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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莫顏] [掛名夫妻][全書完 ]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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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7 06:49:01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文章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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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有人說,再怎麼雲淡風清的心湖,一旦遇到狂風暴雨的席捲,也會掀起一絲絲的連漪。

  素未謀面的陌生男女,在沒有感情基礎之下,因政治因素而被迫結合,會是如何的下場?

  美麗絕俗的王綺君,出身名門世家並擁有絕美無瑕的容顏,但在傾國之姿的外表下,有的只是一顆冷淡無波的心,就像個雕刻精美的搪瓷娃娃,她的心是冰冷淡漠的,從未有人能夠引出她的熱情。

  同樣出身政治豪門的龐霄,長年留學於英國,承襲爺爺及父親的一切優點,俊逸的外貌有著深沉內斂的性格,一身的貴族氣度卻充滿著剛毅不羈。

  他有自己的主張、自己的想法,無人可以任意左右他的未來,即使是一向在政壇呼風喚雨、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爺爺,他也照樣抗命不從。

  政治利益加上權力鬥爭,一段以「名利」為出發點的婚姻,將王綺君與龐霄兩人的命運牽連糾葛在一起,掀起了一連串的愛恨情仇。

  抗拒政治婚姻的龐霄,在娶王綺君進門之後,長久面對這麼一個花容月貌的妻子,他真的不動心嗎?

  如果他不動心,為何總是對她忽略他的態度感到生氣無措?

  這女人居然想盡辦法避開他,雖然是位先聲明「同居不同床」的房事規則,但這女人也未免太、太、太克盡責任了吧?

  有沒有搞錯?英俊瀟灑、才華洋溢且受盡女人青睞的他,居然引不起妻子的注意,簡直大傷他的自尊心了,看來他得重拾「丈夫」的專屬權利,想辦法洞房嘍!

  心如止水的王綺君遇到俊酷霸氣的龐霄,她真的沒有一絲璉漪?若沒有,為何見不到他時會有一些些的失落感?

  面對不歡迎她的龐家小妹及僕人們的捉弄,她又該怎麼辦?

  所謂侯門深似海,嫁入龐門大字的王綺君,將會遭受什麼樣的命運?而龐霄會如何擒住冰封已久的美人心?

  一連串的問題,就讓讀者們自己找答案吧!請睜亮你的罩子,好好欣賞我為你們準備的愛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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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7 06:50:0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一幢佔地百坪的私人華宅立於陽明山黃金的地段上,華麗氣派的外觀宛如古代歐洲的城堡,住在裡面的人們享受著二十一世紀貴族般的生活,一般人即使奮鬥一輩子也及不上他們豪華奢侈的千分之一。

  她——王綺君,正是這棟華宅的千金小姐,人人稱羨的天之驕女,父親王雄銘是政壇上勢力顯赫的政客,母親紀華媚則是影壇上當紅的電影明星。生長在這樣有錢有勢、有名望的家庭裡,從小到大念的是貴族學校,出門坐的是外國進口名貴轎車,每天有專門司機接送,穿的是綾羅綢緞、吃的是熊掌魚翅,一直都在別人艷羨的眼光下成長。

  華宅內有各司其職的傭僕伺候,宛如古代城堡中的公主,怎不叫那些凡夫俗子羨煞?

  但是王綺君可不這麼認為,一張遺傳自母親美麗的容顏,有著青出於藍更勝於藍的美艷,二十歲的年紀卻已出落得美若天仙,但不相稱的,是她一雙美麗絕倫的翦水大眼,卻閃動著對性情嘲笑的光芒!那種對人性世事的無動於衷所表現出的冷淡與靜默,是一般正值雙十年華的少女所不該有的。

  綺君站在二樓白色精雕的樓梯上,冷眼俯看著大廳裡爭吵中的父母,在她成長的歲月中這早已是稀鬆平常的事,只不過劇情有愈演愈烈之勢。

  「你什麼意思!居然把股票和台北那棟房子移轉到那狐狸精的名下。」紀華媚完全一副潑婦罵街的樣態,一反螢幕前雍容華貴的氣質。

  父親又有新歡了,對父親早已沒感情的母親之所以反應這麼激烈,還不是因為這次外遇的角色手段太狠,已危及母親身為這棟華奼女主人的地位。

  「少在我面前撒野,我要送給誰是我的事,你吼什麼!」王雄銘也惱羞成怒地回吼,完全不同於人前文質彬彬的紳士形象。

  接下來是兩人不堪入耳的謾罵和張牙舞爪的東拉西扯,家僕早已見怪不怪,為恐受到無辜波及,皆視而不見地各自走避做自己的工作。

  這就是她的父母,綺君靠在樓梯旁托著香腮,嘴角露出冷嘲的線條,不帶一絲感情地看著父母爭吵的嘴臉。

  她已不記得是何時開始的事了,從懂事以來,記憶中都是父母爭吵的畫面,兩人一見面宛如仇敵對視,父親另結新歡終日不在家,母親也沉迷於玩樂而周遊於上流交際圈,過著奢華的夜生活。

  這對形同陌路的夫婦一年到頭沒講過幾句話,卻又不肯離婚,原因是丟不起面子以及現實利益的考量,寧願繼續在外人面前扮演銀幕恩愛夫妻的角色。

  一般的兒女若長年夾在這種父母之間,只怕不瘋了才怪,但王綺君是特別的,她沒有變成任性不馴的敗家千金,也沒有成為失和家庭下個性極端或自暴自棄的不良少女,她只是一貫的寡言冷淡、不聽不言,對父母之間的仇恨無動於衷。

  「小姐……回房吧。」一旁的奶媽擔心地勸著。

  綺君回頭看著從小呵護她到大的奶媽,六十歲的老婦蒼老的面孔上佈滿對她的憂心與慈愛,也只有奶媽是真心疼愛她的,將她視若己出般呵疼。

  「回房?說的也是,這戲也看夠了,是該回房休息。」她淡淡一笑,讓奶媽扶起往臥室方向走去。

  「真是天妒紅顏啊!」女僕們在她背後竊竊私語。「上天給了小姐絕俗艷麗的容顏,卻沒給她健康的身體。」

  打掃的老媽子也跑來嚼舌根。「從小她心臟就弱,醫生說她不能受太大的刺激,要保持平靜,而她父母卻在她面前吵得天翻地覆,根本不管這唯一女兒的生命安全。」

  「是呀!別人以為豪門千金幸福,卻不知小姐從小就沒有父母的愛,在老爺夫人的爭鬥中長大,變成了一具冷默的搪瓷娃娃,要是我,不瘋了才怪。」

  傭僕們你一言我一句的,表面上是同情,到頭來還不是拿別人的不幸來當作聊天的話題,王綺君聽在耳裡早沒了感覺,反而是身旁的奶媽一陣鼻酸。

  「奶媽,怎麼又哭了?」綺君拿出絲絹為奶媽拭去眼淚。

  「對不超,小姐,我……我……」怕自己的眼淚更增添小姐的傷情。

  綺月露出柔柔的笑顏,明白奶媽為她而傷感,她安慰道:「別難過,我根本不在意。對父母的自私自利早在八百年前就習慣了,別人說什麼由他們去。」

  「小姐……」對于小姐異常的冷漠,奶媽憂心忡忡。

  綺君絕美的大眼無神地看著遠方。「有時候我懷疑自己根本不是爸媽的女兒,屑他們爭吵就好像在看戲一樣。也好!為這平淡的日子增添一些精彩。」

  「小姐,這樣想是不對的……」

  她打斷奶媽的話,「對與錯又如何?搪瓷娃娃是不需要分辨對錯的,」她早知道家僕給她的封號。

  回房時經過長廊的途中,從窗口瞥見後庭的朝陽灑在花園的黃金閃亮,王綺君一時心血來潮,轉頭對奶媽說:「奶媽,扶我去碧靜園散步,不回房了。」

  「是,」奶媽也欣喜回應著。她知道小姐喜愛自然,「碧靜園」便是她私下命名的,小姐雖沒機會到戶外,但這幾近千坪的歐式花園也夠讓人散步一整天了。

  走進「碧靜園」,感受著春風中清香的空氣,王綺君的心情立刻飛揚起來。

  「不必陪我,去忙你的吧。」她想獨自一人靜靜感受這美麗的意境。

  「是,小姐。」奶媽輕應。

  待奶媽離去,王綺君走進花圃,立即感受淡淡花香撲鼻,微風和著涼爽輕拂她烏黑秀麗的柔絲,枝頭上清脆的鳥語環著她飛下嬉戲,停在她嬌美的香肩上清脆地嗚叫。

  鳥兒是不親近人的,但唯獨對她例外,長年餵食鳥兒以及她與週遭自然結合的特殊氣息,使鳥兒不怕她。

  「你們是在歡迎我嗎?」她柔聲輕笑道。

  逗弄著鳥兒,撥順著秀髮,展現出外人所看不到的天使般笑容,完全沒有平日的清冷淡漠。

  白皙絕美的容顏因朝陽的照射浮現嬌美粉嫩的嫣紅,她這難得的一面,只有在獨自面對自然萬物之時才顯現出來,這是她的天地,從沒有人能進入過,即使血親如父母,也無法進入她的心境世界。

  她相信這輩子不會有人能分享她的內心天地,沒有人能進入她的心,她是如此地對人性世間情緒無波,冷淡且靜默。

  今天難得王雄銘和紀華媚,破天荒地對王綺君露出一般人所謂慈父、慈母的笑容,諂媚地要她快快著裝打扮,陪他們這對名流夫婦假裝相親相愛的一家人,趕赴到政壇大老龐天豪的府邸參加晚宴。

  「我也去?」她疑惑地看著母親。

  「是啊!快去打扮一下,待會兒就出發。」

  綺君在心中訕笑著,什麼時候他們也需要她加入虛偽的行列了?

  父親需要拉攏龐家的勢力使自己在政界的地位更為穩固,母親雖與父親不和,但父親的高昇,不正代表著她貴夫人的身份也跟著高貴嗎?一牽涉到相同的利益,兩人便暫時放下敵對的身段合作無間,真是佩服他們的假面啊!

  綺君坐在梳妝台前,讓奶媽和女僕為她梳頭更衣,柔柔亮亮的長髮是最自然的禮讚,不過女僕沒問她的意思便將她秀髮往上盤捲高梳,兩鬢留下一撮髮絲勾勒出她的成熟美艷。

  綺君輕皺眉頭,以往跟隨父母參加名流聚會,都是長髮蓋肩的打扮,而今天這樣的設計是為了什麼?不需要也沒必要。

  「梳下來。」輕聲命令著。

  「呃……小姐?」女僕愣了下。

  「不需要這麼花俏,梳直髮就好。」

  「這……可是……」女僕猶豫著,面有難色。

  「梳直髮就好。」她再次命令,不懂女僕為何猶豫,柔聲的語氣有著不可違拗的堅定。

  「別放下,梳這樣很好。」紀華媚進門打斷了這僵凝的氣氛。

  母親?什麼時候開始關心她的髮型了?綺君不解地看著鏡子裡走進房間的紀華媚。

  奶媽和女僕都返到一旁,紀華媚手拿著一襲晚禮服,神態愉悅她偎近女兒,滿意地瞧著鏡中和自己面貌神似的美顏。

  「這髮型梳得很好,真像我年輕時候的樣子。」紀華媚滿意地讚許。

  「謝謝母親的讚美。」綺君淡淡回應,不帶任何表情。

  「來,試穿這件晚禮服給我看看。」說著立即命令奶媽和女僕幫小姐更衣。

  這是一件成熟嫵媚的低胸晚禮服,上半身裸露的設計,露出她雪白的香肩,下半身包緊的長裙勾勒出她美麗窈窕的曲線,天使的面孔配上魔鬼般的身材,真讓人為之傾倒。

  「讓我瞧瞧!」紀華媚驚艷地拉著女兒走到鏡前。

  「多美呀!不愧是我紀華媚的女兒!」

  綺君不適應地看著鏡中艷麗的自己,母親從未如此讚美過她。

  她還記得將滿十六歲的那一年,父親以她生日為借口邀請各界名媛紳士到家裡來參加聚會,綺君就像個美麗的搪瓷娃娃供人欣賞,而此起彼落的讚美聲卻讓紀華媚聽了非常不是滋味,她母親不能容忍別人勝過她的美,即使是自己的女兒也不行。從此以後,綺君很少參加聚會。

  所以此刻母親對她的讚歎,讓她冷然平淡的心起了一陣寒意,直覺今晚的宴會她似乎是不應該參加的。

  金碧輝煌的燈光照亮整個龐家府邸,華麗氣派的大廳閃耀著五彩繽紛,奢華的裝潢和造價非凡的金飾,以及各界名門富豪的蒞臨盛宴,在在誇耀著龐天豪的政治權力。

  綺君站在大廳的一角,冷眼看著父母恩愛的假面與那些名流貴婦周旋,母親仍是害怕綺君搶走她的光彩,因此要綺君在大廳的一角等著。

  突然地,她感到有股懾迫的視線在盯著她,讓他冷然無波的心起了陣陣寒顫,她四處望著,大廳裡皆是談笑的紳士淑女,找不到視線的來源。

  是她神經質嗎?

  不,不是神經質!她確實感到有人在看她,而且視線透著窒人的壓迫感和冷漠,彷彿要把她吞噬了一般,令她不寒而慄,那視線似乎透露著怨恨的氣息。

  「綺君!過來這裡。」

  叫喚聲使她回過神,是母親在喚她,怎麼,輪到她上場了嗎?

  壓迫感消失了,她疑慮了下,收回心神朝著父母的方向走去,腦中思考著該如何配合父母演這出「全家福」。

  「龐老,這是我女兒,叫做綺君。」母親嬌貴地笑著。「乖女兒啊,快跟龐爺爺打個招呼。」

  「龐爺爺好。」綺君輕聲躬體著。

  順著母親的意,表現出氣質有禮的千金小姐,假裝如一般少女羞澀地看著對方長輩,不過這位在政壇上叱吒風雲的大老——龐天豪,渾身散發的氣勢和威嚴的確有讓人不敢在其面前造次之感。

  「嗯,果然是絕色佳麗,有大家風範之姿。」龐天豪點頭讚許,一雙眼威嚴打量著她。

  「龐老,您過獎了。」王雄銘謙卑欣喜地說。

  「是呀!小女哪能跟您府上的千金相比呢!」紀華媚也一旁地逢迎,心中暗自竊喜不已。

  「已經長這麼大了,今年幾歲?」龐天豪沉聲問。

  「二十。」

  「哦,是可以嫁人的年紀了。」龐天豪別有用心的口吻讓綺君心中起了顫慄。

  她想要開口問些什麼,但緊接著又有其他名流政客擠進,也想藉此討好龐天豪拉近關係,將她及父母隔在外圍,王雄銘夫婦哪甘心被搶了機會,當然不甘示弱地再擠回人群裡。

  不想跟父母打個招呼走回大廳角落的沙發上休息,但看到父母在人群裡奮力霸佔與龐天豪說話的機會,似乎早已顧不到她這個女兒了,無奈笑笑便逕自走回大廳角落,找個不顯眼的位子坐下,心中估量著今晚還要做戲多久。

  又來了!

  跟剛才同樣窒人的寒意襲來,真的有人在盯她!而且是同一人。

  是誰?她四處張望,平靜無波的心緒受到些許驚顫,為何她心跳如此之快?

  尋不到視線的來源處,更讓她感到莫名的恐懼。

  沒有注意到,在二樓的台階上,一位俊逸英挺的男人站在柱子旁,手執酒杯倚著欄杆,正靜靜地冷眼瞧著那位冰山美人——他龐霄未來的妻子。

  一雙深邃有神的俊眸,充滿著怨恨與排斥的目光,那位人們口中讚頌絕美的千金小姐,完全激不起他的熱情,有的只是煩躁和厭惡。

  這陣子父母似乎對她特別好,正確的說法是他們終於注意到家裡還有個女兒,父親常會對她說些生了個女兒真好之類的話,也都每天回家共聚晚餐,母親則是不時二三天買了許多禮物給她,像衣服、首飾之類的東西。

  奶媽一旁高興的為小姐整理這些堆積如山的禮物,一邊說:「老爺和夫人一定是想通了,近來對小姐疼愛有加,這樣才對嘛!一家人和和氣氣的多好啊!」

  綺君坐在陽台斜靠著欄杆,清冷的臉龐並未對一室的禮物和父母態度的改變有任何一絲的喜悅,應該說……是深沉的疑惑吧……

  「小姐,在想什麼?」奶媽發現她表情的凝重。

  「視名利如命的父親和自私自利的母親,怎麼會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像個慈父、慈母般對我這麼好,如果不是有更大的利益使然,還會有什麼原因讓他們這般慇勤示好呢?而且這兩人近來破天荒的休兵不再吵架,行為實在可疑。」

  「你想太多了,還有,哪有人這樣形容自己的父母!」奶媽不以為意地搖頭。

  「該不會是要把我賣了吧?」她這個女兒對他們有何利用價值?

  「則胡說呀!你畢竟是他們的女兒,對你好是當然的。」有時候小姐的想法過於異常,她實在很擔心。

  她的身體一向不好,上高三以後醫生建議最好在家休養不宜外出,因此她的教育是請了數位家庭教師在家教學的,這樣的她在父母眼中可說是一無是處。

  父親是想要一個兒子的,她恨明白。她隱約從奶媽的口中得知父親在外面有小老婆和兩個兒子,也就是說,她還有兩個弟弟流浪在外頭呢!

  說實在的,她還真想見見這兩個弟弟呢!「姊弟」這名詞聽起來多美好啊!思及此她不禁笑出美麗的艷容。

  這笑顏看在奶媽的眼中當成是小姐也滿意老爺夫人的轉變,總算老天爺還算有眼,給了小姐一個合理的待遇,以後她可以不用為小姐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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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7 06:51:4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龐府今日籠罩著烏雲密佈,大廳瀰漫嚴肅氣氛讓在場的人連呼吸都小心翼翼,這窒人的氣氛來自於龐天豪對長孫龐霄下了最後通牒,龐霄未來的妻子只能是他龐天豪所選中的人,而他所選的,是王雄銘的獨生女兒王綺君。

  「我不接受這種政治婚姻。」龐霄冷硬的開口。

  龐天豪品茗著茶香不發一語,全身威嚴的氣勢儼然王者風範,八風吹不動地坐在老爺椅上。

  「取消這門婚事!」龐霄再度聲明,極力忍住大吼的衝動。

  「這門婚事已經決定,王家女兒與我龐家最為門當戶對,你沒得選擇。」

  「我的妻子人選由我自己決定,你無權命令我照你的意思去娶一個我不愛的女人!」

  身為龐家長孫的他,自小聰穎過人,一直在全家族的期待中成長,因資質優異特別博得龐天豪的喜愛,並將他送至英國留學深造。

  深受歐美教育洗禮的龐霄,回國後即投入政壇開始他的政治生涯,成為人們所謂的政治人物第二中生代。

  英俊嚴謹的外表因為爺爺霸道的決定而益形冷酷,奉父母之命的婚姻早已過時,更何況是奉爺爺之命,什麼時代了,像話嗎?

  龐天豪仍是無動於衷,放下茶杯緩緩開口,「王家女兒有什麼不好?不但家世顯赫,容貌更是國色天香,你還有什麼不滿的?」

  「這不是重點,沒有感情的婚姻我不接受,」

  「感情?」龐天豪笑得鄙夷,「要成為一個政治家就要拋棄兒女私情,只要對政途有利的資源都要加以利用,結婚也不例外,你還年輕不懂得事情輕重,我能夠爬到今天呼風喚雨的地位,就是將感情置之度外,一切以『利』字當頭,你想要感情,結婚後再培養也行。」

  「我不是你,搞政治不是我的志願!我特地回國只是為了幫助爸爸建立他的黨政人脈,等到時機成熟,我自會退出創立自己的事業——」

  「混帳!」一聲巨吼震得大廳價響,龐天豪一改沉靜的臉色氣急敗壞地瞪著龐霄,他最無法忍受的就是孫子違背他的命令想要棄政從商。

  大廳上上下下沒一人敢出聲,龐霄的父母和妹妹面對眼前對峙的爺孫,也只能在一旁乾著急。

  個性剛烈深沉的龐霄鐵青著驗與爺爺利眼對視,兩人之間的火藥味濃烈,有一觸即發之勢。

  龐天豪是執掌龐家最大權力的家長,任何事情皆由他掌控,長年在政壇呼風喚雨的他,愛情這兩個字對他而言微不足道,政治婚姻才是上上之策,要成為政冶人物就要有這種體認。他畢生心血建立的權勢,唯有優秀的龐霄才是最佳繼承人選,無論如何他都不允許孫子自立從商,但是龐霄生性剛烈,與他如出一轍的固執無人能拗,看來他不得不下撒手。

  「你想自己創業,行!我培養你這二十六年,花了大筆錢讓你上一流的學校還送你到英國深造,現在該是你報恩的時候了,想離開這個家靠自己,除非把我對你的恩情全部還給我,否則你就是大逆不道的不孝子!」

  這句話有效的擊中了龐霄的弱點,令他久久瞪視爺爺而說不出一個字。

  龐天豪瞭解孫子傲骨的個性,絕不會受了恩情而不還報,所以他打算以此要挾,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龐霄冷冷地說:「爺爺的培育之恩我不會忘,二十六年的花費我一定奉還。」

  「錢算什麼?我多的是!恩情你還得了嗎?若真有心還,只要你娶了王家的女兒並幫你父親從政,就算是報答我了。待一切穩固之後,想做什麼隨你。」哼!到時孫子一定會照他的意思繼續從政,嘗過權勢的甜頭之後誰還捨得放啊!先讓他就範,再慢慢給他洗腦。

  龐霄沉默不語,唯一不變的是冰冷的眼神,森冷僵窒的氣氛持續著,不忍看著兒子痛苦,龐霄的母親鼓起勇氣上前向公公勸說:「爸爸,這件事我看暫時……」

  未說完的話話立即屈服在龐天豪凌厲的瞪視之下,嚇得龐霄的母親閉口不敢多言,退回丈夫身旁,夫妻倆無奈相視。

  「大哥不想娶那女人就不要逼他嘛!」小妹龐娟冒險小聲開口反對,她與大哥從小感情好,大哥討厭的人她也討厭,雖然她恨怕爺爺,但仍是鼓足了勇氣。

  「王家的千金不錯呀!這門婚事可是非常難得,沒什麼不好啊!」

  表弟鄭偉名悻悻地說,因家道中落,寄居在龐家,凡事皆以龐天豪為中心,若想在政壇上有一番作為,順著龐大老爺的意思準沒錯,更何況大老爺選的是名門世家如花似玉的美人,雖未見其人,但其美名早有耳聞,他可真是忌妒又羨慕啊!

  鄭偉名剛才的一句附和招來其他人的白眼,在緊要關頭他總是持相反的意見,這個混蛋!大家心裡暗罵著。

  「除了王家千金不做第二人選,你如果想還我養育之恩,就得娶王綺君。」

  龐天豪說得很明白,語氣之威嚴冷硬表示出沒有商量的餘地。

  龐霄仍是直直地瞪著爺爺堅決無情的面孔,全身剛冷生硬的線條如刀刻般佇立不動,唯有緊握的拳頭顫抖著。

  龐娟還想幫大哥說話,卻被父親制止。

  「好,我娶。」龐霄下了承諾,態度轉為冷漠。

  「大哥?」龐娟叫了出來,龐添富及妻子訝異地望著兒子。

  龐霄嘴角泛出一個沒有笑意的笑容,眼神透苦冰冷憎恨眸光,冷冷的對爺爺說:「如你所願,我會娶王家的女兒。娶了她之後,是否照你所說從此不再欠你恩情?」

  「不錯。」

  「那就隨你的意吧!不過——後果如何我不負責!」

  龐天豪很滿意孫子的屈服,對於最後他話中的挑釁不以為意,於是向一旁的兒子命令。「添富。」

  「是,爸爸。」龐霄的父親趕忙站起身回應。

  「選個日子到王家提親,向媒體發佈消息,讓他們在三個月之內完婚。」

  「呃……是,爸爸。」

  龐添富恭敬地回答,千敢有任何意見,只能心裡暗自歎氣。

  「叫司機準備,我要到羅部長家坐坐。」

  「大老爺,我陪您去。」鄭偉名上前慇勤的開口。

  龐天豪點頭應允,鄭偉名便高興地尾隨身後離去,經過龐霄身邊時不小心接收到射來的凶光,便像縮頭烏龜地趕緊溜出去。

  鄭偉名暗自斜瞪龐宵一眼,心想:娶王家的千金可是其他男人夢寐以求的事,娶了王綺君就等於結合了王雄銘的勢力,聽說王綺君比她母親紀華媚還要美,龐宵不想娶她,他可是巴不得想要呢。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

  事情已成定局,所有人皆憂心忡忡地看著龐霄。

  「太過分了!」待爺爺走遠後龐娟憤恨不平地叫道,「為什麼爺爺要這樣逼大哥!」

  母親無奈歎氣道:「要成為勢力顯赫的政治家,有很多事是身不由己的。」

  「婚姻又下是兒戲,怎麼可以叫大哥娶個沒感情的陌生女人,爺爺太霸道了,我反對!」

  「不可以對爺爺不敬!他這麼做有他的道理。」父親嚴肅地警告龐娟。

  「放屁!」她冷哼。

  「你——」龐添富怒視小女兒,舉起手要教訓她。

  「娟兒,住口!」拉住丈夫的手,母親指責任性的小女兒。

  龐娟除了爺爺跟大哥之外,其他人她是誰都不怕,因此仍是倔強的抗議。「本來就是!不管爺爺那老頑固決定如何,我絕不承認那女人當我的大嫂。」氣嘟嘟的朱唇翹得半天高。

  「你還敢放肆!」父親怒吼。

  母親也生氣了。「娟兒,還不住口——」

  一聲拍桌的巨響,讓當場的人霎時噤聲不語,這巨響來自當事人,龐霄冷冷掃了他們一眼,便沉著森冷的面孔不發一語朝大門走去。

  「大哥……」龐娟小心輕喚。

  龐霄頭也不回地拂袖而去,沒人敢上前拉住他,只能看著他的背影無奈歎氣。

  此時此刻沒有人注意到,管家的女兒辛蒂躲在大廳角落的布簾後頭,當她聽到龐霄願意娶王家的女兒時,受到無比的震驚和傷痛。

  她自小發誓要嫁的男人——龐霄,已經決定娶別的女人,那她該怎麼辦?

  危機意識充滿她整個腦袋,愛慕多年的龐霄就要結婚了,但新娘不是她,而是……那個明王綺君的女人,不用努力奮鬥就有好家世的女人,不用追求就可成為龐霄新娘的那個女人,她恨!她好恨呀!

  龐霄開著跑車呼嘯出龐家大門,車子在公路上不要命的奔馳,腦海裡浮現出那女人的相貌。那一次在晚宴上見到的那位就是爺爺要他娶的女人,王雄銘為了巴結爺爺千方百計要把女兒嫁給他,還說他女兒對自己心儀已久。

  簡直是放屁!他個人非常討厭王雄銘在許多政策上的作為,兩人的政治理念也截然不同,這人為了攀權附貴,總是趨炎附勢,做了許多見不得人的暗事,他的女兒會好到哪去?

  長相美則美矣,但態度冰冷高傲,八成脫離不了富家千金任性驕縱的個性。爺爺竟故意以恩情要挾他就範,好!他會付諸實行娶那個女人,但別冀望他會給那女人好臉色看。龐霄用力踩下油門,把所有怒火盡發洩於極度飛馳的車速中。

  背脊一陣涼意襲來,好冷!

  綺君不自覺抱住自己,怎麼會感到冷?

  「小姐,你會冷嗎?要不要進屋裡,小心別受涼了。」奶媽關心地問。

  今兒個天氣晴朗,風和日麗,怎會受涼呢?她的身子還不至於差到這個地步。

  「我還想在這待一會兒。」她捨不得「碧靜園」的寧靜與春色。

  近來甚少與父母打照面,是她刻意迴避的。沒辦法!爸媽的演技再好也瞞不了她這位與他們一起生活二十年的女兒,她知道他們的友善是有目的的,但猜不出目的為何,而她可不想連在家裡也要陪他們演戲。大累了,乾脆躲到「碧靜園」裡讓自己圖個清靜。

  可惜天不從人願,她的清靜並沒有維持太久。

  女僕大老遠叫囂地跑來報告。「小姐!先生和夫人請你到客廳去。」

  「哦?」綺君輕鎖娥眉。大白天的,爸媽怎麼還待在家裡沒出去上班應酬?

