理解地問尉赫哲,「她說話總是這麼天南地北的沒有頭緒嗎?」

  「我又不是隱形人,高珣幹嘛問你,不理我?」盛子薔說著話,又在尉赫哲的身上換了個位置。

  「天啊!」尉赫哲把盛子薔抱移開了自己,火燒屁股似的跳了起來。「我的忍耐力是有限度的,女人。」

  「盛子薔,」高珣憋著笑意道:「你確定你的健康教育沒有被當掉嗎?」

  「又來了!這到底跟健康教育有什麼關係?」盛子薔不耐煩地問。

  「正常的男人都會有生理衝動,所以你不要常常在尉赫哲身上扭來動去的,他會興奮……」

  「大色狼!」尖叫了一聲,盛子薔捧著彷彿著火的臉頰衝出了辦公室,留下笑彎了腰的高珣,和一臉尷尬的尉赫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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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發表於 2010-3-22 21:38:0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盛子薔如火箭似地衝到洗手間,用手摀住了發紅的兩頰,佇立於洗手間的鏡子前。鏡子中那雙明亮而閃著羞赧的眼眸,讓她感到些許的陌生與不自在。

  她知道戀愛中的男女或多或少都會有些肢體上的接觸,但對於自己和尉赫哲的交往,她完全是無心而單純地把尉赫哲當成父親、祖父一樣的依靠。她不否認在尉赫哲吻她時,她是有些心醉神迷,但她從未聯想到「慾望」二字。對男女交往觀念仍是老古板的她而言,唇舌相觸已是很親密的舉動了。

  她萬萬沒想到她的無心舉動,竟會引起尉赫哲的「興奮」。對於男女間的事,她不是不懂,只是她覺得乾柴烈火的熱力爆發只會出現在別人的肉體接觸上,與她無關。當然,尉赫哲的親吻和碰觸會讓她覺得胸口有些悶,心跳加速,但她還是無法去想像尉赫哲的「興奮」。

  高珣的話讓她不知所措,也讓她感到好困窘。

  在尉赫哲未吻過她之前,她認為親吻該是溫柔而多情的。但在有了實際經驗後,她雖已體驗到吻也可以是激動而熱情的,卻從來不曾去想過,除了接吻之外,愛情還包含了若干層面的慾念。

  笨盛子薔!要是所有相愛的男女都沒有慾望,那人類早就滅絕了!你真是個少見多怪的古板傢伙!盛子薔對鏡中的自己吐吐舌頭。

  她打開水龍頭,掬了一手掌清涼的水,潑灑在仍然有些發紅的臉上,擦去水珠後她轉過身,毅然地走出洗手間,打算去面對她和尉赫哲愛情中的另一個新開始。

  但走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外,盛子薔還是停下了腳步,她還不好意思這麼快就看到尉赫哲,於是像只壁虎似的貼在門上,用力的聆聽裡頭是否還有人,反正誰都好,就是不要尉赫哲在。她還是明天再去面對這種新開始好了!

  「找我嗎?」尉赫哲用著有些戲謔的聲音說。

  盛子薔迅速地抬起頭,又迅速地低下頭,不敢正視她瞭然的眼。她僵硬地貼在牆壁上,緩緩地往後退去。

  尉赫哲不讓她有離去的機會,攔腰抱起了如木乃伊般硬邦邦的她,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對於閒雜人等的好奇目光,一律投以微笑。盛子薔則在看到第一個公司員工後,即十分鴕鳥心態的閉上了眼,好像她閉上了眼,所有人就會自動消失一樣。

  進入辦公室關上門後,尉赫哲把她放在沙發上。

  「你可以張開眼,沒有其他人了。」親了下盛子薔的額,尉赫哲寵愛的說。

  「你可不可以也一塊小時?」盛子薔快速地張開眼,長長的睫毛動了兩下,又猛然合上眼。他幹嘛不放下她,還靠得那麼近!

  「對不起。」

  「為什麼說對不起?」盛子薔睜開了一隻眼,偷覷著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的尉赫哲。

  「張開另一隻眼, 我就告訴你。 」尉赫哲用手輕輕地撫開盛子薔的眼,道:「說對不起是因為我一時忘形,讓你受驚了。」

  「受『精』!」有如驚弓之鳥的盛子薔跳了起來,雙手在空中搖晃,「我又沒和你發生關係!我沒有受……受那個啦!」

  目瞪口呆是尉赫哲此時唯一做得出的反應。她想到哪兒去了?望著緊張兮兮的盛子薔,尉赫哲忍不住瘋狂的大笑,笑到幾乎岔了氣,笑到盛子薔的臉色由白變青、由青轉紅、由紅變成發漲的紫紅,她真的是被剛才的事嚇死了。

  眼見盛子薔又想奪門而出,尉赫哲立即起身拉住了她。「又想跑?」

  「才……才不是,我……我出去散步!」嘴硬的盛子薔把頭抬得高高的,心臟則因尉赫哲的接近而產生不規律的跳動。「你可不可以離我遠一點?」

  「不可以。」尉赫哲索性扣著盛子薔的腰,再次把她抱在身上。

  「你幹嘛又抱我?你不怕又興奮啊!」盛子薔話甫離口,就雙眼望向天花板,「天啊!我又說了什麼話?」

  「只要你不亂動,我保證會『壓抑』得很好。」尉赫哲好笑地發現懷中的她僵硬有如石像一般。

  好半晌,兩人就這麼無語地靠著。直到盛子薔受不住直立了許久而酸疼不已的背,吐了一口氣,慢慢的、試探的躺在尉赫哲的胸膛上。尉赫哲盯著放鬆的盛子薔,溫柔地以手梳撥著她的及肩長髮。

  「子薔,我不希望因為方才在你的辦公室所發生的事而讓你一見到我就跑,那是一種正常的生理現象,而我無法保證那不會再發生。也許我的這種生理現象讓你想像中的愛情有些破碎,可它的確是真實的,只要我喜歡你一天,這種感覺就會存在,但基於一個觀念,我不會超越最後的防線。」

  「什麼觀念?」盛子薔抬起頭,被尉赫哲認真的表情震懾住,無法移開視線。

  尉赫哲溫柔而深情地凝視著她,低聲道:「我愛你。」

  盛子薔癡癡地盯著尉赫哲散發出致命魅力的眼眸,眼眶中霎時盈滿了淚水,她掙扎地把眼睛向上看,想眨回那些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她曾幻想過在花前月下聽著愛人傾訴愛語,想像中的她在接受那些纏綿的語句時是優雅而迷人的,擺出風華絕代的姿態來迎接這些話。

  可是在這一刻,她只知道尉赫哲的話把她的心塞得滿滿的,她只知道自己好想大聲的哭,又好想盡情的笑。而後她選擇吻住尉赫哲!

  當盛子薔柔軟的唇對上尉赫哲的,她只知道把唇瓣貼住他的唇,然後就一動不動了。她張開眼,發現尉赫哲蘊著千言萬語的眸子正盯住自己。憑著女性天生的魅惑力,盛子薔根本不打算去回想尉赫哲是如何親吻自己的。

  她將紅唇滑向尉赫哲的耳畔,小聲但清楚,且帶著十足引誘力地說:「教我。」

  站在羅宅大門前,盛子薔停下了腳步。

  就在方才熱烈的親吻時,一通電話打斷了他們的繾綣纏綿。不耐煩地接起電話的尉赫哲在聽到羅芷芸昏倒的消息後,跳起身,拉著盛子薔就往羅宅跑。

  此刻可以光明正大的白天進入羅家偵測的盛子薔,沒有任何興奮之情,她的腦中只有一個疑問——真正的兇手是誰?

  在她的判斷中,光是夜間有人窺視這一點就讓她有了十足十的把握——兇手必定是羅家的人。只是——是誰呢?

  羅家除了過世的羅慶卓外,只有四個人——羅芷芸、劉管家、林媽,以及林媽已於日前被殺的兒子林華文。。羅芷芸沒有殺人的動機,而劉管家似乎也沒有動機,至於林媽更沒有必要殺掉自己的兒子,那林華文到底為何人所殺?

  而兇手若是羅家的人,那他動手殺了林華文,豈不是使警方更加把焦點放在羅家嗎?

  「怎麼又神遊啦?你一天專心的時候到底有多久?」親暱地摟著盛子薔,尉赫哲認真地看著她,「若不是想我,而是想其他人,我不許你再想。」

  「你不許?」盛子薔用手指著尉赫哲的鼻子低哼道:「霸道!」

  「我是霸道,霸道得想把你關在家中,不許別人看你。」親了親盛子薔的纖纖手指,尉赫哲俯下頭去又想吻她。

  盛子薔快手摀住自己的嘴,不讓尉赫哲有任何得逞的機會,現在可是光天化日,她才沒有當眾表演的興趣。她逕自替尉赫哲先行按下了門鈴,靠在大門的一旁等人來開門。

  「尉先生。」

  盛子薔聞聲率先回過頭,卻不自覺地向尉赫哲靠了一步,拉住了他的手。

  一雙似曾相識的眼,配上一看即知是後天移植上去的、幾塊顏色不很均勻的人造皮膚,顯出來人臉部表情的僵硬與不自然。他顯然曾遭火灼燒,或是發生意外的傷害;只是他的樣子是和善而平凡的,雖然有些傷痕,卻不會讓人歸類到邪惡的一方。劉管家看來就像眾多的中年男子一樣,只是盛子薔總覺得他有種熟悉感。

  「劉管家,這是盛子薔,我的女朋友。我們是來看芷芸的。」尉赫哲環著雙手冰冷的盛子薔,因為她是有些不適應劉管家的長相,才這麼沉默。

  劉管家朝盛子薔點了點頭,溫和地說:「對不起,我這張被火燒傷的臉嚇到盛小姐了。」

  「我見過你嗎?」盛子薔突然開口問,她愈看這個劉管家愈覺得眼熟。

  「我想沒有,我這個人是大眾臉,走到哪兒都有人覺得我眼熟。」愣了一下,劉管家邊領著他們進門邊道。

  才進入大廳,邁著大步的尉赫哲旋即往樓梯行去;而被他摟住腰的盛子薔,只好配合著他,小跑步地往前。誰要她今天穿著上班套裝,足蹬高跟鞋呢!

