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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林芷薇] [西亞圖小魔女][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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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 10:02:0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文章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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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西雅圖
  這個美國西部最浪漫的都市,它出名的原因不只為了那部浪漫得迷死人的電影「緣分的天空」,任何人一走入這個城市,立刻會被空氣中飄蕩的傭懶感覺所感染,西雅圖是美麗的,它有全美最棒、最特別的咖啡座;全美最炫麗迷人的夜景:它也是全美最具文化氣息的都市;走在街上,行人皆美麗。
  西雅圖也是音樂愛好者的天堂,此處的Pub、餐館、咖啡館常提供場地給極富創意的音樂工作者表演。華燈初上的夜晚,隨便推門進入一家Pub,都有不同的驚喜。
  而其中的「The Gate」Disco pub更是個中翹楚,威名遠播。不僅全美西岸——波特蘭、舊金山、洛杉磯的年輕人視它為流行先驅地,連紐約方面也派專人來專訪,套句年輕人的話——沒來過The Gate飆時,你就遜斃了!
  The Gate之所以會這麼聲名大躁、紅得發紫,除了它有無人可及的九千瓦音響和帶動氣氛功力一流的DJ外:它整體的氣氛在詭異中帶點恐怖,血紅色的絲絨布慢交錯在互明互暗的燭光裡,類似監獄的鐵條、柵欄、彩色玻璃花窗等素材,流露出一股歐洲中古世紀吸血鬼的神秘錯覺。
  詭譎的氣氛由門口就開始了,售票處站的是兩位披著血紅色長袍的妙齡女郎,冷艷的臉上沒有半點表情,但如果他看你順眼的話,會突然對你嫣然一笑——嚇!雪白的貝齒上竟沾著今人怵目驚心的血跡。
  今天是週末夜,The Gate一如以往又是人聲鼎沸,舞池被擠得水洩不通,在全場都是盛裝打扮的漂亮男女中,有三個女孩特別引人注目。
  三個全是東方女孩,都有一頭直達腰部,今人羨慕不已的烏黑秀髮。但最引人注意的,是女孩臉上的傲人青春,個個明眸皓齒、清麗絕倫。
  三個女孩做三種不同的打扮;秀髮微蓬,瓜子臉蛋白嫩似嬰兒的蘇雨葵,穿了一襲夢幻浪漫的白紗晚禮服,腳上卻套了雙帥氣的白色長筒靴,怪異的組合穿在她身上卻出乎意外的好看和別緻!擁有個人風味。
  三人中頭髮最長、髮質也最烏黑亮麗的唐琉璃,人如其名,有一張晶瑩剔透、完美無瑕的漂亮臉蛋。但她那璀璨如寶石的雙眸卻有一股冰冷犀利的光芒,嚇退了不少輕浮的追求者,她也是三個女孩中個性最掘最傲,最像男孩子的。身高近一百七十公分的她是個標準的衣架子,瘦不見骨、體態勻稱而修長,她穿了件亞曼尼所設計、款式十分簡單俐落的黑色晚禮服。獨特的冷艷韻味使她如朵黑百合般,今人忍不住傾心愛慕卻又不敢靠近。
  而三人中穿了一身火紅、頭髮卻亂七八糟的就是薛曉陽了!她……該怎麼形容呢?
  薛曉陽是個十分特別的女孩,這三個女孩韻味各異,但坦白說,最搶眼、每個人第一眼會看見的,絕對是薛曉陽。母親是大學校花的她,擁有一張「十個男人有十一個會回頭」的漂亮臉蛋,她的臉是心型,下巴尖尖俏俏的,櫻桃小嘴旁有對醉死人的小酒窩,最迷人的是她的眼睛,水波蕩漾中有一層霧氣,當她迷迷濛濛、似笑非笑地揪著你時,沒有男人能抵擋得了她的魅力,恨不得馬上摟她入懷,好好地保護她。
  但,如果你仔細看,就會發現這小蠻女秋水盈盈的大眼睛中有抹古靈精怪的頑皮與慧黠——這輩子,你最好別得罪她;若得罪她也千萬別再讓她遇見,否則……
  唉!慘絕人寰、空前絕後的大悲劇,人類的大浩劫呀!