  「我隨後就去。」她輕道。

  女僕應了一聲便又輕快地跑回大廳覆命。

  「結婚?」綺君百年肅靜的臉上難得產生微驚的表情。

  「是的,你也該結婚了!」紀華媚面露欣喜說。「龐家的公子是出色的優秀青年,不但英俊有為,又是留英的高材生,是政壇中生代的新秀當中前途最不可限量的人,喜歡他的千金小姐多的數不清,可是人家偏偏對你一見鍾情,你嫁給他不但風光有面子,重要的是地位遠比其他女人高好幾倍呢!」

  「一見鍾情,他見過我?」她用懷疑的眼光探索。

  「就是上禮拜我們去參加的晚宴呀!龐大老對你可是讚許有加呢!其他的千金沒人比得上我紀華媚生出來的女兒,呵呵……」

  綺君櫻唇抿得更緊了,原來父母帶她去參加晚宴是為了這個目的,否則視美如命的母親怎可能讓她出現在大場面搶她母親的風頭。心中歎了口氣,她真笨!早該猜到的。

  王雄銘也跟著鼓動。「要我嫁女兒還真是捨不得,不過既然是龐家公子我就放一百二十個心了,畢竟也只有他才配得上我王雄銘的女兒。」

  父母兩人在她面前一搭一唱,即使兩人感情水火不容,卻又能合作無間得不可思議。

  綺君細細思量著,這個家這麼大,卻無她容身之處,沒有人在乎過她的想法。說好聽一點是嫁女兒,講白一點等於是把她當貢品換取權勢上的優位,這就是政治婚姻吧!她能說不嗎?她知道她是沒有選擇權的。

  也好,反正她也不留戀這個家,倒不如換個地方吧!這家也待得夠久了。

  「好,我嫁。」她淡道。

  突兀的回答,讓王雄銘和紀華媚一臉的意外與呆愣。

  真是的,這是什麼表情,答應得太快而不能適應嗎?綺君暗笑著。

  「真的嗎?」紀華媚驚喜地問。

  「就照你們的意思去安排吧。」綺君起身。「我有些累,想回房休息了。」

  「好、好,去吧:要當新娘的人不能太累!」王雄銘高興地說。

  待女兒走遠,紀華媚歎口氣皺眉。「真不知她個性像誰?老是冷冰冰的,沒一點脾氣。」

  「你生的女兒,應該知道她像誰。」

  「姓王的,你這話什麼意思?」

  「你覺得有什麼意思?」

  「還裝蒜!真不知當初哪根筋不對居然嫁給你這種人渣!」紀華媚開始發飆,她這陣子已忍夠久了。

  「彼此、彼此!我恨不得時光倒流,回到過去打醒當初瞎了眼要娶你的我,簡直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一陣不堪入耳的謾罵傳入長廊,綺君搖搖頭,一旦目的達成他們立即露出真面目,不禁輕笑出聲,為何笑?她也不明白,只是想笑,笑父母、笑自己,也笑這個家……

  婚禮訂在三個月後,綺君成了六月新娘,婚禮轟動盛大,媒體記者爭相報導。

  「這場面比起當年王雄銘和紀華媚的婚禮實在有過之而無不及。」

  好饒舌打聽的貴賓婦女們,爭相評頭論足一番。不過,長舌的並不只是女人,連男人們也加入三寸舌戰,訴說著這場婚禮的緣由。

  「龐家權大勢大,不但在政壇上呼風喚雨多年,在商業界的勢力也不容忽視,名下不少相關企業經營得有聲有色,如此有錢有勢的家世一直是大家競相想要攀上的親家,加上龐家長子年輕有為及英俊不凡的相貌,更是千金小姐們心目中上上之選的白馬王子。」一名記者而其他男士解說著,大家津津有味地聽著。

  接著又有人提供八卦消息。「不過在一場激烈競爭之後,王家的女兒雀屏中選,不知讓多少女人揰胸頓足,王雄銘夫婦更是笑得合不攏嘴呢。」

  當新郎新娘出現時,所有人停止了討論,爭相一睹新郎是如何的英俊瀟灑?而新娘又是如何的傾國傾城?

  這是她第一次有機會見到他,當一雙寬大厚實的手掀起雪白頭紗的那一刻,她看到了一雙深邃有神的眸子,擁有這雙眸子的是個俊男人,飛揚的劍眉配上英挺的鼻子,薄抿的唇形勾勒出這男子不馴的性格。

  但……她並沒有任何悸動的感覺,丈夫這名詞對她而言沒有什麼意義,她只擔心以後的日子會如何。

  看到白紗覆蓋下的她,龐霄有瞬時的怔忡,無可否認她的確很美,尤其近看之下,美得像個雕琢精工的娃娃,無瑕得令人驚艷讚歎,即使他早已見過她,仍是為她的美色而震驚,使他久久無法移開視線。

  龐霄冷靜地為她戴上戒指,依照神父的指示彎下頭親吻新娘。

  當碰觸到那兩片弧形完美的櫻唇時,龐霄不禁感到訝異,她的唇溫好冰,再看到她冷淡的表情時,驚艷的感覺立即被「厭惡」取代,他是絕不會喜歡上一個冰冷高傲女人的。

  是錯覺嗎?綺君覺得剛才似乎接收到冷怨的眼神。

  籌備婚禮的這三個月間,她並未見過他,連提親都是由對方父母出面,她並非對未來的老公好奇,但也奇怪為何他從未出面。

  他好高,比她高一個頭呢!不知個性如可?

  婚禮喜宴一直持續到晚上,許多名門政客爭相向他們這對新人敬酒,突然一個女子握住她的手熱情地說:「綺君,恭喜你!」

  「你是……」

  「我是少薇,鐘少薇呀!你的高中同學,記得嗎?好不容易等到機會跟你說話,人真是多啊!」

  「你怎麼來參加我的婚禮?」她並未邀請任何同學來參加,因為她自認高中沒什麼朋友,鐘少薇的出現著實叫她意外。

  「我表哥和你丈夫是好朋友,真是托我表哥的福,我才能看到這麼美的新娘子呢!」瞧鐘少薇興奮得直握住綺君的手不放,水嫩的臉蛋因興奮而泛紅,她是真的在為綺君高興。

  今兒個是綺君披紗作嫁的日子,接收到鐘少薇掌心傳來的祝福,突然觸動綺君心中莫名的感動,這麼多人來參加婚禮喜宴,鐘少薇,一個曾經是高中同班同學的女孩,她的祝福和熱情卻比自己的父母還來得真誠。

  綺君展現難得的笑容。「謝謝。」語氣中合著不易察覺的激動。

  未有片刻停留,綺君被眾人拱向其他祝賀的人群。

  好累啊!她暗自長歎,總覺得這是別人的婚禮與地無關,很奇異的,她感覺到身旁的男人——將與她共度未來的丈夫,似乎也與她同樣的感受,對這場婚禮冷淡而漠視。

  他並不喜歡她,沒來由的想法觸動她的感覺,沒有任何的跡象顯示,但她就是知道他不喜歡她,看來這男人對這場政治婚姻是反感的。

  一場轟動非凡的婚禮喜宴,從結婚禮堂一直熱鬧到龐門大宅,直到晚上休息時間才送走最後一批欲鬧新房的客人,綺君終得以喘息小憩一番,婚禮和宴客在一天之內舉行完成,天啊!好累!

  洗了個舒服的澡之後,靜靜地坐在床上。

  環顧這華麗典雅的臥房,傢具全是歐洲進口,佈置得精美宜人,對她而言卻只有「陌生」二字可形容,這裡將是她未來日子裡要待的地方嗎?

  一陣感傷壟上心頭,她——王綺君二十歲,在今天結婚了,嫁給一個從未謀面的男人,尚未嘗過戀愛的滋味……

  突地一道令人窒息的視線射了過來,王綺君警覺地朝門口望去,是他!

  龐霄冷冷審視著這位人們口中絕美的新娘——他的新婚妻子。

  妻子?他冷笑,眼中不帶一絲感情,反而充滿著厭惡,冷冷地開口。「我並不想娶你。」

  「呃?」

  兩人首次的開場白,讓綺君一頭霧水,閃著不解的大眼看他,表示不明白他的意思。

  「娶你並非我的意願,我是奉命行事,所以我們必須談談。」他冷漠的解釋,語氣儘是不屑。

  事情非她所預料,但也不太吃驚,因為這項婚姻事前她就有所懷疑,只是懶得去探究真相罷了,沒想到真知她所想的是個百分之百的政治婚姻,對方同樣也是個犧牲者,而且看樣子對方的反應比她更激烈。

  她淡淡開口。「既然娶我非你所願,為何不拒絕?」

  「這就是我必須跟你談的原因。」

  「請說。」她有禮的回答。

  龐霄頓了下,這女人出乎意料之外的冷靜,他繼續說道:「娶你進門是我爺爺的意思,因某種原因我無法違拗他,但我不愛你這是不可磨滅的事實。」

  「我知道。」她點頭。

  龐霄又再次怔愣,這女人到底懂不懂他在說什麼?難道她想用順從代替抗爭來改變他的心意?

  爺爺深沉多謀,他選的女人也必然是一流角色,哼!想要長期抗戰嗎?他絕不妥協,他的未來由他自己決定,娶了她已是他這一生中最大的讓步,但別妄想掌控他往後的日子!思及此不由得怒火中燒。

  「仔細聽著,你嫁的只是龐家,不是我龐霄,今後在這個家你要如何都隨你,但別過問找任何事,因為,那不關你的事!」

  綺君不自覺輕顫,好寒冷的眼光,跟那次晚宴上的感覺一樣,原來……原來是他……

  「這……你的意思是……」

  他走近床邊突然以手執起她水嫩的臉蛋,與她相近咫尺對看,這意外的動作讓她不禁失色。

  「意思是——」他瞇著眼一字一字地吐出。「我絕對不會碰你,而你也安分點別惹我。」

  他突然放開她,轉過身大步跨出房門走到另一邊相連的書房,走到門口時停下來轉過身冷冷地睨她。

  「今後我睡書房!」

  書房的門無情地被關上,綺君根本沒有片刻解釋的機會,為剛才發生的事呆愣坐在床上,整個腦子亂烘烘的,感受的全是他適才深沉的眸與怒氣。

  輕撫被他捏疼的下巴,消化著他所說的話。爸媽到底將她嫁了個怎樣的婆家?龐家其他的成員是否接受她?看他剛才的態度不得不讓他正視這個問題。

  唉!她到現在連丈夫的名子都還不知道呢!

  他說不會碰她,也要她別管他的事,這表示她仍可以保有獨身時的清靜生活嘍!這倒是一個好消息,本來她還擔心自己沉默的個性不易與人相處,如果這個家的人不理她,反而省了交際的麻煩,當個掛名的妻子也不錯,至少可以得到清靜自在的生活。

  望向書房的方向,她不自覺勾出一抹微笑,她會遵守他的要求,因為,這正是她要的。

  清晨的家庭早餐聚會,是為了要讓王綺君正式認識龐家上下每一位成員。

  待所有人入座之後,龐天豪微笑地看著新進門的孫媳婦,溫柔地問:「綺君,昨晚睡得還習慣嗎?」

  綺君輕輕點頭。「習慣。」表現得禮貌且得體。

  龐老微笑以對,暗自觀察著龐霄的表情和新孫媳婦的態度,兩人平和得似乎沒什麼異樣,但卻不見新婚夫妻該有的羞澀與喜悅。

  「綺君,我來為你介紹這個家的成員。」

  公公龐添富慈祥的開口為媳婦一一介紹每一個人,其實這應該是龐霄的工作,但龐霄似乎沒這打算,擅於察言觀色的他深怕這早餐的氣氛被破壞,故搶先熱情地為綺君介紹,希望避開可能的爭吵。

  「我是鄭偉名,大表嫂,以後請多指教。」不待表伯介紹,鄭偉名搶先回答,一雙瞪大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盯著王綺君瞧,驚艷的衝擊從昨天的結婚典禮到現在仍然未平復,近距離細看之下更令人驚歎得呼吸困難。

  「彼此,你客氣了。」她微微點頭,對他的眼神不太喜歡,立即移開視線看向下一個人。

  好嬌俏的女子,綺君心想,難得有機會認識年齡和自己相仿的女孩,於是對她露出友善的微笑,但回報的,卻是鄙視的眼光及冷淡。

  綺君因這股冷漠而有瞬時的怔忡,龐添富以眼神警告小女兒。

  「這位是龐娟,霄的妹妹,娟兒,快叫大嫂。」

  「大嫂。」清脆嬌柔地叫喚,龐娟露出熱情嬌美的笑容,完全一反適才冷漠的表情。難道她看錯了嗎?綺君納悶著。

  用完了早餐,龐母帶著綺君熟悉龐宅各處,並讓她認識其他僕人,同時也讓僕人們知道這位是龐家新少夫人。

  龐門大宅的土地比她自己的家少說也大上三倍以上,園景的設計更是一流,恍如走入了世外桃源一般。不過,這不重耍,最讓她眼睛為之一亮的,是庭園的角落有一座溫室,晶亮透明的玻璃在陽光的反射下呈現五彩繽紛,似夢幻一般,讓她看得癡了。

  順著她眼光望去,龐母發現她對溫室的注意,於是微笑說:「我們去那兒看看。」

  「嗯。」她點頭。

  一走進溫室,清淡的花香撲鼻,香氣和著暖意,隔著玻璃陽光更顯柔和,沐浴其中她感到全身說不出的舒暢,嘴角不禁露出滿足的笑意。

  「你喜歡植物?」龐母問。

  「喜歡。」她欣喜地點頭。

  「我也喜歡。」她柔和地說。

  綺君一雙絕美明眸,隨著一室的碧綠繁花而透明晶亮,現出少有的興奮情緒。

  一旁的龐母仔細觀察著,會喜歡花草植物的女孩大體上是善良的,這女孩雖然看似冷艷,但此刻眼光是如此的溫柔,不像是個驕縱的千金,與當初的印象不太一樣。她想,這媳婦應該是不錯的,只是……兒子對她的成見頗深,龐母心中不禁擔憂起來。

  往後的日子,希望一切平靜才好,她祈禱著。

  當龐家少奶奶其實不難,老實說還滿輕鬆的,這是綺君在龐家第一個星期的感覺。

  雖然已嫁為人婦,但是偌大的臥房只有她一人獨眠,好不輕鬆自在。那個老公,好像是叫龐霄吧,兩三天見不到一面,他不是天未明即出門上班,晚上等她入睡了才回到書房休息,舒服的大床全讓給她,這樣的老公真不錯。

  撥弄著花瓶裡的玫瑰花瓣出神,這是婆婆親自從花園剪下來送給她的,在這兒的日子很好打發,早上起床她會到庭院散步,或到溫室與花草共處一整天。

  想到溫室,她突然記起答應婆婆要幫她整理溫室的玫瑰,於是披上外衣走出屋外,在快要靠近溫室之際,她意外地撞見一個她不該闖入的畫面。

  一位瑰麗的女子此刻正楚楚可憐地望著眼前的男子,臉上爬滿了淒楚的珠淚,而她淚眼以對的男子正是耶三天兩頭見不到面的丈夫——龐霄。

  「辛蒂,別哭了,我知道你為我難過,謝謝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大老爺不應該這樣向你逼婚,你又不愛那個女人,一想到你受的委屈,我……我就難過得不得了。」說著眼淚又撲簌簌地流下。

  龐霄皺眉看著她,辛蒂是管家的女兒,從小和他一起長大,可說是青梅竹馬的朋友,和其他人一樣也為他打抱不平,不過也不需要哭得這麼誇張吧?

  「別哭了,」他安慰道。「找我來這裡,不是有事要跟我說?」

  「是的……」她輕拭著淚水,訥訥地說。「雖然你被迫結婚,但也不能一輩子就這樣下去,感情方面總不能老是空白。」

  「結婚只不過是一張契約罷了,婚姻是綁不住我的。」

  辛蒂欣喜地附和。「是呀!你的心仍是自由的,你仍然可以談戀愛,你應該擁有瞭解你、配合你、懂得你需求的女人,而不是一輩子被那位什麼都不懂的木頭美人絆住!」

  龐霄挑眉,對辛帶的態度不解。「你想說什麼?」

  「霄,你應該知道我對你……」辛蒂把對他的愛慕盡表露於眼中。

  「辛蒂……」龐霄面有難色,他不是完全沒發覺辛蒂對他的感情,但他一直把她當妹妹看待。

  綺君看不到背對她的龐霄是何表情,只知道此刻偷看人家談情說愛是不宜的!想要悄悄轉身離去,卻被樹叢的枝葉勾住了裙擺發出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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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7 06:53:53 |只看該作者
突然的聲音,令兩人訝異地轉身看向發聲處。

  龐霄詫異地看著綺君,而她也因這意外的場面而怔愣。

  時間彷彿就此打住,慢慢地,龐霄詫異的表情漸漸轉為森冷,眼光閃著不容侵犯的警戒,冷冷地問:「你到這裡來做什麼?」

  綺君背脊感到一陣涼意,他的眼光好冰冷,令她不自覺地顫抖,忙別開眼看向別處,卻和他身旁女子的眼光銜接。

  那女子同樣也以警戒的眼光看她,同樣摻雜著怨恨的氣息。

  是了!她打擾到他們,也破壞了他們的隱私,所以這兩人同時用不善的眼光回瞪她,看來她有必要解釋清楚,她可不是故意的。

  「我到溫室幫媽媽整理花卉。」她友善的回答。

  「霄……」辛蒂藉機理靠在龐霄的懷裡無依地說。「她若向大老爺胡亂告狀,恐怕大老爺會將我和爸媽驅逐出去……」說著眼淚又撲簌流下惹人憐愛。

  「別擔心,我們又沒做什麼,而且,她不敢!」最後三個字說得鐵硬無情,用他的冷眼對上它的,令綺君輕顫了下。

  她早明白他不喜歡她,但並不知道他早已有喜歡的女人,沒想到她莫名其妙成了介入別人第三者的壞女人。

  「對不起,打擾你們了。」綺君識相地轉身快速離去。

  待她是遠,龐霄挪開辛蒂的身子,適才他並沒有阻止辛蒂不合宜的親近,只是因為他也想讓綺君看到這一面,算是報復吧!

  「霄,只要你點頭,我願意委身於你,做個滿足你的情婦。」她滿懷希望地看著他。
龐霄正色嚴辭地說:「謝謝你對我的心意,但我一直把你當做妹妹看待。」

  「你不喜歡我?」

  「你很美麗大方,但我倆僅只於兄妹之情。」

  「可是剛才你並沒有阻止我靠在你的懷裡——」

  「那是做戲!」他聲明。「抱歉讓你產生誤會,不會有下次了。」

  龐霄轉身離去,留下怔忡的辛蒂呆呆地站在花園裡。

  綺君回到臥房坐在窗口邊喘氣,她幾乎是用跑的回來,不知怎麼的,她就是害怕看到他那雙冷漠的眼睛,壓得她透不過氣來。

  喘沒幾口氣,未料龐霄也隨後進來,綺君回過頭迎上他濃眉下的深眸,兩人無言對視,許久許久,終於龐霄淡淡開口說道:「這場婚姻原本就是建築在政治利益上,我說過,娶你非我所願,感情的事是無法勉強,希望你能瞭解。」

  「我瞭解。」綺君回答。

  龐霄停頓了下,很突兀她這麼理智且冷靜,用懷疑的眼光審視她。

  終於,她有解釋的機會了,綺君站起身面對他,老天!他的壓迫感好大,尤其是近距離看著那張嚴肅的撲克臉。結婚到現在,他們第一次有機會正式談話,她輕吐如蘭地說:「這場婚姻是找父母決定的,我也只是遵照他們的意思嫁過來,我無意破壞你所有一切,你盡可以維持現狀,就當我是隱形人好了,我不會干涉你任何事,例如像剛才你和那個女的……」她小心戒慎地看他。「我也不會在意,所以你不用擔心。」

  她小心地觀察龐霄臉部表情,惟恐一個不小心講錯了話,這個人她惹不起,看他仍仔細聆聽著便繼續說道:「婚姻只是個形式,精神層面最重要,我們都是這場婚姻的犧牲者,所以我很明白你的無奈,你不用管我,真的,當我是隱形人就好了。」

  總算把肚子裡的話全部一吐為快,她王綺君長這麼大,除了奶媽她還沒跟任何人講過這麼多話呢!今天算是破例了。

  龐霄禁不住一臉怪異的表情看她,剛才的話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這女人說不在乎他可是真的?如果是這樣就好辦了,但……為什麼他會有自尊心受傷的感覺?

  第一次有女人這麼大方的不跟他計較,況且還是他老婆呢!她坦白得也未免太……太、大老實了吧!這一席話說得他啞口無言,她認真的表情看不出說謊,這豈不是變成是他太自以為是,以為女人一見他就會黏著不放,一時百味雜陳的心緒興起,叫他不知如何與她對話了。

  被他那雙深邃有神的眼神盯著,綺君給他瞧得很不自在,心口有些熱,不自覺將面頰微側,窗口的和風徐徐吹來,輕拂她細柔青絲,讓原本看似冷艷的她此刻顯得溫柔飄逸,宛如一塊冰山融化成春水,飄著暖暖柔意。

  龐霄瞧得更加迷惑了,他本來就知道她很美,但只是知道卻一直不留注意,畢竟各方美女見得太多,此時他卻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見他沉默不語,綺君心兒有些慌,一向不習慣與男人獨處這麼久,對她而言是一種煎熬,尤其是眼前這英氣中透著冷漠,渾身散發的氣勢有拒人千里之外的逼迫感向她襲來。

  該說的話都說得很明白了,他為何不語,他在看她什麼?現在怎麼辦?他不離開房間的話是否該由她離開?兩人僅在這裡好尷尬呢!一向慣於獨處的她原本平靜如水的心也開始有些焦躁不安了,如果他不走開,那麼她自己離開房間好了,免得氣氛僵持得奇怪。

  「打擾了。」她低著頭說,繞過他旁側欲走出房門。

  「慢著。」

  龐霄不經意抓住她的手還有些話想說,但意外地感到碰觸之後的柔嫩,她手腕的肌膚柔滑似水,但有些冰涼。

  被這突來的舉動嚇到,她反射性地抽回被握的手,雙眼難掩驚懼地看著他。立即的,她知道她的反應和動作傷到他的自尊心。

  龐霄尷尬狠狠地望著她,她讓他覺得好似自己侵犯到她,像個色狼似的被她拒絕碰觸。

  有沒有搞錯!本來是他在拒絕她的,怎麼角色顛倒過來,他堂堂男子,是眾人眼中的優秀知識分子、政壇最有前途的新秀、上流社會的青年才俊,現在卻被一個女人排斥著,簡直太……大……大有損他的自尊了。

  一股怒氣沖腦,但他隱忍著,畢竟人家有權拒絕,龐霄頭也不回地離開房間,留下心悸猶存的綺君。

  她又再次把他惹火,撫握著自己的手腕思忖著,她剛才的反應是過度了些,但也不能怪她啊!誰叫他老是一副閻王撲克臉,冷酷中透著壓迫感,只要有他在,似乎連空氣都滯流,真懷疑他會不會笑,看來以後還是多避著一點好,反正,只是掛名夫妻嘛……

  自從那一次臥房尷尬事件,綺君就沒有再與他碰面,龐霄仍是早出晚歸,有時甚至好幾天都未歸,從政的人就是這麼忙吧!她之所以會知道龐霄是否回來,是因為她發現如果龐霄未歸,書房的門是保持開著的,若他回來,書房的門一定鎖著。不用他聲明她也知道書房是她的禁地,不管他在不在她都不會進他的書房。

  今兒個綺君如往常一般到庭園散步,綺君覺得自己真是個名副其實的大米蟲,整大不事生產無所事事,不禁自嘲了下,此時發現有人向她走近,回頭一看,是那天的陌生女子,看那女子的穿著不像一般的傭僕,也不是龐家的人,但那女子為何又能出現在龐家呢?

  「你好,我是辛蒂,那天在溫室附近我們見過,還記得吧!我父親是龐府的管家,我可不是什麼女傭,別搞錯了。」辛帶的眼神充滿了傲氣。

  「我記得,你好。」綺君有禮的點頭,原來是管家的女兒,這女人找上她一定和龐霄有關。

  「有些事我就明說了,也不跟你繞圈子,你應該知道我和龐霄的關係吧?」辛蒂故意騙綺君。

  咦?這女人口氣不善,個性與說話態度一反那天楚楚柔弱的印象。

  「猜得出。」綺君回答。

  「我是龐霄的情人,他結婚前是,結婚後也是。」

  辛蒂不說「你們」結婚,而是「他」結婚,可見這女人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裡。

  「你想說什麼?」綺君問。

  「我和龐霄原本就是大家公認的一對,雖然龐霄『逼不得已』娶了你,但他的心仍在我身上,都是你害我們現在只能偷偷交往,希望你識相點不要破壞我和霄,如果你向大老爺或其他人告密,龐霄絕對不會原諒你!」

  這女人表現得既犀利又精明,龐霄會喜歡這樣的女人?實在難以想像。

  「你怎麼說?」見綺君不語,辛蒂又緊盯著問。

  「與我無關。」

  「什麼?」

  「你跟龐霄如何,與我無關。」

  「無關!你的意思是無所謂?」這女人這麼大方?辛蒂才不信。

  「有什麼事,你跟龐霄說好了,他會解釋給你聽。」不想再與她耗下去,綺君結束無聊的對話想要走開。

  「慢著!」辛蒂擋在王綺君的面前,以敵意的口吻宣告。「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但龐霄我是勢在必得,我辛苦了這麼多年絕不輕易讓人奪走,不要以為你是富家小姐、人長得美就得意,我絕不放棄他!咱們走著瞧。」辛蒂丟下挑釁的話之後即快速離去,臨走時仍投予惡狠狠的一瞥。

  辛蒂邊走、邊心裡謾罵!哼!那個女人大美了,真讓她有點擔心。龐霄不肯收她做情婦,這點她是失策了,但她是不會這麼容易就放棄的,她一定要讓她的少奶奶夢想實現!

  突地樹叢後傳出一聲悶笑。

  「是誰?」辛蒂詫異地問,居然有人躲在這園中!

  鄭偉名從樹叢後悠哉地走出來,一臉狡猾的對辛蒂微笑。

  「鄭先生?」辛蒂收斂起犀利的眼神,回復往常溫柔有禮的舉止。

  「今天怎麼沒上班?休息嗎?」她戒慎地間,思考他待在這裡多久了,是否聽到剛才她們的對話?

  「龐老爺要我回來拿資料,待會兒就出門。」一雙笑眼不停地上下打量她。

  「既然如此,不打擾你了,我還要幫老夫人泡茶。」點個頭便要離去。

  「我聽到了。」

  「什麼?」辛蒂停住腳步。

  「我聽到你們剛才的對話,我很同情你。」鄭偉名語帶玄機地說,臉上的笑意更賊三分。

  他果然聽到,一副笑裡藏刀的模樣,一直以來她認為龐家上下最難纏的就是他,辛蒂假裝鎮定,欲圖粉飾快速的心跳,他想做什麼?

