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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馥梅] 豺狼當道【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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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0-3-31 16:24:51
第九章   


  三年後

  「楊大夫?楊大夫!」小鎮街上,一名年輕小伙子突然大喊,三兩步追上一名穿著灰衣長袍的纖瘦男子。「真的是你,楊大夫,你回來了啊!我還以為我認錯人了呢。」

  「小六子,是你啊。」女扮男裝的楊媚媚停下腳步,對著追上來的小六子微微一笑。

  「是啊,楊大夫,你每年這個時間都會回到小鎮,都沒想過乾脆定居下來,在城裡開家醫館嗎?」小六子閒聊似的,跟著楊大夫不大又緩慢的步子慢慢走著。

  楊媚媚聞言笑了笑。「我喜歡當走方大夫,所謂行萬里路,勝讀萬卷書,我這樣到處走走,可以接觸到更多的病患。」

  「可是每年看你都覺得更清瘦了,走方大夫很累吧?楊大夫仁心仁術,常常不收診金做白工,生活應該也很困難吧?」

  「這倒不會,生活還是過得去的。」她說的是實話,那人留下來的銀子,多到讓她四處行醫救人三輩子都用不完。

  之所以每年這個時間到這個小鎮來,是因為這裡離開陽城僅一山之隔,而那人正是在三年前的這個時間在開陽城失蹤的,所以她經過這裡便會稍做停留,然後才到開陽城去。

  三年前得到那人失蹤的消息之後,隔天她便獨自離開了荒谷,沒有告訴任何人去向,可是師伯和師父還是找到了她,離去時,留給她一大疊的銀票,說是那人的。

  她不想收,因為她心裡好怨他,但師傅告訴了她玉扳指的意義。

  玉扳指是柴家的傳家玉戒,是屬於那人妻子的!

  原來當初那人將玉扳指套進她手裡的時候,就已經認定她是他的妻了,是嗎?

  於是,她收下那人的銀票,有了錢財做後盾,她開始當起走方大夫,每到一個城鎮,便以那人的名義辦義診。

  「……大夫?楊大夫!」小六子不知道喊了多久。

  「哦?什麼事?」楊媚媚恍惚的回過神來。

  「醫館已經過了。」小六子指了指已經在他們身後的醫館大門。「楊大夫不是都在那裡舉辦義診嗎?」

  「是啊,不過義診的時間是明日,今天我有個地方要去走走。」她溫和的微笑,向他告別。

  「等等,楊大夫……」小六子猶豫了一下。「那個……我有件事想麻煩楊大夫……」

  「小六子,你不用客氣,有話直說無妨。」

  「我上個月在環山上撿到一個人,他腦袋好像有病,醫館的吳大夫無能為力,城裡其它大夫診金又太高,我付不起,所以……」

  「我可以去看看。」楊媚媚微微一笑。

  小六子開心的笑了。「謝謝你,楊大夫。」

  「帶路吧。」

  跟在小六子身後彎過幾個胡同,來到一個大雜院,院子裡有三兩孩童正在嬉戲,院中還養著雞鴨。兩隻豬被柵欄圈在角落,在柵欄底下,一堆堆臭氣熏天的糞便中,躺著一個高大的人。

  那是……

  楊媚媚微微皺起眉頭。那個身影竟是如此熟悉……

  「啊,他在那裡。」小六子瞧見了,抬手一指,指向躺在柵欄下的男人。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帶著難以置信的思緒一步一步走向那男人,視線緊緊的盯著,越接近,看得越清楚,就越覺得心痛難當。

  「天……」等到她終於確定,更加難掩心痛的摀住唇,哽咽的低呼,「不可能的,你怎麼會……怎麼會變成這樣……」

  「楊大夫?」小六子疑惑的叫喚。

  楊媚媚無暇理會,再也忍不住衝上前,無視地上惡臭的糞便,直接跪在男人的身旁。

  「爹,爹!」她輕輕搖著狀似睡著的男人。

  那人,竟是楊萬馭。

  「不會吧?楊大夫,這個傻子是你爹?!」小六子驚呼。

  「小六子,你來幫我把他扶進屋去。」楊媚媚急切的說。現在不是追問爹為何會淪落至此的時候,還是先將人帶離開這裡才是上策。

  其它的,以後再說了。




  因為楊萬馭的出現,讓楊媚媚在這個小鎮暫時定居了下來。

  她租了一棟屋子,將大廳改裝為醫館,然後將父親接來好就近照顧。

  現在的他整個人神智是失常的,認不得所有人,包括她這個女兒在內,但是他卻一直將她錯認為一個人——她的娘親。

  「芷月……」楊萬馭的聲音從屋子裡傳出。

  楊媚媚聞聲立即跑進屋裡,看見坐在床沿,一臉茫然憨傻的父親。

  「爹,你醒了。」她上前,伸手搭上他的脈搏,專心的診脈,一會兒卻有些無奈的搖頭。她還是診不出來爹爹到底是怎麼了,這並不是單純的心智失常啊!