  首度光明正大的進入羅宅的她,在尉赫哲的快速度下,根本來不及多看一樓的大廳一眼。她只恍惚地瞥到大廳角落似乎有個婦人在注視著他們,大概是林媽吧!盛子薔暗忖著。

  他們在二樓的一扇門前停了下來,盛子薔立刻把高跟鞋鞋跟用力地踩在尉赫哲的腳上,一點也不掩飾她的蓄意傷害,「你跑百米啊!」

  尉赫哲慘叫一聲,蹲下身去「安慰」他可憐、受創的腳板,「蛇蠍心腸。」

  「尉大哥,是你嗎?」一聲無力而微弱的呼喊自門內傳出。

  「對。」禮貌性地輕敲一下門,尉赫哲一跛一跛地拉著幸災樂禍的盛子薔入房。

  好瘦弱的人!盛子薔望著躺在床上,細瘦得彷彿只剩骨頭的女子——羅芷芸。雖然第二次看見她,盛子薔心頭仍震撼不已,一個人怎麼可能瘦到這等地步?用皮包著骨架來形容羅芷芸絕不為過。

  一向爽朗而不拘小節的盛子薔, 走到床邊拉著羅芷芸的手, 全然真誠的問:「你有沒有吃飯?要多吃一些啊!」

  羅芷芸對這個絲毫不矯揉造作的女孩,立刻產生好感,沒有過多的憐憫與好奇,有的只是關心,這使得一向多愁善感的她有些淚眼婆娑。「尉大哥,你有位好女朋友,我怎麼稱呼她呢?」

  「我叫盛子薔,叫我子薔就好了。你怎麼知道我是他的……呃……女朋友?」盛子薔有些拗口的說出那個使她感覺被烙上標籤的名詞,又轉頭給笑得志得意滿的尉赫哲一個大白眼。

  「因為尉大哥第一次帶女孩子來,而且他進門時拉著你的手,這不就說明一切了嗎?」羅芷芸扯出了一個笑容,只是笑容在她完全沒有多餘的脂肪組織的臉上,呈現的只是一層層皺紋。

  「芷芸,醫生打電話告訴我,你又昏倒了,怎麼回事?」尉赫哲關切地問。

  「我……我……」羅芷芸忽然掩面哭泣。

  盛子薔立刻安慰地抱住了流著淚的羅芷芸,鼻子靈敏的她卻分心地聞到了一股香氣,一股熟悉的香氣,在羅芷芸身上,在羅芷芸的被褥上,在羅芷芸的房間內。搜尋著記憶中線索的盛子薔,忽然驚跳了一下,這香味就是羅慶卓房間內的味道!

  羅芷芸沒有注意到盛子薔的異狀,自她的肩上抬起頭,擦了擦自己的臉,可憐兮兮是說:「對不起,我失態了。」

  「沒關係。」盛子薔心不在焉的回答,腦袋中有著一卡車的疑惑。「你剛才話還沒說完。」

  淒楚地閉上眼,彷彿倦極的羅芷芸倚在床頭,「尉大哥,我又作噩夢了!」

  「醫生不是要你別管那些夢境了嗎?好好休養才是最重要的。」尉赫哲半是責備地說。

  「可是,我夢到我殺死了林華文!」

  室內一陣默然,面面相覷的尉赫哲和盛子薔皆說不出任何話來。她夢到自己殺了林華文!尉赫哲和盛子薔沒出口的疑問是——如果夢真的是潛意識的投射,那麼羅芷芸就是……

  尉赫哲率先打破室內的沉靜,安撫地握著羅芷芸的肩,「你只是太累了,多休息、多補充些營養,就不會再胡思亂想了。」

  「我好怕!爸爸死前幾個月也是吃不下任何東西,慢慢瘦下去,最後就被人害死了,殺死爸爸的兇手還沒抓到,我不想死!」羅芷芸張開消瘦的臉上更顯得如銅鈴般大的眼眸,雞爪般的手神經質地握住了床單。

  「別緊張,警察不都在書房及房子四周監控著嗎?」尉赫哲安慰的道。

  「可是林華文死了,不是嗎?」

  聽了羅芷芸的話,盛子薔的頭使勁地點了一下,她不也溜進來羅家而沒被發現嗎?但羅芷芸接下來的話,卻讓她的心差點跳出口中。

  「一定是那座燭台在作祟!那座燭台是受詛咒的!它根本不是爸爸所說的護身符、幸運物。」羅芷芸情緒不穩定地大叫著,「尉大哥,你趕快把燭台找到,我不要那種可怕的東西在我家。一定是燭台上附著惡鬼,所以爸爸半年多前買回來後就頻頻出事!」

  「深呼吸!深呼吸!」尉赫哲拍著羅芷芸的背,讓她平靜下來,「我會幫你找到燭台。只是我希望找到後,你能把它賣給我。」

  尉赫哲也要那座燭台?盛子薔握緊拳頭,不敢相信這新的發現。為什麼?為了寰宇美術館嗎?不可能!在進入寰宇後,她看過了展列物的清單,燭台並未在其中。那……尉赫哲是純粹搜集嗎?如果是,他是否也曾向高家提過購買的要求呢?

  「只要你能找到,就拿走吧,只是那燭台真的是不祥之物。」有氣無力的羅芷芸不再說話。

  「芷芸,你為什麼不多吃些東西呢?這樣才會有體力和抵抗力。」看到羅芷芸說兩句話即不勝負荷的樣子,盛子薔脫口而出地問道。

  「尉大哥還沒告訴你嗎?我吃不下任何東西,總覺得肚子很飽,沒有進食的欲望。爸爸前陣子也跟我一樣,莫名其妙地瘦下來,吃不下東西。」

  「醫生怎麼說?」盛子薔轉頭問尉赫哲。

  「檢查不出毛病,只能歸結於心理因素導致厭食症。」

  盛子薔站起身在房內踱步,猛地停住腳步——木雕人面像!

  羅芷芸房間的右側牆上也掛著一具木雕人面像,而雕像的位置也是居高臨下,監視著房間內的一切。有了一次經驗,盛子薔狀似不經心地走到人面雕像前,在其他兩人都沒有注意的情況下,快速地用手戳如人面雕像那過分真實的眼睛。

  「喀啦」的輕微移動聲證實了盛子薔的猜測,有人在監視他們!

  為什麼連羅芷芸都受到監視呢?抑或對方要監視的人是她和尉赫哲?盛子薔不認為這是警方的監視行動,因為這和昨晚的監視模式太相似了。

  盛子薔彷彿沒事人般地轉過身,笑容可掬的問道:「好特別的面具!是設計師設計的嗎?什麼時候掛上的?」

  「四、五個月前吧!就是劉管家剛來不久後,爸爸請人來設計的。」

  「只有你的房間重新設計嗎?」

  「我和爸爸的房間。可是爸的房間只做了一點小變動,因為今年一月時,他拿到那座燭台後就曾重新裝潢房間。」

  「哦!」掩飾地笑了笑,盛子薔走近床邊,「芷芸好像累了,我們走了,讓她好好休息吧!」

  「子薔,下回再來,好不好?」羅芷芸拉著盛子薔的手,盼望的問。

  「好。」

  「你好好休息。」尉赫哲為羅芷芸拉上了棉被,輕聲的囑咐著,「別再胡思亂想了。」

  步出房間的盛子薔指著隔壁房間問道:「這個房間有人住嗎?」

  「林媽在這,為了就近照顧芷芸。又在推理啦?餓了嗎?已經八點多了,我帶你去吃晚餐。」尉赫哲問著一向不耐餓的盛子薔。

  「我不餓!」出乎自己意料的,盛子薔衝口而出。「奇怪了,我中午也沒吃什麼,怎麼會不餓呢?」

  尉赫哲爽朗地笑出聲,好笑地看著盛子薔,「你也知道自己像一種動物了啊!」隨即斂了斂神情,「我每回來看芷芸,回去後也都吃不下東西,也許是難過她好好的一個女孩變成這麼憔悴,所以沒有胃口吧!」

  他們邊談邊走下樓梯,盛子薔看到站在門口的劉管家和林媽。劉管家和善而面帶微笑,而林媽則是一臉愴然的樣子,也許是仍無法自兒子過世的打擊中恢復過來吧。兩個人看來都像好人啊!

  偷窺者究竟是誰?

  夜半時分,清風吹得人正好眠,而盛子薔獨自徘徊在羅家的陽台前。

  望著陽台下的樹影幢幢,盛子薔心中直犯嘀咕,朦朦朧朧哪兒美了!光是風吹樹梢的颼颼聲,就足以構成讓人心臟病發的懸疑氣氛,更別提羅家白色的建築在夜間所產生的陰沉效果了。

  盛子薔甩了甩頭,不敢再讓自己多想一絲一毫,跨步走了進去。一進門,迎面而來的香氣讓盛子薔肯定了一件事,她的嗅覺是正常的——羅芷芸房間的氣息的確與羅慶卓房內的氣息相同。不過今天稍晚在羅家大廳駐足時,她並未發覺大廳中有這種氣息,這倒是值得調查的地方,也許與破案有關。

  同樣的擺設、同樣的陰暗、同樣的詭異,在房中移動的盛子薔忍不住打了寒噤。

  抬頭望了望那巨大的水晶吊燈之後,盛子薔直覺地走到了木製人面雕像前,用力按了下人面雕像的眼睛,確定沒人偷窺後,她才放心地開始再度審視房間。

  「呼!」一聲,半合著的陽台門飄飄然地蕩了開來。

  盛子薔經懼地轉過頭,迎接她的卻是在黑暗中閃著無情的冰冷光芒的刀刃。還來不及喘氣,盛子薔反射動作地往後退,望著同樣一身黑,但在身高、體型上卻比自己佔了太多優勢的蒙面人。

  蒙面人撲近了盛子薔,持到的手俐落且不留餘地的招招迫向她的身上,刀法順暢地讓盛子薔無法跳開,居於劣勢,只能盡全力的防衛著。

  靠著靈活的動作閃躲著刀子,盛子薔忽然蹲下身,想趁蒙面人不備時攻其下盤,但心急的她只顧著用腳捲掃對方的腿,卻讓自己的上半身處於無防備的狀態。

  就在蒙面人被絆了一跤,腳步有些踉蹌之際,他舉起刀,沉穩而冷血的刺入了盛子薔的肩頭。

  一陣火辣辣的刺痛從肩上傳來,肩頭上猛然湧出的大量血液,讓盛子薔有些昏亂。兩相衡量情勢之下,她動作一變,反身即想往陽台走去,她不能待在這兒,冒著被警察發現和失去生命的危險!

  「哼!」蒙面人發現了她想逃跑的企圖,冷笑了一聲,沒有說話,動手舉起了身側的花瓶砸想攝影機。

  這個人瘋了!他想要警察發現嗎?在安靜無聲的夜裡製造出這麼大的聲音,那些警察如果沒聽到就是聾子,而且她原本是讓子薇控制著攝影機的,這下攝影機被砸還怕警察不來嗎?

  盛子薔回過頭去看蒙面人,她敢發誓,那張覆在面巾之下的臉正在笑。望著他消失在門後,盛子薔戒心大起的察覺他的企圖——他就是要警察發現她!