  鄭偉名走近她,審視她半晌後,笑意盈盈地說:「也許,我們可以合作。」







第三章


  這家人大概除了爺爺和公公、婆婆之外,其他人對她都沒好感,影響所及連周圍的僕人也對她冷淡疏遠。

  「聽說太太威脅辛蒂不准靠近少爺,真過分!」

  幾個僕人圍著辛蒂竊竊私語,討論新嫁過來的少夫人是多麼冷漠嚴苛。

  辛蒂故做傷心狀,委屈地說:「可能她發現少爺對我有好感,所以把我當成眼中釘,警告我不准接近少爺,甚至還罵我不知廉恥……」

  辛蒂哭得跟淚人似的,博得所有僕人的同情。

  這位新少奶奶的出現惹得大家一向景仰的少爺龐霄失去了往日的笑容,現在居然欺負無辜的辛蒂,更是引起公憤。

  「有什麼辦法!人家是少奶奶呢。」

  「少奶奶又如何?看她老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根本就瞧不起我們這些做僕人的。」

  大家齊聲數落王綺君的不是,讓辛蒂心中好不得意,她的第一步計劃是讓大家對王綺君產生反感,以襯托自己的優點,也藉這個機會整綺君。

  接連幾天下來,綺君發現所有的人似乎部在排斥她,總是藉故沒空幫她服務,讓她不得已凡事自己來,沒任何一個女僕在旁邊幫她。

  僕人總是敷衍了事地伺候她,例如今天送來洗好的衣服,就丟了幾件她從娘家帶來的衣服,負責打掃收拾房間的女僕也二個禮拜沒來了。

  她知道她們是故意的,卻想不到自己居然這麼不受歡迎。也罷!讓自己活動活動筋骨也好,於是她開始自己打掃、倒垃圾,甚至連衣服也自己洗。

  她們不喜歡她,她也盡量避開。不過,總是有碰頭的時候。

  前往溫室的途中,龐娟正和一群女僕有說有笑的。看得出來龐娟是這個家的開心果,她沒有大小姐的驕縱脾氣,對僕人也沒有擺出高傲的姿態,她就像鄰家小妹妹般和所有人打成一片。

  「我討厭你!」冷不防的,龐娟對經過的綺君丟了一句。

  綺君怔愣了一會兒,然後回以淡淡的微笑。

  「別做作了!我不會接受你的,大哥不喜歡你,我也不喜歡你!」

  「我知道。」

  「知道就好!還有,不要故意找辛帶的麻煩。」龐娟警告。

  「找辛蒂麻煩?我沒有——」

  「不要以為自己是主人,就可以任意對僕人責罵,別忘了這裡是龐家,不是你可以恣意妄為的王家!」

  「我明白。」綺君不想解釋,反正解釋也沒有人會相信她。

  綺君眼神有些落寞,她點了個頭便識相地轉身離去。

  僕人立即掩上來。「小姐好氣魄,總算給她一點顏色瞧。」

  「是啊!不給她下馬戚,她還當這裡是可以放肆的地方。」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稱讚,完全沒發現適時經過的龐霄,他正巧回來拿東西,卻不期然看到剛才那二來。站在轉角後頭,思考著她們剛才的對話。

  綺君威脅辛蒂不准接近他?真的嗎?

  早已習慣一個人靜默的日子,對於週遭人對她的態度,綺君只是笑笑,這樣的生活和嫁過來之前沒啥兩樣,反正她也不在乎,她本來就不懂得如何圓滑人際關係,既然自己不受歡迎,就盡量避開人群吧。

  雖然有些傷感,但她有屬於自己的內心天地,不是嗎……

  台灣的夏天又濕又熱,尤其進入了秋老虎季節,悶熱的氣候更是讓人不敢領教,即使天氣如何酷暑,綺君也不習慣吹冷氣,幫婆婆整理溫室忙了一上午,全身香汗淋漓地回到臥房裡,已習慣只有自己一人的臥房,她根本沒想到房間裡是否還有其他人,當然也沒注意到書房裡的龐霄,因為書房的門是開的,以往這代表著「他不在」的訊息,卻沒想到也有例外的時候。

  褪去一身汗濕的衣裳,露出她姣好白皙的肌膚及玲瓏有致的身材,窗兒透進的陽光照亮她處子潔淨之身,美的令人驚歎。

  未料會看到這副令人血脈賁張的誘人畫面,龐霄應該轉過頭迴避的,但是……眼睛好像不聽使喚。

  眼前出現的畫面宛如希臘神話中大地孕育的女神,秀髮垂落胸前似有若無地遮住那隱現的蓓蕾,粉嫩柔細的曲線簡直就是女人完美的化身,看樣子她並不知道他在,而他也為這景致所震懾,時光彷彿就此停住。

  不知過了多久,龐霄總算收回心神,原本想趁她進浴室沖涼的機會悄悄離開房間,豈料不恰巧的敲門聲突然響起,讓龐霄不得不又退回書房。

  「是誰?」綺君從浴室探出頭問。

  「表嫂,是我,偉名啦!」

  偉名?這像伙想幹麼?龐霄皺著眉頭。

  「有什麼事嗎?」她問。

  「想跟表嫂聊聊,順便邀表嫂出去逛逛。」

  什麼時候輪到他來獻慇勤了?他們很熟嗎?龐霄一臉的不悅。

  「不用麻煩了,謝謝你。」

  「怎麼會麻煩!表嫂太見外了,表哥工作太忙沒時間好好陪表嫂,所以囑咐我要好好照顧你呢!」

  什麼!我何時拜託他了?這像伙打什麼主意?龐霄一張俊臉更加陰沉了。

  綺君神色有些緊張,她不大喜歡鄭偉名這個人,總覺他身上有一股邪氣,雖然隔著房門,但他的出現總令她不安。不再理會鄭偉名,她快速洗完全身,用大浴巾包住自己走出浴室,沒再聽到聲音,他應該是走了吧!

  「表嫂,你開開門啊!」

  她嚇了一跳,鄭偉名還沒走?

  鄭偉名聽到沖浴的水聲,可見王綺君正沐浴當中,不知出水芙蓉怎生得美艷動人,他忍不住想一親芳……哦不,是一窺佳人。

  根據他的觀察,表哥與表嫂之間恐怕是有名無實的夫妻,兩人分房而眠,龐霄這人根本不懂得憐香惜玉,放著年輕貌美的妻子獨守空閨,正好由他來安慰表嫂最適合不過了。

  「表嫂,開門啊!」他不死心地敲著門。

  「我想休息了,不方便開門。」

  「表嫂,你老是悶在家裡總是不好,有什麼心事可以跟我聊聊解悶啊。」

  「不用了,我真的想休息,謝謝你的好意。」這人好難纏,她決定不再理他。

  鄭偉名叫了好一會兒,看樣子今天不是好時機,為避免表嫂對他產生反感而壞了他的計劃,今天只好做罷。

  不過,他會等機會的,暫時忍住心癢的衝動,遲早他會得到她。

  確定鄭偉名走了之後,她披上一件輕雅飄逸的薄紗外衣,舒適地包住裡頭若隱若現的美麗身軀,因沐浴後的那股輕鬆飄然而輕歎。

  龐霄怕她無聊而叫鄭偉名來陪她?是騙人的吧?龐霄明明不喜歡她,她不大相信鄭偉名這個人。

  不過,聽到這話有一絲喜悅,為什麼喜悅,她不知道,從結婚到現在,他倆一直像個陌生人,也沒說過幾句話,唯一幾次的對談都是不歡而散。

  那男人的心放在那個叫辛蒂的女人身上,不過那女人……有一雙野心勃勃的眼,像要吞噬覬覦已久的獵物般閃耀著銳利的目光。

  辛蒂警告她不要破壞她與龐霄的感情,綺君笑得無奈,她哪來的本事去破壞他們!為了避免無謂的麻煩,往後她得更避著龐霄,他倆的平行線上不會有交叉點。

  濃濃的睡意襲來,綺君躺在柔軟大床上讓秀髮隨意披散著,沐浴過後的清爽,加上徐徐涼風的催眠,像個慵懶的小貓,意識漸漸模糊……

  龐霄悄聲走出,欣賞著床上的睡美人,呼吸勻稱可見她好夢正酣,嘴角那一絲隱約的笑意,彷彿不沾塵間俗事地純真安詳,讓人看得有些忌妒。

  她睡得可真是滿足香甜,霸佔著一張大床,衣服穿這麼少也不怕著涼,罩衫裡的明媚風光朦朧可見,第一次有機會從頭到腳打量她,嫩若嬰兒的肌膚、微張凝脂的唇、細緻的頸項,以及那引人遐思的身子……該死的!他在胡想什麼!

  無來由一陣男性慾望升起,他極力壓抑住不該有的衝動,頭也不回離開房間。

  「從政的人是少不了交際應酬的,尤其是有媒體攝影的場合,為了提高自身的知名度和曝光率,更要把握每一次出席公開場台的機會。」

  父親好言相勸地要龐霄服從爺爺的命令,出席伍議員邀請的晚宴,而且要「偕妻同往」。

  「知道了。」他淡道。

  兒子並沒有強力反對,這點挺讓他意外的。

  在晚宴上,綺君不大適應人多的場合,以往她跟著父母參加宴會,負責表演的男女主角是父母,她只是陪襯的配角,可以少說話,遇到人點頭微笑便可敷衍了事。但現在不同了,她今天是代表龐家的女主人,客套話總得說一說,表現得不好或說錯話可會去了龐家的面子,思及此不禁神經緊繃起來。

  即使已婚,仍有許多男士爭相與她交談,將她圍得無處可躲,讓她無力地想求救。

  一張溫暖的大手搭著她的肩擁入懷中。

  「對不起,內人生性害羞,任何問題請容我代為回答。」

  龐霄巧妙的擋去所有想與她談話的人,展現出優秀的交際手腕,一切的客套都由他來應付。

  「保持微笑就好,配合著我點頭。」他在她耳邊溫柔低語。

  是她敏感嗎?綺君覺得龐霄似乎察覺到她的不安,因此來化解她的困境,或者是……怕她丟了龐家的面子所以不得不委屈一下。

  被他碰觸的肩膀有些灼熱,不安的感覺頓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法言喻的悸動,看著他能言善道地在人群中周旋,儒雅中透著英氣、風趣的言談帶著瀟灑不羈,從眾多女人對他眼光的投注,她才發現他是深具魅力的男人,原來……他也有幽默溫柔的一面,不似以往的沉默冷酷。

  「累了嗎?」他低頭問。

  「有一些。」

  「你不會喝酒?」

  瞧她粉頰因酒氣泛起的嫣紅,手中的酒杯仍是八分滿。

  「不會,這樣很失禮嗎?」她問。

  「失禮倒不至於,不過有些場合是需要喝的。」

  他將她手中的烈酒換成淡淡的玫瑰紅,很像她,看起來冰艷多刺卻有一股嬌艷芬芳的魅力。

  「喝喝看。」他勸著。

  受到他低沉磁性的聲音蟲感,綺君低頭淺嘗一口,一股暖流燒到喉間,苦中帶甜的滋味有些暈暈然,不小心嗆了一下,讓龐霄看了失笑,這種笑是很致命的迷人,綺君無波的心湖莫名起了漣漪,一雙大眼對上那深邃的眼睜,兩人相視許久……

  這氣氛不尋常,她想逃開,別開眼看向大廳角落的沙發說:「我……想休息一會兒。」

  龐霄若有所思地望著她,便讓她到沙發那兒休息。

  今晚他倆難得有機會在一起,話不多,卻很客氣。即使眼前有這麼多名媛淑女擁到他面前,他的眼光卻一直鎖定它的身影。

  綺君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起了微妙的變化。

  剛才的心悸是怎麼回事?她不想探究,也努力忽視它,她得盡量跟龐霄保持距離,那種不經意的溫柔只是錯覺罷了,綺君把他適才的溫柔解釋成今天情況特殊才不得不如此。

  一位帥氣英俊的男子走近她,引起她的注意。

  「你是王綺君,王雄銘的女兒?」男子親切地問。

  「是的。」這人是誰?

  「我叫高文駿,曾在報章雜誌上看過你,沒想到能在這裡遇見你。」男子笑得燦爛坦率,好似他們不是第一次見面。

  「你好,這……有事嗎?」

  「沒事,只是從以前就想認識你,你好漂亮,不過有點瘦,應該吃胖點。」

  綺君慧黠的大眼眨了眨,這男子年齡大約與她相仿,講話和笑容帶點稚氣和率真,很親切,是那種一見面就會給人好感的男孩,雖然她不喜歡與陌生人接近,但這男子卻不會議她產生排斥感。

  「謝謝,大概是體質的關係吧!我不容易胖。」

  「體質也可以調的,你要多吃東西。」

  「我胃口很小。」

  「可以少量多餐啊!而且吃東西前的情緒培養很重要!」他一轉態度正經八百地說。

  「情緒培養?」她好奇問。

  「沒錯!例如吃烤雞的時候,你要先對它說:『雞啊!雞啊!你看起來是如此秀色可餐,真是令我垂涎欲滴,若不吃你就大對不起你的偉大犧牲了。』」

  噗哧一笑,綺君被高文駿滑稽的表情動作逗得失笑,忙摀住嘴怕太失禮,卻又因忍住笑而雙頰脹紅。

  「你終於笑了,從一進會場就看你靜靜地不苟言笑,其實你笑起來很美,生活不要太拘謹,輕鬆一點較好。」

  聽他這席話,好似他一直在注意她,也瞭解她的心思,綺君很意外自己會有想與他說話的衝動。

  「你還在唸書吧?」雖然他穿著西裝,但綺君覺得他有學生的氣質。

  「我今年十九歲,小你一歲,就讀T大資訊系。」

  連她幾歲都知道!咦?他看起來有些面熟,好像……好像在哪看過。

  「我很帥對不對?」高文駿得意地說,還正襟危坐讓她看個夠。

  他的直率坦白又讓綺君搖頭失笑。

  「你很有趣。」

  「我有趣的事情可多著咧!只可惜我們沒機會生活在一起。」

  生活在一起?綺君臉色微驚,他在說什麼!這話未免太……太逾越了。

  看到她表情變化,高文駿發現自己很喜歡逗她,因此不忙著說明自己的來歷,他傾身向前俏皮地說:「其實我們倆的關係非比尋常,所以一開始你見到我就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親切感,是吧!」

  綺君更加刷白了臉,難道她判斷人的直覺錯誤,這人怎麼越說越大膽,簡直有點不像話了,他的表情根本存心在逗她,算她看錯人。

  「對不起,我還有事不能跟你聊了。」起身使要離開。

  「等等,我還沒說完呢!」

  抓住她的手,一點也不打算放她走。

  詫異他的大膽,綺君花容失色地掙扎,這兒可是公共場台啊!他、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她,男女授受不親,更何況,她是有夫之婦啊!

  「你快放手,不然我丈夫不會饒了你!」

  「你聽我說,我是……」未說完的話語突然打住,因為他看到綺君背後一張鐵青冷酷的魔王臉。

  「放開她。」龐霄命令著,聲音很低沉、語氣很森冷、表情很威脅,兩手握著綺君的肩膀拉向自己,一張臉陰暗得可以嚇死很多人。

  龐霄?她又被嚇了一跳,龐霄何時走到她背後?天啊!她剛才說丈夫什麼的,不知他是否聽到?真是羞死人!

  高文駿很快回復一張笑臉,完全沒有做錯事的悔意,伸出手自我介紹。「我叫高文駿,你好。」

  龐霄板著臉上下打量他,只是個年輕小伙子,居然敢這麼放肆!

  「走!」

  不理會高文駿懸空問候的手,霸氣摟著妻子就要離開。

  「綺君!」高文駿叫道。

  綺君轉頭不可思議地望著高文駿,他只叫她的名,實在不合禮儀。

  「我母親是高如燕,咱們後會有期!」說完立即一溜煙地消失在人群裡。

  高如燕?好熟悉的名字……啊!高如燕不是父親在外面養的小老婆嗎?他說高如燕是怕母親,這麼說,他……他是她的弟弟?對了,他跟父親長得好像,難怪會覺得面熟,她又驚又喜,一時心情起伏難以平復。

  突然腰間的手勁一緊,綺君驚覺回過頭,對上龐霄凌厲的雙眼,感受到一股隱忍的怒氣。

  「他是誰?」

  「我不認識。」

  她不能說高文駿是她弟弟,家醜不可外揚,雖然她不認為這是家醜,但明白這是不能公開的秘密。

  「不認識?還能談得那麼起勁。」龐霄挑眉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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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7 06:55:56 |只看該作者
 咦?他一直在注意她嗎?不然怎麼知道他們談得很起勁,這怒意……是認為她不守婦道嗎?

  「是他過來聊天的,我沒辦法!」

  「但是你們聊得很愉快。」他很不是滋味。

  「你不是叫我要保持笑容?」她天真地反問他。

  結果龐霄回給他的是一臉怒意和瞪視,接下來的時間他不再與她說話,但也不放她到別處,如鐵一般的臂膀始終緊緊摟住她的纖腰。

  表面上他仍是維持紳士風度與人談笑風生,只有她知道他在生氣,他到底氣什麼呢?綺君感到好無辜,可又不敢挑戰他的怒氣,這人生起氣來一張臉嚴肅得比閻王還恐怖,她住後的日子似乎……不怎麼太平。

  高文駿,是她的弟弟呢!想不到父親在外面真有個兒子,她好高興、也好安慰,她有弟弟……

  穿著一身雅致的旗袍,龐霄的母親龐夫人坐在偏廳的椅子上品茗茶香,雖已年逾四十,仍散發著三十穢成熟女人的韻味,她靜靜思考著辛蒂所提出的哀求。

  辛蒂對她而言像半個女兒一般,從小看著她長大,轉眼之間已是亭亭玉立的俏佳人了,她知道辛蒂一直愛著自己的兒子,如果兒子中意,她這做母親的倒是不在乎門第身份。

  但世事難預料,兒子的新娘最後不是辛蒂,對於辛蒂她也只能搖頭愛莫能助,並盼辛蒂忘記龐霄另尋有緣人,可是這會兒辛蒂提出的哀求令她頗為難。

  「你真的想擔任龐霄的助理秘書?」

  「是的。」

  「不行。」龐母搖頭。

  「為什麼?」辛蒂半跪在龐母面前。

  「辛蒂……」龐母歎了口氣。「你知道為了什麼。」

  「您擔心我不能勝任?」

  「辛蒂,忘了龐霄吧,你還年輕,可以找到更好的對象。」龐母明白道出。

  「夫人,你誤會了!我並不是為了龐霄。」辛蒂故意嚴正聲明。開玩笑!怎麼能輕易就放棄!龐霄是屬於她的。

  「哦?怎麼說?」

  「龐家對我們全家一直很照顧,我知道我跟龐霄這輩子沒緣分,但是我仍有我的志向和抱負,做龐霄的秘書也是為了報答龐家的恩惠,夫人也明白,我對從政有興趣,希望能跟著龐霄學習,而他正好缺個助理秘書,你不是常誇我聰明機智,我一定可以勝任這個職務的,求你給我機會幫幫我吧!」

  辛蒂苦苦哀求著龐母,她瞭解這個女人耳根子軟,只要龐母肯開口幫忙,龐父那兒不是問題,有他們擔保,相信龐天豪那老頭子不至於大固執。

  「對龐霄已經死心?」龐母關心地間。

  「嗯!我們仍是好朋友。」辛蒂點頭。

  龐母審視辛蒂許久,這孩子表情看不出說謊,或許是她太操心了?

  「好吧!」龐母歎了口氣微笑道。「我跟你龐伯父說說看。」
 「謝謝夫人!」

  辛蒂開心地摟抱著龐母,將臉埋在她胸懷裡,不讓她看到自己目的得逞後詭譎的笑容。

  等著瞧吧!這場仗還有得打呢,她不會輸的!

  辦公桌上的文件堆積如山,龐霄重重地靠在椅背上,英俊的臉上顯現出疲憊。

  「喝杯咖啡吧。」

  一杯香醇的咖啡端在他面前桌上,辛蒂以無比溫柔的話氣勸著。

  今日是她擔任龐霄助理秘書的第一天,身著高級套裝,看起來端莊秀麗,一頭長髮往後腦梳高,露出漂亮的耳朵及頸項,很清麗明亮,像個女強人,但又不失恭順及柔媚,她很滿意這樣的打扮,從其他男同事們驚艷的眼光中,她很得意收效的程度,相信龐霄也不例外。

  「謝謝。」對咖啡瞥了一眼,繼續閉目養神。

  居然沒瞧她!可惡。

  「你好像很累,要不要到床上休息一下。」試圖引他睜眼看她。

  「不了,我這樣靠著就好。」龐霄仍是閉著眼說。

  「那麼我幫你按摩肩膀,就像『從前』那樣。」

  這句曖昧的話成功的讓龐霄緩緩睜開眼瞧她,辛蒂媚態風情地在他面前搔首弄姿,夠驚艷吧!她對自己的魅力一向很有信心,瞧!龐霄果然目不轉睛盯著她看。

  她到底在想什麼?剛才的話意味著什麼?

  上下打量她一番之後,龐霄眼光停留在她胸前的珍珠項煉。對了,綺君平日好像沒戴什麼項煉,每次看到她都是素色打扮,身上不掛任何珠寶之類的飾物,甚至結婚及上次晚宴所戴的項煉都是同一條,是因為生性喜好樸素簡單,還是她沒什麼珠寶首飾?

  辛蒂感到一股灼熱感,龐霄一直盯著她的胸口,她果然激起他男性的慾望,今天真是穿對衣服了!絲質的襯衫讓她的胸部若隱若現,龐霄對她依舊有情,如果鄭偉名說他和那女人之間有名無實的事是真的,那麼她贏的籌碼就大了,必須把握住現在的機會。

  「霄,我想……」

  「把下午的約會取消。」他命令。

  「咦?」辛蒂一頭霧水。

  「幫我取消下午所有的約會,我要出去辦事。」他站起身拿著外套準備外出。

  取消?怎麼會突然……剛剛氣氛不是好好的,辛蒂始料未及地瞪著他。「為什麼要取消約會?要如何向那群國大代表解釋?」

  「就說我今日身體欠安,看病去了。反正那些人只是為了某個有錢人來關說,改天再會面也不遲。」穿好外套走向門口。

  「那我怎麼辦?」她忙跟上前質問。

  「什麼?」他回頭嚴肅地反問。

  發現他臉上的不悅,辛蒂趕緊改口。「呃……我的意思是,要不要我也一起去,我是你的助理秘書,不是嗎?」

  龐霄嘴角逸出一抹俊冷的笑容,看得她心兒怦怦跳。

  「既然是我的助理秘書,是否應該好好聽我的命令,多做事少問問題?」

  「是。」

  她惶恐地低頭,不敢正視他的眼,當他不高興時,總是連帶讓周圍的空氣也跟著冷凝起來。

  用癡情的眼光目送龐霄離去之後,辛蒂不禁起了危機意識,她的魅力是否對他已發生不了作用?

  不!不會的,鄭偉名很肯定的告訴她龐霄根本未踫那個女人,他一定是還留戀自己的,不能輸!她堅定的告訴自己。

  綺君很欣喜的發現,原來龐家最頂樓的房間有這麼多書籍,簡直像個小型圖書館,從文學、政治、哲學,甚至花草動物之類的百科全書應有盡有,沒想到閒來沒事到處亂逛,卻發現這一片書香天地。太好了!她可以窩在這兒天天看書,如果不是怕別人報失蹤戶口,她甚至一個月不出房門都可以。

  不過,這麼多書是誰的呢?應該不是私人房間吧!管他的,就當做不知道好了,反正她是個「外人」嘛!似乎也沒什麼人會在意她的死活。

  龐霄問了管家和所有傭人,都說不知道少夫人在哪兒,他找了幾處平日她最可能待的地方,卻未見妻子芳蹤,龐家地方雖大,也不至於會誇張到找不著人的地步,大門的守衛也確定她不曾出門,綺君會在哪兒?

  平日不拖到三更半夜是不會回家的,今日特定提早下班回來,手中拿著為她買的珍珠項煉,龐霄不清楚自己為何會如此,他不想探究,也潛藏性地抗拒自己去探知答案。

  該死的!這女人跑去哪了?天色越來越暗,她一個柔弱的女子是否待在安全的地方?

  「你回……來了。」奇怪!他今天怎麼會出現?

  正準備睡覺的綺君,一進房看到的龐霄,整個人愣在床邊不知如何是好?

  這是什麼表情?好似他會吃了她似的,龐霄大皺眉頭看著她。

  他並不想看到她,綺君對他皺眉的表情做了說明,很識相地轉過身背對他,坐在梳妝怡前梳著自己的長髮。

  「你今天一整天都待在哪裡?」他問。

  她低頭梳著發尾,小聲回答。「我……待在溫室。」他問這個幹麼?

  「那兒我找過了,沒看到你,下午的時間你去哪?」

  他找她,為什麼?綺君從鏡子愉愉瞧他,看到一張嚴肅酷相,讓她害怕得不敢說實話,或許那間小圖書館是不可隨意進入的,她還是不說的好。

  「我在花園散步。」

  「哦?」龐霄若有所思地盯著她。

  綺君感到混身不自在,她知道他在看她,而他在想什麼?卻不是她能猜得出。

  龐霄將一條雅致的珍珠項煉掛在她胸前,綺君為這突來的舉止怔愣住。

  「很適合你。」他滿意地看著鏡中的她。

  綺君輕撫胸口的珍珠墜子,淡淡的粉紅色澤,外圍由碎鑽鑲成兩片葉子,很特別的設計,看起來簡單大方,充分表現出珍珠的典雅。

  「送我?」

  他點頭,「喜歡嗎?」

  有些兒受寵若驚,她不明白龐霄有何意圖,為何會突然送她項煉,只是呆呆地望著項煉出神。

  一陣靜默之後,龐霄像是下了決定似的,脫下外套、扯松領帶,整個人慵懶地半躺在床上,以閒暇之姿欣賞著妻子嬌倩的背影。

  咦?他不打算走嗎?綺君從鏡子裡詫異地盯著他,而他也盯著她瞧,玩味地欣賞她臉上難得豐富變化的表情。

  「你……不出去嗎?」她小心地問。

  「不出去。」

  「不工作嗎?」

  「不工作。」

  接下來又是一陣靜默,綺君實在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麼,龐霄不是一向夜歸或不回來的嗎?他應該到他情人那邊去才對呀!像現在坐在床上不發一語,有如狂風前的寂靜,氣氛很驚顫詭異!

  就在她思考當中,不知龐霄何時移近她身邊,執起她香肩的秀髮揉搓。

  「好柔軟。沒見過有哪個女人的髮絲像你這麼柔軟的。」

  這個令人驚異的觸感撼動龐霄的心,宛如嬰兒的髮絲一般輕柔軟綿,讓他忘了顧忌捨不得鬆手。

  綺君感到一陣輕顫,她這輩子還沒讓男人碰過她的頭髮,連發尾都沒有,髮絲的揉搓觸動到她髮根的敏感神經,整個頸項酥麻不已。

  這種感覺……她恨害怕!不自覺的又想逃開!再次的,反射性想要將秀髮抽離他的手,但更快的,龐霄改握住她的柔美,按著不讓她逃開。

  「去哪?」

  她的反應總是想要逃開,而他越來越無法忍受她的特意迴避,隱忍著怒氣,口氣盡量平和,但一雙炯炯火目也夠嚇人了。

  「我……我去喝水。」

  「茶壺不是就在你旁邊?」

  好欄的借口,她暗罵自己。

  「我想幫你……把外套掛起來。」

  「等會兒我自己來。」

  握住她的手仍是牢牢不放。

  綺君有些急了,跟他處在同一房間達一刻都待不下。

  「那……我幫你放洗澡水。」

  這句話起了效用,綺君從他表情中接收到這個訊息。

  「你工作一整天一定很累,洗個澡會舒服點。」她努力說服他,假裝自己並不急著起身,希望能瞞過他。

  龐霄審視她一會兒,不疑有他便鬆手讓他起身離開,甚至內心還有那麼一點欣賞。

  不過,他萬萬沒想到,就在他進浴室沐浴時,他的妻子趁此機會溜之大吉。

  當龐霄從浴室出來看到門上貼的留言之後,英俊的臉龐罩上陰沉黑霧,字條上寫著:大床留給你,我去別的地方睡。









第四章


  清晨的陽光從窗格子偷吻美人的睡臉,喚醒一身慵懶的綺君,陽光如此溫暖、鳥語清脆悅耳,沒想到在這最頂樓的小圖書閣樓睡覺也挺舒服的。

  或許是靠近頂樓的關係,所以鳥鳴聲特別清晰,有時在窗格子會看見麻雀跳躍嬉戲,這是個好地方,給召再次驚喜的發現,嘗試打開久未開封的窗子,這一開窗驚動四周數十隻麻雀群起飛離。

  哇!好棒!她在心中大叫。

  這兒是龐家最高的地方呢!從這可俯看大部分的庭園及遠景,傭人們正忙著一天的工作,沒有人注意到她,她可肆無忌憚地觀賞。

  不過肚子開始高唱空城計,如果有一杯香濃的牛奶配上吐司,坐在這兒度過美好的上午是件多快樂的事啊!她開始享受起生活的樂趣了。

  看看表已經九點多,龐霄早出門上班去了,昨晚不告而別他應該不會生氣吧?其實他應該高興才對,那麼舒服的大床讓給他,又沒有她這討厭的人出現,想必昨晚是個美夢的一覺吧,思及此不禁有一絲寂寥的感覺,自己也搞不懂為什麼。

  綺君邊思考、邊走進臥房,卻沒注意房裡有個想打她屁股的人正在等她。還來不及回神已被一雙鐵臂困在一小方天地裡。

  龐宵!不可置信的美眸呆愣地盯著他。

  「昨晚你跑去哪了?」他生氣地質問,語氣很威脅但不森冷,犀利的眼神充滿怒意,龐霄努力克制住想要爆發的脾氣。

  「你不上班嗎?」她仍是無法置信,他在等她?

