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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草薰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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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默嬋] 銀弓追月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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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領養代替購買 以結紮代替撲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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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8 08:22:50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諾亞國際學園大學部附屬醫院
  高約十五層樓,由四棟相同的建築物圍成一「口」
  字形的醫院,基本上是一個獨立的部門,學園所下的任何指示,在這兒不一定行得通。
  岡野美雪的病房位於十棟樓,據說她的症狀與前四位跳樓自殺的學生一樣,完全一問三不知,但儀器檢測卻顯示她們的腦波是正常的,她們並未因腦震盪而失去所有的記憶,卻獨獨忘了跳樓前後的記憶,在醫學上,稱這種症狀為「暫時性失億症」或是「強迫性失憶症」,意指經過過度的驚嚇或刺激人體自動做出的自衛反應。
  風透過白色的窗簾送入病房,太陽的光芒也跟著溜進來,坐於病床上的岡野美雪,及站在床尾身著白袍的霧澤棹皆被光影所籠罩,身影似乎變得透光,像兩座晶透的水晶雕像。
  病房內靜得只有霧澤棹翻閱醫生診治資料的聲音。
  「霧澤老師。」及川裡織推開病房的門,見著沫浴在光影中的霧澤棹時有瞬間的呆滯,爾後她出聲叫喚,拿著插有紅色玫瑰花的花瓶闖入這個闃靜的空間。
  霧澤棹聽聞她的叫喚而回過神,「及川老師,你可真是勤勞,每天都來探望岡野。」
  這是醫院的護士告訴他的,她還告訴了他很多「有趣」的消息,一會兒回去跟小舞說說,說不定她也會有相同的感受。
  「哪裡。」及川裡織露出個笑容,將花瓶放好,坐上床沿,望著眼神呆凝的岡野美雪,指尖輕拂上她的頰,「這是什麼也做不好的我唯一能做的事。令我訝異的是霧澤老師的前來。」
  「怎麼說?」霧澤棹望著她拍拍岡野美雪的臉頰,岡野美雪如夢初醒似地眨眨眼,失去光彩的瞳眸開始有了情緒的展現。
  「我以為你不會前來探望她呢。」及川裡織背對著他,語間的笑意盎然,有壓抑不住的輕快。
  「她也是我的學生呀!」霧澤棹也上前彎身看著岡野美雪,墨綠眸微微瞇起,「岡野同學,你還記得我嗎?」
  岡野美雪來回望著他們,準確的喊出兩人的名字,「及川老師,霧澤老師。」
  「嗯,太好了,岡野同學,你總算叫得出我們的名字了。」及川裡織握住她的手,微笑道。
  岡野美雪低頭看看及川裡織握住的手再抬頭看她,緩緩地給她一個笑容。
  像是觸動某個記憶鍵節,霧澤棹若有所思的凝視著岡野美雪和及川裡織,耳邊聽著她們的對話。
  「手可以抬嗎?」
  岡野美雪點點頭。
  「頭還疼嗎?」
  岡野美雪搖搖頭。
  「及川老師。」霧澤棹打斷她們的對話。
  「嗯?」及川裡織回頭笑望他。
  「我看叫醫生過來看看她好了。」
  「不用了,我瞧岡野似乎很累,還是先讓她休息一下比較好。」及川裡織溫柔的拒絕他的提議。
  「是嗎?」霧澤棹敏銳的注意到及川裡織才說完,岡野美雪就昏昏欲睡,一臉疲累的模樣。
  原來如此。他微微一笑,想不到她的手法竟是如此高明。
  「也好,就這麼決定吧。」
  「咦?」及川裡織因他的反應而低低地驚呼一聲。
  「怎麼了?」霧澤棹的笑容未改,一如往常大家所見的那位親切的霧澤老師。
  「霧澤老師也會有這樣的表情呀!」及川裡織就像發現新大陸的哥倫布一樣興奮。
  「什麼表倩?」他不解的揚揚眉。
  「記得霧澤老師剛來的時候,雖然不論對方是誰都會展露笑容,但是我覺得霧澤老師並不是真心的在笑,心裡好像藏了一籮筐的心事,我很高興只有我一個人看出來了。可是你最近的表情一直在變化,大概是因為青柳同學的緣故吧。我很羨慕青柳同學的能力。」及川裡織笑容未改,祝福的語氣微微扭曲變調。
  「有嗎?我倒是沒什麼自覺。」霧澤棹無所謂的聳聳肩,撩撩及肩揭發,推推銀框眼鏡,偏頭望向窗外的藍天,天空的顏色就像每當舞羽不以為然時那雙冰藍眼眸暗下的眸色。
  對他而言,小舞才是唯一,同樣的話要從小舞口中說出才能讓他有所感應。
  他臉部線條因想起舞羽而緩和,及川裡織將這些變化全看在眼裡。
  敲門聲打斷他的冥思,他還來不及上前開門,門已被人推開。
  「霧澤老師?!」一群女學生見到他紛紛發出驚呼。
  「你們是來探望岡野同學的嗎?」霧澤棹下意識在人群中尋找舞羽的身影,找著時,眸光倏地柔和下來。
  舞羽微垂睫羽,唇角的笑意只有霧澤棹一人看到。
  「是啊!」她們走進病房,原本有些嘈雜的談話聲,在見到及川裡織時收斂不少。
  「及川老師也在啊!」
  「是啊,我想岡野同學會很高興你們來探望她的。」
  及川裡織站起身,瞥見霧澤棹和舞羽眉目傳情,沒有多說什麼。
  「你們坐吧。」
  「不……不用了。」
  「及川老師真是勤勞,每天都來探望岡野同學。」
  舞羽笑著開口,吸引她的注意力。
  「沒什麼,這是我分內的工作。」及川裡織的笑容突然變得僵硬。
  「真好,要是我是岡野同學,我一定會很感激老師這麼照顧我的。」舞羽自行拉開椅子坐下,望著岡野美雪有些蒼白的容顏。
  「哪……哪裡……」及川裡織不自然的移動著身子,想要遠離舞羽一點。
  「及川老師,您就別再客氣了,溫柔又體貼的及川老師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呢!」舞羽的笑容愈發燦爛,及川裡織的臉色就愈發難看。
  「謝謝。呃……我等一下有課要上,先走了,你們慢慢聊。」及川裡織一說完,起身衝出病房,一直屏住的呼吸才舒緩。
  「及川老師?」病房的門再次打開,霧澤棹探頭出來看見她靠在牆上,臉色不怎麼好,遂禮貌地輕喚。
  「霧澤老師。」及川裡織連忙穩下紊亂的呼吸,自初見面開始,她就覺得舞羽很可怕,不好相處也不知該如何同她相處。
  直至方纔她才想起舞羽像誰。舞羽太像那個從小到大她最畏懼的大姊了,難怪她一見到舞羽就忍不住想遠離。
  尤其在知道她是霧澤棹的未婚妻後,她更難與舞羽相處了。
  「一道走吧.我一會兒也有課。」霧澤棹揚揚手中的磁片道。
  「好。」及川裡織點點頭,跟上他的腳步。她偷偷看著霧澤棹溫和的側影,不明白更不能理解為何舞羽捉得住他。「哇!青柳同學好厲害喔!竟然可以將及川老師嚇成那樣。」
  「對呀、對呀,及川老師有時候溫柔得過火,反而讓人不敢親近。」
  「喔?」舞羽的視線看向安田紗耶香,後者頷首。
  「難道你們都不喜歡及川老師?」這倒是她始料未及的。
  「其實還好,只是有時候會覺得及川老師沒有存在感,好像透明人一樣,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所以我們還是比較喜歡霧澤老師……啊!」說話的女同學倏地住口,摀住嘴小心地望了眼舞羽。
  舞羽不解的看著她們,「怎麼了?」
  「青柳同學,我們說喜歡霧澤老師,你不會怎麼樣吧?」
  「不會啊!」反正霧澤棹心裡住的是她就好了,她管有誰喜歡他。
  「那就好。我們在岡野面前說這些話時,岡野都會一副老師是她一個人的樣子,對我們咆哮。」
  「就是啊!本來我們都還相處得不錯。」
  「就因為這樣我們才疏遠她。」
  「可是她也沒什麼影響,在宿舍裡還有及川和上田老師跟她很好。」
  「別這樣說,岡野怎麼說都是宿舍的一員,她發生這樣的事,別再說她的不是了,而且還是在她面前。」
  安田紗耶香制止話題偏離。
  經安田紗耶香這麼一說,她們才有所自覺的住口,一同看向病床上的岡野美雪,卻發現她一臉茫然,陷入自己的思緒中,好似完全沒發現身旁有人一樣。
  「岡野同學?」安田紗耶香出聲輕喚。
  岡野美雪反應遲緩的看向喚她的安田紗耶香,「安田同學。」
  舞羽雙眉微攏,岡野美雪的反應……
  「你好些了嗎?我帶宿舍的同學來探望你。」安田紗耶香拉住她的手,發現她的手軟弱無力。
  「謝謝。」岡野美雪眼神沒有焦距的直視前方。
  「岡野同學,你還記得發生什麼事嗎?」舞羽直截了當的問,岡野美雪的樣子很奇怪,就算是腦震盪也不可能會這樣。
  岡野美雪搖頭,「不記得。」
  「唉!跟去年那四名同學是一樣的,每個都這麼癡癡呆呆,好像在瞬間退化似的。」
  「別這樣說,她們不知為了什麼原因自殺已經很可憐了,又變成那樣更讓人同情。」
  「說不定是學園被人詛咒。」
  「什麼年代了還相信那種東西。」
  「不然怎麼會有五位同學自殺?」
  「如果我們當初多注意她們一點,或許她們就不會自殺了。」
  「話不是這麼說,是她們不肯跟我們深入交往,就算我們有心,她們也無意,不是嗎?」
  「說得也是。」
  「人本來就有千百種,我們不能要求每個人都可以跟我們好好相處,不是嗎?」安田紗耶香發自內心的說。
  還在爭論的女同學皆因她的話而安靜下來。
  「安田同學,我們下午還有課,無走了。你要不要和我們一道走?」
  「也好。」安田紗耶香起身,見舞羽仍坐著,遂問:「青柳同學.要不要一道走?」
  「我想再待一會兒。」舞羽朝大家微笑,送她們離開。
  合上病房的門,舞羽仔細端詳岡野美雪。
  沒多久,有人悄然走進病房。
  「這會不會是催眠的結果?」她沒有回頭,逕自問道。
  「嗯,我也這麼猜想。」該在學園上課的霧澤棹走到她身後,雙手搭上她的肩。
  「有辦法解除嗎?」舞羽抬首望見他的下巴。
  「需要得知施術者的信號才行。」霧澤棹眸底閃過一道光芒,搭在她肩上的手一緊,「像聲音、影像,或者是一句話。」
  他也曾經做過這樣的事。
  舞羽小手覆上肩上的大手,背偎入身後的胸膛,「喂,找個時間出去約會如何?」
  霧澤棹低笑出聲,「這麼急?」
  「早點完成你我的約定,我也能早點結束我的事情,皆大歡喜不是嗎?」
  「然後呢?」
  「然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囉!」
  粉色櫻唇逸出爽朗的笑聲。
  「嗚……」霧澤棹巴上舞羽的背「哭訴」道:「原來小舞這麼無情……用過就丟、一點環保概念也沒有。」
  「沒有人教我啊!」舞羽摸摸他埋在她肩窩啃吻的頭,細膩的肌膚上留下他的印記。
  「我教呀!」霧澤棹扳過她的臉,在她唇角印上一吻。「首先你要學會的就是將我『人』盡其用。」
  「怎麼個用法?」她唇畔噙著淡淡的笑意,冰藍瞳眸也漾著柔柔的笑意,啄吻著他的唇角。
  「你已經出師了……」誘惑的低語,淺淺的親吻,交會的眼神,真摯的微笑……
  病床上的岡野美雪看著兩人親密的依偎,空洞的眼神突然起了變化,她尖叫一聲,出其不意的衝到他們面前意圖分開他們。
  舞羽來不及反應,霧澤棹即朝岡野美雪伸出手,眼眸相對之際,岡野美雪像消氣的氣球般癱坐回床上。
  「你現在身體很輕鬆,像飛在天空的小鳥一般。」
  霧澤棹有別以往的柔和嗓音此時聽來充滿誘惑力。
  沒想到他也會催眠術……等等,催眠……怎麼這麼熟悉的感覺?
