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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馥梅] 愛情蜜豆冰【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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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0-3-28 11:21:46 |倒序瀏覽
【簡介】

  因為節儉所以她寡言、不愛打扮,
  一切以不浪費時間金錢為最高指導原則,
  可向來不起眼的她,卻無故大走桃花運,
  不但被富家公子哥苦苦糾纏,連隔壁愛痞笑的新鄰居,
  也老是對著她的房間窗口望春風兼偷窺,
  還厚顏的跑到她家吃早餐、浪費糧食,
  說什麼他們是小倆口吵架,鬧彆扭!
  結果天兵父母信以為真,當她在耍任性,
  硬要她去道歉、求和,生怕人家不要她,
  可憐的她連他姓啥名誰都不知?
  就被父母趕出門,要她隨侍他身邊,
  ㄟ……她這樣跟被賣了有什麼兩樣?!







楔子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尾聲







文章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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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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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0-3-28 11:22:15
楔子   


  今年的夏天似乎比往常來得熱。

  下午三點,炙熱的太陽仍然努力發威,馬路上的行人紛紛躲到商店、百貨公司或騎樓等地方「避難」,空氣中嗅聞得到的,只有蒸騰的熱氣。

  台北知名連鎖冰城「涼館」的總店大門緊閉,因為今天是星期一公休日,原本總是客滿的盛況當然亦不復見,而窩在路旁發財車下乘涼的小土狗,正懶懶的打著哈欠。

  屋裡,捧著一盤切好冰得透心涼的西瓜,還在放暑假的梁莎莎一臉滿足的街上三樓的小客廳。

  「大姊、二姊,有好吃的冰西瓜耶,趕快出來喔!」吆喝的同時,她用光裸的腳丫子踢了陽姊姊們的房門。

  門板開啟的同時,睡眼惺忪的梁孀還猛打著哈欠。「拜託,為了擬好客戶要求的理財企畫,人家已經近雨個星期沒好好睡了,難得排了特休想補眠的,結果又被你吵醒。」

  「莎莎,這西瓜該不會是店裡準備拿來作冰沙用的吧?」窩在小客廳的沙發上,小心翼翼的縫著脫了線的裙擺的梁心蜜挑眉問道。

  天啊,三姊該不會又想發表她的節儉論吧?

  梁莎莎連忙搖頭,「當然不是啊,這是人家昨天去同學家玩時順道帶回來的,他們鄉下老家有一大片西瓜田呢。」

  「嗯,那就好,不過下回別切那麼多,拿一些讓店裡做冰沙用,可以幫爸媽節省一些成本。」放下針線盒和裙子,她邊叨念著邊伸手拿了片西瓜品嚐。

  嗯,果然是免費的比較好吃。

  「是,我最會精打細算的好姊姊。」

  此時,另一個房間的門緩緩開啟。

  「妍雪,怎麼那麼慢?趕快來吃啊!」滿口透心涼的冰西瓜,已然凍跑瞌睡蟲的梁孀連忙招招手。

  「對啊,二姊,再不來吃盤子就要見底了喔!」梁莎莎亦笑道。

  「兩個笨蛋。」梁心蜜賞了她們一個白眼,沒好氣的說:「二姊因為感冒向公司請兩天病假,病才剛好,能吃冰的嗎?」

  看著兩張無辜的臉,梁妍雪柔柔的笑了笑,「沒關係,你們吃就好,我想到廚房沖杯熱牛奶喝。」

  「二姊,不用了,媽和老爸要出門批貨前有交代我沖一杯牛奶給你,我本來想等會兒再拿進你房裡的。」梁心蜜起身將桌上的保溫杯遞給她。

  「謝謝。」

  「對了,公司那邊需不需要幫你多請一天假?」梁孀嘴裡仍是滿滿的西瓜。

  「不用了,我精神好多了。」喝了口熱牛奶,梁妍雪搖遙頭。

  雖然她在公司裡只是一個平凡的小職員,但她不希望因此延誤了工作進度。

  似乎想起什麼,梁莎莎突然笑著蹦到她面前,「二姊,人家昨天又在報紙文藝版上看到你的大作喔!雖然稿費沒那麼快寄來,可是我們晚上還是去餐廳慶祝一下好不好?」

  「莎莎,你的提議會不會太奢侈了點?」梁心蜜挑眉問。

  「哎喲,老三,這種理所當然該慶祝的事,你就別再提省錢經了!」吐出最後一顆西瓜籽,梁孀決定和小妹站在同一陣線。

  反正最近業績特差的她心情一直蕩在谷底,出去大吃一頓滿足一下口腹之慾,說不定還可以提升戰鬥力呢!

  「好、好,都好,這一頓我請客,晚些等爸媽回來就出發。」梁妍雪笑著說,並拉了拉梁心蜜的手,「難得二姊作東,你就答應嘍!」

  看著另外兩雙渴望的大眼,她無奈的點頭,「嗯。」

  「呀呼!」

  歡呼聲響徹雲霄,發財車下突然被驚醒的小上狗,瞇著眼左右瞄了瞄,三秒後,又熱昏頭似的沉沉睡去。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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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匿名  發表於 2010-3-28 11:23:18
第一章   


  好熱!

  一踏出機艙,迎面而來的熱空氣立即將腎內的液體逼出毛細孔,集結、集結,然後成滴流下,滑過熊孟森稜角分明、五宮深邃俊美的臉蛋、修長的頸項,沒入了那繃在緊身T恤下的結實胸膛。

  「Shit!今天的氣溫少說有攝氏三十七度以上!」他忍不住低咒,二話不說轉身打算重新返回機艙。「原機返回。」他理所當然的下達命令。

  「原機返回?!」鞏翱推開弟弟鞏翔,直接勾住熊孟森的脖子,硬是將他拉出飛機。「你給我出去!」

  「不要,很熱耶!我會中暑耶!會死人的耶!」熊孟森拚死掙扎,雙手扳住機艙門框,寧願被勒斷脖子也不出去。

  鞏翔翻了一個白眼,瞧他一連用了三次「語尾助詞」,就代表他又要開始耍賴了。

  「請你搞清楚好不好,台灣是你自己要來的,你現在說原機返回就原機返回,那我們這陣子的辛勞算什麼啊?!」鞏翔放下手上的行李,開始奮力扳開他的手指。

  「反正你們也不怎麼高興來台灣,那就回去又會怎樣?」

  「懶得跟你說,快點放手,給我下機。」鞏翔將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扳開。

  當只剩下兩根手指苟延殘喘做垂死掙扎時,熊孟森突然大喊,「鞏翱、鞏翔,你們想以下犯上嗎?!」

  鞏翔一愣,懊惱的放開他的手,和鞏翱也相視一眼,眼底有著同樣的疑問——現下怎麼辦?

  「認輸了吧!」熊孟森得意的說。

  兩兄弟同時瞪向他,一時之間也拿他沒轍。

  他哼哼笑了笑,放開扳住機艙門框的手上下拍了拍,大搖大擺的在鞏翔和鞏翱錯愕的表情下……走、下、飛、機,直接坐進等在飛機旁、冷氣強力放送的轎車內。

  「真是的,又被他耍了。」鞏翔懊惱的咕噥,真是#%$&……

  「認命吧!那叫作『童心末泯』。」鞏翱撇撇嘴。

  「是喔!童心未泯。」二十二歲的超齡大男孩。

  「喂!你們兩個,還要在上頭磨蹭多久啊!」熊孟森搖下車窗,在車子裡朝他們喊著。

  鞏翔邊嘀咕邊抓起隨身行李,踏下飛機,鞏翱則走進駕駛艙交代幾聲,才跟著下飛機。

  一坐上車,鞏翔忍不住抱怨。「我告訴你,哪天我們兄弟倆被你給玩完了,看還有誰會甘願忍受你三不五時的荼毒。」

  「我哪有,你少冤枉我了。」熊孟森賞他一個白眼。

  「我冤枉你?!」鞏翔瞠大眼,這句話才是天大的冤枉!「翱,你說,森是不是睜眼說瞎話。」

  「明知這是他的拿手絕活,你幹麼還跟他鬥嘴啊?」鞏翱在熊孟森的訓練下,早已經練就了「自認倒楣」這門艱深的課程。

  鞏翔摸了摸鼻子。「說的也是,這兩年來被他玩過的次數已經數不清了,我幹麼還這麼學不乖咧!」他像是頗為懊惱般的反省。

  熊孟森聽完他們兄弟倆的對話,扁扁嘴,一臉沒勁地道:「我覺得你們愈來愈無趣了。」

  鞏翔和鞏翱兩雙眼睛同時一亮,充滿希望的對視一眼,再轉向熊孟森,兩兄弟非常期待的看著他。

  「真的嗎?有無趣到讓你失去玩性,從此不再玩我們的程度嗎?」

  熊孟森嘴角突然上勾,邪邪的一笑。「你們這模樣,又顯得趣味盎然了。」

  鞏翔和鞏翱臉色一黯,相覷一眼,頓悟到方纔他們做了件「自作孽,不可活」的蠢事。

  「別這麼難過,人生堪玩就要盡量玩,莫待不能玩時空怨歎。等你們年紀大一點,就會知道我說得很有道理了。」他笑著拍了拍兩人的肩。

  兩人白眼一翻,拜託,他才不過二十二歲,而他們一個二十七,一個二十五,都比他年長耶!

  不過……

  不約而同的,兩人眼底同時閃過一絲心疼,也只有在他們面前,他才能像個大男孩一樣笑鬧,而毋需顧忌什麼。而他們寧願學著「自認倒楣」的隨他玩鬧,也不願看見他那種被環境所訓練出來,極其冷酷殘忍的模樣。

  「你們兩個又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事了?」熊孟森不豫的望著他們。

  「森,有件事,我還沒告訴你。有人托我轉告你……」

  「如果是和櫻木家有關,我不想聽。」熊孟森打斷他,臉色變得冷硬,方纔那種輕鬆愜意的神情完全消失不見。

  這種表情還算輕微,所以鞏翱還是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

  「和櫻木家無關,不過是木村小姐,她說她會等你回去的。」

  「等我回去?」他嘲諷一笑。「請問是回哪裡去?美國、日本,或者是櫻木家?」

  鞏翱和鞏翔無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但同時也知道,熊孟森並不需要他們提供答案。

  「我姓熊,我是華裔美國人,這輩子是絕對不會改變的,我住在美國,日本的櫻木家與我無關,我不想、也沒有必要回去,尤其是……」語一頓,沒了下文。

  他們知道下文是什麼,尤其是櫻木家之所以千方百計的想要他認祖歸宗,全是因為在一個偶然的機會得知他竟然就是橫跨美國黑白兩道、財、政界的「雄霸天下」的負責人,他這個身份,有助於整頓現今混亂的櫻木本家。

  突然,熊孟森嘲弄的望向鞏翱。「我沒想到你和木村雪子私下有來往呢!」

  鞏翱一愣,隨即大聲喊冤。「拜託!我和她私下哪有來往!不過是那天奉你之命代替你到日本櫻木本家參與那場鴻門宴,見上那一面,然後她要我轉告那句話,如此而已啊!」他和木村雪子?想到那種可能性,他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怎麼?想像起來就覺得很恐怖,是吧?」熊孟森斜睨著他。

  「是啊!」鞏翱抹了抹冷汗,木村家的教育方式,實在令人「欽佩」。

  「所以呢,以後如果再有這種話傳到你那裡,請直接將它Del掉,不用傳到我耳裡了。我也是人哪!你會覺得恐怖,我也會,知道嗎?」

  「知道了。」他點頭,不趕緊點頭的話,以他對森的瞭解,搞不好他會派他到日本去出無限期的差也說不一定。

  「對了,翔,那些事都搞定了嗎?」  

  鞏翔點頭,「臨時事務所已經完成,就等著你入主運籌帷幄了。至於新居,也在裝潢中了。」

  「應該有不少阻力吧?」熊孟森淺淺一笑。

  「我還應付得來。」他輕笑,有森的全權授權,他當然就大刀闊斧的干了。

  「好大的口氣哪!」熊孟森調侃的一笑,靈動的眼神突然閃過一絲狡黠,毫無預警的出拳襲向鞏翔的面部。

  鞏翔眼末眨,迅速的抬手一擋,緊接著兩人便在車上開始過招,身子完全沒有移動,只有雙手一來一往,一攻一擋,動作迅速,每一次出拳都虎虎生風。

  一旁的鞏翱早已見怪不怪,將一條白色的毛巾放進車上的小冰箱裡,然後拿出PDA,專心在上頭輸入一連串的記事。

  十分鐘之後,熊孟森終於覺得過癮才歇手,一條冰鎮的毛巾適時的送到他面前。

  接過鞏翱遞上來的毛巾,看著逕自拿毛巾拭汗的鞏翔,他微微一笑。

  「總有一天定要讓你吃我一拳。」他說得信心滿滿。

  鞏翔斜睨他一眼,惡意的一笑。「別讓我等太久。」

  車子彎進飯店的迎賓道,他們在服務生恭敬的服務下下車。

  「啊!熱死我了。」熊孟森低呼。

  「只不過三十公尺的距離,死不了的。等進了飯店後,多得是冷氣讓你吹。」鞏翔硬是架住他定向飯店,不讓他又要賴鑽回車子裡。

  「對了,翱。」一進入涼颼颼的飯店,熊孟森又立即變成一尾活龍。「問問這附近有什麼觀光景點。」

  鞏翱腳步一頓,眉頭微蹙,懷疑又帶點戒慎地望向他。

  「幹麼?你那是什麼眼神?」他沒好氣的問。

  「你問這個該不會是想去觀光吧?」鞏翱微瞇著眼。

  「如果我說是呢?」他反問。

  「第一,你怕熱,而現在正逢台灣的酷暑,我相信台灣的設備還沒有進步到在室外安裝空調。第二,翔的存在有沒有提醒一下你的處境,森?」

  熊孟森撇撇嘴,眼底閃著戲譫的光芒。「你愈來愈像彩子了。」

  彩子全名為鈴木彩子,是熊孟森在美國總公司的特助之一,而鞏翱,除了這個身份之外,還是他的學長兼好友。兩人的個性相近,對他都同樣的嘮叨,可卻都看對方不順眼,也不知道為什麼。

  鞏翱瞪他一眼,「別把我和那個女人相提並論,否則我可能會自殺。」

  熊孟森哈哈一笑,朝他眨眨眼。「彩子也說過同樣的話喔!」

  「喂,你們兩個,到底要不要Check  in啊!」鞏翔站在櫃檯前,不耐煩的喊。

  鞏翱轉頭望了一眼鞏翔,再望向熊孟森。「如果你有時間,想出門觀光熱死自己的話,我沒意見,不過記住,別因為熱過頭跟我耍脾氣,了嗎?」

  「要不要我賭咒發毒誓啊?」熊孟森調侃。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他也不客氣的說。

  熊孟森揚眉一笑,邁步定向櫃檯,越過鞏翱時,才涼涼地開口,「你啊!真的愈來愈像彩子了。」

  鞏翱懊惱的瞪著連背影都顯得得意揚揚的熊孟森,他們是心疼他沒錯,可是不可否認的,他的確有本事惹人火大!想到他的身世和所受到的待遇,沒有變成憤世嫉俗的個性,還真是奇跡。

  想到這點,他也只好摸摸鼻子,認栽了。

 


  踏出圖書館,鼻樑上在冷氣房變得冰涼的眼鏡一接觸到焚燒般的熱空氣,瞬間起霧。

  梁心蜜早已習慣,拿下眼鏡,抓起衣服下擺擦了擦鏡片。

  「心蜜,你為什麼不戴隱形眼鏡呢?」一旁的好友嚴如玉微偏著頭,望著拿下眼鏡之後變身中等美女的梁心蜜。

  重新戴上眼鏡,她順手抹去在這短短一分鐘便被逼出毛細孔、滑下臉頰的汗珠。「隱形眼鏡很麻煩,價錢也不便宜,而且我這眼鏡還好好的,沒必要換。」

  「你啊!家裡又不窮,幹麼省這一點錢呢?」嚴如玉搖頭不解。

  「誰規定家裡有錢就必須浪費的?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誰能保證這輩子都這麼風光富裕?」

  「這麼說,我如果邀你和我一起出國去玩的話,是不可能的嘍?」她歎氣,就知道成功率幾乎等於零。  

  「出國?不了,如果我想以最短的時間修完碩士學位的話,我暑假就得犧牲一點時間來做準備,其他的時間,我打算留在店裡幫忙。」

  「好吧!如果你改變主意,隨時跟我聯絡。車子來接我了,拜拜。」嚴如玉看到自家的轎車已經停住在校門口,遂朝粱心蜜道再見。

  「拜。」梁心蜜揮揮手,準備定到公車站牌等車。

  「梁心蜜!」一聲高呼,讓她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冷淡地望著朝著她奔來的兩個人,她沒有開口打招呼的慾望。

  「梁心蜜,等一等!」季小萍和洪千惠喘著氣,朝著她大喊。

  她淡漠地望著她們,毫不掩飾不耐的看表,擺明了告訴她們有屁快放。

  「我就知道能在圖書館找到你!」季小萍像是很滿意自己的神機妙算。

  「有什麼事?」梁心蜜淡問。

  「是這樣的,這個星期天我們要和M大的男生聯誼,想說找你一起去……」洪千惠見她似乎有點不耐煩,連忙拿下發言權。

  「我沒興趣。」她冷淡的拒絕。在她眼裡,與其參加聯誼,她寧願回家幫爸媽多賣幾碗冰。

  「可是……」洪千惠一愣,「是M大的喔!」還以為她沒聽清楚對方是誰。

  「沒興趣。」她再看了眼手錶,轉身走向公車站牌。「再見。」

  「等一下。」兩人微怔,連忙跟在她後面。可惡,要不是那個M大的聯絡人要求一定要梁心蜜參加,否則免談的話,她也不會來找她!M大耶!M大有個別名,叫做Money大學,全是豪門世家的公子,這種難得的機會,錯過太可惜了。

  「粱心蜜,反正你是鐵定上財研了,就當是慶祝嘛!」

  「對啊、對啊!讓大夥兒幫你一起慶祝,熱鬧熱鬧不是很好嗎?」洪千惠繼續遊說。

  「沒興趣。」台詞不變,梁心蜜瞥了她們一眼,冷淡的表情有著別再煩我的訊息。視線游離開來,望著公車該出現的方向,開始思考整個暑假時間要如何安排利用。

  「梁心蜜,這次的聯誼都是一些優質好男人,條件一級棒,不去實在很可惜耶!」   

  「對啊!也許你能交到一個男朋友,這麼一來兩個月的暑假就不怕無聊啦!」

  「沒錯沒錯,而且M大的男生什麼都有,錢尤其多,如果和他們交往,就等於和一張無限卡交往一樣,這不是棒呆了嗎?」

  兩人一搭一唱,說得熱烈、嘴角冒泡,然而粱心蜜還是無動於衷。

  一輛公車姍姍來遲,她走向前,不意卻被一把扯住。

  「梁心蜜,跟我們一起去啦!」季小萍不死心的說。

  梁心蜜蹙眉,冷冷的瞥了一眼她的手,然後抬頭冷淡的說:「我沒興趣,比起聯誼,我比較喜歡留在家裡賣冰。」然後輕輕的,但很堅持地撥開季小萍的手,朝兩人淡淡的一點頭,踏上公車。

  公車絕塵而去,留下又氣又惱的兩人。

  「搞什麼啊!她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我誠心拜託還踐成這樣!以為她是聖女啊!那個M大的聯絡人鐵定是腦袋有問題才會指名要她參加。」季小萍憤憤不平的踢了踢站牌。

