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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汀瀅] 緊迫盯郎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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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領養代替購買 以結紮代替撲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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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7 09:44:2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唉!人家是天生麗質難自棄,
但她卻是天生劣質,男人看了自動放棄!
可是,好歹她也有暗戀美男子的權利吧!?
雖然她的長相粉「驚人」,不宜「閤家觀賞」,
但她可以使用「暗招」,偷偷摸摸的進「挑逗信」給他,
跟他談一場精神戀愛呀!
可這種看得到卻摸不到的「信交」真的很折磨人耶!
害她忍不住想勇敢的站出來「露臉」。
為了跟他有更「深入」的接觸,
她決定放下身段,當他的司機小阿姨,
每天和他進行「溫馨接送情」,
而他果然也發現了她的內在美,
還大咧咧的邀請她成為「床上嘉賓」!
春夢成真,她這隻小麻雀終於可以飛上枝頭變鳳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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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7 09:44:41 |只看該作者
序 汀瀅


  這年頭喜歡寫信勝過傳E-mail的人,大概少到跟恐龍一樣希罕了吧?

  很好,我就是只大恐龍。

  雖然「E來E去」很方便,但冷冰冰的電子信件就是少了一份「珍貴感」,寄信的人不用去書局挑選漂亮的信紙、可愛的信封,也不用一筆一劃細心的書寫,只要坐在電腦前打字,換個收件人的名字,就可以傳給幾百幾千人,一點價值感也沒有。就算是電子情書,一想到對方彈指間不曉得已傳給多少人,閱讀時的興奮也會大打折扣吧?

  再說,信件有人收藏,E-mail可少有人收藏吧?而且存一堆電腦字也沒啥意義,不像手寫信件還能留下對方親筆筆跡(罪證)。

  SO,這個故事便是一名歌迷籍著親筆信和自己崇拜的偶像歌手結為匿名筆友,困為筆跡被歌手認出而暴露身份,結果男歌手故意裝作不知情而一再接近她,所激盪出的爆笑、有趣、溫馨、深情又有點莫名其妙的戀曲。

  想追上你所崇拜的超級偶像嗎?試試女主角所用的方法,也許有效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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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7 09:45:1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藍月」PUB內,紀如晴的視線超過舞池內的熱舞人群,落在圓形舞台上那唱得渾然忘我的樂團主唱身上。

  挑染著紫藍色的短髮,在舞台燈光下耀動著絢麗光澤,濃密有型的劍眉揚起,炯炯有神的黑眸猶如磁石般吸引著她的眼神。

  這輩子,她還是頭一次對男人動心。

  眼前這個男人實在是太完美了!

  「如晴,你若再盯著駱邦看,小心眼珠子受不了刺激彈出來!」

  白亞鈴喝著「試管嬰兒」,用誇張的口吻警告好友。

  「真受不了你!」白亞鈴笑著將喝完的空試管往她額頭輕敲一下。「喜歡他就去追嘛!有什麼好歎氣的?」

  「追?」真是癡人說夢話;「別開玩笑了,我才不敢倒追男生哩!」

  她吐吐舌,接著說。「天鵝會喜歡上醜小鴨?哈!別開玩笑了,我去追他只會自討沒趣。」

  看看長相和自己一樣平凡,即使在PUB內落單,也不太可能有男人前來搭訕的好友,白亞鈴還真是不得不承認——的確希望渺茫!

  「不一定喔!情人眼裡出西施嘛!」身為好友。講些鼓勵的話是應該的。

  紀如晴撇撇嘴,「別出『東施』就不錯了。」

  「接下來要開始點唱時間——」矮瘦的鼓手一出聲,現場霎時安靜許多,而一名穿著火紅連身短裙的女服務生,則將裝有客人點歌單的一個超大玻璃酒杯拿給駱邦。他從中抽起一張,再將酒杯交還給女服務生。

  「這是白亞鈴小姐要點給今天剛滿二十歲的紀如晴小姐,並祝她生日快樂。點唱的歌曲是Mchael Learns To Rack所唱的——PAINT MY LOVE。」

  念完,他沉吟了一會兒,隨即又抬眼笑望著台下群眾,「請問紀如晴小姐是哪一位?」

  「是她!」

  紀如晴完全不知道白亞鈴點歌給她,一時之間還傻怔著,白亞鈴只好自己舉手引來駱邦的注意,再指向坐在對面的好友。

  駱邦看了紀如晴一眼,突然走下舞台,筆直地朝她走來。

  「如晴,你有福羅!」

  紀如晴還搞不懂好友為何突然冒出這句話,駱邦便已在她面前站定,彎下腰就在她額頭獻上一吻,現場立即鼓噪起來。

  「生日快樂,這一吻是你朋友要我代送的生日禮物。」駱邦對她說完後,抬頭環視著眾人說:「只此一次,下不為例羅!下次你們準備朋友的生日禮物別再把我算進去。」他皺皺鼻,扮個鬼臉。

  「萬一被告性騷擾,那我可慘羅!」在眾人的笑聲中,他飛快重回舞台,輪指一撥,無限深請他彈唱起「PAINT MY LOVE。」

  紀如晴彷彿醉了,陶陶然地,心跳失序,額頭被他吻過的地方像是火灼一般,又熱又燙。

  「亞鈴,我是不是在做夢呀?」她還是不大相信那是真的。

  「是啊!還是『春夢』咧!」白亞鈴糗她一句,再將一張紙條遞給她。「喏!生日禮物第二波,這可是我動用不少關係才得來的資料,裡頭不僅有駱邦的生日、血型、興趣,還有地址、電話等等。要不要化被動為主動,全看你自己羅!他今天以前是沒有女朋友,今天以後可就不一定了。」

  化被動為主動?她真的要倒追地嗎?看著手中的字條,紀初晴果真陷人了無人交戰,不知該如何決定才好呢!

  看到駱邦的住址;紀如晴才赫然發現兩人竟然住在同一條街上,不過,一個住街頭、一個住街房。

  所以,她開始做一件傻事,每個禮拜都去他的住處,偷偷放一封匿名信在他的信箱裡,就這麼過了大半年。

  信裡沒有露骨的愛慕告白,有的只是她對他的感覺、聽他唱歌的心情,還有對他的鼓勵。信紙沒有署名,信封不留地址,沒有期待他的回信,自然也不會有收不到回信的失落感,雖然這樣的心態有些「鴕鳥」,不過她倒是還滿能自得其樂的。

  可惜,她悄悄送信跟他進行另類「交往」的日子,只能再持續四天了。

  方纔在PUB裡,駱邦宣佈了他跟唱片公司簽約出唱片的好消息,卻也說了他必須離開「藍月」、搬到台北全力發展的「壞消息」。

  雖然紀如晴一直不敢奢望有朝一日能成為駱邦的情人,但她以為也許有一天,他會發覺角落裡平凡的她,能和她成為朋友,但如今連這份小小的希望也破碎了。

  畢竟以他俊朗的外貌,再加上天生的好歌喉,與作詞作曲的音樂才華,出道後肯定會擄獲不少歌迷的心,而她充其量也只能是他眾多歌迷中的一個罷了。

  她回到住處,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起床寫了一封底.將風衣一穿.跟著拖鞋,也不管已經是半夜一、兩點,她一路快跑到街尾駱邦住處的樓下。

  她氣喘吁吁地,又瞧瞧四周無人,連忙要將信投入他的信箱中,卻發現信箱上貼著一張紙條

  嗨!朋友:

  我要搬家了,恐怕你無法再親自送信了吧!

  為什麼不留下你的住址呢?每次看完你的信,

  總有想立刻回信的衝動,卻不知該將信寄往何處,

  就像現在,我想通知你我的新地址,卻只能用「公告」的方式,

  總之,希望你能看見羅!還記得你在信中提過的那間咖啡屋嗎?

  我在留言板上寫了我的新地址,不過並不完整,最後是5F之1,

  這麼一來,能把住址組合起來的應該只有你了。

                                知名不具

  這時,天空突然飄起了濛濛細雨。

  駱邦把她當成了朋友!

  紀如晴一再地重複看那張紙條,簡直不敢相信他會這麼做。

  白亞鈴總愛笑她傻,說這年頭只流行E-mail,像她這種親自送仰慕信,只想付出而不求回報的「怪物」,全世界大概只剩下她一人了。駱邦大概會覺得送信的人是個怪胎,連看都不看就往垃圾筒裡丟。

  但是,從駱邦費盡心思用「組合法」告訴她新地址的這點看來,他還挺重視她這個奇怪的「筆友」呢!

  撕下紙條,她小心翼翼地折好放進風衣口袋中,把原先已寫上住址要送給他的信收回另一邊口袋。

  她臉上掛著微笑,心滿意足地步入絲絲細雨中。

  駱邦的唱片甫一推出,不到一星期就狂賣了將近三十萬張,一路直衝上銷售排行榜寶座,人氣旺得連同時出片的那些天王、天後也得靠邊站。

  走進唱片行,十家有九家正播放著他的CD。兼具實力與魅力的他,連續幾場校園演唱會

  為自己豎立了口碑,PUB裡的演唱經驗使他輕而易舉的成為帶動現場氣氛的高手,一時之間風靡了無數少男、少女。

  當紀如晴由繫上的佈告欄得知,駱邦就要到她們學校演唱開始,她的情緒就一直處於亢奮狀態,老是在想到他時露出傻笑,而這時如果白亞鈴在她身邊,總會笑罵她——

  「花癡!」

  一轉頭,看見紀如晴對著空蕩蕩的舞台露出傻笑,白亞鈴就忍不住取笑她。

  她又咧嘴笑說:「如果當初在超場替你先付錢的人不是駱邦,而是個醜八怪,你就不會對他一見鍾情,二見發情啦!」

  「發你個大頭鬼啦!」紀如晴紅著臉,握起拳便往她頭頂敲下。

  原來,兩年前一個飄著細雨的傍晚,紀如晴在超場裡買了一大堆東西,結帳時才發現她的錢包竟不翼而飛,而她身上沒有半毛錢可以付帳。這對候,排在她身後的駱邦掏出錢包為她付帳,解決了她的窘境。

  正當她要留下他的住址,打算將錢寄還給他時,他已騎上他的重型機車消失於雨幕中。

  再遇見他已是三個月後的事,紀如晴參加一位學姊的生日聚會,在「藍月」看見駱邦舞台上的表演,從此她的心就被他綁死了……

  演唱會準時開始,紀如晴心不在焉地看著台上的歌手載歌載舞,心裡卻一直期待著駱邦上場。但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眼看演唱會即將結束,駱邦卻還是沒有出現。

  「駱邦該不會是不來了吧?」

  在主持人訪問歌手的空檔,紀如晴悄聲問白亞鈴,而主持人卻像是聽到了她的疑問,以滿是歉意的口吻說明駱邦在途中遇上大塞車,可能趕不及參加這場演唱會。

  「亞鈴,我想走了。」過了一會兒,紀如晴突然出聲。

  看她一臉失望的模樣,白亞鈴知道她已經沒有心情再看下去,於是向她點點頭,與她朝舞台右邊的側門低調離開。

  但是,誰也沒料到,就在她們要從禮堂二樓往下走時,卻正好看見駱邦以及隨行的工作人員正要上樓。

  「如晴,你看,是駱——」

  「哇啊——」

  白亞鈴還沒說完,就瞧見紀如晴在發出慘叫聲的同時,整個人誇張地往前摔了出去。

  不止是她,連剛要上樓的那群人也被嚇傻了,全都定住不動。

  眼看滑飛出去的紀如晴,就要從樓梯上摔下樓,卻見駱邦飛快地衝了上來,硬是伸出手臂將她接住,還差一點被她撞倒,把同行的工作人員嚇出一身冷汗。

  「你沒事吧?」

  一站穩,駱邦便急忙詢問她的情況,因為她一臉的恍愧,心跳聲劇烈得連他都聽得見。

  怎麼可能沒事!

  「呃……我還好。」

  持續著被他擁抱的暈眩感,紀如晴結結巴巴地回答,頭低得不能再低。

  「駱邦,快來不及羅!」

  宣傳催促著他,這時他才記起自己還抱著她,於是連忙將她放開。

  「小心點,別再摔跤羅!」

  他微笑交代一聲便隨著宣傳離開,而紀如晴的視線則一直跟隨著他的背影移動,直到自亞鈴帶著一臉曖昧的笑站在她面前。

  「真是因禍得福呢!」白亞鈴促狹地眨眨眼,

  「被擁抱的感覺很不錯吧?」

  「我只覺得自己快要暈倒了!」她倚著牆,深怕自己真的會不支倒地。

  「你太單純啦!」白亞鈴以過來人的口吻說:「我現在跟我男朋友進展到『三壘』,才偶爾會有你這種暈眩感。」

  「那是因為你們交往四年,已經進入老夫老妻的階段了!」

  紀如晴糗完好友,突然有些感傷地輕歎一聲。

  「但是,這可能是駱邦這輩子唯一抱住我的一次了。」

  「那可不一定,也許你跟他真的有緣呢!」白亞鈴鼓勵地拍拍她的肩膀,「你讀的是大眾傳播,還怕日後沒機會跟他近距離接觸嗎?,只要作科技一些,總有一天他會發覺你的存在的。」

  「是嗎?」她深表懷疑。

  「當然!不過,話又說回來,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麼堅持今天要蹺課佔位子,好近一點看駱邦了!」

  白亞鈴故意換換話題,「你看得可真近,『近』得整個人都貼在他胸口上了!」

  紀如晴聞言立刻又鮮紅了臉,「那個……我……」

  「別說了,還不快回禮堂去聽你的駱邦唱歌,走吧!」

  二話不說,白亞鈴拉她就走,而此時禮堂內,駱都充滿磁性的渾厚嗓音正悠然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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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7 09:45:3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不知是駱邦真有得天獨厚的音樂才能,或者是老天對他特別眷顧,讓他出道兩年,張張專輯大賣,再加上一支在全亞洲同步播放的手機廣告,更是將他的人氣推向巔峰。

  「阿波,今天的通告排到幾點?」他疲憊地閉上眼,一邊養神一邊問宣傳,他已經連續四、五天忙得每天只睡兩、三小時,體力已嚴重透支。

  阿波想了一下,「最後一場通告是晚上十二點的電台現場訪問。」

  「喔!」他應了一聲。又是那麼晚!

  看來他今晚只能跟自己那張雙人床「溫存」三、四個小時,明天一早他就要下高雄展開另一波宣傳活動了,唉!

  「駱邦,待會兒我們會經過你住的地方,要不要先把你今天收到的禮物和鮮花拿上樓?」阿波坐在駕駛座上,用羨慕的口吻說:「前座和行李箱都堆得滿滿的,再不處理,恐怕我們得叫一輛貨車專門放你的禮物NB462!」

  考慮那一束束龐大的花束的確很佔空間,駱邦點頭同意,「好吧!先把東西拿上去也好。」

  突然,一隻狗衝出大馬路,為了閃避而緊急煞車,這時車內一個扁長形的禮物因強大的衝力而飛落在駱邦的手上,吸引了他的目光,信封上熟悉的筆跡,令他眼睛為之一亮。如果他沒記錯,這應該是那個寫了許多年匿名信給他的女孩的筆跡。

  嗨,駱邦!

  沒錯!為了給你一個驚喜,趁著大學生活告一段落,正在等待畢業典禮的空檔,重拾畫筆溫習一下,把自己印象中的你畫了下來。

  怕郵寄途中會毀損,便決定在你的簽唱會上親手交給你,不過,你的歌迷這麼多,我想你大概也不會記得我吧?

  無所謂,我不奢望自己能在你的心中留下,只求一直這樣默默的支持你就夠了。

  最後,希望你會喜歡這幅畫。

  PS我想你該給自己放假了,雖然你帶著熊貓眼也很迷人,但充足的睡眠還是很重要的,保重一下自己,好嗎?

  看完信,駱邦立刻小心翼翼地折掉禮物的包裝紙,在瞧見她的畫作的一剎那,對她又折服了幾分。

  畫中的他,仰躺在一片如夢境般的紫色薰衣草花田裡,閉著眼,像熟睡,又像在思考,似有若無的微笑掛在唇角,讓他看了產生一股恬適、安詳的感覺,臉上不禁泛起柔柔笑靨。

  「哇!畫得真棒!」阿波誇張地嚷著,他從照後鏡瞥見駱邦聚精會神的模樣,便好奇地轉過頭,才瞧見擱在駱邦膝上的那幅畫,立刻叫好。

  「是啊!讓我恨不得像畫中的自己一樣,馬上找一片薰衣草花田,躺上去試試那滋味。」

  「阿波,你還記得送這幅畫給我的女孩子嗎?」

  從一大早睜開眼睛到現在,阿波不知已看過幾萬人、收了幾百份的禮物和花束,他若能記得才有鬼!

  阿波看著駱邦手上的粉彩包裝紙,想了半天,卻仍是搖搖頭。

  真可惜,如果時光能倒流就好了!

  如果今天的簽唱會可以重來,他絕對會仔細記下每個送他禮物的人,也許那是查出「她」的身份的唯一機會呢!

  重來一遍?

  「阿波,你記不記得今天有哪幾個電視台的攝影記者出現在我的簽唱會的現場?」駱邦急忙問。

  阿波連想都不想就回答:「所有娛樂性節目都派人來採訪了!」

  「那麼,我可以麻煩你一件事嗎?」駱邦心裡有個主意,「幫我借來今天簽唱會的錄影帶。」

  「好!」阿波一口允諾,「但是,要那個做什麼?這個簽唱會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他不解的問。

  「嗯,裡面有一個人對我很重要。」他據實回答。

  「誰呀?」阿波豎起了耳朵,難道是駱邦的秘密情人?

  「我也不知道她是誰。」「啊?」這是什麼狀況?

  是啊!他不認識她,也不知道她是誰,但是她在他心中卻是個難得的知己。

  不理會阿波的疑問,駱邦逕自將視線轉移到那幅畫上,除了他,沒人能體會他對畫圖的女孩那份奇特的情感吧?