  岡野美雪的表情放鬆,變得很輕鬆。
  「現在我要問你一些問題,你要誠實的回答。」霧澤棹攬著舞羽,她伸手抱住他的腰,因記憶中的相似片段而困惱。
  岡野美雪點點頭。
  「你最喜歡的人是誰?」
  岡野美雪掙扎了好一會兒才回答,「霧……霧澤老師。」
  「你真正喜歡的人是誰?」
  「真正喜歡……」岡野美雪被這四個字所迷惑,皺起眉頭。
  「是的,你真正喜歡的人,你由衷希望自己能為他做任何事的人。」
  岡野美雪微偏頭,不一會兒她痛苦的抱著頭,斷斷續續的說:「我……不能說……不能說……我……」
  霧澤棹輕歎口氣,再次將手伸向岡野美雪,「你現在覺得很累,很想睡覺,躺下睡覺吧。」
  岡野美雪依言照做,躺下合上眼。
  「聽到敲桌子的聲音,你就會完全忘記剛剛發生的事。」霧澤棹說完,敲了下桌子。
  岡野美雪立即睜開眼,恢復到未被他催眠前的模樣。
  「她被下的暗示很深,一定得施術者親自解除才行。」霧澤棹低頭見她爸白的臉色,緊張的問:「小舞,怎麼了?」
  「沒事。」舞羽搖搖頭,不知為何,她見到霧澤棹施催眠術時竟然有種很熟悉的感覺。
  「真的嗎?」霧澤棹扶著她,不放心的問:「會不會是昨晚……」
  她真該多休息的。他拂過舞羽的頰,心疼地凝望她。男女情事對男性總是厚愛,即使多強悍的女性,在體力上終究是略弱於男性。
  「沒事啦!」她否認自己是因為他的緣故而疲累,促進他懷裡,他安定的氣息穩下她浮躁的心。
  她笑了笑,拉著霧澤棹離開病房,「我們得好好計劃一下才行。」
  「你真認為是她?」縱使嫌疑犯呼之放出,霧澤棹仍覺得怪異。
  「我調查過她的資料,她的背景很有趣。」舞羽說出利用上課時間侵入日本的社會局資料庫,查到一些意想不到的資料。
  「是嗎?」霧澤棹皺起眉頭,「若是如此,她就極可能犯案。就算基因再好,心理調運不過來還是……」
  這個時代的基因改造工程被廣泛的運用在日本,政府有計劃的培育新人種,目的在使每個人都是全能全才,對於某一項技能突出的人並不重視,因而有了所謂的「基因歧視」問題。基因歧視就跟以前的種族歧視一樣,自認為優良的人對有缺陷的人的歧視,這是當前世界共同的問題,但在日本特別明顯。
  「現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舞羽紅唇彎起一個弧度,詭計多端的冰藍眸子漾著冰冷笑意。「一個不懂得什麼叫『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人,不該存活在這個世界上。」
  「小舞,不可以有這種想法。」有時候霧澤棹真的覺得她的想法很偏激。
  但不可諱言的,她的偏激拯救了他的絕望。
  「每個人都是平等的,不論家世如何,基因如何。」
  「但人的心是偏的啊!」霧澤棹手背拂過她的眉眼,墨綠眼瞳有著疼惜,他知道她心裡仍有小時候的陰影,因為沒有承繼母親的超能力而被追殺的事一直深深的刻在她心底。「所以才會有喜歡和討厭的人事物,也才會有這麼多的糾紛產生。」
  舞羽拍手捧著他的臉,忽綻放一朵笑靨,「或許吧,但我還是無法釋懷,為什麼有人因為這樣就得被犧牲呢?」
  「沒有人會被犧牲,至少不是你。」霧澤棹覆住貼在頰邊的手,緊握住,誠摯地許諾。
  「霧澤棹,你真是個爛好人。」她言不由衷的說,其實她比誰都明白霧澤棹不像他給人的感覺那般隨和親切。
  不過,對她而言,霧澤棹是好過頭了。
  「我是不是爛好人,你知道。」他拉著她的手,走出醫院。
  「人心隔肚皮,我哪知啊!」舞羽左手撩開黑髮,微笑道。
  「小舞,你不是右撇子嗎?」霧澤棹觀察她很久了,發現她不曾使用右手做一些較細緻的動作。
  舞羽狐疑的瞥他一眼,「我告訴過你我是右撇子嗎?」
  沒錯,十二歲以前她是右撇子,但十二歲之後她被迫成為左撇子。但他怎麼會知道這件事?就算他和津村家有關係也不可能會知道這事,更不可能問出口,除非當年他在場!
  「呃……沒什麼,我只是隨意猜猜。」霧澤棹不自然的揮揮手,尷尬的笑著。
  舞羽不動聲色的看了他好一會兒才道:「我的右手不能做細微的動作,像寫字,扣扳機之類的動作。」
  她取出筆實地示範,執筆的右手沒多久便開始顫抖。
  霧澤棹心痛的握住她的右手,難抑痛楚的問:「怎麼會?」
  「從十樓跳下逃生的代價。」舞羽輕輕的笑著,見他痛心的表情,讓她有些不自在。
  「痛嗎?」他仔細啄吻她的指尖,大手撫過她的髮際。
  「痛啊!痛死了。」舞羽故意喊痛,果然見他的表情更加悲慼,「心痛死了,因為有人只關心我的手,不關心我的人。」
  「小舞……」霧澤棹欖她入懷,將臉埋入她的頸窩,吸取她的馨香。
  舞羽拍拍他的背,知道他自責的心情。
  只是這般深切的自責,似乎不只是因他和津村家有關係而已。
  舞羽沒有多想,只將疑惑暗藏心中。
  「我們走吧。」霧澤棹未免她再次起疑,連忙笑道。
  「嗯。」微一頷首,舞羽將他的一切皆記錄進腦海,以供日後查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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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8 08:23:22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好熱喔!」舞羽拉著衣服扇涼,希望能減低身子的熱度。「九月底了,怎麼還這麼熱?」
  真是的,早知道就不挑今天出來拜訪那四名學生,天氣熱得一點也不像是快要秋天的天氣。
  而他們去拜訪的四位學生同樣被下了強烈的催眠暗示,完全不記得事發當時的情形,這對案子的突破一點幫助也沒有。
  「氣象報告說今年將會是東京十年來最熱的冬天.說不定不會下雪。」霧澤掉把及肩長髮紮起,穿著輕便服裝的他看來比實際年齡年輕十歲。
  舞羽穿著月白色連身迷你裙,長髮綁成辮子,雙頰因天氣過熱而染紅,看來可愛得緊。霧澤棹不禁露出憐惜的笑容,替她撥開沾頰的髮絲。
  「東京怎麼可能不下雪?那多奇怪啊!」
  「我也沒見過,咱們拭目以待吧。」霧澤棹對她咧嘴笑,墨綠眼眸閃著惡意光芒。
  「好哇!你騙我!」舞羽恍然大悟的掄拳K他。
  「誰教你生了一張好騙的臉。」他捏捏她的鼻子,取笑道。
  「可惡!」舞羽追著霧澤棹跑,兩人在過往行人的眼中就像是一對年輕情侶在打鬧。「別跑!」
  「來追呀!」霧澤棹一個轉身便擁住衝入懷裡的她,大笑出聲,「這是否就叫投懷送抱?」
  「你想得美。」舞羽朝他扮個鬼臉,冰藍眼中流轉的光芒柔和而愉悅。「肚子餓不餓?」他轉頭找尋陰涼的遮陽之處。
  「有一點。」她不怕熱的緊抱著他,覺得他非常好抱,幾乎抱上癮了。
  「M字速食店?」霧澤掉指著不遠處那間有著大大的黃色「M」字招牌的速食店。
  「好。」舞羽點點頭。
  進了M字速食店,兩人分頭行事,一人佔位子,一人去點餐。
  這個有上百年歷史的速食店在這個時代仍是高朋滿座,尤其是例假日,情侶或是一家人特別喜歡到這兒吃東西休息。
  霧澤棹好不容易擺脫攔住他搭訕的女孩子,端著托盤走向座位時、見到舞羽被幾名年輕人圍住搭訕,她被他們逗得笑呵呵,他眼神一暗,俊臉迅速籠上陰沉。
  可當舞羽一見到他走近,立刻露出比適才更燦爛、更甜美的笑容,朝他揮手,並叫道:「棹,這兒!」他的笑容回到臉上。
  舞羽朝那幾名年輕人笑了笑,他們回頭看霧澤棹—眼,自討沒趣的走開。
  「聊什麼這麼開心?」霧澤棹入座,見她笑瞇瞇的盯著自己,有些不自在的別開視線。
  「他們問我是不是一個人,想約我士玩。」舞羽拿了可樂狠狠的吸上一大口解渴。
  「喔?」霧澤棹沒有注意到自己揚高眉。
  「然後我就說你們又沒有我男朋友好看,我喜歡我男朋友更甚於你們,你們怎麼說服我一道玩!」
  聞言,他的臉色緩和了許多。
  舞羽看在眼底,偷笑在心底?