  「小萍,那個聯絡人叫什麼名字?」洪千惠若有所思地問。

  「張治傑啊!就是那個高頭大馬,理著平頭,看起來像黑道大哥的那個。」

  「那他為什麼要指名梁心蜜呢?」說起那個梁心蜜,個頭小小的,大概不到一百六,留著可能是她媽媽剪的耳下三公分清湯掛面學生頭,戴著一副咖啡邑的粗框眼鏡,外表冷冷淡淡,個性說好聽一點是節儉,說難聽一點則是吝嗇,是個連說話都小氣的人,惜言如金,超難溝通,常常讓她們覺得無力。

  「不是他指名的,是狄煒。」

  「狄煒?那個M大風雲人物之一的狄煒?!」

  「沒錯,就是他,難得他破天荒答應要參加聯誼,縱使指名,可對其他人也是個機會,所以我才會點頭答應下來的,可是……可惡的梁心蜜,未免太不知好歹。」季小萍愈說,火氣又開始往上冒了。

  「那個狄煒竟然指名梁心蜜?好奇怪,他看上她哪一點?」洪千惠萬般不解。

  「也許人家山珍海味、洋味騷貨吃膩了,決定來點台灣『土』產吧!」她不在意的說,她管那個狄煒看上梁心蜜哪點,現下梁心蜜跑了,什麼都免談了。

  兩人瞪著遠去的公車,唯一的希望就這樣被載走了。

  「現在呢?通知張治傑結果嗎?」季小萍懊惱地問。

  洪千惠沉吟,好一會兒突然露出得意的笑。「我有辦法了。」

  「真的?」她不敢相信。

  「沒錯,就算梁心蜜不參加聯誼,還是可以讓狄煒在聯誼的時候見到她。」洪千惠笑道。

  「怎麼可能?!」

  「小萍,你忘了梁心蜜她家是做什麼的嗎?」

  「我知道啊!涼館連鎖冰城就是她家開的啊!她剛剛不是說了,她寧願留在家裡賣冰。可惡,愈想愈氣人。」她氣呼呼的說。「這和你的辦法有什麼關係嗎?」

  「很簡單,我們只要把聯誼的地點改在涼館就OK了。」

  「改在涼館……」季小萍一怔,隨即笑了。「沒錯,這是一個好辦法,虧你想得出來,厲害。」

  「那你還等什麼呢?快聯絡張治傑吧!」

 


  他一定是瘋了!要不然就是腦筋突然打結,否則難得的星期天,怎會放著充滿冷氣涼爽的臨時事務所不待,跑到熱烘烘的馬路上充當壓路機?而且身邊還跟著兩個幸災樂禍的傢伙。

  「天氣真好,工作之餘出來享受一下『日、光、浴』,排出一身汗,真是舒服極了呢!對吧,翱。」鞏翔用手肘頂了頂鞏翱,瞄了一眼臉愈來愈臭的熊孟森,心裡竊笑著。

  「是啊!這是我們到台灣之後第一個星期假日,難得身為主子的知道『放我們假』,又碰到『這——麼好的天氣』,『太陽這——麼燦爛』,心情真是愉快極了。」鞏翱刻意強調著。

  「你們給我閉嘴!」熊孟森火氣不比太陽小,可是出口的話,卻虛軟無力,沒辦法,他熱昏了,他中暑了,他已經快虛脫了!

  「咦?你看起來心情似乎不怎麼好耶!為什麼呢?『天氣這——麼好』,『太陽這——麼大』……」鞏翔倏地住嘴,因為他的衣領突然被火大的熊孟森扯住,看著近在咫尺的臉,他嘴角微勾,下了結論。「看來你的心情真的很差。」

  「你們故意的!」熊孟森放開他,一臉委屈的控訴。

  兩兄弟同時聳聳肩,毫不否認。

  他們的確是故意的,誰叫他連星期假日也不讓他們休息,他們現在可不是休假,而是在工作中!

  說起工作,這也是讓他們兄弟倆非常非常不滿的地方。

  在美國,說到雄霸天下,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雄霸天下是做什麼的?

  文的有「雄略集團」,只要能搶錢又不違法的,什麼生意都做。

  武的有「霸武集團」,為各界大人物們提供保鏢護衛,除此之外,就是專門剷除妨礙他們「搶錢」的障礙了。

  臨行前,他們的主子信誓旦旦的說,在台灣,他要以霸武集團的工作為主,而且一定會有另一番的作為。

  結果呢?這一個星期,他們終於知道所謂「另一番的作為」是什麼意思了。

  在美國,他們是人人聞之色變、敬畏有加的文武雙雄。現在呢,猜猜他們三人在做什麼?

  「啊!翱、翔,你們看,那隻小花貓是不是我們要找的目標?」熊孟森突然指著前方不遠的圍牆。

  沒錯,他們現在的工作是尋找走失的貓咪!

  堂堂雄霸天下的主子和文武雙雄,竟淪落到去尋找走失貓咪的下場,而往前算了算,開業的這個星期,他們的生意還真是不錯,找到兩隻狗、三隻貓、跟蹤一個外遇的先生拍照存證,最大的事件,就是找回一個定失的小孩。真是好一個另一番作為!

  鞏翱拿著照片對照,額前有一個特殊的斑點,形狀完全相同。

  「沒錯,應該是它。」

  「翔,去把它逮回來吧!」

  「知道了。」鞏翔無力的應道,上前和小貓咪來一場追逐戰,理所當然的,他贏了。

  將小貓咪丟給熊孟森,鞏翔沒好氣的說:「下次!下次你再接這種差事的話,你就自己完成,恕不奉陪!」

  「這種差事和以前有什麼不同?我接的任務可都是『大人物』級的任務耶!」熊孟森撫著因受驚而張牙舞爪的貓咪,安撫它的情緒。

  「大人物?狗屎!」鞏翔輕哼,當他又在睜眼說瞎話了。

  「我是說真的,它叫作『戈巴契夫』喔!不是大人物是什麼?」他輕笑。

  戈巴契夫?鞏翱和鞏翔不約而同的望向貓咪額上的斑點,這名字還真是貼切呀!

  「還有啊!那兩隻狗,一隻叫作貝多芬、一隻叫作柯林頓,那個外遇的先生叫做布希,那個走失的小孩叫作華聖敦,雖然那兩個人比不上那兩隻狗,但勉強也算得上是大人物吧!」

  兄弟倆同時翻了一個白眼,已經無力反駁了。

  「好啦!任務完成,咱們就先回去吧!」

  「對了,森,我們往後的住處就在這附近,你要不要順便去看看?」鞏翱看了看環境,突然問。

  「不是還沒裝潢好嗎?」熊孟森沒啥興趣,他現在只想趕快交差,然後回臨時事務所吹冷氣。

  「是還沒,不過也差不多了,我想反正都到這裡了,順便看看也好,我記得隔壁好像是一家規模頗大的連鎖冰城……」

  冰城?

  熊孟森眼睛一亮,二話不說將戈巴契夫交給鞏翔。

  「翔,任務交由你去完成,記得尾款要收;翱,我們去看我們的新家,你帶路。」

  「不行,這位『大人物』由我護送,翔陪你。」鞏翱接過貓咪。現在森的處境絲毫不能輕忽。

  「無所謂,誰都好,走吧!」熊孟森聳肩,迫不及待的催促。

  兩兄弟交換任務時,又互望一眼,從兩人的眼中看出對方跟自己有著同樣的想法。

  新「家」耶!難道他們主子真的想要在台灣落地生根嗎?

  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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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發表於 2010-3-28 11:23:5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站在涼館外頭,鞏翔嘲弄地望著熊孟森。

  「我以為你是要去看我們的新家呢!」呿!他早該猜到的。

  「我想先敦親睦鄰一下,不行嗎?」熊孟森瞪他一眼。

  「行,當然行,你是主子。」鞏翔笑著說。

  「不要露出那種討人厭的笑容。」熊孟森撇撇嘴,他就是怕熱,他就是嗜冰,怎樣?犯法嗎?

  「是。」鞏翔嘴裡應著,可唇卻仍然高高的揚著。

  「哼!懶得跟你囉唆!」冰涼的空氣和食物就在一門之隔,他幹麼還要浪費時間在門外焚熱的空氣中和他廢話咧?

  推開門,撲面而來的冷空氣讓熊孟森舒服的閉上限,深吸一口冰涼的空氣滋潤火熱的肺部,這真是最幸福的事了。

  冷不防的,在他身後的鞏翔突然將他撲倒,他都還來不及抗議,一聲鏘啷巨響隨即響起,還連著幾聲尖叫。

  「搞什麼東西?!」他惱怒的低斥。

  「飛盤洗禮,有人鬧場,而且人數還真不少。」鞏翔抬頭看了一眼情勢,向他解釋,自己起身之後,也順勢將他扯起。

  「就算如此,有把我撲倒的必要嗎?」熊孟森斜睨他一眼,懷疑他是故意的。

  「一時情急,失了分寸罷了。」他聳聳肩,利眼一閃,「小心!」

  兩人同時頭一偏,一個盤子從他們之間飛過,砸在他們身後來不及逃離現場也來不及閃躲的「池魚」臉上,當場陣亡,嗚呼哀哉。

  「怎樣,要閃嗎?」鞏翔評估著擴況。

  「當然不要!」都已經進來了,他哪有可能再踏出去當烤肉,他非得窩在這裡等到那顆火球消失為止!更何況,這種陣仗對他來說,就像看兩個剛出生的小嬰兒打架。

  「那就找個安全的地方觀賞吧!」鞏翔扯住他的手肘,將他帶離「冰風暴」。

  熊孟森順手抄來幾盤尚未淪陷的冰品,再隨手拉來一位準備加入混亂中的服務生。   

  「怎麼回事?」他問,先知道劇情的前因,再好好欣賞後果。

  「那個自命不凡的公子哥兒看上我家三小姐,我家三小姐不理他,那一票花癡為了替公子哥兒打抱不平,就處處刁難,老客戶看不過去,出面勸解,結果一時言語不合就動起手了。」服務生簡單的解說,看到梁莎莎在一旁揮手,立即告退。

  「四小姐,要我幫忙嗎?」

  「不用,你告訴大家都不要過去,全都退開!」梁莎莎交代,然後拉著也想上前勸架的父母。「爸媽,你們別過去,讓大姊和三姊處理就好了啦!」她當機立斷拉著梁涼和陶美香往後頭避難。

  「可是那些飛來飛去的東西,會不會砸到她們啊?!」陶美香擔心極了。

  「放心啦!會砸到的話,就算我們在這邊也無濟於事,難不成你們要幫她們擋嗎?」梁莎莎冷靜分析。

  夫妻倆一頓,緊接著便拉著小女兒躲到休息室去,還順手將門關了起來。千萬千萬不要誤會,他們絕對不是貪生怕死,而是相信自己女兒的能力。

  外頭,梁心蜜冷眼看著面前的混仗,心思清明的盯著每一個人的動作,絲毫不放過。

  混仗打了十分鐘之久,在演變成流血事件之前,梁心蜜打了一個手勢,已經待命很久、有點迫不及待的粱孀立即上場。

  「老娘今天心情特差,正好拿你們來發洩發洩!」她嘀咕著。她身為銀行理財專員,最近業績特差,飯碗就快要保不住了,她的心情當然也跟著差。

  幾個手刀、拳腿齊發,都扎扎實實的落在那幾個搗亂的傢伙身上,一個過肩摔,故意將一名男生給摔到那個好整以暇觀看戰火的狄煒桌前,將他給拖下水。這場混亂因他而起,沒道理讓他置身事外吧!

  「該死!」狄煒跳了起來,惱怒的低頭望著自己一身的湯水。

  梁孀得意的一笑,一掃腿,撂倒最後一個站著的男生,結束混亂。

  她站直身子,心裡的悶氣舒展許多,雙手上下拍了拍,瀟灑的離開現場,與梁心蜜擦身而過時,兩人擊掌,換手。

  「各位都冷靜下來了嗎?」梁心蜜冷淡的聲音響起,腳旁一桶備用的冰水,是打算逼不得已的時候用的。   

  掃了眾人一眼,確定每個人都不敢妄動之後,她抬手扶扶鼻樑上的眼鏡,開始清算損失,哪個人摔了幾個盤子、哪個人弄壞了幾張桌椅,因這場群架嚇跑了幾個沒付帳的客人,以及吧檯上損失的冰品材料、營業損失等等,絲毫沒有遺漏,一一點清。

  「總共二十一萬四千五百六十五元,四捨五入,算你們二十二萬就好了,請付帳。」

  眾人面面相覷,有這種四捨五入法嗎?

  「怎麼?各位M大的同學,聽說你們什麼沒有,就是Money最多,現下不過區區二十二萬塊,如果沒人付得起,那就分攤一下,一個人也不過要個一萬塊,不是嗎?」梁心蜜嘲諷的說。

  「梁心蜜,你搞清楚,我們到這裡來是給你生意做,你踐個二五八萬的是什麼意思啊!」有人受不了她的嘴臉,叫囂了起來。

  「給我生意做?你是瞎了眼還是智障?眼下這種情形叫作給我生意做?」她嗤之以鼻。

  「你!」

  「我付。」狄煒出聲,走到她面前,拿出一張信用卡。「接不接受刷卡?」

  梁心蜜冷冷的瞥他一眼。「當然。」伸手要接過他的卡,他卻縮了回去。

  「我付可以,不過我有個條件。」狄煒對她露出一個讓眾女迷醉的笑容。「你來當我的女朋友。」

  眾人倒抽了一口氣,萬萬沒想到偶像竟然真的看上台灣土產!

  她冷冷一笑,「我還沒可悲到為這區區二十二萬賣身。」

  「梁心蜜,狄煒看上你,是你的福氣,你太不知好歹了!」

  「就是說啊!你以為你是誰啊!」

  梁心蜜冷淡的掃了眾人一眼。「就算我不知好歹好了,又怎樣?我不想浪費時間,犯法嗎?」

  狄煒阻止又想發言的人,瞇著眼望著她。「你認為和我交往是浪費時間?」

  她聳聳肩,懶得和他鄉說廢話。「你負不負責賠償?」她指了指他的信用卡。

  「我說了,只要你答應我的條件,我就付帳。」

  她冷冷一瞥,二話不說轉身走向櫃檯。

  狄煒跟在她身後,其他人也好奇的跟了過來。

  「你想逃嗎?你不敢面對我,怕愛上我嗎?」他對著她的後腦喊。

  梁心蜜不理睬他,直接拿起電話按了三個號碼。

  「你幹什麼?」

  「報警。」她冷笑。

  他一驚,他怕的不是警察,因為他知道自己不會有事,他怕的是如果找上警察,就勢必得驚動父親,那……

  「喂?110報案中心嗎?我要報案,我們這裡有人打群架……」

  「夠了,我賠償!」狄煒將信用卡丟到櫃檯上。

  她扯了扯嘴角,「不用了,他們已經和解了,謝謝。」

  掛上電話,拿過信用卡刷卡,將簽帳單交給他簽名後,她才又開口。

  「謝謝光臨,不送,希望以後沒有機會再為你們服務,滾吧!」梁心蜜冷冷的望著他們,直言送客。

  狄煒深深的看著她良久,才收起簽帳單和信用卡。

  「我一定會把你追到手的!」他對著她發誓般的低語,然後率先離去。

  她根本不甩他,招呼員工開始收拾殘局。

  一夥瘟神離開之後,現場除了梁家自家人以及店裡員工之外,只殘留兩隻「池魚」。

  「翔,你看到她撥的電話號碼了嗎?」熊孟森嘴角泛著一抹興味的笑容,一雙有神的眼睛望著那頭忙著整理的梁心蜜。

  「沒注意,還有,他們似乎也沒注意到咱們兩個客人的存在。」

  熊孟森低低一笑,鞏翔沒注意,他倒是注意到了,那個女孩按下的三個號碼是一一六。

  「翔,你去吩咐一下,屋子的裝潢要在今天完成,我們立即搬進去住。順便把臨時事務所給結束掉,到這裡重新開業。」

  「我不能離開你。」鞏翔訝異之餘,可沒有忘了自己的身份。

  「翔,我不是那麼不濟吧?讓你連離開幾分鐘都不行。」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現在是非常時期,輕忽不得。」他堅持。

  「好吧!那你應該知道一種東西叫手機吧!麻煩你把口袋裡的手機拿出來,撥通電話給裝潢工程的工頭交代一聲,行吧?還是你連聯絡人的電話都沒有?」

 


  那個男人很討厭!

  梁心蜜冷著臉,眼底的厭惡即使隔著厚厚的鏡片依然強烈直射而出。

  那個男人有著一頭及肩的黑髮,此刻用著一條金色的細繩綁在腦後,俊逸的臉上有著經過強烈陽光洗禮的光澤,一百八十幾公分高的身材窩在對他來說略顯窄小的座位上已經有三個多小時了,仍不見有起身離去的跡象。

  這已經是第三天了,從三天前那伙瘟神鬧事之後,她在殘骸中發現他和另一個男人捧著殘留的冰吃得不亦樂乎,還邊吃邊觀賞鬧劇。之後這三天,他們天天光顧,然後一坐就是幾個小時。

  為什麼不早點滾蛋啊!現在正是生意最高峰的時候,店裡人滿為患,這段期間其他桌子的客人已經換過好幾梯次了,他們卻佔著毛坑不拉屎……哦,他們是吃了幾盤冰啦,但算了算,還是划不來啊!

  還有,他幹麼老是似笑非笑的望著她?牙齒白啊!另外那個倒是還好,只是會不時的送上充滿疑惑的目光,不知道在懷疑什麼似的。

  然而,以上都不是她認為「那個男人很討厭」的主因,而是……

  她盯著他們桌上的盤子,眼底有著深深的不贊同。

  「森,適可而止,別招惹人家了。」這三天來,這已經不知道是鞏翔第幾次的忠言了。他萬分疑惑,那個女孩了不起有個性了一點,為什麼能讓森這般感興趣呢?還一連三天放著正事不幹,跑來這裡吃冰。雖然那些工作不做也罷,但是他這般不務正業,也是挺令他們傷腦筋的。

  「你不覺得她很可愛嗎?」熊孟森笑問。

  「可愛?」他揚眉,這種類型的女性,他絕對不會用「可愛」這兩個字來形容,或許,等她拿掉那副眼鏡,改一下那種耳下三公分清湯掛面式的髮型,再將臉上冷冰冰的表情改成一抹傻笑,那或許還稱得上。至於目前,就甭提了。

  「對啊!可愛極了。」熊孟森還是笑咪咪的望著梁心蜜。「雖然她不懂打扮,浪費了她那張好面皮,以至於變成人人眼中的醜女,但是她並不會因為有男人要追她就忙不迭的點頭答應,就連有帥哥注意她,她也不屑一顧,真可愛耶!」

  鞏翔撇唇一笑,可以想見的,男人指的就是三天前鬧場的那個男人,而帥哥,指的就是熊孟森自己。

  「還有啊!她非常細心,不管店裡出了什麼狀況,她一定立即處理,根本不用客人傳喚。她的臉上雖然沒有笑容,態度也不夠熱絡,但是給人的感覺卻非常舒服,你注意到了嗎?那些小孩和老人家都特別喜歡找她。」

  是嗎?這點鞏翔倒是沒注意到。

  「你看,她服務的客人,都把冰吃得精光呢!肯定是良好又細心的服務讓人胃口大開吧!」

  也許是她的冷臉讓人不敢不吃完吧!他在心裡咕噥著。不過……

  他疑惑的望著熊孟森,再望向梁心蜜,還是搞不清楚森對這女孩的興趣到底從何而來。

  「翔,你猜猜看,她為什麼一直瞪著我們?」熊孟森又送了一個笑容出去,照例得到一記冷颼颼的白眼。

  鞏翔來不及回答,手機便響了起來,他立即接聽,嗯嗯唔唔了好一會兒,才瞼色凝重的掛上電話。

  「有狀況了,森。」

  熊孟森微挑眉,沒有異議的看著他抬手招來服務生準備買單。

  「如果你想知道她為什麼一直瞪著你,可以直接問她。」鞏翔看到朝他們走來的梁心蜜。

  梁心蜜走到他們的位子,冷著一張臉瞪著微偏過頭朝她微笑的男人……可惡啊!他光是坐著竟然就快跟她站著差不多高了。

  「以你們兩人的表情來看,你還比較適合『服務生』這個名詞,而她,大概只有『澳客』這個名稱適合吧!」鞏翔在他耳邊低聲咕噥。

  熊孟森瞪他一眼,才又望向梁心蜜。她背在身後的手,該不會藏著一把菜刀,打算將他大卸八塊吧?