  紀如晴畢業後順利地進入唱片公司當宣傳,她原本以為有許多機會可以遇見駱邦,誰知她入行將近三個月,卻從不曾見過他,甚至連上通知也與他擦身而過,真是令她扼腕!

  「如晴,我臉上的妝會不會太白了?」問話的正是她帶的歌壇新人,才十七歲的柳瓔,有四分之一的法國血統,長相甜美,像個可愛的搪瓷娃娃,讓紀如晴羨慕極了。

  「嗯!好像有點太白了。」她也有同感,「我再幫你補些潤色蜜粉吧!」

  這是柳瓔宣傳期的第五天,雖然之前也上了不少電視、電台的通告,但卻是頭一回參加黃金時段的大型綜藝節目,不只是她本人緊張,連遠遠站在觀眾席旁邊的紀如晴,也緊張得手心直冒汗。

  幸好,節目首先上場的益智問答單元,柳瓔表現十分不錯,主持人突然興起要她獨舞一段,而她也落落大方地配合演出。

  但是,當工作人員推出「恐怖箱」之後,紀如晴就發覺大事不妙了,她記得當初在接通告時,說好柳瓔是不玩這項遊戲的。

  看見柳瓔站在台上嚇得臉色發白,她也只好硬著頭皮去找節目的製作人「溝通」羅!

  「她不參加?」製作人裝糊塗,「給她機會露臉不好嗎?觀眾就愛看美女被嚇哭,別的女藝人可以,為什麼她不行?而且節目都在進行中了,突然叫她離鏡不是更奇怪?反正才幾分鐘,一下子就結束了……」

  紀如晴一向不擅長和人辯論,頓時啞口無言。

  但是,柳瓔求助的眼神投向她,眼眶含淚,再加上恐怖箱的布幔一掀開,赫然是半箱的麵包蟲,連她看了都想吐,更何況是膽小的柳瓔?!

  「對不起,還是請導播NG重來好了,柳瓔的父母堅持不讓她接這類通告,唱片公司也同意的,或許當初聯絡時出了問題,也很抱歉給貴節目添麻煩,但是,她還是不錄這個單元了。」

  她肯定的語氣讓製作人十分火大,「不接這類通告?那她也別做宣傳了,小牌新人還拿喬?她能在我的節目上亮相就不錯了,還挑單元?」

  他又斜睨她,「如果她不參加這個單元,以後我製作的節目也不歡迎她參加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你——」紀如晴忍不住想反駁。「你什麼,還不快跟邱哥道歉!」

  突然,一個聲音介入,而那人還由後按著她的腦袋向製作人賠禮。

  「我為什麼要道——」她氣呼呼地噘著嘴,轉過頭要爭論,但是一看到要她道歉的,原來是與她有數面之緣的宣傳前輩阿波,她硬是把話又吞了回去。

  下一秒,她的臉又漲得通紅,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只因站在阿波右後方,以頗具玩味的眼神看著她的,正是駱邦!

  「邱哥,給我個面子,放那個膽小的新人下台吧!聽說她最近身體狀況欠佳,要是把她嚇昏了也不好,至於這個宣傳菜鳥,說話有點不懂禮貌,你就別跟她計較了。」阿波對製作人陪笑求情。

  雖然她被說成不懂禮貌,心裡實在很不服氣,但是礙於對方是公司的前輩,又有駱邦在場,她只好暫時將委屈往肚裡吞,先觀察情形再說。

  「阿波,不是我愛找碴,只是你們公司的這個新人配合度實在很差,連宣傳也——」

  「邱哥,讓我代替她參加這個單元吧!」駱邦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就震撼了其餘三人。

  好酷喔!

  他的義舉讓紀如晴再次見證了他的善良與熱心,更加深對他的傾慕。

  但阿波可頭痛了,「駱哥,你——」「那就這麼說定羅!」

  製作人不肯給阿波勸阻的機會,二話不說,立刻嚮導播做個暫停的手勢,走上台跟主持人交換意見。

  阿波滿臉的不解,「駱哥,你沒必要自己上場嘛!邱哥就是喜歡人家拍他馬屁,捧他幾句就行了,你何必自告奮勇去摸那噁心的東西?」

  「等你拍完他的馬屁,柳瓔大概也嚇暈了。」駱邦揚唇一笑,「你捨不得我嗎?那你代替我上去跟麵包蟲玩吧!」

  「不了,我從不跟那種軟趴趴的東西打交道!」阿波立刻在胸前打「×」拒絕,「而且,我很有自知之明,以我這種長相,就算我上台吞蟲也沒人想看。」

  「對不起……」紀如晴覺得自己該對將駱邦推入「蟲坑」一事道歉,但是,她還是認為自己堅持讓柳瓔退出遊戲並沒有錯。

  「你是該道歉,你知不知道現在新人要上這種大型綜藝節目有多難?能多一個曝光的機會,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鍋也得咬牙去做,你一個小小的宣傳也敢給製作人難堪?你不怕柳瓔被封殺,還是——」

  「痞子波,」駱邦伸手勾住阿波的脖子,「不錯嘛!會擺前輩的架子教訓人NB462!你自己說過的話可得記得,哪天你若是有機會出片當新人,我就等著看你上刀山、下油鍋啦!」

  「啊?」看著阿波錯愕的表情,紀如晴不由得抿唇輕笑起來,而此時柳瓔早已花容失色地走下台,一接近她便嚶嚶低泣起來。

  「如晴,不是說好不玩這種遊戲的嗎?怎麼又……」柳瓔哭得泣不成聲。

  「對不起,我也不曉得製作單位這麼惡劣,想趕鴨子上架。」她連忙拿面紙給柳瓔,「別哭了,我會保護你的,沒事了。」

  她會保護她?

  這句話引得駱邦心頭一笑,這個宣傳還真是與眾不同,口氣像是柳瓔的監護人。

  如果方纔他跟阿波不出面,或許這個個頭嬌小的宣傳真的會跟邱哥據理力爭,那她大概也準備捲鋪蓋走人了。

  不過,他欣賞她的勇氣。

  正因為如此,他才決定見義勇為,站出來幫她解圍。

  「對了!柳瓔,是駱邦自願替你上這個單元,製作人才肯放你一馬的。」紀如晴可沒忘記禮貌,「你應該謝謝他才對。」

  駱邦正是柳瓔崇拜的偶像,剛才她嚇呆了,只顧抱住紀如晴哭訴,沒有發覺站在身後的駱邦。

  「謝謝駱大哥。」她的臉都羞紅了。「同門師兄妹,互相幫忙是應該的。」駱邦的眼光飄向紀如晴,「有你這種保護歌手的宣傳還真不錯,加油!」

  錄影即將重新開始,駱邦朝她淡淡一笑便轉身準備上台,完全不曉得他隨口的一句讚美,讓紀如晴的一顆心輕飄飄地快飛上天了。

  一晃眼,紀如晴入行已經七個月了,而她的工作感想就是——宣傳真不是人幹的!

  「唉!」「有什麼煩惱嗎?」她垂頭大歎一聲,沒想到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駱——啊——」她驚嚇過度,由椅子上重重地跌落。

  「你沒事吧?」駱邦來不及扶住她。「好痛——」她眉頭全皺在一起了。

  駱邦忍不住糗她,「誰教你要坐得歪七扭八的?!」他朝她伸出手,「起來吧!」

  紀如晴也伸出手,讓他拉她起來,心裡直咕噥著自己是不是被頑皮鬼纏身,怎麼每次都讓駱邦看見她出糗的模樣?

  「你還好嗎?」駱邦幫她把滑開的椅子拉回來。

  「還好。」她輕輕地拍一拍褲子上的灰塵,順便掩飾自己的困窘。

  「你不是在帶永捷嗎?」他在她旁邊的空座位坐下,問起她這次帶的男歌手。「他今天沒通告嗎?我記得他跟我說今天中午要去電視台錄影,怎麼你現在還一個人坐在公司裡?」

  紀如晴坐回原位,「他說他拉肚子拉了一整晚,連爬到門口的力氣都沒有,所以只好把通告全部取羅!」

  「是嗎?」駱邦看著天花板想了一會兒,「我今天的通告排得滿滿的,大概沒辦法去探望他了。」

  紀如晴知道他倆的交情不錯,便告訴他,「你不用替他擔心,他有女朋友隨侍在側,選在情人節『拉肚子』,拉得還真是時候。」

  這麼說,駱邦便懂了。

  「啊!他換女朋友的速度絕對能登上世界紀錄。」這點一直令他難以苟同。

  她抿抿唇,「也是因為這世上有太多沒大腦的女人,才會成就他那種男人。」

  駱邦曬然一笑,「還好你有長大腦,否則一天到晚待在永捷的身邊,你恐怕遲早會變成他的女朋友。」

  「跟他?下輩子吧!」她擺出敬謝不敏的表情。「我不是美女,不在他的狩獵範圍內,可以安心不受他騷擾。」

  她講得很輕鬆,像是毫不在意,但駱邦卻在她的眼中看到淡淡的憂傷。

  「如果我說,你的美值得人細細品味,你大概會覺得我是在安慰你吧?」

  他和煦的眸光落在她臉上,「每個人對美的詮釋與觀點都不同,像我就覺得每個女人都有自己的美麗之處,都有自己的風格與氣質,若能自然散發出知性美,那才是真正具有魅力的女人。」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哪個男人不愛美人?他也不會例外吧?

  紀如晴在心裡這麼想,可嘴上卻不敢說出口,畢竟駱邦也是一番好意,比起說她長得很「無害」的永捷好太多了,她不禁懷疑這兩個個性南轅北轍的男人,怎麼會變為好友?

  「算了,不談那種沉悶的話題了。」她看了一眼他擱在桌上的一束花,再將視線移回他身上。「對了,你怎麼有空坐在這裡陪我聊天?你中午沒有通告嗎?」

  他看看手錶,「兩點有個電台節目要上,我跟阿波約在公司會合,我想他應該快到了吧?」

  「噢!」真令人氣餒,原來駱邦找她聊天只是為了打發時間,她還以為他帶著鮮花出現在她面前是「預謀」,結果卻只是「湊巧」。

  唉!她還是別做白日夢吧!

  「這麼無所事事地閒坐還真舒服,如果時間能暫時停止,讓我除了發呆和睡覺外,什麼事都不做就好了。」駱邦看著她桌上的小魚缸,突然心有所感地說。

  「是啊!」她附和著,其實,她希望時間不只是暫停,而是永遠停止,那她就能一直待在他身邊看著他了。

  「你今晚有沒有什麼計劃?」他以手托腮,當真和她天南地北地聊開來。「情人節,你應該會跟男朋友去吃情人節大餐吧?」

  談到這,她耳根子立刻熱起來。「我沒有男朋友。」

  「呵!我也一樣,從大三那年和初戀女友分手後,我就再也沒有度過情人節了。」他突然回想起過去。

  紀如晴有些訝異,沒想到他會跟她提起自己的私事,難道他已經當她是朋友?

  「你一直沒再交女朋友,是因為忘不了她嗎?」她對他的感情世界一無所知。

  「不是,是因為我一直沒能遇上與我心靈契合的女人,不過——」

  他原本想提起那個一直單方面與他通信的「筆友」,但想想又覺得不妥,便就此打住。

  只是,說也奇怪,他怎麼會在一個還不算認識的女孩面前提起這些事?他在演藝圈所磨練出的警戒心呢?

  「不過什麼?」「唔……沒什麼啦!」

  他敷衍的帶過,眼尾餘光正好瞥見阿波走進公司,正環顧四周在找他。

  「阿波來了!」他站起身,向阿波揮揮手,示意他先去開車等他,然後才又把眼光移回紀如晴身上。

  「我得走了,」他拿起桌上的一大束粉紅玫瑰,把花遞到她面前。「歌迷送的,我就借花獻佛,祝你情人節快樂,早日找到好情人吧!」

  她愣了一下才收下花,「呃,謝謝。」又結巴了!

  捧著一大束玫瑰目送他離開,這情人節的意外驚喜讓她都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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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7 09:46:1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搭著電梯上樓,駱邦發現自己住處門前坐著一個身穿皮衣皮褲的男子。

  那男子把頭埋進雙膝之間,像是睡著了,還發出輕微的鼾聲呢!

  駱邦走上前去輕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要把他叫醒。

  「唔……你可終於回來了!」

  終於,對方打著呵欠醒來,一抬頭,原來是駱邦以前合組樂團的鼓手,楊子強。

  「你什麼時候開始留起長髮了?」

  駱邦邀老友進屋,兩人坐在客廳裡喝著啤酒。

  「在澳洲的時候一時興起,就留起來了,怎樣,還不錯吧?」

  楊子強還故意取下綁頭髮的細繩,甩個頭髮給他看。

  「神經!」駱邦笑罵他一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還以為你的碩士學位至少得花個八、九年才拿得到呢!」

  「拜託,你當我有智能障礙呀!」

  「不,我當你有學習障礙!」駱邦半開玩笑地說:「從大一到大四,每學期都有科目得重修的人,能在兩年內讀完碩士還真是奇跡哩!」

  「呵!那我再告訴你另一個奇跡吧!」他咧嘴一笑,「我要結婚羅!」

  駱邦睜大眼,十分地意外,「真的?你不是老說要遊戲人間,三十五歲以後才要考慮結婚嗎?」

  「是啊!但是我女朋友肚子裡的孩子可等不及了!」他有些尷尬地搔搔頭,「一時失算,只好奉子之命結羅!」

  「恭喜你,雙喜臨門!」駱邦用啤酒罐輕碰了一下他的,「婚禮什麼時候進行?」

  楊子強拉下皮衣拉鏈,由內袋取出一張淡紫色的喜帖。

  「你呀!手機號碼換了也不通知,還好你的住址沒換,否則我就少了一個大紅包了。」

  駱邦可有話說了,「你還說呢!那時一位神通廣大的女歌迷查出我的手機和號碼,二十四小時吵得我不得安寧,不換都不行,而你住的地方又沒有電話,撥你的手機又在停話中,你要我用心電感應跟你聯絡啊?」

  他想起來了,「哦!我有一次回加拿大看我老媽,忘了帶走手機;還有一次忘了繳電話費,最慘的是,最後我那支手機還被偷了,只好挨餓一陣子存錢買支新的,你大概是在那期間聯絡不上我吧?」

  駱邦聽了直搖頭,「唉!你這個人還真是迷糊,結婚那天你可別又這麼漫不經心!」

  「不會啦!」他打了個酒嗝,反問:「你呢?報紙上關於你的緋聞滿天飛,到底哪個才是真的?」

  「沒半個是真的。」

  「真的。」

  「我騙你幹嘛?」駱邦慵懶的躺在沙發上,「那些全是宣傳的噱頭,我說又沒有人相信,乾脆由那些無聊的記者去羅!反正我又不痛不癢的。」

  楊子強隨性地將腳放在茶几上,「演藝圈認識美女的機會那麼多,你怎麼還是沒半個交往對像?眼光別太高了!」

  「美女又如何?我選擇女友可不是非要美女。」他歎一口氣,「是我眼光太高嗎?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大概得遇上了才知道吧?」

  楊子強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那個一直匿名送信給你的女孩子,還在跟你通信嗎?」

  「有啊!」駱邦一提起「她」便滿臉笑意,「她還是每個禮拜都會寄信給我。」

  他想起一件事,手指向客廳牆上的一幅畫。

  「喏!那幅畫還是她親筆畫的,在一場簽唱會上送給我的。」

  楊子強十分驚訝,「你跟她已經見過面了?她長得怎麼樣?」

  駱邦兩手一攤,「她當時沒有表明身份,而我又替一大堆歌迷簽名,根本不曉得她是哪一個,事後我看過各節目的錄影帶,結果只看到一個綁著馬尾送畫給我的女孩的背影而已,到現在我對她還是一無所知。」

  「駱邦,你該不會對那個沒見過面的人動心吧?」

  他對「她」動心?

  這一點,駱邦從來沒有深入想過。

  只是期待她的來信,喜歡讀她信中的內容,總是會在她筆下找到心有靈犀的感覺,渴望著見她一面,這就表示他動心了嗎?

  「你別傻了,她或許是個醜八怪呢!」楊子強拿啤酒罐往他額頭敲兩下,「清醒一點,都什麼年代了,去找個看得見、摸得著的女朋友吧!寫信的那個女孩子不留下姓名和地址,誰曉得她安的是什麼心?把她歸入一般筆友就行了,你可別——」

  「你別瞎操心了,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上一個從沒見過面的女人?我本來就是把她當成筆友而已。」

  駱邦站起身,把空鋁罐投進垃圾桶。「很晚了,你今晚就睡我這兒吧!」

  「當然囉!我原以為十二點你一定在家,沒想到你那麼晚才回來,害我在門外等得都睡著了。」他說完還伸懶腰,打了個大呵欠。

  「是、是,算我對不起你。」駱邦指向臥房,「你先進去睡吧!我得先去洗個澡。」

  他走去拿換洗衣物,而楊子強則脫下皮衣,站起來打量這十幾坪大小的空間。

  「駱邦,你這幾年應該也賺了不少,幹嘛不買間大點的房子住?」

  「反正我一個人住,這樣就綽綽有餘了。」

  其實,他不想搬家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就是擔心他再也收不到「她」的來信了。

  不過,他還是閉口不談比較好,要不然老友肯定又要說他不正常了。

  呵!或許他真的有點不正常吧?

  一夜無眠。

  紀如晴走進浴室,看著鏡中自己的黑眼圈,還真是欲哭無淚,虧她昨晚還特地提早上床睡覺呢!竟然輾轉難眠!

  還有時間,拿著兩片眼部面膜一貼,坐在椅子上反而有了點睡意。

  也難怪她緊張得連覺都睡不好,她夢想多年的心願終於實現,她興奮得徹夜難眠。

  從今天開始,負責駱邦最新大碟的宣傳人員就是她了!

  阿波離職,公司選中她取代阿波的工作,從現在開始到宣傳期結束,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和駱邦「如影隨形」了。

  打開衣櫃,她拿出所有的衣服在身上比試,還是選擇T恤配牛仔褲,像平常一樣的穿著。

  雖然她也很想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現在駱邦眼前,但到時只怕見過各色美女的他,壓根兒沒發現她的刻意裝扮,倒是公司同事全發覺她喜歡駱邦的秘密,那還得了?