  無暇多想,盛子薔立刻走向陽台,這時她唯一慶幸的是她的衣服經過特別設計,衣服的材質能完全吸收她的失血,不至於在現場滴落鮮血而留下證據。

  跳上了來時的樹木,她虛弱地躺在樹上喘氣,但她沒有時間多待一秒,因為多停留一分就多一分的危險。她勉強地跳下樹,這個原本應該是輕而易舉的動作,現在卻足以讓她隨時倒下去。

  她知道肩上的傷口不小,因為鮮血並未自行止住,更別提那肌肉被割劃開來的痛徹心扉感了。盛子薔用繩索勾住了牆,吃力地支撐著自己的身子一步步往上爬,只是因爬行而牽動傷口的痛楚令她差點昏厥過去。在聽到了身後的喧嚷,盛子薔知道自己的行蹤已被發覺,她奮力地往牆外一跳,希望自己過得了這一關,走到子薇的車旁。

  「你在這兒幹嘛?」

  一個男聲幾乎嚇破盛子薔的膽,她雙腳一軟跪倒在地上,以為自己這回死定了。

  「你還不快走,等警察捉嗎?」男子冷淡的口氣中透露著不耐煩。

  這熟悉的語調讓盛子薔抬起了頭,「高珣!」

  「快走啊!還待在這兒做什麼?你不知道警察開始搜查這一帶了嗎?」

  「我很想走,可是我動不了了。」盛子薔用沒受傷的右手指著自己的左肩,痛苦不堪地說。

  她慘白的臉色加上冷汗淋漓,讓高珣清楚的知道她受傷了,而且傷得不輕。

  沒有多說話,高珣一把抱起了她,「你的車子停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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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2 21:38:24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你要上醫院!」高珣用不容置疑的強硬口氣對臉色已接近死灰的盛子薔喊道。

  「我不去醫院!」盛子薔雖然痛得差點昏過去,卻絲毫不妥協。

  「你什麼死腦筋!」在聽到盛子薔拒絕後,高珣的臉色比她還難看,他的額頭甚至開始冒冷汗。

  「你……為什麼這麼緊張?」一直無語地立在一旁的盛子薇,小聲的問出了她的疑問。她跟著姐姐回到了高珣的家,因為怕回去後會讓家人擔心。

  「因為我的妻子就是在我面前流血過多而死去的!」高珣吶喊著,頹然地坐了下來,整個頭顱埋在雙膝之中。

  「對不起。」盛子薔強忍著痛,微弱地說出自己的歉意,她不知道冷漠的高珣竟有著這麼令人心酸的一面。「我不是怕去醫院,而是為了安全上的顧慮。我不能冒任何洩露身份的危險。本來我可以去找郭醫生幫我,他知道我的身份,可是他會告訴爺爺和我母親。」

  高珣握緊了拳,又鬆了開來,而從他有些急促的抖動的肩頭,不難察覺出他正在努力地控制情緒。

  盛子薔著急的輕喊一聲,令他跳了起來。

  「怎麼了?」高珣快步地走到盛子薔身旁。

  「子薇昏過去了。」盛子薔強扯出聲音,「她怕血。」

  詛咒了一聲,高珣無心再去注意情況的荒謬可笑——該倒的不倒,不該倒的卻昏過去了。他對盛子薔道:「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沒有任何遲疑,盛子薔信任地解開了衣扣,露出受傷的肩,那尚未止住的血讓高珣皺起了眉,「傷得怎麼嚴重,你怎麼不早說!」

  習慣了高珣的喊罵等於關心的表現,盛子薔只是搖著頭,任高珣檢查自己的傷口。要命!痛!盛子薔齜牙咧嘴地扭曲著臉,忍受著肩上的傷口在高珣灑下消毒藥水時所引起的痙攣抽搐。

  「怎麼這麼狠!他用的是鋸齒狀的利刃,而且下手顯然毫不留情。」高珣抬起頭望著痛得冷汗直冒的盛子薔,「傷口撕裂過大,可能需要縫合。」

  「來吧!」盛子薔咬緊了牙,宛如壯士斷腕般的勇烈。

  「你問都不問我會不會,就任憑我宰割?」高珣用著奇怪的眼神看著盛子薔,他不能相信竟然有人會這麼輕易的相信人。

  「我相信你!而且如果你真的要害我,根本就不會救我。」盛子薔坦率地說。

  高珣沒有再說話,從裝備齊全得令人咋舌的醫藥箱中,取出了膠帶。

  「膠帶?」盛子薔不禁懷疑自己是否失血過多而眼花,不是說傷口要縫合嗎?高珣打算用膠帶黏嗎?

  「不要動。這是膠帶沒錯,卻是新研發出來、專門黏合傷口的醫療用特殊膠帶。只要你這些天不要再去扯動傷口,傷口在膠帶的黏合下就會漸漸復原。只是,用膠帶黏合的恢復時間沒有直接縫合傷口來得快,卻比較不會留下疤痕。」

  「你怎麼懂這麼多?」伸手拭去了臉上的冷汗,忍受著疼痛的盛子薔胡亂地找話題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腦中一閃而過的思緒讓她脫口而出,「你今天晚上怎麼會在羅家?」

  「我去查證一件事,還沒進屋就聽到裡頭的喧嚷聲,然後就陰錯陽差的救了你。」高珣避開了盛子薔的第一個問題,技術流暢的處理完她的傷口。「好了,這些天別亂動,以免傷口裂開。」

  「謝謝。」閉上眼,盛子薔鬆了一口氣。

  「你和尉赫哲什麼時候結婚?」高珣忽然冒出這個問題。

  「什麼?!」盛子薔嚇得張大了眼。什麼跟什麼?和尉赫哲結婚?她根本沒想過這方面。

  「你忘了我們的約定嗎?九月前取得尉赫哲的祖傳戒指,你才能拿回燭台。」

  「只剩下一個星期,不可能的。」盛子薔呼叫出聲,覺得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了。

  「天底下沒有不可能的事。你妹妹好像快醒了,你也休息一下吧。記住我的話,九月前我要看到戒指。」高珣自顧自地轉身離去,留下急得頭昏腦脹,想直接跳樓的盛子薔。

  步履蹣跚地走入辦公室,盛子薔感到頭中彷彿有數百個小人正在敲打著她。為了在子薇面前證明她的傷口沒有大礙,盛子薔堅持自己開車到公司上班——就好像她現在無病、無災、無煩、無憂一般。

  才剛坐下來,還來不及思考今後的對策,那個要為她目前的頭痛負一半責任的禍首就大刺刺地走了進來。

  「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尉赫哲雙手撐著桌面,俯身看向盛子薔

  「沒事,只是沒睡好。」低下裡頭,盛子薔有些心虛地開始想到她的欺騙。

  「只是沒睡好而已嗎?」想到高珣一早離開台灣前,要他多定著盛子薔一點,尉赫哲不免多看了她一眼,發生什麼事了嗎?盛子薔的確是臉色異常蒼白。只是高珣除了要他多注意盛子薔,就不肯多告訴他一些了。

  盛子薔抬起頭看向尉赫哲疑惑的眼神,他知道什麼了嗎?為什麼用這種奇特的眼神看著自己?「你幹嘛這麼看我?」

  「你幹嘛這麼緊張?」尉赫哲堅定地盯著盛子薔,她果然有點不對勁。

  平時的她忙著和自己抬槓都來不及了,眼睛總是從不認輸的盯著人,一副即使理不直但氣絕對喊壯的模樣,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心虛,彷彿做了虧心事。而他,十分不喜歡這種被蒙在鼓裡的感覺。尤其是盛子薔的事,竟然要高珣來告訴自己多注意一點,這更讓他心頭有些芥蒂。

  「我才沒有緊張呢,是你在緊張!看你的臉,繃得跟石頭一樣!」盛子薔雙手叉腰,大聲的吆喝著以掩飾自己的不安。

  「好了,扯平了,都沒人緊張,可以了吧?小青蛙。」談笑間扯開了話題,但心中打定了主意的尉赫哲捏了一下盛子薔的腮幫子。

  「為什麼叫我小青蛙?」鬆了一口氣的盛子薔奇怪地偏著頭問道。

  「剛才腮幫子鼓得那麼大,不是小青蛙是什麼?」

  「哼!我是青蛙,那你是什麼?恐龍、烏鴉、蟋蟀、變色龍、黃鼠狼……」從來不肯在言語上佔下風的盛子薔,開始列出她所能想到「醜陋」的動物。

  「我也是青蛙,專門來求偶的,可以了吧?」尉赫哲挑著眉,盯著唸唸有詞到眉飛色舞的盛子薔。

  「不可以,我還沒有說完。還有蝙蝠……」

  沒來得及說出下一個動物的名稱,盛子薔望著尉赫哲逐漸靠近的臉,臉紅心跳的往後跳了開來。「色狼!」

  「對,我是一隻像青蛙的色狼。」趁著盛子薔大笑時,尉赫哲十分善用他色狼的天份地抱住了她。

  「像青蛙的色狼!」盛子薔笑到根本未發現自己已落入尉赫哲的懷中。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才抬頭望向尉赫哲,盛子薔又忍俊不住地笑了出來。「披著青蛙外皮的色狼!哈哈……」

  「什麼事這麼好笑?」帶著一貫瀟灑笑意的高瑜,拎著一袋東西走了近來,雙眼感興趣地盯著半躺在尉赫哲懷中、笑得臉色紅潤的盛子薔。這兩人發展得不錯啊!

  「高先生,你近來都不先敲門的啊!」

  察覺到高瑜若有所指的曖昧眼神,盛子薔不好意思地意會到她竟然又不自覺地躺在尉赫哲的身上,難怪高瑜用那種眼神看她。她用沒受傷的手肘撞了一下尉赫哲的肋骨,很努力地想掙脫這種相依偎的局面。只是她的努力一點成果都沒有,尉赫哲依舊很舒適地摟著她馨香的身子。

  「我怎麼知道辦公室裡會有不能見光的表演。」高瑜聳聳肩,無事人般的走到盛子薔的面前。

  「什麼不能見光?我們是光明正大!」說話速度永遠比思考能力快一拍的盛子薔很大聲地說道。

  「是是是!你們是光明正大的擁抱!身後還散發出愛的光輝!」看著漲紅了臉的盛子薔,高瑜笑不可抑的說:「怎麼不說話了?」

  盛子薔微轉過頭,生氣地瞪著尉赫哲嗔道:「你怎麼都不吭聲?他恥笑我們!」

  尉赫哲笑了笑,十分光明正大的吻了下她紅潤的唇,然後摟住了羞得直往自己懷中躲的盛子薔,對高瑜問道:「有事?」

  「沒事,只是送信過來。」高瑜放下了手中的塑膠提袋,「盛子薔,珍珠奶茶哦!」

  把頭更往尉赫哲懷中埋,盛子薔悶聲道:「你走開啦!」

  「知『恥』近乎勇,你真是青年守則的最佳代言人。」高瑜沒放過嘲弄盛子薔的機會。

  「你再囉嗦,我就讓你知道什麼叫作『人面熊貓眼』!」

  「好可怕的女人!」高瑜拍了拍盛子薔的頭,「我要走了,頭可以抬起來了,否則待會兒窒息的話,我就罪過了。」

  「我才不會窒息。」盛子薔依舊動也不動地辯駁著。

  「我倒是忘了,反正就算你窒息了,也還有尉赫哲幫你做人工呼吸。」高瑜邊走向門口邊自言自語,口氣中掩不住笑意。

  「你……討厭鬼!」盛子薔又惱又羞地把頭抬了起來,很不客氣地把桌上所見的東西——筆筒、公事夾、磁片等任何她能拿到的東西,都往高瑜的方向扔。當然,那杯她心愛的珍珠奶茶例外。