  「芷月,你跑到哪裡去了?」楊萬馭突然握住女兒的手,說話的語調是她從未聽過的溫柔。「你現在的身體可不是一個人的,我們的寶貝就在你肚子裡呢,要好好照顧啊!」

  她渾身一震,眼眶倏地發燙。爹……曾經期待過她的出世!

  「爹……」楊媚媚哽咽,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芷月,你昨兒個問我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其實,我比較喜歡一個像你的女孩,不過如果你這胎生了個男孩也不要緊,有個哥哥,以後可以好好的保護妹妹,你說好不好?」楊萬馭溫柔的說著。

  「好……好……」她眼淚拚命的往下掉.

  「你說,如果生了個女孩,咱們要為她取什麼名字呢?」他又溫柔的問。

  「媚媚,取名叫媚媚。」

  「呵呵,芷月,你偷懶,拿妹妹當名字。」他傻氣的呵呵笑。

  楊媚媚閉了閉眼,忍不住想像。如果娘親沒有因難產去世,他們一家三口會是多麼幸福快樂啊!

  突然,楊萬馭站了起來,走出房間,又開始在牆邊繞圈圈。

  她知道,父親整個人變得癡癡呆呆,這種狀況會繼續維持到明天,甚至更久,像剛剛那種狀況,這麼多天來,她還是第一次遇到。

  也許……有進步了?是嗎?

  輕輕一歎,楊媚媚又望了父親一眼,才轉身到前廳去,開始今天的義診。

  今天的病人不少,最近城裡好像很多人都得了風寒,一個接著一個,有時候還一家好幾口全都染上傷風。

  把完脈,寫好藥箋,交代兩名助手抓藥、包藥,送走最後一名病患之後,她整個人幾乎累癱了。

  站起身舒展一下筋骨,一陣暈眩襲來,她趕緊抓住桌沿穩住身子,好一會兒那暈眩感退去,她才輕輕的吁了口氣。

  「阿德,傑元,你們把藥材整理好之後,就可以回家了。」她輕聲吩咐。

  「是的,楊大夫。」兩名助手恭敬的鞠躬。「楊大夫您累了一天,趕緊進去休息吧,這兒我們來就成了。」

  「那就勞煩你們了。」楊媚媚點點頭。她是真的累了。

  跨著有點虛浮的腳步走向內進寢房,經過內院,習慣性的掃視一圈,本來預估可能會在假山旁看見爹爹曲伏在那兒的身影,可是沒有。

  眉頭微微蹙起,再望向其它可能的地方,可是都一一落空,最後,她看見敞開的後門。

  心下一驚,拔腿就往後門衝去。爹爹不在屋子裡,他跑到外面去了!

  如果爹爹又不見了,找不回來呢?

  如果爹爹不小心受了傷……被不懂事的孩童嘲笑……被勢利的大人欺壓……

  「爹!」她揚聲在連接後門的小巷裡喊著,「爹,你在哪裡?」

  她焦急的沿路尋找,小巷不見人影,大街上也沒有看見,就在她急得想要去報官的時候,終於看見爹爹蹲在街邊,跟一個蹲在他面前,背對著她的男人玩得非常開心。

  他是誰?想幹什麼?

  截至目前為止,小鎮的人雖然都敬重她這個楊大夫,可面對癡傻的爹,似乎都還是保持著敬而遠之的態度,雖然沒人願意接近他,但至少也沒人會故意欺負他。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有人陪著爹,而爹這麼開心的樣子。

  「爹……」她走上前輕喚。

  楊萬馭沒有抬頭,倒是那個男人回過頭仰望著她。

  「咦?」男人搔搔頭,「原來阿伯是你爹啊?」

  楊媚媚怔楞的瞪著男人,下一瞬間,她白眼一翻,暈倒了。

  「啊!」男人傻眼,想要伸手接人,卻慢了一步,纖瘦的身子已經軟倒在他腳邊。

  「水來!你在幹什麼麼。我們要回去了。」突然,一個有點蒼老的聲音從對面的店舖門口喊了過來。

  男人正彎身抱起暈倒的楊媚媚,只是不意觸到她胸前時,柔軟的觸感讓他呆了一下,好半晌才望向對麵店鋪。

  「爹,楊大夫昏倒了。」叫水來的男人喊著。

  下一瞬間,街上的人全都湧了過來,大家七嘴八舌的,好不容易終於讓水來將楊大夫送回家去,連同楊萬馭也一併帶回。

  「水來,你要留在這裡?為什麼?」水來的爹訝異的問,「牧場還有很多事要做,你沒時間留在城裡照顧人的!」

  水來搖頭。「我要留下來,牧場的工作我不懂,回去我也幫不上忙。爹,趁天還沒黑,你趕緊回去吧,我等楊大夫醒來就回家。」




  她一定又做夢了。

  三年來,她老是作著那人突然出現在她眼前,對她說「對不起」,「我回來了」的夢。

  她當然不原諒他,誰叫他要讓她這麼傷心,讓她等待了這麼久,讓她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他的面了。