  換好衣服,在鏡子前整理好儀容,她帶著要見情人的雀躍心情蹦蹦跳跳的下樓,騎車一路直奔他住處。

  她很快的找到他的住處,按了電鈴沒人應,打了電話沒人接,她馬上從背包中取出阿波移交給她的「寶貝」——駱邦住處的備份鑰匙。

  「駱大哥?」

  進了屋,關上門,她很有禮貌地先喊了幾聲才踏進客廳,而首先映入眼簾的,竟然就是她送他的畫。

  「沒想到他真的掛上了!」

  她開心不已,因為駱邦收到不少歌迷送他的畫,但環顧這小小的客廳就只擺了她的畫,可見他一定相當喜歡。

  「駱大哥,起床羅!」

  她由客廳走到半掩的臥房,出現在她眼前的是駱邦裹著棉被,不動如山的熟睡姿態。

  「好可愛!」

  一定是上帝被她的癡情感動,才給她這個大好機會,讓她能親眼目睹心上人的睡態。

  聽說駱邦十分愛賴床,所以他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把房間鑰匙交給阿波,好讓他能進來叫醒他,今天她總算是見識到了。

  只見一個鬧鐘被按倒在床頭櫃,一個鬧鐘陣亡在地板上,而她也喊了他好幾聲,但他依然熟睡如故。紀如晴除了佩服他睡覺的功力之外,還有些心疼,因為她知道,駱邦每天都只有短短幾個小時的睡眠時間。

  坐在床側,她忍不住輕撫他熟睡的臉龐,這是她夢寐以求的一刻,也知道自己大概只有在這種時候才能與他如此親近。

  無論她有多愛他,他卻可能永遠都不知情,也不可能愛上平凡的她吧?

  緊張興奮的心情開始冷卻,她縮回手,站起身,知道這就是自己與他最近的距離了,也許她有機會成為他的朋友,至於情人,就別奢望了。

  「這樣我就該滿足了……」

  她硬將心痛的感覺壓下,她沒忘記自己此刻的身份,平復了情緒,她拿起預藏的口哨,湊近他耳邊用力一吹——

  刺耳的尖銳聲響猶如魔音穿腦,駱邦睡得再熟,也被這催魂哨音給嚇醒了。

  「天哪!」

  他捂著耳朵,蹙著眉,看到她時微微一愣,稍後才想起公司派她帶他宣傳一事。

  「小姐,你想收我的魂嗎?」

  他懶懶地坐起,頭髮亂糟糟的,眼睛像加菲貓一樣浮腫,好像下一秒鐘又會倒頭睡去。

  「這是阿波教我的,聽說要叫醒你這只貪睡豬,這一招最靈!」她看看表,「快起來吧!趕不上下高雄的飛機就麻煩了。」

  「阿波這麼教你?」他恨得咬牙切齒,「可惡,下次見面我絕對要殺了他!」

  紀如晴笑看著他說:「你現在這副模樣很適合去演小混混,一點偶像的形象都沒有。」

  「呵!若連私生活都要顧慮形象問題,那日子也未免過得太痛苦了吧?」

  說完,他朝她伸出手,只見她有些猶豫地看了他一眼,然後遲疑地伸出手與他交握。

  「當我的宣傳很辛苦,以後就請你多多照顧NB462!」

  他溫柔的笑容像和風拂過她的心,由他手心傳來的暖意更是熱紅了她的雙頰。

  「嗯……以後也請你多多指教。」她已經盡量讓自己別結巴了。

  「指教?」他放開她的手,「好,第一件事就是麻煩你別再用口哨叫醒我了,否則我遲早會被嚇死。」

  「OK!」

  其實她也只是好玩試一試,真要她用這種方法叫他起床,她才捨不得呢!

  看著他起床梳洗,跟她像朋友似地閒聊,紀如晴覺得彼此像是早已習慣了對方的存在一樣。

  她有這種感覺很正常,畢竟駱邦是她暗戀多年的對象,但是駱邦只不過和她聊過幾次而已,可看她出現在他房間卻一點也不覺得尷尬?

  據她的觀察,駱邦很少主動跟女孩子說話,仔細想想,公司裡的女宣傳也不少,但他好像只跟她閒聊,為什麼呢?

  難道是——他沒把她成當女的?

  「如晴,走羅!」

  駱邦已經打理好一切準備出門,見她還坐在沙發上發呆,便喊她一聲。

  「喔!」

  她拿起自己的背包,連忙跟了上去。

  不管他把她當成什麼,只要能這樣陪在他身邊,當什麼都可以。

  持續著前一次的銷售佳績,駱邦的新歌一下子就攻上銷售排行榜首位,通告更是應接不暇,不止是他忙,連跟著他四處奔波的紀如晴也忙得一塌糊塗。

  但是,就算再累她也不忘每天泡一壺澎大海,放進保溫瓶裡帶著,隨時讓駱邦潤喉,而他從一開始的推卻,到現在竟養成了飲用的習慣。

  不只如此,連他賴床的惡習都讓她在半個月內以妙計改善,而且只一個月的時間,她就跟他「混熟」,熟到連他內衣、褲放在哪個抽屜都瞭若指掌。

  「呼!今天的通告總算全都結束了!」

  駱邦坐在駕駛座旁的位置,喝完最後一口澎大海,心情也終於整個放鬆下來。

  紀如晴開著他的車,凌晨一點,街道上的車子雖然比白天少了許多,卻多了那種趁夜飆速的車子,方纔她就差點撞到一輛蛇行的機車,但疲累的他卻好像沒發覺到。

  「半夜一點多了,結束的是昨天的通告,今天的通告還沒開始呢!」

  「唉!」他聽完輕歎一聲,「好累,真希望今天沒通告,可以好好的睡一覺。」

  「沒辦法,誰教你這麼受歡迎,大家都想邀你上節目或做訪問呢!」

  她才這麼說,收音機裡馬上傳來他最新專輯裡的歌,只不過並非主打歌。

  「你這張專輯裡,我最喜歡這一首。」她聽著歌,隨口提起,「你這首慢歌的詞曲都很不錯,有居爾特音樂的味道,單純的絃樂正好襯托你純淨、嘹亮的歌喉,有點流浪的——」

  「如晴,你在我家裝了針孔攝影機嗎?」他突然截斷她的話。

  她瞪大無辜雙眼,「我哪有?!」

  「那我跟你是心有靈犀羅?」

  「啊?」

  如果不是她正好遇上紅燈停下車,他這句話大概會讓她驚訝得直踩油門去撞牆了。

  「不騙你,那首歌的旋律的確是我在聽一首居爾特音樂時引發的靈感。」

  他頓了一下,「老實說,這張專輯裡我最鍾愛的也是這首歌,但它不是主流音樂,公司在挑選主打歌曲時,還是會以市場的喜好為優先考量。」

  「是嗎?」她淺淺微笑,總算明白他所謂的心有靈犀是指什麼了。「沒想到我們的想法還滿一致的嘛!再跟你久一點,我大概就可以當你肚子裡的蛔蟲,把你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羅!」

  「呵!是有這種可能。」

  駱邦不否認,這個女孩子與自己的契合處太多了,兩人的想法、興趣,甚至對音樂類型的喜好都極為相似,彼此的默契好得像雙胞胎一般。

  最奇怪的是,他一向不善於跟女人相處,總覺得有些彆扭,唯獨跟她在一起時感到輕鬆自在,從來不會有侷促不安的時刻。

  對於是家中獨子,高一那年又因火災喪失雙親的他而言,體貼溫柔的紀如晴,是頭一個能讓他感覺安心、自在的女人。

  對她,總有股奇異的熟悉感。

  「如晴,在你當宣傳以前,我們真的沒見過面嗎?」他總覺得很久以前就認識她。

  「沒有啊!」她扯了謊,心虛地問:「你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我總覺得自己好像很久以前就見過你。」他雙肩一聳,「算了,當我沒問吧!」

  聽他這麼說,紀如晴不禁猜想著,難道他在PUB駐唱的那段時間,也曾經注意到老是窩在角落,目光一直流連在他身上的她嗎?

  「如晴,你為什麼會想當宣傳?」

  綠燈了,車子一啟動,駱邦又有了新問題。

  「呃……」她能老實說是為了他嗎?

  她沉吟片刻,「為了一個很幼稚的理由,你不會有興趣知道的。」

  「讓我猜猜看。」駱邦饒富興味地接著說:「該不會是想藉機接近你心目中的偶像吧?喂,小心!」

  被說中心事的她心一震,方向盤轉了一下,車子便往右滑了出去,幸好她反應很快,在撞上分隔島前連忙將車回轉過來。

  駱邦沒被嚇到,不過,這下他可知道自己的第六感有多靈了。

  「我猜中了?」他心裡早有底。

  「拒絕回答!」她知道自己一定臉紅了。

  他看見她害臊的樣子,故意逗她說:「如晴,你想接近的偶像該不會就是我吧?」

  「你少胡說了,我——」

  「快踩煞車——」

  紀如晴急著否認,一個閃神沒發現前頭的車已經踩了煞車,被他出聲警告反而兩手僵住,全身凍直。

  來不及了,駱邦立刻傾身「越界」,握住她緊握方向盤的雙手回轉,車子立刻驚險的繞過前一部車。

  「真是千鈞一髮!」

  當駱邦鬆開她的手坐回原位時,撞車的危機已經解除。

  「只是開個玩笑,不用邀我跟你共赴黃泉吧?」他故意以幽默的口吻逗逗被嚇得花容失色的紀如晴,「我看以後你開車,光有安全氣囊還不夠,可能連安全帽也得戴上。」

  紀如晴仍未回神,不曉得是為了剛才的意外,還是因為他的親密動作,使她的心撲通撲通地狂跳個不停。

  「對不起……」

  她有些內疚地垂著頭,討厭極了自已被他說中心事時的手足無措。

  「別放在心上,反正已經沒事了。」他伸手拍拍她的頭,「走吧!我已經恨不得能立刻跳上床,好好睡一覺羅!」

  他總是這麼溫柔,紀如晴在心裡輕聲歎息著,待在自己想愛卻無法去愛的人身邊,是不是太折磨自己了?

  攤開報紙的影劇版一看,紀如晴兩道眉不禁又蹙成一直線。

  最近駱邦的「緋聞」特別多,先是傳出跟一名與他合拍MTV的玉女明星假戲真作;接著又有一名正迅速竄紅的香港女歌手,公開地表示想跟駱邦談場戀愛;然後是網路上有人自稱是駱邦的秘密情人,編了一大堆賺人熱淚的艱辛情史,結果引起網路上熱烈討論他該選擇「新歡」還是「舊愛」?

  結果,記者爭相訪問他「愛的選擇」為何?他氣得想召開一場記者會說清楚、講明白,可公司卻認為採取模稜兩可的姿態,讓這多角緋聞繼續熱炒,對宣傳有很大的幫助,所以要他跟媒體大打迷糊仗,一方面又要求他不要談戀愛。

  為此,駱邦的心情很不好。

  昨天他還氣憤地說,乾脆真的找個女人轟轟烈烈的談一場戀愛,滿足那些好事者的偷窺心理算了。

  跟女人接近就傳出緋聞;跟女人保持距離又被說成同性戀。

  「唉,當藝人真可憐!」

  紀如晴輕歎一聲,看來最好別讓駱邦看到今天報紙上的消息,否則他肯定又會火冒三丈。

  「嗨,如晴!」

  她才剛把報紙放回展開架,就聽見身後傳來似曾相識的招呼聲。

  「小玫!」她回頭看,原來是跳槽到其他唱片公司的舊同事。「好久不見了,最近好嗎?」

  「馬馬虎虎啦!」小玫指向自己身旁的美麗女子,「這是我們公司的新歌手吳欣戀,我最近就是負責她的宣傳。」

  「你好,我是紀如晴,小玫以前的同事。」她很客氣地先向那名女歌手打招呼,「我聽過你的歌了,很好聽。」

  「謝謝。」吳欣戀不著痕跡地打量她一眼,「聽說你是駱邦的宣傳,駱邦人呢?」

  「他正在播音室上現場節目。」她猜測地問:「你也是他的歌迷嗎?」她遇過太多新進歌手向駱邦要簽名了。

  「欣戀是駱邦的大學學妹喔!」小玫一臉八卦相,「她的吉他還是駱邦教的呢!」

  「原來如此。」

  老實說,吳欣戀身材棒透了,臉蛋更是沒話說,標準的大美人一個。

  聽到駱邦曾教過這個漂亮的學妹彈吉他,紀如晴心裡不禁有些酸澀,眼前這個明艷動人的女孩,有沒有可能曾是他喜歡的人呢?

  「如晴,該趕下一個通——欣戀?!」

  駱邦剛結束完廣播訪問,走出播音室與紀如晴會合,但眼前出現的熟悉身影卻嚇了他一跳。

  「嗨,好久不見!」吳欣戀掛著甜笑迎上前去,舉手投足間儘是風清。

  「看來是真的羅!」小玫突然悄聲冒出一句。

  紀如晴問:「真的什麼?」

  小玫眼光勾向正在不遠處笑鬧的兩個人。

  「我聽欣戀說,駱邦是當完兵才考大學的,那時她大一,駱邦大二,兩個人都是吉他社的社員,還曾經組團去參加過歌唱比賽,在她大二那年舉家移民紐西蘭之前,她跟駱邦曾經是情人喔!」

  晴天霹靂!

  耳邊聽著小玫的敘述,眼裡看著那兩人熱絡交談的模樣,紀如晴直覺得一陣頭暈目眩。

  雖然她一再告訴自己,駱邦是絕不可能喜歡上平凡無奇的她,但是,在她心裡還是不禁存有一丁點希望,期盼他倆能有日久生情的一天。

  如今有吳欣戀這麼強勁的情敵出現,她根本就渺無希望了嘛!

  「對不起,我們得趕下一個通告了!」

  紀如晴硬是切入他倆的談話中,先向吳欣戀致歉,再對駱邦指指手錶。

  在互相留下聯絡電話後,駱邦跟著紀如晴坐上電梯下樓,只有兩個人的電梯內,她微噘著嘴,故意站在離他最遠的角落生悶氣。

  「你怎麼了?」駱邦莫名其妙地看著她的反常行為,「臉色真難看,有人欺負你嗎?」

  「沒有。」她負氣的說。

  駱邦主動走到她身邊,站定直瞅著她。

  「幹嘛?」她耳根微熱,被他看得彆扭極了。

  「除了口紅之外,你臉上沒擦任何化妝品吧?」他突然問。

  「嗯……」他問這個幹嘛?

  「剛才那個女歌手是我大學時期的學妹,她臉上原本有不少雀斑,長得可愛卻稱不上漂亮,沒想到現在化妝技術這麼進步,硬是把醜小鴨變成天鵝。」

  他朝她咧嘴一笑,「你沒化妝膚質就已經不錯,搞不好化妝後也能成為天鵝喔!」

  她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話意,「你說我是醜小鴨?」

  他雙掌相貼比出鴨嘴張合的動作,笑著說:「是啊!生氣時噘著嘴說話就更像羅!」

  「你——」

  明明想生氣數落他的,但是一看到他的手勢和笑臉,她反而自覺好笑地笑出聲。

  「這樣才對嘛!我還是喜歡你微笑的樣子。」

  電梯門開了,他摸了一下她的頭,取出掛在上衣口袋的墨鏡戴上。

  「我也是。」她淺笑看他,「我也喜歡看你開心的樣子。」

  他咧嘴一笑便走出電梯,她立刻跟了上去。

  是啊,差點忘了,她接近駱邦並不是想將他佔為己有,只是想支持他、幫助他,多看他幾個笑容也好。

  算了吧!就算她喝了一缸子醋,駱邦也不會明白她的心。

  當不成情人,就努力當他的知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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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參加完慈善義演再搭機回到台北,已經是半夜了。

  開車回到駱邦的住處,紀如晴已經累得呵欠連連,她確定自己再這麼晝夜不分地工作下去,壽命肯定會縮減。

  「車子我開回去羅!晚安。」她坐在駕駛座對著正要下車的駱邦說,反正四個小時後,她又得帶他開始第二天的宣傳行程。

  「嗯,明天見。」駱邦說完便下車,但就在紀如晴準備倒車離開時,他卻又突然敲敲車窗,示意她下車。

  「怎麼了?」她聽話地下車。「先在這裡等我一下。」

  駱邦把今天領到的一座鍍金獎座交給她,自己開了車便駛向一旁的地下停車場入口。

  雖然是一頭霧水,但紀如晴也只好先依他的話,拿著獎座在路邊當銅像。

  過了一會兒,駱邦重新回到她身邊,不等她開口問,便先說:「今天晚上你就睡我這裡吧!」

  「啊?!」她瞪大眼,驚呼一聲,沒想到他那麼大膽!

  而且,他是不是有點「飢不擇食」?「喂,你是不是想歪啦?」他半調侃地笑說:「我是想省去來回車程,好讓你多睡一會兒,同睡一室可不是指同寢一床喔!基本上,我對『平胸族』的女人沒什麼興趣,你儘管放心。」

  平胸族?!「我三十二B,才不平——」

  她雙頰浮出兩朵紅雲,一時口快竟對著他報出自己的胸圍,這麼丟臉的事她真難相信自己會笨到說出來!

  「三十二B呀?那你平時的『隱藏』功夫還做得真好。」

  「我——」他輕拍了一下她的肩,「不逗你了,我保證會做柳下惠,上樓吧!」

  上樓前,駱邦照例先看信箱,只見他取出一疊信,快速抽看信封,然後取出其中一封,開心地像看見情書一樣,帶著心滿意足的笑容去按電梯。

  紀如晴看著他收到信的表情,唇角不禁也泛起淡淡笑意。

  這還是她做宣傳之後,頭一次看見駱邦收到她的匿名信時的表情,她從沒想過自己的信會被他這麼特別看待,畢竟每天都有許多熱情的歌迷要求公司轉交信件和禮物給他,而她的信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啊?