  一連串笑聲中,高瑜遠離災難現場。而喘氣不已的盛子薔則發現她剛才做了不智的舉動——她的肩膀又開始劇烈的痛了。

  「怎麼了?」瞧著盛子薔蒼白的臉色,尉赫哲擔心地問,「真的生氣了?」

  「沒有。」盛子薔捧起珍珠奶茶,低著頭猛喝,疼痛的雙肩讓她沒有多餘的力氣說話。「我不舒服,可以請假回家嗎?」

  「當然可以,我送你回去。」尉赫哲理所當然地說。

  「不要!咳……咳……」嗆咳了幾聲,險些被珍珠奶茶嗆到的盛子薔直覺地拒絕。

  開玩笑!帶尉赫哲回家,爺爺、媽媽不把他徹頭徹尾的倒過來、反過去地調查好幾遍才有鬼咧!尤其是她的臉從來就藏不住心事,家人一眼就可以看穿她和尉赫哲正在談戀愛,真正的戀愛,而不是為了燭台而作假。想到家人挪揄的臉,盛子薔拚命地搖頭。

  「為什麼不要?我應該見見你的家人了。」尉赫哲拍著盛子薔的背,怕她又嗆到,雙眼則有所指的盯著盛子薔。

  一聽之下,盛子薔更是大亂,她緊張地瞥視著自己的手,「不可以,我……你沒事到我家做什麼?我們又沒什麼關係!」

  誤會了盛子薔的不自然是「妾身未明」的嬌羞,尉赫哲恍然大悟地抬起了盛子薔的臉,「嫁給我。」

  雖然明知自己張大著嘴的樣子很蠢,盛子薔還是閉不起來。他……他在向自己求婚嗎?「你……你……你……」

  「這是答應的表示嗎?」憐愛地吻了下已然呆掉的盛子薔,尉赫哲拔下了手指上的尾戒,在她兀自發愣時套住了她纖白的右手中指。

  盛子薔舉起了手,瞪著那枚銀製戒指,然後很用力地想把它拔下來。然而戒指卻緊密地圈合著她的手指,紋風不動。

  「它拔不下來。」盛子薔用無辜又無奈的眼神望向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的尉赫哲。

  「你不願意?」

  盛子薔咬著唇,盯著尉赫哲沮喪的臉,心頭泛起嚴重的罪惡感。她從未看過尉赫哲這麼沒有自信、這麼小心翼翼。

  「為什麼不回答我。」盛子薔的無語比什麼都讓尉赫哲著急。她真的不願意和他在一起嗎?他太自作多情了嗎?還是他的表現太心急,而嚇到了她?

  「我沒想過這個問題,讓我考慮一下好嗎?」盛子薔拉著尉赫哲的手,真誠而懇切的對他說:「我知道我還很不成熟,即使已經二十五歲了,還是莽莽撞撞的。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適合婚姻生活,你願不願意等我?等我成熟一些,等我能夠負起責任。」

  「我不介意娶這樣的你,我愛的就是有些迷糊但坦率自然的盛子薔。嫁給我!子薔。」尉赫哲溫柔地注視著她——自己心愛的女人。

  盛子薔忽然覺得想哭,一種被寵愛過度的感覺讓她泫然欲泣。「你這個傻子!」

  「這表示答應嗎?」望著盛子薔閃著淚光的眼,尉赫哲心慌意亂地再次問她。

  「反正都被你用戒指套住了,又拔不掉。」盛子薔羞澀地說。

  尉赫哲緊摟住盛子薔,欣喜若狂的親吻過她的五官,彷彿盛子薔是易碎的珍寶般呵護著她。「以尉赫哲的祖傳戒指為證,我會愛你,疼你一輩子!」

  盛子薔推開了尉赫哲, 從幸福的迷夢中清醒, 她覺得肩膀和頭又開始痛了,「你說我手上的戒指是……」

  「是我們尉家祖傳的戒指,由長子傳給長媳。」尉赫哲笑逐顏開地說。

  戒指!燭台!

  呻吟了一聲,盛子薔發現自己未來的日子可能會陷入一場複雜的爭戰之中。她該怎麼辦?

  「我真糊塗!竟然忘了你身子不舒服。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行!」盛子薔大喊一聲,無力地推拒著拉著她往外走的尉赫哲。

  原先她是怕爺爺和媽媽對尉赫哲評頭論足,才不願讓他送自己回去,不過這個顧慮和她目前最大的問題——與高珣的約定比起來,根本不足為懼!可是,她依舊不能讓尉赫哲送自己回去,因為她要先和家人商量對策。

  尉赫哲瞇起眼,抿起唇,「為什麼不行?你到底在怕什麼?」

  「我……反正我自己回去就好了。」她得先理出一些頭緒來。「我過幾天再帶你回去見他們,好不好?我總要對家人先做點心理建設什麼的,免得他們嚇壞了,對不對?」

  尉赫哲不再爭辯,注視著盛子薔不自然的臉龐,心中十分肯定她有事瞞著他。

  盛子薔把尉赫哲的沉默當成默許,踮起腳尖,在他臉上親了一下,「我回去休息了。」

  開著車穿梭在車流間,盛子薔用盡全身所有的力氣才能維持神智清明,她的肩膀好痛,痛得她想直接昏倒在馬路上,肩膀上濕熱的感覺讓她懷疑自己的傷口是不是又裂開了。

  昏沉沉的盛子薔,失神地繞著同樣的圓環開了兩圈。直到她發現自己的荒唐,不禁啞然失笑,她再這麼下去,保證繞到天黑還在定點打轉。

  開出了圓環,盛子薔感到有些不對勁——有輛黑色摩托車跟蹤她!

  從剛才出了公司一段路,她就看見那輛黑色摩托車了——原先她不以為意,但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樣頭腦不清楚地繞了圓環兩圈,因此當她繞出圓環,偶然自照後鏡瞄到也隨之轉彎的黑色摩托車身影時,才驚覺到自己可能被跟蹤了!

  是那天在羅家砍傷她的蒙面人嗎?他想把她徹底解決掉嗎?感覺到自己的一舉一動正被身後的跟蹤者盯視著,心中泛起冷意的盛子薔猛踩著油門往前衝去,希望能甩掉他。她還不想死,她要盡快回到家!

  她不禁後悔為什麼沒把子薇所做的小型發訊器帶在身上,這樣一來就算她出事了,子薇也可以找到她。盛子薔在心中發誓,要是她躲得過這一劫,她絕對會把那個發訊器片刻不離身地帶在身上。

  盛子薔斜側著車子,做了個危險的轉彎,而那輛摩托車也加速地逼近了她的車子,對方顯然察覺到她的意圖了。要命!盛子薔猛踩油門,傷口也因過度用力地握住方向盤而痛得讓她雙手不斷地抖動著。她把車子飛快地滑過了路口,快捷地朝家門前進,只求在跟蹤者來不及跟進時,回到家中。

  「吱」一聲的緊急煞車,盛子薔癱軟在自己的家門前。感謝上帝!她母親正在前院澆花。盛子薔放心地推開了車門,慶幸自己逃過了一劫,那個人總不會在光天化日下,在她家中殺了她吧!

  虛弱地踏上了地表,火熱的太陽曬得她頭重腳輕,盛子薔無力地走往家門。她想她快死掉了,而她甚至沒有力氣叫一聲媽,交代她的遺言。

  突然,那輛黑色摩托車在她面前停了下來。

  我命休矣!盛子薔捉著大門白色的欄杆,企圖引起母親的注意。「救……」

  「你搞什麼鬼!」摩托車騎士摘下安全帽,朝著盛子薔生氣的吼叫,「車開得那麼快,你不要命了啊!」

  怎麼會是尉赫哲?盛子薔只用了一秒鐘的驚視來表達她的不解,而後,恐懼消失後的解脫釋然感,讓她在下一秒把身子往地上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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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2 21:38:50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朦朧中,盛子薔聽見周圍嘈雜的聲音,吵得她睡不好覺。她揮了揮手想甩開這些惱人的音波,卻發現一點效用都沒有。於是她伸手想掀起棉被蓋住頭,擋住這些妨礙她睡眠的討厭蟲,但一伸出手,肩膀上的火熱燒灼感卻讓她痛醒了過來。「好痛!」

  「再餵她吃一顆止痛藥!」

  「水呢?」

  「醫生回去了嗎?要不要再叫他來,子薔的臉色好難看。」

  在盛子薔沙啞的叫聲中,大伙全忙成了一團,倒水的倒水、拿藥的拿藥,但目光全都一致地盯著緊閉著眼、忍受痛苦的盛子薔。

  「嘴張開。」尉赫哲輕輕地扶起了盛子薔,把藥送到她的嘴邊。

  「我不要吃藥!」盛子薔老大不高興地說,心中一陣納悶,尉赫哲幹嘛餵她吃藥……尉赫哲!

  倏地張的了眼的盛子薔,看清了自己面前的尉赫哲,以及尉赫哲背後的爺爺、媽媽。完了!這下真的完了!所有人都知道她受傷了,她的日子難過了!

  「把嘴張開!」尉赫哲強硬地把藥送到盛子薔唇邊。

  心虛的盛子薔,在眾目睽睽下,只能委屈地眨眨眼做無言的抗議,然後乖乖地把藥給吞了下去。「我……呃……要休息了,我是可憐的病人。」

  「病人?!」尉赫哲不顧身後的人是未來的爺爺、未來的丈母娘,當場朝盛子薔開火。「你肩膀上的傷怎麼來的?」

  從出公司跟蹤她起,他的心就七上八下的,盛子薔那種不要命的開車法,差點沒把他的膽子給嚇破。就在他打算放棄跟蹤的企圖,上前阻止她自殺式的前進時,沒想到盛子薔竟然飆車,而且飆得十足徹底,車速快到她那部小紅車搖晃得都快飛散開來。

  原以為她停住了車,總算有點放心,接下來發生的事,卻讓他當場驚慌失措。倒在地上的盛子薔,左肩的衣服被鮮血染紅,一大片的血跡染得她粉紅外衣格外令人感到觸目驚心。

  「這個……這個……」盛子薔急了,拚命地向母親使眼色。

  「說啊!你怎麼受傷的?」黎漪一副忿忿不平的表情。女兒受了傷,卻沒有告訴家人,她怎會不生氣!

  看著母親與爺爺絲毫不打算放過自己的不妥協面孔,盛子薔皺起了眉頭,預計來個「家人陷害法」,先過了尉赫哲這關再說,他的臉色實在是太、太、太難看了!「赫哲,我老實告訴你,其實我是盛家的某某第三代,因為……」

  「好了,好了!子薔乖,睡覺哦!」黎漪衝到床邊,用一副「待會兒再和你算帳」的表情瞪著女兒。

  尉赫哲奇怪的看著盛家一家人怪異的臉色——盛子薔一臉得逞的笑意,而優雅的婦人和坐在輪椅上的白髮老人,則一副想把盛子薔堵住的著急模樣,這其中必有古怪!他們是想隱瞞些什麼嗎?「某某第三代」又是代表著什麼呢?

  不期然的,尉赫哲腦中浮起盛子薔在晚會中把王中橋摔出去的景象,那是偶然嗎?還是巧合?可是當時盛子薔的身旁並無其他人啊!而她又是如何受傷的呢?她必定有著他不知道的一面。

  他可以不介意她不告訴自己她是如何受傷的,也願意接受她含糊而模稜兩可的答案,但這只是現在的暫時現象,他不許盛子薔再有任何意外,他要盡快把盛子薔誘拐進禮堂,成為他的人!