  「我找了你一整晚!你躲去哪裡?」

  「你有請假嗎?」

  什麼跟什麼呀!他們在雞同鴨講!這該死的——

  「走!」

  不由分說,龐霄拉著她便走,這可惡的女人,弄得他整晚沒睡,才洗個澡出來人就不見了!她的特意迴避著實傷了他的男性自尊,從沒有一個女人敢這樣對他,她居然做了,更可惡的是她還一臉無辜的樣子。

  他需要透透氣,需要好好地發洩心中的悶氣!昨晚找遍每一間房都找不著她,卻又不能問其他人,免得別人看笑話。她實在讓他又氣又急,失蹤了一個晚上,又不說跑到哪,簡直……存心跟他玩捉迷藏嘛!

  搞不清自己為何要帶著她,他也不想去探究!

  龐霄把她帶到上班的部門。

  綺君的出現讓龐霄的同事及屬下都為之驚艷,端茶的端茶、拿點心的拿點心,大家不斷的勵慇勤或自我介紹,不只因為綺君是自己上司的夫人,也是因為她實在太美了,美得讓人忍不住想多看她一眼也好。

  龐霄邊怒視著那些同事及下屬,邊對綺君說:「你先進辦公室等我。」語畢,立即打開辦公室的門,把綺君推了進去。

  辛蒂臉色鐵青地瞪著王綺君,這不要臉的女人來這裡幹麼!她真自以為是龐家少奶奶?居然如意算盤打到這裡來了!

  「你來這裡做什麼?」辛蒂口氣不悅,完全一副領土被侵略的姿態。

  「我……」

  「這兒是龐霄的辦公室,你不知道嗎?未經預約不可擅自進入,即使你是龐霄的妻子,龐霄也不會任意讓你——」

  辛蒂霎時止住了口,因為她看到王綺君胸前的珍珠項煉,那不是名家設計的「粉妝」嗎?她一直很想要,為了暗示龐霄買給她,還故意常戴珍珠項煉在他面前晃動。

  這條項煉唯獨「麗瑩鎮金店」擁有,龐家是股束之一,綺君平時大門不出,難道是龐宵買來送給她的?思及此不禁一肚子燙火!

  「出去!」辛蒂喝道。

  綺君張口不能言,辛蒂完全把她當敵人看待,她想要解釋。「你誤會了,我並不……」

  「出去!這裡是龐霄的辦公室,不是你可以來的地方,你以為龐霄會歡迎你嗎?錯了,他連見都不想見到你,識相的話就快滾——」

  「住口!」龐霄一聲喝止。

  「霄!」辛蒂欣喜地走向龐霄,他討厭這個女人,一定會趕她走,尤其是未經通報就擅自闖入的女人。

  但龐霄越過她逕自走向綺君,溫柔地問:「還好吧,沒嚇著你?」

  搞不清狀況的辛蒂卻仍緊迫盯人地告狀。「霄!她未經允許就擅自闖入,是不是該請她『出去』?」

  「我帶她來的。」龐霄對辛帶的用詞感到不悅。

  「你帶她來?」辛蒂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聲音也連帶提高八度。

  「這兒沒你的事,出去吧!」他命令。

  「你帶她來這裡?你不是說公私要分明!」

  完全無視於他的命令,辛蒂開始盛氣凌人質問他,他怎麼可以將這女人帶到辦公室,這兒是屬於他倆的地方啊!

  「我說出去聽到沒有。」他的忍耐快到極限了。

  「霄!她一定有什麼目的,別被她的外表騙了,這女人別有居心,快趕她走——」未說完的話語震懾於龐霄冷酷無情的瞪視下而噤口。

  「出去,別讓我再說第二次。」冰冷不帶一絲溫度的語氣是龐霄最後的通牒。

  「是……」

  不敢再有異議,辛蒂百般不情願地退出辦公室。

  是哪兒出了問題?龐霄為何帶王綺君來辦公室?他從來不帶女人進入辦公場所,也不會公私不分的。

  辛蒂非常感到不安,難道龐霄真的喜歡上那女人,難道她沒機會了嗎?不!她不允許!如果他真如此對她,她會毀了那女人。

  龐霄不耐煩地跌坐在沙發上,整夜沒睡讓他精神很不好,現在總算可以好好靜一靜了。

  綺君仍站著,有些欲言又止。

  「怎麼了?」他問。

  「我害你們吵架。」

  「不關你的事。」

  「對不起……」

  龐霄盯著她此刻溫婉的容顏,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會威脅別人的人,尤其看到適才辛蒂跋扈的態度,更懷疑之前從僕人口中聽到的傳言。

  「聽說你曾警告辛蒂不准接近我,是真的嗎?」

  「不,沒這回事。」她急著否認。

  「我不會怪你,好歹你也是我妻子,你有權利這麼做。」

  「你誤會了!我真的沒有,我也沒權利。」

  瞧她著急的表情,本來只是想確認一下流言的真假,這會兒他發現更引起他興趣的是欣賞妻子難得的臉部變化,逗她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可以看到她的另一面,這讓他心情大好。

  「如果你真對辛蒂不滿,大可提出意見,或許我會考慮換掉助理秘書。」

  「不,我真的沒有不滿,而且一點都不介意,千萬別因為我而傷了你們的感情。」

  「不介意」這三個字讓他聽了有些不悅。

  「有什麼好傷感情的。」

  「你應該跟她解釋剛才的誤會。」

  「解釋?誤會?為什麼?」他語帶挑釁地問。

  未發現龐霄不悅的口氣,她們極力地解釋。「她是你的情人不是嗎?看到自己的情人帶別的女人進來,當然不高興,如果跟她解釋清楚,她就不會——」

  綺君總算發現事情不對,龐霄的臉比青蛙還綠,她可以百分之百確定他真的生氣了,而且氣得不輕,糟糕的是她不知道他怒氣何來。

  「辛蒂是我的情人?」龐霄站起身走向她。

  「對呀。」她慢慢退後。

  「你一直認為我和她在一起?」

  「不是嗎?」她反問,困難地吞嚥著口水。

  「身為妻子的你,真的不介意?」

  他已將她逼入死角無法退後,綺君整個人背貼著冰涼的牆壁,全身籠罩在他危險的氣息之中無處可逃,身體禁不住地輕顫,她知道她必須非常小心地回答,不然,某個答案可能會惹火他,會惹得他抓狂。

  他的雙眼緊盯住她,鼻息吹拂著她,似乎在期待某個答案,但又潛藏著無數的危險因子,準備隨時爆發。

  「不介意。」她回答。

  「你!」他怒氣爆發。

  綺君嚇得緊閉雙眼,天啊!他要打她嗎?

  出乎意料的,他霸氣地奪取她的唇,一股暖流罩上她冰冷的唇,一陣激情席捲她全身,她困在他懷裡無法動彈。

  天、天呀!他在幹什麼?來不及掙扎的她在他鐵臂中動彈不得,直感到暈眩與灼熱。

  龐霄緊摟著她,所有的怒氣全因她冰冷柔軟紅唇而化為烏有,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從未有過的熱情,竄燒他所有神經感應。

  這是她的初吻,龐霄立即清楚的知道,她緊閉的唇瓣充滿生澀,混亂的呼吸表現出不知所措,這份認知讓他備加疼惜,粗魯的掠奪漸改為溫柔的親吻,但雙臂仍是緊摟著她不放,一股深層的慾望誘使他一探懷中妻子唇內香甜,不死心也耐心地引導她。

  綺君試圖很努力的保持鎮定。

  怎麼回事?他……這樣親密地貼著她,還……親她的嘴,好熱啊!全身像燒了起來,她應該掙扎的,她要掙扎……

  「把嘴張開……」他沙啞地說。

  「呃?」

  混沌未明的腦袋暈暈然,呆呆地聽他命令微張唇瓣。

  「不——」她驚呼,霎時有如電流擊身。

  他的舌尖狂猛侵入她的唇內與她交纏,不可自抑地吸吮甘霖,被這從未有過的經驗驚懾,王綺君整個人癱在他懷中,她想呼救,心卻在沉淪……

  想不到,她的唇是如此柔軟,龐霄有些欲罷不能,她的羞澀更引起他的佔有,原本是報復地想要嚇她,卻驚異地發現這兩片紅唇裡的甘甜居然能引燃他的熱情。

  他——開始有了想要她的衝動。

  如往常一般,綺君拿著抹布提著「小」水桶打掃房間,這是她每三天一次的運動。

  「你在做什麼?」龐霄站在門口訝異地問,眉頭皺得可以夾死蒼蠅。

  「我……呃……做運動。」大白天的,他怎麼沒上班?

  「運動?我看你是在打掃吧!」他環視整個室內,發現窗戶旁還曬著內衣。

  綺君趕忙將內衣收下,羞死了!居然讓他看到她的內衣褲。

  「你自己洗衣服?」

  「嗯……」她點頭,害怕地看著那一張嚇死人的撲克臉,早知道就不要把衣服曬在室內,瞧!他不高興了。

  「負責打掃的僕人及洗衣的老嬤呢?」

  「嗯……他們說很忙……」

  龐霄發覺事情不對,轉身走出去要找僕人質問,快到工作房時聽到裡頭三五成群僕人的對話。

  「已經一個月沒去太太房間打掃了,會不會有事啊?」女僕阿敏擔心地問。

  「放心啦!她不敢有意見,沒叫她掃廁所就不錯了。」綽號小胖的女僕說著,其他人跟著起鬧點頭。

  阿敏斜眼瞪她道:「你不是負責幫太太洗衣服?萬一被上面的人知道你已經一個月沒去收衣服洗,小心吃不了兜著走。」

  「放——心!辛蒂說老爺他們都很忙,少爺又早出晚歸很少回來,從結婚到現在一直睡在書房,根本懶得理太太,我們這麼整她不會被發現的。」

  「睡書房?這麼慘啊?」

  「所以辛蒂說只要打掃少爺的書房就好了。」

  「原來如此!那太太不是等於守活寡一樣。」

  一群人笑成一團,龐霄怒不可抑地走進來。

  「少……少爺——」所有人臉色發青驚恐地看著龐霄。

  在龐霄的逼視及盤問之下,女僕們知道紙包不住火只好一一吐實,他才知道實際情況有多糟。

  「收拾東西到管家那兒領這個月的薪水,你們被解雇了。」他冷冷地下令,轉身離開。

  在一陣錯愕之後,是一連串淒慘的哀嚎。

  呆坐在角落的綺君,小心翼翼地瞄他,不知是誰惹到他了,表情好凶。

  「過來幫我脫下外套。」他命令。

  綺君溫馴的照做,走過去默默為他寬衣。

  在解開領帶的時候,龐霄突然握住她的手,拉她入懷。

  「龐霄?」

  「先別說話。」

  他很生氣,氣她在這個家所受到的待遇,氣她居然什麼都不說、什麼也不在乎。但自己也難辭其咎,如果不是自己的態度不好,僕人也不至於受影響。

  擁她在懷中,驚覺自己居然很在乎她,他必須再確定一下自己對她的感情。

  「龐霄?」

  可憐的綺君就這樣被他抱著不敢動。

  以往在這個家她需要迴避的只有鄭偉名這個男人,他的眼神透露著令人不安的感覺,但她只要回房把門鎖上就沒事,他也奈何不了她,但對付龐霄可就行不通了,因為臥房龐霄也有一半的權利。

  這房間曾經是她獨享的天地,現在卻多了另一個正大光明的主人,看來他是受不了長期睡書房。

  「去哪兒?」

  龐霄高大的體格擋在門口,深鎖的眉頭緊盯著手抱枕頭棉被的綺君,充分表現出他的不滿。

  「這兒讓給你,我去別的地方睡。」

  「不用,你留下。」

  「留下?睡哪兒?書房?」她望著他,十足的天真模樣。

  他回以她溫柔卻「深沉」的微笑。

  「一起睡。」

  綺君忐忑不安地縮在被子裡,在龐霄的「威脅」之下,只好乖乖待在床上哪兒都不准去。

  搞不懂這男人為何會突然要一起睡,他不是很討厭看到她嗎?

  有時他看似很溫柔,卻又讓人感到很危險。男人實在好複雜,她想不透!可以明確知道的是今夜她一定無法安穩的睡。

  龐霄走出浴室所看到的畫面令他有些啼笑皆非,綺君用被子把自己包得像木乃伊睡在床邊,她難道不怕晚上從床上摔下來嗎?他可不打算讓她有機會掉到冰冷的地板上。

  躺在床上望著她的背,這女人根本沒睡著,身體硬梆梆的跟木頭一樣,甚至連髮絲都是僵硬的,看來與他同床帶給她很大的壓力。

  難道她就這麼討厭與他同床嗎?龐霄有些惱怒,一股霸佔的衝動襲來,一雙鐵臂霸道地將她摟在懷裡。

  「呀!」她驚呼,雙手抵著他的胸,用驚惶的眼神看他。

  「原來你沒睡著?」他挑眉故意問。

  「睡著了,但被你嚇醒。」雙手仍試圖推拒他的胸。

  「睡那麼旁邊,不怕掉下床去。」

  「不會,我習慣了。」

  「哦,但我可不習慣。」他訕訕地說。

  看著她不自在的表情,龐霄又興起了逗她的心情。

  「你不是都在書房睡?」她極不自在,語氣有些慌。

  「你不會以為我會在書房睡一輩子吧!」看她的眼神很威脅。

  他果然是在怪她霸佔這床太久了,她很明理地回答。「所以我說我願意去睡書房。」

  龐霄冷冷地瞪她,這女人可真有本事惹火他,又想到上次她留下字條逃之夭夭,害他又氣又擔心而失眠一整夜,想逗她的興致全沒了語氣轉為冰冷。「你可真大方。」

  「哪裡,應該的。」

  他的兩隻眼睛簡直快噴出火來,表情是鐵青得可怕,綺君總算發覺自己說錯話,但到底……哪兒錯了呢?

  「我……」

  「睡覺!」他斥吼。

  綺君被嚇得噤聲不語,搞不清楚到底是哪裡得罪他身軀想要慢慢移動離他遠一點,卻反而被他鉗制得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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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7 06:56:52 |只看該作者
他氣什麼呢?為何總弄不清他在想什麼!綺君苦思其中,一整夜在他懷中忐忑不安地漸漸睡去,龐霄卻癡望她的容顏一整夜。

  今天是禮拜天,龐霄似乎不打算出門,讓她連清靜的機會都沒有。綺君漫不經心地上樓,沒注意週遭的環境,鄭偉名突然出現擋住她的去路。

  「表嫂,你今天氣色真好,看起來比平日分外美麗。」

  「有事嗎?」她暗暗地歎氣,責怪自己怎麼沒注意到他。

  「外面天氣很好,難得的禮拜天怎麼不出去走走?」他存心擋路,沒有要讓的意思。

  「我身體不好,不適宜外出曬大陽。」說完便想要擦身而過。

  鄭偉名卻更加靠近的示意。「你可以坐我的跑車,不用曬太陽,我帶你到陽明山兜風。」

  因他的欺近而更往後怯退,綺君冷冷地淺笑,陽明山?她從小生長的地方,曾留下許多不好的回憶,回娘家附近兜風?連想都不願。

  上樓的路既然被擋住,索性轉身下樓,她不想跟這男人扯太多話。

  不料,鄭偉名不死心地拉住她的手腕,綺君驚於他的踰越,在掙開他的手勁之際卻失去平衡,眼看著身子就要跌下階梯,就在這一剎那一具寬闊偉岸的臂膀及時地將她抱個滿懷。

  一雙怒目掃向鄭偉名,直瞪得他背脊發涼。

  「你想對她做什麼?」龐霄冷冷吐出,不含一絲溫度。

  「我……我只是想帶表嫂出去兜風,你知道的,老是……待在屋裡不好……」鄭偉名囁嚅地說。

  「要帶她出去還輪不到你。」

  「哈……表嫂不想,那就改天好了。」

  鄭偉名尷尬地找台階下,但綺君卻把他的話當真,急著補充一句。「改天也不行,我沒空。」

  這下鄭偉名可真啞口無言,龐霄因她這句而低頭注視她。

  「我還有事先走了。」鄭偉名乘機一溜煙的離去。

  總算擺脫難纏的人,她放心地吁了口氣。

  「謝謝。」輕聲道謝之後想要離開他的懷抱,但龐霄似乎不打算放開她,這種碰觸讓他不自覺的眷戀,看她的眼神是若有所思的停駐。

  「我臉上怎麼了?」她疑惑地問,不懂自己臉上哪兒不對。

  「你很……特別,很耐人尋味。」他輕輕地說。

  一直以來,他總以為她跟別的女人沒什麼不同,除了特別美麗外,行為及言語上的頂撞只不過是為了惹火或引起他的注意,但現在他開始懷疑自己可能相錯了。

  她很真,是那種不經塵世洗練的純真,但她散發的冷漠氣質卻又像是歷經人間冷暖,對世事無動於衷,成為清純與世故的矛盾綜合體。

  他現在才發現,她一直將自己保護在靜默的外表下,對許多事都無動於衷,甚至連情緒都是平淡無波的,這個家……不,應該說任何人或事對她而言,似乎沒什麼太大的意義,也因此她能冷然看待一切的不公,就連他們的婚姻她也無所謂。

  她激情的時候是什麼樣子?他的心中不由得渴望她的激情,一種只為他而展現的激情。

  綺君想要掙脫他的鉗制,討厭這樣的盯視,好像整個人被看透似的,她輕聲叫著。「放開好嗎?」

  龐霄不但不放開她,反而只手撫著她的粉頰,不悅地說:「你的臉有些蒼白,確實應該多出外走走,對身體比較好。」

  怎麼突然開始挑剔她了?

  「我不喜歡曬太陽。」

  「不要曬太久就好,適度的陽光對你有益,走!我們出去。」說著便摟著她往大廳方向而去。

  「去哪?」她訝異的問,仍有些掙扎。

  「看電影。」

  「我們?」她不可置信。

  「沒錯!」

  「怎不帶辛蒂去?」

  「別惹我!」

  辛蒂來回跺著腳步,一臉充滿跋扈的怒氣,不甘心地叫著。「賤女人!太卑鄙了,故做柔弱,想搶走我的龐霄,真是氣死我了!」

  鄭偉名悠哉地坐在沙發上,興味盎然地看著眼前在龐家一向被公認是溫柔婉約的淑女,現在卻像個潑辣的嬌悍女人,原來——這才是她的真面目,哈哈!有趣、有趣!

  發現鄭偉名在一旁竊笑,辛蒂凶巴巴地問:「笑什麼!」

  他偏著頭壞壞地笑,曖昧地瞅著她瞧。「人家哪有搶你的男人,別忘了,他可是她老公啊!」

  「他本來就屬於我的,要不是那女人家世財大勢大,龐霄絕不會娶她,因為他根本不愛她!」

  「可是事實好像不是這樣哦!」鄭偉名幸災樂禍地說。「龐霄似乎被那女人迷住了,看來你的魅力對他起不了作用嘛!」

  辛蒂受不了他言語的刺激,反過來譏諷他,「你也好不到哪裡去!都是你出的餿主意,說什麼想要得到那女人,讓她紅杏出牆,龐霄就會跟她離婚。看看你這副德性,王綺君連正眼都不瞧你,還說什麼他們是掛名夫妻。那女人芳心寂寞之下,必然會委身於你,哼!真是差點沒笑掉我的大牙!人家理都不理你,簡直是窩囊廢!」

  鄭偉名臉色轉為陰沉,冷冷地說:「看不出你花容月貌之姿,說的話卻如此尖酸刻薄,龐家上下所有人都被你的外表矇騙了。」

  「那又如何!」她聳著肩,媚眼含嗔。「至少我還有機會,每天和他朝夕相處,就不信不會日久生情。而你,什麼都不是。」

  兩人目光一陣對峙,過一會兒,鄭偉名哈哈大笑道:「好、好!算我錯了!大美人,別那麼認真嘛!別忘了,我可是跟你站在同一線上的,我們別傷了和氣,好嗎?」他作勢賠禮。

  「這還差不多!」她驕蠻地拿起桌上的皮包。「我走了,萬一被熟人看到就麻煩了。」丟下這句便驕縱地扭身離去。

  待她走出辦公室大門,鄭偉名收起嘴角笑意,取代的是詭譎莫測的表情,這個笨女人懂什麼!男人的野心豈只是得到一個女人而已,名利和權勢才是成功的象徵,等到他取代龐霄得到所有名利權勢,王綺君自然是他的。

  這女人快失去利用價值,沒什麼大腦,只會亂撒野,難怪抓不住龐霄的心,不過,她還有點用處,至少可以攪局,姑且對她暫時忍耐,等目的達成了再教訓她。

  鄭偉名對龐老爺子的固執一直懷恨在心,他跟著他那麼多年,對龐大老一向聽話順從,但龐大老卻一心只想提拔對政治沒有興趣的龐霄,讓龐霄任命中央要職、代表參與重要會議;交給鄭偉名的職務卻是個不起眼的小角色。

  他暗暗立誓,終有一天他會得到他想要的。

  在電影院內,綺君初次見到龐霄大笑的樣子,很新鮮也很驚異。

  龐霄帶她到市區看了場目前暑假人氣第一的爆笑片,他像個大孩子般開懷大笑,想不到斯文帥氣的他,也有這麼親切豪爽的一面,不禁引起她的好奇,他那不帶威脅的笑容比電影還吸引她。

  看完電影時已是夕陽西斜的黃昏,陽光不再那麼刺人,龐霄帶她到處逛逛,假日的人群是很嚇人的,尤其是熱鬧的市區。

  不知有多久她不留出門逛街,大概是從高中輟學以後吧!她的出門機會就只有跟著父母參加上流交際圈,其他時間不是待在房裡就是在自家花園散步,根本沒有機會逛街,加上她足不出戶的習慣,更別說走出家門一步了。

  綺君發現,總在有意無意中,龐霄會幫她擋去人群的推擠,是她會錯意吧!他會這麼溫柔地待她?這代表什麼呢?她不明白。

  一直到晚上他們才回到家中,她感到特別疲累,久未出門,這樣長時間待在外面,使她柔弱的身子禁不住勞累,沐浴過後一貼上床便開始意識朦朧,更沒有力氣抵抗龐霄的懷抱了。

  她氣若游絲地說:「你不能老是這樣抱我。」

  才剛摟住她一享受著馨香玉軟的感覺時,聽到這殺風景的一句,龐霄口氣不悅地問:「為什麼?」

  「問你自己呀……」她好困。

  「我自己?」他皺眉。

  綺君強忍睡意的侵襲對他解釋。「你說過你……討厭我的呀!」

  又來了,這女人就是這麼殺風景,讓他想假裝忘記而賴皮都不行。

  「那又如何?」他很酷地問。

  「如何?這不應該問我,而是問你自己不是嗎?」

  可惡!她就非這麼明白討論這個問題嗎?他的不悅顯現在抱她的手勁,使得馨香柔軟的身軀更加貼近他的胸膛,無時無刻不挑逗著男性本色的慾望。

  沒錯,一開始他對她是排斥的,甚至想用無實的夫妻生活來折磨她,但幾個月下來,出乎意料的,他不由自主地被她特殊的氣質所吸引,目光漸漸隨著她的身影移動,當初信誓旦旦的談判早已動搖。

  他是大男人,高傲的自尊怎能容許自己說話不算話,不想慢慢拉近兩人的關係欲圖粉飾太平,讓一切自然的發展,但這女人老是不忘記他新婚之夜說過的話,害他不知如何是好!如果他夠霸道,早就要了她……

  「你說話呀……」她困難地挪動身子,不習慣被人這樣緊抱著。

  「這張大床你一個人睡太浪費了。」他有些賭氣地說。

  哦?原來還是怪她長久佔了他的床,她沒好氣地再次聲明。「我說過了,這床可以讓給你,我到書房——」

  「休想!」

  一肚子的悶氣發洩於強取掠奪的唇舌進攻,龐霄將她還想說的話全罩在激越情潮的深吻——

  他早想吻她了,自從第一次淺嘗過她。這一吻成功地平息他滿腔的怒氣,但取而代之的是不可自抑的激欲。

  他的吻改移到耳垂,沿頸而下,細碎的輕吻夾著逗弄輕咬。

  「好……好癢,別……」她抗議,聲音微弱得發不出來。

  女人一瞬的危機意識覺醒,王綺君躲開他魅惑的吻低著頭喘氣,睡意早被他嚇跑了,以著鎮定的口氣說道:「好嘛!你要怎麼睡就怎麼睡吧!你高興就好,我要睡了。」綺君將臉孔埋在他的胸懷,深怕讓他看到自己雙頰熱燙火紅的嬌羞。

  暗自撫著快速的心跳,強壓住激動顫抖的情緒,如果她再不妥協,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她實在害怕。

  龐霄為何老是吻她?他不是討厭她嗎?這樣佔她便宜只因她身為他的妻子嗎?一種心痛的感覺襲來,她不由自主地推拒,但推拒什麼她卻不知道。

  龐霄十分、非常、很不情願的暗自長吁,雖然懷中抱著軟玉溫香,卻不能碰她,她是他的妻子不是嗎?

  他感受到她的抗拒,她在害怕什麼?

  當時一句氣憤的協定,想不到反而縛住了自己,變成是他得忍受無實夫妻生活的煎熬,真是自作孽!

  今晚,他又別想睡了,唉……











第五章


  不知從何時開始,龐霄的眼睛總是隨著綺君的倩影移動。

  龐霄對綺君態度的改變是明顯易見的,雖然大家不明白其中原因,但跟隨大少爺的喜好總不會出錯,漸漸的,傭僕們的態度也由冷淡變成慇勤。

  唯有龐娟仍是維持冰冷的面孔,一向驕縱慣了的個性,叫她改變態度就好比向人低頭一樣,這種事她拉不下臉來。

  坐在A大校園裡的草坪上,龐娟一身慵懶地靠著榕樹,享受樹蔭底下的陰涼,雙眼輕合,腦中思考著大哥與大嫂之間的轉變。

  大哥似乎愛上了大嫂,到底在搞什麼呀!

  窸窣的草聲傳來,表示有人接近她,龐娟張開眼瞧著來人,咦!是他?他來幹麼?她的一顆心不聽話得小鹿亂撞。

  「嗨!」高文駿輕快地打招呼,露出一張迷死人的笑容。

  「嗨……有事嗎?」她強自鎮定,可不能被對方的魅力給迷得失魂了。

  「這地方真涼快,難怪你躲在這兒睡覺。」

  躲?奇怪,她躲誰了,高傲的提高下巴說道:「有事快說,否則別打擾我清閒。」

  真是倔得可愛!小小的臉色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龐娟是有名的刁鑽美人,他早聽其他男同學說過,但沒關係,他的臉皮比牛皮還厚,要追女孩嘛就要有這種自覺,更何況她是自家姊姊的小姨子,當然不該計較了,要好好培養感情才是。為了接近她而特意加入美術社,如果鬧僵了可就壞了他親上加親的追求計劃。

  龐娟給他看得很不好意思,為了掩飾自己的羞怯,不由自主以不馴的口氣說道:「看什麼!真沒禮貌!」

  高文駿仍嘻皮笑臉地說:「後天要開慶生會,大伙都要參加,你是壽星之一,別忘了哦!」

  「慶生會,誰辦的?」她詫異地問,怎麼突然加了這項活動,她是社長為何沒有事先知會她?