  「你還不進來嗎?」駱邦一出聲,還在原地想事情的她才發現他已在電梯裡等她,連忙快跑。

  已經數不清來過他住處幾次了,一進屋,駱邦說要以最快的速度洗澡,要她先上床睡,但等她整理完他扔在茶几上的雜物,和收拾他四處散落的衣物後,他也洗完澡出來了。

  「你真的很賢慧!」駱邦把換下的髒衣物也扔進洗衣機中,「以後娶到你的男人一定很幸福。」

  「沒你幸福,有個免費的鐘點女傭。」她說的當然是自己,「以後嫁給你的女人一定很辛苦,整天都得跟在你後頭收拾——」

  她啞口了。

  按下洗衣機的微電腦設定後,紀如晴邊搭著他的話邊轉向後,這才發現駱邦光著上身只穿著一條短褲,就站在她身旁,近得她還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

  「怎麼了?」駱邦不只發現她臉色轉紅,甚至可以聽見她突然急驟的心跳聲。

  「被你這個暴露狂給嚇到了!」她將視線定在他頸部以上,「你會不會穿得太清涼了點?有女孩子在你家,你就打算穿條短褲晃來晃去嗎?」

  「睡袍還晾著,我就直接走出來拿衣服羅!」他手指向曬衣架,愣了一下。「咦,衣服呢?」

  「幫你收好放在床邊了,快去穿上免得著涼。」她無奈聳肩,「唉!答應住你這裡真是不智之舉。」

  駱邦走到臥室拿起睡袍穿上,「我可沒叫你整理喔!你早該上床睡了,替歌手整理家務可不在宣傳人員的工作範圍內。」

  「對不起,是我太雞婆了。」他的話讓她倍感委屈,「看來,身為宣傳人員,我也不應該因為貪睡而借住歌手家,那可不在宣傳可享的權利中,我回去了。」

  「別走,我是開玩笑的!」駱邦看她當真要走,連忙攔在她面前,扳住她雙肩。

  「宣傳不該留,但好朋友大可留下。」他趕緊留人,「我可是把你當哥兒們一樣看待,你不會連一點玩笑都開不起吧?」

  哥兒們?

  這種「榮銜」真教紀如晴不曉得自己該哭還是該笑?

  「男人跟男人之間才能稱做『哥兒們』吧?」她嘟起嘴,指著自己鼻頭。「先生,我可是女的喔!」

  瞧她這半撒嬌的模樣,應該是已經消了氣,駱邦也就放下心,又開起她的玩笑。「噢!我都差點忘了你是女人了咧!」

  「你——」她掄起拳頭想捶打他,卻被他飛快的握住。

  「再玩下去就沒時間休息了,快去睡吧!」

  「誰跟你玩了?」她微害臊地抽回手,「不理你,我要去睡了。」

  紀如晴已經把床上的薄被搬到坐臥兩用的客廳沙發床上,又循著印象打開衣櫥找到另一床薄被,要躺下時才想起自己忘了拿枕頭給駱邦。

  「你怎麼還不睡?」她抱著枕頭出去,卻發現他還坐在沙發上看信。

  「我看完這封信再睡。」他說時還專注地在看信。

  「誰的信那麼重要?」她明明已經看見那是她選的信紙。

  「一個長年匿名寫信給我的筆友。」她有些意外,沒想到駱邦會這麼老實的回答。

  「看你那麼注重那封信,不曉得的人還以為是情書呢!」

  「如果對方肯留下姓名、地址,也許有朝一日我們真的會成為情人。」他坦然告訴她,「也許你會覺得很奇怪,不過寫信的這個女孩子在思想等等方面都跟我十分契合,而且總覺得她好像就在我身邊,可是我卻沒有一絲被偷窺的不安全感,相反的,這些年來在我情緒低潮的時候,都是她給予我支持與鼓勵。」

  他將看完的信放入信封中,自言自語般地說:「如果她肯現身的話,也許我真的會追求她。」

  駱邦一點也不知道,他這些話讓紀如晴暫停了呼吸。

  「在你的想像中,寫信的女孩大概是美麗、溫柔又可人的吧?因為你對她有著太過浪漫的聯想,所以才會這麼說。」

  她可不認為當駱邦發現寫信的人是面前這個平凡女孩時,還有興趣跟她交往。

  「就像網路情人一樣,沒見到面可以任由你想像,等到見了面,也許對方長得像只大『恐龍』,到時候你逃都來不及呢!」

  「呵……」駱邦笑了起來,「恐龍?沒那麼誇張吧!」

  她很「犧牲」地指著自己,「別以為不可能,也許她就長得像我這麼平凡,你還想跟她交往嗎?」

  「像你?」他故意摩挲下巴,擺出仔細思考的模樣。「那我得仔細考慮、考慮羅!」

  她就知道是這樣!紀如晴可不知道他是認真還是說笑,有些賭氣地把枕頭扔給他,轉身就走。

  「如——」駱邦才要喊住她,電話卻正巧響了起來,他只好先去接電話。

  「喂……欣戀?你怎麼了?別哭,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一聽到「欣戀」兩字,紀如晴就自動停住了腳步。

  她瞧見駱邦擔憂地皺起眉,而且從他的語氣聽來,對方似乎哭了。

  「好,我知道了,你待在那裡別走,我馬上到。」他說完這句話便掛上電話。

  紀如晴忘了賭氣之事,輕聲問:「吳欣戀怎麼了?」

  「我沒問清楚,她好像喝了酒……」他邊說邊走到衣櫥前,當著她的面脫下睡袍更換外出服。

  「她沒有其他朋友可以幫忙嗎?」紀如晴低著頭不看他,總覺得這通夜半電話有點詭異。「這麼晚了,萬一被記者撞上,您是又多一條緋聞纏身了。」

  「那也沒辦法,總不能教我對她置之不理吧?再怎麼說,我跟她也曾經是——」他頓了一下,「總之,我會盡快回來,如果趕不及的話,我會在電台跟你會合的,自己小心門戶,我走了!」

  看著他匆匆拿了車鑰匙就離開,紀如晴不再勸阻,默默地看著門扉開了又關,頓時,屋內只剩下她一個人。

  本來嘛!對方是與他有復合希望的初戀情人,而她只不過是他的普通朋友而已,有什麼理由阻止駱邦去安慰吳欣戀的寂寞芳心呢?

  鎖上門、關掉燈,她懶懶地躺上床、心一揪,眼淚無聲地滑落枕畔。

  「不用等了,大家收工吧!」導演一聲令下,攝影棚裡所有的工作人員都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紀如晴在向導演賠不是後,悻悻然地往側門走去。

  今天約定要幫駱邦熱賣的唱片追拍一支MTV,結果一群人在攝影棚裡傻等了他三小時,他還是沒出現。

  早上取消了兩個電台通告,原以為他至少趕得上MTV拍攝,沒想到他最終還是沒出現,害她到處向人說抱歉,被問起他遲遲未到的原因,又無法實說,只有一再被修理。

  她在側門的階梯上坐下,拿起手機猛撥駱邦家裡的電話,依然沒人接,也就代表他還沒回家,而他的手機仍乖乖地擺在他家客廳的茶几上,這下任誰也別想找到他了。

  他還跟吳欣戀在一起嗎?此刻,她的心情更惡劣了!

  「要不要來罐咖啡?」一個溫柔的男聲在紀如晴身旁響起,她猛抬起頭,才發覺原來是染著金色長髮的攝影師阿克。

  她跟男人認識的過程總是很搞笑,而她跟阿克會成為朋友,就是因為她絆到攝影機的線,摔進他懷裡,撞倒了他,還害他左手扭傷。

  「謝謝。」她收下他遞來的咖啡,「你不跟著導演離開沒關係嗎?」

  阿克搖搖頭,在她身旁坐下。

  「下午三點以後才有另一個歌手的MTV要拍。」他頑皮地眨眨眼,「這還得感激駱邦的無故失蹤哩!」

  紀如晴雙手把玩著咖啡罐,有氣無力地低歎一聲。

  「我的空閒時間更多,我看今天所有的通告都得取消,駱邦是不會出現了。」

  「喂,打起精神嘛!」阿克拿自己手中的冰咖啡罐碰了一下她臉頰,「歌手要跟宣傳玩躲貓貓,你也沒轍呀!臉皮厚一點,被老闆念一念就沒事了。」

  他拉拉自己的左臉頰,「像我,臉皮早就練得像銅牆一樣厚,被罵也不痛不癢,這圈子裡多得是愛遷怒的爛傢伙,不練就這種功夫,遲早要去跳樓哩!」

  紀如晴淡淡一笑,「真好,無論何時見到你,你總是這麼樂觀、開朗。」

  「我這叫少根筋!」阿克自我挪揄。「那我也情願自己少根筋。」她喝了口冰冰涼涼的咖啡,移轉話題到他身上。「對了,你上次說要拍紀錄片的事,進行得如何?」

  阿克比了個OK的手勢,「就剩最後的剪輯工作了,完成之後你想不想先睹為快?」

  「嗯,未來名導演的首部紀錄片,我早就迫不及待想看看了。」她很給面子的說。

  「未來名導演啊!」他有些靦腆地搔搔頭,「真有那麼一天就好了。」

  她舉起咖啡罐,輕輕碰了一下他的。「一定會有那麼一天的,你不是一直邊工作、邊學習,還存錢要去法國攻讀與電影拍攝有關的課程嗎?我可是等著你當上大導演,給我個角色飾演,過過戲癮喔!」

  「好,我會努力的!」他認真地握拳說話,還用力點了個頭,反而逗得紀如晴呵呵輕笑。

  「看你笑,我總算放心了。」阿克也微笑看她,「等了駱邦多久,就看你悶悶不樂多久,我還是比較歡看那個老愛傻笑的紀如晴。」

  「我哪有老愛傻笑……」她皺皺鼻,抵死不承認。

  他笑飲一口咖啡,「說真的,我總覺得你不該做宣傳,女孩子做這種沒日沒夜的工作太辛苦了,而且依你的能力應該可以找到更有發展的工作,畢竟在這一行裡很少有女孩子做長久的,你該為自己的將來打算,另找出路才對。」

  「另找出路……」紀如晴手托著腮,仔細考慮起阿克的話。

  其實他說得沒錯,要她到三、四十歲還帶著歌手上山下海搞宣傳,光想那畫面她都覺得累。

  更何況,她本來就對宣傳這份工作沒什麼興趣,支持她每天以快樂的心情去工作的原動力,就是駱邦。

  可是,駱邦總有一天會談戀愛、會結婚、會退出歌壇,難道她打算到他家當女傭,繼續跟著他嗎?

  除非當他的妻子,否則她沒有理由一輩子跟著他,而做宣傳又能待在他身邊多久?而且,她已經不清楚自己這樣待在他身邊有何意義了。

  她最初的願望不就只是認識他,成為他的朋友嗎?如今已經達成心願,她不該再有奢望,應該放手了吧?

  趁著他還沒跟別人陷入情網,她是該考慮離開了,否則到時看著他跟別人卿卿我我,那種滋味肯定不好受。

  無法變成天鵝的醜小鴨,還是早點離開天鵝池,比較不會自取其辱吧?

  吃完晚餐,電影也剛好結束了。

  走出電影院,紀如晴從皮包裡拿出手機想再撥給駱邦,才發現手機已經沒電了。

  反正離他的住處不遠,她也懶得再撥電話,機車一騎,十五分鐘左右就到了駱邦住處樓下。

  抱著碰運氣的心情,她掏出備份鑰匙準備開門,反正她已經回家洗澡過了,今晚她就耗在這裡,看他究竟什麼時候才回來。

  她可不是擔心他喔!反正他有美人相伴,肯定愜意得很,她只是想確定他到底要不要上明天的通告而已——她在心裡告訴自己。

  「咦?」開了門,她赫然發現昨晚駱邦穿出去的球鞋就擺在玄關處,屋子裡還隱隱有股酒味。

  「駱邦?」她喊了聲,不等屋裡的人回應,她已經循著酒味來到床前,看見駱邦呈個「大」字型癱躺在床上。

  「是你?」駱邦睜眼看了看她,勉強靠著枕頭坐起來。「倒杯水給我好嗎?」

  「嗯。」紀如晴連忙去廚房倒了杯白開水給他,看他咕嚕咕嚕地一口氣喝光。

  「你為什麼喝那麼多酒?」她有些生氣,又有些憐惜。

  「嗯……其實我喝得不多,只是那酒的後勁太強烈了……」宿醉讓他連說話都有些結巴。

  她捺著性子問:「你今天一天都跑到哪裡去了?不是說好在電台會合嗎?結果你一整天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揉著太陽穴說:「昨天我去PUB載欣戀回她住處,硬被她拖著陪她喝酒,然後我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等我醒來已經天黑,我打過你的手機,但是沒人接。」

  「你明知道自己有一大堆通告要上,為什麼還要陪她喝酒?」

  一聽到他在吳欣戀住處睡了一天,她心裡可不舒服了。

  「吳欣戀也真是的,她自己愛喝酒就算了,為什麼還要拖你下海?」她語帶埋怨地說:「你醉得不省人事,我可慘了,今天我被罵得狗血淋頭,也不曉得說過幾百次的對不起,只因為你無故的缺席,而我又無法說出你的行蹤——」

  「對不起!」頭疼欲裂的他顯得有些煩躁,「不過,你當宣傳也很久了,遇到這種情形只要編個合情合理的藉口搪塞過去就好了,一天不上通告又不是什麼大事。」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負責了?」她的心情也糟透了!「因為你大牌,通告多得任你挑,所以你就可以不把別人的時間當時間嗎?當你舒舒服服地和吳欣戀相擁而眠的時候,你知不知道在MTV的拍攝現場就多少人在等你?你——」

  「我什麼時候和欣戀相擁而眠了?」頭痛使得他心情十分惡劣,「你太囉嗦了吧?得罪人是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不用你跟我說教,反正又與你無關!」

  紀如晴的臉色由紅轉白,這還是駱邦第一次用如此冷酷的語氣跟她說話。

  「是與我無關,你是天王巨星,我只不過是個小宣傳,我哪有資格數落你的不對?明天早上九點有通告,我會盡職來接你,要不要去隨便你——」

  她眼眶含著淚,以最快的速度跑出屋子。

  「我是怎麼了……」駱邦根本無意把她氣哭,他只是對自己面對她的質問時那種心虛的感覺不知所措。

  昨晚也是這樣,他戴著墨鏡和帽子到PUB裡把已有三分醉意的吳欣戀送回家,聽她哭訴委屈,陪她談往事。

  但是,當她要求復合,並主動獻上芳唇時,他的腦子裡卻浮現了紀如晴的臉,讓他立刻拒絕了這飛來艷福。

  為什麼在那時候,他會突然想起紀如晴,甚至有股罪惡感呢?

  唉!他越來越不瞭解自己了。

  氣了一夜,也失眠了,紀如晴把冰箱裡的毛巾拿出來冰敷哭得紅腫的雙眼。

  「我到底在做什麼啊?」歎了又歎,她真的覺得自己笨得可以,也傻得可憐!老實說,當時她還真想賞他一巴掌!可是,她憑什麼呢?

  就算是朋友,她也沒有道理為了駱邦留宿在別的女人那裡而怒斥他吧?更何況,駱邦有沒有把她當朋友還不可知呢!昨晚他不是說了,他的一切與她無關嗎?她為他所做的一切,早已超過宣傳對歌手該盡的「義務」,可她對他無怨無悔的付出,卻換來這種下場?

  說好不哭的,但是已用毛巾冰敷的雙眼,還是不受控制地流下熱淚。

  因為朝夕相處,她對駱邦的迷戀早已變成真愛,即使昨晚他那麼冷酷的待她,她還是想見他,還是希望待在他身邊。

  看看時鐘,已經沒有時間讓她自艾自憐了,在還沒有準備好要用什麼樣的表情去面對駱邦之前,她已經騎上機車往他的住處飛馳而去。

  一大早,駱邦難得比鬧鐘設定的時間還早醒來,在等待紀如晴的時間裡,他勤快地收拾他昨天換下的衣物,也把房間整理得乾乾淨淨的。

  他不曉得自己為何如此坐立難安?早早地打扮好,坐在沙發上等著她到來,還得看電視機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才能忍住不去撥電話。

  她還會來嗎?

  回想自己昨晚對她所說的話,的確是太過分了,那時他頭疼得要命,再加上她在耳邊叨念,實在是受不了!

  可是,等他渾渾噩噩的腦袋清醒,他才冷靜地去體會她昨天因他的失蹤,得去應付多少製作單位的催促,又得跟多少人低聲下氣的賠罪、道歉,畢竟宣傳首當其衝呀!他的確是替她惹了不小的麻煩,結果他還惡劣地把她氣哭了。

  「唉!」他垂下頭長歎一聲,門鈴正好在此時響起,他立刻從沙發上跳起來,跑去開門。

  「早安!」

  他的笑容太燦爛了點,從來都沒有想過,看見紀如晴出現在他門前,竟然會是一件如此令人開心的事。

  「早。」她答得有些生硬。

  老實說,紀如晴被他的模樣搞得一頭霧水,他是不是得了失憶症,忘了兩人昨晚不歡而散?

  「你的眼睛怎麼有點紅紅的?」發現這點,駱邦心裡的愧疚油然而生。「你剛剛哭了嗎?」

  面對他過於溫柔的關心,讓決定要與他保持距離的紀如晴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沒有,是沙子飛進眼睛。」她看見他已經整理好儀容,也換上了打歌服。「走吧!得趕通告了。」

  很明顯的,她還在生他的氣。

  駱邦無異議地跟在她身後下樓,坐上車子,看著她駕駛著車子左彎右拐,就是看不見她臉上那熟悉的笑容。

  以往兩人在車裡,總是會天南地北地聊個不停,除了他重感冒那幾天,這還是兩人頭一次在車內靜默無言。

  他瞥了一眼擺在座位旁的保溫瓶,想著自己昨晚傷了她的心,看她現在還沒消氣,八成也沒準備澎大海吧?