  然後,他又不見了,讓她好後悔為什麼不原諒他?為什麼要同他鬧彆扭?可是當他又回來的時候,她也又忘了要原諒他。

  夢醒時,她總是萬分惆悵,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出現在她面前,她絕對不會怪他,只會緊緊的抱住他,永遠不再放手。

  輕聲笑語模模糊糊的傳進她耳裡,那中低嗓音是那麼熟悉,卻又顯得陌生,她茫然的聽著,茫然的睜開眼睛,然後啊的一聲想起來了,是那人的聲音,難怪覺得熟悉。

  原來她還在做夢啊!她想著。

  早就習慣這種夢與現實難以分辨的狀況,不過這麼多年來她已經有了經驗,能夠分辨得出來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

  反正只要有那人的存在,就一定是處子夢境中,不管是他的身影,或是他的聲音。

  「楊大夫,你醒了啊!」那人突然出現在她的視線裡,俯身望著她。

  好真實。

  楊媚媚有些怔住,不過還是沒被騙過。

  「不,我還在做夢。」她喃喃的說。

  那人一臉疑惑的樣子她還是第一次看見呢!呵呵,好可愛,可是絕對不能讓他知道,因為他鐵定不喜歡「可愛」這兩個字被用在他身上。

  「楊大夫,你明明已經醒了,還是剛剛不小心撞到腦袋?」水來偏著頭,有些擔憂的伸出手,覆在她的額頭上。「嗯,沒發燒呢。」

  溫熱的大掌像塊烙鐵透過肌膚,燒燙了她的腦袋,太……真實了……

  「楊大夫,你沒事了吧?」水來更湊進她,仔細的觀察。

  啊,對了,她記得自己說要原諒他,不再和他鬧彆扭,還要緊緊的抱住他……

  楊媚媚倏地抬起手,圈住眼前人的頸項,緊緊的抱住他。

  「佑禛……佑禛,你回來了……」她低喃著。

  水來渾身僵硬,瞬間紅光滿面,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不要再突然不見了,好嗎?我等你等了好久,好久……」楊媚媚閉著眼,低聲說。「我不要再離開你了,我不要再放手了,佑禛,不要丟下我……

  「楊……大夫……」水來聲音暗啞,完全無所適從,身體起了奇怪的反應,耳朵被她吹拂的熱氣弄得燒燙了起來。

  「佑禛……」楊媚媚微微的鬆開他,迷濛的雙眼深情的凝望著朝思暮想的人,小手輕輕的撫上熟悉的眉,熟悉的眼,劃過熟悉的鼻,來到熟悉的唇。

  細白的食指描繪著他完美的唇型,咕嘟一聲,水來吞了口口水,覺得口乾舌燥,在她的唇慢慢的靠近他時,他才像是從夢中驚醒般猛然推開她,氣息濃重,慌亂的退了好幾步。

  「佑禛?」楊媚媚疑惑的低喚。他為什麼推開她?

  「楊大夫!你醒了嗎?」水來清了清喉嚨,大聲的問。

  她眨眨眼,緩緩的坐了起來。有什麼不太對勁……

  對了,那人從來不曾叫她「楊大夫」,三年前她還不是「楊大夫」,所以這三年來,在夢中他也不曾叫她「楊大夫」過,那麼……

  這個人是誰?

  「你……是誰?」像是被人掐著喉嚨,她瞠大著眼,眼底有著期待、恐懼、不安,以及深深的茫然。

  「楊大夫,我叫做水來。」他紅著臉說。

  楊媚媚腦袋一片空白,好一會兒之後,她終於確定,自己醒了。

  而方纔的一切,都不是夢。




  世上有長得如此相像的兩個人嗎?

  楊媚媚的視線總是不由自主的落在每次來,都會陪著爹爹蹲在地上玩得不亦樂乎的水來身上。

  太像了,根本是一模一樣……

  不,不能算是一模一樣,那人有的冰冷殘酷氣息不見了,水來則多出一股鄰家大男孩的樸實氣質,那人的笑總是帶著一抹嘲諷殘虐的味道,水來的笑則是純粹的開心歡愉。

  他是那人,又不是那人。

  那天之後,水來幾乎天天都跑來這裡,但是她不曾再與他談過話,總是下意識的避開他,卻在避開之後,又不由自主的偷偷觀察著他。

  還有,水來和爹爹處得異常融洽。

  不過,今天他遲了。

  楊媚媚不時的朝大門口望去。往常這個時辰,他都已經來了好一會兒了,可今天他卻還沒出現。

  她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了起來,越猜想就越忐忑。難道……真的出了什麼事嗎?