  「然後呢?」他追問。
  「然後他們就看到你,走開囉!」她突然伸手拍拍他的頭,「乖乖,別拿醋來狂飲了,醋很酸,不好喝的。」
  「你在說什麼?我才沒有……」霧澤棹漲紅臉,連忙否認自己因舞羽被搭訕而心生不悅。
  「別否認了,你想什麼我會看不出來嗎?不然你幹嘛繃著一張臉都不笑。」
  「有嗎?」他連忙摸摸自己的臉。
  「欲蓋彌彰。」舞羽很是得意,看霧澤棹的表現,她很開心的說:「其實剛剛你被女孩子攔下來的時候,我也覺得很不高興,所以,咱們扯平啦!」
  「你看見了?」他還以為人這麼多她不會發現。
  「你在哪兒我一眼就可以看出來,你不也是一樣?」
  舞羽不答反問。
  霧澤棹柔柔一笑,「這是理所當然的。」
  「所以我找得到你,也一樣是理所當然的。」舞羽伸個懶腰,拍拍發熱的頰兒。
  「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有一個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出現在你面前,你會將他認作是我嗎?」
  霧澤棹故作輕鬆實則忐忑的問道。
  心的一角開始拉緊,恍若拉滿的弓弦發不出箭般扯著。
  舞羽眨眨眼,看出他不是在開玩笑,認真想了想,「如果那個人不是你,我想就算長得一模一樣,我也會知道他不是你。」
  「可是我們長得一模一樣,連聲音都一樣,你又該如何辨認呢?」霧澤棹有些急切的再問。
  這對他十分重要,足以撼動他的存在。
  「憑感覺囉!」舞羽陡然綻開笑顏,握住他微微發顫的手,「我柳舞羽可不是什麼人都喜歡的,我認定的就只有你霧澤棹,就算你有雙胞胎還是複製人兄弟,我還是只認定你。因為感覺不一樣,即使你和另外一個站在一起,我還是有自信能認出你。所以,別再不安了,好嗎?」
  「小舞……」霧澤棹反握住她的手,眉頭幾乎要打結。
  「我知道你不會無緣無故的問問題,尤其是這種試探性的問題。不過,我不會追問,等你準備好了再告訴我,反正不急,我們還有時間。」舞羽輕柔的話語放鬆了他緊繃的心弦。「唉!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喜歡上你,你應該是我討厭的類型才對呀!又孩子氣,又吊兒郎當,又不可靠,只會死捉著別人的把柄要人家替你辦事,還會要求人超時工作,最後連——」
  她底下的話讓霧澤棹吻去,也消去他長久以來內心的疑慮與恐懼。
  他只要一個能肯定他存在的人,而這個人,就是眼前的小舞。
  「我連抱怨一下也不可以呀!」舞羽推開情不自禁的他,她是不在乎四周的目光,但還是希望他能看一下場合。
  「當然可以,舞羽小姐,你請繼續。」霧澤棹恢復笑容。
  舞羽瞟了眼笑容滿面的他,「我想,還是佈局讓她跳下去好了。」
  「不太好吧!」霧澤棹怕她會被催眠。
  「就算不佈局,她還是會找上我的。」舞羽有這個自信。
  「為什麼?」霧澤棹不明白舞羽和那個人會有什麼瓜葛。
  「因為她喜歡的人被我搶走了。」女人的直覺是很驚人的,舞羽才見她幾次面便感覺到她喜歡霧澤棹。
  「誰?」他毫無自覺的問。
  「你。」她沒好氣的說。
  「是嗎?」霧澤棹完全沒注意到。
  「喜歡上你的人真可憐。」舞羽不禁感歎他的遲鈍,卻也慶幸他的遲鈍,或者該說漠不關心。
  「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就夠了。」霧澤棹認真無比的宣告讓她半晌說不出話來,最後她只能微笑以對。
  盈滿心中的暖意就是喜歡吧?深深的喜歡是愛,喜歡是淡淡的愛。不期然想起這句不知是誰說道的話,舞羽的笑靨美得教人不敢正視。能明白心中情感的感覺真好,能在生命結束之前遇到霧澤棹是她的幸運,能不能拿到「處方箋」似乎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若是時光能在她身上佇留久一點,她便能多記取一點有關霧澤棹的事情。
  霧澤棹伸手替她拔掉嘴角的食物殘屑,私心盼望時光能就此停住,這個時刻的幸福若能永遠保存該多好,那麼,即使有一天小舞發現所有的真相而遠離他,他也許……也許還可以靠著這份幸福活下去。
  午後的太陽威力依然大,亮眼得讓人睜不開眼。
  轉角處有道黑影盯著霧澤棹和舞羽不放,他摘下墨鏡,露出一張和霧澤棹一模一樣的臉孔,他微微一笑,笑容寒冷得直沁人心脾。謠言在短時間內有若病毒擴散般蔓延著。
  「聽說霧澤棹已向未婚妻青柳舞羽提出求婚,而青柳舞羽也已答允,將在十月底的體育文化聯合祭後休學專心嫁作人婦,實為現今社會少見的例子。值得一提的是,青柳舞羽在體育方面出色的表現,將會為今年的體育文化聯合祭帶來一波新的高潮。青柳同學,這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安田紗耶香引述完傳言,好奇的問著身旁的舞羽。
  「你認為是真的就是真的。」舞羽淡淡一笑,不給正面回答。
  四周的學生無一不注意她的一舉一動,但她安然若素。
  「青柳同學,你就是這樣——」安田紗耶香跟上她的腳步,話還沒說完即全數化為一聲驚呼:「小心!」
  舞羽聞言,一側身便躲過從天砸下的花盆。
  「砰」的一聲,花盆應聲而破,盛開的秋海棠隨著傾出的泥土而四散。舞羽冷凝著嬌顏,拂開沾身的灰塵,為那盆早逝的秋海棠感到惋惜。
  「青柳同學,你沒事吧?」安田紗耶香拉住她,臉色比剛才經過生死關頭的舞羽還蒼白。「要不要上醫務室看看?」
  「你看來比我還需要上醫務室。」舞羽展開笑顏,拍拍她的手取笑道。安田紗耶香是個相當可愛的女孩子,只可惜她不會久留。
  「我才覺得你要去讓霧澤老師保護呢!打從傳出你們要結婚的消息開始,你身邊就意外不斷,多到讓人膽戰心驚。我真的覺得你該讓人保護你的安全才對。」
  安田紗耶香憂心忡忡的建議。
  短短幾天,舞羽不是被刀片割到就是讓花盆砸,連上體育課也會有天外飛來的球或是不明物體來襲。
  最近為了籌備體育文化聯合祭,整個學園亂糟糟的,這種小意外頻傳,大都是籌備人員的無心之過。
  但當這種無心之過幾乎全在同一人身上發生時,即為有心而非無心。
  「為什麼?」舞羽那雙冰藍瞳眸盈滿冰冷的諷意。
  「讓你的未婚夫保護是天經地義的事。而且依我看,你八成沒告訴霧澤老師。」安田紗耶香自信滿滿的臆測。
  依她的觀察,舞羽並不是那麼的依靠霧澤棹,而霧澤棹除了剛開始比較照顧她之外,也鮮少看見他們在學園中有什麼接觸,就連上課,兩人也是明白的界定著彼此的身份。
  「你知道得可真多。」舞羽撇撇唇角,不予置評,率先走入教室。
  「啊,對了。」安田紗耶香想起一件事,連忙趕上她,在她耳邊低語道:「青柳同學,你這堂課最好少發呆。」
  她沒有選這堂課,因而沒有和舞羽一起上課,但她認為還是得警告一下舞羽,讓她有心理準備比較好。
  「為什麼?」她每堂課都發呆,包括霧澤棹的,何以這堂課得例外?
  「因為這堂課的老師是『她』。」安田紗耶香神秘兮兮的說。
  「那又如何?」舞羽平靜的問。
  「原先我也沒看出來,但是自從『她』得知你和霧澤老師的婚汛後就變得怪怪的,我想你還是小心為上。」安田紗耶香善意地勸道。雖然知道舞羽每拿課必發呆,再不然就是以極好的技巧打瞌睡,可是現在她身邊的意外不斷,還是收斂些好。
  「謝謝,我會注意的。」舞羽露出陰冷笑容,轉身進教室,而留在原地的安田紗耶香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有事相談,請至高中部大摟頂一敘。
  用過晚餐後,舞羽一回到房間便在筆記電腦—上看到這樣的訊息。
  「終於。」她鬆口氣似的低語著,留了信息結尚未間到宿舍的霧澤棹後,便獨自前注赴約。
  今天下午的事果然刺激到她。原本舞羽以為沉靜如她,是不會在意那樣小小的挑釁,結果是她高估了。
  「你來了。」舞羽到達頂樓時。她早已恭候多時。
  「讓你久等了,及川老師。」舞羽的笑容未因及川裡織現身而消逸。訊息上雖未署名,但不難指出及川裡織便是發訊人。
  她自在的深吸口氣,望著明亮的月亮,閒聊似的開口道:「今天晚上的夜色真美。」
  「是呀!」及川裡織柔柔回道,比舞羽還高上五公分的身子在頂樓小燈的映照下曳得老長。
  「及川老師找我有什麼事嗎?」舞羽背對著她,纖柔的身體籠罩在及川裡織的影子低下。
  及川裡織沒有回答,只—徑的望著她的背,似要瞪穿她的背。
  「如果是為了今天下午的事情,我想及川老師應該不會再對我的能力有所懷疑。」舞羽似無所感的續道:「雖然我上課都心不在焉,但不代表我不用功,不是嗎?何況下課時公佈的第一次成績檢測我還是排名在前十名。如果反川老師再說我作弊的話,未免太說不過去了吧?」
  今天上課時及川裡織突然隨堂考,但她對舞羽考了全班唯一一個滿分感到不滿,當場質問舞羽。舞羽不卑不亢的態度反引來及川裡織失控的辱罵,有的同學看不過去出言相助也被她罵得半死,直到舞羽實在是受不了她高分貝的噪音,發揮多國語言的能力讓及川裡織下不了台。
  「不過,我要向及川老師道歉,身為學生,是不應該強出頭的。」舞羽毫無誠心的道歉。
  「太遲了、太遲了……」及川裡織低低的聲音讓風吹散。
  「及川老師?」舞羽「訝然」側身回望,冰藍瞳眸教黑暗吞噬,身後高懸的弦月猶若彎刀,隱隱耀著冷冷的銀光c。
  「你該死!該死!」及川裡織五官猙獰,流露出殘酷的氣息。舞羽面不改色的任她逼著自己到牆邊,「只一個該死的理由是殺不了我的,及川。」
  她連敬稱也省了,本來她就不喜歡日語中過多對於長者的敬稱詞,更不愛即使長者不配為長者,仍是得以敬稱相待。
  「你敢對我不敬!」及川裡織目露凶光,扭曲的臉滿佈著殺意。「你們這些不知好歹的學生,只不過是某一樣才藝特別突出,竟然就自大起來,你們以為自己是誰?有能力就可以踐踏入嗎?有才華就可以欺負人嗎?」
  「別把你的嫉妒跟不敬畫上等號,也別把自身的遭遇戲劇化,認為全世界就只有自己最不幸而加害他人,你認為你這麼做,沒有人會發現嗎?」舞羽冰冷的眼神如利刃般,凌遲著及川裡織。
  「你又知道了!我最痛恨的就是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人,幸福到遲鈍的人,什麼都擁有的人怎麼會知道得不到的痛苦!不管再怎麼努力也比不過別人,被別人當成踏腳石,連喜歡的人被奪走也搶不回來的痛苦……你們怎麼會知道,怎麼會知道!」及川裡織愈說愈激動,愈來愈粗重的吐息恍似蓄勢待發的野獸。「我的哥哥、姊姊,分分秒秒、時時刻刻都在奪走我想要的東西,我恨!我恨!我恨所有奪走我夢想的人,她們該死!誰教她們……她們跟我哥哥、姊姊一樣。」
  「人生本來就在捨得之間搖擺著,學不會捨,又如何得?你可惡的地方在於奪走別人最重要的東西,在於只知怨而不知自省。」舞羽雙手交抱,冷冷的蔑視與平穩的話語成功激怒及川裡織。
  「你說什麼!」及川裡織才揚起的手腕旋即讓她捉住,瞬間,她的表情由憤怒轉為痛苦,「放……」
  痛!好痛!