  看了再看,他決定去掂掂保溫瓶的重量,沉重的感覺告訴他,他又有得喝了。

  他自動自發地倒出飲料,以前喝得理所當然,今天倒是於心有愧了。

  仔細想想,紀如晴接手當他的新片宣傳之後,對他的確是照顧得無微不至,反而有點寵壞了他,讓他因為習慣而輕忽了她的付出,甚至在她面前變得任性。

  看著她柔順的側臉,他心裡突然有些迷惘,以前他一直沒有留意,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在這個女孩子面前可以釋放最真的自己?

  失去雙親,讓他更重視自己的人際關係,他壓抑自己的脾氣,以最親和的態度去跟所有人相處,只在音樂中吶喊發洩。

  這樣的他讓所有人都樂於親近,明明有許多朋友圍繞,但他卻總感到寂寞,而真正跨入他生活中,輕啟他心靈門扉的,紀如晴算是第一個。

  他真的很重視她,可是,昨晚他卻再度關上心扉,用言語逼退她,也傷了她,是因為他已經意識到,她正悄悄地進駐他的心,被人窺探內心世界的惶恐讓他不知所措吧?

  而這一點,直到昨晚看她含淚跑出去,遲鈍的他才開始有所察覺。

  如果他沒猜錯,「日久生情」這句話恐怕在他身上應驗了。

  「鈴……」

  一陣音樂鈴聲響起,把思考中的他喚回神,也看見紀如晴正打著方向燈要暫停路邊。

  「對不起,我接個電話。」

  她跟駱邦說了一聲便接起手機,「喂?」

  「如晴,你看到今天的報紙了嗎?」

  白亞鈴高八度的嗓音由手機彼端傳來,近得像在她耳邊大嚷一樣。

  「我哪有那份閒功夫。」她懶懶地要口,「我可不像你那麼好命,每天睡到八、九點,喝個咖啡、看份報紙,再悠哉地散步到電台上班。」

  她頓了一下,看了眼手錶。「報紙上寫了什麼大新聞?我正在趕通告,請你簡單扼要的說明,等我有空再打電話給你仔細聽NB462!」

  白亞鈴沉吟了一會兒,「你在趕通告?駱是不是在你身邊?」

  「嗯。」

  「呃……那沒事了,我晚一點再跟你聯絡,拜!」

  「亞——」來不及喊停,對方已經將電話掛上。

  「怎麼了?」駱邦看她拿著手機怔忡不語,好奇地問她。

  「我也不知道……」紀如晴把手機收入皮包裡,愈想愈覺得不對勁,便向窗外張望著有沒有能買到報紙的地方,恰巧看到不遠處有家超商。

  「我去買份報紙,你在車上等我一下。」

  她說完便下車往超商走去,駱邦則是被她突然的舉動給搞得一頭霧水。

  沒多久,紀如晴手上拿著兩份報紙和一袋東西走出超商,一上車,便把袋子裡的食物先拿給駱邦。

  「早餐就在車上吃好嗎?」她將飲料和食物遞給他,「對不起,我想先看一下報紙,沒有足夠的時間繞去你喜歡的那家早餐店了。」

  「沒關係,這樣就可以了。」他發覺自己的話帶點討好的意味。

  一口御飯團、一口優酪乳,這樣的早餐搭配還真是營養!在駱邦懷疑自己待會兒會不會拉肚子之時,眼尾餘光卻瞥見紀如晴怪異的表情。

  她攤開報紙看著,但卻像看到了什麼驚世駭俗的新聞一樣,一雙唇緊抿成一直線,捉住報紙兩端的雙手還微微發抖。

  「怎麼了?」她的表情讓他有些擔心。

  「你……」才冒出一個字,她便無法再接下去。

  「我怎麼了?」他的視線瞄向報紙,「該不會又有我的八卦消息上報了吧?」

  她沒有回答,把報紙折好,再從皮包裡抽出一本記事簿擱在座位旁。

  「你今、明兩天所有的通告行程都在記事簿裡,再見。」

  再見?

  他把飯團往膝上一擱,連忙拉住已打開車門的她,「再見?什麼意思?你要去哪裡?」

  「去哪裡都可以,只要不是跟你在一起!」

  紀如晴甩開他的手,氣呼呼地甩門離開,等駱邦打開車門下車,她已經上了計程車,就這麼揚長而去,放了他鴿子。

  「我又做錯什麼了?」

  看著計程車瞬間消失在視線中,駱邦只好先回車上再作打算,他有一種感覺,把紀如晴氣走的關鍵,肯定就在報紙上。

  坐上車,他攤開剛才讓紀如晴看得臉色大變的那份報紙,當翻到影劇版時,他的臉也變綠了。

  「怎麼會這樣……」

  看著「一夜情」的斗大標題,再看看那一幅幅從他去PUB把喝醉的吳欣戀扶上車,到抵達她的住處,和下車時她突然倒在他身上的照片,他終於明白紀如晴為什麼會一氣之下走人了。

  她在吃醋!沒錯,她是知道他昨天醉倒在吳欣戀家的事,但是,看到報紙上登的這張曖昧的照片,以宣傳人員的立場,她會跟他商量該如何面對記者的詢問?以朋友的立場,她會勸他一笑置之。

  但是,以喜歡他的立場,當然會被這些照片氣炸,根本不想再看見他。

  「原來如晴對我……」

  他一個人待在車裡傻笑,雖然這篇報導肯定已引起軒然大波,而他又得費盡唇舌去解釋這個天大的誤會,不過卻也幫他一個大忙,逼出紀如晴對他的一片心。

  只是,要如何讓紀如晴消氣,再相信他跟吳欣戀之間的清白,只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吧?

  斂起笑,蹙起眉,在煩惱那些事之前,他得先解決今天的通告,才不至於讓「蹺班」的紀如晴挨刮,但是,當他拿起她留下的記事簿,翻開第一頁一看,霎時,他的腦袋一片空白,完全無法思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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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7 09:47:14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現場節目剛做完,白亞鈴就被紀如晴的電話給急召過來,她一路狂飆機車,大概也嚇壞了不少路人。

  「別哭了,孟姜女哭倒萬里長城也沒你那麼誇張!」

  遞面紙的同時,她拍拍紀如晴抖顫的肩頭,畢竟她已經聽她啜泣十多分鐘了。

  「亞鈴,我是不是很傻?」紀如晴語帶哽咽,紅著鼻子問。

  「是啊!而且還是個大傻瓜!」她可要乘機喚醒她,「我早就說過了,駱邦週遭圍繞的全是演藝圈裡的美女,請問哪個男人不貪美色?要交女朋友,肯定也看中那些大美人,像我們這種長相普通的女人,還是安份一些吧!」

  紀如晴咬咬下唇,「我知道,我也不敢奢望能成為他的女朋友,可是……」

  「可是,一看到他跟別的女孩子親熱,你還是忍不住會嫉妒,打翻一缸醋罈子。」她太瞭解了,「但是另一方面,你又覺得自己根本沒立場吃醋,懊惱自己控制不住情緒,對不對?」

  紀如晴沮喪地垂肩,無助地點點頭。

  「其實,就算駱邦真的和吳欣戀再續前緣,我也沒有立場生氣,畢竟我跟他之間,連朋友都不是……」

  「不會吧,連朋友都不是?」白亞鈴問:「怎麼一回事?你不是說駱邦對你很信任,什麼話都跟你說,這樣還不算朋友嗎?」

  紀如晴歎一口氣,「昨天他醉倒在吳欣戀家,一整天我都聯絡不上他,也沒等到他上通告,最後我在他家找到他,說了他幾句,可他卻說他的事與我無關……」

  她用面紙拭淚,語帶鼻音地繼續說:「我好像……太一廂情願了,我想,他大概只把我當成普通同事,還算不上朋友。」

  「離開他吧!」白亞鈴去倒了杯水給她,說出自己的意見。

  「離開他?」她眼光茫然。「沒錯,迷戀人也得有個限度,你追逐他的腳步也夠久了,你為了接近他而選擇宣傳這份工作,結果你得到了什麼?再不離開他,你的愛就會越來越病態,而你也會越來越痛苦。」

  「你的意思是……要我辭職?」「嗯,離開他的生活圈對你最好,一開始我就不贊成你接近他了;你若想讓自己下半輩子過得好一點,就離他越遠越好,去找一份新的工作,結束這段暗戀,最重要的是,找個好男人真真切切的愛一場,快點把你的初吻送出去吧!」

  紀如晴扁扁嘴,明明心裡很難受,又被好友的說法逗得有些想笑。

  「那跟初吻又有什麼關係?」她終於破涕為笑,「你這個小色婆!」

  白亞鈴捏捏她的紅鼻子,「沒有我充當小色婆,你這個傻瓜會哭死喔;聽我的,辭掉工作,別再理駱邦那個沒良心的男人了,我會幫你介紹一個更好的男人。」

  「嗯,我答應你,我會仔細考慮的。」紀如晴勉強擠出笑容來回報白亞鈴的安慰,可心裡其實還在下雨。

  如果她對駱邦只是單純像歌迷對歌手的迷戀,也許她會因為更好的對象出現而「移情別戀」。

  但是,她是真心愛上他的一切,他的優點、缺點,她全部都喜歡,從多年前在超商裡的初遇,她就對他一見鍾情。

  要她忘了他,實在很難,想藉著另一個男人來取代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更難,不過白亞鈴說中了一件事,那就是如果她想讓自己下半輩子好過一些,她只有離開駱邦。畢竟,偶爾在報上讀到他的緋聞,總比跟在他身邊,看著他愛上別人好多了!

  紀如晴躺臥在床上,咬著筆桿,生平頭一次寫辭呈,卻是不知如何下筆。

  今天她蹺了一天班,電話跳到答錄機,固執地不接任何電話。

  白亞鈴離開後,她跑到小說出租店,一口氣租了七本小說,一本接一本,由白天看到黑夜,連飯也不吃,把全副精神投入書裡的爰情故事中,就是不去想自己的困擾。

  用這種方法來麻痺自己雖然有點笨,卻也有效,她看得眼睛又酸又澀,但腦子裡也暫時剔除了駱邦的影像,勝過於坐在沙發上哭一整天。

  到街口吃了什錦炒麵,回家後泡了一個小時的澡,而後懶懶地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直到自己略有睡意,她才拿著紙、筆到床上寫辭呈。總之,她就是要搞得自己腦袋一片空白,不讓駱邦跑出來干擾她寫辭呈。

  她決定了,等駱邦的宣傳期一結束,她就遞辭呈離開,再去國外流浪,把他完全剔除在生活之外,給自己一段時間療傷止痛,依她這段時間省吃儉用存下的錢,至少可以「流亡」海外一年半載吧。

  「唉——」筆桿都快被她咬出齒痕了,紙上還是一片空白,而且,今天早上駱邦微笑向她道早安的臉龐,和報紙上他與吳欣戀相擁的照片,又像鬼魅般浮現在她腦海中,交互折磨著她。

  「唉!我為什麼不能愛上平凡一點的男人?至少倒追也比較有希望嘛!」

  筆一扔,翻身一躺,她雙眼盯著天花板,開始想起在一氣之下一走了之的自己,明天到底要不要去上班?

  上班,她怎麼去面對駱邦?不上班,就這麼一走了之,會不會太沒有職業道德了?

  「鈴——」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嚇了她一跳,她下意識地要去接擱在床頭櫃上的電話,後來才想起自己已經切換到答錄機。

  「如晴,你還沒回家嗎?」在嗶一聲之後開始留言的,正是她已經決定放棄的駱邦的聲音。

  「已經快十二點了,你還在哪裡溜躂?如果不是想被記者發現,我可要到你家門口站崗,學你昨晚的跩樣,也來數落你的不是羅!

  「對了,今天你選擇蹺班實在是太聰明了,不用陪著我跟記者大玩躲迷藏,你說得沒錯,我實在不應該陪欣戀喝酒,如果我當時找你陪我一起去PUB,或者別心軟的答應欣戀留下來陪她,就不會又惹上緋聞了。

  「對了,今天早上你為什麼報紙一扔就跑了?如果是為了昨晚的事,請原諒我一次,接受我的道歉好嗎?我承認自己口氣太沖,傷了你一片好心,不過我今天也受到『報應』了,可不可以就此抵消呢?

  「還有,對於你今天的『失蹤』,我向公司說是我托你去辦事,你明天可別老實的跟別人說你賭氣蹺班喔!明天見,別再放我孤軍奮鬥了!晚安!」

  紀如晴站著傻看電話,說好不流的眼淚又在眼眶裡醞釀。

  「討厭,人家都決定要放棄你了——」該怎麼辦呢?一通解釋兼道歉的電話,又讓她的心舉棋不定了。

  「她應該會相信我的解釋吧?」掛上電話,駱邦喃喃自語著。

  他有十足的把握,紀如晴此刻肯定就守在電話旁,因為她不是那種沒事會在外頭晃蕩到深夜的女孩,而她也不可能在外買醉,頂多是窩在家裡生悶氣,關起門來大哭一場,她就是那樣的女孩。

  受了委屈,她會把傷心往肚裡吞;但是,看見別人受委屈,她又會挺身而出,保護他人;她凡事替人設想周到,可卻總是忘了善待自己。

  該說她是善良還是害羞呢。就是這種明明喜歡,卻又不想帶給對方任何困擾,才讓她一直以匿名信單方面地傳達自己的愛意,卻不奢求任何回應吧?

  「這個笨蛋!」口裡罵著笨蛋,其實他心裡可是甜滋滋的。

  他當然知道紀如晴早上是被報上的緋聞照片氣跑的,他在電話留言裡裝糊塗,裝作不知道,只是為了給她台階下,否則難保她羞惱之下真的不再理他了。

  失去一個好宣傳,再找就有,但是失去一個與他神交多年的筆友,一個他真心愛上的女人,這種損失他可承受不住。

  沙發上攤放著近三年來他所收到的匿名信,那娟秀的字體早已為他所熟悉,所以他絕對不會認錯。

  今天紀如晴扔給他的那本記事簿,總算讓他解開了匿名信之謎,他終於知道寫匿名信的人是誰了。不會錯的,絕對是紀如晴!

  雖然在翻開記事簿,看到兩行密密麻麻的文字的瞬間,他就發覺了這件事,但為了慎重起見,他一回到家還是馬上翻出信來,仔細地比對一下,這才更加確信自己的推測。

  「可是,她為什麼不明說信是她寫的呢?」他托著腮喃喃自語:「閒聊的時候我明明說過,願意跟寫匿名信的女孩交往,為什麼那時她不跟我表明身份?難道她有什麼苦衷?」

  看來他還是謹慎行事,暫且先繼續裝傻下去,試探她的口風後再說,反正,她已經逃不掉了!

  在身心懼疲的情況下,一直到睡前都還沒決定隔天要不要去上班的紀如晴,按掉床邊的鬧鐘,終於沉沉睡去。

  不過,不到二十分鐘,門鈴開始猖狂地響個不停,硬是把她從被窩裡給叫起來。

  「這麼早會是誰?」她覺得莫名其妙,步下床去走到門前詢問。

  「誰?」她的問話還帶著濃濃睡意。「是我,駱邦。」

  駱——這下子,她真的被嚇得完全清醒了。打開木門,看見真的是他,紀如晴差點昏倒。

  「你來做什麼?」她隔著一道鐵門問。「來接你呀!」

  他揚著笑,答得理所當然。

  紀如晴用驚異的眼神看他,完全傻住。

  「要繼續讓我在外頭罰站嗎?」駱邦還真有些擔心她餘怒未消,不准他進屋,幸好她遲疑片刻,最後還是抿著唇把門打開。

  「你不應該來的!」把門關上後,她有些擔憂地說:「昨天你才鬧出那麼大的緋聞,萬一又有記者跟蹤你到這裡怎麼辦?」

  「那他就賺到了!」這條「緋聞」可是貨真價實,不是誤解或造假的羅!

  什麼嘛!「我是說真的!」他轉身環胸而立,好整以暇地仔細打量著她。「你穿這套小熊睡衣,看起來還真可愛。」

  紅潮霍地泛滿她雙頰,「有什麼可愛的——」

  她羞臊地低下頭,迴避他的視線,繞過他去衣櫥拿了件薄外套穿上。

  「你看起來好像才剛起床。」收拾起玩笑心態,他正經地問:「你該不會是還在生我的氣,打算繼續蹺班吧?」

  沒錯!紀如晴原本打算來一次「聽天由命」,如果準時起床就去上班,睡過頭就算了。結果,她睡過頭了,可她怎麼也沒料到,駱邦竟然會一大早就親自來「吵醒」她。

  「我只是睡過頭了。」她實在沒辦法拒絕他,畢竟他都親自來接她了。

  「還好,如果你從此不理我,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他真的會很傷腦筋。

  她抿抿唇,「無所謂吧?公司裡多得是宣傳,再派一個給你就好了。」

  「不,我只要你,除了你,我誰都不要!」情急之下,駱邦想都不想就冒出這一句話。

  紀如晴被他這一說給嚇呆了。

  這怎麼可能呢?該不會是她還沒睡醒,現在發生的一切根本是她在做夢?她不著痕跡地偷偷捏一下自己的手臂——會痛,那就表示她不是在做夢羅?

  雖然駱邦不是要她當他唯一的情人,只是要她當他的宣傳,不過,能得到他的肯定,已經足夠讓她熱血沸騰了。

  「你今天好奇怪——」她真的覺得他有些怪異,「該不會是昨天發生了什麼事,讓你大受刺激吧?難道緋聞的事情——」

  「跟緋聞無關,我只是忽然發現你對我真的很重要而已。」

  再講下去,他恐怕真會忍不住抱住她先說「我愛你」,但都怪自己平常太愛開她玩笑,她肯定不會當真。

  「昨天沒有你陪著,我趕通告趕得昏天暗地,還看錯了節目時間,跑錯攝影棚,狀況百出,你絕對想不到那時我還被記者追逐哩!」

  他走到她身後,伸出兩手推著她往浴室走。

  「乖,快去刷牙、洗臉和換衣服,我等你。」

  這種寵溺的語氣,讓紀如晴更覺得駱邦今天的行徑怪得可以,好像在特意討好她似的。

  「無故」蹺班的人是她,怎麼好像變成做錯事的人是他了?