  盯著盛子薔瞧的尉赫哲,並未發現自己已然成了盛家人觀看的對象。直到盛子薔對著他身後擠眉弄眼的,他才發覺室內注視他的目光。

  「你是誰?為什麼抱我們家子薔進來?」盛清懷威嚴地開了口,注視著常出現在報章雜誌上,本人卻更加器宇不凡的尉赫哲。他知道尉赫哲是誰,也知道子薔和高珣的約定,但他想親耳聽這個墜入愛河的男人,對自己的身份做何解釋。

  啼笑皆非的尉赫哲,望著盛子薔的家人,有些理解為何她總會有些脫線的舉動了。從剛才他抱盛子薔進門,到醫生看診完畢,至盛子薔醒來,好歹也過了個把鐘頭,而他們竟然在此時才想到問他是誰?

  尉赫哲微笑著大會盛清懷和黎漪點了點頭,用絕對佔有的語氣道:「我是子薔的上司,也是她的男朋友,而且希望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變成她的丈夫。」

  聽到尉赫哲露骨的表達, 盛子薔漲紅了臉, 雙手揮舞著想轉移大家的注意。「今天天氣真是好啊!子薇呢?為什麼沒有看到她?」

  「她到台中去幫我辦事了。難怪那丫頭一副不願去,又說不出理由的樣子,原來她的擔心你。」盛清懷看著侷促不安的盛子薔說。

  「爺爺,你不要怪子薇,是我逼她不准說的。」

  「好了!不許轉移話題。我說尉赫哲,你剛才是不是說要把我們家子薔娶回去?」盛清懷看著自信滿滿的尉赫哲。

  「是的,這麼晚才來拜訪,而且在這種情況下提出求婚,我知道是唐突了點,但子薔實在是太令人擔心了,她出狀況的次數太頻繁了,她需要有人時時看著她。」尉赫哲誠懇地對盛清懷和黎漪道。

  「對對對!」黎漪贊同的看著未來的女婿,「她從小就魯莽得不得了,我告訴你,子薔她是……」

  盛子薔見情況不對,大伙彷彿打算對她來個批鬥大會,連忙開始大聲地胡扯,只求大家別把焦點放在她的過往事跡上。「媽,你知道隔壁的小黑又生小狗了嗎?還有隔壁的隔壁的小黃又離家出走了,還有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小花又……」

  「閉嘴!」

  另外三人同時出聲,阻止了盛子薔語無倫次的發言,然後,開始從她的一歲半談到她十七歲的未來。

  無聊!無聊得她快瘋了!盛子薔在翻了第一百三十八次身、數完床單上的一千零二朵小花之後,忍不住想抓狂。

  她回過頭,很哀怨地看著一旁正在下棋的尉赫哲和爺爺,很用力地歎了口氣— —沒人理她!

  這些天來,她開始懷疑其實尉赫哲才是爺爺的孫子,瞧他們兩人下棋時摸著下巴沉思的那副專心樣,簡直就像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尉赫哲一來就和爺爺泡上一壺茶,然後開始對弈。盛子薔不懂那苦澀的茶有什麼好喝的,對她而言,茶就是要加上很多奶精、很多的糖,這樣才稱得上好喝。

  無奈地又歎了口氣,盛子薔看向那沉迷於棋盤的一老一少。

  「將軍!」盛清懷得意地喊道。「小子,認輸了吧?」

  尉赫哲驚異地盯著棋盤,「不可能!再讓我研究一下。我剛才那一步明明擋住你了啊!」

  覺得自己實在太可憐的盛子薔,趁著這時偷偷地挪動身子,靠近床沿。她已經在床上待了快一個星期,可以下床了吧!反正他們下棋下得正高興,應該不會注意到她溜走才是。

  「子薔!」盛清懷眼角餘光瞄到爬下床,躡手躡腳地想出門的盛子薔,低聲喝止了她。

  「上床躺著。」尉赫哲放下了手中的棋,大步跨到床邊,橫抱起她。

  「我不要!臭爺爺!臭尉赫哲!」盛子薔任性的搖著頭,硬抱住尉赫哲的脖子,不肯鬆手,「我快無聊死了,我要出去!」

  「不行。」

  尉赫哲堅持地不肯答應,好不容易她的傷口好些了,他可不要她出門蹦蹦跳跳地又扯開了傷口。這個丫頭,一點都大意不得。

  「你們不陪我,子薇又還沒回來,我一個人好悶的。」盛子薔抿著嘴,圓亮的眼委屈地瞧著尉赫哲,開始撒嬌,「我只是想出去走走,好不好嘛?」

  「不行。」尉赫哲有些不忍地看著盛子薔的小臉垮了下來,親了一下她的臉頰,放柔聲調說:「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去幫你弄來,可是在你傷口沒好以前,不許出門。」

  「我……」盛子薔抬起頭想了半天,嚷嚷著說:「我要找芷芸。」

  「芷芸?你找芷芸做什麼?」尉赫哲懷疑地看著古靈精怪的盛子薔,她又有什麼新點子?

  「我現在和她是同病相憐,都是病人。而且出來走走對她會比較好,她不能老悶在家中,會悶壞的。」盛子薔只說了一部分的理由。她沒有告訴尉赫哲其實她是想問芷芸關於羅家的事。

  「難得你有這個心,我這就打電話找她。你乖乖待在床上。」

  盯著尉赫哲走出去的背影,盛清懷開了口,「丫頭,這孩子不錯。只是他很有個性,他要是知道了你和高珣的約定,可能會大發一頓脾氣,你最好先有心理準備。」

  「我知道。」盛子薔垂下了頭,很洩氣地說:「你不提醒我,我已經夠煩惱的了。」

  「你找羅芷芸來做什麼?」已知道盛子薔受傷真相的盛清懷問道。

  「我總覺得她有些不對勁,而且她身上的香味——也就是羅慶卓房中的香味,我一直覺得聞過,就是想不起來。爺爺最聰明了,一定會知道的,所以我才要她過來。」

  「這羅家真是古怪。羅慶卓已證實是林華文所殺,可是林華文又被殺了,這個兇手究竟想做什麼?還有,砍傷你的人究竟是誰?他為何要對你動手呢?」

  「可不可能砍傷我的人和殺林華文的兇手是同一個人,而且是羅家的人?因為他在羅家來去自如啊!」盛子薔問著若有所思的爺爺,隨即又喃喃自語著:「可是羅家就剩劉管家和林媽,他們兩個人基本上都沒有殺人動機……不過,那個管家看起來有點眼熟。」

  「子薔,芷芸說她待會兒就過來。」尉赫哲進門,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我要睡覺了。」眼尖的盛子薔,一眼就看到尉赫哲手上端的那碗東西。她拉起了棉被,蒙住頭。

  看來子薔又要開始抗爭了,她最討厭喝補品了。盛清懷笑了笑,推著輪椅離開,把難題交給尉赫哲,反正他總回哄得她喝下去的。

  「子薔,把雞湯喝掉。」拉出了棉被中的盛子薔,尉赫哲命令的說。

  「不喝。」盛子薔很有個性地撇過頭。

  「看都不看就不喝啊?」尉赫哲將湯置於床頭櫃上,把盛子薔拉到自己懷中。

  「反正不是魚湯,就是雞湯。魚湯很腥,雞湯很膩,不喝。」盛子薔抱住了尉赫哲的腰,撒嬌地說。

  一向大而化之的她,從沒想過屬於一個人的感覺這麼美好。在尉赫哲充滿了愛的眼神中,她常常覺得好感動,知道有個人這麼在乎自己、疼愛自己,是種窩心的甜蜜,她早在不知不覺中被尉赫哲的愛意網羅住。她不要失去他。想到她欺騙尉赫哲可能有的後果,盛子薔忍不住顫抖了一下身子。

  「冷嗎?我把空調關小一點。」

  盛子薔搖了搖頭,直起身,半跪在尉赫哲身前,「會不會有一天,你不要我、不理我了?」

  「問這什麼傻問題!」尉赫哲低下了頭,以唇鎖住盛子薔疑問的唇。

  盛子薔本能地反應著他,在尉赫哲深深的親吻中,又開始暈頭轉向。她好像愈來愈習慣他的態度、他的個性、他的親吻、他的細膩關心與烈火熱情了,她不敢相象沒有尉赫哲的日子!

  盛子薔用了最大的意志力,執意地推開了尉赫哲,「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為什麼問這個問題?」尉赫哲撫著盛子薔柔滑的肌膚,緩緩地問道。

  「因為……」盯著尉赫哲,盛子薔有些緊張,握緊了手,「因為我發現我好愛你,我不想要你離開我。」

  低喊了一聲,尉赫哲再度擁她入懷,他的等待總算有代價,這小妮子開始有些自覺。他承諾地說:「我不會離開你的。」

  「真的? 打勾勾。 」盛子薔扳開了尉赫哲的手,很認真地和他勾了下小指,「打了勾,你就不可以離開我,不可以生我的氣,不可以罵我,不可以……」

  尉赫哲好笑又好氣地阻止了她的話,「你的要求未免太過分了吧!」

  「才不過分。」盛子薔快快樂樂地親了一下尉赫哲的臉,「反正打過勾勾了,你不可以離開我。」

  第一次感受到盛子薔全然依賴,尉赫哲心頭喜出望外,眼光忽然瞥到床頭櫃上的補品,於是帶著半脅迫的笑容道:「那我們就以這晚湯來慶祝契約成立,你把它干了吧!」

  羅芷芸拖著近來又更加憔悴的身子,在林媽的攙扶下走入盛家。

  「丫頭,你是芷芸,對不對?」盛清懷推著輪椅到羅芷芸的身旁,看著她瘦削的身子骨,搖了搖頭,「太瘦了,要多吃些。」

  揮揮手要林媽先行離去,羅芷芸輕聲地問盛清懷:「您是子薔的爺爺嗎?」

  「是。你跟著子薔叫我爺爺好了。介不介意推著我到樓上找子薔?左邊那裡有座專為輪椅設計的電梯。」

  在羅芷芸推著盛清懷走動時,他果然聞到了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是「南美普蘿」!

  「南美普蘿」原是一種一植物香氣控制食慾的藥品,但由於長期服用會使人精神萎靡,甚至精神錯亂,所以已經被列為禁藥。羅芷芸必定是被有心人長期施放此種香氣,包括她父親亦然。

  子薔沒猜錯, 兇手若不是羅家的人, 就是和羅芷芸十分親密的人。只是施放「南美普蘿」的人是誰?目的何在?是為了羅家的財產嗎?