  「本來你要死要活都不關我的事,想什麼做什麼我也管不著,但誰教你模不清我的底細就來犯我,得不到就想毀掉,你以為你是誰?整個星系都是繞著你轉的嗎?喜歡的人被奪走、哼!我倒想問問,你有跟霧澤棹說過你喜歡他嗎?等到霧澤棹的感情已經屬於別人時,你才責怪岡野,只會利用岡野祟拜你的感情任意驅使她。說穿了,你只不過是個戴著溫柔面具的膽小鬼,只會等著別人來拉你一把,自己只等著收穫的膽小鬼!」舞羽銳利如劍的話語,一字一句皆刺中及川裡織的要害。
  及川裡織痛得半跪在舞羽面前,急促的呼吸著,全身因痛怒交加而劇烈顫抖著,咬緊牙根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這麼自私的你,有資格說別人嗎?」舞羽放開手,輕蔑的斜眼著及川裡織捂著泛紅的手腕。
  「那你呢?你有資格嗎?」及川裡織顫巍巍的站起身,忿忿瞪視著她。
  「我從來沒說過我有資格。」舞羽撇撇唇角,拉出一個殘酷的弧度。「只不過你倒霉惹到我,我格遵禮尚往來的規矩回敬罷了。」「你——」舞羽惡劣的回答徹底引燃及川裡織的憤恨,她失去理性的衝向舞羽,舞羽敏捷的閃開來,及川裡織煞不住腳步整個人翻出牆外。
  舞羽不假思索的撲身向前拉住她揮動求救的手,用力拉她回來。
  「為什麼?」及川裡織不明白舞羽為什麼要救她。
  舞羽低垂的眸子揚起,冰藍色的眼眸清例如泉,「我的工作只是揪出你這幕後黑手,委託人並沒有要我殺掉你。」
  不過她剛才反應有點過度,一半的原因是不喜歡及川裡織打「她的」霧澤掉的主意。委託人?及川裡織愣愣的看著舞羽,發現她娃娃般的精緻美顏有著超平常人的冰別無情,純真與世故同時存在。
  舞羽突然看向她身後並露出個柔笑,及川裡織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只見霧澤棹踩著從容的步伐出現。
  「霧澤老師……」及川裡織囁嚅出聲,看著舞羽越過她走向霧澤棹,飄揚的黑髮染上月的光澤。
  難不成她說的委託人是……
  舞羽倏然停住腳步,皺起眉頭,防備的看著面前不到一步距離的霧澤棹。
  「你是誰?」
  「糟糕,你還是第一個可以分辨我們的人。」「霧澤棹」眼底閃過一道光芒,有訝異也有讚賞。他推推眼鏡,唇角上揚的說:「所以我才覺得世上有個跟自己一模一樣的人真是傷腦筋。」
  舞羽背脊竄過一股寒顫,霧澤……不,這個人的笑容像極了她怎麼也忘不了的夢魘——津襯光雄。
  今她更加心寒的是這個人不只外形、容貌,從至連聲音都和霧澤棹像一個模子印出來似的。
  「你到底是誰?」她努力遏住內心掀起的波濤,不善的問。
  「你很快就會知道。」他笑了笑,倏地出手擒住她剛剛為了救及川裡織不慎拉傷的右手,並將手中暗藏的小型注射器的透明液體注入她體內。
  舞羽身子一僵,冰藍眸子睜大,癱在他懷裡,右手腕上戴的電子錶因為掙扎而掉落。他將舞羽扛到肩上,視線落到目睹一切卻搞不清狀況的及川裡織身上,朝動彈不得的她露出個詭異的笑容,隨即躍下樓,及川裡織驚叫出聲,還來不及反應,他即帶著舞羽搭上前來接行的直升機。
  及川裡織被直升機引起的強烈狂風吹得睜不開眼,只能呆呆的目送他們離去,混沌的腦子理不出一個頭緒。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不知過了多久,及川裡織飛離的思緒才被搖回體內,她定睛看清搖她的人,倏而睜大眼,活似見鬼般的駭然大叫:「霧……霧澤老師?!」
  他冷淡的看她一眼,「小舞人呢?」因中學部的校醫請假而被調去幫忙的他。在醫務室忙到剛才才下班,回到宿舍見到信息,連衣服也沒換便來到約定地點,卻只見到怔楞的及川裡織和舞羽從不離身的電子錶,而她的人卻不見蹤影。
  「你不是……帶著她跳上直升機了嗎?」及川裡織畏怯的後退。
  若說適才的霧澤棹的笑容讓人背脊發涼,那麼眼前的霧澤棹失去笑容的俊臉足以教人血液結冰。
  霧澤棹聞言,有那麼一段時間以為自己聽到的是外星語言,待他凝滯的腦袋開始轉動時,他費了好大的氣力才遏止住胸腔激烈的起伏,勉強撐住雙腿不讓自己跌倒。
  他瞪著難抑恐懼的及川裡織,白袍一角隨風揚起,背光的身影活似鬼魅。仿若過了一世紀之久,及川裡織才聞到他的低語,「真的嗎?」
  她驚跳了下,說不出話來的她只能猛點頭。
  「是嗎?」霧澤棹冷冷吐出的話語,低得像鬼號,背光的身影猶如惡魔般駭人。
  好可怕……好可怕……及川裡織害怕得直想逃走,但霧澤棹一個眼神掃過來便教她動彈不得。
  霧澤棹通知學園的警衛前來,在他們趕到之前已迫不及待的離開。
  是他……一定是他!
  他怎麼會光顧著眼前的幸福而遺忘那潛在的危機呢?早在小舞夜闖理事長辦公室時,他就該時時刻刻提高警覺的,可是他卻讓幸福沖昏了頭,忘卻如果不去面對,真相大白的一天遲早會來到。
  霧澤棹掄拳擊向牆壁,一拳比一拳還重,擊至牆上染上鮮血也不停止,直到支撐他的雙腳再也沒力氣地軟下,仍擊捶著牆的拳順著牆壁滑下,滑出一道血痕,明亮的綠眸失了焦距。
  是他的錯!是他不好!是他沒有好好保護小舞,是他太相信小舞的能力,太相信小舞能獨力應付……
  「嘩嘩」兩聲將霧澤棹從自責的泥沼中拉出,舞羽遺落的電子錶正在發出聲音,他瞧了瞧,按下通話鍵。
  「你是誰?舞羽呢?」那端傳來的是一名年輕女孩的聲音。「你又是誰?為什麼會有小舞的通訊頻率?」
  「ATHENA。」江眠羽報上自己的代號。「舞羽呢?舞羽到底在哪兒?」
  她本想用風曜公司新型的衛星定位系統為每一位「空」的成員做衛星追蹤定位,卻沒想到舞羽的通訊器顯示持有人並非她本人。
  「戰爭女神嗎?」霧澤掉苦笑了下,「小舞被人捉走了。」
  「被人捉走?!」眠羽驚呼出聲,連抱著她的風曜都嚇了一跳,連忙安撫她的情緒。「你搞什麼讓舞羽被捉走啊!」
  問出這句不成問句的質問,霧澤棹並不覺奇怪,「沒有時間跟你閒聊了,我現在要去救她,你能提供多少資源給我?」「我為什麼要信任你?」眠羽不善的反問。
  說不定這個人只是湊巧撿到舞羽的通訊器,更說不定他也是犯人之一。
  「你現在只能信任我。」霧澤棹結凍似的語氣流竄著焚心的焦怒。
  「你以為你是誰?」眠羽討厭他的口氣,憑什麼她得聽他的?
  「等等,小眠。」風曜因聽出霧澤棹的聲音而插口。
  「幹嘛?我生氣囉!」眠羽的脾氣已被霧澤棹挑起。
  「先別氣。」風曜拍拍她的肩,朝她笑了下,成功的帶走她的怒氣。
  「風曜?」霧澤棹聞聲訝然的驚問。
  「果然,我沒聽錯,真的是你,霧澤。」風曜還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想不到真的是他。「你們認識?」眠羽皺眉問道。
  搞什麼呀!現在流行「世界真是奇妙的小」嗎?怎麼認識的跟不認識的全攪和在一起了?