  懷著滿腔疑惑,她走進浴室梳洗、更衣,卻不再多問。

  反正不管他此刻待她多好,兩人終歸只是朋友,她的辭呈已經寫好,等他的宣傳期一過,他將不再需要唱片宣傳人員跟隨,而她也將遠離他,獨自飛往異國。

  她不可以再度因他的溫柔而有所動搖,否則她這輩子就真的要跟他糾纏不休,總有一天會被傷得體無完膚。

  出了門,駱邦將記事簿交還給她,而紀如晴沒聯想到筆跡被識破的可能,順手就收入皮包內。

  「今天由我來開車。」駱邦打開右側車門請她先坐進去,「算是補償我醉倒在欣戀家那天,你因為我沒上通告而受的委屈;今天當司機,而且晚上上完最後一個通告後,我請你去吃大餐。」

  「由你開車可以,宵夜就免了。」她說完便上車,駱邦愣了半晌才關上車門,繞到左側上車。

  「如晴,你還在氣我那天醉倒在欣戀家的事嗎?其實那晚我說的話全是有口無心,我——」

  「我們可不可以別再談這件事了?」紀如晴打斷他的話,「你沒有必要向我解釋,開車吧!否則會趕不上通告時間。」

  她說完就直接將頭別開,視線調往車窗外,而駱邦也只好乖乖先開車上路再說。

  「你打算跟我冷戰嗎?」十分鐘沒有交談,沉悶的氣氛讓他坐立難安。

  紀如晴將眼光由窗外調回他臉上,看他愁蹙著眉,本想刻意與他保持距離的決心又開始軟化。

  「我沒有那個意思。」她的聲音又輕又柔,小巧的臉蛋上隱隱含愁,讓駱邦看了十分不捨。

  「我們和解好不好?」在等待紅綠燈的空檔,他問:「你若還願意和我做朋友,晚上就一起吃宵夜?」

  「嗯——」這種說法,她怎麼拒絕?看她點頭答應,他才鬆了口氣,他可受不了跟她終日沉默以對。

  「對了,今天的通告有點變動,因為下午一點半我會召開一個記者會,澄清一夜清的誤會。」他以充滿歉意的眼神看她,「到時場面恐怕會有點混亂,你大概也得陪著我受記者「騷擾」,我先跟你說對不起羅!」

  「是朋友的話,就不要再說對不起。」她決定在「剩下」的相聚日子裡,跟他和平共處。「再說,被歌手拖累也是宣傳的工作之一,我早有心理準備。」

  他哂然一笑,「還好我不是連累你被人追殺,否則你大概打死也不敢再做宣傳了。」

  「被記者纏上跟被人追殺一樣慘吧?」「呵!說得也是。」

  兩人相視一笑,原本僵硬的氣氛總算軟化不少。

  趁現在氣氛還不錯,駱邦便試探性地問她:「如晴,你當宣傳也快兩年了,什麼時候才要向你喜歡的那個歌手告白?」

  「告白?」她像吞了一顆雞蛋梗在喉中,漲紅了臉,只能重複他的問話。

  「是啊!你是為了接近你喜歡的那個歌手,才選擇宣傳這份工作不是嗎?」他可不讓她狡辯,「別否認,上回我猜中了你的『目的』,結果你慌得差點撞車,再笨的人也看得出你的心事。」

  她思索了一下,不打算否認,她略顯哀傷地搖搖頭。

  「我從來就沒打算要向他告白。」「為什麼?」他不懂,「難道你不想跟他交往?」

  「交往?」她眼光透過車窗飄向遠方,「他不可能喜歡平凡的我,他週遭有太多比我優秀的女孩子,就算我整天在他面前晃來晃去,他大概也只把我當成道具,不可能注意到我,而我只想在最近的距離守著他,不想帶給他任何困擾。」

  「你不告訴我——」他緊握了一下方向盤,頓口氣才說:「我是說,你不告訴他你的心意,怎麼知道他不會喜歡你?也許他就喜歡你這種類型的女孩子呢?」

  她連想都沒想就搖頭,「不可能的,這點我很有自知之明,他喜歡的是又漂亮、身材又火辣的美女。」

  「他說的?」他說過這種話嗎?她又搖頭,「他是沒說過,但他的前任女友就是那種類型。」

  前任女友?雖然不曉得她是從何得知,但駱邦知道她指的是吳欣戀。

  「可是,人會成長,欣賞的異性類型自然也會有所改變。」

  他不著痕跡地指點她,「就拿我來說吧!大學時期我跟幾個吉他社的成員組樂團,欣戀也是其中之一,那時候活潑、外向,多才多藝的她,在校園裡算是風雲人物,是很多男孩子的夢中情人。」

  紀如晴裝作若無其事的隨口問問:「包括你?」

  「嗯。」他不否認,「自從我父母死於火災後,就算身邊一直不乏朋友關懷,但我還是覺得心靈上很孤獨,所以當欣戀問我願不願意跟她交往,我一口就答應了,我想,男女朋友比普通朋友更親密,那份情感就像親人一樣,我渴望那種生死相依的感情。」

  回憶過往,他感慨地說:「那時候的我和一般男孩子一樣,都希望能有一個讓其他男人羨慕又嫉妒的女友,而欣戀完全符合這個條件,所有人都說我們很登對,但真正交往之後,我才發現除了喜歡音樂這點之外,我跟她的個性有很大的差異,連談話都難得投機,勉強交往一個學期,我就跟她協議分手了。」

  他接著說重點,「所以羅!我現在若再交女朋友,絕對不會再找和欣戀同類型的女孩,至於外貌也不是最重要的,有了一次戀愛失敗經驗後,我覺得彼此談得來,心靈契合才是最重要,可惜你早就心有所屬,而且好像還很死心塌地,否則我跟你或許會是不錯的一對,因為,我現在欣賞的女孩子就是你這種類型。」

  紀如晴呆盯著他,啞口無言。

  駱邦竟然說,他欣賞她這型的女孩子!她相信,只有兩種可能。一是他頭昏腦脹,意識不清;二是他同情她的癡情,想減輕她的自卑,才會可能說出這種話。

  「明知道你這麼說是為了安慰我,可是聽起來還是覺得很感動。」她自以為是地否決駱邦的真心話,「能被萬人迷的偶像喜歡,就算是假的也能滿足我的虛榮心了。」

  這下子駱邦總算明白,原來她一直對他默默付出,卻從不向他表明心意,全是因為自卑心作祟。

  而且,她還真是固執得可以,堅決認定他不可能愛上她!他都親口說他喜歡她了,卻還被她說成是在安慰她?!

  「為什麼你認定我那麼說是因為同情你?如果你願意跟我交往的話,那我——」

  「你再說我就要下車了!」她討厭駱邦因為同情她才這麼說,「我知道你把我當『哥兒們』,但也不必重義氣到要幫我重建自信而跟我交往,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不想要那種騙來的感情,而且若真那麼做,我跟你連朋友都做不成了,希望你以後再也不要跟我說這種話。」

  她會不會把他想得太完美了?

  他沒轍地問:「那你打算怎麼辦?一輩子藏在心裡,默默守在他身邊,看著他和別的女人結婚、生子嗎?」

  她堅定地搖搖頭。「我已經決定放棄他了。」

  「放棄他!」駱邦可緊張了,「難道你已經不再愛他了?」

  「我愛他,但我們之間永遠不會有結果的。」

  紀如晴薄罩水霧的雙眼凝視著他,從沒想到自己會以這種方式在他面前剖析自己的感情,像她所深愛的男人不是他,而是他們所談論的另一個「他」。

  「對他而言,我可能什麼都不是,可是對我而言,他卻是我的初戀,我這輩子最喜歡的男人,但是,就像我朋友說的,我愛得很病態,為了一個根本沒留意過我的男人投注那麼多的感情,簡直比白癡還更白癡!」

  她抖聳了一下雙肩,無奈微笑。

  「算了,再這麼癡迷下去,我恐怕真會獨身一輩,我也想要跟普通女人一樣,談一場被人疼、被人寵的甜蜜戀愛,所以我決定放棄這場盲目的單戀,要遠離他、淡忘他。」

  說到這,她有些落寞地垂下頭,看著自己掌心裡的感情線。

  「我好像話太多了——」握起拳,她佯裝若無其事地擠出個微笑面對他,「總之就是這樣,我已經決定放棄單戀,與其為我操心,還不如擔心你自己的緋聞吧!」

  「我——」他一時之間竟無話可接。氣死我了!

  先是用信「蠶食」了我的心,再來是整天跟在我身邊晃來晃去、噓寒問暖,用「近水樓台先得月」的方法,讓我對她日久生情,等我發覺自己已經深愛著她,她卻想抽身走人啦?

  自己決定愛上我、自己決定接近我、自己決定我跟她絕無結果、自己決定離開我——

  拜託,那我算什麼?

  表面看來正在專心開車的駱邦,腦子裡其實早被她那些淡忘、放棄的說法給搞得快瘋了!

  才不准她「玩了就跑」咧!怎麼可以不給他機會上場就先判他出局呢!

  他原本要告訴她,他已經知道寄匿名信的女孩就是她,而且也已經對她動了情,不過,照現在這種情形看來,他就算說了,她也會把他的愛情解釋成同情吧?

  既然如此,就讓時間來證明一切吧!他會讓她無法淡忘他、無法放棄他,她要個會疼寵她的男友,他會讓她如願以償,只不過,這個會疼寵她的男友,暫時也不打算向她示愛了,既然她讓他在搞不清楚狀況的情形下,迷迷糊糊地愛上她,現在,也該輪到她嘗嘗這種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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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7 09:47:38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駱邦的宣傳期一結束,紀如晴立刻遞上辭呈,加入失業人口的統計數字中。

  公司同事幫她辦了一個送別餐會。

  當天,駱邦也出席了,他在餐會結束前告訴她,她辭了這份工作是明智之舉,然後就趕著搭飛機去香港了。

  「辭了這份工作是明智之舉?」到現在,她還沒悟透駱邦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是覺得她不適合宣傳工作?還是認為她能力不足,不「適任」這份工作?

  什麼嘛!當他的宣傳時,她可是盡心盡力,卯足了勁去做的,如果他是嫌棄她做得不夠好,那就太沒有良心了!

  綠燈亮了,她隨著人潮走過斑馬線到對街,明明是上班時間,可跟她一樣在街頭閒晃的人還真不少,而她已經很久不曾這麼悠閒了。

  她走進一家速食店,點了杯飲料找個靠窗的位子休息,才坐定,手機鈴聲便突然響起。「喂?」

  「嗨,如晴!」「駱邦!」「幹嘛那麼驚訝?」他的聲音滿是笑意,「你好像接到死人打來的電話一樣。」

  「你別胡說八道了!」她薄叱一聲,「哪有人這麼詛咒自己的。」

  「是,對不起。你現在在哪裡?」「在你最喜歡的那家炸雞店裡。」這比報地址更容易讓他記起,「你為什麼突然問這個?有事嗎?」

  「有,你待在那裡不要走,我馬上過去找你。」

  電話掛了!紀如晴握著手機,無法說出自己此刻的心境。是驚喜?還是驚嚇?

  原以為在她飛離台灣前,不可能再有機會跟駱邦見面,誰知道他突然來通電話就說要來找她,害她一下子方寸大亂。

  「他該不會是在開玩笑吧?」看著店裡其他桌的顧客,再看看街上行人來來往往的熱鬧景象,她實在很懷疑駱邦「敢」在這種時候出現在公眾場合中,被「圍堵」的機率太大了嘛!

  更何況,他找她幹嘛。公事上已無瓜葛,至於私事——好像也沒有私事可言。

  雖然一直覺得他不可能來,可是她還是無法起身離開。

  半個鐘頭過去,她開始猜測是不是現在的綜藝節目想出了新的整人遊戲,看看哪個藝人callout給朋友約時間見面,對方會等他一直不走,比比看誰等得最久。

  「唉!還要等嗎?」喝下最後一口紅茶,她無聊地自言自語,這時卻突然有個身影快速閃入她對面的空位。

  看著眼前這個頭戴鴨舌帽,戴著墨鏡還蓄著一字胡的「中年男子」,紀如晴先是覺得有點眼熟,卻又想不起曾在哪裡看過他,直到對方戲謔地露齒一笑,還把墨鏡快速拉下又重新戴妥,她才恍然大悟。

  「駱——」「噓!」駱邦連忙阻止她出聲,「這裡人太多了,我可不想被歌迷發現,快走吧!」

  紀如晴聽話地跟著他站起身,當駱邦發現她拖著一個大行李箱時,眉心立刻皺起,但也不多問,幫她拿了就走。

  「你要帶我去哪裡?」上了車,駱邦卸除偽裝,踩了油門就走,使得紀如晴忍不住開口問去向。

  「帶你去看我的新家。」「新家?」她微愣了一下,「你買新房子了?」

  他微笑點頭,「公司替我租的那個小公寓太窄了,以前我一直執著於要收到那位匿名筆友寫的信,深怕一旦搬家就和她失去聯繫,畢竟我不可能把我新家的地址公佈出來嘛!」

  他側頭看了她一眼,「不過,現在我想開了,要學你放棄那些情感的執著,放眼未來,首先就是買個新房子,離開那個擁擠、狹小的舊屋子。」

  「那樣——很好啊!」口頭上雖這麼說,其實紀如晴心裡五味雜陳。還以為駱邦會想跟她這個匿名筆友永遠交往下去,結果他把兩人之間唯一的溝通管道也切斷了。

  呃——或許算不上「溝通」吧?長久以來一直是她單方面的寄信給他,雖然她沒有給他回信的壓力,不過時間一久,他也該覺得膩了吧!

  也好,反正她也要去紐西蘭了,這樣她更可以免去牽掛。

  「怎麼突然變得心事重重?」駱邦明知故問:「有什麼煩的心事嗎?」

  她連忙擠出笑臉,「沒有呀!你太多心了,我只是逛街逛得有點累而已。」

  「是嗎?」他順勢問:「你買那麼大的行李箱幹什麼?難不成你也要搬家?」

  她可以說她要出國的事嗎?不行,萬一他要求給他聯絡地址還是電話,那她該怎麼辦?原是要淡忘他,才想「逃」到異國的,如果還通信、通電話,藕斷絲連,那她還出國幹嘛?

  「呃——我幫別人買的。」她扯謊。駱邦一眼就看穿她在說謊,想逃離他嗎。他眨眨眼,噙住一抹笑。休想!

  「到了。」

  開車開了一個多鐘頭,當駱邦將車暫停在一棟有著造景庭院的獨棟二樓華宅前,紀如晴只有一個念頭——哇!好漂亮!

  「好棒的房子!」她謂歎了一聲,「我一直好喜歡這種有庭院的透天厝,真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買得起這樣的房子。」

  看著她微透粉紅的嫩頰上那欣喜的笑靨,駱邦真想立刻問她願不願意當這棟房子的女主人。

  不過他忍住沒問,因為問了她也會當成玩笑話,用遙控器打開鐵門,將車停進了車庫,紀如晴一下車就跑去看庭院裡栽種的花草,像小孩似地東瞧瞧、西看看,臉上滿是收不住的笑意。

  「一起進屋看看吧!」

  駱邦走過去朝她伸出手,見她遲疑著,乾脆主動牽起她的手入內。

  「呃——駱邦。」她微紅著耳根,「為什麼你要專程載我來看你的新屋?」

  「這個待會兒再說,我們先欣賞屋內的擺設和裝潢吧!」

  他拉著她從一樓的大廳一一介紹起,從沙發款式到酒櫃的造型;小到碗盤花色、刀叉樣式,無一不是紀如晴喜歡的。

  奇怪的是,雖然她跟駱邦的確對事物的審美觀有很多的共同點,但多少還是會有意見分歧之處。

  就拿沙發來說吧!他明明喜歡的是原木桌椅,可是他卻買了她喜歡的牛皮沙發,而且顏色還是她最愛的紫色,而不是他偏愛的酒紅。

  為什麼?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我再帶你去參觀二樓。」

  駱邦當做沒看見她臉上那一堆問號,拉著她興奮地爬上樓梯,為了佈置新居,他可是推了一個八位數的秀約,和室內設計師從油漆、傢具到擺設,一一親自挑選、採購,花了他不少心思和時間哩!

  而今,能從她眼中讀出歡喜,他的心血總算沒有白費。

  「你知道嗎?這個社區總共只有三十戶住家,住戶都是一些律師、醫生、企業家和官員等等,門禁非常森嚴,其中住在這裡最大的好處就是不用安裝鐵窗,也不怕記者在外頭偷拍,或者歌迷在門外站崗,總算可以保有一些隱私。」

  他興致勃勃地說著,而紀如晴是有在聽,不過她更多的注意力是放在他握住不放的手上,她覺得兩人好像是新婚夫婦在看新家一樣,害她心跳不規律地加快,臉上的紅潮也一直褪不了。

  看完客房、書房,儲物室和主臥室,紀如晴發現駱邦連嬰兒房都已經預備好,只差沒擺張嬰兒床了。

  「好了,接下來要讓你看的才是重點。」從主臥室走出來,駱邦帶她到隔壁房前。

  「你打開門看看。」

  在他的微笑示意下,紀如晴扭動門把打開門,霎時一間佈置得極為浪漫、雅致的淑女起居室在她面前展現。

  「好漂亮——」

  她讚歎地走進房,完全沒留意到駱邦何時鬆開她的手。

  「喜歡嗎?」他問。

  她嫣然一笑,「這麼別緻的房間,沒有女孩子會不喜歡吧?」小心翼翼地問:「駱邦,你該不會是要跟哪個女孩子同居還是試婚吧?」

  他淺淺一笑,沒有給她正面回答,走到她面前站定。「這是你的房間。」

  他的話讓她完全僵住了,「我的房間?」

  駱邦點點頭,證明她沒聽錯。

  天啊!「你是在開玩笑吧?你幹嘛在你的新房子裡準備我的房間?」打死她都不相信!