  「爺爺,你又批評人家的房間!」盛子薔活潑的聲音自門內傳來。

  進入了盛子薔的房間,盛清懷毫不意外地看到方才尉赫哲端進來的雞湯已經見底。他呵呵地笑了出聲,「一物克一物」誠為至理名言。

  「芷芸,你來了!」盛子薔熱情地從床上跳起來,想趁此機會跨下床,不料還是被尉赫哲的一雙鐵腕攔住了腰。

  「你乖乖地坐在床上!」尉赫哲轉頭對羅芷芸打招呼,「這傢伙一下床,就像跳蚤一樣,所以,還是你過來坐她旁邊吧!」

  羅芷芸羨慕地望著尉赫哲對盛子薔的無盡關懷,而盛子薔雖然手叉著腰,不悅的抗議,但受呵護的嬌嗔神態多過發怒的表情。她不自覺地脫口而出:「要是伯樵也在就好了。」

  「伯樵?是你的男朋友嗎?」盛子薔由爺爺的神情中,得知他已知曉羅芷芸身上的香氣的名字。「赫哲告訴過我,你的男朋友出國了。他怎麼還沒回來?你沒有和他聯絡嗎?」

  羅芷芸黯然地坐在床沿,絞著自己的裙擺,「和他認識以來,都是他主動和我聯絡,而他這次出國已經三個多月了,我一直沒有他的消息,我很笨、很傻,對不對?」

  三個月?盛子薔腦中響起警訊,所有的事幾乎都發生在這三個月,只是巧合嗎?而這個伯樵也好像消失得太突然了,怎麼可能連一通電話都沒有!盛子薔拍了拍羅芷芸的肩,試著喚起她的注意,「你什麼時候認識伯樵的?」

  「在半年前的一個晚會上,他是那麼的風度翩翩,竟然整晚都只待在我身旁,體貼的陪著扭傷腳的我。」回憶起往事的羅芷芸,滿眼的夢幻和一臉的光彩。這一刻,她那蒼白過度的臉是迷人而美麗的。

  「半年前?那不就是劉管家開始到你家上班的時候嗎?」尉赫哲忽然迸出一個問題。

  內神通外鬼!盛子薔腦中倏地浮現這句話。

  羅芷芸的男朋友和管家是共謀嗎?因為羅芷芸和男友見面的次數不多,無法施放那種氣體,而管家卻可以無阻礙的在羅家施放!羅慶卓死後,受益者自然是女兒。但依羅芷芸對男朋友眷戀的程度看來,這個伯樵要接管羅家是輕而易舉的事,何必對付羅芷芸?而且林華文為何要殺羅慶卓?林華文又為何被殺呢?

  林華文的被殺是否代表著他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事呢?林媽知道兒子被殺的原因嗎?她還待在羅家嗎?

  盛子薔清了清喉嚨,小心翼翼地問羅芷芸,「林媽還在你家幫忙嗎?林文華為什麼要殺死你父親呢?你知道嗎?」

  想到父親的死,羅芷芸眼中噙著淚,「警方查出林華文有偷竊的習慣,我們家有一些小東西都是從他手中轉賣出去。警方認為可能是林華文行竊時,被我父親發現了,慌亂之下就殺了我父親。至於林媽,她年紀也大了,而且對於她兒子害死了我父親,內疚得不得了,她在我家怎麼多年了,我怎能辭去她呢?」

  盛子薔用袖子擦去了羅芷芸的眼淚,「你要不要在我家住幾天,散散心?」

  「是啊!羅丫頭。」分析了一下羅芷芸剛才透露的消息,盛清懷不認為她應該繼續待在家裡。光是「南美普蘿」就足以使她致命了。

  「我不好意思打擾你們。」羅芷芸感動地看著盛家人,口氣卻頗為堅持。

  「你……」盛子薔猜測地問:「你要回去等伯樵的電話,對不對?」

  看著羅芷芸羞澀的點了點頭,盛子薔更加確定羅芷芸對那個伯樵是死心塌地。他對羅芷芸的影響力太大了,依她癡迷的程度看來,她根本是完全由著他擺佈。

  「好吧,那就不強留你。不過,得聽爺爺的話,先在我們家吃完飯。」盛清懷對羅芷芸說。

  「我不餓,我……」羅芷芸話剛出口,隨即摀住了自己的嘴,驚訝地看著尉赫哲,「尉大哥,我竟然感到肚子有點餓。尉大哥!我想吃東西了!」

  看著羅芷芸,尉赫哲的眼中淨是不忍之情,吃飯原本該是天經地義的事,可是對羅芷芸來說,竟然那麼值得慶幸。他握了一下羅芷芸的手,用著關切的口吻到:「出來活動一下有助於食慾,以後要得常出門走走,別老待在家中,知道嗎?」

  羅芷芸用力的點了點頭,她的雀躍感染了每個人,也讓盛清懷更加確定她必定是被人撒放了「南美普蘿」,才會導致今日的憔悴。

  他充滿信心地看了看躺在床上、若有所思的孫女——

  「怪盜」會解開這個謎!

  好不容易終於可以下床,雖然只是十天的足不出戶,盛子薔已經覺得她快被房間內的空氣悶壞了。

  尉赫哲這些天來忙著工作,根本沒有辦法在白天陪她,而子薇又要三天後才會從台中回來。盛子薔想,如果醫生再不允許她出門走走的話,她保證會嚎啕大哭起來。

  咧著嘴向家人揮揮手,盛子薔笑著跳上了計程車,直接前往公司。她已經好些天沒見到高玟、高瑜他們了,因為怕他們對她的傷勢諸多詢問,所以她一律托詞得了重感冒,不許任何一個人來看她。

  向警衛打了聲招呼,盛子薔熱絡地和她一路上所見到的每一名員工打招呼,自由快樂得像只小鳥。

  她到尉赫哲的辦公室探了探頭,秘書卻告訴她尉赫哲出去了。盛子薔只好有些無精打采地走道她自己辦公室,打算把抽屜中的零食拿出來啃一啃,以打發等人的時間。

  「啪」地打開辦公室的門,盛子薔低頭緩緩地走入。

  「你的傷口好些了嗎?」

  一個男聲使得心不在焉的盛子薔嚇得抱住了身旁的椅子,正打算把椅子砸向來人,她才看清了半躺在會客沙發上的高珣,「看來你都可以罵人,也可以搬椅子打人了。」高珣半抿著唇,仍是一貫的有些嘲弄的笑容。

  盛子薔白了高珣一眼,放下了手中的椅子,「你怎麼沒和尉赫哲一起去開會?」

  「我今天才從香港回來,快累死了,所以才在沙發上打個盹,連辦公室都還沒進去。」

  「哦。」盛子薔提不起勁的應了一聲,肚子雖然有些餓了,但總不好意思在上司面前把抽屜裡那些零食搬出來吧!

  「你和尉赫哲進展得怎麼樣了?」高珣忽來一問。

  一聽到高珣的問話,盛子薔反射動作地抬右手放到背後,抿著唇,不說話。

  她的動作雖快,但高珣的目光更加銳利,「原來你已經拿到了尉家的祖傳戒指,不簡單。我們的交易算是成功了,說吧!你什麼時候要燭台?」

  「我……我……」盛子薔吞吞吐吐的。她想告訴高珣,她不是為了燭台才接受尉赫哲,今天她若接受燭台,就是對尉赫哲的感情不誠實,可是她又真的很想得到燭台。她該怎麼辦?

  冷眼旁觀著盛子薔的掙扎,高珣催促著說:「你到底要不要燭台?你不就是為了得到燭台,才和我約定你會得到赫哲的心,拿到尉家祖傳戒指嗎?這只是一場偷心計劃罷了,不是嗎?」

  「不是的。我對赫哲……」盛子薔急忙地辯解著,話卻被打斷了。

  「你對我怎樣?」尉赫哲自高珣的辦公室走出,神情是盛子薔從未見過的冷峻。「把我騙得團團轉,很得意是嗎?」

  「你……你怎麼在裡面?」盛子薔咬住了唇,有些驚慌失措,她完全沒預料尉赫哲會這麼快得知事情的真相。

  「如果今天我不是因為來找資料,而待在高珣的辦公室,聽到了你們的談話,那你就打算隱瞞我一輩子,是嗎?」帶著寒霜般冷漠口吻,尉赫哲脅迫地一步步走近盛子薔。

  對峙中的兩個人全沒注意到高珣帶著微笑悄然的離去。

  「不是的。我原本想拿回燭台後就告訴你事實!」面對尉赫哲的逐步逼近,盛子薔有些害怕的往後退。尉赫哲一臉的冰霜與嚴厲是她沒見過的,心亂如麻的盛子薔轉身想逃跑。

  「事實?什麼事實?」尉赫哲往前跨一步,捉住了盛子薔——這個他如此深愛,卻滿腦子欺騙的女人。「我像傻子般的被你玩弄於指掌間的事實嗎?」

  盛子薔使勁地搖著頭,髮絲刷過尉赫哲的臉龐,「我愛你啊!」

  「愛?狗屁!」尉赫哲用力扣住盛子薔的領,對上了她不敢迎視自己的雙眸,冷笑一聲。

  盛子薔此時顫抖地往前撲入尉赫哲僵硬的懷中,她不要失去他!他異於平常的冷酷無比,比怒不可遏更令她心寒。此刻,她只希望尉赫哲隨便說些什麼都好,就是罵她、打她來洩憤都比他現在這種沒有感情的冷淡來得好。「對不起!對不起!」

  「現在說什麼都沒有意義,原來我只是一場遊戲中的籌碼罷了。原來燭台值得一段感情做為代價,算你行!」尉赫哲推開了懷中的盛子薔,明明白白地拒她於千裡之外。

  「別推開我。」不顧尉赫哲的冷淡,盛子薔抱緊他。

  尉赫哲彷彿很平靜的伸手拉開了她,舉起手,毫不留情地給了盛子薔一巴掌。這一巴掌充滿了他所有的憤懣、怨氣與絕望。

  看著盛子薔雪白面頰上的紅腫,及因疼痛而盈著淚光的眼眸,尉赫哲瞇起眼,決絕地說:「這一巴掌是你欠我的。從此以後,我們之間再也不相干了!」

  說完,尉赫哲不再多看呆立在原地的盛子薔一眼,機械化地踏著步子走出辦公室,走離這個讓他傷心而憤慨的這間房與他所愛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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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呆坐一向不是盛子薔的作風,可是實際上,她已經在房間內呆坐了一整天。

  盛子薔抱著雙膝坐在窗台上,望著庭院的草坪在九月的微風中輕輕地搖動著。天際閃著夕陽餘暉,近晚的秋風正舒緩,但她的心情卻是落寞與淒涼。

  如果人能夠不去思考,或許會減少些心裡的痛苦吧!盛子薔苦不堪言地想著。她的手不自覺地撫上了昨天被尉赫哲打過的臉頰——已經不痛了,但心中的酸楚卻是擾人心亂的苦澀不已。

  她不是不知道事情會演變至此,這是她必須負的責任。她不該在對尉赫哲產生了感情之後,仍隱瞞住原先接近他的動機,沒有拒實以告。只是,他怎能那樣的絕情,不給她一點解釋的機會,就全盤否定了她所有的感情?!難道他們之間的戀愛,不值得尉赫哲給她一次機會嗎?

  悄悄地,淚珠滑落雙頰。他為什麼不來?二十四小時過去了,然而每一次的電話鈴聲、每一次的敲門聲音,卻都只重複著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及落空。

  她現在完全能夠理解羅芷芸等待的心懷了,望眼欲穿是對有情人最大的一種折磨。

  「子薔,吃飯了。」盛子薇靜靜地走到了姐姐的身旁。她想開口說些什麼,但看到盛子薔發愣的樣子,只是歎了口氣。盛子薔的心中事、眼中淚,只有尉赫哲才能消除啊!

  「我不餓。」愁悶的盛子薔搖搖頭,她怎麼可能會有食慾呢?