  「兩位要買單?」她開口問,客氣,卻非常冷淡。

  「是,請幫我們買單。」鞏翔道。

  她點頭,背在身後的手伸出,將一個保鮮袋交給熊孟森。

  「這是?」他疑惑的接過來。

  「本店嚴禁浪費,所以請將它們打包回去。」持平的聲調,比室內的空調還涼,比他剛吃下肚的冰還冷。

  打包回去?原來這就是為什麼她所服務的客人通通把冰吃光光的原因。

  鞏翔嗤笑一聲,惹來兩個白眼,可只有熊孟森知道他為什麼笑。

  熊孟森低頭望著盤子裡的東西,冰已經融化,殘餘的糖水中沉著一些綠豆,老實說,他不喜歡喝「綠豆湯」耶!

  可是……她似乎是認真的。

  「我可以請教一個問題嗎?」托著下巴望著她的熊孟森突然說。

  「問了之後就會把它打包?」她似乎看出他的不願。

  「當然……」不會。

  「好吧!請問。」沒有發現他眼底的戲譫,梁心蜜點頭。

  又望著她好一會兒,他才緩緩的開口,「你是臥底的吧?」

  她一愣。「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你是不是其他競爭同業派來這裡臥底,打算搞垮涼館的人啊!」他一臉認真。

  「當然不是。」真是笑話!她是來臥底的?她記得她家開的是連鎖冰城,而不是FBI在台分部。

  「不是嗎?可是很像啊!」他萬分疑惑的模樣。「翔,你說,她像不像?」

  鞏翔瞥他一眼,「我沒興趣加入你們的遊戲,恕不奉陪。小姐,請結帳,我們急著離開。」

  「心蜜!」負責外場服務的組長嚴茵華在忙昏頭的空檔,匆匆趕到她身邊低聲問:「我們忙不過來了,你可以過來幫忙嗎?還是這裡有麻煩?」最後一句更是壓得小小聲。        

  梁心蜜一愣,對啊!她在幹麼?店裡忙翻了,她竟然還在這裡跟人家亂扯一通?

  她乾脆拿回保鮮袋,幫他們打包,然後將找零一併塞進熊孟森的手裡。

  「謝謝光臨。」禮貌性的說了一聲,她轉身要去招呼別的客人。

  「你不會真的要把它們帶回去吧?」鞏翔看著他手上的「綠豆湯」,老實說,雖然之前吃過同樣的東西,但是融化前跟融化後,看起來感覺就是差很多。

  「要不然呢?」熊孟森失笑。「走吧!不是有狀況嗎?」

  直到人潮散去之後,梁心蜜回到櫃檯,突然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臉,偏頭望向一旁的嚴茵華。

  「茵華姊,你覺得我長得像臥底的嗎?」

  「什麼?」她不解。

  梁心蜜一頓,她幹麼在意那個男人說的話?

  「算了,沒什麼。」

 


  「你們到底在搞什麼?為什麼這麼慢?!」鞏翱一見到他們,一手拉著一個,邊抱怨邊往外走。

  「翱,你幹麼呀?我們剛剛才從外頭進來耶!你知不知道外頭有多熱啊!」熊孟森抗議。

  「森,現在不是玩的時候,狀況一,櫻木隴川帶著木村雪子到台灣來了,剛剛離開了中正機場。」

  「他們愛到台灣是他們的自由,你急著要帶我去哪裡?」他撇撇嘴,不認為他們有能力找到他現在的住處。

  鞏翱瞥他一眼。「狀況二,熊許音玲這個名字你應該知道吧?」他腳步沒停,話一說完,便感覺到前進的阻力瞬間消失。

  熊孟森臉色一凝,「上車再說。」

  三人迅速下樓,驅車離去。

  熊許音玲是熊孟森的外婆,他母親臨死前最記掛的親人之一,他之所以堅持到台灣來,甚至想結束美國如日中天的事業在台灣定居,回歸平淡,就是為了遵照母親的遺願。

  母親希望他能代替她承歡膝下,可來到台灣之後,他卻一直在猶豫是不是該去找他們,畢竟當年是母親傷透了他們的心,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接受他。

  沒想到……

  鞏翔拍了拍他緊握成拳的手,給予無言的安慰。

  「翱,你說,發生什麼事了?」

  「森,我希望你能冷靜的聽我說完,然後冷靜的處理這件事,不要太過激動,好嗎?」鞏翱似乎預知他可能會有的反應,不放心的勸道。

  熊孟森眼神轉為銳利,微瞇著眼望向他。

  「廢話少說!」冷硬的聲調,冰凝的表情,顯示出他現在已經不是二十二歲大男孩般的熊孟森,而是雄霸天下之主——森·凱格沙蒙。

  鞏翱一凜,暗歎了一口氣。

  「櫻木隴川認為你到台灣,是要回到熊家,因此派人到台灣來,帶走了熊許音玲,並要脅熊繼聖在你出現時,將你趕走不准認你,否則……」鞏翱知道,最後一句話如果說出來,就會讓整個櫻木家族因為櫻木隴川這個愚蠢的行為被判死刑。

  不用開口,他只消銳利的眼眸一掃,鞏翱便不得不開口繼續說下去了。

  「否則熊許音玲就再也沒有機會回到台灣了。」

  沉默降臨,車內的氣氛瞬間顯得異常詭譎,全是因為熊孟森的表情,冷酷、殘暴,宛如索命鬼差。

  「回去。」良久之後,熊孟森終於開口。

  回去?鞏翱和鞏翔皆感到疑惑。

  「森,不到熊家去瞭解一下嗎?」

  「不必了。」他冷漠地道。現在他哪有臉出現在外公面前?當初母親傷了他們的心,他尚未來得及彌補,如今又因為他連累了他們,除非將外婆平安無事救回,還給他們一個公道,否則他不會和他們見面的。

  鞏翱立即向鞏翔使了一個眼色,鞏翔意會,調轉方向盤往回走。

  「翱,派出雄略精英小組到日本,開始收購所有櫻木集團的股票,從櫻木隴介那邊開始,然後是櫻木隴一,最後是櫻木隴川,我要在一個月之內掌握櫻木集團所有企業體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

  慵懶的猛獅被激怒了!

  「是。」鞏翱立即打開電腦,與雄略精英小組聯繫,分派任務,對他的交代沒有絲毫疑惑,只要他說從哪邊開始、從哪邊突破,一定能順利完成任務。

  「翔,動員霸武集團所有頂尖高手,務必在三天之內將人帶回。」熊孟森沉吟了一會兒,「不擇手段!」

  鞏翔一驚,不擇手段?!那代表就算大開殺戒也在所不惜。

  看來櫻木隴川這回真的失算,做了一件將櫻木集團推進地獄的決策。

  望了一眼熊孟森的臉色,不,不只是推進地獄,他擔憂的蹙眉,森會讓櫻木家徹底消失在地球上,讓以櫻木這姓氏自高自傲、自命不凡的櫻木家的成員們毀滅!

  然而,最後痛苦的,他擔心依然會是森。

  「怎麼?你有意見嗎?」熊孟森凍人的視線掃向鞏翔。

  他一驚,「不,沒有,我立刻聯絡。」

  熊孟森閉上眼睛,車內只剩下鞏翱打電腦和鞏翔講電話的聲音,冷肅的氣息依然充斥,久久不散。

  「森,那到台灣的櫻木隴川和木村雪子呢?你打算如何處置?」

  他沒有睜眼,嘴角冷冷的一勾。「既然他們想找我,那就放出消息吧!」

  「你要見他們?!」真是意外啊!不過可能嗎?

  「當然不,就放出假消息讓他們繞著台灣白找兩圈,然後……讓木村雪子成為櫻木隴川的女人!」

  讓櫻木隴川硬要塞給他當老婆的女人變成櫻木隴川自己的女人……

  這招真高啊!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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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0-3-28 11:24:57
第三章   


  他們的新家是一棟五層樓的公寓房子,熊孟森將整棟樓買了下來,一樓做為事務所,二樓是公共空間,三樓是他的臥房和私人空間,四樓是鞏翱的,五樓則是鞏翔的。

  三樓的臥房裡沒有一絲燈光,唯一的照明,是從窗外照射進來的霓虹燈光。

  熊孟森坐在窗台上,藉著半掩的窗簾遮蔽身影,紅、藍、綠的霓虹反覆投射在他臉上,晦暗不明的臉色閃著不同的詭譎感。

  視線投射在隔壁三樓的窗戶,那是梁心蜜的臥房,兩棟樓的樓距並不大,僅不到三公尺。此刻她正坐在靠窗的桌前,就著燈光,一針一線縫補著衣服,從洞開的窗戶望進去,只看見一支小小的電風扇在桌上轉著,為悶熱的空間傳送一絲涼爽。

  不像熊孟森這裡,冷氣強力放送,他還開著窗子貢獻一點冷空氣到室外。

  自從發現自己臥房竟然和她相對之後,這幾天,他已經養成了坐在這裡看她的習慣,眼前這種景象,會讓他以為自己回到了小時候,回到尚未成為凱格沙蒙的養子之前,夜裡,他躺在床上,看著母親在昏暗的燈光下為他縫補衣裳的畫面。

  看著她,煩亂的心思就會漸漸的平靜下來,心裡那頭邪惡的猛獸,就會因此暫時被壓制住。

  看到她突然一縮,他的心臟也跟著一緊,知道她又不小心讓針給刺傷了手,接著,她會抬手吮吮手指,然後繼續縫補。

  現在很少女孩子會縫補衣服吧!大概是因為已經很少人會將衣服穿到需要縫補的程度了。

  看著近在咫尺的她,他忍不住想,她都沒感覺到有人在偷窺嗎?

  如果他現在出聲的話,她一定能聽見。

  敲門聲響起,他回頭望向房門,起身將窗簾全拉上,步離窗邊之後才道:「進來。」

  鞏翔開門而入,鞏翱跟在後面。

  「為什麼不開燈?」鞏翔上前將燈打開。

  熊孟森沒有異議,在沙發上坐下。  

  「你該不會又在當偷窺狂了吧?」鞏翱問。心痛啊!他的主子竟然淪落到這個地步。

  「我什麼時候偷窺了?我都是光明正大的看。」他皮皮的一笑。

  「森,你該不會喜歡上人家了吧?」鞏翔蹙眉,他可不希望那個女孩成為他們的主母。因為主子的異常興趣,所以翱偷偷的調查了一下那個女孩的生平,他們可不想往後過著清貧的生活。

  「翔,你想太多了。」熊孟森斜睨他一眼,沒相處過便說喜歡,太輕率了。

  「這麼晚找我有事嗎?」

  兩兄弟相覷一眼,主子的心情似乎不錯,現在談這件事,會不會壞了他的心情?

  「如果這麼難以啟齒的話,就別說了。」他故意道。

  嗄?這怎麼行!鞏翱立即開口,「關於收購櫻木企業股票的事,方才精英小組傳來消息,目標已經完成百分之二十五,不過櫻木集團似乎有所警覺,因此也開始收購市面上的散股,並且開始調查是誰企圖收購櫻木集團的股份。」

  熊孟森一笑,只花兩天便收購了百分之二十五,看來他支出的高薪沒有白費。

  「櫻木隴川在台灣做『環島旅行』,那是誰作出調查的決定?」右手支著頰,他望著鞏翱問。

  「櫻木隴一。」

  「是他啊!很好。」他點頭。「有了我們和他先後的收購,櫻木企業的股票勢必大漲,翱,下個星期一,將我們手上的股票拋出,讓櫻木隴一全部吃下。」

  「以他的財力,可能吃不下那麼多。」

  「無妨,我們拋售之後,股票肯定會狂跌,櫻木隴一便完蛋了。」也等於擊潰櫻木家三龍頭之一,而餘下的櫻木隴介是個蠢才,讓蠢才來主導櫻木集團,等到櫻木隴川得到消息之後,怕也是回天乏術了。

  「知道了。」鞏翱領命。

  「那你呢?翔,有什麼消息要回報嗎?」

  「熊許音玲已經順利救出,現在正在回台灣的飛機上,預計一個小時後便會抵達中正機場。」

  熊孟森若有所思的望著鞏翔。「有其他意外發生?」

  他猶豫的一點頭,雖然早已知道以熊孟森的精明,他不可能瞞得過他任何事,可是他如此一語命中,仍不免讓他微微心驚。

  見鞏翔為難的說不出口,熊孟森眼神轉為銳利。

  「他們傷了她?」冷殘的氣息開始凝聚。

  「不,不是。」他連忙否認。「是她的身體無法承受突發的巨變,心臟病發作,不過已無生命危險,我們有安排一位心臟權威隨機來台,預定一下飛機後會直接送到醫院接受徹底的檢查。」

  「熊繼聖呢?」

  「已經通知他了。」

  熊孟森點點頭,沉默了。

  「森,你不去接機嗎?」鞏翱擔憂的看著他冷肅的表情。

  他沒有反應。

  「森?」鞏翔想上前,卻被鞏翱扯住。

  鞏翱對他搖搖頭,比比了門口,兩人默默的離開。

  熊孟森起身走到窗口,拉開窗簾,再次望向隔壁三樓的窗口,她已經不在那裡了。

  呆望著黑暗的窗口,他的心思浮動。

  他該出現嗎?他能出現嗎?

  苦澀一笑,也許,他們根本不想見到他吧?

 


  三樓的小客廳中,梁心蜜屈膝坐在沙發上,膝上放著圖書館借來的書,她正聚精會神的看著。

  「心蜜,隔壁那棟公寓好像有人搬進去了。」梁妍雪坐在靠窗的位置,望著窗外。

  「嗯,好像吧。」她心不在焉的說。

  梁妍雪轉過頭來望了她一眼。「你認識咱們的新鄰居嗎?」

  「不認識。」翻了一頁,她繼續努力,打算今天晚上將這本書看完,明天再去借其他書回來。

  「是嗎?」梁妍雪低吟,「那我們的新鄰居為什麼老是望著你的窗口呢?」

  梁心蜜一愣,注意力終於從書本上轉移。

  「二姊,你剛剛說了什麼嗎?」

  「我們的新鄰居,老是望著你的窗口。」她指了指外頭。

  粱心蜜眉頭一蹙,好奇的起身來到窗口。「哪裡?」

  「右邊。」小客廳的窗戶雖然和梁心蜜的窗戶是同一面,可卻是在最旁邊。

  梁心蜜換了個角度,終於看到那個坐在窗台上宛如雕像的人影。

  「是他!」那個前幾天天天報到、這兩天卻不見蹤影的痞子男!原來他們的新鄰居就是那個傢伙,莫怪他能天天到涼館報到,原來就住在隔壁嘛!

  「咦?心蜜你認識他啊?」

  「不認識。」她否認。「只是見過而已,前幾天白天的時候,他和一個同伴到涼館吃過幾次冰。」奇怪了,他幹麼看著她的窗口發呆啊?

  「我還搞不清楚隔壁是做什麼生意的。」梁妍雪輕聲道。

  「大概是類似徵信社的吧!」粱孀從臥房走出來,剛好接話。「隔壁街好嬸家的戈巴契夫走失,好像就是請隔壁找回來的,聽說價錢便宜,效率又極高。」她對隔壁的有點興趣,聽說他們是拿現金買下整棟五層樓公寓,然後又用兩倍的價錢趕工裝潢,這麼大手筆,不好好的拉攏一下關係,不是太可惜了嗎?如果打好關係,也許能變成她的超級客戶也說不一定。

  梁心蜜默然無語,望著他好一會兒,是她的錯覺嗎?怎麼感覺他似乎有點落寞,而且那神情,那週身的氣氛,完全與那幾日所感覺的不同,他真的是那個痞子男嗎?

  「我回房了。」她走回沙發拿起書本,準備回房。

  「等等,心蜜。」梁孀叫住她。

  「什麼事,大姊?」

  「不要對人家太冷漠,知道嗎?」

  她蹙眉,「大姊是什麼意思?」

  「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而已。」現在的她為了拉業績,可以賣妹求榮!

  梁心蜜望著她好一會兒,最後什麼也沒說,轉身回到自己的臥房。

  她沒有開燈,走進浴室梳洗之後,和衣躺到床上,準備睡覺了。

  至於隔壁那個人,她才懶得理他咧!

 


  她竟然失眠了!

  梁心蜜瞪著鏡中顯得有些憔悴的臉,眼下浮現一圈淡淡的黑眼圈,失眠對她來說可是罪無可恕的浪費!

  步下二樓,她揉著眼睛,邊打著哈欠邊向坐在餐桌旁的人打招呼。「早安,爸、媽。」

  「早啊!心蜜。」梁涼和陶美香同聲道早。

  「早安。」一聲不屬於她父母的聲音響起,那道男中音且帶著笑意的聲音,更不可能屬於她任何一位姊妹。

  她訝異的望向餐桌,打著哈欠的嘴都還來不及閉上。

  「你在這裡做什麼?!」她驚吼,有生以來第一次如此失控。

  熊孟森朝她露出一個她所謂痞痞的笑容。「伯父伯母邀我來用餐。」

  「對啊!心蜜,是爸媽邀請孟森來吃早餐的,你啊,這種事幹麼瞞著爸媽呢?要不是聽你大姊說起,爸媽都還不知道呢!」陶美香笑著說。

  孟森?什麼時候他和爸媽混得那麼熟了?大姊又說了什麼?這種事?她瞞著爸媽哪種事?

  「媽,你在說什麼?」一夜無眠的她實在無法釐清這一團混亂,既然理不清,就只好用問的了。

  「呵呵!還害臊呢!」陶美香呵呵一笑,手肘頂了頂老公,又朝熊孟森眨眨眼。

  「媽!」梁心蜜蹙眉,這種曖昧的氣氛代表什麼?「有什麼事就直說好嗎?我討厭這樣不清不楚的。」

  「心蜜,你媽是說,既然孟森是你的朋友,請人家來家裡作客是禮貌,你不用擔心爸媽會反對,知道嗎?」梁涼保守的說。

  她一聽眉頭皺得更緊了,她終於搞懂父母曖昧的表情、話語代表什麼。

  瞪向一旁仍痞笑著的熊孟森,這天大的誤會是他造成的嗎?

  熊孟森聳聳肩,搖搖頭,表示他是無辜的。

  「爸、媽,我沒有害臊,還有,他什麼時候變成我的朋友了?我根本不認識他!」她連他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呢!哦,剛剛知道他叫作「孟森」。

  「心蜜,你怎麼這麼說呢!小倆口吵架何必翻臉不認人,爸媽可不承認養出這麼無情的女兒。」

  搞什麼啊!現在又變成「小倆口」了!