  「光別提這個。風曜,我要……」霧澤棹劈頭就列了一長串的名單。
  「你要攻打一個國家啊?」風曜沒看過他這般失措的模樣。
  「一句話,你給不給?」霧澤棹口氣又快又急又怒又慮。
  「給。請到寰宇集團日本分公司領取。」風曜毫不考慮便答應。頓了頓,他問:「舞羽不會就是你的「妹妹」吧?」
  「對。」霧澤棹沒有遲疑的坦承,同時結束通訊。他一定是將舞羽帶到那裡——那個開始與結束的地方。
  這次他絕對不讓他們再得逞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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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8 08:24:09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全身都使不上力。
  舞羽揚睫,入眼的景色是一片黑暗,她指尖輕抖,牽連全身跟著泛過一陣尖銳的刺痛。
  體力消耗過多,致使現在的她渾身虛軟無力,察覺到自己的身體狀況,舞羽體會到她是多麼的衝動。
  記不起是多久之前,直升機一落地,適應藥性,假裝昏厥的她立刻逃脫,急著要逃走的她失了冷靜判斷的理智,才會一時大意逃到圍牆邊緣被通電的磁力網攔阻,又落入那些人的手中。
  認出她所在的地方是十三年前她好不容易才逃離的上總生命科學研究所。知曉自己身在何處對她而言並不是個好消息,這兒只會破壞掉她花了十三年做的心理建設。
  十三年了,當年若不是心宇和揚雨救了她,或許她早不在這個世上。可最令她掛懷的並非這兒帶給她的壓迫感,而是另一股陌生懷念的情感。曾在這兒發生過的事件她全都記得,但她知道她的記憶中少了一個人。
  她完全沒有那個人的記憶,這些年來唯一回想起的只有他的笑容。諷刺的是,她竟然有種如果是在這兒的話,一切或許會真相大白的預感。
  她所逃避的和所追求的全在這兒。
  不知道霧澤棹現在怎麼樣了?舞羽發現他才一下子沒粘在自己身邊,她就開始想念他。
  突來的光亮讓已適應黑暗的舞羽不得不瞇起眼來躲避,那個披著霧澤掉外衣的人映入她的視界。
  「你醒了。」輕柔明朗一如霧澤棹的聲音緩送入耳,但她心中明白,他不是霧澤棹。
  燦若晨星的冰藍瞳眸無情無緒的看著他,不是霧澤棹,就算是外表一模一樣的人也無法打動她一分一毫。
  「原諒我們必須對你採取必要的拘禁措施。」他淡然道,雙手交抱,背往後靠在牆上。
  他沒有戴眼鏡,或者該說,舞羽第一次見到他時,他所戴的眼鏡不過是要模仿霧澤棹。
  「你是誰?」她忍痛緩坐起身,發現自已被上了手拷腳鐐,那是用細如線般的宇宙超合金所製成,是警察用來逮捕犯人或是監獄用來限制犯人活動。任憑多大的氣力也無法掙離它們,唯一打開的方法是持有者身上的控制器。
  呵呵,舞羽忍不住想笑。對一個沒有超能力的人來說,這樣的待遇算是豐厚。
  他沒有回答她的話,逕自道:「我替你做了身體檢查,發現你體內的DNA序列有很大的缺陷,這些缺陷使你活不過三十歲,也就是說,你只剩下五年可活。
  唉,你並沒有繼承05的能力卻遺傳了她的基因,真是可憐。」
  「這我知道,不勞你費心。」舞羽看著他,比較關心另一個問題。
  為何他會有和霧澤棹一模一樣的外貌?
  她腦中閃過霧澤棹問過的話語,霎時明瞭,心猛然一揪,劇烈的疼痛襲來。
  那個傻瓜……真以為這樣她就會收回感情嗎?就算是複製人,也是有靈魂的。人沒有選擇自己出生的方式,也沒有辦法選擇家世背景,這是很現實的問題。
  何必為了這種無法轉圜的事情自暴自棄呢?
  「你還是第一個頭一次見面便可將我和那東西分辨出來的人。」他低笑數聲,嘖聲連連道:「可惜你活不久。不然我真的很想知道當我和那東西站在一起時,你會不會一眼就認出我們之間的差別。」
  舞羽因他語間的輕忽與歧視而皺起眉頭,「你口口聲聲說那東西、那東西的,霧澤棹跟你有仇嗎?你有必要這麼叫他嗎?」
  難怪霧澤棹會常常出現那種亟須人家肯定與極度不安的神情,即使他掩飾得很好。
  「如果你看到自己的複製人出現在面前,我不相信你還能保持冷靜。」他一見舞羽護衛霧澤棹的態度,原本的嘲弄消失,代之的是眼裡的怨憤。
  「原來你是霧澤棹的複製人,難怪霧澤棹比你好看多了,也善良美好多了。」舞羽刻意扭曲他話裡的含意,略帶血絲的唇角彎起個弧度,姣好美顏有著冷冷的嘲諷。
  「霧澤棹才是我津襯耀的複製人,你可別把我和那個複製品弄混。」津村耀大為火光的皺眉糾正。
  他最痛恨的便是有個複製人「兄弟」這件事,從小到大,這事無不似喉中鯁、肉中刺時時提醒他得「銷毀」霧澤棹。
  現在舞羽踩中他的痛腳。讓他不失去冷靜也難。
  「津村耀?」舞羽重複他的名字,哼笑出聲。「難怪你跟津村光雄有相同的氣息。」
  津村耀瞇起眼。蛇一般冰冷的眼神睨著她,「你很善於挑動人的情緒。」
  「謝謝誇獎!」舞羽倨傲得像高高在上的公主,下一刻。她身子一震,攏後合眼,額際冒出—顆顆冷汗,紅唇逸出壓抑的輕喘。
  「你呻吟的時候比你說話的時候來得美多了。」津村耀搖搖手中的控制器,她身上的手拷腳鐐有著過電後的殘留電現象,「啪啦」「啪啦」的細小聲響伴著閃電的光影。
  舞羽強忍疼楚,張開眼,冰藍瞳眸有著傲氣與清冷的寒芒。
  津村耀被她一瞪,竟有剎那的閃神。
  「霧澤棹比你勇敢多了。」舞羽此時不禁希望霧澤棹在身邊,早領會他對她的重要性,知曉他是安定她的支柱。然而。在真正面臨時才能深刻體會箇中滋味,因為只有他不會畏懼她的多變與殘忍,總是會適時加以阻止她、包容她。
  而眼前這個與霧澤棹一模一樣的人不是他!
  「你——」津村耀的情緒再次被她成功的激起。
  「耀,你太沒風度了。」一名與津村耀擁有相同髮色、眸色,年約六十的婦人緩步走來,打破他們對峙的場面。
  「母親。」津村耀霎時冷靜下來,朝津村美姬行個禮。
  「05的女兒,闊別十三年,你還活著真是項奇跡。」
  津村美姬的姿態、語態,皆散發著威逼感。
  「你這把年紀沒進棺材也是項奇跡。」津村美姬的外表至少比她的實際年齡還要年輕上十年,這種懼怕死亡的人只會一直強化衰竭的身體,最後把自己變成不會老化的怪物。
  津村美姬打量著傷痕纍纍卻無比美麗的舞羽,有些疑惑的揚揚眉,「除卻你這身傲骨,我看不出任何可以讓棹那懦弱的孩子付出所有來保護你的特質。」一想到霧澤棹為了這女孩跟她起衝突,她就不快。什麼時候那個缺乏生存意識的孩子已成長為一名足以與她抗衡的男人?
  「要是讓他知道你的生命只剩下不到五年的時間,不知道他會怎麼樣?」
  舞羽微微瞇眼,不願置喙。她知道她活不過五年,不需要別人提醒,她不想霧澤棹知道。
  「母親,那東西不值得您費心,他向來懦弱得只會等待別人施捨。廢物一個,死了也不可惜。」津村耀惡毒的批評著。
  「耀,多虧棹咱們才能成功的製出複製人來,而且還是所有的複製人中最長命的一個,這般的實驗活體,就像05一樣難找。」津村美姬緩緩道,得意的看見舞羽愀然變色。「只要能讓他重回咱們的掌心,利用沒什麼用處的她,付出一點代價是值得的。」
  「什麼意思?」津村美姬的笑容與話語讓舞羽全身起雞皮疙瘩。設想到霧澤棹可能踏入的陷阱,她心生涼意的發現自己是餌。
  「什麼都不瞭解的你敢對棹付出情感也真夠單純的。」津村美姬清楚看出她對霧澤村的感情。
  就是這股情感,使得霧澤棹重新肯定自己存在的價值嗎?
  「霧澤棹的過去我沒興趣,因為我們未相識;但此刻乃至未來,他的人生都將會有我,因為我在他身邊,屬於我們的時間才開始轉動。」舞羽說的是實話,每個人都有對方無法參與的過去,就算會在意,也無法改變,拘泥於過去只會束縛自己,倒不如親手了結過去,升始末來來得實際。
  而村襯美姬和津村耀,是屬於過去,不會存在於她和霧澤棹的未來。
  「你也真是個怪胎,竟然能愛一個複製人。」津村耀無法理解她的想法,雖然他對舞羽沒好感,但是竟然有人只愛霧澤棹卻對他這個本尊嗤之以鼻,這讓他不能忍受。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霧澤棹有多好。」明明知道這麼說會招來一頓電殛,舞羽還是說出口。
  果然,律村耀立刻按下控制器,舞羽這次被電流擊撞上身後的牆壁。
  可惡!要是她有夥伴們的超能力,也不必束手就擒、成為特宰的羔羊。舞羽不服輸的穩住搖搖欲墜的身子。冰藍瞳眸中的傲氣未曾消弭,強烈的冀望自己能有超能力,不必動手即可扳回一城。
  一股輕柔的微風突然拂入房內,但沒有人注意。
  「呵呵,你太天真了。霧澤棹是怪物,你知道嗎?
  他是光雄製造的無數失敗品中唯一最長命的,複製人是活不過十歲的,可是霧澤棹卻活到二十七歲,說不定他還會繼續活下去,這種怪物你說他好?」津村美姬忍不住大笑,嘲弄道:「難怪你會維護他,不瞭解科學偉大之處的人永遠有一顆仁慈的心。不過你也要為自己的處境想—想,你也是個活不過五年的可憐蟲。」
  「霧澤棹是你的兒子。」舞羽控制不住突生的怨火,低柔的嗓音斥著黑暗的恐怖。
  天啊!霧澤棹是怎麼長大的?難怪他一提到津村美姬就恨不得吃了她的樣子。難怪他會不安的想捉住她來肯定他的存在。
  「對我而言,棹只是個實驗體。」津村美姬只把津村耀當成是親生骨肉。望著漸漸有情緒起伏的舞羽吃人般的目光,她只是冷冷一笑,「怎麼,你怕了?」
  舞羽氣震五腑,這些人都該死!把生命當作草芥、當成物品看待的他們,沒有活著的理由!
  一股冷風突然吹進房內,像無形的手摑上津村美姬和津村耀的臉,力道不大卻足以留下紅痕。
  「這是怎麼……」律村耀還沒說完,一個無形的力道衝過來撞倒他。他手中的控制器滑到舞羽腳邊,她立刻拿起控制器解開手拷腳鐐。
  愈來愈強的風吹入房內,「啪」的—聲,鋼製的門被風吹垮,斜斜飛過他們中間,嵌入牆內。
  狂飆的風吹起舞羽的發、裙擺及領口的蝴蝶結,冰藍色的眼眸佈滿狂怒的殺氣。
  「這……這是……「津村美姬瞪大眼,被風吹得貼著牆的她不敢置信的看著舞羽。
  被斷定沒有承繼05能力的舞羽竟然……
  「你們該死。」柔柔吐出足以讓人肝膽俱裂的宣告,舞羽沒有發現自己引起的騷動,一心只想為霧澤棹討回公道。
  憑什麼複製人就一定得活在本尊的陰影下?憑什麼霧澤棹得被他們這樣看待?就算是複製人,她也看不出霧澤棹與他們有一絲相像的地方。
  每個人都希望自己是獨一無二的,但當出生方法不是自己所能決定時,怎麼能這樣看待他?