  咬咬唇,她終於忍受不了那沉沉壓在心口的不安。

  「阿德,傑元,醫館你們先顧著,我去去就回。」沒等兩個助手答應一聲,楊媚媚已經衝了出去。

  誰料迎面就撞上一堵厚實的牆,反彈之下,她狼狽的跌坐在地上。

  「楊大夫!」水來有些慌的大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是他!他來了!

  「楊大夫,我娘生病了,我要背她下山來給你瞧瞧她也不要,你可不可以上山幫我娘看診?」他蹲在楊媚媚面前,懇求的望著她。

  「看診是可以,不過我走不了那麼遠,騎馬也不方便。」

  水來突然在她面前背對著她蹲下。「我背你。」

  她心臟猛地一跳,強自鎮定之後,才道:「現在要上山?」

  「對啊!」他理所當然的說,可是下一瞬間,又想起什麼似的問;「楊大夫忙嗎?」

  「不,暫時沒事。」楊媚媚搖頭。爹有小六子照看著,她也正想找個機會拜訪一下水來的「爹娘」。

  於是,她上前一步拍拍他的背,微笑道:「街上我用走的就成了,等到走山路時,你再背我。」

  「好。」他耿直的點頭。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街上,水來在前頭帶路,楊媚媚視線則膠著在他寬闊的背影,腳步不自覺的慢了下來。

  突然,他回過頭,看見她停在那兒,朝她伸出手。

  「還楞在那裡做什麼?」

  楊媚媚一呆。這種語調,這種舉動,分明就是豺狼!

  她欣喜的跑向前,腳下卻一不小心踢到一塊石頭,整個人往前栽。

  「你……」水來想也沒想,完全是反射動作的急掠向前,及時抱住了她。「你這個笨蛋!連路都不會走了啊?」

  她渾身又是一震,仰起頭幽幽的凝望著他,豆大的淚珠不受控制的迅速滴落。是他,是他啊!

  「啊!」水來受驚,有些手足無措。「我……我不是故意罵你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壞?對不起,對不起。」

  楊媚媚拚命的搖頭,「不,我是開心,你不要在意。」

  水來有些感動的望著她。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罵出那些話,真是太不應該了,幸好楊大夫沒介意。

  兩人來到山路,楊媚媚突然拍拍他的手臂。

  「楊大夫?」他疑問。

  「我走不動了。」

  「啊,好,我背你。」想到之前的約定,他趕緊蹲下來。

  楊媚媚深吸了口氣,跨前一步,趴上這個熟悉的背。

  水來嘿咻一聲,穩穩的站了起來,背著她往山上走。

  「山上的牧場離這裡很遠嗎?」這裡她還沒來過呢,通常她都是從環山那邊出入的。

  一陣熱氣從耳朵開始竄燒,水來不自在的縮縮脖子。那熱熱燙燙的感覺讓他有些舒服,也有些不舒服,他也糊塗了。

  他的感覺變得更敏銳了,背部溫熱的軀體燙貼著他,腰上圈鎖著一雙白嫩的腿。

  他更不舒服了。

  「楊……大夫……」他聲音有些啞,額上微微冒著汗,全身像被浸在滾燙的熔岩裡一般。

  腦袋突然閃過一個畫面,他背著楊大夫走在黑黑的路上……

  嗯?不是現在?

  豺狼,我真的可以和你在一起嗎?

  突然,楊大夫的聲音在他腦袋裡響起。

  她是在對他說話,可是……為什麼叫他豺狼?

  我只是……怕你後悔嘛!

  放心好了,我豺狼做事,從來不曾後悔過,你就安心的跟著我。

  那是他的聲音,是他的人沒錯!他腦袋昏了,亂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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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0-3-31 16:25:32
第十章   


  「水大嬸,你染了風寒,沒什麼大礙,只要好好休息,按時吃藥,很快就會痊癒。」楊媚媚診完水大嬸,微微一笑要她安心。

  「楊大夫,謝謝你,水來也真是的,不過是一點小風寒,就把楊大夫給帶來山上,真是太麻煩楊大夫了。」水大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水大嬸不用那麼客氣,等會兒下山之後,我請醫館裡的夥計幫你們把藥送上來。」

  「啊,不用了,等一下讓水來跟楊大夫一起下山,再順道抓藥回來就成了。」

  「也好。」楊媚媚點頭。「水大嬸,不知道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冒昧的問題?」

  「什麼問題?」

  「水來他……是你們夫妻親生的嗎?」

  「嗄?哈哈!」水大嬸聞言哈哈一笑。「我忘了楊大夫是外地人,所以不知道。咱們這裡幾乎每個人都知道,我們夫妻倆膝下無子,水來是三年前我和老伴在環山山谷的溪水邊救起來的,那時候他受了傷,醒來後什麼都忘了,所以我們就收留他,幫他取個『水來』的名字。」

  楊媚媚呼吸立時變得急促。所以,真的是佑祺,只是他遺忘了……

  他遺忘了她。

  大眼瞬間變得迷濛。他忘了她,忘了還有個人在等他歸來,一忘三年,全然不知她受盡多少相思折磨!