  「爸、媽,不管大姊說了什麼,都不是真的。」

  「是嗎?」陶美香可不這麼認為。「孟森這幾天一直守著你的窗口,你都不知道嗎?」她斜睨著女兒。

  梁心蜜猛地望向熊孟森,看到他竟然也一臉期待她的答案似的望著她,這個不要臉的偷窺狂,被人發現竟然還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怎樣?你是不知道還是故意不理孟森呢?」陶美香追問。

  雖然她是昨天晚上才知道的,但卻無法否認她是知道也是故意不理他的。本來就是,理他幹什麼啊!

  「就算如此,我還是不認識他啊!你們應該質問他為什麼偷窺你們的女兒,而不是把他邀到家裡來作客。」天地反了嗎?

  「你這個孩子喔!憑孟森的條件還需要偷窺嗎?」長得一表人才、高大挺拔、年輕多金又平易近人,這樣的條件哪需要用偷窺的?多得是女人期待他把眼光落在她們身上。

  梁心蜜受不了了,猛地轉向一直不說話、傻笑地望著他們一來一往的熊孟森,不客氣的朝他低吼:「喂!你也說句話啊!告訴我爸媽,我是真的不認識你!」

  熊孟森露出一個好委屈的笑容,她一見到他那種笑容,心裡一陣不祥的預感。

  「伯父、伯母,心蜜是真的不認識我。」

  心蜜?!他憑什麼叫她叫得這麼親熱?他們很熟嗎?!

  「你這孩子別管心蜜了,她就是脾氣怪,你多忍忍,其實她心地很善良的。」梁涼也開口了。

  梁心蜜翻了一個白眼,她就知道自己的預感向來很靈。

  「我不管了,愛怎麼說隨便你們。」無力啊!遇到這兩個天兵父母,真是有理說不清哪!

  「你要去哪裡?」陶美香問。

  「我要到圖書館找些資料,下午要和教授討論,所以今天可能沒辦法回來幫忙了。」她解釋自己的行程。

  「還要去?你是不是忘了現在是暑假?」這個女兒真是的,她是很乖、很用功啦!從小到大都母需他們做父母的操心,可是,她實在不應該把時間全部花在課業上。

  「爸、媽,我打算盡快拿到學位,既然教授不反對,我當然就不客氣了。」

  「那至少吃個早餐嘛!」

  「早餐……」她瞪了一眼正在享用她最愛的三明治的熊孟森。「不必了,我已經吃不下了。」

  「你什麼時候這麼會要性子?會讓孟森笑話的。」梁涼笑道。

  「他今天早上看的笑話已經很多了,再多我這樁也無所謂。」梁心蜜冷淡的輕哼,轉身上樓,梳洗過後拿著東西便出門了。

  經過二樓,沒看見那傢伙,她在心裡嘀咕,下樓去了。

  沒有意外的,爸媽正在一樓準備開店的工作,看到她時,陶美香邊忙著邊勸道:「你啊!脾氣稍微改一改,幸好人家孟森好脾氣的不計較,要不然把人家氣跑了,要到哪裡再去找條件這麼優秀,性情又這麼好的人呢!」

  「媽——」粱心蜜無奈的喊。

  「喊什麼啊!我又沒說錯,人家孟森也跟你一樣年紀,可是人家就這麼沉穩,你啊!要多多學學人家才行。」

  翻了一個白眼,她徹底投降。「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這樣總可以了吧!」

  「知道就好,早餐要記得吃,別為了賭氣弄壞身體,知道嗎?」陶美香叮嚀,笑得很……曖昧。   

  「知道了,我會吃的。」天兵父母說不通,她就找那個「孟森」說清楚,警告他不准再到她家來、不准再誤導爸媽任何事、不准再……

  一踏出大門,就看見斜倚在牆上的熊孟森。

  不准再出現在她面前!

  視而不見的打算與他擦身而過,不料一袋早餐晃到她眼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伯母做的三明治很可口,不吃可惜喔!」他輕笑。

  原來媽媽說的早餐就是這個?難怪她會笑得一臉討人厭的曖昧!

  搶過他手裡的早餐,浪費可不是她的作風。眼底瞄向他另一手提的早餐,怎麼?有吃又有拿,他還真不懂得客氣耶!

  「這是伯母要我帶回去給我家『兄長們』吃的。」看到她眼光落在「外帶」的早餐上,他主動解釋。

  浪費!那些份量夠她們四姊妹吃了。

  「『孟先生』,我不管你心裡打什麼主意,但是請不要動到我身上來,OK?」她可不相信像他這樣一個外表條件極優秀的人會看上她。

  不是她自卑或者是妄自菲薄,她只是說出實話,自己雖然長得不算難看,但也只能說是普通,既無天使臉孔,也無魔鬼身材,雖然小有家產,但是以他能大乎筆的拿出現金買下一棟五十坪的五層樓公寓來看,他的鈔票可能多到能拿來當火種,她們家這一點家產,他可能也不看在眼裡吧!

  「第一,我並沒有打任何主意,純粹不想辜負伯父伯母的好意,所以才上門叨擾。」人家老人家都上門邀請了,他就當是敦親睦鄰,怎好意思拒絕?「第二,我不是孟先生,我姓熊,名孟森,你可以直接叫我孟森就行了。」

  我管你是熊還是豹!粱心蜜在心裡咕噥。「熊先生……」

  「請叫我孟森。」他打斷她。

  「我不習慣……」

  「我堅持。」他又再次打斷她。

  她好想破口大罵,不過仍然忍住氣。「OK,孟森,你最好如你所說的,沒有打任何主意,既然我們已經達成共識,我相信在往後的日子裡,我應該不會再在我家看到你的出現才對。」

  點點頭,當成已經解決一件麻煩,她滿意的離去。

  他們達成共識了?

  熊孟森望著她的背影,忍不住失笑,他是很想如她所願,可是他不認為她那對父母會就這樣任由她「任性」下去。

  真是不錯的一個家庭,開朗、樂天、太過熱情、又有點白癡的父母,讓他有點招架不住,卻又捨不得離去。

  想必有這樣的父母,她也是挺頭痛的,不過,卻也是幸福的……

  「我才說怎麼一大早的就不見人影,原來跑到這裡來十八相送。」鞏翔站在事務所大門,聲音悶悶的,臉上臭臭的。

  熊孟森斜睨他一眼,轉身走進事務所,與他擦身而過的同時,將手上的早餐丟給他。

  「給你和翱的早餐,頂級三明治加上現搾的柳橙汁。」

  鞏翔連忙接住,「真是意外,什麼時候開始你也會替我們張羅早餐了。」

  「翔,你的起床氣還沒散嗎?」熊孟森警告的看他一眼。

  「我什麼時候有起床氣了。」

  「那你一太早就臭著一張臉,誰得罪你了?」

  「如果有人明知道此刻是非常時期,又不交代一聲自己行蹤亂跑的話,你生不生氣?急不急?」他微惱道。

  「夠了,翔,少說一句。」去外頭找了一圈的鞏翱走進事務所。

  鞏翔哼了哼,一屁股坐進沙發裡,拿出早餐洩憤似的大口張咬。

  「老實說,我不認為你們的擔憂會成真。」熊孟森突然說。

  制止差點跳起來的鞏翔,鞏翱緩聲道:「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森,我們的顧慮是有跡可尋的,可不是杞人憂天。當然,那些人如果沒有動作便罷,大家相安無事,繼續共事,可如果一有動作,我想我們有了萬全準備,也不怕那些人搞怪了,對吧!」

  「就算我打算結束雄霸天下好了,他們那麼大的反應又能改變什麼?殺了我,雄霸天下就能讓他們主導嗎?我也不相信我親選的你們會這麼不濟!」

  「森,別忘了,遇到你之前,我們在社會上都有各自的一片天,誰也不可能聽誰的,少了你群龍無首,不用那些人,我們也會各自分化,你該瞭解自己存在的重要性吧!」是因為森的表現讓他們心服口服,他們這群自視甚高的人才會甘心聽命行事。

  「更何況,我們也不想看到你出事,所以你就勉為其難的忍受翔的陪伴,好嗎?」

  熊孟森望著他們關切的眼神,知道自己又妥協在他們溫情的攻勢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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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最近到底上演哪出戲碼?

  粱心蜜記得「醜女大翻身」已經下檔了,難不成現在上演的是「平凡女走桃花運」?先是莫名其妙有了一個打鴨子上架的「男朋友」,現在又有人半路攔人送花!

  「鮮花配美人。」狄煒將一束香水百合遞到她面前。

  撲鼻的香味讓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有近視就把眼鏡戴上。」她退開一大步,冷淡的說,這男生肯定是認錯人了,她又不認識他。

  「我的視力很正常,心蜜。」

  心蜜?這樣就不是認錯人嘍。

  「你是誰?我想我跟你還沒有熟到稱呼名字的地步吧!」

  他眼一瞇,閃過一絲戾氣,很快隱匿。「我是狄煒,別告訴我你忘記了。」

  狄煒?這個名宇的確有點熟悉……

  對了,信用卡簽帳單上的簽名!信用卡、信用卡……啊!她想到了,就是上個星期天在涼館鬧事的那一票M大的傢伙,狄煒就是付帳的人。

  「我記得,有事嗎?」

  「這束花送你,表達我追求你的誠意。」他又將花束湊上。

  梁心蜜馬上又退後一步,壓住鼻子抑止另一聲噴嚏。

  「梁……」從沒有被如此對待過,狄煒臉一沉,年輕的臉蛋有一瞬間顯得陰沉,可似乎又想到什麼,勉強壓抑住怒氣,露出一抹迷死女生的微笑。「心蜜,你怎麼了?不喜歡香水百合嗎?」

  「心蜜有輕微的花粉症,所以太濃烈的花香會害她打噴嚏,譬如香水百合。」另一道悅耳的男中音插入,引來四道同樣訝異的眼光。

  「嗨!心蜜,要回家了嗎?」熊孟森笑望著她,對一旁高大挺拔、英俊瀟灑的狄煒視而不見。

  「你來這裡做什麼?」

  「你是誰?」

  兩人同時問,口氣各有不同。

  熊孟森照例刪除掉「雜音」,「我要到這附近辦事,伯母知道後,就叫我順便來接你回家。」

  粱心蜜蹙眉望著他,再望向他後面不遠處另一道身影,那個人叫鞏翔吧?爸媽以為他們是兄弟,但她知道不是,而且這麼形影不離的,搞不好鞏翔是眼前這傢伙的保鏢呢!

  「心蜜,他是誰?」狄煒不習慣被忽視,但今天在這短短不到半小時的時間,他卻嘗到了被徹底忽視的滋味,這讓他很不悅,非常不悅。

  梁心蜜瞥了他一眼,與其和這個狄煒糾纏不清,她寧願選擇和這個打鴨子上架的男朋友回家。

  「你自己回答他吧!」她懶得為兩人作介紹。

  「你確定?」熊孟森揚眉問。

  「不要懷疑我說的話,很浪費時間。」她冷淡的說。

  「好吧!」他點頭,終於正眼看向狄煒。背著梁心蜜的眼神一轉,變為銳利。「我是心蜜父母內定的女婿人選。」他說的是實話,至於他們兩個當事人的意願,則又另當別論了。

  狄煒被他的眼神一驚,下意識的退了一大步,退了之後卻又覺得窩囊,立即揚聲反駁道:「縱使結了婚也能離婚,更何況你和心蜜還沒結婚。不管如何,我是不會放棄的。」

  「你怎麼說呢?心蜜。」熊孟森笑了笑,望著她問。

  梁心蜜翻了一個白眼,對這種事不予置評。

  「我說,我要回家了。」也不想等公車了,乾脆用走的回去算了,只要能遠離這兩個傢伙,要她走到高雄都沒問題。

  「我送你。」兩位男生同時道。一人各指著路旁一輛車,狄煒開的是賓士雙人敞篷跑車,熊孟森的則是事務所的休旅車。

  狄煒得意的一笑,睥睨地望了他一眼,他的車種可是比他的高級多了。他等著粱心蜜和他一起離開。

  梁心蜜抬頭望了望天空,陰陰的,最近老是下午後陣雨,想必要下了多久雨又要落下來了。

  「我坐你的車。」她選擇熊孟森的車,一來不用淋雨,二來順路,反正就住隔壁,三來,她一點都不想和狄煒扯上關係,說是直覺好了,反正她就是不喜歡他,感覺不怎麼好。

  沒注意到狄煒瞬間變得難看的臉色,她隨意道了聲再見,走向熊孟森的車子。

  熊孟森若有所思的瞥了狄煒一眼,這個人……也許他要幫她多注意一下。

  之後,在梁心蜜的催促下,他坐上車,鞏翔跟在後頭坐上駕駛座,發動車子離去。

  「先生,你走錯路了,剛剛那裡要左轉。」梁心蜜突然對著開車的鞏翔喊。

  鞏翔沒有理會她,倒是熊孟森立即道:「沒走錯,我們還有事要辦,我剛剛說過了,記得嗎?」

  「我以為你是事情辦完之後才來的。」一般人應該都是這樣吧!

  「事情辦完再來,你就回去了。」他輕笑。「放心,事情很簡單,只是到客戶那裡收個尾款罷了。」

  「幹麼這麼麻煩?直接要他們匯進帳戶裡就好了啊!」

  「看吧!不是只有我這麼認為。」鞏翔終於開口。他老早就覺得這個客戶有點奇怪,尾款也不過兩萬塊錢,就是不肯匯到帳戶給他們,硬要他們到他家裡收。只不過他人微言輕,主子就是不當一回事。

  熊孟森笑了笑,沒有反駁。

  「翔,在前面轉角處先暫停一下。」熊孟森突然道。

  鞏翔疑惑的蹙眉,在看到他要他停車的地方時,才恍然大悟。

  「你這是……」何苦呢?

  「翔!」熊孟森從後照鏡笑望著鞏翔,讓他一頓,閉上嘴。

  梁心蜜雖然覺得他們之間的氣氛有點不對勁,不過並沒有參與的慾望。

  車子停了下來,她看見熊孟森望著對面一棟三樓半的洋房,好奇的跟著望過去,沒有什麼啊!

  好一會兒之後,一輛轎車停了下來,駕駛座走出一位年約六十的老先生,他到後車箱拿出一輛輪椅,來到後座打開門,扶著一位老太太出來。

  梁心蜜疑惑的望向熊孟森,訝異的發現他竟然眼眶含淚,一雙眼緊緊的盯著那對老先生和老太太,握緊的雙拳微微顫抖著,足以顯示他內心是何等的激動。

  看到這個情景,向來冷淡的她竟也忍不住猜想,那老先生和老太太,和他是什麼關係?

  直到老先生推著坐在輪椅上的老太太走進屋裡,車內那種異常的氣氛終於讓她忍不住開口,試圖沖淡緊繃的氣氛。

  「你該不會真的有偷窺的癖好吧?」

  熊孟森一愣,激動的情緒倏地沉澱,緩緩的扯開一抹笑容。

  「好像是耶!有時候我也覺得挺苦惱的。」他示意鞏翔離開,親眼見到外婆平安無事,他一顆愧疚的心終於稍稍放下,現在只等著給櫻木家一個教訓,還給他們一個公道之後,他才有臉出現在外公外婆面前。

  意外的,粱心蜜竟有個感覺,覺得他似乎不像外表所表現出來的那麼痞,他坐在窗台上顯得有點落寞的身影突然浮現在她的腦海裡,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呢?

  車子在詭異的沉默下到達目的地,她一得知他們的目的地之後,疑惑的道:「你們確定是這個地方嗎?」她指著面前那棟老舊的大樓。

  「確定啊!怎麼?有什麼不對勁嗎?」熊孟森眼底閃過一絲快到不易察覺的銳利。

  「這棟大樓在去年就決定要拆除,最後一位住戶也在上個月就搬離了,不可能會有人住在這裡的。」之所以知道的那麼清楚,就是因為這棟大樓有一半的產權是屬於她父親的。

  「我就知道有問題。」駕駛座上的鞏翔聲音突然變得冷寒,讓她嚇了一跳。

  怎麼這兩個人都有變臉的特技?而且似乎擁有不少張不同性情的面皮?

  「你在車上等我們,我們去去就來。」熊孟森拍拍她的肩,既然人家都特意佈局引他們上鉤了,他們哪有不應戰的道理。

  「等等!」梁心蜜沒有多想,扯住他的手。「你們是不是惹了什麼麻煩?」

  「這……也可以這麼說,不過我們還應付得來,你不用為我們擔心。」真是窩心耶!

  鞏翔撇撇嘴,他可不認為她是在為他們擔心。

  「我才不管你們是不是應付得來,我只是要告訴你,不要把麻煩扯到我們家來!」

  他就知道!鞏翔在心裡輕嗤。

  熊孟森搗住心口,一臉哀怨。「你真是懂得如何傷人,我的心受傷了。」

  梁心蜜翻了一個白眼,真是夠了,她怎麼會以為他心裡有什麼苦呢!

  「你快點去把事情辦一辦,我還趕著回家。」趕著他們離開,她翻出背包裡的書,利用時間看了起來。

  不知道經過多久,但肯定沒有多久,因為她只翻了兩頁,一陣氣爆的巨響突然傳來,方圓百公尺樓房的玻璃全數震碎,劈哩啪啦的玻璃雨打在車上,車子受到氣爆的氣流所震,劇烈的搖晃著,連車窗都有了裂痕。

  梁心蜜尖叫一聲,跌到座椅下,接著車頂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砸凹了一處。

  緊接著,連著兩聲爆炸聲又響,路邊汽車的防盜裝置不停的鳴響著,在一片嘈雜混亂的情景下,後座的車門突然被開啟,熊孟森扛著鞏翔出現。

  「你沒事吧?」他將鞏翔放在後座俯躺,望著跌在座椅下的梁心蜜,聲音有點冷,有點急。

  她甩甩被震昏的頭,爬了起來,看見座椅上渾身是血的鞏翔,一驚。「他……」

  「還沒死。」熊孟森打斷她,表情顯得冷硬。「你會開車嗎?」

  「會。」她點頭。

  「那就到駕駛座去,把車開回我家。」他將她推下車,自己則上車,坐在鞏翔身旁,從座椅下搜出急救箱,為鞏翔做緊急處理。

  梁心蜜愣愣的望著他們,現在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動作快一點!」熊孟森發現她還呆愣著,朝她低吼。

  她回過神來,連忙坐進駕駛座,發動車子急駛回家。

  「我們應該送他到醫院去。」她提議。

  「我沒有問你的意見,專心開車!」他冷酷的說。

  她一頓,不悅的蹙眉,不過看在有人受傷的份上,她也不和他計較了。

  「好吧!你們的事我不管,不過你總該交代一聲,剛剛發生什麼事,為什麼會爆炸?」縱使這棟大樓本來就要拆除,但是這樣一爆炸,週遭住戶的損失還是要賠償啊!如果事情因他們而起,她一定會向他們求償的。

  「瓦斯氣爆。」熊孟森簡單的說。

  瓦斯氣爆?

  「胡說八道,那棟樓的瓦斯管線早在上個月就完全停止供應了,怎麼可能氣爆?」

  「我怎麼知道?反正它就是爆了,還害翔受了傷,如果你要追究,那麼就順便幫我查查,我該向誰要求賠償!」他知道該如何讓她閉嘴。

  梁心蜜一愣,那棟樓有一半的產權屬於梁家,如果求償的話,那他們不是也要負擔一半的費用嗎?