  「因為我要聘用你為我的私人助理。」他早就想好了將她繼續「綁」在身邊的借口,「為了處理事務,你跟我住是最省時又方便的了。」

  她聽得目瞪口呆,一句話也答不上。

  他微笑面對她的啞口無言,「我跟你實在太有默契了,我才想叫你辭去唱片公司的宣傳工作,你就先主動辭職了,為了要給你一個驚喜,所以我直到一切就緒才跟你說,我想,你一定不會拒絕我吧?」

  紀如晴看著他,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她都已經痛下決心要離開他了,可他卻突然要她當他的私人助理,還要她搬來跟他同住一個屋簷下,老天這個玩笑會不會開得太過火了?

  「不行!」她被自己的音量嚇了一跳,連忙垂下頭。

  「對不起,難得你這麼信任我,還為我設想周到,佈置了這麼漂亮的房間,可是——我想我不是最適合的人選,你還是另找他人吧!」

  他可不輕易放棄,「我只信任你,沒有人比你更適合這份工作。」

  她絞盡腦汁想其他拒絕的理由,「可是——我——」

  「我向你保證,我會是全世界最好的老闆,給你的薪水也絕對不差,我花了這麼多心思佈置這一切,你不會這麼狠心的拒絕我吧?」

  駱邦改用苦肉計,存心考驗她的決心。

  「我知道你對我好,也相信你會給我不錯的待遇,可是——」沒轍了,她只好告訴他,「我已經決定要出國,三天後我就要去紐西蘭,連機票都訂好了,我暫時沒有工作的打算。」

  駱邦在心裡暗叫了聲,「好險!」他從沒料到她心一橫就真的要逃到國外,他知道她姊姊正在紐西蘭讀書,若真讓她離開可就不曉得何時才會回來了。

  「你要去紐西蘭幹嘛?」他明知故問。

  「呃——我——」她結結巴巴地說:「先休息一陣子,也許——也許會留在那兒遊學個一年半載,所以——」

  「遊學?」它截斷她的話,「嗯,這個計劃不錯,我手中的工作剛好告一段落,『失蹤』個兩、三個月應該沒問題,乾脆我也陪你去紐西蘭玩玩,回來我們再一起工作吧!」

  「你要陪我去!」這下子她可慘了!

  原以為搬出出國遊學這個理由,就能讓忙碌的他死心,哪曉得他竟然說要陪她去,他是不是腦袋出問題呀?

  不行,她得再想其他理由,就算是做「死前掙扎」也得姑且一試!「駱邦,你聽我說,我真的不——」

  「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駱邦突然打斷她的話,扳住她的雙肩,用他醉人的眼眸扣住她的視線,說出這句致命魔咒。

  「你——你說什麼?」她懷疑自己此刻其實還坐在速食店裡,這一切全是她在做白日夢。

  「我真的不能沒有你!」凝視著她晶瑩的眸子,駱邦動了真感情,不自覺地貼近她,深情地重複自己的話,而他多情的聲音,也讓紀如晴為之屏息。

  「答應我,留下來幫我。」他微蹙著眉,英俊的臉龐流露出輕愁。「如晴,別讓我失望。」

  看著他,紀如晴感覺自己離開他的決心正在慢慢瓦解。

  終於,她抿著唇,點了頭。「好,我答應留下來做你的私人助理,不去紐西蘭了。」

  「真的?太棒了!」

  駱邦高興地緊擁住她,就這樣,她感覺自己輕飄飄地快飛上天了。唉!看來她怎麼逃也逃不出駱邦的手掌心,注定得跟他繼續糾纏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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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7 09:48:04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在按摩浴缸裡泡澡,感覺真是享受極了!

  紀如晴想起今天她和駱邦把所有家當全搬來這兒,駱邦半開玩笑地對社區管理員介紹她是他的女友時,對方一臉訝異的模樣,忍不住又彎唇輕笑起來。

  突然,「唰——」一聲。「啊!」

  「對不起,我——」在紀如晴的尖叫聲中,戴著耳機聽隨身聽準備進浴室洗澡的駱邦,一拉開浴簾發現她還泡在浴缸裡,先是一怔,繼而渾身血液直往腦裡沖,話還沒說完,他已經拉上浴簾,跑出浴室外喘氣了。

  浴室內,紀如晴可被嚇得不輕,一張臉羞得像熟透的紅番茄,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不再出來見他了。

  他什麼時候不好闖進來,偏偏挑在她正要從浴缸爬起來的那一刻拉開浴簾,雖然她身上還滿是泡泡,「第三點」當時也仍泡在水裡,可是——若隱若現的上半身,肯定被駱邦看光了啦!她趕緊抹淨身子,穿好衣服,硬著頭皮踏出浴室。

  一出去,正好與駱邦四目相對,兩人很有默契地同時紅了臉,轉移目光。

  「呃——」駱邦困窘地搔搔頭,「抱歉,我以為浴室裡沒人,因為門沒上鎖,而剛好我又戴著耳機,沒聽見水聲,所以——」

  她只在意一件事,「你——看到了嗎?」「呃——我——」摸摸鼻子,他誠實回答:「視力太好,該看的大概都看到了,確定有B罩杯無誤。」

  「駱邦!」紀如晴漲紅了臉,他老實說也就算了,幹嘛還連她上回不小心說溜嘴的胸圍尺寸也報出來!

  「別生氣嘛!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剛才的事我絕對不會跟第三人提起,原諒我這一次,我保證以後進浴室前絕對會先敲門,OK?」

  瞧她還低垂著頭,微嘟著嘴,嬌臊的模樣引得他忍不住走近。

  「還是,你要我負責?」伸手托起她下巴,他故意逗著她問:「是不是看過你的身體就得娶你?那我得看過全部才願意。」

  「你——」紀如晴被他大膽的言語給挑逗得渾身發麻,又羞又惱地揮開他的手,還踩了他右腳,痛得他哇哇大叫。

  「活該,誰要給你看?大色狼!」她對他吐吐舌,扭頭就走。

  「遲早我會全看光的!」駱邦悄聲朝她的背影說,唇邊掛著一抹頑皮的笑容。

  頭一回走進生鮮超市,紀如晴感覺渾身不自在,老用眼尾餘光偷瞄著有沒有人正在看她,像小偷一樣心虛。

  「如晴,買蝦子好不好?你不是喜歡吃蝦嗎?」

  就是這個聲音讓她頭皮發麻,忐忑不安。

  「小聲一點!」落後幾步的她,連忙跑到推著小型購物車的駱邦身邊。「拜託,萬一被人認出你的聲音,你就得準備在這裡辦場小型簽名會了,大名人!」

  也不曉得駱邦是哪根筋不對,竟然說晚餐想吃她親手下廚做的菜,而且一戴上運動帽和墨鏡就硬把她帶來超市「買菜」,完全不怕被人認出身份。

  「放輕鬆!」他一點也不在乎會不會被認出來,只想享受悠閒的時光。「認出來就認出來,明星就不能買菜煮飯嗎?」

  但是,有男星會陪女助理逛超市,還老是嚷著她喜歡吃什麼嗎?

  「喂,你覺不覺得我們現在就像一對新婚夫妻?」

  駱邦突然問她,他現在可是對這「婚前實習」陶醉得很。

  明明自己心裡也這麼覺得,但她偏偏就是搖頭否認。

  「不像,我倒覺得自己像是菲傭,當個小助理還得煮飯給你吃,幫你整理家務,唉!答應搬去跟你住還真是不智之舉。」她半開玩笑地埋怨著。

  他揚眉一笑,「你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既然把你騙進門,這輩子你就休想逃羅!」

  這輩子?「我又不是跟你簽下賣身契,我可不承諾終身當你的私人助理喔!」

  她可不願在他結婚後,還住在他家看他和心愛的女人在她面前卿卿我我的。

  「放心,再過一陣子我會給你一個新職稱,可以當一輩子的。」

  她好奇的追問:「什麼新職稱?」他故作神秘地咧嘴搖頭,「到時候再告訴你。」

  「到底是什麼嘛——」不管她怎麼追問,他就是不說。

  關於他要晉陞她為「駱太太」的事,當然得等他再跟她多多培養感情,確信她不會再搬出「不適任」這個理由來拒絕他時再說羅!

  即使兩人分工合作,但他們還是忙到將近九點才有熱騰騰的飯菜吃。

  不過,餓著肚子料理這一頓還是值得的,兩人各煮出拿手好菜,雖然不如餐廳裡的精緻豪華,卻也是料多味美,而且還不用擔心有人在旁指指點點,無拘無束吃得更自在。

  這麼好的用餐氣氛,當然少不了美酒相伴,駱邦開了一瓶上好的葡萄酒,剛開始紀如晴還因為擔心喝醉,只喝了一點點,但她後來卻愛上紅酒的甜美與濃郁芳香,讓駱邦從原本勸飲的角色轉為制止她狂飲,生怕她喝得酩酊大醉。

  「小器鬼,再給人家一點點嘛——」雖然聽她用撒嬌的輕柔語調討酒喝,實在是一種享受,不過為了避免她醉倒,駱邦只好狠下心拒絕她,再把酒放進冰箱裡,不准她喝。

  酒足飯飽,他把已經醉得連坐都坐不穩的她扶到沙發上躺著,還把電視搖控器交給她。

  「乖乖在這裡看電視,我去收拾一下餐桌,洗完碗筷就來陪你,OK?」為了她,他已經從懶蟲蛻變成新好男人了。

  「嗯。」她微瞇著眼看著電視影集,含糊似地給他一個極輕的回答。

  雖然懷疑她根本就沒有聽清楚他的話,不過駱邦還是走進廚房做家事,明天他就能以此來邀功討賞羅!

  待駱邦整理完一切再到大廳,沙發上的人兒已經進入半睡半醒的狀態,直到他接近,用手觸碰一下她燒紅的面頰,她才再度睜開眼。

  「想睡了嗎?」他問。她搖搖頭,掙扎著要坐起,駱邦扶起她,自己則在沙發上坐下,借個肩膀讓她靠躺。「還想繼續看電視嗎?」

  駱邦摟著她的腰,低聲輕問她,而她明明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卻還是打了酒嗝,「嗯」了一聲。

  「好,我陪你看電視。」他的手在她腰側輕輕撫揉著,她沒有發出抗議,反而因舒服而輕吁了口氣,緩緩地閉上眼睛。

  「小酒鬼!」關掉電視,他愛憐地親吻一下她的眉心,正要抱她回房時,電話卻響了起來。

  「喂?」他伸長手,一把拿起話筒。「你好,我是白亞鈴,麻煩請叫如晴聽電話。」

  這不是他第一次接到她的電話,也知道對方是紀如晴的好朋友。

  他老實說:「抱歉,那個小酒鬼喝醉了,我正要抱她回房睡呢,我看她是沒辦法接你的電話了,有急事要我代為轉達嗎?」

  白亞鈴擔憂地問:「我是沒什麼急事,可是如晴怎麼喝醉了?她遇上什麼困擾了嗎?」

  「不是你想的那樣,吃飯的時候我開了瓶葡萄酒,她一時貪杯喝多了——」

  大概是被電話鈴聲驚醒,又被駱邦講電話的聲音吸引,紀如晴離開沙發,搖搖晃晃地走往樓梯,打算回房間睡覺。

  駱邦隔了一會兒才留意到,連忙暫時擱下電話,快步要去將她拉回,免得她一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來。

  「如晴——」紀如晴走到一半,突然因為暈眩而整個身子往後仰,眼看就要摔下來,駱邦嚇得一個箭步上前,硬是伸出雙臂托住她後仰的身體,再將她抱下樓。

  「差點沒被你嚇死了!」他抱著她往電話的方向走,「安份點好嗎?你要是受傷,我會心疼死的!」

  放下懷中的她,他重新拿起話筒,「對不起,剛剛如晴差點從樓梯上摔下來,我看我還是早點送她回房睡覺比較安全,等她清醒後,我會告訴她你找她。」

  「呃……好,那麻煩你了,再見。」她識趣的掛斷電話。

  駱邦看著倚在自己胸前的心上人,忍不住緊擁了她一會兒,才將她抱上樓,帶她進房。

  「駱邦……」他正脫掉她的鞋,扶著她的背讓她坐在床沿,要把她的外套脫掉,但她卻突然喊起他的名字。

  「嗯?」他回應著她的囈語。「我愛你……」醉昏了頭的她,無意識地將憋在心頭多年的話說出來。「我真的……真的好愛好愛你,可是……」

  她俯在他胸前,帶著鼻音說:「可是……我不夠好,你永遠都不可能喜歡我,如果我是美女就好了!如果我……」

  「如晴……」一句句的真情告白教他心疼不已,可她話中的傻氣還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你這個小傻瓜。」「可是——我真的愛你呀!」

  尋著她的唇,駱邦迫不及待地吻上她,嫩紅的柔軟引誘他細細品嚐,葡萄酒的芬芳在兩唇之間飄流,懷中已醉的人兒沒有絲毫抗拒,反而將身體更貼近他。

  獻上自己深情的溫柔,他的手在她腰際上柔柔撫摩,探索著她不斷吐露醉人芳香的唇齒之間,勾引著她的舌與他的糾纏。

  駱邦狂肆吮吸著她的丁香舌,逼出她的嬌吟,柔媚的聲音催燃著他的情焰更加熾熱。

  含住她珍珠般的圓潤耳垂,他緩緩地將她放倒於床上,俯身在她上方,順著耳廓吻至她頸窩,再移至她誘人的胸前。

  柔軟的女性胴體在他身下微微蠕動,尤其當他溫熱的大掌隔衣罩住她酥胸,揉撫出她更深的渴望後,她的小手也不安份地探入他襯衫內,輕柔地撫摸著他結實的背肌。

  「駱——」呢喃般的嬌吟越來越輕,在駱邦背後滑撫的纖纖小手也慢慢停下動作。

  她竟然睡著了!

  駱邦被她撩撥得慾火難捺,可她卻已經呼呼大睡了。

  「天哪!你可真會折磨我!」發現她竟然無視他的男性魅力,駱邦還真是快「花轟」啦!

  不過,他可沒離開這張床的打算。

  關上燈,他由另一側上床,替兩人蓋上棉被,摟著她一起睡覺。

  清晨的第一道陽光灑進房間,柔柔地吻上床上一對熟睡人兒的臉龐。

  麻雀在窗外吱吱喳喳叫個不停,床上的女孩微微動了一下,又隔了好一會兒才懶懶地睜開雙眼。

  「嗯——」紀如晴發出舒服的輕喟,想好好地伸懶腰,卻發現渾身動彈不得,這才察覺情況有些不對勁。

  沒錯,有個人正摟住她,對方的右手環住她,右腿跨在她身上,兩人的姿勢親密得很!這個發現令她屏住氣息,簡直無法置信。

  她用牙齒咬咬下唇,真有了痛覺,她才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確已經清醒,而不是在做夢,她竟然真的在駱邦的懷中睡了一夜!

  記憶回到昨晚,她記得自己好像喝了不少酒,從她還有些頭疼的情況看來,昨晚她大概是喝醉了。難道後來連駱邦也喝醉了,所以糊里糊塗地送她回房後就跟著爬上床睡覺?

  只見她自己由內到外,衣服都還完好的穿在身上,而且駱邦的襯衫鈕扣也一顆未解,她這才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那麼,現在她要煩惱的就是,她該怎麼離開他的懷抱,逃出這間房,假裝昨夜只有他一個人睡在這張床上,免得等他一覺醒來後,兩人的處境更尷尬。

  不過,她怎麼也沒料到,其實駱邦早已清醒,卻故意裝睡,打算看她怎麼應付。所以,當紀如晴小心翼翼地想挪開他的手,他卻手一縮、腿一夾,把她當抱枕般抱得更緊。

  「駱邦——你醒一醒,快點放開我啦!」她很激動,可聲音卻因心慌而細如蚊蚋。她的胸緊緊貼著他的,而他的某個「突出」部位也正抵著她腰下,害她不只心跳失序,渾身也臊熱不已。

  一切如駱邦所料。怎麼能老是只讓他一個人受折磨呢?他昨晚為她所受的「罪」,當然也得讓她嘗嘗,順便再佔點便宜,擁著自己心愛的女子睡了一晚,讓他一大早心情好極了。

  只是——這個小傻瓜可真是一點也不懂得男人,她越是以柔緩的動作扭動、掙扎,那近乎挑逗的肢體接觸越是誘人,讓他越想要——

  「嗯——」沒辦法,他逸出一段像是被驚擾到好眠的輕微聲響,還微蹙著眉頭做做樣子,然後才放開她,換個平躺的姿勢。

  一得到自由,紀如晴立刻翻身下床,她那逃難似的模樣讓瞇著眼偷看的駱邦差點笑出聲。

  「如晴?」就在她要奪門而出的同時,駱邦突然喚住她,害她對著門板大扮鬼臉,好一會兒才換上溫和的笑臉,轉身去面對他。

  「嗨,早安!」駱邦半撐起身,孩子氣地揉著眼向她道早安。

  「呃——早。」視線一交會,她馬上心虛地調開視線,微低著頭,因為自己此刻滿腦子還是和他在床上時,那個「兒童不宜」的畫面。

  「今天不是沒安排工作嗎?怎麼你一大早就到我的房——」他頓了一下,看看四周,裝出十分訝異的模樣,立刻坐直。「奇怪,我怎麼會睡在你床上?」

  你問我,我問誰呀!紀如晴還真想這麼回他,爬錯床的人可是他耶!