  可是……他還活著,至少他還活著,就算忘了她也沒關係,只要他好好的活著就好了。

  「其實啊,我們有些怕水來呢。」水大嬸突然又說。

  「咦?為什麼?」她疑惑的問。

  「你別瞧他平日耿直樸實的模樣,偶爾他會露出一種讓人頭皮發麻,腳底發涼的神情來……哎呀,我這老婆子也不太會形容啦,反正看了就只會讓人想要躲得遠遠的就對了。」水大嬸緊張的吁了口氣。「奇怪的是,之後問他,他也糊里糊塗的,什麼都不知道。」

  楊媚媚知道,那是豺狼的神情。

  「水大嬸,你休息,我醫館還有事,得下山了。」她起身告辭。

  走出小屋,看見那偉岸的身影正坐在大石上,前方有一群羊兒低頭吃草。

  她走向他,爬上大石,在他身邊坐下。

  「楊大夫。」他突然低低的喚。

  「嗯?」她偏頭,正巧迎上他不解的眼神。「什麼事?」

  「楊大夫認識我嗎?」他問。他腦袋裡有些影像總是一閃而過,片片段段,湊不在一起,可是它們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有個陌生的他和陌生的楊大夫。

  他可以感受到那個陌生的他心裡激烈的情感起伏,卻不懂那代表什麼,他還看見陌生的他的唇,印在陌生的楊大夫唇上……

  想到這個,他就全身發熱,不由自主的望向楊大夫的紅唇,紅艷艷的,看起來飽滿濕潤,而且非常柔軟的樣子。

  他還知道,那滋味是很甜美的……嗯?滋味甜美?他怎麼知道的?

  楊媚媚心口微熱,眼眶發紅,趕在淚水滴落之前撇開頭去。

  「是的,我認識你。」聲音有些破碎,不過仍清楚的表達了。

  「那……我們是什麼樣的關係?」那些片段是真實的過去,還是他的妄想虛幻?

  她搖頭。「這個……你必須自己想起來,如果由我來告訴你,就一點意義也沒有了,既不真實,也令人心酸。」她摀住唇,吞下一聲哽咽,可是大滴大滴的淚水卻一滴滴不停的滴落在大石上,瞬間滲透消失。

  她雖然低垂著頭,他看不見她的臉,可是他看見大石上一滴又一滴的淚水,胸口倏地發緊,呼吸有些困難,為了抒解這種陌生的情緒,他開玩笑的說;「哪天有哪個地方鬧乾旱的話,找你去肯定能解除旱象。」

  楊媚媚倏地拾起頭,滿臉淚痕的對上一雙溫柔的黑玉眼瞳。

  不由自主的,水來拉著袖子為她擦去一臉的淚水,舉止輕柔,生怕弄痛她似的。

  她再也壓不下喉間的苦澀,無法自禁的撲進他的懷裡。

  「佑禛,快點想起來,不要放我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這三年來,我好苦,好苦啊!」她埋頭在他懷裡低泣。

  遲疑的抬起手,他溫柔的將她抱在懷裡,輕輕的拍撫她的背。

  「媚媚……媚媚……」他靠在她耳邊,下意識的低喚她的名。

  「想起我,佑禛,快點想起來。」楊媚媚沒發現,只是圈緊他的腰,喃喃懇求。




  楊大夫的家裡,這幾天出現好多外地人,這個走了換那個來,一批又一批,像是約好輪流似的。

  「三嫂子,我查到你爹當初發生什麼事了。」今天輪到虎將出現。「據鄰里間的八卦,似乎是楊當家承受不了喪女之痛,沒多久整個人便開始瘋癲,然後突然有一天就失蹤了,余氏兄弟召集所有弟子竭力尋找,可是依然音訊全無,兩兄弟為了報答楊當家的栽培,無怨無悔的扛起揚威鏢局的責任,令人感佩。」

  楊媚媚從敞開的窗戶望向在後院和豺狼玩耍的爹爹,搖頭淡然一笑。爹會因為喪女之痛而發瘋?

  呵呵,這是誰編造出來的可笑謊言?更何況,爹知道她並沒有死!

  「虎將,八卦很精彩,那真相又是什麼呢?」她輕問。

  「真相就是,余氏兄弟狼子野心,早已覬覦揚威鏢局多年,原本想以娶你為手段,光明正大的得到鏢局,沒想到三師兄出現攪和,亂了他們兄弟的計劃。

  「揚威鏢局千金『急病暴斃』之後,他們更覺得絕佳的機會已經失去,於是便用了替代計劃,對楊當家下藥,促使他成為一個癡呆瘋癲的廢人,然後將他送到較遠的城鎮遺棄,再宣稱是楊當家自己走失,找不到人之後,他們自然要扛起揚威鏢局這個重責大任。」

  楊媚媚大為霞驚。是大師兄和二師兄!