  感受到一股不屬於自己的力量正源源不絕的湧出,舞羽無意壓抑,可是沒多久,她便感到全身刺痛,體內好似有什麼要衝出身子似的,胸口一窒,腥味從胃湧上。
  身子一震,她用力一咳,咳出一大攤鮮血,雙腳再也撐不住自己似的軟下,被劇烈的痛楚主宰的她,意識逐漸喪失在狂捲飆揚的風中。
  突來的厲風平息,騷動跟著平止,代之的是另一波暗黑的沼澤……一道紅光閃過,眼瞳辨識器傳來這樣的話語:「津村耀博士,請進。」
  接著,一道透明的鋼塑門無聲地滑開,身著白袍,面無表情的霧澤棹毫不遲疑的走進津村耀的實驗所。
  「津村博士。」迎面走來一名笑容可掬的研究人員。
  霧澤棹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
  「咦?律村博士,你換髮型,也戴眼鏡了?」他疑惑的看著面前的「津村耀」。
  「是啊!想轉換一下心情。」霧澤棹從容不迫的回答,下意識地摸摸剪去的發尾,墨綠眼眸有著虛偽的笑意。
  「也對,難得找到一名這麼好的實驗體,是該好好轉換一下心情。」那人笑了笑,「要是你能成功引出那個實驗體的潛在能力並加以複製的話,相信各國政府都會搶著跟你做生意,你父親在天之靈也會覺得欣慰的。」
  「謝謝。」霧澤棹掄緊拳頭,用力到指甲掐入肉裡也無所覺。
  實驗體?他們竟然叫小舞實驗體!這群眼中只有科學的人可有一絲良心?
  找了個借口擺脫還想跟他多聊聊的「同事」,霧澤棹先辦好應該辦的事,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津村耀的辦公室。
  他打開電腦,輸入指令,叫出有關舞羽的研究資料,先做一份備份。
  「此道指令將會使所有儲存資料刪除,請備份。」
  電腦發出警告。
  「知道了,請刪除所有相關資料。」霧澤棹看也不看的下指令。
  「資料刪除中。」
  霧澤棹看著電腦螢幕上飛快閃過消失的視窗,一邊組裝著炸彈。
  不久,電腦再次發出聲音:「此份資料有密碼加護,請輸入密碼。」
  霧澤棹手中的動作一頓,按下電子錶的通訊鍵。
  沒多久,另一方便傳來解碼,他依序輸入一串密碼。
  「密碼輸入正常,資料刪除中。」
  「將所有的備份銷毀。」霧澤棹另外下了這樣的指令。
  「備份資料銷毀中。」
  霧澤棹將組裝好的炸彈粘在桌下,設定計時器,將備份的光碟收入懷中,但還來不及離升。辦公室的門便打開,他機警的躲到角落。
  津村耀和津村美姬身著實驗用白袍走進辦公室。
  「該死的!那個女的怎麼這麼倔強!」津村耀煩躁的爬爬頭髮,低聲咒罵!
  「有點耐心,畢竟她的存在就是一個奇跡。」津村美姬語氣平靜的說。
  「可是不論我們如何做,都無法引出她那天發出的能量的十分之一,我開始懷疑那天我們是不是看花了!」津村耀快被舞羽搞瘋了,「而且爸爸當年不也檢查不出她有任何的超能力嗎?」
  「耀,當年的科技不比現在。或許,只消一點刺激便可激發出她的潛在超能力。」津村美姬好言勸著兒子。
  「哼!我看霧澤棹那東西早逃了,哪還會來?」津村耀打從心底看不起霧澤棹。
  「耀,別小看棹這孩子。」津村美姬眼角不經意—瞄,臉色大變的推推他,「耀!」
  「怎麼了?」津村耀順著母親手指的方向看去,跟著臉色大變。急忙搶救電腦刪除的資料,可是來不及了,電腦早一步刪除所有資料,且因中毒使電腦的功能完全喪失。
  「怎麼會這樣?」連備份也被一一銷毀,他的心血全毀了。
  「棹來了。」津村美姬頭一個想到的使是霧澤棹。
  「他來了怎麼沒人通知?」
  「你忘了他是你的複製人嗎?你的頭髮、指甲乃至血液基因全都一樣,他要進來易如反掌。」津村美姬未料到的是霧澤棹竟沉得住氣到現在才來救舞羽。怪只怪他們被舞羽那天突生的超能力給引去全副的注意力,反而忽略霧澤棹。
  「轟」的一聲,研究所的另一端傳來爆炸聲。
  「該死!我們太輕忽地了!」津村耀和津村美姬對看一眼,連忙衝出辦公室。
  霧澤棹跟了上去。
  「眠羽,把你的軍用衛星準備好。」他對著電子錶低聲命令。
  「座標?」那頭傳來眠羽的聲音。
  霧澤棹吐出一串數字。
  「衛星定位系統完成定位,換你表現了,霧澤棹,讓我看看你是否夠格成為舞羽的守護者。」
  霧澤棹的回應是一聲輕笑,墨綠眸子佈滿了殘冷光芒。「希臘羅馬神話中有一位名喚ARTEMIS的女神,她同時是狩獵女神也是月之女神。」一名少年輕撫著舞羽的頭髮。笑道。
  「為什麼她會有兩種稱號呢?」舞羽好奇抬首問著少年,冰藍瞳眸倒映著少年的相貌,水般流動的光暈模糊了他的容貌,但仍能依稀辨出。
  「因為她有位名喚阿波羅的太陽神哥哥,自己又祟尚自由呀!」少年的聲音柔柔的、低低的,有著溫和的笑容。
  「自由?離我們好遠喔!我們什麼時候才能逃出這個地方呢?」她抱著少年取暖。
  「妹妹一定可以的。」少年撫著她發的動作未曾停歇。
  「那哥哥呢?」在舞羽的想法裡是連少年也算在內的。
  「只要妹妹可以逃出去,哥哥就很高興了。」少年那雙墨綠眼眸隱隱閃著淚光。
  「可是哥哥呢?哥哥要留在這裡嗎?」舞羽抱緊少年,有種不確定的虛幻感。
  「哥哥……」少年甫開口,舞羽隨即發現只剩她一人。
  任憑她怎麼叫,還是只有她一個人,而少年早已消失。
  緊接著畫面一換——
  「妹妹!快走!別管我!」少年推著舞羽,要她繼續跑。
  「可是哥哥……」舞羽強忍著淚想看清少年,她不想拋下他,他是這兒唯一的好人,她不想要他受自己的連累。
  「妹妹,你腳程快,逃走的機會大些,別忘了你媽媽要你逃走。」少年眼神佈滿痛苦,卻露出一個純清無垢的笑容,「我不會有事的。從這兒直走再左轉就可以找到出口,你從那兒一直住下跑就可以了。」
  「哥哥……」舞羽遲疑了下,「不要!我要跟哥哥一起逃走,你留在這兒一定會被殺掉的!」
  她拉著因疲憊而靠牆休息的少年想要帶著他逃。
  「哥哥不會有事的。」少年無奈的笑笑,「好歹我也算得上是他的兒子,他不會殺我的。」
  「騙人!哥哥騙人!哥哥一定會被殺死的!」舞羽不相信他安撫的話語。
  「妹妹,哥哥真的跑不動了……不然哥哥在這裡等你,你出去帶人回來救哥哥好不好?」少年勸撫著,注視著舞羽那雙澄清的冰藍眼眸,留戀的將之攜入心版。
  舞羽考慮一下,才勉強答允,「我會回來救你的,一定要等我。」
  「妹妹,你忘了我會比較幸福。」少年憐愛地撥開她沾面的髮絲。「哥哥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銷毀』,雖然哥哥很想要有人記住,可是妹妹要承受的比哥哥多太多,哥哥不想再加重你的負擔。」
  「哥哥?」舞羽不懂少年說的話,拾眼和他的瞳眸相視,瞬間只感受到頭昏腦脹,然後她什麼也不知道。
  「出了研究所,你將會忘記有我這個人。」少年低喃著,彈了下手指,她的神智方轉為清醒。「哥哥,我—定一定會回來的。」沒有注意到少年方才施的催眠術,舞羽信誓旦旦的說。
  少年只回給她更加溫柔的笑容,目送她小小的身影離去。
  即使他形銷骨毀,他也會永遠記得有她這個人,在他生命中投射下月般柔和光芒的人……月光斜射入房,成為唯一的光源。
  舞羽虛弱的張開眼,冰藍隨眸倒映著那冷颼颼的銀寒光柱。
  時間過了多久?
  她已經分不清楚日夜轉換、時光流逝的變化了,只感受得到無論醒著睡著都無法褪去的痛楚正凌遲著她。
  實在弄不懂她怎麼會讓自己走到這步田地。可受到這樣折磨的她還憂心霧澤棹會踏入津村美姬母子設下的陷阱。
  明明不希望他來,卻又希望他能來,她也真是矛盾啊。
  「哥哥……」她無意識的喚著,剛剛的夢裡有這樣一個人,那是她丟住這兒的記憶片段嗎?那名少年、那熟悉的笑容。可是那個人為什麼該死的像霧澤棹呢?
  難不成……那個人就是霧澤棹?
  若是那人便是霧澤棹,那麼他為什麼不承認?反而還在一些地方露馬腳?像是右撇子的事。
  舞羽忽然想到一個可能性,而這個可能性將她全身的痛楚結蓋了過去。
  她忍著痛半坐起身,雙手雙腳的禁錮因她上次的逃跑而加重成兩道,依她現在的身體狀況是不可能獨力脫逃的,但他們還是謹慎的戒備著。
  現下舞羽沒有心思顧及津村美姬他們想做什麼,一心只想著要是見到霧澤棹要怎麼逼供。
  要是事實真如她所想的,她不剝了他的皮就跟著他姓!
  舞羽有些惱怒的扯動手上的手鐐,白皙軟嫩的肌膚早烙上一道又一道的血痕,加上被當成實驗白老鼠更是讓她傷痕纍纍,只是消磨她體力的結果是他們什麼好處也得不到。
  就連她自己也覺得奇怪,那天她是如何發出那樣的力量?控制風,是母親的能力,而她這被斷定沒有超能力的女兒竟然……
  先別想這個,現下要想的是如何逃離這個銅牆鐵壁般的研究所,然後逮住霧澤棹問個清楚,要他說個明白。
  舞羽勉力站起,卻撐不住自己的跌坐在床,震動全身的傷口跟著一起痛。
  她發出一聲細小的嗚咽,天!痛死她了!
  「嘎」的一聲,牢門大開,津村耀衝了進來,看見舞羽坐在床上,不由得大鬆口氣。
  倒是舞羽一見到他臉色一變,不善的瞪著他。
  津村耀大步上前拉住她的臂膀,把她整個人扯起來。
  「你幹什麼!」舞羽用力揮開他的手,「別用你的手碰我!」
  被他這種人碰到她洗個三天三夜都還會覺得噁心,尤其她現在在生另一個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的氣!