  高文駿露了個瀟灑的笑容,對她眨眨眼。「主辦者正是本人在下我,美女一定要賞光蒞臨,就這麼說走了哦!」

  他彎腰行了個誇張的大禮,投給龐娟機會回答便如風一般呼嘯而去,遠遠仍喊著一定要她參加。

  「什麼嘛……擅自做決定,真是自大的傢伙。」

  她自言自語叨念著,嘴角卻不經意浮出欣喜的笑容。高文駿,不可口認的,他真是俊朗迷人,暗戀他的女同學多不勝數,不知道是不是她太自作多情,總覺得他對她的態度比對其他女同學更積極。

  同學說高文駿對她似乎特別好,是真的嗎?其實她也是……心儀於他的,剛剛是否對他太凶了,思及此龐娟開始後悔自己忸怩的脾氣,呆呆站著發愣。

  綺君坐在閣樓裡倚著屋頂的窗格子對天空出神。

  龐霄夜夜摟她入眠,還……逾越的吻她,唉!一想到臉頰就發燙,這樣對嗎?難道他已不愛辛蒂?

  不!她努力搖頭,不相信龐霄會愛上自己,她不會忘記龐霄當初冰冷如霜的眼神中儘是對她的厭惡,為何現在會一反常態對她好呢?

  但自己又為何總無法堅拒他不合宜的逾越,她好害怕,一想到他連呼吸都困難,她真的好害怕。

  雖然嫁給了他,但她不要連心也賠了進去,她承受不起,只好一味的逃避。

  原本一顆平淡冷漠的心,為何每每見到龐霄之後無法保持平靜?她不願也不想去思考,太在乎只會傷了自己,她不想受傷啊……

  收起飄浮不定的心神,她走下樓來到庭園,明知午時的艷陽不適宜曝曬,但她不聽理智的警告,仍是走在刺熱的陽光底下,她總是畏光,躲避一切光亮的地方,現在站在大太陽底下,內心深處想知道自己有多少能耐。

  龐霄身形倚著涼台屋簷下的石柱,眼眸中映照著玫瑰園中綺君的倩影。

  這些天來龐霄仔細觀察著,她在家裡都做些什麼事?她有何喜好?

  她對一切總是無動於衷,到底有什麼事會讓她的情緒高潮起伏?他想知道,想瞭解她,因為他愛上了她,也希望得到她的愛,但她總是特意迴避,這反而激起他熾烈佔有的心。

  綺君走在玫瑰庭園,並未注意到屋簷下的龐霄。

  美倫絕塵的臉龐略帶愁容,像是嬌憐柔弱的西施下凡般似真似幻,懾進龐霄炯炯雙眸。

  突然一陣胸口的刺痛令王綺君無法順暢呼吸,已經很久沒發作了,怎麼會突然——她感到快要昏厥,身子不支正要倒地……

  「綺君!」一個厚實胸膛及時摟她入懷,不讓周圍的玫瑰刺傷她水嫩的肌膚。

  「你……」

  「別說話!」龐霄急切地抱起她走入室內。

  胸口好痛,她閉上雙眼,胸口的變痛阻礙她的思考也讓她暈眩,最後僅存的思緒是感覺到堅實寬闊的胸膛,將她圈在安心的懷抱裡。

  沁涼的水滴輕柔地撫碰在她臉上,舒涼的感覺讓她悠悠轉醒,迷濛的雙眼望見的是龐霄憂心的面容,是她眼花嗎?那表情是在關心她嗎?

  「你醒了,」龐霄一臉欣慰。

  「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什麼話!」他擰眉,下悅她的見外。

  她低頭不語,仍感到有些無力。

  「這樣的情況有多久了?」他問。

  「從小就這樣。」

  「還會難受嗎?」

  「發作過就沒事了。」

  「以後要特別注意,我會擔心的。」

  綺君詫異地抬頭與他對望,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龐霄的俊臉映入她眼裡,結婚至今似乎未能如此清楚瞧著他的容顏長相,這個想法讓她一時忘了顧忌,好奇地瞅著他看。

  濃眉挺鼻的五官,有著帥氣的俊貌,沉穩內斂的氣質天生蘊含了貴族的氣息,尤其是那一雙眼眸,總散發著奇異危險的光芒,似蠱惑般炯炯地看著她。啊!她內心猛地撞了下,這才發現自己放肆地盯著他瞧,一股燥熱爬滿她的雙頰,羞怯地低頭不知所措。

  龐霄癡看著她難得的嬌羞,強烈的佔有慾火速侵襲他的理智,就是這致命的嬌羞令他無法自拔,尤其這顯現在她一慣冰冷的面容上更加難能可貴。

  雖然她剛恢復精神……去他的理智!心一緊,龐霄奪吻住那兩片唇瓣,激情探入採擷。

  綺君無力地癱在他懷中,這已不是他第一次吻她,但唇舌交纏總叫她心悸不已,紊亂的思緒理不出頭緒,掙扎的雙手被他霸道地拉在身後。

  許久……龐霄總算騰出一絲理智,收斂過火的慾望回復自制力,望著她的容顏仔細觀察。

  綺君被他吻得喘息不已,只能低著頭看著被他握住的小手,情緒早已澎湃洶湧,一顆心禁不住的悸動。

  龐霄看不出她的心思,急著想知道她到底對他有何感覺,輕喚道:「綺君。」

  她只是一慣的靜默,因為知道自己一開口說話必會立刻讓他發現她的悸動,她害怕坦白,內心卻也矛盾不已。

  「看著我。」他執起她的面容與他直視。「有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沒有。」她困難的回答。

  「真的沒有?」

  「能有什麼?」她淡淡地問,語氣有些無奈。

  他眼中難掩失望之情,難道綺君對他並無一絲動心,連吻都無所謂?

  「我累了。」她低下頭躲開他探測的眼神。

  龐霄只是沉默,雙臂仍是緊緊環住她的身軀,心中已然有了堅定,今晚他要貫徹他做丈夫專屬的權利,先得到她的人,再捕捉她飄忽不定的心。

  晚飯過後,龐家一家人繼續聊天,由龐霄起頭說著政界的軼聞趣事,惹得大家笑鬧一團,每人都感受到似乎有很長一段時間一家人沒能好好的談天說地了,龐娟一本嬉笑頑皮的個性也跟著起哄笑鬧,搞得大伙開心極了。

  在這溫馨的氣氛中,綺君有些怔忡失神,從未享受家庭和樂的她,打心底羨慕這一幅天倫之樂的畫面,卻也感受到自己是被排拒在外的外人,不由得一陣落寞。

  一隻溫暖的大手在餐桌底下握住她的小手,是龐霄!綺君愉愉瞧向他,龐霄仍是淘淘不絕地發表幽默的言論,但手掌時而緊握、時而輕捏揉搓她細小白嫩的柔荑,似乎在安慰她、訴說著什麼……

  綺君心中起了漣漪,不知怎麼的,她似乎感受到龐霄傳達的訊息。

  入夜沐浴過後,綺君如往常一般坐在床上失神,最近的情緒波動一直困擾著她,想到一會兒龐霄進來就整個人心神不寧,不斷地告訴自己不要在意,但就是平靜不了。

  開門聲拉回她神遊的思緒,龐霄在門口與她對望,英挺俊貌的他有著不可抗拒的氣勢,濃眉下的雙眸筆直地盯住她整個人。

  她的心叉開始不聽話的加速跳動,收回眼光,自顧著低頭梳著秀髮,極力擺開混亂的思緒,要平靜、要鎮定……

  「啊!」

  突然的黑暗讓她輕叫出聲,燈怎麼熄了?停電嗎?她不安地站起身。

  「呀!」她再次驚呼。

  龐霄從背後抱起她,將她放在柔軟大床上,開了床頭的黃燈,讓一室的氣氛柔和幽暗,抿嘴笑看著受到些許驚訝的她。

  「怎麼回事?」她問。

  「你受驚的表情真迷人。」

  「你關燈?」

  「嗯。」他微笑承認。

  「為什麼?」

  「因為這樣才有氣氛。」

  在她來不及明白之前,他已付諸行動吸吮她的唇、面孔、耳垂,恣意侵略她的所有。

  他改吻她的粉頸,右手開始在她身上游移。

  她驚喘道:「你不可以!」

  「不可以什麼?」他壞壞地笑問,眼神鷙猛而深情。

  綺君臉紅地囁嚅。「不可以……摸我,你說過……不碰我的。」

  「我後悔了。」

  她驚訝地瞪大眼,不可置信地望著他。

  「什、什……麼意思!」一顆心驚悸地亂撞。

  深情的、他深情地望著她。「一直以來……我沒注意到你的特別,現在才發現你的不同。」

  龐霄眷戀地輕撫她的長髮,沒有發膠的味道,是那麼自然柔順,只飄來淡淡的沐浴香。

  今晚的龐霄跟平常不一樣,她此刻才發現,試圖掙出他的懷抱,女人的直覺告訴她,要逃!但卻怎麼也敵不過那雙摟著她的鐵臂。

  龐霄撫觸她柔絲的秀髮,游移至她水嫩透紅的臉頰,沿著白皙頸項順滑到她胸前輕解她的扣子。

  她驚慄的抗拒掙扎,雙手卻已被他定住,她越是掙扎,龐霄摟得越緊,鼻息與她交纏著。

  「你是我的妻子不是嗎?」意思很明白,他要她。

  「是呀……不……也不是……」她開始語無倫次,事出突然,她沒有心理準備,呼吸跟著急促無章。

  龐霄因她的回答失笑,笑得溫柔且深情,像施了法術般迷惑住她的心神,握住那雙掙扎不安的柔荑,沙啞地說:「別怕,我要你……」

  最後的言語消失在纏綿悱惻的深吻,激情一觸即發,他開始釋放他的熱情,不容她退縮逃避,游移的雙手褪去她的輕柔絲衫,罩上那小巧渾圓的處女峰。

  胸部的撫觸令王綺君驚懼顫抖,從未涉及男女的禁地,她好怕!也不知道該如何,這過程不在她預料之中。

  「不要……」她哀求著。

  龐霄憐愛地看著她嬌羞無依的大眼,雙頰是一片醉死人的嫣紅,今晚的她沒有平日冷漠的氣息,而是個柔弱的小女人,原來臉紅的她是如此嬌艷。

  「綺君……」他歎息,再次無法自制地擁吻她。

  堅定緊摟的雙手不容她再拒絕,雖然有點乘人之危,但即使是長城也抵擋不了他的決心,他要她立刻成為他名副其實的妻子。

  烈火在兩人體內燃燒開來,龐霄撫觸這美麗的胴體、赤裸的肌膚以及所有專屬於他的一切。

  用他男性的軀體霸佔她的處子之身,緊貼著、磨蹭著每一吋肌膚,含住胸前那對粉紅綻放的蓓蕾,令她不自主地呻吟。

  天使般的嬌喘更引得他瘋狂吻啜,沿著腹部而下直探處女的禁地。

  「不要!」

  綺君驚懼地顫抖,掙扎地想要縮回,下身卻被定住動彈不得,未預警的,龐霄合住那兩片禁地的唇瓣,如沙漠中久嘗甘霖般瘋狂地吸吮。

  沒想到嬌小柔弱的身體引燃出他所有的熱情而不可自抑,綺君沉溺在他火熱的佔有無法自拔,龐霄的掠奪逼得她嬌喘連連,更引出他深層的慾望,驅使他深入地佔有她。

  「啊——」一陣痛楚讓她陷入更深的激情中。

  淚珠流下她的粉頰,龐霄親吻她的淚水,心痛自己的野蠻弄疼了她,放慢了動作耐心等她的疼痛過去。

  待她適應他的進入之後,再次忍不住更加深入,深入她的最底處……

  結婚三個月又十三天,綺君終於在今夜度過她的第一次,帶著一顆顫抖不解的心,一切是那麼意外而迷惑,在剎那痛楚中似乎又夾雜了點……喜悅。

  清晨醒來,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綺君審視週遭,愉瞧著身邊的龐霄,接著發現自己仍一絲不掛,羞愧地拉高被子。

  她……和他做過了……

  憶起昨夜種種,燥熱的紅潮立即佈滿雙頰,龐霄居然對她……再次愉愉瞄著一旁的龐霄,沉睡中的他是那麼安詳,不帶一絲危險氣息,他真的很俊,尤其現在凌散的頭髮給人感覺有些不羈,這樣魅力十足的男人為何會對她如此?昨晚是否只是他一時的興起?而她,往後該如何面對他?

  綺君輕聲歎息,悄悄下床找尋衣物,卻未料被一雙鐵臂拉回懷抱。

  「為什麼歎氣?」龐霄緊盯著她問。

  他醒著?綺君訝異地望他,他醒來多久了?

  「怎麼不說話!你不高興?」他擰眉。

  「不,我……我只是……」激情過後的面對,她不知該說些什麼。

  「只是什麼?」

  「只是……想穿上衣服。」她臉紅。

  龐霄原本嚴肅的面孔因她這句靦腆而臉色漸寬,原來她在害羞,害他擔心以為自己技術不好讓她不高興。

  明白之後心情就大好!

  「別穿,我要這樣抱著你。」

  再次與她膚觸貼合,一隻手不安分地在她大腿上游移,撫觸過的每個地方都燃起一陣熾熱。

  她忍不住輕顫,困難地說服他。「可是……待會兒張媽會來敲門叫我們吃早餐的。」

  「別理就是了,她會識相地知道不該打擾我們。」

  她被他挑逗的眼神弄得羞紅不自在,努力找話搪塞。「不吃會餓的,你不餓嗎?」

  「我當然餓,不但飢餓而且『飢渴』。」

  說完再次往她柔美無瑕的身體侵略而去,游移在大腿的手改罩上她神秘美絕的私處,令她低喘一聲。

  烈火焚燒的激情在她全身流竄,直陷入狂燃愛戀的風暴,一顆心在她不自知當中悄悄種下了情意的愛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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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7 06:57:3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太太,我幫你將頭髮梳高可好?」

  「梳高?」綺君從鏡子裡看著為她整理髮型的女僕小碧。

  「是啊!」年僅十八歲的小碧,天真活潑地向她建議。「您的脖子這麼美,被長髮擋住太可惜了,而且將長髮在頭上盤個髻,會顯得格外成熟嫵媚,先生看了定會喜歡。」

  「哦……是嗎?」

  記得以前在娘家,為她更衣整發的女僕也曾向她這麼建議。

  「太太的膚色好美,應該把頭髮盤起來,換個不一樣的髮型,定會把先生給迷死了。」

  綺君因她無諱的讚美露出淺淺的笑容,讓小碧看傻了。

  「太太的笑容好美啊……」她讚歎。

  「亂說。」綺君被讚美得不自在。

  「是真的!」小碧拚命強調。「太太剛嫁過來的時候,看起來冷冰冰的,也沒見您笑過一次,大家都不大敢跟您說話呢!」

  「是嗎?」挺意外聽到僕人對她的觀感。

  「大家還當您是不喜歡龐家,也以為您跟先生感情不合啊!」小碧這時才發現自己說錯話,緊張得摀住嘴看著大大。

  綺君不以為意笑看她,輕聲說:「沒關係,這是事實,但實際上是先生不喜歡我。」

  「才不呢!先生很在乎您呢!每次下班回來若沒看到大太,就急著到處找您,大家看在眼裡心中偷笑著但又不敢表現出來,還不是怕先生覺得沒面子不高興。」

  「真的?」綺君有些詫異,但心中感到一股暖暖的甜蜜。

  小碧一邊為她梳著頭一邊說著:「其實啊,太太應該要多笑,微笑的您看起來親近可人,不會給人冷艷無情的錯覺。」

  「原來我之前給人的感覺是如此。」

  「所以嘍!太太您要多多微笑,笑臉的您千嬌百媚,連身為女人的我都看得入迷了!」

  綺君給他逗得含羞嬌笑,內心思考著小碧剛才一席話,原來大家不是真的討厭她,只是對她的冷淡產生疏離感罷了。

  待小碧為她梳妝完畢,門口的司機早準備好接她到龐霄辦公大樓附近的餐廳等他,龐霄今日有重要會議要開,故特別交代司機準時接她出來一塊吃晚餐。也因此讓不喜出門的她不得不聽令換裝打扮。

  坐在高級餐廳裡的訂位席上,綺君透過玻璃瞧著街上人來人住,雖是平凡無奇的街景,但她卻瞧得癡了。

  「這位美麗的小姐,我可以坐下嗎?」

  「對不起,我正在等——咦」她正要拒絕突來的搭訕,待看清搭訕的男子之後,她露出溫柔的笑顏說:「請坐。」

  高文駿瀟灑的坐在她對面,擺出一副酷酷的帥樣,以十足曖昧的口氣對她說:「姑娘一人在此獨坐,未免過於寂寞,容小生陪伴以解姑娘寂寥之苦。」

  綺君先是一愣,接著捂嘴失笑,然後強忍笑意正經地對他說:「小弟,叫姊姊。」

  高文駿差點一個失足摔下椅子,不服氣地叫嚷。「氣氛都被你破壞了,真不公平,相差不到一歲,卻要我叫你姊姊!」

  「當然!就算早一個小時也比你大,快叫姊姊。」

  唔……真是……令人不甘心,高文駿臉紅尷尬地開口。「姊……」

  「這才乖。」她開心地笑。

  高文駿托著下巴盯著她。「難得看你笑得這麼開心,以往總是一張冷淡的面孔,要保持笑臉才會健康,知道嗎?」

  「以往?你以前常看到我?」

  「是啊!爸和大媽帶你參各種宴會時,我都和弟弟在一旁偷愉瞧著你。」

  「弟弟?還有一個弟弟!叫什麼名字?多大年紀?」她急切地問,難掩興奮之情。

  他笑笑,好可愛的姊姊。「叫『文聖』,現在念小學三年級。」

  「他長什麼模樣?有照片嗎?」

  「跟我一樣帥呀!不過我略勝一籌就是了。」

  「又來了!你呀!臉皮比牛皮還厚。」

  「嘿!你還真瞭解我。不過你放心,你會有機會見到文聖的。」

  收起淘氣的笑臉,高文駿改以一本正經的態度關心地問:「綺君……你和姊夫之間處得好嗎?」

  「還好。」她喝著熱呼呼的奶茶,腦子裡還在冥想文聖的模樣。

  「你們相愛嗎?」

  「咦?你說誰?」綺君這時才回神,一臉莫名地看他。

  「當然是你跟姊夫呀!」

  「我跟他?」

  「是啊!你們感情好嗎?」

  「哦!你說感情!我們之間沒感情。」她回答得平淡且事不關己。

  「沒感情?怎麼說?」

  「龐霄另有喜歡的人。」

  不會吧!文駿一臉的不可置信。「他對你不好,是不是?」

  「不會呀,挺好的。」

  「怎麼個好法?」文駿被她搞糊塗了。

  「唔……例如……例如今天他交代司機帶我出來在這裡等他一塊吃飯,這樣算好吧?」

  文駿實在啼笑皆非,真搞不懂綺君是怎麼想的,龐霄有其他喜歡的女人?他實在無法相信,他可沒忘記那次宴會上龐霄那張魔王般嚴肅可怕的面孔,一副見不得別人接近他妻子的怒目表情,根本就是男人為心愛女人吃醋的表現,怎麼可能會……

  咦!等等!她剛剛說龐霄叫她在這裡等著一起吃飯?意思是說待會兒龐霄就會出現在這裡嘍!

  哇!不妙!他得趕快離開,千萬別讓龐霄看到他和姊一起坐在這裡,更何況不宜讓龐霄知道他們是姊弟,免得私生子的醜聞壞了姊姊的名聲,門第階級觀念深的龐家大老爺,是不會允許家世不清白的人入門的。

  雖然心中仍有一大堆問題想問,看樣子只好再找機會了。

  「綺君,我得離開了,免得被龐霄撞個正著,別讓他知道我們的關係,明天中午同樣在這家餐廳等我,到時再好好聊聊。」起身便要離開。

  「文駿!」綺君捨不得地望著他,有些兒忸怩地抗議。「要叫姊姊。」

  高文駿漾著笑意地說:「是,親愛的姊姊,小弟我要走了,請姊姊多保重。」

  綺君笑燦如花,回予他滿意的笑容,目送他的背影離去。

  有兄弟姊妹真好,當發現這世界上有人與自己血脈相連,茫茫人海並不是孤單一人時,就像飄浮的浮萍有了依靠,她也可以和別人一樣與自己的弟弟話家常,一種許久孤寂的心靈突然得到慰藉,不禁逸出甜美幸福的笑顏。

  另一個弟弟不知長得什麼模樣,應該和文駿很像吧!如果能常在一起多好,她一定會當個稱職的姊姊好好照顧弟弟們,揣想三個人相處一起的景象,該是多麼有趣溫馨的畫面……

  由於沉浸太過,沒發現龐霄已坐在對面凝望著她出神的芙蓉面頰。神遊中偶爾逸出淺淺的微笑,為這美色更增添幾許嬌媚,這笑——是因為他嗎?

  「你在笑什麼?」

  「嗯……笑他好頑皮……」

  「誰很頑皮?」

  「文駿呀……」

  「誰是文駿!」

  一句沉重的厲聲驚回綺君的思緒,這會兒她才驚覺眼前正坐著她的丈夫——龐霄。

  他何時到的?綺君有些心虛地望著他,明顯知道寵霄臉上不悅的表情來自她剛才脫口說出的名字。

  「誰是文駿?」他再次逼問,口氣緩和了點,但仍難掩語氣中的妒嫉,居然從她口中聽到別的男人的名字。

  綺君戒慎地看他,怎麼辦?她不能讓他知道文駿是她弟弟,這個秘密只能深埋在她心中,傳出去只會傷了父母和弟弟們,但龐霄炯炯盯視的目光讓她感到無所遁形,臨時想不出如何圓謊,她本來就不擅長說謊,只能低下頭避開他如刺的眼光,氣氛陷入一片無聲寂靜。

  龐霄立即感覺到無形的一道牆又阻隔在他倆之間,好不容易拉近兩人的距離,可不能因嫉妒心作祟讓綺君的心又離他遠去。

  忍下滿腹的衝動不再逼問,他和顏悅色地與她共餐,經松聊著其他話題,但心裡卻很不是滋味,她的心仍是封閉的——對他,這讓他無法忍受。

  到底她口中的文駿是誰?平時根本不見她出門,不可能會有機會認識其他男性朋友,她的個性也不會想自動結交其他人,那麼能夠讓她口中叨念的男子,可見在她心目中佔有很重要的地位。

  這個想法讓龐霄感到沉重的壓迫,他無法忍受她的心沒有他,他一定要攫住她那顆飄忽不定的心。

  夜晚,龐霄狂熱地擁著她,綺君感到自己像要被他吞噬一般陷入在狂捲火熱的風暴裡,龐霄今夜不太一樣,摟著她的臂膀充滿霸道,不似以往的輕柔對待,對她的撫觸像是侵略的火焰燃燒每一吋肌膚,不由得使她呻吟出聲,但呻吟聲並未得到他減輕的力道,反而換來更狂野的深入。

  「不要……」

  她輕喊,一股莫名的感覺從下腹深處激動擁上,流竄四肢百骸直達頭頂,逼得她不自覺流出淚來,這是什麼感覺?她不明白,只是忍住了想叫的衝動,讓自己漸漸深陷下去。

  耳朵旁不斷地聽到龐霄的愛語呢喃,疲累逐漸讓意識模糊……

  綺君看著鏡中的自己簡直快羞死了,龐霄在她白皙似雪的頸項上留下細碎青紫的吻痕,男人都這麼愛啃人嗎?

  昨夜感覺很不一樣,回想起心兒有些悸顫,火辣的紅潮燒到耳根子,她覺得好羞啊!

  看著床頭的立鐘,時針快指向十一點了,想起昨日與文駿的約定,她匆忙換了件素淨的套裝,叫司機載到同樣的餐廳去。

  文駿早事先坐在討好的位子上等她,旁邊還多了個漂亮的小男孩,想當然爾這個漂亮的小男孩就是「文聖」了。

  在大哥哥的引薦下,姊弟第一次相認,文聖眨著亮晶晶的大眼好奇地看著突然冒出來的姊姊,感覺新鮮不已,而且又是像仙女下凡一般美麗無比,開心之餘一點也不怕生地問:「你真的是我的姊姊?」

  「是呀!」綺君靦腆地點頭。

  「太好了!」文聖大叫。「姊姊!下個月的懇親會你來參加好不好,每次都是哥哥來好無聊,還不如美麗的姊姊來,到時我一定很出風頭、哎喲!」

  一個不長眼的拳頭打在文聖的鐵頭上。

  「小子!狗改不了吃屎!一看到美女就忘了哥哥,講那什麼鬼話!為何說我去參加會無聊?哥哥每次出席懇親會都幫你造成轟動,這樣還不夠風光啊?」

  文聖邊撫著被K的頭邊埋怨。「就是因為你來參加,害得班上女生都只看你一個,把我的風采都搶光了,如果是美女姊姊來參加,帥哥配美女才叫風光啊!」

  「帥哥?誰啊?」文駿挑眉問。

  「當然是我嘍!」文聖裝模作樣的指著自己。

  「臭小子!真是大言不慚!」

  說著兩兄弟扭打在一塊兒玩耍,讓一旁的綺君不住的失笑,滿心羨慕不已。

  三姊弟開心地一塊吃午餐,未注意不遠的角落裡有個女人雙眼炯炯地盯視著他們。

  辛蒂剛一進門就意外地發現王綺君也在這裡,身邊的男子居然不是龐宵!那個男的是誰?

  向來幾乎足不出戶的王綺君竟然出現在這裡,她是王雄銘的獨生女,因此那男的絕不是她的兄弟,長得還真是俊朗瀟灑,瞧王綺君看那男的眼光多麼柔情嬌媚,嗯!一定有問題!

  辛帶笑得詭魅,她必須仔細查清楚,說不定這是她翻身的好機會,如果王綺君和那男人有曖昧瓜葛,龐老爺在暴怒之下為了維護龐家的信譽,必定要龐霄與她離婚,她辛蒂豈不是又有機會坐上龐家少奶奶的位子了。

  呵呵!就算沒有勾搭,那男的必定對王綺君有意思,她只要想辦法加油添醋暗中設計一下,弄得王綺君身敗名裂,一樣能達到目的,啊!真是佩服自己的聰明才智,呵呵呵!

  綺君與二個弟弟的暗中約會並不難隱瞞,平時白天龐霄上班,龐娟上課,公公和婆婆也各有事業,龐老爺雖已退休,仍以顧問的身份出席許多政治餐會,應聲蟲鄭偉名則跟隨於旁伺候著,基本上除了她和家僕之外是沒什麼人的。

  因此她要出門也不需要跟任何人報備,今天難得的多雲天氣,遮住炙熱的陽光,文駿正好大學沒課,開車帶著綺君到郊外踏青。

  山林的天氣清爽宜人,姊弟倆來到貓空喝茶。

  「文駿,為什麼一路上都沒看到一隻貓呢?」

  高文駿聽得差點噴茶。「不會吧!你以為貓空住的都是貓嗎?」

  「不是嗎?」她認真地問。

  文駿憋住想大笑的衝動說:「既然叫『貓空』,所以『貓兒空空如也』,就不會有貓了。」

  「喔……原來如此。」

  綺君瞭解地點頭,但隨即發現文駿的表情詭異,一副想笑又忍俊的怪異表情,才恍然大悟叫道:「你騙我!」

  文駿笑倒於地板上,綺君糗著紅臉揚起右手做狀要打他,卻被文駿給接住,姊弟倆笑鬧扭打一塊兒,綺君也感染到這笑鬧的氣氛,一張紅撲撲的嫩臉溢滿盈盈笑意,像春天的花兒綻放麗色,嬌艷柔媚得連周圍的花朵都相形遜色。

  喀喳!長鏡頭相機不停地按下快門。

  躲在不遠處角落的辛蒂一身黑色打扮、戴墨鏡、手持相機及大包小包的裝備,全副武裝地跟蹤他們一整天。

  他們果然在幽會!辛帶笑得詭賊,這一大疊的相片夠掀起一陣風暴了吧!

  跟蹤他們一個禮拜,只可惜沒拍到任何親吻的鏡頭,為了拍下這對男女幽會的證」她特地買了這台昂貴的相機,長鏡頭還是國外進口的呢!