  薛曉陽,就是天使與惡魔的混合體。每當有人被她整得火冒三丈,恨不得把她剁成肉醬時,曉陽只消甜甜一笑——那酷似露雲娜韋達(剪刀手愛德華的女主角)的俏臉像是會發射上千瓦電力般,電得原本火大的人瞬間煙消雲散,不知今夕是何夕。
  這三個漂亮的小女生都是十七歲,在台灣念高二,趁著放暑假時來西雅圖玩,順便探親。蘇雨葵和琉璃的家人都住在西雅圖;曉陽家人則在加拿大。
  三個小美人獨自來Pub玩難道不怕無聊男子來騷擾嗎?這一點她們倒是有備而來——除了唐琉璃本身是劍術高手,薛曉陽和蘇雨葵也是伶牙俐齒、足智多課:更重要的是——這間Pub是唐琉璃她大哥開的,唐磊、名震全美與加拿大的黑道教父、誰敢來惹她們?
  偶爾有幾個搞不清楚狀況的笨蛋過來硬纏,也早被孔武有力的保鏢架出去,下場淒慘無比。因此她們三人在The Gate玩得可瘋,一會兒點了十幾杯雞尾酒來混喝、拚酒,一會兒歌喉甜美動人的蘇雨葵上台獻唱,由西洋歌曲、國語流行歌曲唱到京劇的「帝女花」。贏得滿堂采,一會兒又是學琴學了十幾年的曉陽和雨葵佔據鋼琴來個四手聯琴,悠揚動人的樂音迴盪在Pub中,令客人的情緒沸騰到最高點,鼓掌叫好聲不絕於耳。
  鬧也鬧夠了、瘋也瘋過了。三個女孩又香汗淋漓地回到座位後,薛曉陽一口氣灌光了一大杯香桃汁、癱在椅子上說:「再來玩什麼?啊——好無聊喔!」
  「你還玩?!」蘇雨葵秀眉輕蹙地按著太陽穴,「我頭痛死了,都是你啦!酒混著最容易醉的,你還點了一大堆雞尾酒來。」
  「喂!小葵,公平一點,剛才不曉得誰十分興奮地抓著酒目錄,用氈湯尼,馬天尼,Pink Lady,藍色夏威夷……無一放過的!」最有正義感的唐琉璃出來主持公道。
  「我的頭也好痛,」曉陽捧著頭道:「完蛋了,我第一次亂喝這麼多酒,我的耳朵好像有公雞在叫。」
  「你才公雞叫而已!」蘇雨葵噘著唇瞪她一眼,「我的腦袋裡好像有兩列火車轟隆隆地跑來跑去,肚子更難過——剛才我們喝葡萄酒時,不是吃了一大堆魷魚絲嗎?我覺得現在肚子裡好像有兩條魷魚在葡萄酒裡游泳!」
  曉陽和唐琉璃兩個人四隻眼全瞪著蘇雨葵,狂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你們醉了!」唐琉璃邊笑邊搖頭,「走吧!我們回去吧。」
  「琉璃,你酒喝的也不比我們少,為什麼不醉?好像一點事也沒有?」雨葵不服氣地盯著她。
  唐琉璃得意笑道:「嘿嘿!本人百毒不侵,仍金鋼不壞之身!」
  琉璃的好酒量遺傳自她那縱橫商場的父親;酒精只會使她雪白的俏臉更加嫣紅如醉,其它一點事也沒有。
  三人正準備離去時,面向門口的蘇雨葵突然低呼!「哇!帥哥!」
  一聽雨葵這麼喊,曉陽和琉璃全轉頭去看,能被有「萬人迷」之稱的蘇雨葵叫帥哥的,絕對非等閒之輩。
  一身著黑色風衣、高大挺拔的男人跨步走進來,他長得極高、連店裡最高的侍者洛克也只及他的下巴,他一定有一百九十公分以上。
  古銅色的臉龐上有股懾人的霸氣、劍眉郎目、鼻如懸膽、方而富個性的下巴,渾身有股剛毅佩傲的氣勢。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雙眼睛——黑眸深遂卻冰冷犀利,冷冷一掃,很少有人能與他對峙。
  薛曉陽不自覺地放下手中的酒杯,目光卻正與那男人接個正著,她心虛地漲紅了臉,鳳眼一轉,移開視線。那男人卻面無表情,連目光也不曾閃耀一下,筆直走向角落裡的另兩個男人。
  「哇!好帥!好酷喔!」蘇雨葵低呼,一雙大眼睛裡滿是崇拜與陶醉。
  「我玩遍美、歐、亞、澳四州,見過無數帥哥。這酷哥的確可排前三名!」唐琉璃也大方地下評論。
  「你們看他身上那般桀驁不馴的氣勢,連奇諾裡維斯也甘拜下風,活像是當年的占士甸!」一向最詩情畫意的雨葵兩個眼睛已成心型了。
  男人走向角落,在另兩個也是英挺出色、器宇軒昂的男人身旁坐下來,三人似乎是熟朋友。
  「曉陽,你怎麼都不說話?」雨葵推推她,「你不覺得他很帥嗎?」
  薛曉陽抿緊櫻唇,心頭卻有一把無名火在怒燒——可惡!