  「由不得你!」津村耀有種不祥的預感。
  那場爆炸跟資料被銷毀的事來得太巧,霧澤棹到現在還沒現身,一定有什麼詭計,他和母親唯一的護身符便是柳舞羽。
  只要有柳舞羽在,霧澤棹定會乖乖聽話的。
  拉扯的當口,津村耀突然聽到「自己」說話的聲音:「由不得的是你。」
  津村耀一凜,捉著舞羽的力道加重,不論她怎麼掙扎也掙不開。
  他半拖半拉的把舞羽拽到外頭,只見霧澤棹站在他面前,手裡挾持著津村美姬。
  舞羽一見霧澤棹,不知怎麼的,突然鼻頭一酸,視線跟著變得模糊,她眨眨眼睫,好不容易才確定站在那兒的真是霧澤棹,她不假思索的想到他那兒去,下一刻卻讓一個力道拉回,拉扯之間的疼痛讓她微皺眉頭。
  津村耀用槍抵著她的太陽穴,「放開母親,否則她的性命不保。」
  「你不放開她,不只津村美姬死而已。」霧澤棹怒瞪著他,眸裡的冰冷恨意正熊熊的燃燒著,看見舞羽遍體鱗傷的模樣讓他壓不住憤恨。
  再見舞羽因疼痛而皺肩的容額,更是讓他全身散發著難以想保的冱寒冰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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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發表於 2010-3-28 08:24:34 |只看該作者
  「棹,我是你母親。你竟然如此大逆不道!」津村美姬被他勒住脖子,力道大得連呼吸都十分勉強。
  「你有教我養我育我嗎?母親!」霧澤棹諷意十足的喚著,「別忘了我只是津村光雄實驗下的產物,你的兒子只有一個。」
  早在很久以前。他就不再抱著津村美姬會承認他是她兒子的希望——那是個比地球逆繞著太陽轉還不可能的希望,她只將他當成怪物,當作一個實驗體。
  他沒忘記是怎麼從否定自己存在到現在肯定自己是活著的,他不是另一個人的備用品,而是獨立的個體。
  「你……」津村美姬一時言塞。
  霧澤棹冷冷的瞪著津村耀,沉著穩靜的讓人不自覺腳軟。
  「津村耀,放開小舞。我可以考慮放你一條生路。
  並把電腦資料的備份交給你。」他取出懷中的光碟,墨綠瞳眸閃過異樣的光芒。
  聞言,津村耀看看他母親,再看看霧澤棹手中的備份光碟,在心裡盤算著。
  「霧澤棹,你……」舞羽睜大眼喚著,但津村耀拉著她的力道加大,讓她痛得逸去話尾。所有的氣力只在硬撐著不讓自己示弱。
  「好,成交。」津村耀暗暗露出個陰狠的笑容。朝津村美姬使個眼色。
  津村美姬收到,暗自點下頭。
  舞羽看出他們的眼波交流,想警告霧澤棹,卻發覺霧澤棹正專注的凝視著自己、眸底有太多太多說不出的情感,她輕咬下唇,想移開視線卻怎麼也移不開暗自盤算著脫離險境後,她一定要來個秋後總算帳,就算霧澤棹裝無辜也一樣,她還提醒自己不可以心軟。
  「數到三,各自放人。」
  兩人默數到三,霧澤棹放開津村美姬,津村美姬拿著備份光碟和被津村耀解開手拷腳鐐的舞羽面對面走向對方,而霧澤棹和津村耀手中的槍則互指著對方。
  時間緩慢的行進著,因爆炸而聞訊前來的安全警衛們圍在一旁沒人敢出聲,他們頭一回見到被全世界明令公告禁止的複製人出現在眼前!
  舞羽和津村美姬探身而過時,律村美姬突然轉身拉住沒力的舞羽,津村耀在此時朝霧澤棹開槍,霧澤棹像是早預料到他們會有此舉般大叫一聲:「現在!」
  同時將身子一低躲過子彈。
  一道雷射光束自太空射入直透過層層牆壁,射中開槍的津村耀,他來不及呼救整個人便著火。
  「耀——」津村美姬因這突來的變化而愣住,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兒子被雷射光束射中,燒成灰燼。
  「不!不……」
  舞羽眼尖的扯下津村美姬脖子上的鏈墜,但來不及逃開又讓津村美姬捉住。
  「小舞!」霧澤棹才上前半步,便因津村美姬的恫喝而頓住。
  「別過來!」津村美姬神情狂亂的怒瞪著他,口裡喃念道:「你殺了我兒子,你殺了我兒子……」
  霧澤棹目光一沉,沒有說話。
  倒是舞羽死命掙扎著想衝到霧澤棹面前給他安慰,沒人認同他不打緊,她認同他就好了。
  「我也要殺了你最愛的人……我也要殺了你最愛的人……」津村美姬邊說,勒住舞羽頸項的力道也愈來愈大。
  看著舞羽臉上的痛苦表情,霧澤棹心若刀割直想代她承受。「津村美姬,放開她,我代替她!」
  「不,不……」津村美姬目光充滿恨意的瞪著他,「你殺了我兒子,你這個複製人殺了我的兒子,我的兒子……」
  舞羽不願霧澤棹受更大的污辱,握緊手中的鏈墜往津村美姬的手刺下去,津村美姬哀號一聲,力道放鬆,舞羽乘機逃脫,投入霧澤棹張開的臂彎中。
  一切就像虛擬實戰重複播故的慢動作,津村美姬拾起津村耀的槍朝舞羽射去,霧澤棹在抱住舞羽的同時,轉身以背當盾牌替她擋下這一槍。
  「砰」的一聲,津村美姬的眉心多了—個血洞,她張大眼,眸裡的狂亂依舊,無息地倒下。
  在場圍觀的安全警衛們被這個場面震懾住,無一人記得自己的職責。
  「棹?霧澤棹?」舞羽丟開還在冒煙的槍,抱住他輕喚著。
  好一會兒,霧澤棹才抬首,眼鏡歪掉,墨綠眸子一合一張,額上的冷汗直冒,但是他在笑,而且笑得很開心。
  「小舞,你沒事吧?」他喘著氣問道。
  舞羽搖頭,覺得他的身體愈來愈沉重。「笨蛋,做什麼來啊!」雖然她很高興看到他。
  「銀弓……不追著主人跑……能去哪兒?我們得……離開這兒……」霧澤棹的笑容開始扭曲,話語也開始斷斷續續。
  懷裡的小舞是真實的,不是他這幾天在夢裡抱到的虛幻影像。他真該早點來的,他竟然讓小舞受這麼重的傷……
  「霧澤棹,你在流血。」舞羽發現他的臉色灰白,活像個死人,掌心有濕濕的感覺,她抬首越過霧澤棹的肩膀一看,染血且輕微顫抖的手映入冰藍眸子。
  她胸口—縮、什麼都無法思考了,慌忙地想推開霧澤棹檢視他的傷,但他卻抱著她不讓她動。
  「你的傷比我重多了……我們得快離開才行……」
  「來人哪!捉住他們!」這時圍觀的人群中終於有人回過神下令,眾人如夢韌醒般的動作,但還沒靠近他們,天花板就先塌了一個大洞,強烈的光束照射著霧澤棹和舞羽,其餘的人只能瞇起眼躲避這過強的光亮。
  兩道黑影順著垂下的繩索而落。
  「舞羽。」眠羽一襲勁裝的出現在她面前。
  「小眠?!」舞羽驚訝的看著此刻該待在台灣的眠羽。
  「還有我。」一旁的原薰雨出聲道。
  「薰?」舞羽瞪著現在該在法國卻出現在日本的原薰雨。
  沒時間訝異了,舞羽被霧澤棹抱起,腰被繫上護帶,掛上勾子,由眠羽護送上直升機。
  「霧澤棹!」她不安的叫著,在光束的照射下,她清楚的看見霧澤棹左肩濕了一大塊,而他竟然還笑得出來。
  霧澤棹的笑容只維持到舞羽被送上直升機,他傾倒的身體讓薰雨撐住。
  「你可真能忍。」薰雨佩服霧澤棹,同樣為他繫上護帶掛勾,一起回到直升機上。
  「炸彈設定在二十分鐘後爆炸。」霧澤棹說完這句話,意識旋即教黑暗吞沒。
  「霧澤棹?!」舞羽抱住昏迷的他大哭,不行,他不行死!她還沒找他算帳,沒找他釐清心中疑惑,他不能死!
  「霧澤棹,你敢死給我看看!你要敢死我就鞭你的屍,把你丟到外太空去餵黑洞,被太陽燒焦……」舞羽不顧形象的恫喝讓眠羽和薰雨兩人面面相覷。
  向來冷靜自若的舞羽竟然會有如此火爆的一面?!
  他們兩個互看一眼,聰明的噤口,讓舞羽一人發飆。
  霧澤棹低吟一聲,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舞羽哭得梨花帶淚的容顏。
  「小舞,我沒事。」他朝她露出個笑容。
  舞羽愣愣的盯著他好一會兒才咬著下唇抱住他,緊得霧澤棹快呼吸不了。
  「小舞……」傷口被她壓到,霧澤棹疼得只能叫她的名。
  「你完了。」舞羽隨手抹乾淚痕,等不及要秋後算帳。「你是不是早就認識我了?」
  霧澤棹睜大眼看著她,面對舞羽氣憤的瞪視,他感到事情的棘手。
  「我……」他沒想到她會自行推演出十三年前的事情,因失血過多的俊臉這下更是蒼白若紙。
  「可惡!」沒等霧澤棹承認,舞羽早已從他的言行推論出正確的結果。「你知不知道這十三年來我是怎麼過的?你以為催眠我,我就忘得了你嗎?太可惡了!」
  「小……小舞……」霧澤棹沒力的笑著想安撫爆發的舞羽。當年他沒想到自己能活這麼久,不想加重她的負擔才會催眠她,現下這一番好意看在她眼中全成了個X!
  「你很厲害,沒解開暗示竟然可以……」先平息她的火氣再說,不然他很可能會死無葬身之地。
  舞羽全身的傷口都不痛了,露出個無比甜美的燦爛笑容,她的手「不小心」壓上他的傷口,無視他的低喘。「我最討厭的人你是知道的,看看這次你要花多久的時間才能讓我原諒你。」
  「小舞?」霧澤棹背脊一陣冷寒,才止血的傷口因她的重壓而再次流血,頭昏腦脹的他無力為自己辯護即倒在她懷裡。
  舞羽臉色一變,察覺他只是昏過去才鬆口氣。
  重歎口氣,舞羽攤開緊握的掌心,光彩耀目的藍色光芒閃著,與她那雙冰藍眼眸相互輝映。
  「舞羽也有這一面啊!」薰雨難以置信的發出驚呼。
  眠羽的嘴早張得可塞下蘋果,說不出任何話來。
  舞羽像是才注意到有觀眾在場似的,表情柔和地笑道:「因為狩獵女神的銀弓找到了,連帶的,原本無情無性的冷月也開始有了情感波動呀!」
  「要當你的『銀弓』應該要有犧牲小我的精神吧。」
  薰雨可以想見霧澤棹的前途坎坷。
  以往他們都不知道舞羽潛藏的性格這麼激烈,虧她外表看起來就像是溫柔解語的可人兒。但是能看到舞羽坦率的表現出自己也是一件好事,不是嗎?薰雨一邊處理霧澤棹的傷,一邊想著。
  舞羽但笑不語,低首拂開霧澤棹粘在臉上的髮絲,辱畔的笑意沉靜得一如高懸夜空的明月。
  有人會對前來拯救自己的愛人追問十三年前的往事,還刻意加重他的傷勢嗎?眠羽不曉得舞羽表達感情的方式這麼奇特,回頭她得好好稱讚一下霧澤棹,真佩服他的勇氣與自虐,聽說他跟風曜是朋友咧!