  龐家禁不住這種紅杏出牆的醜聞,將要有好戲可看了!辛蒂揚起邪惡的嘴角,估量著王綺君還有多少好日子可過。

  龐霄慘白著俊臉,眉頭深鎖,無名氏寄來的一疊照片如雷電般重重打在他心口上。

  很明顯的,有人雞婆的調查他妻子的行蹤,是為了破壞他們感情等著看好戲,至於更深一層的目的就不得而知了。

  明知有人特意挑撥,他仍是受了嚴重的打擊,森冷的表情刻劃著僵硬的線條,盯著照片,眼睜儘是一抹深思。

  從沒看過她那天真爛漫的笑容,無一絲冷淡氣息,像換了個人似的,這如花似水的笑靨她從不在他面前表露過,這正是給他打擊最大的地方。

  與她一起的男人是誰?似乎在哪見過,對了!在慈善晚宴上,這男人曾經向綺君搭訕過,他們後來是如何搭在一起的?又是何時的事?瞧綺君看這男子的眼光,充滿親切溫柔,難道……

  敲門聲中止了他的思考。

  「進來。」收起相片,恢復他慣有的冷靜與嚴肅。

  辛蒂款款進門,露著自信迷人的笑容,一手端著咖啡,另一手拿著會議簡報,俐落中常點嬌柔的語氣說:「這是你要的咖啡,這本則是你要的環境工程簡報,已經全部整理完畢。」

  「嗯。」他點頭,臉上無一絲表情。

  辛蒂愉愉觀察他的表情,看不出什麼異樣,自制力真好!她由衷愛慕地佩服,當他工作時專注的表情真是酷呆了,渾身一股貴族的氣度,儼然王者一般令人心生仰慕,這樣的男人她怎麼捨得放棄!

  「還有事嗎?」他仍是低頭,視線未離開簡報。

  「有的,這是陳議員派人特地送來的邀請函,最小的女兒訂婚,晚宴訂在麗晶。」

  他應了一聲,將喜帖放在一旁。

  「這……」她繼續提醒他。「函中提到訂婚儀式之後有舞會,請攜帶女伴參加。」

  「知道了。」

  「霄,如果你需要女伴,我想我可以勝任。」她大膽提議。

  龐霄抬起頭迎向她一雙若有所圖的眸子,原來這是她的重點。「謝了,我不缺女伴。」

  辛蒂有些沈不住氣地說:「還記得以前我們常一起參加宴會嗎?我們一向搭配得很好,何況你也需要有人幫你擋住那些難纏的千金小姐,霄,相信我!我會是你最出色的拍檔。」

  「要擋住那些難纏的千金小姐,我早已經有了最佳人選。」

  「誰?」她急切地問。

  「除了我妻子還會有誰?」他訕訕地回答。

  「她又不擅交際應酬,抵擋不住那些驕蠻的千金小姐,她們才不管你有沒有老婆呢!」

  「放心!她有厲害的武器可以抵擋任何一位驕蠻的千金小姐。」

  「什麼武器?」她一臉不置信。

  「美貌。」他的表情瞬間轉為柔和,依戀地說:「她的美麗就是最好的武器,可以讓所有女人看了她之後頓覺失色,自慚不及之下走避都來不及,又怎麼敢不自量力的糾纏呢?」

  辛蒂霎時刷白了臉,龐霄的回答讓它啞口無言,這是事實,她無言以對。

  他,真的這麼愛王綺君嗎?

  龐霄台上簡報、站起身,穿上他的西裝外套。

  「你要出去?」她問。

  「嗯,出去辦事。」

  「辦什麼事?」她緊追著。

  「私事,有電話來就說我出去開會。」

  「到底辦什麼事?為何不帶著我?我想跟著你——」她霎時住了口。

  龐霄斜著冷眼瞧她,微擰的眉頭表示他的不悅。「你這個秘書的職責似乎『越權』了吧!好像我才是上司,不是嗎?」

  「對不起。」他的冷酷令她心驚。

  龐霄走出門,對她的楚楚嬌客沒有一絲憐惜,留下辛蒂一人呆站著。

  手提著公事包,裡頭有綺君和那男子相游的照片,龐霄的心更沉重了。這件事必須托人全盤仔細調查。

  綺君啊!他日夜思想的可人兒,她的身心一定都得是他的,突然出現的情敵使得他全面備戰,渴望得到她心的慾念更加熾烈。

  面對冷淡沉靜的她,到底他有多少勝算?

  一大束海芋佔滿綺君整個視線。

  「送你。」龐霄柔情地望著她。

  綺君對龐霄突來的溫柔有些失措,收到鮮花這種事,在她生活中是很平凡無奇的,打從她十五歲開始,每出席一次宴會,就會有數不盡的愛慕者奉上鮮花禮物,以博得美人一笑,劇碼一再重演,她早沒了感覺。

  但是龐霄的鮮花卻讓她……有些悸動,因為,這不像是他這種人會做的事,她突然冒出一個很奇怪的想法,這花會不會本來是要送別人的,因為臨時出了狀況才轉送給她,如果是這樣,她好像……會收下得比較心安。

  朵朵潔白清雅的海芋,她望得出神了。

  張媽送來花瓶,綺君將海芋插上,細心地調整花朵的位置,無疑的,她是很喜歡這束花的,調整好之後,她側過頭來對上龐霄的眸子。

  「怎麼會想到買花?」她隨便開個話題。

  「看到它讓我想到你。」

  綺君粉頰微紅,告訴自己不要會錯他的意思,他或許只是順路買來罷了。

  「百忙之中買花給我,真是煩勞你了。」

  龐霄緩步移近,眼神自始至終鎖定在她身上,觀察她的情緒反應和一舉一動。

  「因工作大忙而忽略了你,這花代表我的歉意。」他已移至她身邊。

  他的客氣與特意的溫柔讓綺君反而覺得不自在,歉意?他為何對她感到歉意?他根本不欠她什麼啊!

  「男人忙於工作是天經地義的事,你不需要對我愧疚,我並不覺得不妥。」

  「但是,由於我的忙碌,讓你一人枯守在家,這是我的不對。」

  「不會呀!我有很多事可以做,而且我也沒有一直待在家裡,偶爾我會出門——」綺君頓了下,突然覺得自己說太多了。

  「聽司機說,你最近常出門找朋友,是嗎?」

  綺君心虛地低頭,小聲地說:「嗯,人悶了,偶爾會想找朋友聊聊。」

  「朋友?是誰?」他問得輕柔且堅定,語氣中有股沉穩的銳利。

  綺君心兒有些緊張,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龐霄語氣中透著迫人的壓力。

  「唔……高中的朋友,很久沒見面,所以最近常敘舊聊天。」

  她在撒謊。

  龐霄知道她高中念的是女校,但司機老陳說與她見面的是男人,他推斷應該就是照片上的男子。

  綺君有意隱瞞,為何不與他明說?難道!他們之間真的有什麼……瞬間閃過的想法令他心頭一陣刺痛,不願再深探,龐霄從身後摟住她,擁進自己佔有的懷中。

  「龐宵?」

  她感到他雙臂的霸氣和佔有的摟勁,令她心湖起了不小漣漪。

  「是我的錯。」他在她耳邊沙啞呢喃。「一開始是我冷淡了你,造成的後果由我活該承受,但是,一切還來得及,從今以後,我只要你看我、想我。」

  他在說什麼?被他男性的氣息包圍,綺君不安地掙扎,卻讓龐霄摟得更緊。

  「龐霄!我快喘不過氣末了,放開好嗎?」

  龐霄火熱地擁緊她,輕啃著她香肩玉膚。

  「龐霄……別這樣,在這兒會被人看到的。」

  「無所謂!」

  他受不了她身上特有的馨香誘惑。

  「別這樣……好癢呀!」

  她越是掙扎,越是激起男人本色的慾望,龐霄一把抱起她,壞壞地笑道:「如果你害羞,不如我們回臥房。」

  「可、可是……不行呀!」

  「不行?你說我不行?那我更要證明給你看。」

  綺君紅煞了臉,心中更急了,改口解釋說:「不是,我意思是大白天的,你不能——」

  「不能?女人,你可知道這兩個字對男人是多麼嚴重的侮辱,你必須對白己所說的話負責!」

  接下來龐霄以口封嘴,完全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大步走進臥房,將一片旖旎風光關在門內,只隱約聽到陣陣傳來的歎息。

  綺君無力癱懶在床上,龐霄狂野要了她兩次。

  這男人真是瘋狂,有時冷漠無情,有時衝動易怒,有時……卻又溫柔的讓人捉摸不定,她越來越搞不懂他了。

  綺君沒想到自己的身體居然對他的撫觸如此感覺激烈,簡直不像自己。

  雖說夫妻有履行同床的義務,但是……他愛她嗎?從未自他口中聽到說愛她的話語。

  她的父母也是同床的,卻各擁新歡、各異其夢。

  到底,愛是什麼?為什麼她覺得心好痛。

  龐霄左手摟著她,右手輕撫她的背,剛才會不會太粗野了,她這麼柔弱,真怕不小心傷了她。

  撫觸的感覺是那麼舒服,手掌下那片冰肌玉膚總是那麼令人著迷,忍不住他又低頭輕啃她的美肩。

  細碎地啃咬,麻麻癢癢地讓她禁不住失笑。

  她用手擋住他的嘴,卻被他握住故而吸吮纖細手指。

  「我喜歡看你笑。」

  「但也不需要用這種方法吧,想看我笑,說一聲就是了。」

  「不,我要的是你發自內心的微笑,不是為了應付。」

  她凝視著他,深思他的話語。

  「那有何差別?」

  「我不要你勉強。」

  「但你已經在讓我這麼做了。」

  「既然如此,為何不向我抗議?」

  「有必要嗎?」她回答得無奈。

  「如果你抗議,至少我會瞭解你的想法。」

  他已成功的開始與她進入溝通的第一步,她也不知不覺順著他的話回答。

  「瞭解之後又如何?你會尊重我的意願,還是以怒氣來表達你的不滿?」

  「你怕我生氣,所以你才不願意說明,寧願將自我湮沒?或者,你害怕坦白自己?」

  龐霄銳利的眼神逼視得她想躲開,他到底想說什麼?綺君言詞閃爍道:「我只是不想徒增困擾,兩人意見不台時,總要有一方妥協,不是嗎?」

  「但是,妥協的一方總是你,你難道不想成為決定權者,明確表達自己的看法才是給自己一個機會,逃避和沉默並不代表可以解決一切。」

  綺君強忍心緒起伏的衝擊,語氣失去了平穩。

  「至少,我可以得到安靜,不用去應付無謂的爭執。」

  龐霄深深地望進她的眼眸,一字字擊入她的心口。「原來,你是害怕坦白自己,害怕坦白換來的卻是禁不起的傷害。」

  她掙脫被他握住的右手,建起防護網冷漠道:「你到底要說什麼?我從未干涉你任何事,反而是你一再的約束找、強迫我!像現在這樣探究我的心思,到底什麼意思!」

  「你對我的行為很不滿嗎?」

  「當然!從頭到尾都是你在主導一切,說不要干涉你的生活是你,強迫我出門的是你,就連上床這件事也是你、一切都是你、你……」

  綺君這才發現龐霄對她露出無比溫柔的笑容,靜靜地聽她抗議。

  他應該生氣才對呀!為什麼要對她笑得這麼溫柔呢!為什麼、為什麼!她在幹什麼?像個傻瓜一樣抗議,為什麼……

  一股自心底湧上的激動,逼得眼眶微濕,她想逃開,卻被龐霄摟得更緊,她捶打他,無力的捶打最後反變為抓緊他結實的臂膀。

  終於,許久遺忘的淚水不聽話的流下兩頰。

  無聲的哭泣和顫抖的身軀揪疼了龐霄的心,她才二十歲呀,是個正值雙十年華的少女,卻已嫁為人婦,封閉了自己。

  他要讓她知道,不管從前如何,未來的路只有他的懷抱是她終生棲息的地方,他不會放開她,他要她的心,只為他而敞開。

  綺君,多麼令他牽絆掛心的可人兒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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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7 06:58:1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如往常一般,綺君與文駿兄弟的約會大約一星期一次,為了避人耳目,綺君都是山司機先載到定點與文駿會合後,再由文駿載著她和弟弟到其他地方喝茶吃飯。

  司機老陳經大少爺龐霄的交代,必須密切注意夫人的行蹤。

  除了老陳的跟監,另有辛蒂的暗中調查,她一閃一躲地緊密跟隨,放著工作不做跑來跟蹤。

  簡直氣死人了!辛蒂氣急的抱怨,跟蹤了好幾個禮拜,卻一直沒有進展,手拿著沉重的進口相機,卻沒拍到半張足夠掀起風暴的親密鏡頭,而且該死的這兩人什麼地方不去,偏偏跑到荒郊山林踏青,四十五度的山坡讓肩上背的相機更加沉重,累得她滿頭大汗,她就不信這兩人這麼神聖,連手部不碰。

  正在抱怨之際,或許是上天可憐她這麼辛苦,終於讓她逮到機會搶到好鏡頭,由於爬坡大辛苦,綺君也感到吃不消,運動健將的文駿乾脆抱起她往上走。

  這麼千載難逢的鏡頭,讓辛蒂忘了腳酸腰痛地拚命按快門。

  文駿抱著她來到一棵大樹下休息,說道:「這兒風景好,我們坐在這裡欣賞一下吧!」

  綺君點頭,很愧疚地問:「會不會累?我真沒用,給你添那麼多麻煩。」

  「才好耶!你沒看到沿途的男人多麼羨慕我艷福不淺!」

  「不公平!都是哥哥抱,等一下換我抱姊姊。」文聖在一旁吵著說。

  「憑你?」文駿故意擺出一副瞧不起的嘴臉。

  「不行嗎?」文聖一臉的不服氣。

  「好了、好了!別鬥嘴了,待會兒我自己走,文聖你來扶姊姊可好?不然姊姊怕會走不動。」

  「姊姊放心!有我在不怕。」

  文聖露出得意的童稚笑臉,有了綺君這句話的安撫,讓他小男孩的男性自尊得到平撫。

  綺君笑得既安慰又開心,文聖天真的想要保護她,讓她心中感到一股暖流流過,有說不出的舒暢。

  她打開事先準備好的野餐盒讓兩個弟弟吃,拿起一份精緻的三明治給文聖,文駿則是一個特大號的便當。

  文駿欣喜的接過便當,一邊吃一邊說道:「你的氣色比以前好多了。」

  「是嗎?」她問。

  「你的臉色比以前紅潤,帶你多到戶外走走果然是對的。」

  「托你的福哪!」她微笑,小口啃著蛋糕。

  「姊夫不知道你出來吧?」

  「嗯,他工作很忙,不會注意我出門做什麼。」

  「是嗎?」文駿不以為意的說。「如果我的觀察沒錯,他應該很在意你。」

  「不會。」她搖頭道。「他對我們的婚姻一直有成見,而且他本來就有喜歡的女人。」

  「但外頭都說他很疼愛妻子,下了班準時回家,不似以往那麼熱絡應酬或參加開會,甚至取消非上班時間舉行的會議,全都是為了家裡的美嬌娘。」

  「怎麼可能!」綺君搖頭道。「可能是他太累了想早點回家休息吧!」

  龐霄為了她,怎麼可能!她還不至於自做多情到龐霄會喜歡她,龐霄只不過是不得不承認現實環境吧?雖然,他偶爾會有不經意的溫柔呈現,但大多時候他是生氣的,尤其是與她對話的時候。

  文駿觀察著陷入沉思的綺君,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他發現綺君看似感覺細膩,卻是個感情極端遲頓的人,許多事情她總是冷淡以對,將心閉鎖防止一切的無謂傷害。她性情淡漠不代表她真的不在乎,她用無所謂的態度來保護自己,關住自己的心排拒任何想一探究竟的人,再這樣下去,她會錯失生命中許多值得留住的東西。

  雖然只見過龐霄兩次面,但從他的動作和態度,文駿感覺得出來,他很在意綺君,但是綺君如果一直這樣下去,根本無法抓住她的幸福,也看不清自己的盲點,說不定還會錯失得到幸福的機會。

  該如何讓她打開封閉的心呢?

  「你對龐霄有什麼看法?」他問。

  「看法?」綺君納悶地看他。

  「意思是,你覺得龐霄這個人怎麼樣?」

  她沉吟了半晌,緩緩地回答。「他——很嚴肅,生氣的時候很嚇人,但有時候……又非常溫柔,有時又很狂野不羈。」

  「他對你發過脾氣?」

  「嗯,我說錯話的時候,他會好生氣,但我又不知道哪兒說錯了。」

  「你都說了什麼?」文駿好奇地問,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

  「記得他最生氣的一次是,我告訴他如果他和別的女人約會,我不會反對。」

  文駿聽得噴飯,不可思議地瞪著綺君。「你真這麼說?」

  綺君不懂文駿的反應為何這麼誇張,她解釋。「我跟他是政治婚姻,沒有任何感情,總不能限制他往外發展吧。」

  「你的意思……該不會你們只是掛名夫妻,有名無實吧?」

  綺君霎時臉紅,無法回答這麼羞澀的問題。

  看到綺君的反應,文駿鬆了一口氣,他們做過了,這個答案讓他暫時放了心。他仔細想了想,過一會兒歎口氣說:「如果是我喜歡的女人,我一定無法忍受從她口中聽到叫我再去找別的女人約會,或是說些不在乎我的話。」

  綺君抬頭,看他的眼光充滿疑問。

  文駿笑得無奈,對她下個結論。「意思是龐霄一定很在乎你,才會對你發脾氣,男人對女人生氣有時候是一種愛的表現。」

  「不可能的!他從沒說過愛我的話。」她無法置信的猛搖頭。

  「有些愛的話男人是說不出口的,尤其是像龐霄那樣的男人,相信我吧!不會錯的!」說完文駿繼續埋頭享受一頓飽餐,他言盡於此,剩下的就留給姊姊去思考,看她有沒有慧根去開竅嘍!

  又是一封無名投遞的信,裡頭裝的全是綺君和男子出遊的相片。

  龐霄一張俊臉陰沉得比外頭的烏雲更加陰霾,叫來老陳詢問,得知這相片是今天上午辛蒂偷偷跟蹤拍的,而綺君確實與這名男子非常親近。

  根據他偵探社的朋友調查,這名男子叫高文駿,目前就讀A大,母親是東區名服飾店的老闆娘,並且是某位有權人士的小老婆,因極其保密,暫時還查不出來。

  瞧著相片中綺君被那男子親密抱著,讓他雙眼噴火得想將這男子雙手給剁下。

  他該如何處置呢?該死的!

  辛蒂拍下這些照片,無疑的是想破壞他和綺君的感情,看來他不得不正視辛蒂的心機。

  辛蒂鼓動僕人們整綺君的事他不是不知道,看在她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分上,才不與她計較。

  本以為世故成熟的她懂得拿捏分寸,雖然她不停暗示願意成為他的情婦,但他相信堅拒的態度總會讓他知難而退,並另尋自己的幸福。

  沒想到她不但不死心,居然開始調查他們的私生活了,拍下這些照片寄給他,她期待什麼?以為這樣就有機可乘嗎?

  他龐霄長這麼大還沒被人耍過,看樣子他不能再姑息她了。

  辛蒂被通知龐霄找她時,一顆雀躍的心小鹿亂撞,龐霄難得會主動找她,以往她都必須藉公事之便接近他,看來照片起了效用,說不定龐霄是又想起她的好所以找她來,在門外整理一下自己,便以千嬌百媚之姿走進龐霄的辦公室,一身粉紅打扮顯得格外亮麗。

  「你被解雇了。」

  沒有說明、沒有徵兆,他只緩緩吐出這麼一句。

  辛蒂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整個人傻在那兒,她一定是聽錯了。

  「你沒聽錯,我說你被解雇了。」

  「為什麼?」她激動的問。

  他將照片丟在辦公桌上。

  「這就是原因。」看她的眼神轉為凌厲。

  「這、這不是我——」

  「我還沒問你,你就開始否認了,這豈不是不打自招?」

  辛蒂還想再辯駁,卻被龐霄揮手止住,不耐煩地下令。「秘書助理這份工作不適合你,你走吧!看在你父母在龐家幫傭多年的分上,我放過你,但是從此以後不准你再踏入龐家大門一步。」

  「不!你不可以這樣對我!」她狂叫!

  「這裡還由不得你來作主,我們之間早已結束,平時對你百般忍讓,你卻得寸進尺地干擾我的私生活。夠了!在我還控制得住脾氣之前馬上離開!」

  「我愛你呀!龐霄!」她上前抓住他。

  他冷笑,對她的表白極為不屑。

  「你還不明白嗎!我根本不愛你,你讓我對你連最後一點點的兄妹之情都消失殆盡。你走吧!」他按下桌上的鈴,叫來其他安全人員將她架走,便頭也不回地離開辦公室。

  夜晚,綺君一人在床上輾轉難眠,龐霄今天難得這麼晚還沒回來,看著身旁的空位,她突然覺得有些兒冷,而心中竟有些許的落寞。

  回想白天文駿對她說的話猶在耳邊,擾得她心情好亂。

  龐霄愛她?可能嗎?她不斷地重複問著自己。

  已經習慣龐霄的懷抱,突然沒了依靠讓她睡得很不安穩,她好想看到龐霄,想在他身邊依偎,雖然他有時凶得嚇人,但卻給她安全感。

  一顆心在煩亂不安中睡去,朦朧之中她睡得很淺,慢慢感到好像有人來到她身邊,一雙大手輕撫她的秀髮,但是看她的眼神卻似乎摻著哀怨……

  是龐宵!她醒來了。

  「你回來了。」她輕聲問候,並坐起身。

  意外發現他今日看起來有些兒憔悴,但是盯著她的雙眸仍是炯炯有神,緊盯的眼光讓他有些羞怯,小聲地問他。「怎麼了?」

  龐霄拿出一疊照片,放在她面前。

  綺君詫異地呆呆望著床上散亂的相片,睡意全跑光了,這不是今早她和文駿、文聖出遊的照片嗎?

  難道他知道了?他知道文駿、文聖是她弟弟的事?綺君慘白著臉,半天說不出話,她此刻可以想像龐霄是多麼鄙視她,他一定無法忍受她弟弟是私生子的事實。

  「你常和高文駿一起出去?」他問得冷淡,極力忍住妒意引起的怒氣。

  「嗯。」她默默點頭,既然紙包不住火,只好坦然承認。

  「你喜歡他?」

  她老實地點頭,是她弟弟她哪有不喜歡的道理。

  龐霄一顆心跌到了谷底,差點承受不住打擊而亂了理智。

  事到如今他還能說什麼,一開始是他拒絕了她呀!對她冷漠、無視、甚至避不見面,又怎能怪她愛上別人?

  但是,他已經不能沒有她,她是他的妻子,這輩子都是屬於他的,就算她愛上別人,他也不放開她。既然心意已決,強忍住翻騰紊亂的心緒,想著該如何抓住她的心。

  綺君偷偷觀察龐霄的表情,瞧不出他心裡在想著什麼,忐忑不安地問:「你……很生氣?」

  龐霄深吸一口氣,事情嚴重至此,他不能嚇到她,他緩緩地道:「不,我不生氣。」

  綺君失望之情油然而生,他不生氣,這表示……他並不在乎她,心中竟有說不盡的失落感,文駿畢竟是判斷錯了!

  既然解開心中的答案,她又有何損失呢!早就不該心存希望,她實在太可笑了,一點地不像自己,她不是一向都無所謂的嗎?

  不過,說實在的,那照片照得真好,她好想要,那是她和弟弟們的照片呢!

  「照片可以給我嗎?」她脫口而出。

  這句話有如一把刀狠狠插入龐霄的心,她就這麼喜歡那男子嗎?妒意再次燃燒他四肢百骸直達頭頂。

  「不行!」他怒吼,一把抓起照片準確地丟入垃圾桶。

  「別這樣!」她直覺地伸手去撿,早忘了自己是多麼害怕龐霄的怒意。

  在她傾身向前要檢照片的同時,龐霄將她抱個滿懷,壓她在床上。

  「你是我的妻子,不准再跟他再見!」

  「為什麼?你沒有權利限制找!」她大膽地挑戰他的怒氣,事關她親愛的弟弟,一顆原本怯弱的心,因他無理的要求而覺醒。

  「只要你是我妻子的一天,我就有權限制你!」

  「這不公平!結婚當天你曾說過,要我不准干擾你任何事,至於我想怎樣都隨我!我並沒有干涉過你,為何你要這樣無理要求我?」

  「不錯!你想如何都隨你,但唯獨這件事我不允許!」

  「你太霸道了!」

  「你說我霸道也好、無理也好,從現在開始,你不准見他!」

  「你……好無情。」她的眼神轉為無助,無法相信他居然是這麼無情的人,一點都不顧她的感受,就跟爸媽一樣。

  他突然放開她,轉過身背對她楚楚無依的大眼,她空洞無助的眼神是他的致命傷。

  「總之,我不會讓你再見他。」丟下這句話,他拾起垃圾桶裡的照片走出臥房,就讓她恨他好了,總比失去她的人好,愛傷害的豈只是她的心,他也不好過啊!

  綺君變得更加沉默了,無時無刻不躲著龐霄,好不容易兩人關係稍有進展之時,卻陷入了僵局。

  龐霄每每下班回來,總是找不著她,直到晚餐時刻她才出現,卻仍是沉默寡言,一如初到龐家時的淡漠冷凝。

  她刻意的迴避令龐霄心情大壞,連其他人也感受到這不尋常的氣氛。

  飯後,龐娟走進大哥的書房,門沒關,她逕自進入,卻看到龐霄盯著照片出神,連她進來都沒發現。

  龐娟悄悄走近,好奇大哥在看什麼相片看得這麼表情凝重,卻沒有意料到會看到青天霹靂的內容,她激動地搶過照片,無法置信地瞪大眼細看。

  「龐娟?」他擰眉,小妹何時進來的?他居然沒注意到。

  龐霄立即發現小妹的表情比他還凝重,由驚訝到呆愣、由呆愣轉為悲傷,最後眼淚撲簌歉地掉下來哭著跑出書房,搞得龐霄一頭霧水,該難過的是他才對呀!小妹居然比他還傷心,怪了!

  女傭小碧奉了大少爺的命令,若綺君要出門,必須有她陪伴,使得綺君找不到機會見文駿。

  太過分了!綺君難過得跑回房間,龐霄怎麼可以叫人監視她的行動,她好恨他!恨死他了!

  她現在才想到,她沒有文駿的電話號碼,根本無法通知文駿她的情況,已經二個禮拜沒見到他了,文駿一定很擔心她,小文聖會不會怪姊姊沒按照約定見面?思及此忍不住掉下淚來。

  傍晚龐霄回來,尋著綺君的人,聽了小碧的報告之後,知道她因小碧執意要作陪出門而不高興。

  她仍是想見高文駿。

  這個想法讓他痛心也讓他生氣,他居然比不上一個毛頭小子。

  遍尋每一個房間都沒發現她的蹤影,僕人也不知曉。她會去哪兒?龐霄回想,這情況不只一次,她到底是躲到哪兒?仔細想想,家裡上下全找過了,不在房間,不在花園,難道——霎時他心中有了底。

  綺君坐在閣樓倚著小窗子發呆,她不想見到龐霄,這個時間他應該回來了,全家上下全聽他的,她好像被軟禁一樣,連出門的事自己都不能作主。唯有這間大約一坪的閣樓是她可以平靜的地方。

  窗外有藍天,她卻沒有一對翅膀可以自由的翱翔,自從與文駿兩個弟弟出去過後,她漸漸嚮往外面的世界,已經無法像以前那樣關在自己的地方,文駿不在意她柔弱的身子,耐心帶著她接觸大自然,還抱著她走陡峭的坡路,雖比她小一歲卻具有高度的紳士風範,哪像……哪像龐霄!

  想起龐霄將相片丟入垃圾桶的事,她又一肚子的氣!連照片也不給她,氣度比女人還小,氣死人了!她、她一定要跟他討回公道。

  綺君果然在這裡!龐霄原本擔憂的心情鬆了口氣。

  敏銳的綺君突然覺得背後有一股存在感,驚覺回頭後不禁訝異龐霄的出現。

  「怎麼在這裡發呆?」他問,語氣是千般的溫柔。

  「你怎麼知道這裡?」

  「這兒是我的藏書閣,當然會知道。」

  什麼!原來這裡也是他的地盤!綺君心情大落。

  「喜歡這兒?」他問。

  「還好。」她答得無奈。

  「這裡是我和龐娟小時候玩耍的地方,記得孩童時家教管得嚴,我和龐絹常常躲在這裡玩耍,盡做一些平時大人不准我們做的事,當做錯事的時候也躲到這裡等大人們氣消為止,現在長大了才發現這裡這麼小,好懷念啊!已經好多年沒上來這裡了。」

  龐霄說著小時候發生在閣樓裡有趣的回憶,讓綺君漸漸聽得入神,一時忘了在對他生氣的事。

  當他展現溫和幽默的一面時,那種溫柔總讓人眩惑,如果……他能一直待她如此多好。他此刻是那麼和顏悅色,握住她纖腰的手勁輕柔得令人依戀,如果她要求他事情,他應該會答應吧?