  她閉上嘴,決定不再煩他,專心開車。

  熊孟森望了她的後腦勺一眼,才拿出手機撥電話給鞏翱。

  「翱,翔受傷了,盡快聯絡醫療小組待命。」

 


  「奇怪,這幾天孟森怎麼都沒來吃飯?連他那兩個哥哥也不見人影了。」陶美香坐在餐桌旁,一邊吃飯一邊疑問。

  那兩個人才不是他的哥哥,梁心蜜在心裡嘀咕。

  「也許是心蜜對人家說了什麼,人家就不好意思來了。」梁孀扒了兩口飯,頗為懊惱的說。她懊惱自己苦無機會與未來的大戶見上一面,說服他做投資啊!

  梁心蜜冷淡的抬起頭來,一臉慎重的開口,「爸、媽,還有你們,我勸你們大家最好不要和隔壁的男人扯上任何關係,否則最後你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依她的直覺以及她所觀察到的蛛絲馬跡,她可以很肯定的斷定,熊孟森絕對不是平凡人物,搞不好他是什麼黑道大哥……他還很年輕,也許是某個超級大黑幫的繼承人,這次是來台避難的,而追殺的人已經追到台灣,鞏翔是他的保鏢,那天之所以受傷,就是為了保護他,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麼他會有那種冷殘酷佞的神色,以及擁有私人的醫療小組了。

  「心蜜,你們還沒和好嗎?」陶美香疑惑又擔憂地問。

  「媽,我說過了,我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她不知道這是第幾次嘗試為自己辯駁了。

  「看來是還沒和好。」陶美香聞言,朝老公歎了口氣。

  「媽,你到底要我怎麼說才會相信啊!」她為之氣結。

  「好啦好啦!你別這麼生氣,媽媽相信你就是了。」她拍拍女兒的手。「不過心蜜,吵架歸吵架,有和好的機會就要把握,要不然愈拖愈久,到時候如果真的散了,你會後悔喔!」

  梁心蜜徹底投降,翻了一個白眼,再也無力反駁或澄清。

  「算了,我真的懶得解釋了,不過我說的話你們最好謹記在心,尤其是你,大姊,不要妄想拉那幾個男人當你的客戶,我是說真的,他們都是危險人物,不是我們這種平凡的小老百姓惹得起的!」她慎重的說完,便起身回房。

  梁孀若有所思的望著妹妹,再望向梁妍雪以及梁莎莎,他們兩人也是搖搖頭,表示不知。

  「這心蜜到底是怎麼了?陰陽怪氣的。」陶美香疑惑的問不言不語的老公。

  梁涼笑了,「咱們心蜜本來就陰陽怪氣的,你不要想太多啦!」

  是嗎?眾女性一致懷疑。

  「對了,老爸,那棟『園明大樓』發生氣爆的事,解決得怎樣了?今天不是又通知你到警局嗎?他們怎麼說?」梁妍雪擔憂地問。

  梁涼揮揮手,開朗的笑了笑。「放心啦!沒事、沒事,不就是管線殘留的瓦斯因為天氣太熱,發生氣爆,反正又沒人受傷,只要賠償一下附近樓房所遭受的損失就行了……」

  上樓的梁心蜜終於聽不見飯廳裡家人的交談,走進自己房裡將門關上,她忍不住自問,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懊惱的瞪著隔壁緊閉的窗戶,連著一個星期沒有他們任何消息,三個人好像突然從地表蒸發般,那天送他們回到隔壁之後,竟然就再也沒見過他們了!

  事務所大門緊閉著,不只爸媽姊姊在問她他們的行蹤,就連附近鄰居看到她也不時的詢問,他們到哪裡去了?

  她不懂,她明明和他沒有任何關係,為什麼每個人都找她問他們的行蹤呢?!所以她才煩啊!才這麼瞪著他的窗戶咒罵他沒有交代一聲就搞失蹤,害她平白受到他人的騷擾!

  那個鞏翔該不會已經不幸喪生了吧?

  那天看到他的慘狀,老實說,她嚇到了,那真的只有慘不忍睹可以形容,甚至,載送他們回家的路上,她有一度還懷疑他真的還活著嗎?是熊孟森為他處理傷口時,他發出的一些虛弱呻吟聲才讓她肯定,他還活著的。

  突然,她發現隔壁有動靜了,黑暗的窗戶被開啟,她看見一臉疲憊冷凝的熊孟森出現在窗口,兩人的視線一對上,她看見他明顯的一愣,隨即漾開一抹她認為痞痞的笑容。

  「怎麼?換你在偷窺了嗎?」熊孟森掩去臉上的疲憊,笑望著她。

  「我有偷窺嗎?我可是光明正大的站在這裡。」梁心蜜輕哼,雙眼認真的審視著他。

  「在等我嗎?」他輕問,難掩的疲憊不小心從聲音中洩漏出來。

  她感到自己的心頭微微一震,有生以來第一次,避開人的眼光。

  「誰在等你,是我爸媽一直煩我,要我一定要盡快和你和好,我怎麼說他們都不聽,我是站在這裡對著你的窗戶在罵你!」

  他輕輕一笑,「對著窗戶罵就過癮了嗎?」

  「要不然呢?讓我爸媽知道,我還不是又得聽一頓訓。」梁心蜜撇撇唇,看著他的模樣,終於忍不住開口了,「你很累嗎?鞏翔他……沒事吧?」

  他是很累,連著一個星期沒有闔眼,直到今天鞏翔醒來,他才在鞏翔以死相逼的威脅下,回到這裡準備好好的休息。而在這方圓五十公尺的範圍內,則佈滿了從美國總部調派過來的霸武集團的護衛團,打算二十四小時待命,保護他的安全。

  「他沒事了,謝謝你,心蜜,那天如果沒有你,翔得救的機會就更小了。」先是讓他們有了警覺——雖然氣爆來得太過突然,讓鞏翔為了救他以身相護還是受了重傷——後來又幫忙開車,讓他有時間為鞏翔做緊急處理,才挽回了他的性命。

  沒有客氣的推托,粱心蜜點點頭,算是接受他的道謝。

  「既然沒事了,你就安心的休息吧!你看起來好像好幾天沒睡覺的樣子。」忍不住開口關心,卻又沒有必要的強調,「你可別會錯意,我只是不想讓我爸媽看到你這模樣,又說是我害的。」

  熊孟森失笑,點了點頭,「放心,如果伯父伯母誤會你的話,我會幫你說話的。」

  「你還是省省吧!你只會愈描愈黑,讓我在父母的面前更沒價值,而讓你的價值更提升。」她敬謝不敏,可沒忘記他之前幫她說話的後果。

  他笑望著她良久,突然覺得自己整個心情似乎輕鬆不少,沒想到她對他真的有安定心情的作用。

  「心蜜,這幾天那個狄煒還有來纏著你嗎?」他突然問。已經決定這種特效「鎮定劑」要暫時留下來自己使用,所以首先就要剷除可能的敵人。

  「關你什麼事?」梁心蜜沒好氣的說。一想到那個狄煒,她就一肚子火,大概是因為上次在涼館鬧事,讓他不好意思再來,因此,除了涼館之外,凡是她到哪裡,他總會出現,不管是圖書館、教授的辦公室等等,他就像陰魂不散的冤魂般纏著她,一會兒送花,一會兒送禮物。

  他真的喜歡她嗎?她可一點也不認為,因為她記得第一次的時候,熊孟森就告訴他她有輕微的花粉症,可他聽進去了嗎?沒有,還是不時的送她香味撲鼻的花束,害她鼻涕眼淚直流,什麼事都沒辦法做。

  如果真的喜歡一個人,是絕對不會犯這種致命的錯誤。

  最後她只能一直留在涼館幫忙,因為這是狄煒唯一不會出現的地方。

  「如果你同意,我可以幫你將他打發掉,還是你捨不得這種被追求的滋味?」熊孟森斜睨著她。

  「你才捨不得咧!」她捨不得?她根本是求之不得,可是她不想麻煩別人。「我自己會處理,謝謝你的好意,心領了。」

  「你很見外。」   

  「我們不該見外嗎?」梁心蜜覺得好笑,他們根本就是陌生人,難道他被她爸媽給鬧得連自己都分不清真假了嗎?

  「我們比鄰而居,互相幫助是應該的,或者會錯意的是你,你擔心自己如果和我有太多的交集,會情不自禁的愛上我?」他故意道。

  她翻了一個白眼。「拜託喔!為什麼你們男生總是這麼自命不凡呢?那個狄煒也這麼說過,可見你和他是同一個水平的人。」

  「請不要把我和那個人擺在同一個水平上,那對我是一種極大的侮辱。」熊孟森輕哼。

  「是喔!」梁心蜜不予置評,「我告訴你,我只是不想讓我爸媽有更深一層的誤解,我可不想這樣將錯就錯的莫名其妙多了一個男朋友,了嗎?」

  「好吧!我會注意不讓伯父伯母誤會的。」他笑著,嘴上是這樣說,只不過他們都知道,現在他們不管說什麼或做什麼,都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的了。

  她斜睨著他,「如果真讓你幫忙,你打算如何幫法?別告訴我什麼假扮男女朋友的老套辦法,你也聽到了,那天狄煒說結婚都可以離婚了。」

  「放心,你只要放手讓我去做,我自有辦法讓他打退堂鼓。」他說得很有把握。

  她審慎地望著他,他該不會想動用黑道力量去威脅恐嚇人家吧?

  「我只問一個問題。」她突然道。

  「請問。」

  「你是混黑道的嗎?」

  熊孟森一愣,隨即失笑。「我像嗎?」他反問。

  「像不像不重要,殺人犯額上也沒有刺字,所以你就直接回答我的問題,別再顧左右而言他,要不然我會認為你是在規避我的問題,而這就代表答案是肯定的。」

  「好吧!我就直接回答:『我不是混黑道的』,不過,我這樣說你就相信了嗎?」

  「既然你這樣說,我就沒有懷疑的必要了。」梁心蜜聳肩,不是她容易相信別人,而是她不想浪費時間去懷疑別人。「既然你自願幫我的忙,那就有勞你了。」有人這麼有誠意的自願要幫忙,不利用的話未免浪費。

  「你想有什麼成果?」

  「只要不要再讓他出現在我的面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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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0-3-28 11:26:51
第五章   


  她就知道不該和熊孟森那傢伙扯上任何關係!

  「我為什麼要把早餐送去他家?」讓他來吃免費的早餐、還有吃有拿的就已經很不得了了,現在竟然還要她把早餐給送到隔壁去!

  「送個愛心早餐有這麼為難嗎?」陶美香白了女兒一眼。「別又說什麼和他沒有關係這種賭氣的話,這種話說多了,會成真的,到時候你後悔也來不及了。」

  那為什麼他們就不把她的話當真呢?

  「請問我需不需要餵他吃啊?」梁心蜜嘲諷。

  「如果你願意盡一些女朋友該盡的義務,我們也不會反對的。」陶美香笑嘻嘻的說。

  她白眼一翻,早知道就別白費唇舌。

  「好吧!我會把早餐送過去給他。可是,我為什麼還要去幫他處理事務所的工作?而且還是義務幫忙!」這太沒天理了。

  「心蜜,媽媽不知道自己竟教出了一個一點愛心也沒有的女兒,孟森的哥哥不是說出了車禍,在醫院治療嗎?現在事務所只剩下孟森一個人在忙,你看他每天忙得焦頭爛額,身為他的女朋友的你難道一點感覺也沒有嗎?」陶美香一臉失望的看著她。

  出車禍?呿!

  她是沒拆穿他的謊言啦!沒有特別的原因,只是不想浪費口舌罷了。

  「我當然有感覺啊!我覺得他最好忙得沒時間吃早餐,那我就不用送去了。」

  陶美香對這個三女兒徹底絕望。「你現在馬上給我送過去,然後留在事務所裡幫孟森的忙。如果讓我知道你沒依照我的吩咐去做的話,我就……我就……」她拚命想著什麼樣的威脅對這個三女兒才有用。

  「你就怎樣?」梁心蜜好整以暇的等著聽老媽的威脅。

  「我就叫你爸爸開放三天請大家吃免費的冰。」

  她錯愕的瞠大眼,老天,那涼館要損失多少利潤啊!

  「不准,絕對不可以!」

  「那你就快去啊!」陶美香得意的拿起裝著早餐的紙袋交給她,催促她趕快到隔壁去。

  她勉為其難的接過紙袋,好吧!她就到隔壁去,等媽媽沒注意,她就可以離開,溜到圖書館去……

  「記住,不准偷跑,不准離開,我可是隨時會查勤的。」陶美香哪會不知道自己生的女兒是什麼德行。縱使孫悟空有七十二變,也翻不出如來佛的掌心,哈哈哈!

  梁心蜜挫折的一瞪眼,懊惱的提著紙袋到隔壁去了。

  也罷,這幾天那個狄煒確實不再出現,雖然不知道是暫時還是永久,至少她是得到了這陣子以來難得的清靜,就當是報答熊孟森的幫忙吧!

  才剛來到隔壁大門口,熊孟森便將大門打開,一副早就知道她要來的模樣。

  「是我媽叫我送早餐過來給你的。」他尚未開口,她便先行解釋清楚。

  「我知道,伯母剛剛打電話給我,還說你自願留下來幫我的忙。」

  「我什麼時候自願了?是她逼我的好不好!」她沒好氣的說。

  他笑了笑,接過她手中的紙袋,然後將車鑰匙交給她。

  「不管如何,我正好需要幫忙,走吧!」

  「又要開車?」

  「對,你開車,我吃早餐。」

  如意算盤打得真好,不過她又能怎樣?只好接過鑰匙充當司機了。

  「到二十八巷三十二號去。」坐上車,他說明目的地之後,便開始吃早餐。

  咬了一口三明治,他像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又開口問:「你怕蟑螂嗎?」

  梁心蜜搖搖頭。

  「很多女孩都會怕蟑娜,你確定你不怕?」

  「我又不是沒見過蟑螂,我知道自己怕不怕。」她瞪他一眼,為什麼同樣的話老是要她重複呢!

  熊孟森聳聳肩,點點頭,安靜的繼續吃早餐。

 


  梁心蜜終於醒悟熊孟森為何會突然問她怕不怕蟑螂,也知道為什麼在進門之前要穿上連身的防護裝外加頭盔了。

  她瞪著滿室亂飛的蟑螂,全身的雞皮疙瘩頓時肅然起敬。

  如果現在問她怕蟑螂嗎?她一定肯定的告訴他——怕!

  二話不說地衝出門外,她瞪著跟著出來,順便將門帶上的熊孟森。

  「別瞪我,我問過你了,你說不怕的。」他連忙澄清,表示自己的無辜。

  「問題是你隱瞞實情!如果你問我,『當成千上萬的蟑螂突然朝你飛過來時你怕不怕?』我一定會告訴你,我怕!」她這輩子看過的蟑娜都是一隻一隻的出來溜躂,了不起曾看過兩隻蟑螂一起散步,再多就沒有了,她哪會知道一間屋子裡竟然能夠養這麼多的蟑螂?!

  「看這身裝扮,你也應該猜到災情就是這麼嚴重啊!」

  「我怎麼會知道有人把蟑螂當寵物一樣養,還多到整個屋子差點客滿!」

  「那現在你知道了,裡頭,就是我們今天的工作,除蟑螂。」

  「你要我再踏進那間蟑螂屋?!」

  「不進去如何滅蟑?」

  「我不要!」

  「是伯母要你來幫我的吧。」熊孟森斜睨著她。

  「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當然不是,我只是讓你知道你現在的處境,免得你回去之後無法向伯母交代。」

  「這麼說我還應該謝謝你嘍?」這傢伙,太得寸進尺了吧!

  「不用客氣。」他痞痞的一笑。

  厚!氣死人了。

  「來,這個給你,進去吧。」熊孟森將一個十公分見方的紙盒交給她,自己手上也拿了一個,然後再次走進蟑螂屋裡。

  「這是什麼?」梁心蜜好奇的問,打開一看,是一個個一公分大小的圓形物體。

  他偏頭避開幾隻迎面飛來的蟑螂,後面的梁心蜜來不及反應,咱地一連串聲響,幾隻蟑螂撞上了她的面罩。

  「啊——」尖叫聲不可避免的響起,她嚇得跳了起來,拚命揮打著面罩上的蟑螂,手上紙盒裡的小圓球一不小心掉出了一個,而她自己腳下一絆,竟也往後栽倒。

  「小心!」他眼明手快,長手一伸。

  她伸直手想要拉住他的手,以挽救自己跌倒的命運,誰知熊孟森竟然選擇搶救那顆小圓球!

  在小圓球落地的前一秒,他接住了它,吁了口氣的同時,感覺到一道怨恨的光芒正投射在他身上,他小心翼翼的抬起眼,迎上跌坐在地上的梁心蜜那充滿怨恨的雙眼。

  看著她坐在地上,還不時有蟑螂從她身邊爬過,這種情景實在有點可笑,而他也忍不住揚起了嘴角。

  「很榮幸我有這個機會為熊孟森先生提供了這麼有趣的娛樂。」梁心蜜冷冷的哼道。該死的,她的屁股痛得幾乎讓她快掉眼淚。

  「哦,你……沒事吧?」斂起了笑容,他為時已晚的關心著。

  「除了壓死幾隻蟑螂,屁股痛得暫時還爬不起來之外,我很好。」她咬牙說。

  「那……我先扶你到一旁坐著,剩下的工作我來做就行了。」

  「剩下的工作?我記得我們根本什麼都還沒做,如果『剩下的工作』你可以自己來做,為什麼又硬要我一起來?!」根本是要她嘛!

  「與我無關。」他將她扶起,帶她到門旁坐下。「是伯母的命令,我不敢違抗。」他說的可是實話。

  說到那對天兵父母,梁心蜜無力了。

  「算了,還是趕快把工作做一做,我要盡快離開這裡。」她勉強起身,動一動之後,感覺沒那麼痛了。

  「你真的沒問題?」

  「沒有。這要怎麼用?」她拿過小圓球,他打算用這種東西滅蟑嗎?

  「你在每個櫥櫃裡放置一顆……」

  熊孟森話還沒說完,梁心蜜就上前打開離她最近的櫥櫃,下一瞬間,大量的蟑螂撲飛而出。

  「小心有很多蟑螂……」他在她的尖叫聲中低喃,失笑的搖頭。

  心魂甫定,梁心蜜瞪他一眼,膽子在這種接二連三的磨練下已經漸漸變大了,不再多說廢話,開始她的工作。

  他笑望著她,然後也開始在屋子裡到處放置小圓球。

  當所有的小圓球都放置妥當之後,兩人定出蟑螂屋。

  「就這樣?」梁心蜜疑問。

  「還要一個最後的動作。」熊孟森神秘兮兮的笑,從口袋拿出一個小型的遙控器,遞到她面前。「按下那個紅色的按鈕。」

  她疑惑的瞅他一眼,然後按下紅色按鈕。什麼都沒發生。

  「你該不會是在耍我吧?」她冷漠地瞪著他。

  「等三分鐘。」他看著表計時。「三分鐘一到,請按下綠色按鈕。」

  梁心蜜蹙眉,他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倒數計時嘍!」他提醒她。「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她按下綠色按鈕。

  還是什麼都發生。

  熊孟森在她瞪向他的同時道:「該進去收尾了。」他指了指蟑螂屋。

  她狐疑的望著他,收尾?就這樣?

  半信半疑的將門打開,看著原本滿天飛、滿地爬的蟑螂在短短的三分鐘內竟變成一地死屍,錯愕不足以形容她的表情,這未免太過恐怖了。

  「那是什麼鬼東西?!」有這麼好用的東西,為什麼蟑螂到現在還沒絕種?