  第一次有男人敢漠視她的存在,瞥她一眼後面無表情,沒有任何反應,那冰冷的一眼似乎還包含了冷漠與不耐。
  可惡!向來好勝的曉陽抿緊拳頭,好啊!你跩什麼跩!大家走著瞧!
  曉陽水靈燦動的眼睛滴溜一轉,又恢復了小天使般的甜美笑容。「嘿!想不想來點娛興節目?」
  「什麼娛興節目?啊——你是說……好啊!好啊!」最愛瞎起哄的蘇雨葵頓時雙眼閃閃亮,興奮得不得了!
  「你,你們……」心知不祥的唐琉璃雙手亂撥,「No!No!No!我不做!千萬則扯上我!」
  「不做!」曉陽笑咪咪地使個眼色給蘇雨葵,雨葵立刻像棉花糖般嗲聲嗲氣地膩在琉璃身上。
  「琉璃!這麼『神聖』的任務你不做誰做呢?可擔此重任的,除了你不做第二人選呀!你看嘛,咱們三個人中,曉陽長得最漂亮;我長得最清純無邪!所以嘍……」
  「所以什麼?」唐琉璃低吼,「你長得清純無邪,我就很『邪』嗎?」
  「琉璃!不是這樣嘛!」曉陽也靠過來說:「這場戲的女主角是我也!我犧牲最大,而小葵嘛……你看她長得一副還在幼兒園吃奶樣,派她出馬,她不哇哇大哭就偷笑了,所以嘍,這麼艱巨而神聖的工作自然就……」
  「自然就落在我這倒霉人的身上,對吧!」唐琉璃很悲哀地歎了一大口氣,唉……交友不慎哪!從被這兩個小魔女纏上的第一天起,她唐琉璃就知道——這輩子她休想當個正常人。
  什麼神聖的任務?根本就是——皮、條、客。
  這無聊的遊戲是她們三人無聊到底了,才會搬出來玩的把戲。她們以前也曾玩過幾次,每次都達目的後,機伶地全身而退。
  每次都由薛曉陽或蘇雨葵輪流扮女主角,唐琉璃扮皮條客,她們最喜歡去日本玩時找日本男人下手。因為日本男人——最好色。
  鎖定目標,通常由唐琉璃先走向那倒霉鬼,厭低嗓音道:
  「先生,今夜寂寞嗎?那邊那個漂亮妹妹只要二十美金哦!」
  男人的反應通常都會由故作的正經,慢慢轉為好奇,等到他看清獵物——楚楚動人的薛曉陽或蘇雨葵後,莫不雙眼閃閃發亮,口水滴答響(只差沒搖尾巴!)很豪氣地由口袋掏三千美元交給唐琉璃,再十分猴急地撲向獵物。
  這時唐琉璃就會使出吃奶力氣尖叫,「各位!各位!這個阿伯用三千美元想買我妹妹。」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全用譴責而不屑的眼光投向那個男人,議論紛紛:
  「真嘔心,老牛吃嫩草嘛,看他還人摸人樣的。」
  「好可憐喔,小妹妹這麼小,還是高中生吧?」
  色慾熏心的男人沒料到有這一招,嚇也嚇破膽了,迭聲道:「我沒有……」拔腿就想逃。
  唐琉璃還故意追上去大叫:「先生!先生!你的錢還你……」
  「那不是我的錢,」狼狽萬分的男人邊跑邊回頭罵,「瘋婆子,我不認識你!」不認識我?嘿嘿嘿,唐琉璃的唇邊浮起一十分詭異的微笑,既然不認識我,那這二十美也是我的啦!