  「不可以,你一定要吃些東西。你早餐也只喝了一碗湯,我可不想見你變成像你和爺爺說的那個羅芷芸一樣瘦骨嶙峋。」

  突然,盛子薔從窗台上跳了下來,拉著盛子薇就往外走。

  「子薔,你幹嘛?」

  「陪我去找芷芸,我想我現在等待的心情和她是一樣的。」盛子薔有點哀怨地說。

  「那你去就好了,何必拉著我呢?我又不認識羅芷芸。」向來不大願意與外界接觸的盛子薇有些排拒。

  「我不只是要你和我一塊去看芷芸,還要你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盛子薇疑惑地看著盛子薔,一頭霧水。

  「記得我說過芷芸的身上有股我無法說出名稱的香氣嗎? 爺爺幫我辨別出是『南美普蘿』。」盛子薔緩緩地說:「我一直覺得羅家的管家很眼熟,也許我曾在某個場合或某個檔案中看過他,只是我想不起來了,我要你幫我確認。搞不好,他與兇嫌有密切的關係。爺爺告訴過你我們的推論了嗎?」

  「管家和羅芷芸的男朋友可能是共謀嗎?」

  「嗯。你到底要不要跟人家去嘛,還是仍然寧可看我坐在房間裡發呆?」

  盛子薇拿她沒轍,只好答應。

  「我跟你說,你等會兒一定要注意那個管家,也許破案的關鍵就在他身上。」站在羅宅前等候林媽來開門的盛子薔,再次叮囑著盛子薇。「林媽好。」

  盛子薇抬起頭對著滿臉不敢置信的林媽笑了笑,初次見到她們姐妹兩人全然相同的容顏時,沒有人不目瞪口呆的。「你好,我是盛子薔的妹妹盛子薇。」

  「你們兩個長得一模一樣!」林媽領著她們進門後,仍是目不轉睛地看著這對姐妹。

  盛子薔走入客廳,左右張望著管家的蹤影。「客廳怎麼都沒人?」

  「劉管家載小姐去買花。」

  拉著盛子薇坐入沙發中,盛子薔第一次認真地打量著羅宅的客廳——木製的家具、木製的櫥櫃,甚至連天花板上的電燈都是木製的框邊。看來羅慶卓十分喜好木製品,不但客廳採用一系列的木質色調,就連他生前的房間內都充斥著木製品。只是有個地方怪怪的……

  突然,盛子薇興奮地想大叫,因為她知道羅慶卓的燭台藏在哪裡了!

  她用著高興得有些微顫的聲音,轉想林媽問道:「芷芸說羅伯伯生前十分喜愛木製品,我今天才真正見識到了,連客廳中的燈都是用木製的框,好別緻哦!所有房間的燈都是這個樣子嗎?」

  「沒有哦。」林媽回答她:「老爺今年初整修房間時,在他房間的天花板上裝了一盞好大的水晶吊燈。」

  盛子薔咬住唇瓣,避免自己狂笑出聲。果然沒錯!燭台一定就藏在羅慶卓房間那盞式樣繁複的水晶吊燈中。

  「子薔,你來了!」羅芷芸自門外走入,高興地走到幾乎快掩不住興奮之情的盛子薔身旁,而後在望見立與一邊的盛子薇時,忍不住驚叫出聲,「你們……你們 ……」

  「我們是雙胞胎。」盛子薔喝了一口水,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發現了燭台的狂喜中。直到她看見了羅芷芸手上的花,才乍染想起此來的目的。「你買花回來了啊!劉管家呢?」

  「在停車,大概快進來了。啊!他來了。」羅芷芸對剛進門的劉管家點了點頭,「這是子薔的妹妹,她們長得好像,對不對?」

  盛子薔正想示意妹妹仔細打量劉管家時,詫然地發現她僵立於當場,雙眼滿是恐懼的看著站在門口的人——劉管家。「子薇,你怎麼了?」盛子薔著急地擁住了渾身顫抖的妹妹。

  盛子薇躲開了她,閃到客廳的角落,如蝦球般地瑟縮著身子,把頭深埋在她緊攏著的雙膝之中,一如她五歲時被帶回盛家的畏怯模樣。

  盛子薔往妹妹的方向跨了兩步,雙腿有些無力,心中的怒火卻益發燒熾。會讓子薇這麼害怕的人,只有一個!

  她突然回過頭,匆匆朝劉管家走去,臉部表情顯得茫然失措。「劉管家,麻煩你們用車載我們到醫院,好不好?我妹妹忽然生病了,怎麼會這樣……」

  劉管家牽動一下嘴角,一瞬間,他的臉閃過一絲與他和善的表情毫不協調的詭譎。他點點頭,轉身欲出門開車。

  盛子薔快捷地一步向前,逼近劉管家的身邊,自他的耳際扯下了大半邊臉頰的人造皮。

  「果然是你!盛偉華!」盛子薔防衛地擋在盛子薇身前,憤怒地看著這個偷偷抱走妹妹五年,而且讓她有著自閉傾向的禍首。難怪她會覺得他很眼熟,因為盛偉華和父親是雙胞胎!只是在他巧妙的偽裝下,她只把注意力放在他明顯膚色不均勻的差異上,而忽略了他的眼睛——一雙和父親相同,卻流露偏邪之氣的眼睛。

  「身手不錯!不過禮貌欠佳,看到叔叔竟然連名帶姓的叫。」撫著被撕去半邊假皮的臉頰,盛偉華的笑帶著撒旦之氣的陰涼。

  「伯樵,你是伯樵!」羅芷芸發抖的手指著被扯去假皮的劉管家。她的愛人怎麼會是劉管家?可是那沉黑的眼眸、輪廓分明的五官、半帶壞意的笑,真的是伯樵!

  盛偉華瞇起了眼看向羅芷芸,不悅的抿緊了薄唇。他放低了音量,雙眼直勾勾地盯著羅芷芸,聲音卻是柔和而宜人的,「芷芸,過來我身邊。」

  羅芷芸陷入恍惚,不由自主地往盛偉華走去。

  「不可以!」盛子薔拉回了羅芷芸,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醒醒!你別被他催眠了!」

  望著仍縮在角落,頭也不抬地兀自發抖的盛子薇,和呆滯地望著自己的羅芷芸,以及有如保護神一般站在這兩個女子面前的盛子薔,盛偉華冷笑了一下,閃身反撲向站在另一邊、目瞪口呆的林媽。

  「不許傷人!」話剛出口,盛子薔已往前竄出,擋在林媽面前。

  盛偉華側著身子移動,右手的刀刃隨即滑出,一到刺向盛子薔。

  「是你!那天的蒙面人是你!」從他身手矯健的用刀方式、招招致人於死地的凶招,盛子薔看出了端倪。

  「現在知道不算太遲!我怕你認出我的身份,原本是想把你解決掉,或是讓你被警察發現,沒想到你命大!不過今天你可就……嘿嘿嘿!」利刃劃過盛子薔的臂膀,留下了一條血痕。盛偉華陰險而得意地看著因傷口剛痊癒,而無法全力使用手臂的盛子薔顛簸了一下身子。

  「警察先生,救命!救命啊!」林媽想起了樓上還有駐守的警員,大聲嚷叫起來。

  盛偉華詛咒了一聲,望著眉眼間有解脫之意的盛子薔,迅速地自懷中掏出一把粉末撒向她,「我沒時間和你玩了!」

  盛子薔迅速摀住口鼻,但仍吸入了些許粉末,她雙膝一軟,呼吸困難,全身麻痺地癱倒在地,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盛子薇,儘管把頭埋著吧!我帶走你姐姐了,我保證讓她跟你一樣,這輩子都不會忘記我!」

  盛子薇猛然抬起頭,望著被扛在盛偉華肩上的盛子薔,無法抑制地大聲尖叫。

  「不!」

  尉赫哲與高瑜剛步入羅宅鐵門,只見一輛車子風馳電掣的往前飛駛。

  「搞什麼鬼!哪個王八蛋的車!」這兩天來開口就沒說過一句好話的尉赫哲怒氣沖天地罵出聲。

  「拜託你不要說話好不好?」高瑜故意皺著眉頭,促狹地說:「好險盛子薔不跟你在一起了,否則……」

  「不許提到她!」想到盛子薔的欺騙,尉赫哲仍是按捺不住他的沸騰氣焰。

  他全心全意、毫不保留地投入這段感情,然而付出的愈多,在乎的也就愈多,被欺騙後的刺傷更加令人痛心不堪、難以承受。

  「赫哲,房子內有人尖叫!」高瑜扯住了發愣的尉赫哲,兩人對看一眼,沒有一秒的猶豫,同時邁開步子往前衝去。

  而在見到警察自屋內奔出,飛快地駕著車子離去後,尉赫哲和高瑜更是連氣都不敢換地往客廳奔去。

  再怎麼想,尉赫哲也沒想到會在羅家客廳中看到子薔滿臉驚駭、滿眼恐懼地失控大叫。

  不假思索的,尉赫哲衝向她,但伸出的雙臂卻落了空,子薔躲了一下他,縮向牆角,噤聲不語。而她看著他的眼神,就好似從未見過他。尉赫哲緩緩地蹲下身,與子薔面對面,心慌意亂地問道:「怎麼了?子薔,告訴我,怎麼了?」

  不料,她竟悲切地哭了起來,哭得他心亂如麻,而後抽噎著看向站在一旁的高瑜,哽咽地說:「幫我!」

  尉赫哲閉上了眼,覺得心頭被狠狠地捅了一刀。盛子薔要的人竟然不是他,而是高瑜!備受打擊的他,退後一步,無言地站在一旁,默默地瞅著傷害他的盛子薔。

  高瑜盯著哭得梨花帶雨、窩在角落的淚人兒,恍然大悟地叫道:「你是盛子薇!」

  「盛子薇?」尉赫哲瞪著高瑜,他神志不清了嗎?盛子薇是盛子薔的妹妹啊!「你腦子急壞了嗎?」

  「我沒有。」高瑜彎下了身,體貼地抽出手帕,讓盛子薇拭去淚水後,才轉頭對尉赫哲道:「她是子薇,子薔的雙胞胎妹妹。」

  「什麼!」尉赫哲的音量大如雷轟,他再度走近「盛子薔」,卻看到她因自己的接近又瑟縮成一團。「不可能!天底下沒有怎麼相像的人!」

  「這是事實!你的盛子薔會這麼怕你嗎?會任你在她身邊大叫而不回吼嗎?」高瑜對睜大了眼,死命地盯著盛子薇瞧的尉赫哲說。

  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地上的女子,尉赫哲這次清清楚楚地知道她的確不是他的子薔,即使她們的面貌十分相像,但眉眼間的神色卻是不盡相同,這個女子是嬌嬌弱弱的溫雅, 日盛子薔卻是絕對閃亮的活潑。 此時,內心的不祥預感讓他開口問:「子薔呢?」

  「子薔小姐被劉管家捉走了。」林媽坐在羅芷芸身旁,急亂地說:「警察去追他們了。」

  「劉管家帶走子薔?」尉赫哲不解地重複林媽的話。

  「劉管家就是伯樵,伯樵就是劉管家。」羅芷芸坐起身,神情怪異地對著空氣說話。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尉赫哲急得直跳腳,難道沒有人可以給他一個完整的解釋嗎?他用力地握緊拳頭,反身往門口走去。「我去找子薔。」