  怎麼風曜的朋友一個比一個怪?不過,大概也就是因為這點怪,才能這麼毫無保留的愛她們吧。
  眠羽從後照鏡望見舞羽注視霧澤棹的眼神,充滿了她未曾見過的似水柔情。
  二十分鐘後,整個上總生研所被炸為平地,裡頭的工作人員因事光有廣播警告而全數逃過一劫,只是研究資料全數被銷毀。
  而翌日的報紙也只是輕描淡寫的說這次的爆炸是意外所致。
   
尾聲


  霧澤棹握著舞羽的手漫步在夜空下。
  「身體覺得怎麼樣?」他注意到她臉上浮現些許疲態,立即停下腳步找了個地方讓她坐下休息。
  「好多了,別一直把我當病人。」舞羽舒展四肢,深深的吸氣再吐氣,為霧澤掉拿她當玻璃娃娃般呵護著很不滿。
  離那件事之後過了三個月,憶起那「非人哉」的三個月,霧澤棹有切膚之痛亦有深切摯愛。
  舞羽為了他催眠她,讓她忘記他存在的事情生了兩個星期的悶氣,不肯跟他開口交談,直到他傷好出院,她才要他解開催眠。
  當他依言解開催眠,舞羽又哭又笑、又氣又惱、又悲又喜的容顏,他想他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多傻的自己啊!他霎時明白十三年來是他一直束縛著自己,無法掙離的也是他自己,親手切斷此生唯一的回億……他真的笨得像單細胞生物。
  「我怎麼敢把你當病人?」他溫柔地拂開她的長髮,撥開她的劉海,撫上她的額,測試著她的體溫。
  第一次基因轉換手術讓舞羽產生排斥現象,因而又動了第二次轉換手術,雖減輕了排斥現象,但動完手術的這幾天地都在發燒,好不容易今天略微改善,舞羽就吵著要出來透透氣,他拗不過她只好帶著她出來走走。
  「這樣叫沒有?」舞羽拉下他的手就是一咬。
  霧澤棹苦笑地看著手背上的齒痕,自從跟她重新認識以來,他身上留下不少被她咬的痕跡,往往舊的才消失,新的又覆蓋上來。
  不過她咬得高興,他也由她去,反正她只咬他,不咬別人。
  「真不知道你咬人的嗜好是哪兒來的。」他摟她入懷,親親她的發,寵溺地在她耳邊低語。
  「誰教你欠咬。」舞羽有些畏冷地偎著他,溫度略高的小手被微涼的大手握著。
  她還記得霧澤棹知曉她的生命只剩下五年時傷痛的模樣,那時的痛心震肺她可不願再次承受。
  從沒想到會有人這麼需要她,即使和夥伴們在一起,她的心仍有一個怎麼也填補不了的洞,不停地吹著冷風貫穿她的意志。但霧澤棹裡把這洞補好了,不只如此,還溫暖了她冰冷的心。
  「呵呵。」她突然笑出聲。
  「怎麼了?」霧澤棹收回遙望夜空的視線,專注在懷裡的人兒。
  「你覺得我該是狩獵女神,還是月神呢?」舞羽抬首,冰藍瞳眸盈滿柔柔笑意地和墨綠眼眸相對。
  「對我而言,你兩者皆是。高懸天邊的月神,狂放不羈的狩獵女神,都是你。」霧澤棹抱緊她,「現在我只希望你的排斥現象早些解除。」
  舞羽的手術不若眠羽的成功,眠羽沒出現的情形,舞羽幾乎都出現,讓他天天提心吊膽,一刻也未敢稍離,更別說是合眼。
  「放心,我很強壯的。」舞羽抱住他的手臂,自信滿滿的笑著,「我很快就會復原的。」
  「你是醫生啊?」霧澤棹不禁失笑。
  「不是,可是我相信你一定不會讓我死的。」她往後靠在他肩頭上,輕訴道:「你不會捨得這麼放開我的,你一定會纏著我到老到死,對不對?」
  「對。」霧澤棹明白舞羽話裡的含意,偏首吻住她的唇,輕探她的齒間,尋著她的舌與之纏綿。
  天際圓月光暈似乎更為明亮柔和,殞落的流星化為一道銀芒消失在夜空,恍如手持失而復得銀弓的狩獵女神射出的銀箭……
   

——完——


   

完功的叨念


   

默嬋


  進入主題前,嬋子要特別為男主角的身份下一個小小的定義。
  「就算是長相、資質都相同,但是他還是另一個人;因為一定有不一樣的地方——那就是經驗和記憶。
  借由生活跟記憶,會產生不同的感情。」
  擷自《空之帝國》,喜尚多江繪,大然出版。
  這段話是嬋子在看這套漫畫時覺得很適合霧澤棹的感覺,因而節錄下來。
  即使是複製人,生長的環境不同,也會產生不一樣的人。因此,根本不會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生活在世上。
  這是嬋子在複製羊桃莉(應該沒有人不知道吧?)出生後,全球廣泛討論複製人的可能性時的想法。
  但是沒有人會想被複製吧?也沒有人想當另一個人的「備份」吧?這是嬋子的感想,人類在追求科技的先進時,是否也該停下來想一想,人到底是什麼東西呢?人會思考,為什麼呢?
  這是不是科學可以解決的問題呢?
  前述的話語有些嚴肅,大家看過就算了,這只是嬋子藉機抒發一下想法而已。
  接下來咱們進入主題二——聊天吧!
  嘿嘿,嬋子粉難得寫後記的說。
  寫完這本《銀弓追月》之後,嬋子的腦漿差不多被搾光了。
  因為嬋子的結局竟然在前十章寫完後的一個星期才生出來,而列印的過程中嬋子也對一些情節做大幅度的修改。
  折騰了快一個星期,終於把這兩隻磨人精轉世的主角給出清啦!
  想想,查資料用了兩個星期,設定背景和人物角色定位兩星期,寫小說用了兩個星期,結局花了一星期,修稿和列印花了一星期……嬋子的指頭都快不夠用了,這兩個人真的花費了嬋子粉大的的心力呀!嬋子都不知道寫小說是一件這麼累人的事情。
  而這中間嬋子還生病感冒嚴重耳鳴,醫生說是壓力太大。
  這可嚇壞嬋子了,一向秉持著「能坐一定不站,能躺一定不坐」的做人原則的嬋子竟然會壓力大?!
  嬋子聽到的時候還覺得醫生看病人看太多,看到腦筋秀逗。
  但仔細一想,好像也對吧!
  嬋子自我分析了一下:
  縱使抱著考不上研究所的心理,但是真正到來的時候嬋子還是挺怕的,嬋子的娘就告誡嬋子,不准給自己大大的壓力。
  嬋子的親親家人從不給嬋子任何的壓力,但最會給自己壓力的就是嬋子本人,因為嬋子是標準的完美主義者,所以常常被自己給逼得很緊很緊。
  想不到吧?嬋子看起來是這樣的開朗活潑純真善良美麗……(想吐的就給嬋子吐到旁邊,不准吐在書上!)
  加上這個系列嬋子粉重視,再加上一些大大小小的煩心事情,終於讓嬋子倒下了。(唉,現在想起來,做人為什麼這麼給他辛苦呢?呵呵!)
  不過,嬋子又活過來了,雖然不能說完全沒事,但也好了八成。
  多虧嬋子有好朋友和家人的支持與解壓,嬋子真的很想好好親親你們呢!(但是嬋子生性害羞,只能用文字表達,呵呵!)
  這段期間認識的新朋友也給嬋子粉大的支持動力,現在嬋子能重新出發,等於脫殼的蟬兒,展翼飛翔,都是大家的功勞喔!
  對了,嬋子好像從來沒跟大家說過「默嬋」這個筆名是怎麼來的。
  看在嬋子剛寫完這本書,精神狀況有一些瘋狂的份上,就「開放」給大家看看嬋子的私密情事,呵呵呵呵……
  其實,嬋子只是因為有一套漫畫(又扯到漫畫了,漫畫是嬋子生活的重心之一,甚至超過看小說。)叫作《戲水蝶衣》(羅玲著)其中有個人物,名喚「風默蟬」。
  風默蟬在那套漫畫中出場不多,可是帥斃了!所以嬋子在得知出版社肯出嬋子的書時,頭一個想到的便是這位帥氣的女中豪傑的名字。
  但是嬋子不好意思全版使用,加上為了召示性別(請注意「性別」兩字),嬋子便將「蟬」改為「嬋」。
  女字旁,代表嬋子是女生呀!(所以請各位讀友大人,別再將嬋子的性別弄錯了喔!)
  後來,有一位讀友訴嬋子她這個筆名的想法(對不起,嬋子忘了你的名字)。
  「默嬋,默默闡述心中想法。」
  嬋子看到的時候,好感動喔!(淚流成河喔!)
  因為寫小說不但是嬋子的夢想也是興趣,想將自己的感動、自己的想法分享給大家,或許有人跟嬋子起了共鳴,也或許有人不認同嬋子的想法,但這種互動嬋子忒愛!
  這位讀友說中了嬋子的心中事,讓嬋子將這句一直珍藏心中,也成了嬋子一部分喲!
  還有人把嬋子的筆名用諧音表現出來——默嬋=莫纏。
  這是個網友搞的怪!不過,也挺符合嬋子的表面個性,所以就顧理成章的成為嬋子筆名的來源之一囉!
  後來,嬋子也想了一下當初為何一時衝動的取這個筆名呢?
  除了那套漫畫的緣故外,嬋子想,一定是因為「蟬」會脫殼,代表了嬋子多變的性格,代表了嬋子求新求變的精神,也代表了嬋子喜歡寫小說的心。
  (題外話:一方面也是因為嬋子當不上浴血……
  呃,不是,是浴「火」鳳凰,所以只要小小的「蟬」,嬋子便心滿意足了。)
  因此,默嬋,便是嬋子的筆名啦!
  今年,是默嬋在出版社的第三年。
  嗯,三年了,也是一段挺長的時間,這段時間內,嬋子不敢說「成就」有多大,倒是「成長」了不少,今後,要繼續麻煩出版社和眾位水水水到極點的編輯們喔!(這番死命的諂媚,嬋子有沒有資格入選年度第一狗腿的一員呀!呵呵……開玩笑,開玩笑!)
  聊完這一大「ㄊㄨㄚ」,嬋子自己是看得粉滿意,不知各位感覺如何呢?
  咱們下一本書再會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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