  謝謝啦。
  每次她們「贏」來的錢都捐給台灣的慈善機構,按照薛曉陽的說去:是幫他們積功德也!也是『平均社會財富』——既然這些老色鬼隨便一掏口袋就是三千美元,那偶爾做一次『慈善事業』也是應該的嘛!
  言之有理,對不對?!
  就這樣,這三個鬼靈精聯手搭檔由台灣、日本、韓國一路騙到美國來。
  這些「恩客」中還有不少是政治界中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呢,如果唐琉璃把他們那副急色鬼召雛妓的模樣用V8拍下來送到電視台,保證那些狗屁大官身敗名裂,灰頭土臉地辭官下台。
  言歸正傳,唐琉璃又很認命地歎了一大口氣,起身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向另一角落。
  谷少倫、徐邦彥和殷志浩聊得正高興時,谷少倫突然壓低聲音道:「有個漂亮妹妹向我們走來。」
  徐邦彥和殷志浩全轉過頭。
  三個英俊出色的男人,六隻明亮犀利的眼睛全齊盯著唐琉璃。
  真不愧是琉璃,她可不是被嚇大的,她十分鎮定,面無表情地走到殷志浩也就是那穿黑風衣的男人身邊,俯下身子,在殷志浩耳邊輕輕吐出一串話。
  殷志浩剛毅的五官神色未變,坐他身邊的谷少倫可聽得一清二楚,他興味十足地盯著冰山美人般的唐琉璃問道:「你?」
  「不是我,」唐琉璃用足以令赤道結冰的眼神瞪谷少倫一眼,「是穿紅色晚禮服,全場最漂亮的小姐。」
  「什麼事?什麼事?」沉不住氣的徐邦彥湊過來問:「你們在說什麼?」驚艷的目光癡癡地留在唐琉璃冷艷脫俗的臉上,嘩!難得一見的美女。
  剛才殷志浩還沒來之前,谷少倫和徐邦彥就偷偷欣賞那三位漂亮的妹妹好久了。
  「附耳過來!」谷少倫道。
  徐邦彥立刻把耳朵湊上去,谷少倫在他耳邊說:「她對殷志浩說:Are you lonelytonight?」
  「啊?!」徐邦彥睜大眼睛,「lonely!lonely!Very lonely!她怎麼不來問我。」
  「閉嘴,有點出息好不好?」殷志浩往他頭上一K。
  「先生,怎麼樣呢?」唐琉璃傲然地盯著面無表情的殷志浩,「如果你沒興趣的話,我先走了。」
  殷志浩突然「刷」地一起身,他一站起來把唐琉璃嚇一大跳,他他……真是高得不可思議。沒再看琉璃一眼,殷志浩像陣風般掃向薛曉陽。
  琉璃被這突來的變化嚇呆了。「先生!先生!你等等呀!」她急忙追上去,這人怎麼這麼猴急?連價錢都還沒談好呢。
  殷志浩筆直地走向薛曉陽,龐大的身軀矗立在她面前,蟄猛而狂野深沉的黑眸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
  薛曉陽的心臟狠狠地「咚!」被撞了一下,她深吸一大口長氣據傲而坦然無畏地回瞪他,冰冷且艷麗的小臉像結了一層霜般。
  一旁的蘇雨葵可看傻了眼,這……兩人在幹嘛?表演「互瞪功」?練習鬥雞眼?沒事幹啥在那大眼瞪小眼?