  她一直知道他們有野心,可是卻沒料到他們的野心也將良心給覆蓋過去,不見天日了。

  可憐的爹,將大師兄和二師兄視為親子般教養,沒想到卻遭到兩人的背叛和陷害,如果爹知道,一定會很傷心。唉!想起來,或許目前這樣的爹會比較幸福吧?

  「虎將,謝謝你幫我調查這件事。」楊媚媚感激道謝。暫時,她還沒有多餘的時問去處理鏢局的事,只是想知道爹到底發生什麼事而已。

  「不用客氣,只是小事一樁。」虎將輕笑,對她眨眨眼,「三師兄的事你不要擔心,不管能不能恢復,他都是豺狼,而且……你不覺得蠢蠢的豺狼很可愛嗎?

  蠢蠢的?

  她的視線又落在豺狼身上。如果豺狼沒有失去記憶,變得老實耿直的話,絕對不可能和爹處得這麼融洽。

  也許……冥冥中一切自有其定數,當以為人生的軌道已經偏離,也許這才是常軌也說不一定。

  突然,一道冷列的視線直直的射了過來,楊媚媚有些錯愕的看著突然改變的豺狼,而虎將則低呼一聲,飛快的跳了起來衝到窗邊。

  「三師兄!」虎將喊道。他沒看錯,那絕對是豺狼的眼神。

  豺狼瞇著眼斜睨他,好像正打算開口說什麼,蹲在地上撿石子的楊萬馭突然扯了扯他的衣袖。

  他低下頭,僅眨眼問,那週身冷冽的氣勢已然消失,又是那個和楊萬馭玩得不亦樂乎的傻小子水來。

  「嘖!這是怎麼回事?」虎將摸不著頭緒,一臉狐疑。

  「他這種狀況有增加的趨勢,依我的判斷,這是他恢復記憶的徵兆。」楊媚媚依戀的望著外頭傻氣的愛人。「不過這只是我的猜測。」他既能喚出她的名,想必是有些進展了。她是這麼想的。

  「師叔那天怎麼說?」前幾天師父和師叔有來過。

  「和我的想法差不多。」

  「對了,他的武功還在嗎?」虎將好奇的問。

  「不知道,沒試過。」他不提,她倒忘了這點。

  「我來試。」虎將笑了笑,在地上挑了一顆小石子,上下拋了幾拋之後,便彈指朝豺狼射去。

  叩的一聲,緊接著是一聲痛叫,只見豺狼抱著後腦勺唉唉叫,楊萬馭則驚慌的在他旁邊直跳腳。

  虎將頓時傻眼,抓了抓頭,摸了摸鼻子,一臉歉然的望向楊媚媚。

  「看來他的武功好像沒了。」




  當鄰居們都已經習慣了有陌生外地人出入楊大夫家的時候,對於突然出現的外地人,已經不會那麼注意了。

  所以,當傍晚時分,又一名年輕男子出現的時候,沒有人感覺到異樣,還很熱心的告知楊大夫的去處。

  那是位於水家牧場後山一處茂盛的樹林。樹林裡,生長著很多楊媚媚需要的藥草。

  年輕男子依照鎮民的指引,找到了正在採摘藥草的楊媚媚,以及跟隨在她身邊的……豺狼!

  男子眼眸瞬間進出濃濃的殺氣,緩緩的拔出佩劍,鏘鏘的聲響在這片充滿蟲鳴鳥叫的樹林問,顯得異常的突兀。

  楊媚媚立時警覺,旋身立子豺狼身前,面對這個突然出現的陌生男子。

  不是荒谷裡的任何一位師兄弟,這個人她完全陌生,那麼,他那濃重的殺氣,顯然是衝著豺狼而來!

  自從那天虎將測試出豺狼已經將武功忘得一乾二淨了之後,她就想過,若有一天豺狼的敵人出現,她該怎麼辦才能保護這個已經忘了武學的豺狼。

  「媚媚,他是誰?」水來狐疑的問。望著那個男子,他有種不舒服的感覺,那種感覺讓他全身的寒毛直豎。

  「我不認識。」楊媚媚搖頭。

  「楊媚媚,我要找的人不是你,你若乖乖的讓開,我會考慮放你一條生路。」年輕男子陰沉地喊話。

  「你是誰?」她沒有讓開,反問。

  「好吧,就讓你們做個明白鬼,我姓熊,這個姓氏應該能激起你們一點回憶吧!」熊凱憤怒的咆哮。

  熊!熊勝意的兒子熊凱!楊媚媚想到了,也知道他的來意。

  為父報仇。

  心頭迎上滿滿的悲哀,她初次深刻的感受到「冤冤相報何時了」這句話的意義。

  「熊凱,你想為你爹報仇,可知道豺狼為何殺了你爹?」

  「哼,我當然知道,既然他能為親人報仇,我當然也能為父報仇!」熊凱傲然的冷嗤。「聽說豺狼功力盡失,許多舊日宿敵已經蠢蠢欲動,欲趁機解決掉他,我動作若慢了,錯失了機會可不甘心!」

  楊媚媚聞言心一沉。她最擔心的狀況真的發生了!