  「一種化學毒氣,放心,那是針對蟑螂研發的,除了蟑螂之外,任何生物都無效。」

  「你到底……」是什麼人?

  她想這樣問,可是一看見他獻寶似的表情,她吞下了這個疑問。

  「我到底怎樣?」

  「你到底要不要動手工作啊?」

  「遵命,我馬上就動手。」他輕笑,開始清掃蟑屍。

  當工作告一段落之後,一通電話讓熊孟森帶點稚氣的笑容瞬間凍結。

  「森,我剛剛得到消息,凱格沙蒙先生偕同你的『未婚妻』莉莎小姐目前正在前往台灣的飛機上。」鞏翱在醫院看顧鞏翔,得到消息之後立即聯絡他。

  他臉色冷沉,連出聲糾正都懶,轉過身背對粱心蜜。

  「我知道了,我會應付的。」

  「我想他們一定是得知櫻木隴川帶著雪子小姐來台的消息,所以為防萬一,才趕緊打包行李趕了過來。怎樣?只要你一聲令下,我一樣讓他們和櫻木一樣,先繞著台灣找兩圈再說。」

  「不用了,讓他們到飯店去吧!」他們在五星級飯店的頂樓長期包租了間總統套房,充當緊急備用的住處,是他掩飾真正的住處用的。

  「我知道了,我會安排的。你自己保重,千萬別被分屍了。」鞏翱調侃道。

  熊孟森沒好氣的咕噥一聲,掛斷電話。

  一轉身,沒看見梁心蜜的身影,他匆匆走出屋子,看到她坐在院子裡的椅子上,聽到開門聲時回過頭來。

  「可以走了嗎?」她問。

  「走吧。」他提著兩大袋的蟑屍,突然想到,如果是木村雪子或是莉莎·海曼她們兩個和他一起來滅蟑的話,不知道會不會因此而嚇跑,然後死也不會再纏著他了?

  嗯,也許這個辦法可行。

 


  「讓我出院!」鞏翔拖著一身傷,堅持地說。

  「你給我安分的待在病床上,想都別想!」鞏翱硬是將他給壓回床上。「我不想讓你的傷勢加重,翔,所以看你是要自己乖乖的躺著,還是要我請麥加來替你打一針鎮定劑?」

  「翱,難道你放心讓森自己一個人面對那只吸血鬼嗎?」鞏翔懊惱的喊。

  「翔,森說過,凱格沙蒙先生是他的養父。」

  「那又怎樣?改變不了他是吸血鬼的事實!更何況,他根本不是真心要收養他的,他只是在利用森。」

  「森已經不是七歲的小男孩了,他有能力應付凱格沙蒙先生。難道在你心裡,森就如此不濟嗎?」

  「他不是不濟,我擔心的是他那沒有必要、會偶發的軟心腸害了他。」

  鞏翱默然,這的確也是他所擔心的,但是……

  「你還是不能出院,要不然我敢保證,森一定會把你打成重傷讓你再入院。」

  「可惡!」鞏翔懊惱的低咒。

  「你安心養傷吧。相信森,他會應付得很好的。」

 


  「心蜜,爸爸研發出的新口味,你帶一些過去讓孟森吃吃看。」梁涼拿著一桶兩公升的冰桶走上樓。

  梁心蜜撇了撇唇,起身接過那桶冰,逕自打開吃了起來,反正她不吃的話,老爸一定分送給其他人吃。

  「那是要給孟森的!」

  「他不在。」她吃了一口沁涼的什錦水果冰沙,嗯,一時吃不出來老爸這次加了什麼水果,不過好好吃喔!

  「咦?又接案子了嗎?你怎麼沒去幫忙?」梁涼疑問。

  「請問老爸,我為什麼一定要去幫忙?」她受不了地喊。

  「你啊!這麼好的對象就要好好的把握,否則等到失去的時候,後悔就來不及了。」他一副苦口婆心般地勸說。

  拜託喔!為什麼爸媽都說這句話呢?說得好像和熊孟森沒有結果的話,她一定會後悔似的,為什麼就不是他會後悔?

  「我和那傢伙的關係我已懶得跟你們澄清了,好吧!就算我跟他的關係如你們所想的,難道我就不能移情別戀嗎?難道這世上只有一個熊孟森會看上我嗎?難道我就非得巴著他不放嗎?上次那個狄煒不也是個條件一流的男生,不管家世外貌都很好啊!他也揚言要追求我,怎麼就不見你們起哄?」

  「你該不會是說那個M大的男生吧?」

  「沒錯。」

  「不好,人是長得英俊,可是眼神不定,輕邪張狂,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可不要被一張面皮給迷惑了。」梁涼慎重的警告。

  梁心蜜一頓,這倒是頭一次看到老爸這麼嚴肅的表情。

  「老爸,我只是說說罷了,其實我也不喜歡他,你放心好了。」她連忙澄清。

  「真的?」他懷疑的望著女兒。

  「我發誓,不信的話你可以問熊孟森,是他幫我把那個狄煒打發掉的。」看老爸不相信她,她只好抬出老爸心中最近得寵的人。

  梁涼滿意的點頭。「你看,人家孟森對你多好,你可要好好把握,知道嗎?」

  粱心蜜忍住一聲歎息,真是自掘墳墓!

  「知道了。」

  目送老爸下樓,看著手上的冰桶,她又突然沒了胃口。

  說真的,那傢伙真的挺愛搞失蹤的耶!

  上次是因為鞏翔受傷,這次又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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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0-3-28 11:28:07
第六章   


  飯店裡很少動用的VIP室,今日啟用了。

  被派遣到VIP室服務的都是此飯店的資深服務員,個個身經百戰,什麼樣的客人都服務過,可面對今日這種氣氛詭異的狀況,大伙全小心翼翼的生怕出錯,而讓自己當場人頭落地。

  真的,一點都不誇張,此時VIP室裡的煙硝味還真是濃厚。

  「看來人都到齊了。」熊孟森坐在單人沙發上,視線往在場的人士身上掃了一遍。

  左邊是日本來的櫻木隴川與木村雪子,在他們身後的則是隨行的保鏢護衛。

  右邊則是美國來的費洛·凱格沙蒙與莉莎·海曼,同樣的,在他們身後站著一排保鏢。

  熊孟森看了一眼房內緊張的服務生,同情的一笑。

  「你們先下去,有需要的話我會撥電話叫你們。」波及無辜不是他的作風,不過……那個人就另當別論了。「對了,這個麻煩你們,照我上面的指示做。」他將一張紙條交給服務生,然後讓他們離開。

  等服務生離開之後,兩邊人馬不再客氣。

  「森,你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他們也會在這裡?!」費洛首先開炮。

  「義父,我想這個問題你應該要問他們才對。」熊孟森冷淡的說。

  「我不跟低等的黃種人說話!」他鄙夷的回道。

  櫻木隴川聽不懂英文,所以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無法插話。

  倒是熊孟森冷冷一笑道:「這麼說來我以後都不能和義父說話嘍。」真是太好了。

  「我……」費洛一頓,此時才發現自己連養子也一起罵了進去,不過,在他心裡,森也確實是屬於他所歸類的低等黃種人,但是這可不能讓森知道,畢竟他還有利用的價值。

  「孟森,他們為什麼會在這裡?我不是說我想單獨見你嗎?」櫻木隴川望著這個兒子,他眼底的傲氣讓他似曾相識。

  「你所謂的單獨,是帶著『你的』女人以及八名保鏢?」就是確定木村雪子已經成為櫻木隴川的女人,兩人還不只發生過一次關係,他才在費洛抵台時,乾脆安排三方會談。

  櫻木隴川滿臉不自在,木村雪子則一臉蒼白。

  「你不要胡說了,雪子是我特地為你挑選的妻子人選,你這樣不只侮辱了我和她,也侮辱了你自己!」

  「喂喂!你們在說什麼?不准講我聽不懂的語言。」費洛在一旁鴨子聽雷,對日語一竅不通,生怕他們談的是什麼大事,損害了他的利益。

  熊孟森沒理會他,輕諷的一笑。「櫻木先生,如果我方才說的話對你們是侮辱,那麼,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自己用過的女人還想塞給他,把他當成什麼了?

  「森,你們到底在說些什麼?!」費洛在一旁急喊。

  「孟森,我是你的親生父親,這是你對父親說話的態度嗎?」櫻木隴川惱羞成怒,高傲的櫻木家族哪能受辱,於是端出父親的架子訓斥。

  「櫻木先生,請不要隨便認兒子,我姓熊,這輩子都不會改變。」熊孟森冷笑,然後望向費洛。「義父,你專程到台灣來,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孟森!」櫻木隴川哪甘願這麼被打發掉,無奈熊孟森不理會他。

  「莉莎說好久沒見到你,很想念你,所以我就帶她來了。」費洛拍了拍坐在他身邊的莉莎的肩。

  「沒想到一年前只在宴會上見過一面,就讓海曼小姐千里迢迢的追到台灣來,我還真是受寵若驚。」

  「森,講這話太不禮貌了,莉莎會不好意思的。」費洛低斥。

  熊孟森揚眉,怎麼?兩個女人都是啞巴嗎?

  「我想海曼小姐既然會為了一個只見過五分鐘的男人千里迢迢的來到台灣,應該不是這麼害羞的人才對吧!」應該是厚顏無恥才對。

  「森,我是對你一見鍾情沒錯,憑我的條件,我想我足以配得上你,比起那個沒用的日本女人,我更適合當你的妻子,你不認為嗎?」莉莎頭一仰,自信滿滿。

  她今年二十三歲,是大了他一歲,不過她可不認為自己會輸給那個日本女人。要成為雄霸天下的主母,那種軟弱的個性是行不通的。

  原來不是啞巴啊!熊孟森嘲弄地想。

  「你的條件是不錯,如果我想選擇酒廊小姐或是妓女的話,你無疑是最佳人選。」

  如果他手下調查的資料沒錯的話,她最高的紀錄是一天曾和十二個男人上床。而調查資料會出錯的機率,等於零。

  「性不等於愛,我是對性有強烈的需求那又如何?別告訴我你到現在還是處男。」莉莎一點也不覺得羞恥,她認為她對自己的身體有自主的權利。

  「我是不是處男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想染病。」熊孟森聳聳肩。

  「放心好了,性交的時候我通常都要求男方一定要戴套子,我沒病。」

  「我想你應該再去做一次徹底的檢查。」他好心的提醒她,也順道意有所指的望了費洛一眼。根據調查資料顯示,與她有頻繁性交的四名男士,最近都陸續發病了。

  「該死的,你有病?」費洛一驚,怒聲斥問。

  「我沒有!」莉莎急喊,她一向都很小心,不可能……雖然有幾次太過激烈,弄破了套子,可是,也不可能這麼湊巧……

  「你什麼時候去醫院檢查的?」

  莉莎無語了,她最後一次檢查,是在去年,已經整整一年又三個月的時間了。

  「說啊!」看到她的臉色,費洛怒喊。

  「夠了,你們的『家務事』請私下處理。」熊孟森打斷他們。

  像是從他們的表情得知事情似乎談得不怎麼順利,櫻木隴川一臉幸災樂禍,沒有插嘴,直到熊孟森的視線又落在他身上……不,是落在木村雪子身上。

  「木村小姐,我想木村家的教育,女人該是要從一而終的吧?」雖然不怎麼欣賞這種藐視女人的教育,但是現下抬出來用一用,也未嘗不可。

  木村雪子的臉色更加慘白了,纖細的雙手在膝上絞扭著,一雙明媚的大眼不安且帶著哀怨的凝睇一眼櫻木隴川,隨即又垂了下來,無語。

  櫻木隴川立即道:「放心,雪子當然會對你從一而終。」

  「是這樣嗎?木村小姐?」雖然和櫻木隴川發生關係是被熊孟森設計,但也是她自己選擇的,櫻木隴川今年不過四十五歲,正是男人散發成熟魅力的顛峰時刻,她會做這種選擇也在他意料之內。

  「我……我不想嫁給你了……」木村雪子終於開口。

  「雪子!」櫻木隴川低吼。

  「夠了,櫻木先生,木村小姐已經說得夠清楚了,如果你不想玷污了櫻木這個你們自傲的姓氏,最好是負起責任。」

  「為什麼你會知道?」至此,櫻木隴川才願意承認。

  「你想知道?」熊孟森嘲諷地望著他,眼神是輕鄙的。「告訴你也無妨,你在墾丁的酒醉是經過設計的,不過也需要你自己的配合才成,你的借酒裝瘋,加上木村雪子自己芳心暗許、欲拒還迎,當然就乾柴烈火一發不可收拾了,至於往後的幾次,就完全與我無關了。」

  「你!」櫻木隴川羞惱極了,萬萬沒想到這種醜事兒子全都瞭若指掌。怒急攻心,胸口突然傳來一陣劇痛,他搗住心臟不住呻吟。

  「櫻木先生?!」木村雪子驚慌地喊,焦急的扶住他。

  「心臟病發作了?」熊孟森安坐在椅子上,無動於衷,冷眼看著他痛苦的模樣,「很痛苦吧?當我外婆心臟病發作的時候,也是這麼痛苦,現下你嘗到同樣的滋味了。」

  「求求你,救救他!」木村雪子哭喊。

  費洛和莉莎訝異的看著這突然的轉變,也震驚的看著冷酷的熊孟森,兩人忍不住互望一眼,心驚於他的無情。

  「他應該有藥吧!」熊孟森淡漠的說。

  「藥?對對,有藥。」木村雪子連忙從櫻木隴川的口袋將藥拿出來,倒了兩顆塞進他的嘴裡。「櫻木先生……」

  「你該慶幸我外婆平安回來,要不然你不會還有命坐在這裡。」熊孟森冷酷的說。「櫻木先生,我們心知肚明,你絕對不是因為親情而決定認我這個兒子,而是想認一個主掌雄霸天下、有能力挽救櫻木集團的兒子,不過,我可以坦白的告訴你,你若再繼續糾纏不清,我會讓櫻木集團徹底毀滅,這麼一來你也毋需挽救它了!」

  「你……不可以……」櫻木隴川急道。

  「你知道我可以。」他冷冷的打斷他。「木村小姐,帶他回房休息,我希望明天就得到你們回日本的消息,瞭解嗎?」

  「是。」木村雪子膽戰心驚地應聲。

  「我不回去,除非你跟我一起回去!」

  「木村小姐,帶他回房,除非你想帶著他的棺木回日本。」熊孟森懶得和他多說一句。

  「櫻木先生,我們回房吧。」木村雪子扶著他起身,硬將虛弱的他給帶離這間  VIP室。

  「對了,你們最好利用剩下的時間想想,如何向櫻木夫人解釋你們的關係。」熊孟森在木村雪子開門之時,好心的提醒他們。

  看到連櫻木隴川都臉色大變時,他露出快意的輕笑。

  既然左邊已經清場了,就剩下右邊了。

  「義父,你們溝通好了嗎?如果想要一起到醫院做檢查,我可以幫你們安排,醫療小組剛好在台灣,我請麥加幫你們驗血,如何?」

  「不必了!」費洛拒絕。

  他笑了笑,「那你呢?海曼小姐。」

  「不用了。」莉莎撇開頭。

  「那……你們呢?」熊孟森突然問排排站在後面的保鏢們。

  費洛臉色大變,他怒問莉莎。「他們也有份?!」

  「那又怎樣?你又滿足不了我。」她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你們……你們都被開除了!」費洛朝保鏢們喊。

  「義父,你們慢慢溝通,我還有事要辦,就不奉陪了,如果你們改變主意,我留下麥加的電話,你們自己跟他聯絡。」熊孟森起身離開VIP室,看了看時間,他交代服務生辦的事,應該也差不多了。

  「森,等一等!」費洛追了上來,他這次專程來台,推銷那個人盡可夫的女人只是順便,他可是有重要的事要和他討論。

  他抬腕看表,擺明了他趕時間。「還有事嗎?義父。」

  「有件事其實我很難啟齒,不過要不是萬不得已,我也不想跟你開口……」

  「義父,你要多少就直說。」熊孟森打斷他那些言不及義的開場白。

  「森,你這是什麼話,說的我好像專程來跟你討錢似的,你該知道,義父我當初也是家大公司的老闆,要不是當初為了你們母子得罪了當時的政要,我也不會變成這樣,現在我只不過是要你回報一下,你就這種態度,想當初我是如何盡心盡力的照顧你們,領養你是不顧多少人反對,我還是堅持到底,你說,我對你的恩情你能報答得完嗎?」

  他瞼色陰沉,「義父,你到底要多少?不說的話,我要走了。」

  「一千萬就好了。」頓時忘了討那些陳年恩情,費洛連忙道。

  「上次是在賭船上豪賭輸了七百多萬,這次又怎麼了?」從幾十萬開始,金額一次比一次龐大,這次竟然開口一千萬,也難怪鞏翔和鞏翱稱他為吸血鬼了。

  「問那麼多做什麼?不過是一千萬,難道你嫌多嗎?」一千萬對他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

  「我明天會匯兩千萬給你,不過,這是最後一次。」

  「知道了。」

  「義父,我是認真的,這是最後一次了,你好自為之。」熊孟森知道他不把他的話當一回事,於是再次強調。

  費洛臉色一凝。「你這是什麼意思?不過是拿你一點錢,你竟然就給我擺臉色,如果當初沒有我收養你,你會有今天的好日子過嗎?也不想想……」

  「義父,有些話還是留在心裡就好,挑明了說就難看了,尤其是關於你收養我的事。」

  費洛一頓,臉色變了數變,最後還是決定當個識時務者。

  「這次我給你兩千萬,是最後一次,你瞭解了吧!」

  「我知道了,最後一次就最後一次,不過,我要五千萬。」

  熊孟森冷漠的望著他,不言不語,盯得費洛開始覺得不安,全身像爬滿了蟲子般不舒服。

  正當他打算放棄,接受兩千萬的提議時,熊孟森終於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點了下頭。

  「好,就給你五千萬。這五千萬,買斷我和你的養父子關係!」

 


  外頭的太陽絕對沒有梁心蜜心裡的火氣大!

  憑什麼他一通電話,還是托人打的電話,她就要隨傳隨到?!

  更可惡的是,她還不能不到,因為天兵父母說什麼都要把她轟出來。

  搞什麼嘛!他們就這麼擔心她沒人要嗎?

  坐在飯店大廳的梁心蜜愈想愈火大,她發現,自從認識熊孟森這個人之後,她向來冷淡的個性竟也被激出了不少火花。

  好了,她來了,坐在這個人來人往的五星級飯店的大廳裡像個呆瓜似的已經十分鐘之久,卻依然沒看見那個令人火大的傢伙。

  她該不會被要了吧?是惡作劇電話嗎?

  「咦?這不是心蜜嗎?」一聲意外的低呼,夾雜著些許的興奮,狄煒立即拋下身旁的女伴,來到她面前。

  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這一陣子老頭子莫名其妙的突然對他嚴加看管,他的行動受到完全的限制,每天除了家裡就是到公司實習,根本沒有任何休閒娛樂,因此追粱心蜜的計畫也就此停擺。今天好不容易老頭子出國洽公,他才得到這難得的自由,沒想到就這麼巧碰到她。

  梁心蜜一看見他忍不住蹙眉,今天的運氣真差!