  順著他的手勁依偎在他懷裡,聽他淺淺沙啞地呢喃,綺君緩緩開口:「你們兄妹的感情真好,令人欽羨不已,像我,是家中的獨生女,從小就是孤單一人,不知道兄妹情深的感受。」

  「你可以將龐娟當自己的妹妹一般,龐娟活潑善良,是個好相處的女孩。」

  「可是,她並不喜歡我。」

  龐霄愧疚地安慰。「那不是她的本性,一切都因我而起,是我不好。」

  綺君不明白為何龐霄怪罪自己,但他讓她感到高興,當他不生氣的時候,即使只是一點點的溫柔也教她感動不已。

  她試著讓他明瞭,輕輕訴說著。「自小我總是孤獨一人,沒有兄弟姊妹可讓我傾吐心事,常常在夜裡我一次又一次地學著自己有個弟弟或妹妹,大夥兒玩在一塊好不快樂,但卻因要照顧頑皮的他們,把我累得像條牛一樣喘不過氣來。」

  「喔,那你是個很盡責的姊姊嘍!」他笑出俊逸的線條。

  「可是當夢醒來,一切的吵鬧歡笑頓時歸於寂靜,看到的只是冷清的房間與無盡的黑夜,我兒感到好失望、好悲傷……」

  龐霄忍不住收緊手勁摟著她,她哀傷的表情叫他看了心疼。

  「這些都過去了,你不會再感到寂寞,只要你快樂,什麼事我都答應你。」

  「真的!」她抬起頭,水汪汪的眸子閃著波亮晶瑩。

  難得看到她興奮的情緒,他好喜歡,真的好喜歡,癡癡地對她點頭。

  「我保證。」他堅定的說。

  「那麼,你不會反對我和文駿見面了吧?」

  霎時龐霄的臉色變得陰黯且深沉,把她給嚇到了。

  龐霄瞇著危險的眼看她,忽地加強了抱她的手勁,迫使她低喘出聲。

  他差點被她騙了,剛才的一番軟語告白和醉人憐依的容顏,原來都是為了那個男人,她居然要他答應讓他們見面。

  「龐霄……」她害怕地想掙開。

  約莫盯她五分鐘之久,龐霄一字一字地對她宣告。「你——休——想!」

  綺君緊抿著櫻唇氣憤地抗議。「原來剛才的保證是假的!」

  「一點都不假,是你無理要求!」

  「這算無理要求?龐霄,我只求你讓我和文駿見面,即使一星期一次也好,你都不肯?」

  「我說過,唯獨這件事我絕不允許,不要忘記你是我妻子!」

  「妻子?」她語帶嘲諷。「是誰說我嫁的只是你龐家,而不是你龐霄?」

  「別惹火我!」他警告。

  「我不懂!這些話都是你說的,我也從來不反駁,為什麼此刻你全推翻了?你好過分!」

  龐霄咬牙切齒地說:「好!別的不談,就拿你今天身為龐家媳婦的這一點,足夠說明你不可以見高文駿的理由,免得壞了我龐家的聲譽!」

  綺君掙開她背靠著窗邊,強忍流淚的衝動,見文駿一面就是損害龐家的聲譽,文駿被他說得好不值啊!難道私生子就有錯嗎!

  不管此刻綺君看起來多麼悲傷,他也得狠下心腸繼續說道:「總之,今後不准你任意出門,要出門我會帶你出去。」

  「不用了。」她冷冷地說。「我不會再跨出大門一步了,不煩勞你。」

  兩人的關係再度陷入無可彌補的僵局,龐霄鐵青著臉默默望著她,意思很明白她根本不需要他,那他還能說什麼?

  為何他們之間總是有無形的牆阻隔,一道接著一道。一直以來他是女人愛慕的對象只要他有意,女人馬上不請自來,但他謹慎的個性不容許自己隨便掏心,好不容易找到眼前生命的女子,他卻拿她沒轍,此刻他深感破敗無力,到底該拿她怎麼辦?

  「綺君!」他搖動她的雙肩。

  「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不會再見文駿。」

  龐霄慌了,她的眼神好空洞,冰冷的像個搪瓷娃娃沒有生氣。他緊緊地抱住她,但他懷疑自己是否能抱住她的心。

  綺君在無計可施之下,答應了鄭偉名的邀請,因為這樣正可藉此擺脫老陳的監視,雖然她不太喜歡鄭偉名這個人,至少,鄭偉名在龐家還是可以作主的人。

  「真難得表嫂會答應我的邀請,無論你想去哪裡找都奉陪。」他極盡恭維地奉承,能有絕色美人相伴真是一大樂事,光只是看到人就感覺通體舒暢。

  綺君腦筋不斷地轉動,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擺脫鄭偉名的方法,幸好順利離開了龐家大門,接下來就簡單多了,得找個機會溜走。

  突然心生一計,她輕輕開口。「我想去新光三越,聽女傭說從它最頂樓俯瞰台北市景很漂亮。」

  「好啊!表嫂還沒去過新光三越頂樓,表哥真是的,也不多費點心思帶表嫂出門逛逛,像我,最喜歡到處走走了,以後表嫂想出門的時候,我一定樂意奉陪,能夠陪表嫂是我的榮幸。」

  一路上鄭偉名滔滔不絕地發表高論,說龐霄如何的不是,並吹噓自己的長處,吵得綺君耳根子不清靜,她覺得好像有一群蚊子在耳邊嗡嗡叫個不停,世上怎會有如此長舌的男人?她真恨不得馬上跳車。

  佇立在新光三越前的廣場,人來人往的快速步調,擁擠的人群有利於她溜走,綺君謊稱想上洗手間,露出淺淺的甜笑謂鄭偉名稍待一會兒。

  被這如花的笑顏眩惑住心神,鄭偉名不疑有他癡癡地點頭。

  「可否幫我買個飲料,我口好渴……」她請求著。

  「沒問題,你想喝什麼等一會兒你出來我們一起去買。」

  不行,如果他不現在去買她哪有機會溜掉,綺君勉強撒嬌地哀求。「你現在先去買,那麼等我從洗手間出來就正好可以喝了,拜託你,我口好渴呢。」

  這番酥軟話語任男人聽了都難以抗拒,鄭偉名自然也不例外,於是乖乖地照做以博得美人歡心。

  待他回來之後綺君早已溜之大吉,倘不自知的他手中抱著各種瓶瓶罐罐的飲料,癡癡等在洗手間門口,心中愉快計劃著待會兒的二人浪漫世界,獨自沉浸其中,卻不知道已闖了大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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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7 06:59:02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綺君茫然的走在台北市區,不知該往何處。

  長這麼大她從未單獨行動過,從小到大一向都由司機專門接送,台北的路她根本不認得,又不知道如何與文駿聯絡,她這次行事似乎太倉促了。

  路上的行人頻頻回首,綺君嬌美的容貌引來許多驚艷的注目,但她心事重重並未發現。

  秋意正濃,出門忘了帶外套,她抱緊雙臂摩搓肌膚上的涼意,獨自在街頭走了好久,看著人來人往,有幾對情侶從她身邊擦身而過,瞧他們臉上幸福的樣子,男女在一起的感覺真的這麼好嗎?

  不知走到哪裡,也不知時間過了多久,她覺得頭有些隱隱作痛——

  「咦?這不是綺君嗎?」

  驚訝的呼喚來自她的高中同學——鐘少薇,她眨著不可思議的眼睛,握住綺君的手興奮的搖擺不停,高興地直嚷。「你怎麼會在這裡?你先生呢?真難得看到你出門,逛街?買東西?」

  綺君如獲重釋一般,看到熟人心中的不安減低了不少,吶吶地說:「我……我是一個人出來的。」

  「你一個人?」她驚異地問。

  「嗯。」她點頭。

  「你家司機呢?」

  「沒有司機,我是搭親戚的車子出來的。」

  「哦!那位親戚呢?總不可能放你一人在這裡吧?」

  綺君笑得無奈,不知該如何回答,她目前的處境不便多做解釋,只是含糊地應付。「因為我想一個人出來逛逛,所以沒讓其他人陪。」

  鐘少薇察覺不大對勁,以綺君的環境來說,龐家不可能放她一人出門,她試著探詢。「現在打算去哪裡?」

  「到羅莎餐廳。」她一向和文駿約在那裡見面,去那兒碰碰運氣說不定可以找到文駿。

  「你認得路嗎?」鐘少薇很擔心她會迷路。

  「嗯……我打算坐計程車。」

  「你不會以為只要告訴司機『羅莎餐廳』四個字,就可以到達那裡吧?」

  「不是嗎?」綺君天真地問。

  哈!果然!鐘少薇不出所料地拍著額頭,羅莎餐廳在台北至少有二十幾家分店,今天還好綺君遇到了她,否則綺君一定會迷路,她不敢想像這麼美麗的女子走在危機四伏的都會叢林,會有什麼狀況發生,至少她肯定,綺君的美貌一定會讓不法分子覬覦。

  不行!她可不能不管綺君!

  「跟我來。」

  「去哪?」

  「先到我住的地方,離這兒不遠,到我那兒再做打算也不遲,走吧!」

  於是鐘少薇拖著綺君來到她的住所,一房一廳,典型的獨身貴族居住的小家庭,約二十坪大小,空閒佈置得溫馨典雅,位於十九樓,視野還不錯,雖然地點在市區,但是鬧中取靜不失為一個好住所。

  「隨便坐!別客氣!就當是自己的地方吧!」鐘少薇端來兩杯即溶咖啡,外加精緻的起司蛋糕。

  她前後走動忙碌的張羅,放下絲綢窗簾遮住強烈的陽光,在茶几上鋪上圖案別緻的桌巾,等一切就緒後,坐在地板上面對綺君,呼了一口氣說:「好啦!請用點心吧!現在你可以告訴我發生什麼事,為何一個人出門?為什麼老公沒陪你?別客氣!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我會很專心地傾聽的。」

  綺君遲疑了下,輕問:「這……我看起來像有事嗎?」

  「當然,光是你單獨一人出門這件事就太不尋常了,從我認識你到現在,你一向是由司機專門接送,嫁到龐家更不可能沒有司機保護,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你的婚姻生活好嗎?」

  被問及心底的痛點,綺君強顏歡笑地說:「很好,謝謝你的關心。」

  看得出來綺君有滿腹的心事,卻因習慣以沉默淡冷的態度對人,老是將所有心事往肚裡吞,讓人猜不著也摸不透,若非鐘少薇從以前就瞭解綺君的個性,恐怕也會因她的靜默而放棄。

  既然有心把她帶回來,鐘少薇當然不會這麼容易就死心,或許是綺君的特別吧,讓自已被她特有的氣質吸引而禁不住去關心她,總之,她鐘少薇是管定了!

  首先,她必須先弄清楚綺君最近的狀況以及她發生了什麼事,鐘少薇感覺得出來,綺君有些改變,跟婚前的她不太一樣。

  「婆家的人對你好嗎?」她問。

  「很好。」綺君微笑。

  鐘少薇問著她與婆家相處的情形,從她說話的語氣,並未發現有何問題之處,於是她改變話題。

  「你的氣色似乎比從前好很多,白皙中透著健康的紅潤色澤,你應該常出門吧?因為你的膚色沒有婚前那麼蒼白,看來你老公常帶你出門,是嗎?」

  「不,他很少帶我出去,是……我自己出門。」

  「你自己?」她驚訝的重複。

  「呃……還有朋友。」

  「朋友?真的!那今天怎麼沒跟朋友一起?」

  「龐霄不讓我和他一起出去。」她答得委屈。

  「為什麼?難道……對方是男的?」她猜。

  綺君點頭,但隨即又忙著解釋。「我和他不是那種關係的,別誤會!是另有原因,所以——」她的言詞開始有些閃爍不定。

  哈!找出問題點了,鐘少薇極為關心地問:「既然只是朋友,龐霄就沒有理由限制你的交友狀況,或許他覺得那位朋友想對你圖謀不軌,為了保護你才反對你們見面的。」

  「不、不會的!文駿不是那種人!」她著急的解釋。

  「文駿?足你那位朋友的名字?」

  「嗯!文駿是好男孩,因為遇到了他才讓我改變有了全新的面貌。」

  鐘少薇擔心地問:「你不會是愛上他了吧!」

  「我們不是那種關係的!」綺君再次正經地否認。

  鐘少薇思考了剛才的一番對談,有條理地整理出綺君給她的訊息。

  「既然你們只是朋友,文駿又是正人君子的好人,龐霄沒理由反對你們見面呀!據我所知,龐霄不是那種不通情理的人,他是留學英國的,跟我表哥是同期的同學,聽表哥說他為人幽默風趣,做事一向通情達理,不應該這樣啊!」

  鐘少薇仔細瞧著綺君,「還是……另有其他隱情?」

  綺君一陣沉默,但臉上充滿憂容,似乎另有苦衷,鐘少薇熱心地勸誘,「如果你信任我,不妨將事情緣由告訴我,我會盡全力幫你。」

  綺君有些感動,但仍是猶豫著不知該不該說。

  鐘少薇歎口氣道:「你應該瞭解我,我不是那種會道人長短或揭人隱私的無聊女子,我只是想幫助我所重視的朋友,綺君,試著將心打開,我可能是你這一輩子唯一不會被你冷漠態度嚇跑的女性朋友,就算我不能幫你,有個可以談心的朋友不也很好嗎?」

  對於鐘少薇的熱誠,綺君愧疚地道歉,「對不起,我老是這麼冷淡,其實我不是故意——」

  「我知道。」鐘少薇握住她的手安慰。「凡事總有個開始,所謂萬事起頭難,慢慢來別緊張,現在呢,你可以開始告訴我一切是怎麼回事。」

  傍晚的龐家正經歷一場可怕的風雲怒吼,所有人聚集在廳堂被這火爆的氣氛所籠罩著,鄭偉名被龐霄的憤怒逼退在牆角,害怕地解釋著。「我、我不是、不是故意搞丟她的……」

  龐霄大發雷霆,在憤怒之下出口的語氣卻輕柔的令人膽寒。

  「什蜜時候輪到你擅自作主將她帶出門的。」

  「我……只是看到表嫂心情不好,好意帶她出去散散心罷了……」

  「難道沒人告訴你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准帶綺君出去嗎?」他一步步逼近。

  「這……」鄭偉名額頭冒著冷汗,他一向不敢挑釁龐霄的怒氣,也自知這次闖了大禍,求救地看了一旁的表嬸——龐霄的母親。

  龐母也很擔心綺君的下落,但這樣審問鄭偉名也不是辦法,總要冷靜下來尋找綺君才是當務之急,她勸著兒子。「打個電話問問親家,說不定綺君回王家了。」

  龐娟也勸著。「是啊,大哥!先打個電話看看,不然再等一會兒說不定嫂子就回來了。」

  鄭偉名困難地吞嚥著口水結巴地說:「我一直……等在女廁門口,都未曾……離開……一步,怎麼知道……人……會不見,這……不能全怪……我啊……」

  「滾。」龐霄命令。

  「表哥……」他賠著笑臉。

  「滾!」龐霄大吼。

  鄭偉名嚇得狼狽奪門而出,看來在龐霄氣消之前,他得躲龐霄一陣子。

  從未看到兒子這麼憤怒過,其實天色不算晚,還不能確定綺君失蹤了,兒子實在沒必要這麼盛怒,一向冷靜理智的他還是第一次這麼失常。

  龐娟滿心擔憂地拉著大哥的手腕,輕聲叫著。「大哥……」

  「別管我。」他揮手示意。「老陳,準備車子,我要出門。」

  「去哪裡?」龐母慈祥的問。「找綺君嗎?」

  「出去走走。」他隨意回答,不想讓大家看出自己的心思。

  做母親哪有不瞭解自己孩子的,龐母太明白兒子的個性,這孩子倔強地欲掩飾內心的焦急,她示意所有人退下,只剩自己和兒子的時候,她才溫柔地問:「為什麼發這麼大的脾氣?這不像你。」

  「我只是不想她出事。」

  這孩子就是嘴硬,龐母心中偷笑著。

  「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以往綺君從不出門的,我剛問了老陳夫婦,你限制她出門,是否真有這回事?」

  龐霄仍是一慣的沉默,但在母親的勸誘之下漸漸摘下面貝,露出挫敗憂心的一面,感傷地說:「她並不想要這個婚姻。」

  「哦?」龐母有些微的意外。「我以為……是你厭惡這樁婚姻。」

  「一開始是。」

  「現在呢?」她關心地問。

  「現在——」他苦笑著說。「情況似乎顛倒過來,她有意迴避我。」

  「也許她只是怕你。」

  「怕我?為什麼?」

  「綺君是個感情細膩敏銳的孩子,這樣的人通常害怕受傷害,別看她外表冷漠沉靜,也許這只是一種自我保護的面具罷了。」

  「媽的意思是——」

  「你很在乎她吧?兒子。」

  龐霄羞赧地看向別處,回答不出母親的問話。

  龐母輕笑著說:「你們男人就是這樣,即使心裡愛死對方也不肯說出口,而我們女人偏偏就是喜歡聽男人將愛掛在嘴上。」

  「媽,別取笑我了!」他狼狽的說。

  「既然在乎她,就想辦法抓住她的心,但是記住一點,改改你那與爺爺同出一轍的死硬脾氣,別把老婆給嚇跑了。」

  「知道了。」他搔著頭髮,思考著綺君可能的去處,一想到她孤身女子流落在台北某一處,一顆心就像千針萬刺一般坐立難安。

  這時候女傭小碧大呼小叫地跑進來。

  「先生!太太回來了!」她興奮地通報。

  「真的?」龐母吁了口氣,看吧!果然沒什麼事,兒子太過於操心了,轉頭正要叫兒子時,卻發現龐霄人早已奔往大廳去了。

  喲!這麼心急?龐母失笑搖頭,在家一向沉默嚴肅的大兒子居然為了媳婦表現失常,看來兒子這回真的掉到情網裡,也許他和綺君現在才正要開始呢!

  「我是鐘少薇,綺君的高中同學。」她向龐霄自我介紹。

  「是你送內人回來?」龐霄打量著她,第一次知道綺君有熟識的同性朋友。

  「是啊!我們是在路上遇到的,綺君迷了路,好危險啊!幸好遇到我。」她故意這麼說,想看看龐霄的反應。

  果然如她所預期,龐霄在聽到她說綺君迷路時,沉穩內斂的眼神有瞬間的驚惶,這男人應該是在乎綺君的。

  綺君已經一五一十地告訴她所有經過,包括文駿是她同父異母弟弟的事實,既然綺若是溜出來的,想必龐家上下一定急死了,她當然有義務送綺君回來嘍!順便也查探一下龐霄對綺君的感情,說不定事情非綺君所說的純為政治婚姻。

  龐霄自始至終盯著躲在鐘少薇後面的綺君,她的臉色有些蒼白,該死的鄭偉名居然讓她一人迷失在外,思及此不禁心疼如絞,語氣難掩憂心地問:「你是否不舒服?臉色不太好。」

  「還好……」綺君低頭回答,不敢正視他的眼,她怕!怕看到他眼神中的冰冷,怕自己會承受不住他的鄙視,她現在只想趕快回房。

  「放心!」鐘少薇打破兩人的僵局而插話。「整個下午她都待在我住的地方,找可沒讓她在外面風吹日曬呢!甚至還準備了好吃的點心招待她,現在又親自送她回來,一點也沒讓她委屈。不過……她遇到我之前在台北市區遊蕩很久,身體有些不適。」

  一旁的綺君忙拉住她要她別說,鐘少薇卻裝傻。她可不願這場戲一下子就結束了,一定要瞧瞧龐霄對綺君在乎的程度,繼續說道:「外頭風大,綺君又沒帶外套,可能有些著涼了。」

  「著涼?你感冒了?」他緊張地問綺君。

  「沒有!只是有點頭痛而已。」被他嚴肅的表情有些嚇到。

  「扶太太回房休息。」龐霄忙吩咐女僕,心中更加擔憂,也更氣鄭偉名那傢伙,如果他現在在場,一定給他好看!

  「謝謝你送綺君回來。」龐霄誠懇的向鐘少薇道謝。

  「別客氣,誰叫你是我表哥林旭東的好朋友,幫你這個忙是應該的,何況綺君也是我的好友呢!」

  「林旭東!你是他表妹?」

  「是啊!表哥沒告訴你他有個如花似玉的表妹嗎?」

  龐霄笑笑說:「聽說過,但不知道是你。」

  「托表哥的福,我才有機會參加你們的婚禮喜宴呢!好了,現在沒事啦!老婆交給你,我這個護花使者的任務結束嘍!」

  「少薇……」綺君拉著她的手腕,欲言又止地不知該說什麼,但不希望她那麼快離開。

  鐘少薇瞭解綺君的意思,拍拍她的手安慰說:「好好休息,改天我再來找你,到時再好好聊聊,龐大哥不反對吧!」

  「當然。」他微笑。「有你這個朋友陪她,我也不用擔心她會寂寞了。」

  「OK!就這麼說定。」

  鐘少薇告別了龐家,如果她觀察得沒錯,龐霄其實是很愛綺君的,只可惜綺君一直不相信龐霄會愛上她,說不定她連自己的感情都理不清楚,看來得靠她這位聰明伶俐的朋友時時來點化她嘍!

  龐霄命人先做了份料理送到綺君的臥房,用餐結束後讓她好好安靜地休息。但是當晚綺君開始發燒,急得大家忙成一團,火速請來家庭醫生。龐霄急得汗流不止,緊張的態度連醫生都感染到,覺得自己好像在為癌症病人看病似的。

  龐霄整晚守在她床旁直到她退燒為止,才獨自走到藏書閣的陽台,香煙一根又一根地燃起,綺君的倩影在腦海裡環繞不去,他的做法或許過分了些,如果他不限制她的行動,也不會發生今天的事。

  一場沒有感情基礎的婚姻,根本就不應該怪誰!他曾對辛蒂說過感情之事不能勉強,而自己卻在勉強綺君,龐霄自嘲著自己的行為,繼續點燃一根煙,看著天空獨樹的月牙,深感空虛寂寞。

  如果,逼她只會議她持續不斷發生像今天這類的事情,他寧可放棄,一想到她一人迷失在外頭所可能遇到的危險,以及她因風寒所受的痛苦時,他的心有如千刀萬剮之痛,整個人恍如掉入黑暗深淵中失去了理智。

  他知道綺君是故意逃開的,否則鄭偉名不可能弄丟她。

  不能再發生這種事!他承受不住!與其失去她的心,他更害怕失去她的人,這種揪心之痛就讓他一人承受吧……

  清晨醒來,綺君的燒已經退了,但仍覺得四肢無力,她昨晚吃了醫生開給她安睡的藥,整個晚上意識朦朧,卻一直夢到龐霄在她身旁陪她,可是一覺醒來卻見不到他的人,有種落寞寂寥的失意感,她害怕面對龐霄,但是看不到他更令她感到害怕。

  直到晚上都看不到龐霄的人,陳媽說先生一大早就出去了,並沒有因她擅自出門而大發脾氣。

  龐霄當時並沒有因她擅自出門而責問她,為什麼?

  當時他看她的眼神似乎很傷感、很無奈。第一次看到他有這樣的眼神,那代表什麼呢?

  披上外衣罩住自己,她悄悄走出房來到花園,龐霄沒有在書房,他會在哪裡?難道……他又要不歸了嗎?

  也許……她昨天的行為太過分了,既然她已嫁入龐家就該顧及龐家的面子,但是不能和文酸及文聖見面,好難啊!她怕自己做不到,這該如何是好呢?

  入夜的涼意濃厚,綺君不經意地打個噴嚏,每次一到深秋季節,奶媽就不讓她到花園一步,說怕她身子弱容易著涼。

  其實她覺得自己比以前強壯許多,文駿說她要多運動才會有體力,有體力身體才會健康。

  哈啾!她又打了個小噴嚏,身子有些顫抖,好冷。

  一件寬大的男性外套罩上她柔弱嬌小的身子。

  「怎麼不穿多一點?」龐霄輕斥。

  出乎意料他的出現,綺君不經意地露出驚訝的面孔,龐霄卻錯當成是她不願意看到他。

  「夜深了,早點回房。」說完轉頭就走。

  「等一等……」她忍不住叫住他。

  龐霄回過頭,微弱的月光照得她品瑩剔透,白皙無瑕的肌膚在月光下更顯得柔嫩細緻,外衣下的單薄輕紗遮不住她若隱若現的胴體。

  綺君櫻唇微張,卻吐不出一個字,龐霄若有期待地望著她,不可否認他對她仍有無盡的慾望,理智一再壓抑想將她抱在懷裡的衝動,但是,她從未屬於過他。

  「有事嗎?」他問。

  「我……」快找話說啊!她不斷地告訴自己。

  龐霄靜靜地望著她,心中莫名起了期待,他在等她開口。

  「對不起。」好不容易吐出這三個字,她一顆心像是打鼓一樣快速跳動。

  「為什麼道歉?」

  「聽陳媽說,你因為我的事狠狠的罵了鄭偉名。」

  原來是這件事,他露出沒有笑意的笑容,歎了口氣說:「那傢伙該死!居然讓你一人迷失在外面,算他運氣好沒出事,否則事情不會就這麼善了。」

  「你很……生氣?」她問得遲疑。

  龐霄望著她的美眸,綺君給他看得羞澀的低頭。

  「是很生氣。」他回答。

  綺君難過得不知該說什麼,但隨即龐霄又接口。「不過……我更擔心你的安危,昨天的事是我不好。」

  她驚異地抬頭對上他黑暗中晶亮的眼眸,他說他擔心她,是真的嗎?

  「以後我不會再限制你的行動。」他繼續說著。

  「你的意思是……」

  「如果想出門,老陳會載你出去的。你說得對,這是一場政治婚姻,我們都是這樁婚姻的犧牲者,我沒有理由約束你,何況……你並不是心甘情願嫁給我的,不是嗎?」

  不是……不是的!綺君心中涼了半截,她並沒有不甘心情願,也許一開始是,但其實她是喜歡有他在身邊的,可是她說不出口,想說的話全卡在喉嚨裡發不出聲來。

  「如果你想跟你喜歡的男人在一起,我不會反對,若想離婚也行,就照你自己的意思去做吧。」

  她聽得傻住了,龐霄剛才的一席話表達得很明白,他並不在乎她,甚至還鼓勵她去找別的男人,離婚也無所謂,為什麼她感到嚴重的失落和悲傷呢!

  看著面無表情的綺君,龐霄僅存的一線希望全沒了,綺君對他說的話一點反應也沒有,也不在乎他的提議,他好傻,還以為自己在她心中至少仍佔有一些份量,看來他這次是真的清醒了。

  「早點回房休息,外套你就先披著吧。」

  忍住想抱她的衝動,龐霄快步走回屋子,再不離開他不知道下一秒自己會對她做出什麼事來。

  豆大的淚垂落在她無瑕如玉的面頰上,她摀住唇怕哭出聲,震驚於自己失控的情緒,這是什麼心情?為何她覺得心好痛?

  文駿不知綺君發生了何事,兩個禮拜沒有她的消息,好幾次在龐家附近徘徊等待機會見她,卻一直沒看到綺君出門,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只能想辦法從龐娟那兒套消息了。

  在大學校園樹林中的一角,龐娟拿著畫板坐在石頭上專心畫著素描,專注的神情融入在四周灑瀉的陽光中,構成另一幅美景。

  在不遠處的高文駿,坐在草坪上腳著樹葉欣賞這幅美景許久,瞧她全神貫注的樣子,神情端莊、氣質秀麗,不同於以往的潑辣刁蠻,看不出她也有這麼迷人的一面,讓他捨不得打擾她而在樹叢後靜靜的欣賞。

  不過,別人可不像他這麼不殺風景,一名漂亮的男子走過來,打斷了龐娟作畫的情緒。

  「龐同學,真巧在這兒碰到你,咦?你在畫畫呀!」

  什麼真巧!文駿不屑地瞧著闖入者,企管系四年級的楊文生,每學期名次都拿第一,頗有女人緣,女朋友一大堆,長相還不錯,但是太過於脂粉氣了,尤其自命風流的個性是他最討厭的那一型,相信龐娟也不會喜歡。

  剛才就看到他在龐娟周圍打轉徘徊,故意想好了台詞才走過來假裝遇到,會有人柏油路不走而走草叢的嗎?以泡女孩子的技巧來說簡直太差勁了,根不無技術可言。

  「是啊,真巧遇到你。」龐娟應付著,她故意選了隱密的地方作畫就是不想被人打擾,怎麼會被他發現呢?