  雖然她不知道熊凱的武功如何,可是對付一個人,她尚有自信能讓豺狼全身而退,如果其它人也出現的話,她根本無法護他固全!

  怎麼辦?

  「好了,廢話少說,我不想在這荒山野嶺浪費太多時問!」

  楊媚媚抽出放在藥籃裡的一雙短劍,那是杜千天交給她的防身武器,以及一套簡易快學的雙劍流月劍法。

  偏頭望向皺著眉頭的豺狼,她眼底充滿不捨的愛戀。

  她伸手將他的頭勾下,在他唇上印下一吻,無視熊凱在場,極盡纏綿縫蜷,因為她知道,這很有可能是他們最後的纏綿。

  「媚……媚……」水來劍眉緊蹙。她的吻,她的味道……

  腦中的迷霧似乎逐漸散開,再一下,再給他一點時間……

  熊凱惱怒極了,認為他們根本瞧不起他,憤怒的持劍飛縱而來,一出招便是致命一擊,直朝楊媚媚要害殺去。

  「豺狼,你快離開這裡!」她推開怔楞住的男人,以雙劍擋住熊凱的劍招,利落揮灑出兩道霜白劍光,一一化去熊凱的攻擊。

  只是初時她尚能應付,可是當時間拖得越久,她的氣息也開始出現紊亂,氣力漸漸虛弱,身上傷痕漸現。

  她知道自己體力不繼,很快的,熊凱將會解決掉她,慶幸的是,豺狼已經離開。

  左手因握力較虛,再一次與熊凱交擊之時,虎口一震一麻,劍脫手而出,咚的一聲刺入後方一棵樹幹,上下不住地晃動著。

  雙劍僅剩一劍,楊媚媚更加不敵,當熊凱鋒利的劍尖直剌向她的眉間,她認命的閉上眼。這一生,唯一的遺憾,便是……

  突然,一聲暴吼響起,緊接著鏘的一聲,方才被震飛的左手劍筆直凌厲的飛了回來,不僅打偏了熊凱即將刺入她眉間的劍鋒,甚至差點將劍震飛熊凱的掌握。

  緊接著,在楊媚媚還搞不清楚狀況的情勢下,腰間突然一緊,整個人瞬間高高飛起,手中的短劍下一刻便落入他人之手,她被護在一臂彎中,耳邊金擊交鳴聲不絕於耳。

  茫然的睜開眼,從她有限的視線裡,就見熊凱劍招擋得狼狽,而她的短劍在一隻大掌中顯得更為嬌小,卻揮灑出凌厲的劍氣風刀,削得熊凱招架不住,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淺色的衣袍已經染紅。

  「夠了,豺狼。」沒能看見抱著她的人,可是她卻很清楚的知道是他,因為那凌厲的氣勢,以及熟悉的味道。

  她的聲音像耳語,但是豺狼聽見了,反轉收劍,向後掠開,站定。

  熊凱粗喘不已,一口氣幾乎提不上來,腳步已經站不穩,對自己還能活著,或者豺狼竟會半途收手感到不可思議。

  楊媚媚腳一沾地便軟軟的癱在地上,豺狼立即攙扶住她,凌厲的眼神有著濃濃的擔憂,定定的凝視著她。

  「還好嗎?」他問,聲音冷冷的。

  「都是皮肉傷,不礙事。」感覺有熱氣衝上眼眶,她貪看著久違的他的面容。「是你嗎?」她顫抖低問。

  「除了我,還會有誰?」豺狼薄唇微掀,冷冷的丟出一句,向來冷沉的眸底有著隱隱的風暴正在成形。

  此時,她才終於感受到,他確實是豺狼,而且……他在生氣。

  見他輕輕的將她放下,似乎打算轉身去對付熊凱,楊媚媚不顧身上傷口的疼痛,突然張開手臂抱住他。

  「佑禛,佑禛……」她喃喃低喚他的名,眼淚滴滴落下。

  豺狼心口一震,滿心暴戾之氣頓時被她的淚水澆熄,見熊凱已經趁機脫逃,雖知縱虎歸山將後患無窮,但是他就是拋不下哭泣的她。

  「羊咩咩,這裡要鬧水災了。」見她淚水沒有止住的趨勢,他忍不住調侃。

  楊媚媚抬起頭,怯怯的望向他。

  「真的是你嗎?你不會又突然消失不見了,是嗎?」

  「如果你能告訴我,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我又為什麼會在這裡,還有,剛剛那個臭小子是什麼東西,你又為什麼愚蠢的和他……」