  「這陣子因為我老……我父親在為我做企業接班人的訓練,因此忙得沒空去找你,你不會見怪吧?雖然我人沒出現,不過我的心無時無刻不在想你。」

  她忍著撫搓手臂的衝動,任由一陣陣的雞皮疙瘩竄起,瞄了一眼在他身後怒瞪著她的女孩,她露出一抹嘲諷的笑。

  「是嗎?就連和女伴上飯店開房間時也是?」他們應該是剛從電梯下來,而那個女孩脖子上明顯的吻痕代表著什麼,她可是清楚得很。

  狄煒一頓,臉色有點不自在,隨即不在意的笑了笑。「你知道的,男人對於性與愛是分開的,對別人,只是發洩慾望,對你則是真愛。」

  「狄煒,你說這種話不覺得太過分了嗎?」梁心蜜冷睨著他,如果眼神能殺人,她已經被那個女孩怨恨的眼光給碎屍萬段了。

  「我說的都是實話,心蜜,對於那些路人甲乙丙,你根本毋需在意,也不用去理會她們,懂嗎?」狄煒坐到她身邊。

  她立即起身,換坐到單人座椅。可惡的熊孟森,到底在搞什麼飛機,為什麼還不出現?

  「這麼說來,我根本就毋需理會你,是吧!」對她來說,他就是路人甲乙丙,甚至是沒排上名的路人身份。

  他不豫的蹙眉,不過隨即又露出一抹笑。「我當然不同嘍!心蜜,我對你的真情你難道沒有一點感動嗎?」

  她撇了撇唇,真是抱歉,她不只沒有感動,根本是一點感覺也沒有!還不如他後面那位女孩,她還比較害怕呢!

  「你不用這樣看著我,我不是你的敵人。」她冷淡的對女孩說。

  那女孩一愣,狄煒則是猛回頭怒瞪著她,看得她垂下頭,怯怯懦懦的,不敢迎視他的眼光。

  「回去!」他低聲命令。

  女孩委屈的抿唇,身形沒動。

  「你應該送人家回去才對吧!」粱心蜜出聲。像這種男人,傻瓜才會認為他是真心的。她可不會蠢到認為自己會是那種終結花花公子風流的小女生。

  「不必了,她自己會回去。」他瞪向那女孩,無聲的威嚇著。

  粱心蜜實在不想和他們扯上任何關係,於是她起身,準備離去,也不管熊孟森是不是真的在找她。

  「我還有事,先失陪了。」

  「等一下,心蜜,我有很多話想和你說……」

  「抱歉,我無話可說。」她直言拒絕。

  「可是我們好不容易見了面……」

  「我看到我朋友了,再見。」她終於看到走出電梯的熊孟森了,匆匆道再見便直接走向他。

  狄煒怒瞪著他們,又是那個傢伙!他到底是混哪裡的?

  等著瞧,他一定會查出來的,反正絕對不是什麼大來頭的人物,到時他一定要讓他羞恥得見不得人。

  「煒……」女孩怯怯低喚。

  「幹麼?!」狄煒沒好氣的說。

  「你不是說要帶我出國去玩幾天嗎?」

  「好啊!我就讓你出國去好好的玩一玩。」敢壞他的事,送她出國當三個月的妓女好了!

  另一方,粱心蜜突然腳步一頓,看見一名女孩從另一部電梯出來,直接撲進熊孟森的懷裡。她髮絲微亂,衣衫稍稍不整,像是匆匆忙忙之間趕下樓追人似的。

  她不悅的蹙眉,搞什麼啊!既然他也是到飯店和女人開房間,那幹麼還叫她過來?!

  沒有多想,梁心蜜轉身就走。

  「心蜜!」熊孟森及時看見她,揚聲一喚。

  她撇了撇唇,轉過身來,看見他低頭對懷中的女孩說了什麼,女孩還依依不捨似的拉著他的手臂,直到他將她帶到椅子上坐下,兩人才分開來。

  真是夠了!翻了一個白眼,梁心蜜轉身又走,不意還沒走出飯店,就被熊孟森給扯住。

  「放手,我要回去了。」她瞪他一眼,心裡嘔極了。

  「我很抱歉讓你久等,我被事情絆住了,一時脫不了身。」

  「是喔!」斜睨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溫婉美女,她嘲弄的輕哼。

  他揚眉,隨即莞爾一笑。「你……該不會是在吃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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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吃醋?

  梁心蜜一愣,隨後嗤之以鼻的哼了聲。「我吃醋?很抱歉讓你失望了,看到沒,那個狄煒也帶了一個女伴,我也是甩頭就走,難道我也吃醋嗎?」

  狄煒?

  熊孟森眼一瞇,望了過去,便對上了狄煒不懷好意的眼神。

  怎麼?他對狄老頭施壓的效果結束了嗎?

  「既然你忙,我就不打擾你了,以後沒事最好少來打擾我,你已經和那個狄煒一樣,被我列為同一個水平的人種了。」想甩開他的箝制,卻辦不到,她惱怒的瞪著他,真是氣死人了,他此時的笑容真是刺眼極了。「你到底想怎樣?」

  「我說過別把我和那種人混為一談,那會讓我非常不爽!」他可不是那種因為生活無聊,就和人打賭,說自己能在暑假期間追上涼館的「冰山小氣女」的人。

  這是鞏翱閒暇之餘調查出來的,很簡單,因為這個消息幾乎已經傳遍了M大,不過他們精得很,嚴禁消息外漏,免得徒生枝節。

  「不爽又怎樣?想送我一桶汽油和一支『番仔火』嗎?」梁心蜜鄙夷的輕哼,不是物以類聚嗎?怎麼他卻是同「性」相斥——同「性情」的人互相排斥!

  熊孟森眨眨眼,一臉迷惑。「我幹麼送你那種東西?」

  白他一眼,「你太落伍了。」連現在年輕人的流行話都不懂。雖然她是不知道這種沒營養的東西為什麼會流行,不過現在年輕人就是這樣,無聊至極。

  「難不成現在流行送那種東西?」不會吧?

  「沒知識也要有常識,沒常識就要常看電視。」她咕噥道,懶得再和他廢話。「你有事快說,我很忙。」

  熊孟森望向依然坐在椅子上的木村雪子,他知道她是受命下來追他,也知道她在這裡所看到的一切都會原原本本的傳到櫻木隴川的耳裡,所以雖然梁心蜜沒來得及上樓亮相,但結果應該也不會差太遠。

  「沒什麼重要的事,只是好幾天沒見到你,想約你一起吃頓飯。」他環住她的肩,帶她往木村雪子的方向走去。

  「你想幹麼?」她蹙眉望著他。

  「我們一起送木村小姐回房吧!她剛剛扭傷了腳,不方便。」

  扭傷了腳?梁心蜜向下望,她那纖細的腳踝的確看得出紅腫。

  「她『先生』在樓上,我們只要送她到門口就成了。」

  先生?原來她是有老公的人,那……是她誤會了?

  只是梁心蜜沒想到,既然已婚,怎麼他會稱呼她為小姐呢?

  「怎樣?你不會連這點惻隱之心都沒有吧?」

  「你自己送不就得了?」

  熊孟森搖搖頭。「我可不想再被『某人』誤會。」他調侃。

  她不想對號入座,做那個「某人」。「那就叫她老公下來接人啊!」

  「說得也有道理,那就麻煩你請服務生撥電話叫人下來吧。好像是叫作櫻木隴川的日本人。」

  為什麼是她去打電話?雖然有這個疑問,不過梁心蜜還是到櫃檯去了。

  熊孟森走到木村雪子面前。

  「木村小姐,你可以將所看到的一五一十轉告櫻木隴川,我不介意,不過也請順便讓他知道,不管我是不是要定居台灣,或者回熊家,以至於娶不在他掌握中的女人當妻子,他都別想再動什麼歪腦筋,除非他真的有想死的打算,瞭解嗎?」

  木村雪子臉色蒼白的點點頭。

  「等一下他就會下來接你,我們就不送你了,就此告辭,我想往後應該不會有見面的機會了才對,是吧!」

  「我會將你的意思轉告給櫻木先生知道的,請放心。」

  他點點頭,轉身迎上梁心蜜,環著她的肩,不顧她疑惑的表情帶她離開飯店。

  「你該不會又有什麼爛差事要我幫忙吧?」一踏出飯店,梁心蜜便斜睨著他,一臉懷疑。

  「為什麼這麼問?」

  「要不然怎麼會無緣無故要請我吃飯?肯定是先禮後兵。」

  「我看起來像是這樣的人嗎?」熊孟森喊冤。

  「像啊!」她也不客氣。

  他失笑,「別想太多,不過是吃頓飯,賣不了你的。」

  「你是賣不了我,不過卻陷害得了,你就直說了吧!」她一副他肯定會陷害她的樣子。

  熊孟森揚眉笑望著她,既然人家這麼「期待」他的陷害,那他如果再不識趣的話,就未免太不上道了。

  「好吧!就當被你說中了,吃飽飯後跟我到一個地方去。」眼底有抹不安,不過他知道,這一步早晚得走。

  「我先聲明,我不涉足不良場所。」

  「放心,那場所絕對優良。」

  「那先回我家吧。」

  「回你家幹麼?」

  「你不是要吃午餐嗎?」

  「可是我是想請你吃飯,沒道理去你家讓你請吧?」

  「既然我媽媽肯定有煮午餐,那就沒必要浪費金錢到外頭去吃。」

  這女人,未免太不懂情調了吧!

  「快走啊!天氣很熱耶!」日正當中,她向來認為這種時候只有傻瓜才會外出。

  「我的車子停在停車場,往這邊走。」無奈,熊孟森只能笑著領路,反正,她就是這樣的女孩,他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這裡是……」坐在車裡,梁心蜜覺得這個地方有點眼熟,好像就是那天熊孟森偷窺的那對老夫婦的家嘛!

  熊孟森無語,下車來到門口,額上的汗水不知道是因為天氣熱或是緊張,滴滴滑落。

  熊寓?這家人也姓熊,難道和他有什麼關係?

  「你不按電鈴嗎?」她在他呆望著大門足足五分鐘之久後,忍不住提醒,她一點也不想破壞他的「冥想」,不過天氣真是熱得讓人受不了,氣象報告說今日氣溫應該會突破三十八度。

  熊孟森一震,手心直冒汗,面對殺手他能從容不迫,不像現在,他第一次感到這麼害怕,這或許就叫作近鄉情怯吧!

  「心蜜,你幫我按。」他到現在才知道自己的勇氣那麼薄弱。握住她的手,想從地身上擷取一點勇氣。

  梁心蜜揚眉,他濕熱的手心讓她有點不舒服,可是其中傳來的微顫,竟讓她不忍將他的手甩開。

  「好吧!我幫你按。」她接下這個任務,抬起手,往門鈴按去……

  「等一下!」熊孟森大喊,不僅嚇了她一眺,也嚇了自己一跳。

  「你到底要不要按門鈴啊?!」她沒好氣的瞪著她。

  「要,不過再等一下。」他真的該出現嗎?也許他們根本不想見到他,也許他的出現,只是徒惹他們想起過去的傷心事……

  「這樣好了,你先告訴我,他們是誰。」看他這麼難以下決定,她乾脆來瞭解一下事情原委,好為他作決定。

  「他們……是我的外公外婆。」

  心裡微訝,不過沒有表現出來,她原本猜測的是祖父母,畢竟他們都姓熊。

  「然後呢?」她將他拉回車子裡,要他發動車子並打開冷氣之後,繼續拷問。

  「應該問之前發生什麼事才對。」他突然一笑,似乎極力的想表現出與平時一樣的態度,可是那痞痞的笑容卻難掩一絲苦澀。

  「好吧!之前發生什麼事了?」

  「其實很簡單,我的母親為了一個有婦之夫拋棄父母離鄉背井,最後結果是那男人只想玩玩,將她拋棄之後,她生下了我,然後在我十四歲那年客死異鄉。」

  很平淡的口氣,很簡單的敘述,卻讓粱心蜜的心微微的酸了。

  「你從未見過他們,是吧?」所以他才會如此害怕。

  熊孟森垂下頭來,聲音微微痦啞。「我小時候的床邊故事,他們是主角,可以說,是對他們的憧憬讓我度過那段困苦的生活,母親的思念、母親的後侮,最後變成母親唯一的遺憾,臨死之前,她希望我能回到台灣來,所以我就回來了。」

  這件事,他第一次說出口,就連鞏翱和鞏翔他們,也不知道他想回台灣的念頭,是早在十四歲那年就成形的。

  「你害怕見他們,是因為擔心他們不想見你,或者,擔心他們並不如你母親所描述的,讓你多年的幢憬毀於一旦?」她深思地望著他。

  他一愣,緊接著,漫天的慌亂乍起,是這樣嗎?是這樣嗎?!

  看到他全身劇烈的顫抖著,她心一揪,沒有多想便環住他的肩,將他擁進懷裡。

  「也許因為你母親心裡的愧疚,所以多少會美化了心中的人,但是你要知道,如果本來就沒有的東西,那叫作無中生有,不叫美化,你懂嗎?」

  熊孟森靠在她柔軟的懷中,整個心緒漸漸放鬆,閉上眼,深吸一口她身上的清香,那是很普通的香皂味道,以及一股淡淡的汗水味,但卻莫名的平撫了他慌亂的心。

  「按電鈴吧,我想見他們。」

  「現在你應該可以自己按了吧?」梁心蜜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

  他望著她那難得的笑容,一顆心竟不受控制的急遠跳動,呻吟一聲,他靠在她的肩上,她那微勾的紅唇,讓他想吻她。老天,他怎麼會認為自己定力好呢?她小小一個有別於平常冷笑的笑容,就讓他心跳失速了。

  「喂!你不是這麼不濟吧?如果你連按電鈴的勇氣都無法凝聚,那就甭說見他們了。」搞不好她電鈴一按,他拔腿就溜了也說不一定!

  「好,我按。走吧!」握住她的手,他知道,自己不願再放開了。

  兩人下車後,見到他緊握住自己的手,梁心蜜當他是尋求支持的勇氣,沒有多做聯想。

  看他微抖著手按下電鈴,她心跳竟也開始加快,緊張了起來。她希望那對看起來非常和藹恩愛的老夫婦能夠好好對待他,畢竟他是最無辜的孩子,一個渴望親情的小孩。

  「哪一位啊?」沙啞的聲音從對講機裡傳來。

  她感覺到熊孟森的身子一震,握著她的手緊了緊,手心又濕了。

  「說話啊!」她用嘴形無聲的對他說。  

  「說什麼?」他無聲的回問。他該怎麼自我介紹?說他是他們的外孫?

  「喂?是哪一位?」熊繼聖又問。

  「繼聖,是誰啊?」

  熊許音玲的聲音傳來,梁心蜜又感覺到熊孟森一震。

  「不知道,也不出聲,可能是小孩子惡作劇吧!」熊繼聖說著說著,便掛上對講機。

  「惡作劇的小孩子。」粱心蜜斜睨著他。

  「我……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介紹自己。」

  「你就直接說你是誰就行了,有什麼好不知道的!」真是的,像三歲小孩似的,還要人教。

  「就說我是熊孟森?」

  「不然你是誰?」

  「他們可能並不知道熊孟森是誰。」

  「那你就直接說你是他們的外孫就行啦!怕什麼?」

  「直接說嗎……」

  「對,直接說就對了。」梁心蜜給他做最後的心理建設。「好吧!再按一次。」

  再按一次……

  熊孟森抬起手,這次的顫抖較緩,音樂鈴聲響起,他們等著對講機再次傳來聲立曰……

  毫無預警的,大門突然開啟,他們直接與熊繼聖面對面了。

  梁心蜜發現熊孟森突然變成雕像,她也發現來者只匆匆掃了她一眼,視線便停留在熊孟森臉上,一瞬也不瞬,那垂在身側的雙手竟緊握成拳,微微顫抖著。

  他認得熊孟森?!

  「請問你要找誰?」熊繼聖問,在他眼裡,只有一個熊孟森。

  「我……」熊孟森啞著聲音,竟說不出話來。

  梁心蜜緊握了一下他的手,給他打氣。

  深吸口氣,熊孟森清了清喉嚨,再次開口。「我是……熊孟森,您的……您的外孫。」

  「我不知道我有外孫。」熊繼聖硬著聲音回答,眼神卻顯出激動。

  熊孟森一怔,行不通的,他對他們來講,只是一個陌生人。

  「我只有一個女兒,叫作熊姌雲,不過她在二十幾年前就離家出走了,我們早當這個女兒死了。」

  「她是……我媽媽。」熊孟森哽著聲音,不敢望向他。

  「你說你叫什麼名宇?」熊繼聖問。

  「熊孟森。」

  「繼聖……」熊許音玲出現在熊繼聖的身邊,激動的望著熊孟森。

  熊繼聖低頭拍了拍老婆的手,才又面對熊孟森,「熊姌雲是你的母親?」

  「是。」

  「繼聖,他……」熊許音玲緊握住老伴的手,聲音激動且哽咽。

  熊繼聖揚手,毫無預警的給了熊孟森一巴掌,響亮的巴掌聲讓眾人皆是一愣。

  「你……」梁心蜜首先回過神來,想要聲援,卻被熊孟森給阻止了。

  他朝她搖了搖頭,他早就有預感,自己是不受歡迎的。

  他握著她的手,垂著頭打算默默的接受責罵。

  「你為什麼現在才出現?」熊繼聖怒聲質問。

  然後,熊繼聖用力的將他攬進懷裡。

  「你回台灣多久了,為什麼到現在才來找我們?!」他哽著聲音,渾身顫抖。「你知不知道我們兩老天天盼,就盼著你趕緊出現,可是卻只盼到失望,你這個不肖孫,我真想好好的揍你一頓!」

  熊孟森呆愣的靠在外公的懷裡,睜著眼望著梁心蜜,他……是不是產生幻象了?

  梁心蜜笑了,眼眶微微泛紅,朝他點點頭,為他感到高興。

  是真的?!

  「外公……」熊孟森終於喊出口,抱緊熊繼聖,像個孩子似的哭了。

  「孟森,我可憐的外孫。」熊許音玲頻頻拭淚,站在一旁拍著他的背。

  熊孟森轉向外婆,緊緊的抱住她。

  「對不起,外婆,都是我害你的。」他哽咽地道歉。

  「傻孩子,道什麼歉,又不是你的錯。」她安慰他。「而且,你把我救回來了,還安排了高明的醫生,外婆現在比以前健康了,可以多活好幾年呢!」

  「外公、外婆,你們怎麼會知道我到台灣來了?」

  「是鞏翱告訴我們的,後來又……」櫻木隴川的出現也告訴了他們。「你啊!早該來找我們了,為什麼拖到現在?」熊繼聖頗不諒解。

  「我……怕你們不認我,」原來是鞏翱。

  「你是我們唯一的親人,是你母親留下的唯一寶貝,怎麼可能不認你?!」

  「現在我知道了。」熊孟森抱著他們,不捨得放手。

  這麼感人的親人重逢,梁心蜜實在不想打斷,只不過對於成為路人注目的對象,她可是一點興趣也沒有,所以,她只好開口破壞這感人的氣氛了。

  「那個,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可不可以進屋再談?」

  她繼成為路人注目的焦點,進了屋坐定之後,又成了兩老審視的對象。

  熊繼聖一雙老眼未昏花,反而精亮有神得很,上上下下掃了梁心蜜一遍,最後直視著她的雙眼。

  她回視著他,心裡想著,他到底在看什麼看得這麼專注?她臉上花了嗎?

  「這丫頭是你的女朋友?」熊繼聖突然問熊孟森。

  不會吧?有她的天兵父母攪和已經夠慘了,千萬不要再加上一對天兵外公外婆了。

  「是啊!我的眼光不錯吧?」熊孟森激動的情緒已經沉澱下來,恢復成平日輕鬆活潑的他。

  是啊?!他是什麼意思?被太陽曬昏頭了嗎?還大言不慚的說自己眼光不錯?