  「畫得真好,你常這樣在校園裡畫畫?」

  「這是下禮拜美術社參展要用的。」

  「喔?那我真是幸運,在參展而能夠先睹為快。」

  「沒有啦!只是隨便畫畫充數而已。」

  「什麼!隨便畫畫就能畫這麼好,真令人佩服,根本就是未來畫家的料啊!」

  高文駿冷眼瞪他,這傢伙是白癡嗎?講話這麼誇張,聽了令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真搞不懂這傢伙為何會有女人緣,講話就講話,身體還不安分地靠過去,真想扁他!

  「沒那麼誇張啦!我純粹是喜歡畫畫而已。」他怎麼還不走啊!龐娟挪動身子與他保持距離。

  「你也教我畫畫吧。」楊文生越靠越近。

  「我?不行啦!」對他有意無意的靠近感覺不太舒服。

  「別這樣,我是誠心的。」

  龐娟已退坐到死角,楊文生卻越來越大膽,索性握住她的手。

  「你——」

  龐娟已忍到極限正要開罵,此時卻傳來冷冷的一句。「我來教你。」

  楊文生與龐娟同時嚇得跳起來,什麼時候有第三人他們完全沒發覺到。

  「你是誰?」楊文生瞪著高文駿。

  「我也是美術社的一員,告訴你!要學畫得先交一千元入社費,然後要個別向已入社的前輩打招呼兼奉茶、捶背,此外還要經過千錘百煉大考驗,通過之後才承認是正式社員。」

  「什麼是千錘百煉大考驗?」

  高文駿邪笑冷冷的說:「就是一入社之後,新社員每天要擦拭所有畫具、負責打掃畫室、幫大家採購各式用品,有必要時還要脫光衣服當大家的模特兒。」

  「胡說八道,我才不信!」楊文生嗤之以鼻地不屑。

  「是不是胡說,問問你旁邊這位社長就知道了。」

  楊文生轉過頭看著龐娟,龐娟立即很配合煞有其事地加油添醋。「不只是當裸體模特兒,在初學階段還要跟著前輩們到處去學習,特別是有些學長們尤其喜歡男見習生,不知是什麼原因。」

  「也許他們有同性戀傾向。」高文駿補上一句。

  「不知道!不過每次跟著他們見習的男生最後都嚇得退社就是了。」龐娟嚴肅地說。

  「哈哈……是嗎?那我再考慮看看好了,我還有事先走了,拜!」楊文生臉色難看地告別。

  待他走後,兩人不約而同地捧腹大笑,亂沒氣質地笑作一堆。

  過後,龐娟斜眼瞪他,收起笑容問:「你怎麼也會在這裡?」

  「散心呀!」

  「少跟我打哈啦,我才不信有人會往草叢堆裡散心。」

  「喓喓!別一副過河拆橋的臉嘛!別忘了剛才幸好有我幫你打發掉那個楊文生,他可是有名的花心蘿蔔。」

  「誰要你幫了?」她坐下來繼續作畫。

  高文駿也跟著坐下,只手托腮靜靜地看她。

  龐娟才懶得理他,跟他辯口舌只會氣死自己,索性將他當隱形人,反正沒人跟他講話自然就會走開。

  但是,五分鐘過去、十分鐘過去,龐娟再也忍不下去,雙頰泛紅地大罵。「看什麼看!你到底想怎樣!」

  「你好美。」高文駿突然冒出這一句。

  「什、什麼呀……」她心跳狂猛不休。

  「你專心畫畫的神情好美,怎麼我以前都沒注意到?」他一本正經地讚美,甚至還努力思考這個問題。

  真、真、真不知道該生氣還高興!龐娟被他搞得滿臉羞紅卻又下知從何罵起,突然想到那張他抱住嫂子的照片,臉色一轉站起身氣憤而去。

  「喂!等一等!」他拉住她的手。

  「幹什麼,放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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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7 06:59:32 |只看該作者
「先告訴我為什麼突然生氣?我只是讚美你,又沒惹你。」

  「你和那楊文生一樣都是花心男人!」

  高文駿被她搞得一頭霧水,不明白為何突然被冠上花心的罪名。

  「我哪兒花心了?別血口噴人!」他也氣憤不平地問。

  「反正那是你的事,我也管不著,你快放手啦!」她掙扎著。

  高文駿反而抓得更緊,這女人就不能溫柔點嗎?才誇她一下馬上又恢復原形,而且還突然給他加上這莫須有的罪名,搞得他心情大亂。

  「你今天不說個明白,我絕不放手!」語氣非常強硬。

  掙不開他鐵一般的手腕,龐娟氣得開始大罵,高文駿可受不了女人歇斯底里的叫罵聲,要她住嘴最快的方式就是——封住她的唇。

  也不知哪來的衝動,他的唇覆上她的,一股柔軟濕嫩的感覺酥麻全身,龐娟腿軟了,像被施了魔法般身子軟酥酥往下掉。

  味道真好。高文駿忘我地淺嘗櫻唇柔軟的滋味,摟抱懷中軟綿綿的身軀躺在草叢堆內,周圍高聳的樹叢成了最好的遮蔽。

  許久,龐娟推開他,想罵他的話語卻變成了哽咽的哭泣。

  高文駿不知所措地安慰她,驚覺自己剛才的行為實在像個侵犯的色狼。

  「你好壞!明明有喜歡的人還這樣對我。」她傷心地捶打他。

  他摸不著頭緒地急問:「誰說我有喜歡的人?」

  「別騙我了!壞人、壞人……」淚水不聽使喚地湧出,哭得楚楚可憐教人看了心疼。

  高文駿不得不承認女人的眼淚是世界上最厲害的武器,所謂梨花帶淚,真是形容得好啊!不過,現在不是欣賞的時候,他得搞清楚為何龐娟說他已經有喜歡的女人。

  「別哭嘛!我又沒說不負責。」

  「誰要你負責呀!我可不要成為你眾多女朋友之一!」她甩開他的手。

  「等等!我先聲明,我高文駿不是花花公子,也沒有一大堆女朋友,請注意你的言詞。」他嚴肅地指正。

  「睜眼說瞎話!我可是親眼看過你和別的女人在一起,而且還是有夫之婦!」

  「你再亂說我可真的生氣了!」高文駿被她激得臉色鐵青。

  「我沒亂說,因為那個有夫之婦就是我嫂子——王綺君。」

  高文駿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張得大開,這是哪門子的誤傳,突然他覺得事有蹊蹺,這或許跟綺君一直未出現有很大的關係。

  「跟我走。」他抓起她的手。

  「我幹麼聽你的!」她不依地掙扎。

  他用著聳動磁性的聲音配上俊酷的表情,加上咄咄逼人的目光,散發出無法抗拒的魅力將她環在雙臂之中,蠱惑中含著不容人抗拒的氣息包圍她,輕柔地命令。

  「我說過我會負責的,既然你的唇已用我所親觸,那麼以後也不會有別的男人有權碰觸你的唇,感情是要慢慢培養的,我們的約會從現在開始,你若不跟我走,又怎麼讓彼此有機會互相瞭解呢,是不?」

  她呆呆地點頭,似迷惑又似不解,在腦筋會意之前,高文駿可不讓她有時間清醒過來,半哄騙半強硬地擄她而去。










第九章


  清晨醒來,床的另一半是涼的。

  綺君呆坐在床上好一段時間了,人與人之間實在很難相處,她不懂龐霄的心,也不明白自己的心境,若要簡單地形容自己目前的心情,或許只能用「失意」兩個字最為貼切吧。

  從前不管發生什麼事,與她有關或無關的,她一向是將自己置身事外,冷眼旁觀看淡一切是她的個性,平靜的心起不了一絲漣漪,如今卻在夜深人靜時,龐霄的影子總是揮之不去,佔據她整個思緒。

  其實龐家上下的人現在都對她恨好,僕人們甚至常常會送些小禮物給她討她開心,年輕一點的女僕總是愛圍繞著她搶著講話,她也不知道為何自己會這麼受歡迎,唯一知道的是自己比以前健談許多,也變得愛笑了。

  這樣的生活可說是無憂無慮,不愁吃穿有如人間仙境一般與世無爭,但是為何她仍不快樂呢?

  她想,她一定是生病了!怎麼辦?她不瞭解自己為什麼會如此鬱鬱寡歡,她該找誰傾吐?腦子裡突然冒出鐘少薇的影子,上一次鐘少薇送她回家時,順道給了她地址和電話,要她有空就去找鐘少薇。

  於是,綺君帶了地址決定去找她,或許鐘少薇可以給她答案。

  龐霄神情肅穆地審查幾份公文,雖然年紀輕輕身居中央政府主管要職,但他卻己十分倦怠,每天有應付不完的交際應酬和關說,儘管他有滿腔的熱誠和學識想要一展長才,但政治其實就是利益輸送的同義詞,許多在位者只做對自己名譽及地位有利的事,其他吃力不討好的事則一概不管。

  也許是該告一段落的時候了,從政一途原本就非他志願,只因爺爺和父親對他的冀望,才使得他不得不任居此職。

  忽然門外一陣嘈雜,一位高頭大馬的男人推門而入,背後踉蹌跟著秘書助理死拉著他的衣服,但這男人實在健碩的高大,讓嬌小的李秘書怎麼拉他都沒用,反而被他拖著進來。

  高大男人皺眉不耐地看著龐霄說:「幫個忙,快讓這女人別再拉扯我的衣服,我對她沒興趣!」

  不等龐霄開口,李秘書氣得大罵。「誰對你有興趣了!龐先生,這人沒有預約就硬闖進來,像頭牛一樣攔都攔不住。」

  龐霄笑笑說:「沒關係,讓他進來,他是我的好朋友。」

  高大男人轉頭面無表情的對李秘書說:「聽到沒有!早告訴你我是他的好朋友,根本不需要預約,可以放開我的衣服了吧?」

  李秘書氣得還想大罵,龐霄搶先一步道歉。「他這人就是這樣,李秘書別見怪,我替他向你賠不是。」

  「不、不,龐先生言重了,既然是您的朋友當然就沒問題了。」李秘書立即露出和悅清麗的笑容,但對高大男子白了一眼才退出辦公室。

  「這女人是不是更年期到了?」他問。

  「你還是老樣子,講話一點都沒變,難怪老是把女人氣跑,小心一輩子娶不到老婆。」龐霄搖頭笑笑,這名男子是他在英國認識的朋友,名叫傑森,中英混血兒,高大碩壯的體格遺傳自父親,在偶然的商業宴會上兩人一見如故,由於母親是中國人,從小講得一口流利的中文。

  「女人這種動物太麻煩了,少沾為妙。」傑森不予置評地說。

  「要來之前可以先打個電話給我呀。」

  「麻煩,反正我人在附近就先過來了,喏!這是你要的資料,香港方面的生意沒問題,就等你訂時間簽字了。」

  龐霄滿意地看著資料,挑著眉讚許他。「多虧有你這麼能幹的拍檔,才能讓我安心的工作。」

  傑森跌坐在沙發上,問著老問題。「既然這麼喜歡自己創業,又何必當公務員,辭掉算了!我們合資的電腦公司所開發的軟體很受國外的喜愛,整個公司已進入軌道,如果不是你還要分心忙於這邊的公事,依你的能力和才華,公司的規模不只如此。」

  「我會辭職,但必須再等一陣子。」他聳肩。

  「還是為了你爺爺及你老爸的政治夢想?」

  「不完全是,等『剷除內奸』之後我才能放手。」他回答。

  「『內奸』指的是你表弟鄭偉名?」

  「沒錯!」

  「你有辦法了?」

  「他與財團勾結圖謀私利的證據大概都齊全了,我只是在選個時機罷了。」他笑得冷毅。

  「跟你龐霄作對的人下場都會恨淒慘,我為他祈禱。」

  「等會兒一塊吃晚飯?」他問。

  傑森以著酸溜溜的語氣戲謔他。「結了婚的男人是沒有權利不回家陪妻子吃晚飯的,何況你家的嬌妻美貌馳名,你不是一向都準時回家吃飯的?」

  「總有一次例外吧!」他苦笑,神色有一絲的落寞。

  傑森眼尖的捕捉到龐霄異樣的表情,直問:「怎麼了?小倆口吵架?」

  「沒事。」他不經意地甩頭,頓時像有千斤重的擔子壓在身上顯得疲累不堪。

  「聽你那些同事說,你對妻子疼愛有加,那女人居然能讓工作狂的你撇下工作準時回家,想必是一位特別的女人。」

  「是很特別的女人,但……我摸不透她的心。」

  「怎麼說?」傑森好奇的問。

  「你也知道我與她因政治因素而結合,她似乎不愛我。」說到這裡他語帶無奈而感傷。

  「似乎?這是你的猜測?」

  龐霄聳聳肩不否認。

  傑森不置可否地說:「你們東方人習慣將話藏在心裡,說的話常常是模稜兩可;而我們西方人則是有話直說,『是』或『不』的表達清楚分明。如果是我喜歡的女人,愛她就把話說清楚,即使被拒絕至少已將自己的心意表達給對方知道,把話說明白可以減少許多誤會,之後要笑、要傷心都還來得及,總比自己一個人猜測得好。你跟她說過愛她的話嗎?」

  龐霄仔細想想,從結婚到現在,他好像還未曾對她說過「我愛你」這三個字。不過他的行為也表達得夠明白了吧!她不會不知道。

  但是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她已經愛上了別人,強迫她只會讓自己在她心目中更卑劣。

  「不談這些了,一句話,要不要一塊吃飯?」他有些賭氣地問。

  「當然奉陪。」傑森攤開手以示服從,俏皮地聳聳肩。

  看著龐霄為那女人動容,傑森心裡有了底,他這位人人眼中俊酷高傲的好友,這一次可真是動了真情,龐霄結婚時他人在國外,只看過照片中的新娘,有機會他一定要親眼目睹那位絕色美人。

  綺君坐在小巧可愛的沙發椅上,安靜地看著鐘少薇來來回回張羅著餐點,她說綺君難得來拜訪要做些好吃的點心請綺君。

  「無聊的話可以開電視看。」鐘少薇從廚房探頭出來招呼著。

  「其實你不用這麼麻煩,我會非常過意不去的。」

  不一會兒,鐘少薇端出一盤自製蛋糕,上面淋了歐式口味的巧克力粉,綺君用湯匙切了一小口吃。

  「一點也不麻煩。」她高喊著。「只要你待會兒多多讚美我的手藝就好了。」

  「好好吃喔!這是你做的?」她不可思議地問。

  「呵呵!這是我最近剛學的,你真有口福,我還沒讓其他人嘗過呢!」

  「你好厲害,哪像我什麼都不會。」綺君在驚歎之餘,深感自己的無用。

  「別灰心嘛!我也沒那麼厲害啦,因為是興趣才會特別去學的,你也有你的優點,可別把自己看扁了。」

  綺君仍是面帶憂鬱,顯得很沒精神,鐘少薇看出她有心事,關心地問:「怎麼了?一臉煩惱的樣子。」

  「我最近很不快樂。」綺君吶吶地說。「以前不會這樣的,我沒什麼志向,只想平淡的過日子,所以對很多事都沒什麼喜怒哀樂的情緒,即使父母感情離異,我也冷淡待之。可是現在……我卻沒辦法像以前那樣平靜,少薇,你說我是不是生病了?」綺君無助地看著她,乞求她的答案。

  「龐家的人都對你好吧?」她問。

  「上至公婆爺爺,下至僕人小孩都對我很好。」

  「那——龐霄呢?」

  綺君猶豫了下,才做肯定又不確定地回答。「他……算對我也很好吧?」

  「你愛他嗎?」

  綺君如驚醒般羞紅於少薇問話的坦白,她猛搖著頭說:「我不知道什麼是愛,這……叫我如何回答?」

  「那麼你是討厭龐霄嘍?」

  「不,我並不討厭他。」她肯定地回答。

  鐘少薇偷笑在心裡,問她是否愛他答得含糊不清,問她是否討厭他卻立即否定,綺君必定是戀愛了,可惜她是戀愛白癡少根筋,龐霄可苦了。

  「這麼說好了!」少薇傾身向前正經地拷問她。「當你看到龐霄的時候,是不是緊張得心跳加快,雙頰不自覺地燃起一股燥熱,甚至燒到耳根子?」

  綺君老實地的頭。

  少薇繼續說:「當他對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會左右你的情緒,讓你思考一整天,看不到他的人影會想著他的行蹤,連夜裡都輾轉難眠,是否?」

  「你怎麼知道?」她佩服地問。

  少薇搖頭歎氣,握住綺君的手正式宣佈。「綺君,你生病了,而且還病得不輕。」

  「那怎麼辦?」綺君著急地問。

  「你的病沒藥醫,看醫生也沒用。」

  「怎麼可能?我生的是什麼病?」

  「這種病很多人都有,我們稱它為『戀愛症候群』。」少薇擺明了說。

  綺君呆愣住,狐疑地盯著她看。

  「你的意思是我對龐霄……」

  「問你自己最清楚。」還好,她尚未遲頓到無藥可救,只是沒開竅罷了。

  「怎麼可能!」綺君臉紅得跟蘋果似的。

  「相信我,綺君,你愛上他了。你現在的反應就是證據。」她斬釘截鐵地說。

  「不可能,我——」

  「綺君,坦白一點,承認自己的感情對你有好處,我想你已經愛上他好久了,只是你沒發覺罷了,龐霄知道你愛他嗎?」

  「我自己都不知道他又怎麼會知道?」

  這句話讓鐘少薇哭笑不得,別看綺君一副慣見世態淡涼的樣子,她對戀愛可是一張白紙,幸好她今天遇到了充滿愛心及正義感的自己,愛管閒事的細胞開始蠢蠢欲動,少薇得幫幫綺君。

  「你得找個機會讓龐霄知道。」

  「不行!他很討厭我的。」她極力搖頭反對。

  「你怎麼知道他討厭你?他親口說過嗎?」

  綺君仔細想想,囁嚅地說:「從他的態度就知道他——」

  少薇打斷她的話堅決地說:「不要只從表相判斷,男女之間最容易犯的錯就是只憑表面上看到的亂下斷語,專家說現代人離婚率偏高的眾多原因當中,比例最高的為男女雙方易於只從自己的立場判斷對方的意思,卻往往吝於探究對方內心真正的想法,誤會即由此而生。」

  「我和龐霄有可能是誤會嗎?」綺君一臉期望地問。

  「依我看八成是,男人對你不心動才怪,想想有哪個男人見到你不被你迷住的話,他不是白癡就是身心不健全。」

  「你取笑我。」綺君害羞的抗議。

  鐘少薇殷切地鼓勵她。「也許一開始是一場政治婚姻,但凡事沒有絕對的一成不變,你得想辦法弄清楚龐霄的心意才是。」

  「我該怎麼做?」

  「當然是挑逗他啦!」

  綺君對於少薇的驚人之語實在無法適應,更無法將逃逗這兩個字和自己聯想在一起,她企盼地問:「還有沒有別的方法?」

  「有啊!直接問龐霄嘍!」

  「這……這更不可能嘛……」綺君一臉的淒楚。

  鐘少薇托著香腮欣賞綺君難得多變的表情,真是越來越有味道,綺君真的是變了很多。

  「不然你說除了這兩種方法,還有什麼辦法可以知道龐霄對你的感情?」

  「這……我不知道。」雙手不安的握住捏出了血印。

  「所以嘍!」鐘少薇用她那三寸不爛之舌極盡說服之能事,想盡辦法慫恿她。「如果直接用問的太沒情調,而且可能產生反效果,你們是夫妻,兩人的紅線已經綁在一起,就算一開始沒有感情基礎,也可以從現在開始培養啊!你說對不對?」

  綺君順從地點頭,覺得少薇說得很有道理。

  她繼續說道:「既然生為女人,就要擅加利用女人與生俱來的武器,否則就辜負上帝為亞當製造女人的美意。」

  「啊?」最後一句讓綺君聽得莫名其妙。

  鐘少薇滿臉笑得詭異,拉近綺君開始傳授一連串女人勾引男人的招數,可憐綺君如初生之犢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只能乖乖聽從她的伎倆。

  在高文酸的堅決保證之下,龐娟勉強相信他和嫂子之間沒有任何曖昧關係,但女人一旦陷入感情的漩渦,什麼戀愛的症狀全都出來了。

  理智一再警告她不可愛上高文駿,可是一顆芳心偏偏不聽話的往他那兒靠近,終究不敵他火熱的攻勢掉入愛情的陷阱裡。

  龐娟鼓起了勇氣去找嫂子,綺君正在溫室裡整理花卉,一室的花朵爭奇鬥艷,卻怎麼也比不上立於之中的傾國絕色,宛如花仙子般明艷動人,即使同為女人的龐娟也不禁瞧得癡了。

  綺君意外發現呆站在門邊的龐娟,靜靜地定著望她一會兒,輕柔說:「有事嗎?」

  龐娟回過神,輕咳了幾聲說:「你在忙?」

  「不忙。」她微笑。「閒著無聊才來這裡整理花卉,這是媽媽最近帶回來新品種的紫玫瑰,很漂亮呢。你也是來瞧的?」

  「不是,我……有事想問你。」

  「什麼事?」綺君眨著好奇的剪水大眼,難得小姑破天荒有事找她。

  龐娟若有所思地踏步而入,想著該如何啟口,語氣帶點躊躇地開口。「我交了男朋友。」

  「真的?恭喜!」綺君真切的說。

  龐娟面容微紅,隨即又謹慎地說:「他……你也認識的。」

  「我認識?」

  「嗯。」龐娟點頭。「他的名字是——高文駿。」她定睛地觀察綺君的表情。

  如她所料,當綺君聽到文酸的名字時有瞬間的怔忡,但隨即露出驚喜的表情,滿心歡喜地祝福他們。

  「你……不介意?」綺君的反應讓她意外。

  「我高興都來不及,為何要介意?文駿是好男孩,你們很相配。」

  「謝謝。」

  「剛才你說有事要問我,是什麼事?」

  「這個……」龐娟猶豫了一會兒,不知該不該問,從綺君剛才的反應的確看不出有何異樣,可是若不問個清楚她可是會憋死的。心意已決,脫口問出:「你和文駿很熟?」

  「當然了,他是我的——」綺君頓了下,差點脫口說出文駿是她弟弟的事!於是改口說:「好朋友。」

  「真的?」

  「嗯。」綺君點頭,看來龐娟尚未知曉。

  「可是……我曾看到你和文駿一起出遊的照片,而且他還——抱著你。」

  綺君估量著龐娟語氣中的醋溜味,知道她誤會了。

  「你可曾問過文駿怎麼解釋?」

  「他當然有光明正大的理由了!」

  「你不相信他,所以跑來向我求證?」綺君笑出會意的線條。

  龐娟紅著面頰四肢充滿尷尬的舉動,一副想問卻又不知如何問起的糗樣。

  綺君走向她溫柔地握住她的雙手輕聲安撫。「你也認為文駿是個好男人才會和他交往的,不是嗎?既然愛他,就應該相信他。照片只是表相,反映不出真正的事實,別讓幾張照片動搖你對文駿的信任,重要的是你們對彼此的感覺,文駿能交到你這麼蕙質蘭心的女友是他的福氣,我為你們高興。」

  看到嫂子真誠的態度及一片摯言摯語,龐娟總算是放了心,卻也發現其實自己滿喜歡嫂子的,開始後悔當初對她不友善的態度,以往故意的冷落及冷言冷語讓龐娟心生愧疚。

  「嫂子啊……我……」龐娟一臉尷尬,話仍是吞吐在口。

  綺君先是征愣了一會兒,然後才歡心感慨的說:「這是我第一次聽你叫我嫂子。」

  龐娟終於不再忸怩!放下身段愧疚地說:「嫂子,以前說了一些傷你的話,真是對不起你,原諒我可好?」改握住綺君的纖手。

  「別這麼說,是我的錯,我總是表現得太冷淡,才惹得大家討厭。」

  「哪有!那是一場誤會,其實龐家上下都很喜歡你的,是因為我的緣故才讓傭僕們不敢表現出來,嫂子天生麗質人見人愛,就連大哥都心繫於你。」

  提到龐霄她不禁面露憂心,吶吶地說:「你大哥並不喜歡我,在結婚前他早有心儀的女人,我破壞了他們的好事,我想……他一輩子都會怨我的。」

  「怎麼會!」龐娟表情誇大地反駁。「沒聽過大哥有喜歡的女人,你一定是搞錯了!即使有那也是過去式了,大哥和你現在是進行式,可別胡思亂想而壞了未來式!」

  「你說話的口氣和文駿真像,難怪配成一對。」綺君失笑。

  「哎呀!你取笑我,討厭啦!」

  姑嫂兩人笑鬧在一塊,綺君覺得心情開朗不少,能夠與龐娟這樣爽朗的小姑在一起,就好似多了個妹妹一般,一掃這陣子的陰霾。

  綺君沒發現自己的改變很大,以前她很少笑,連微笑都是奢侈,但自從遇到文駿、文聖兩個弟弟,以及鐘少薇那位熱情的女子,漸漸讓她恢復少女應有的笑容,像此刻這樣與龐娟嬉笑一塊簡直是不可思議,至少在龐霄眼中是如此。

  龐霄佇足在溫室門邊望著這封姊妹花良久。原來,她也有如此天真麗顏的笑容,像春天綻放的花朵般怡神養眼,讓人驚艷得震懾住心神。

  「咦?大哥!」龐娟快樂地跑向龐霄,雙手抓住他一隻手臂左右搖擺叫嚷著。「怎麼今天這麼早回來?」

  「剛開完了會,有事找爺爺,還沒走到屋裡就聽到溫室裡銀鈴般的笑聲,我差點誤以為看到偷下凡的花仙子。」疼愛地撫著妹妹的頭。

  「你這樣讚美人家本姑娘可不敢當,不過那位確實是名副其實的仙女下凡。」手指向綺君的方向,故意俏皮地大聲說:「小心伺候著,別把仙女給嚇跑嘍!」說完對大哥眨眨眼便識趣地跑開。

  微笑目送走小妹,龐霄回頭對上綺君水澄澄的大眼,幾日避不見面卻恍如隔年,對她的慾望仍熾熱得令自己心驚。

  「歡迎你回來。」不知該說什麼,她感到臉頰一股燥熱。

  「這些花開得比以前更漂亮了,難怪媽一直讚美你是養花專家。」

  「媽太抬舉我了,我只是很喜歡植物罷了,除了能夠照顧花草之外,我什麼也不會,一點用處也沒有。」最後一句話說得有些哀怨。

  「家裡的事有僕人去做,你只要待著就好。」他才捨不得讓她一雙精雕的玉手因為做事而變得粗糙。

  他為什麼這麼說呢?綺君又開始難過,難道他也認為她一無是處嗎?天知道她多麼想為這個家也盡一份心力,因為她已經漸漸喜歡上這個家了。

  綺君陷入自己的沉思之中,龐霄靜靜地望了她一會兒便說:「不打擾你了。」做勢要走開。

  「等等。」綺君情急之下喊了出來。

  龐霄回頭望著她,表情有些訝異又有些期待。

  綺君呆望著他,天呀!他的眼睛……一直都是這麼深邃迷人嗎?怎麼以前都沒發現到?他有一雙懾人心魂的俊睜,直盯得她小鹿亂撞,害羞地別開了眼。

  說話呀!她告訴自己,但是喉嚨像有一根繩子纏住般吐不出一個字。

  綺君久久不語,龐霄終於還是失望了,真傻!他居然還有所期待,一股自厭的情緒快速取代失意的感覺,龐霄頭也不回地離去。

  完了!她又搞砸了,看到剛才他眼中的厭惡,讓她像陷入了地獄般痛苦,唉!她好想哭啊!

  不行、不行!她還沒開始嘗試突破困境,怎麼可以氣餒呢!少薇說過千萬則只看事情的一面就亂下斷語,也許事情沒她所想的那麼糟,她一定要想辦法引起龐霄的注意,否則她不會死心。只是,她真的能做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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