  「琉璃……」雨葵不安地拉著唐琉璃,「這是什麼情形吶……」
  Good!殷志浩深沉複雜的黑眸掠過一絲激賞與趣意,第一次有女孩敢在眼神上和他對峙。
  他轉向唐琉璃,簡短地問:「How much?」
  被那犀利如鷹的黑眸一掃,向來能言善道的唐琉璃突然結巴,「三……三千美元……不!三萬美元。」
  唐琉璃驚覺地捏把冷汗,這男人邪門得很,身上有股危險的氣勢,她十分後悔惹到了這號人物,還是趕快改口,用天價嚇退他。
  三萬美元,相當於八十萬台幣,幹嘛?陪宿的女人是全身鑲金還是有特異功能呀?唐琉璃相信這男的會掉頭就走。
  沒想到,殷志浩迅速由口袋裡掏出支票薄,龍飛鳳舞簽了張支票塞給唐琉璃,一語不發提起愣在一旁的薛曉陽,又像陣旋風般走出Pub。
  所有的人全呆了——包括唐琉璃、蘇雨葵、谷少倫和徐邦彥全目瞪口呆,不敢相信他們剛才所看到的事。
  嘴巴張成O型的雨葵第一個回過神來,顫抖地捉住唐琉璃,「琉璃,快叫……快叫啊!」
  彷彿被記悶棍打醒般,琉璃這時才回過神來,拔高嗓門尖叫:「各位!各位!這個男的想以——」
  「別叫了!」雨葵又氣急敗壞地打斷地,用快哭出來的聲音說:「曉陽……曉陽不見了,她被那男人帶走了。」
  曉陽不見了,琉璃嚇得腳也軟了,天呀!她們這個遊戲玩這麼多次每次都是全身而退,從沒出過這種狀況,今天……
  今天居然弄假成真,把曉陽「玩」丟了。
  「嗚……」多愁善感的雨葵已忍不住哭了起來,「我們居然把曉陽『賣掉』了,曉陽好可憐……也許那男人是變態狂……他會用皮鞭鞭打曉陽,還會用蠟燭……」
  「夠了,不要說了!」唐璃璃毛骨棟然地大叫,曉陽的處境……她不敢往下想,眼前最重要的事就把曉陽救回來。
  「來人呀!」
  店內的保鏢聽到大小姐的呼喚紛紛聚集過來,「大小姐,有何吩咐?」
  「馬上出去找曉陽小姐,就算把整個西雅圖翻過來,也要把人給我找回來。」
  一片混亂中,谷少倫和徐邦彥又回到座位上。
  「嘿嘿,有意思,真是有意思。」谷少倫笑得十分高深莫測。
  「八十幾萬台幣,但真的是絕世美女也!歌地亞飛花也沒她漂亮。」徐邦彥不勝欣羨狀,「這麼好的事怎麼就輪不到我?」
  「你有點出息好不好?」谷少倫又K他一拳。說實話,殷志浩帶走的那個絕世小美人如果有男人說不心動,那真是——騙呆子。
  「喂,你猜阿活會帶那美人兒去哪裡?」徐邦彥興致勃勃地間。
  「這個嘛……」谷少倫笑得十詭異,「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放開我,你這無賴,放我下車……」被嚇傻的曉陽一直到被丟上車後,才後知後覺地拚命大叫,手腳並用地對殷志浩拳打腳踢。
  「安靜點!」殷志浩一手扶住方向盤,另一手輕易地制伏曉陽狂動的雙手,「如果你不想提早投胎的話,乖乖坐好。」
  「放我下車——」曉陽使勁用吃奶力氣在他耳朵旁尖叫,「王八蛋,叫你放我下去,你聽到沒有?我要告你誘拐未成年少女。」
  「誘拐?」殷志浩挑起右眉,盯著曉陽笑得既漂亮又邪氣,「嘿!小女娃,別忘了咱們可是銀貨兩訖——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哩,我付了三萬美元在你朋友手上。」
  曉陽俏臉迅速漲紅,「放我下車,三萬美元我立刻加倍還你,我反悔了行不行?我不要和你進行這件交易?」