  一連串又惱又怒的問題全被艷艷紅唇給封住,豺狼思緒一頓,有些錯愕的瞪著偷襲他的女人,看著她嫣紅的雙頰,微顫的長睫,以及睫上品瑩的淚珠,所有的氣惱皆化為一聲歎息。

  抬手覆住她的後腦,他飢渴的加深這一吻,突然有種感覺,他似乎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吻過她了。

  他的耳邊聽見她的柔聲呻吟,以及此刻絕對惹人厭的打擾。

  不動聲色的順手拔下數片樹葉,當他的舌靈活的鑽入她芬芳的口中時,手中的樹葉也以著凌厲氣勢破空往不同方向射去。

  幾聲悶哼同時響起,當楊媚媚察覺異樣,想要一探究竟時,豺狼一手攬住她的腰身,將她更為緊密的壓向自己堅硬的身軀。

  一聲低吟溢出她的口中,轉眼徹底意亂情迷,忘了週遭一切,忘了今夕何夕。

  而那幾個偷襲不成,反被幾片樹葉打癱在地上動彈不得的人,心裡同時不停的咒罵。

  是誰說豺狼功力盡失,是報仇好時機的?他們若有幸活命離開,一定要找出那個造謠之人,將他五馬分屍!大卸八塊!




  三年……

  他竟然讓她孤獨了三年!

  豺狼簡直不敢相信,可是隱隱之間又知道那是真的,因為他不是完全不記得。

  至少,他就記得這個人——楊萬馭。

  這是另一件他難以相信的事,沒想到威武壯碩的楊萬馭,竟會落得這般下場,當初他警告他「養虎為患」時,他都聽而不聞嗎?

  他一眼就瞧清了那對兄弟的野心,虧得楊萬馭在江湖上也算是個老前輩,竟然沒有識人之明。

  還有,他有必要這樣黏著自己下放嗎?他又不是他的奶娘!

  「那是因為你是水來時,跟他像拜把兄弟一樣,天天窩在地上玩石頭啊!」楊媚媚嘻嘻一笑。

  豺狼聞言,頓時黑了半邊臉,另外半邊則漲紅了,不敢去想像失去記憶這三年,自己到底製造了多少笑話!

  「羊咩咩,你不準備把揚威鏢局奪回來嗎?」他趕緊轉移話題,挑了一個絕對安全的來討論,至於愛黏著他的楊萬馭,就……由他了,反正他是他的岳父大人,娘子忙著懸壺濟世的時候,他這個閒閒沒事幹的相公,就充當一下岳父大人的奶娘也無所謂啦!

  「不了。」她搖頭。「奪回來又如何?誰去管理?你嗎?如果你願意,咱們就去奪回來。」

  「我不要。」他一點也不想要一問破爛鏢局。「好吧,不管破爛鏢局,岳父大人的病情呢?可有痊癒的機會?」

  楊媚媚又搖搖頭,無奈的歎息一聲。

  「我和師父兩人都仔細的研究過了,那毒藥對爹的腦子造成了永久的傷害,現下這狀況已經是最好的了。」

  豺狼沉默了一會兒,看見心上人紅了眼眶,一把將她攬進懷裡。

  「羊咩咩,也許這是上天對岳父的恩德,讓他擁有一顆赤子之心,不再有痛苦,而且還能和你這個女兒和樂的相處在一起,我想,這樣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真的嗎?」楊媚媚略微哽咽。她一直覺得自己好沒用,竟然無法治好爹爹。

  「當然是真的。」他給予有力的保證。「沒有了鏢局這個大擔子,身和心都極為健康,身邊還有個孝順的女兒和萬能無敵的女婿,不久之後,寶貝孫子就要落地,很快的就能陪著外公一起玩石頭,你說,那不是很美好嗎?」

  仰頭看著大言不慚、自認為「萬能無敵」的相公,再低頭望著自己的便便大腹,接著偏頭看向正努力研究豺狼丟給他的七巧鎖的爹爹,她露出一抹幸福甜美的笑容。

  是啊,她可以確定,這就是幸福,這就是完美。

  「佑禛……」柔聲低喚,她王動仰頭送上紅唇。

  豺狼淺淺一笑,低頭吮住那甜美的果實。

  「水來水來,水來!」突然,楊萬馭高興的大叫,揮動著已經解開的七巧鎖。「水來,水來!」

  他懊惱的一歎,依依不捨的離開妻子誘人的艷唇。

  「好吧,還是有不怎麼美好的時候。」

  楊媚媚噗哧一笑,笑靨如花,甜美動人。

  「水來水來!」楊萬馭不死心的繼續喊著。豺狼無奈的一歎,拍拍妻子,認命的轉身走向岳父大人。她在一旁微笑的看著翁婿兩人。不,她覺得這樣非常的美好。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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