  「嗯,眼光不錯,不過……你確定人家是你的女朋友嗎?外公看她好像一臉的不贊同呢!」熊繼聖斜睨了外孫一眼。

  還是老人家眼光精明獨到,一眼就看穿真相。

  「是還沒追到手,不過外公放心,我不會失敗的。」熊孟森朝粱心蜜笑了笑,一臉超痞的笑容。

  「喂喂喂,我不說話不代表我是啞巴,好嗎?我只是不想破壞你們親人大團圓的戲碼,結果你們不繼續哭哭啼啼讓我感動一下,幹麼談到我身上來啊?」梁心蜜也不管人家是長輩,而且今天還是第一次見面,說話的態度就像平常對父母一樣,完全沒有隔閡和客套。

  熊繼聖哈哈一笑,對著老伴眨眨眼。「老伴,我覺得這丫頭有點眼熟呢!你覺得呢?」

  熊許音玲臉色一赧,原來熊繼聖指的就是她,因為梁心蜜的個性和年輕時的自己竟有幾分相似。

  「這就代表你們爺孫倆的眼光一樣好。」她哼了哼,自傲地道。

  「真的嗎?心蜜和外婆很像嗎?」熊孟森好奇極了。

  「是有幾分相似,想當初她也是這麼沒大沒小的對你外曾祖父母這樣說話呢!」熊繼聖呵呵低笑。

  「我哪有沒大沒小……」兩位女性異口同聲,讓兩位男性一愣,同時大笑,兩位女性相視一眼,也笑開了。

  也許,那真的是沒大沒小吧!不過,反正無傷大雅,大家快樂就好。

  笑談問,熊孟森再次握住梁心蜜的手,兩人的手在桌下交纏,他望向她,在她疑惑的眼光中,無聲地對她說了聲「謝謝」。

  梁心蜜溫柔的微微一笑。

  「不客氣。」她無聲地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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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0-3-28 11:30:06
第八章   


  晚餐之後,兩個女人在廚房善後,兩個男人則坐在客廳。

  熊繼聖眼睛盯著電視新聞,當他看到新聞報導櫻木集團易主時,長長一歎。

  「孩子,聽說你打算幫你外婆討回公道?」

  熊孟森望向他,僵硬的點頭。「我不原諒他竟然傷了你們。」

  「中國人講求恕道,也就是『得饒人處且饒人』,凡事給人留一條後路,也等於給自己留一條退路,事情別做絕,話也別說絕,因為世事無常,你永遠無法確定下一秒鐘會發生什麼事,懂嗎?」

  「他太過分了……」熊孟森握緊拳,臉色冷硬。

  「可憐的孩子,這二十幾年來,你的生活都是怎麼過的?」熊繼聖撫著他冷酷的臉,心疼極了。

  「我……」他羞愧的撇開臉,他一點也不想讓自己冷酷的一面暴露在他面前。

  「傻孩子,看著我。」熊繼聖慈愛的說。

  他轉過頭來,怯怯地望著他,那表情像是迷途的小孩般,不知所措。

  「永遠不用怕面對我和你外婆,不管你有什麼樣的面貌,我們都能接受,也欣然接受,因為你是我們唯一的寶貝,我們是彼此僅剩的親人,懂嗎?」

  熊孟森點點頭,心頭泛酸。

  「我們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及時告訴你媽媽,這個家的大門永遠為她開著,以至於她連快死了都不敢回來,讓我們見不到她最後一面,不過,我們很高興你來了。我們原諒櫻木隴川,因為他給了我們一個你,所以我們原諒他了。你呢?」

  「我……」他說不出口。

  熊繼聖心疼的拍拍他,「不急,原諒是要發自內心的,不過我和你外婆都盼望著你能盡早原諒自己,只要你原諒自己,那麼你就能原諒他了。」

  熊孟森垂下頭,沒錯,他無法原諒的是自己,是因為有了他,媽媽才會毅然決然的離鄉背井、離開父母,追隨玩弄她感情的櫻木隴川而去,卻慘遭拋棄;也是為了他,媽媽才會忍辱偷生的成為費洛的情婦:最後,還是為了救他,媽媽才會死於非命。然後,外婆也是因為他,被綁架至日本,差點送了命。這樣的自己,如何原諒?!

  「如果我說,是我害死了媽媽,你們還會原諒我嗎?」他低垂著頭,聲音痦啞。

  「我們不會原諒你。」熊繼聖道。

  他一怔,渾身僵硬,覺得一切都完了。

  「然而,就我們所知,姌雲是為了保護她的寶貝,犧牲了性命,所以,我們當然也會用性命去愛護她用性命換來的寶貝,這樣姌雲在天之靈才會瞑目,不是嗎?」

  「可是……」

  「如果是你害死了你的母親,我們絕對不原諒你,但是,你母親的死,是她自己作的選擇,與你無關,懂嗎?孩子,上天是公平的,他少給了你父愛,就給了你比別人多了好幾倍的母愛,所以,你要珍惜,如果你暫時不能為自己快樂的活著,那麼,就為你母親、為我們,快樂的活下去,最後,我們的快樂,會變成你的快樂,等你真正的原諒自己,你就能為自己快樂的活著了。」

  熊繼聖的一席話,讓熊孟森心上的重擔似乎卸下不少,他默默的流著淚,頭一次,心中充滿感恩。

  廚房裡的兩個女人已經安靜好久,事情早就做完了,但是卻不想打擾爺孫倆的談話,兩個女人紅著眼,欣慰的相視一笑,笑中帶淚,無限感動。

  熊姌雲的床邊故事是最真實的,一點都沒有美化,梁心蜜相信,熊孟森心中的憧憬,已經完全實現在他眼前了。

 


  坐在窗邊,粱心蜜望著隔壁的窗子,窗台上坐著熊孟森。

  「為什麼不留在那裡過夜?他們很失望呢!」

  他搖搖頭。「我暫時還不能和他們住在一起,有些事必須先處理,我不想再為他們帶來麻煩了。」他輕歎,他一點也不想走,但是為了外公外婆的安全,他不得不先離開他們。

  「是因為有人想追殺你嗎?」

  他訝異的瞠大眼,鮮少有事情能讓他這麼吃驚。「為什麼你會認為有人在追殺我?」

  「鞏翔是你的保鏢吧?從你們的一些談話,我隱約猜到的。而且他太過小心翼翼,就好像用一團棉花就能砸死你般。」

  「就這樣?」

  「那場氣爆,雖然警方說是管線中殘留的瓦斯因為天氣太熱所以才爆炸的,可是他們卻不知道你們去過現場,而你們卻是被有心人引到那裡去的,這很明顯是個陷阱啊!」

  「所以你才會以為我是混黑道的?」終於知道她那天為什麼會有此一問了。

  「我向來不好奇,但是我卻忍不住會猜想,你到底是什麼身份?」這是真話,在馬路上,如果有一堆人都望著天空,平常人一定會好奇的跟著抬頭看看究竟,可是她不會。看到某個地方圍著一大群人,她絕對選擇繞道而行,也不會想去看看到底是什麼吸引了這麼一大群人的圍觀。她就是這樣的人,可是她卻不時的在想,他的身份。

  「你想知道的,是現在的我,還是過去的我,或者,是未來的我?」

  「如果你不介意,就從過去開始吧!」

  熊孟森點點頭,早就打算和她坦誠以對。「聽過雄霸天下嗎?」

  梁心蜜揚眉,「聽過,這應該是一句成語。」

  他失笑,從她驚愕的表情看來,她知道雄霸天下是什麼。「我是它的負責人。」

  「鞏翱和鞏翔是文武雙雄?!」

  他點頭。

  她震驚的望著他,良久,像是終於消化了這個消息,她緩緩的開口,「原來叱吒風雲的人物平時也這麼白癡?」

  熊孟森哈哈一笑。「這就是所謂的真人不露相。」

  「是喔!」她似乎不怎麼贊同。「我很想知道你是如何創建雄霸天下的?」他不過與她同年紀,不是嗎?

  「其實是我運氣好,得到眾人的相助,他們在各個領域本來就擁有不錯的成績,各自有一片天,也各自為政,誰也不服誰,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大家就將我拱出來了。」      

  他的解釋輕描淡寫,但是梁心蜜卻領會,若非他有過人之處,那些各自擁有一片天,平時各自為政,誰也不服誰的人哪會甘願來輔助他,成就雄霸天下?

  至於他的過人之處……她暫時是還觀察不出來啦!不過不急,反正以後有得是時間。

  「知道了過去的你,那現在的你呢?」

  「現在的我……是一個正努力想要擺脫負責人這個光環的人。」

  「為什麼?」少年得志,人人求之不得的權勢名利,他卻想要放棄?「據說七年級生是無法承受太多壓力與責任的一群,你是嗎?」她調侃。

  熊孟森痞痞的一笑。「可能吧!」

  「除此之外呢?」梁心蜜哪會讓他順勢打混過去。

  「我母親臨死前的遺言,她希望我能幫她承歡膝下,複雜的環境不適合盡孝道,因此我執意回歸平淡。」

  「有人不贊同?」

  他點點頭,「那是一定的。」

  她微蹙眉,「應該不會說你想脫離就得死吧?」

  他微微一笑。「有沒有人說過你很聰明?」

  「不會吧?這樣就要殺了你?他們不是將你拱出來的人嗎?」

  「才說你聰明,又馬上讓人失望。」

  「不是那些人?」

  「當然不是。一個大團體,總會有不同的聲音,久而久之,就會出現不同的派系,集團裡分為左、右兩派,兩派雖然仍維持著表面的和平,但心已經不同了,我是兩派的負責人,當他們都知道我想要結束雄霸天下時,右派的人是拚命阻止,意圖改變我的決定,而左派的人就想趁此機會起而代之,而想要起而代之的最快途徑,就是殺了我。」

  「那些拱你出來的人全都是右派份子吧?」

  熊孟森點點頭。「其實左派份子的人數很少,全都是那些位高卻無實權的人。」

  不知道為什麼,梁心蜜竟鬆了口氣。「既然如此,就把那些人會給解決掉就成了。」

  「心蜜,你的江湖味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重了?」她這樣更像是混黑道的。

  「是你心術不正,我所謂的解決,是把那些讓他們不安分的原因給全部拔除,他們位高,現下想要的便是實權,那麼,就把他們從高位拉下來不就好了!」

  「讓他們不安分的原因不是實權嗎?那該解決掉的應該是這個,怎麼會變成高位呢?」

  「我真懷疑那些人為什麼要拱你做負責人?」她損他一句,「這種情形就像一個金字塔,想要位於頂端,就必須由下慢慢往上堆積,現下將底部敲掉,他還剩下什麼?只有孤單的跌到最底層,如此一來,還能有什麼作為呢?」

  「這剛好和擒賊先擒王的定律相反。」

  「老實說,我一直懷疑這一句話的真實性,說起賊,我可不相信做賊的人會多有道義,擒了賊王又如何?也許他們本來就不服這個賊王了,但是我的定律就不同了,打光賊子賊孫,獨留一個賊王又有什麼作用?」

  「耗時費力了點。」

  「笨哪!賊之所以為賊,乃利之所趨,誘之以利,保證瞬間倒戈,孤立了賊王,讓他沒了作為,之後再慢慢的拔除那些賊子賊孫,了嗎?」

  「受教了,梁諸葛。」他佩服的一拱手。老實說,這看似簡單的理論,他們卻從沒以這個角度去看待過事情呢。

  「那麼就剩未來的你嘍!」未來的他,應是他現在所追求卻尚未達成的吧?

  熊孟森溫文一笑,視線緊緊的纏繞著她。

  「未來的我,是一家小小徵信社的負責人,每天過著尋找走失寵物、拍照跟監的無聊生活,會準時下班回家,陪著外公下棋,對著外婆撒嬌,享受妻子偶有的溫柔笑容,和她冷淡卻善解人意的體貼。很無趣的生活,卻是快樂的。」

  心跳,加速了,梁心蜜疑惑的蹙眉,自己有點奇怪。

  「怎麼了?」他問。

  她搖頭。「沒什麼。」

  「對於未來的我,你有什麼觀感?」

  「是一個不求長進、不學無術、沒有抱負、沒有展望的男人。」她老實說。

  「哦……」評價真差耶!

  「不過……會是個孝順的孫子、體貼的丈夫以及知足常樂、充滿愛的男人。」

  「那麼……這個男人你要預定下來嗎?」

 


  她要預定這樣一個男人嗎?

  好奇怪的問題,說得好像……他在向她求婚似的。

  可惡啊!害她又失眠了!

  「丫頭。」熊繼聖在她眼前揮了揮手,將她的神智拉回現實。

  「啊?什麼事?」梁心蜜回過神來,猛然想到她正陪著兩老在公園散步呢!

  「蜜丫頭,你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出神?」熊許音玲和藹地笑問。

  「沒有啊!就只是發呆嘛。」她死也不敢告訴他們實話,要不然肯定又會被趕鴨子上架,搞不好明天就會舉行婚禮了。

  「丫頭,別看得太明顯,九點鐘方向,有一個男人,你認識嗎?」熊繼聖狀似隨意的說。

  她一怔,不著痕跡的瞄了一眼,老天,是狄煒!真是個陰魂不散的傢伙。

  「知道,但不算認識。」認識一個人是需要下很大工夫的,她可不隨便說她認識某人。「不過他曾揚言要追我,而且好像誓在必得似的,很奇怪喔!」她也不隱瞞。

  「有什麼好奇怪的,懂得要追你的人,絕對有過人的眼光,只不過……」熊繼聖眉頭微微蹙起。

  「外公有話就直說,我的承受力很強的。」她說笑道。

  「說什麼傻話,和你無關,只不過這個年輕人眼神不正……丫頭,我可不是為了幫孟森捍衛領土喔,你可別誤會。」他強調。

  拜託,連捍衛領上都搬出來了,她什麼時候變成熊孟森的領地了?

  不過現下這都不是重點啦,暫時擱下。

  「外公,我老爸也這樣說過耶!」

  「蜜丫頭,那你可要小心點了。」熊許音玲擔憂的叮嚀。「真是的,孟森這孩子,他應該要留在你身邊保護你的。」

  「外婆,你別操心了,不會有事的。」就她所知呢,熊孟森在他們四周都佈滿了保鏢,不只他的外公外婆,連她都有,要不是她一點感覺都沒有,再加上不想讓他分心,她早就抗議了。

  突然,她一愣,熊孟森……是認真的?!

  問她要不要預定未來的他,是認真的!

  老天!

  她的臉突然熱了起來,她從來不是這麼遲鈍的人,為什麼對這件事會這麼後知後覺,竟然到現在才領悟?!

  「蜜丫頭,他走過來了。」熊許音玲緊張的握住梁心蜜的手。

  她趕緊回神,果然看見狄煒朝他們走來。

  「外婆,你別擔心,別自己嚇自己,小心你的心臟。」梁心蜜安撫她。

  「音玲,沒必要那麼擔心,丫頭說得沒錯,你是自己嚇自己,光天化日之下,他又能對丫頭怎樣?更何況人家是要追求丫頭,又不是要追殺丫頭。」

  「嗨!心蜜,真巧在這裡碰到你。」狄煒瀟灑的朝她打招呼,眼睛掃了一眼熊繼聖夫妻。「這兩位是……」

  「我們是丫頭的外公外婆。」熊繼聖開口回答他。

  「原來是外公外婆,你們好,我叫狄煒,是心蜜的愛慕者。」他有禮的打招呼,心裡卻有絲疑問,他記得涼館男女主人的父母都已過世,梁心蜜從哪蹦出來的外公外婆啊?

  不過……管他的,既然梁心蜜沒有反駁,那就是真的了。正好,他就趁著有長輩在,揮出有力的一擊,打垮那個老是壞他事的傢伙吧!

  「外公外婆一定很疼心蜜,對吧!」狄煒親暱的說,在他們身邊坐下。

  「那是當然,心蜜是我們的心肝寶貝呢。」熊許音玲道。

  「真羨慕心蜜有這麼疼愛他的家人,這樣我就放心了。」他故意道。

  等了好一會兒,沒有人接話問他有什麼好擔心的,他只好自己繼續說下去。

  「外公外婆一定不知道有一個男人一直在糾纏心蜜吧?」

  那不就是你嗎?三人相視一眼,心中有著同樣的想法。   

  「那個男人真不是什麼好東西,我就是覺得他有點奇怪,因為擔心心蜜被有心人士所騙,所以就調查了一下那人的來歷,沒想到果真讓我猜到了,他不僅是個私生子,還是個偷渡客,接近心蜜是因為看上她家有錢,想要藉機少奮鬥三十年,其心可鄙……」

  「你有沒有查到,他還是個殺人無數,雙手沾滿血腥,是個連小孩子都不放過的殺人犯?」熊孟森好整以暇的聲音由他們身後傳來,眾人同時轉頭但表情不一。

  「外公外婆,就是這個人,你們剛剛也聽到了他自己承認他是個殺人犯。」狄煒差點眺了起來,想到以前他那種銳利可怖的眼神,他一點都不懷疑他說的話。

  「原來你說的人是他啊!」熊繼聖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這個小子的確配不上丫頭耶!」

  熊孟森揚眉,但笑不語。

  「原來外公人雖然老了,但眼睛卻還是雪亮的,一眼就看出來了。」狄煒連忙迎合。

  「我很老嗎?」熊繼聖不悅的問。

  「不會不會,是我說錯話了,外公你一點也不老。」他立即陪笑,心裡卻不住的咒罵著。

  「我都不知道我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兄弟了。」熊孟森實在聽不下去。「我說外公啊!我記得媽媽只生了我一個孩子,這個人為什麼一直叫你外公、外公的?」

  看著狄煒漸漸了悟的臉色,真是爽啊!

  「他是……他們是你的……不是她的?」狄煒一隻手指過來又指過去。

  「外公,你們沒有自我介紹嗎?」熊孟森佯裝歎氣。「狄先生,容我向你介紹,這位是熊繼聖先生,而這位美麗高雅的夫人是他的妻子熊許音玲女士。」

  「心蜜,你媽媽姓熊嗎?」狄煒問,印象中好像姓……反正不是姓熊。

  「你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嗎?」梁心蜜指了指熊孟森問,他不是說去調查過了嗎?

  狄煒一愣,他叫什麼名字?

  「他叫熊孟森,這樣你知道了吧?你不是調查出來他是私生子嗎?所以他從母姓,他們,是他的外公外婆。」難得的,梁心蜜好心的為他解說。

  狄煒臉色難看極了,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被要了。   

  「對了,狄先生,既然你做了調查,我也得回敬你一番,以示尊重。」

  「咳!我說孟森,點到為止,知道嗎?」熊繼聖不想讓場面太難看,出言緩和。

  「知道,外公,得饒人處且饒人嘛!放心,我會的。」熊孟森笑了笑。

  「狄煒,暑假就快結束了,我想你該快點去籌錢,這麼說,你應該知道我的意思了吧?」

  狄煒知道打賭的事被人發現了,懊惱的低咒一聲,轉身便走。

  「孟森,你點中了他哪個穴道?」熊繼聖揚眉疑問。

  「死穴。」他是個聽話的乖小孩,點到為止,只不過剛好點中對方的死穴罷了。

  「怎麼回事?」梁心蜜疑問,熊孟森那些話意味著什麼?

  「沒什麼重要的,只是提醒他一些他忘掉的事罷了,反正那是他的事,管那麼多做什麼?浪費時間罷了。」

  也對,幹麼浪費時間去管人家閒事呢?

  「你呢?事情辦完了?」

  「對啊!我已經將『第一夫人』送回家了。」

  「那就順便送我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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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5-11 1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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