  「我想——昨天晚上大概連你也喝醉了。」她提醒他昨晚的情況。

  駱邦假假地蹙眉回憶,「噢!對了,我記得你喝醉了,我扶你到沙發上看電視,結果你躺在我的肩膀上睡著,而我也開始有點頭暈,所以就先抱你回房睡——」

  他做出驚訝表情,「該不會是最後我也醉倒在你床上,跟你睡了一夜吧?糟糕,我跟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已經——」

  「我跟你什麼事也沒發生!我醒來的時候跟你離得遠遠的,而且我們兩人身上的衣服也都穿戴得很整齊,這就表示我跟你昨晚是一覺到天亮,誰也沒碰誰。」

  「你確定我們真的沒有酒後亂性嗎?」他壞壞地盯著她問:「該不會是你怕我要你負責,所以一醒來就幫我把衣服穿好,當作沒事發生吧?」

  「我要對你負什麼責?」他還沒醒嗎?「如果我的身體已經給了你,你當然得負責任嫁給我羅!」

  有沒有搞錯!紀如晴覺得自己頭更痛了!

  「拜託,我們是不是有些角色錯亂了?」她沒好氣地說:「這種話通常都是由女方的吧?」

  他聳聳肩,「誰說還不是一樣,我不是個不負責任的男人,如果昨晚我們真的發生關係,我願意娶你。」

  這個男人是爬蟲時代的古老生物嗎?

  「只可惜昨晚我們什麼事也沒做,你沒必要勇於負責。」

  雖然是以若無其事的口吻說,但紀如晴心底還真的有那麼一點覺得可惜。

  他說著便掀被下床,走到她身邊時順手揉揉她烏亮的頭髮。

  「沒發生什麼事就好,我得回房去準備刷牙、洗臉羅!」走過她身邊,駱邦臉上有著忍俊不住的笑意。

  他相信,依紀如晴的個性,這下子恐怕心中小鹿亂撞,拚命在想兩人昨晚到底有沒有親密接觸,而他到底又「摸」了她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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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7 09:48:38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考慮許久,駱邦接下一部由日、台、港三地合作的冒險愛情片。

  今天是自從戲開拍後,第一次他與兩位女主角之一有火辣的擁吻戲,偏偏自己心愛的女人就在旁邊看著,害他一顆心忐忑不安的。

  再加上蓄著一頭金色長髮的攝影師,不時在停機的空檔和紀如晴聊天說笑,偶爾還扮鬼臉逗她,彷彿兩個人的感情很好一樣,看得他兩眼發直,恨不能立刻下戲將紀如晴帶走。

  「喂,駱邦,你該不會是想藉機多吻女主角幾次,才故意NG再NG的吧?」

  導演的調侃讓在場眾人冒出了陣陣笑聲,而駱邦也只有無奈地苦笑。

  「別害我明天早上看報,又瞧見自己緋聞滿天飛。」他看看表,「導演,能不能讓我休息二十分鐘,先跳拍其他人的戲份?」

  導演答應了,他這才鬆一口氣,往自己的私人化妝室走去。

  「你還好嗎?」跟在他身後走進化妝室的是紀如晴。

  「嗯。」他在化妝鏡前坐下,疲憊地捏捏眉心,紀如晴走到椅背後,幫他按摩肩膀。

  「如果真的吃不消,我可以去跟導演商量放你一天假的。你已經快四十個小時沒睡覺,一定是太累才會頻頻忘詞,健康總是比賺錢重要嘛!」

  聽到她語氣裡流露出的關心,駱邦「嫉妒」的症狀才總算稍稍減輕。「你放心,我休息一下就好,反正今天拍攝到十點就收工。」

  「嗯——」她沉吟一會,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對了,今天我朋友生日,他約我陪他去PUB慶生,所以今晚就請你自己先回家了。」

  「哪個朋友?我認識嗎?」他由鏡中看著她問。

  她想了一下,「算認識,也算不認識,他就是今天才加入劇組的那個金髮攝影師,大家都叫他阿克,你有印象嗎?」

  印象可深了!「嗯,我大概知道是誰。」他外表平靜,內心卻醋海翻騰。「他是你新交的男朋友嗎?」

  「才不是呢!」她立刻否認,「阿克只是在我還在當宣傳時就認識的好朋友。」

  幸好她否認得快,萬一她有些遲疑,那他恐怕就要逼問她了。

  「既然大家都是工作夥伴,那就多邀一些人去幫他慶生才熱鬧嘛!我也跟你去好了。」他可不想給任何男人搶走她的機會。

  她停下動作,「可是——」「有什麼不妥嗎?」駱邦接著她的話問:「還是你不希望有其他人打擾,想單獨跟他約會?」

  「我才沒有這麼想過!」她緋紅了臉,看著鏡中的他說:「人家只是擔心你的健康,像這種聚會你可以不必參加的,你應該早點回家睡覺,好好休息,我不希望你累壞了身體。」

  「可是——我也會擔心你呀!」他站起身,走到她身邊。「現在治安這麼差,PUB裡又時常傳出有人下藥迷姦女孩子的事,而我就算回家,也會因為擔心你而睡不著,倒不如陪著你還比較安心。」

  這番話,聽得紀如晴好窩心,也不枉她死心塌地愛著他了,雖然當不成「駱太太」,至少在他心裡也佔有一席之地。

  「那——至少你得答應我,不准碰任何含有酒精的飲料,我不想你明天帶著宿醉的臉拍戲。」她有條件地答應讓他當「跟屁蟲」。

  他嘴角微揚,打趣地說:「我看你是怕我一喝醉又爬上你的床吧?」

  「我才沒有——」提到這件事,紀如晴雙頰立刻飄上兩朵紅雲,羞答答地抿唇低頭。

  這一刻,他突然好想吻她。「如晴,我可以吻你嗎?」他情不自禁的請求。

  紀如晴訝異地抬頭,緋紅了臉。「你說什麼?」

  他知道自己這個要求很「嚇人」,只好為自己編個借口。

  「剛才那場吻戲我已經NG了九次,你可不可以陪我練習?」

  練習?把自己的初吻送給他「練習」,不覺得委屈才怪!

  可是——這也許是自己這輩子唯一能跟他接吻的機會了。

  就算只是不帶愛情的親吻,她也想嘗試,方纔她不就羨慕極了那個能得到駱邦螢幕初吻的女明星嗎?

  「可以嗎?」在駱邦的追問下,她默默地點點頭,同時感到自己緊張得連手心都在冒汗。他健壯的手臂環過她的背,摟住她的腰,便將她整個人抱在他胸前。

  她不敢抬頭,連呼吸都變得淺而急促。

  溫暖的大掌輕撫著她的臉頰,駱邦只不過輕吻了一下她額間,她的心跳立刻漏跳了一拍。

  原以為既然他只是「練習」,應該只是點到為止而已,但她似乎估計錯誤。

  他的雙手在她背上游移,舌尖更是靈活地探入她口中翻攪,讓她情不自禁地伸手環住他頸項,讓彼此更為貼近。腦海中有些模糊的影像浮現,這一刻像是早已經排演過,兩人之間的配合完美無缺。她踮起腳尖,昂首承受他飢渴的甜蜜索求,一顆心也跟著飛上雲端。

  在慾望加深前,駱邦理智地急踩煞車,將激情慢慢沉澱,釋放她的唇,在擁抱中取得更深情的眷戀。

  「如果跟我演對手戲的女孩是你該有多好;」他將額頭抵著她的,「答應我,別那麼辛苦地在外頭守著我,在這裡休息一、兩小時再出去,好嗎?」

  「嗯。」紀如晴根本不敢抬眼看他,也無法深思他這麼要求的用意,方纔的熱吻帶給她的震撼,讓她的腦袋到現在還是亂哄哄地。

  「時間差不多了,我該出去了。」在放開她之前,他依戀地又在她唇上輕輕一吻。「待會見。」

  他心滿意足地離開,只要她不在場,那場棘手的吻戲他應該可以一次OK吧!

  而他一離開,紀如晴便覺得腿軟,連忙摸索著椅子坐下,卻不敢直視鏡中那個臉上滿佈紅潮的自己。

  以練習來說,駱邦方才是不是太入戲了一點?他讓她覺得,他彷彿動了情。

  「可能嗎?」她問著鏡中的自己,再對自己緩緩地搖頭。

  「我到底在奢望什麼?充其量——我也不過只是個可以供他練習接吻的對象——」伸指輕滑過仍殘留他餘溫的唇瓣,兩滴淚悄悄在她眼眶中凝聚。

  「啊?你要結婚啦!」一聽到白亞鈴說出要結婚的消息,紀如晴訝異得大叫一聲,引來了餐廳裡其他客人的側目。

  「都是你啦!大驚小怪的!」白亞鈴皺皺鼻,數落了好友一句。

  「我不驚訝才怪!」紀如晴壓低嗓音說:「不曉得是誰說自己有婚姻恐懼症,想談戀愛卻不想結婚,就算要結婚也要等到三十歲過後再說喔!」

  白亞鈴微噘著嘴,「我也不想呀!可是在結婚與當未婚媽媽之間,我只好選擇結婚羅!」

  「什麼,你懷孕了?!」這回她可記得要小聲了。

  「嗯。」「怎麼會?你不是一向很小心嗎?」紀如晴知道她雖然和男友同居,但為了避免奉兒女之命結婚,她向來是很謹慎的呀!

  「唉!別說了,這就是太相信男人的後果,你要引以為誡。」

  紀如晴指著自己,「我?算了吧,我才不可能跟男人未婚同居,我沒那麼開放。」

  「噢?那現在跟你一天二十四小時膩在一起,還同住在一個屋簷下的那位先生是女扮男裝羅?」

  她紅著臉辯說:「那不一樣,你跟阿迪是情侶關係,同床共枕,那才算『同居』;我跟駱邦是工作夥伴,各睡各的房間,那才不叫同居呢!」

  「真的只是純粹的夥伴關係嗎?」白亞鈴托著腮凝睇她,「你老實告訴我,你真的沒跟他談戀愛嗎?」

  「談戀愛?怎麼可能!」她咬著吸管嘟囔。「他怎麼可能喜歡我嘛!」

  「可是,他在電話裡提起你的語氣卻是親密又曖昧呢!」

  紀如晴愣了一下,「電話?他不是每次接到你的電話就立刻交給我嗎?」

  白亞鈴吸了口飲料,搖搖頭對她說:「前陣子我臨時有事出國一趟,出國前一晚我曾經打電話給你,駱邦說你喝醉了,那時他還說了一些話,我原本想隔天再告訴你,可是之後我就忘了。」

  「他跟你說了些什麼?」白亞鈴笑得賊賊的,「他說你搖搖晃晃的要上樓,所以要我稍等一下,讓他去把你拉回來,隔沒多久我就從電話裡聽到他大叫你的名字,然後——」

  她壓低聲音,一臉曖昧地繼續說:「我聽到他說,你要是受傷,他可是會心——疼——死——的!」

  最後四個字,白亞鈴還刻意拉長尾音,聽得紀如晴心頭一震。

  「你當我是笨蛋嗎?」紀如晴一撇唇,「我才沒那麼容易上當呢!他怎麼可能說出那麼噁心的話。」

  「反正他就是說了,我保證自己沒聽錯。」

  「那他一定是醉昏了頭,不曉得把我當成了哪位女星。」難道他也有暗戀對像?

  白亞鈴立刻否決她的說法,「喝醉?怎麼可能,他清醒得很,跟我說話時有條有理,一點也不像喝醉酒的人。」

  他沒醉?白亞鈴的這番話把紀如晴都搞糊塗了。

  辦好行李托運手續後,紀如晴在機場大廳隨便找了一個位置坐下,連打了好幾個呵欠。

  好想睡啊——她揉一揉眼睛,強打起精神,萬一真的睡著而錯過登機時間就完蛋NB462!

  駱邦接拍的片子要去法國取景,她這「貼身助理」又賺到一次免費出國的機會。其實,她興奮得不得了,這是她第一次去法國,雖然目的是去工作,不過她相信駱邦絕對會給她「自由活動時間」,讓她有機會四處逛逛。

  只是,她搞不懂,為什麼駱邦非得要她比攝影隊提早一天去法國呢?

  拍片的工作人員、主角、配角都還沒到,她這個私人助理提前去幹嘛?明明大家的檔期都一致,說好大隊人馬搭同一班飛機赴法國,可他偏偏要她先行,說他需要她先飛去法國幫他「熟悉環境」。

  熟悉環境?這個理由實在有點奇怪。

  她又不是導演,難道還要她事先去勘景?!低頭看表,才驚覺登機時間已到,紀如晴快速通關、登機,在空姐的引領下找到自己的座位。

  她是坐靠窗的位置,而鄰座則早就坐著一個戴寶藍色毛線帽,還戴著深黑色墨鏡看雜誌的怪人。更怪的是,她總覺得這個怪人有點眼熟。

  她滿腹狐疑地入座,扣上安全帶,紀如晴想了想,又用眼尾餘光去偷瞄鄰座的男人,正巧被她逮到對方的那抹頑皮笑意。

  「我就知道是你!」在她喊出聲的同時也伸手摘下對方的墨鏡,一雙滿載笑意的澄澈眸子正好迎上她。

  「真是的,虧我還特地去買了一頂假髮做偽裝,沒想到這麼快就被你認出來了!」駱邦摘下帽子,拿掉淺褐色的假髮,俊朗的臉龐滿是笑意。

  明明心裡興奮極了,可紀如晴卻還是嘟著嘴,故作生氣地盯著他。

  「騙子,你明明說要跟導演他們一起動身,還說你有重要私事要處理,不能跟我同行的!」她晃晃手中的墨鏡,「這就是你的重要私事嗎?」

  他煞有其事的點點頭,「是啊!我花心思喬裝改扮,再比你先一步登機,就是為了給你一個驚喜,這對我而言是很重要的事喔!」

  「這有什麼好值得驚喜的?」她故意擺出不在乎的表情,把手中的墨鏡往他上衣口袋一掛。

  「不開心才怪!」他用手肘輕撞一下她的手臂,「其實看見我出現,你心裡很高興吧?」

  「為什麼?你又不是李奧納多!」她偏不讓他太得意。

  駱邦指著自己鼻尖,「差不多了,我不就是台灣的李奧納多嗎?勉強湊和吧!」

  這回紀如晴真的被他逗笑了,「受不了你,臉皮真厚!」

  他咧嘴一笑,「還好啦!」紀如晴半真半假地歎著氣說:「真是的,害我原本還期待著會有一個英俊多金的億萬富翁坐我隔壁,搞不好他正好欣賞我這類型的女孩,我就能有段艷遇,說不定還會因此而麻雀變鳳凰呢!結果這下全泡湯啦!」

  「是喔!我怎麼沒想到這點?」他敲了自己腦袋一下,「好險,差點給了你移情別戀的機會!」

  移情別戀?紀如晴緋紅了臉,「你吃錯藥啦?胡說八道,我跟你又不是情人,哪來的移情別戀?」

  「不是情人也是『同居人』啊!」他促狹地眨眨眼,「現在你可是我生命裡最重要的女人,大到我銀行裡的存款,小到我的襪子放哪裡,都得問你才知道,我可不能沒有你,所以我得嚴密把關,不讓其他男人把你拐跑,不然我可慘羅!」

  「受不了你!」紀如晴笑睨他一眼,「萬一被你害得嫁不出去,小心我賴你一輩子!」

  他比了個OK的手勢,「那有什麼問題。」談笑中,飛機已經起飛,她靠著窗看著窗外的雲朵,一點也不曉得駱邦正深情凝視著她。沒錯,他就是不給任何男人接近她的機會!

  所以,明明沒有提前出國的必要,他還是找了個不合理的借口要她先出發,就只為了不讓她跟那個金髮攝影師坐在一起。

  「駱邦,可以請你幫我簽名嗎?」一位美麗的空姐將紀如晴要的礦泉水拿來給她喝,而自己也乘機拿出紙筆向心儀的偶像要簽名。

  「當然可以。」駱邦親切地接過紙筆,在簽名時邊向紀如晴說:「一會兒就要用餐,別喝太多水,否則待會兒你又嚷著吃不下了。」

  她吐吐舌,「知道了!」看見駱邦對紀如晴的關心態度,空姐雖然好奇,卻不好意思多問。

  「你是要出國拍戲吧?」趁駱邦簽名的空檔,空姐找話題問:「我在報紙上看過,你的新戲好像要到法國取景?」

  「是啊!」駱邦邊寫邊答:「所以我順便帶我女朋友一起去法國做婚前蜜月旅行。」

  「噗——」空姐還愣著,紀如晴卻已經被他的一番話嚇得嗆住。

  他連忙替她拍背順氣,但臉上卻掩不住捉弄成功的得意模樣。

  「親愛的,別興奮過頭啦!」他邊說邊笑。

  「笨蛋,別亂開玩笑啦!」紀如晴臉紅得像炸蝦,這回他玩笑開得太過火了!

  「你別聽他胡說!」她急著跟空姐解釋,「我是駱邦的私人助理,陪著他去法國處理拍片事宜,不是他的女友,更沒有什麼婚前蜜月旅行,他向來愛開玩笑,你可別當真喔!萬一傳出去就麻煩了!」

  空姐點頭微笑,「放心,我不會說的。」「別緊張,開開玩笑而已嘛!」駱邦微笑著對紀如晴說,再將紙筆還給空姐。「對不起,可以麻煩你拿條毛巾或紙巾讓她擦拭嗎?」

  空姐笑著應允,一走開,紀如晴馬上嘟起小嘴向駱邦抗議。

  「你別老是開玩笑說些奇怪的話,被記者寫出去可有你受的了!」

  他皮皮地說:「我盡量控制羅!」紀如晴還想斥責他,可空姐卻已快速度地拿來濕紙巾讓她擦拭,而早餐也送上了。

  「如晴,你的臉上沾到奶油羅!」她才剛咬了一口奶油麵包,就聽見駱邦這麼提醒她。

  「還有嗎?」她用手擦了一下他指的部位。

  「還有。」他用手勢示意她靠近,「你過來一點,我幫你擦掉比較快。」

  紀如晴聽話地把臉湊近,哪曉得駱邦像舔又像吻地飛快在她唇畔輕啄了一下,把她嚇傻了。

  「真甜!」駱邦笑看著她嫣紅的嫩頰,把她嬌憨、羞怯的表情盡收眼底。

  瞧,這麼單純的她,怎麼能不看緊一點呢?騙她、逗她,可是他這個全世界最愛她的男人才能獨享的樂趣,誰都別想跟他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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