  「尉赫哲,等等!」高瑜阻止了他,「你這麼出去找,找得到才有鬼!」

  「你總不能要我在這裡坐立不安,什麼都不做啊!」尉赫哲頭也不回的答道。

  「我知道子薔在哪裡!」盛子薇忽然站起身,朝著門口奔出去。

  呻吟著想躲開那強灌入自己口中的枯澀藥水,盛子薔在一陣猛烈的嗆咳中清醒過來。

  「醒來啦,我特製的氫氰酸混合劑味道怎麼樣?」

  盛子薔張大了眼,望著盛偉華幾乎要貼到自己臉上的邪惡面孔。被手銬高懸而起的雙手,讓她明白的知道自己現在處於被拘禁的境地。「你想怎樣?」

  盛偉華皮笑肉不笑地扯動著嘴角,「還算有勇氣,就是不知道幾天後會變成怎麼樣。」

  望著那張與自己父親相同的臉孔,盛子薔不禁回想子薇被擄走的那些年,不知受了多少的折磨。「你這個禽獸!」

  「這時候還嘴硬!我這個地方沒有人找得到的,你等著瞧吧!過幾天你就知道什麼叫作生不如死了!你老爸搶走我心愛的黎漪,而你破壞了我的計劃,我不會讓你好過的。」帶著如鬼魅般的邪惡笑容,盛偉華得意地瞄著眼前因中毒而臉色發白的盛子薔。

  「你為什麼要殺林華文?」盛子薔忍住口中的乾渴感及呼吸道的不順暢,提出疑問。

  「那小子偷東西被發現,殺死了羅老頭,讓警察在羅家進進出出的,早就該死了,而他竟然還敢威脅我!」

  「他威脅你?」

  「沒錯,他曾經看過我沒有黏上假皮的臉孔,意外地得知我是羅芷芸的男朋友伯樵。他該死!」盛偉華的眼中是一片冷冷的殺氣。

  「那你為何要對羅芷芸及羅慶卓下『南美普蘿』?」盛子薔咬著牙,雙手高吊的姿勢使得她剛痊癒的肩又開始刺痛,可是她想解開心中的疑惑。

  「身體衰弱、神經不振、意志不堅,是最適合被長期催眠控制的人格特質。我催眠羅芷芸做夢夢到她殺了林華文,這樣必要時她可以頂替我殺人的罪名。」盛偉華奸狠地笑著,「其實,我原本只想控制他們父女,拿回我變賣出去的燭台和羅家的財產,不料林華文那小鬼壞了我的事!」

  「偷尉家和高家燭台的人也是你!」盛子薔乍然明白地道。

  「沒錯,我想拿回這些燭台再賣出,因為我已放出燭台內有藏寶圖的風聲。可以讓燭台的身價抬高百倍以上。」盛偉華盯著盛子薔,眼神亮得可怕,「知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這些嗎?」

  他站在盛子薔面前,不斷地揮舞雙手,充滿血絲的眼中燃燒著變態的火焰,有如魑魅魍魎般令人不自覺地發抖。盛偉華用清晰但瘋狂的語氣,複述他剛才的句子,「知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這些嗎?」

  盛子薔瞪著他,沒有出聲發問。

  「問我啊!」盛偉華伸出拳頭,往盛子薔肚子狠狠地揍了過去。

  「為什麼?」盛子薔在空中半弓著身子,被打得直想嘔吐。

  盛偉華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眉飛色舞的道:「因為木乃伊是不會說話的。」

  盛子薔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即將停止,睜大了眼看著興奮之情溢於言表的盛偉華,他想做什麼?他的樣子好嚇人!他要殺了她了嗎?會不會有人來救去呢?恐懼染上了盛子薔心中,而她相信自己驚悸的心情必定顯露在臉上,因為盛偉華笑得更猖狂了。

  「害怕了吧?你放心好了,我不會那麼快就讓你死掉的。你知道人只要喝水就可以生存好久嗎?我會讓你一直喝水、一直喝水,直到你瘦得只剩下一層皮,直到你整個人就像木乃伊一樣乾癟,沒有一絲多餘的血肉,可是又沒有辦法痛快的死去?」盛偉華在盛子薔身旁繞著圈圈,猙獰地恫嚇她。

  「你休想動子薔一根寒毛!」

  對盛子薔而言有如天籟般的聲音自門口傳來。

  「赫哲!」盛子薔眼眶微紅地盯著站在門口的尉赫哲與高瑜。

  「不許過來,否則我就捏斷她的脖子!」來不及拿起任何武器的盛偉華,情急之下掐住了盛子薔的喉嚨。

  「你動手啊!」看準了盛子薔仍被銬著,盛偉華無法挾持她離去,尉赫哲舉起了手中的槍,眼中冒著殺意,半脅迫地道:「你可以猜一猜,她會先被你掐死,還是你會先被我的槍打死!」

  瞪著尉赫哲手中的輕半晌,盛偉華放開了掐住盛子薔咽喉的手,以她為盾牌地往後退步,退到了一幅畫的旁邊,然後旋身扭動掛畫,隨著牆面的移動,消失在這面牆後。

  「你要不就進去,要不就回去,不要在這裡走來走去的。」在盛子薔的病房外,高瑜第N 次「巧遇」在門口晃來晃去的尉赫哲。

  「你少囉嗦!」尉赫哲口氣不佳地回話,眼睛看向站在高瑜身旁的高珣。

  自從那天聽到高珣和盛子薔的對話後,他就沒有再和高珣說過話,被有如親兄弟般的高珣欺騙的感覺令他不快。他不明白一向冷淡漠然的高珣為什麼會玩這種無聊的遊戲,而且惡意捉弄的對象竟然會是相識十幾年的好友。

  「你先進去好了,我和赫哲有話要談。」看著一臉感興趣的高瑜走入病房,高珣才再度開口道:「我並不打算道歉。」

  尉赫哲額上的青筋浮現,咬著牙根說:「那你最好快滾!否則我會動手!」

  高珣沒理會尉赫哲的話,在病房走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我要盛子薔去偷你的心,只是一個撮合你們的手段。否則以盛子薔遲鈍的神經,不知道要等多久,才會知道你對她有意思。」

  「還有呢?」尉赫哲仍是火爆脾氣地吼著,「別說得那麼理直氣壯,你和子薔以燭台交易總是不爭的事實吧?你既然知道她的目標是燭台,為什麼不告訴我?」

  「這一點,我承認我有私心。不過,在盛子薔二十五歲生日的那天,我會告訴你所有的答案與真相。還有,如果你的思考沒被自尊所蒙蔽,你會發現她是真心愛你的,盛子薔是那種把喜怒哀樂都放在臉上的人,你還不清楚嗎?而且,能夠和相愛的人相守就是一種福氣,我羨慕你的福氣。」

  說完了話,高珣默默地離去,留下了若有所思的尉赫哲。

  「考慮完了,準備要進去了嗎?」高瑜自病房內走出,「不過,那個睡美人在睡覺。」

  尉赫哲沒有回答高瑜的問題,直接走入病房。

  他靜默地立在床邊,望著盛子薔微皺著眉,顯然睡得並不安穩的小臉,心疼的感覺如浪潮般湧上尉赫哲的心頭。他伸出了手,溫柔地碰觸著盛子薔的臉頰,這些天來,為了徹底清除她體內的毒,注射了氧化劑、葡萄糖、生理食鹽水等多種藥劑,也夠她受的了。

  尉赫哲凝望著盛子薔,想起她在肩膀受傷時,曾經問過他會不會有一天不要她、不理她了?她當時是在為日後他發現真相而做準備嗎?想起她的自己在一起時的一顰一笑,她的快樂、她的天真、她的嬌媚可人,尉赫哲相信盛子薔不會對自己作假,更不會對他們這份感情作假。

  只是,她為何不直接告訴他,她的目的是燭台呢?他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他甚至願意為她收購所有的燭台,如果她真的那麼想要得到燭台。

  方纔高珣的話讓他的心情再度激動起來,高珣已經失去他最心愛的妻子,而自己差點也失去了子薔!如果那天,她們姐妹倆出發前往羅家前,盛子薇沒有在子薔身上別了發訊器的話,那麼他見著的也許是子薔的屍體。想到盛偉華瘋狂的行徑,尉赫哲握緊了盛子薔的手,他一向是個無神論者,但在子薔獲救的那一刻,他在心中感謝眾神,謝謝他們讓子薔平安地生還。

  「媽,你抓得我的手好疼哦!」睡夢中的盛子薔,沒分辨出握著她的手掌的人是尉赫哲。

  尉赫哲放鬆了手勁,俯下身,輕輕地吮吻著盛子薔微張的唇瓣,極其熱烈、極其深切、極其憐惜地在這個吻中注入他的愛意,一遍又一遍,直到盛子薔喘息著張開了眼,沉醉在他的親吻中。

  「終於醒了?我的睡美人。」尉赫哲放開了盛子薔的唇,扶起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赫哲!赫哲!」盛子薔雙手環著尉赫哲的腰,臉頰貼在他結實的胸前,「你不生氣了,對不對?你說過不會不理我的。」

  摟著直往自己懷中鑽的盛子薔,尉赫哲又氣又愛的揉著她的發,「你是不是少說了什麼話?」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瞞你的。」內疚的盛子薔仰著頭看向他。

  「原諒你了!你真是我命中的剋星。」尉赫哲親了一下盛子薔的額,說出他的疑問,「你為何不直接告訴我,你要燭台呢?」

  「因為……因為……」盛子薔又開始吞吞吐吐了。

  「說實話!」

  「因為如果我告訴你,雖然會把你家和高家的兩座燭台給我,可是你一定會阻止我去偷回另外兩座燭台。」盛子薔低著頭,不敢看尉赫哲的表情。

  「偷回燭台?」尉赫哲不敢置信地盯著盛子薔,抬起了她的臉,要她看著自己,「你的身份到底是什麼?你為什麼會有力氣把王中橋摔出去?還有,子薇身上怎麼會有槍?」尉赫哲想起當時為了救她,盛子薇遞給他一把槍,其時他心中大受震撼與不解。

  「我是怪盜的第三代傳人。」盛子薔丟下了炸彈。

  「怪盜?!我的天!」雖然耳聞過怪盜劫富濟貧的行徑,可是在尉赫哲的想法中,那畢竟不是正當的事。「你為什麼要做那種不勞而獲、鋌而走險的事?」

  「什麼不勞而獲!」盛子薔左手叉腰,右手戳著尉赫哲的胸口。「我告訴你,你知不知道在進行任務前,我和子薇要做多少的準備工作?更別提任務達成後,我們還要費盡心力把那些東西變成現金,拿去幫助需要幫助的人,你竟敢這麼說!」

  望著對自己發火的小辣椒,尉赫哲嘴角微揚,捉住了她的小手,緊緊地圈住了她,直到她的怒氣完全消除。

  此刻他心中只有一個想法——只要盛子薔是他尉赫哲的人,她就別再妄想繼續做飛簷走壁的怪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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