  「可是我不打算反悔呀,而且我對六萬美元也沒興趣,我只對你有興趣。」殷志浩捉著曉陽的手,故意笑得更加曖昧而邪惡。
  「王——八——蛋,你無恥!」如果曉陽手上有槍,她一定當場斃了他,看來今天是倒大楣,栽在這惡人手上了,她只得自力救濟。曉陽開始去拔車鎖,還爬到後座去,期望有一扇門沒鎖,她就可以「破門而出」。
  「別忙了,」殷志浩好整以暇地出後視鏡看著她的手忙腳亂,「這車子是中央門控鎖,你拔到天亮門也不會開的,除非你有本事插翅而飛。」
  「你閉嘴!」曉陽用足以殺人的兇惡目光瞪他,一眼腳瞥見了車頂的天窗,嘿嘿——我就插翅而飛給你看。
  「喂喂,你幹嘛——」在殷志浩的驚呼中,曉揚已打開天窗,手腳俐落地一躍而上,半個身子探出車頂大喊:「救命啊!救命啊!我被綁架了,這個男的是變態、殺人狂呀,他要把我做成人肉叉燒包……」
  「你下來,太危險了!」殷志浩要氣瘋了,他一手用力把曉陽扯下來:另一隻手俐落地把方向盤一偏,暫停到路邊去。幸好路上車子不多,殷志浩車速又快,曉陽的亂吼亂叫別人根本聽不清楚。
  殷志浩大吼,「你知不知道剛才那樣很危險?萬一摔出去怎麼辦?你想找死也不要拉我下水呀!」
  「你還罵?還不都是你的錯?」要比凶,薛曉陽絕不會比輸人。「誰叫你不放我下車?你色慾熏心,你是變態大色狼……」
  她一邊罵,一邊手上也沒閒著,偷偷脫下三寸高跟鞋,悄悄舉起來——打算給殷志浩來個迎面痛擊。
  「住手!」太可惜了,就在高跟鞋只差零點零零零零……一公分就要吻到殷志浩額頭前,他迅速扣住曉揚的手,奪下高跟鞋。
  「安分點,這種彫蟲小技少在我面前現。」
  你以為躲得過?看招,曉陽又猝不及防地抬高另一隻腿,直踢向殷志浩的「要害」……
  殷志浩連閃也沒閃,右手一揮,輕鬆地扣住曉陽的腳,還把她整個人倒提過來。
  「哇——」曉陽尖叫,殷志浩……竟把她按在膝頭上,大手狠狠地揍她屁股。
  「你這頑劣的小鬼,誰把你寵得這麼無法無天的?我今天非好好教訓你不可——」殷志浩接住拚命掙扎的曉陽,大手仍毫不留情地揍她的小屁屁。
  「你敢打我?!你這天殺的王八蛋——我要把你碎屍萬段、扒你的皮、喝你的血……哇……」
  原本破口大罵的曉陽突然嚎陶大哭,太過分了!從小到大她是被人捧在手心裡長大的、爹地對她寵愛有加,根本捨不得動她一根手指。
  「哇……哇……」悲憤加屈辱,曉陽哭得更加傷心。
  殷志浩驚訝地停下手,這只渾身帶刺的小野貓,前一秒鐘還潑婦罵街般大吼大叫;後一秒鐘居然……
  哭得浙瀝嘩啦?
  善變,你的名字真的叫女人。
  「你別哭啊……好好,是我不對,全是我的錯……我豬八戒、王八蛋不該打你……拜託你別哭啊……」殷志浩慌得手足無措,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孩子哭。
  「哇……鳴……鳴……」曉陽哭得更加驚天動地,山河變色,嘩啦啦的淚水如滔滔江水般、源源不絕。
  殷志浩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別哭……不然,我讓你打好了。」
  震耳欲聾的嚎哭聲突然停了下來,帶雨梨花的曉陽噙著淚水,半信半疑地盯著他,「你說真的?」
  殷志浩一咬牙,緩緩地點點頭,這……這是什麼跟什麼?他沒事花了快八十萬買了個「小雛妓」回來,不但沒好好「伺候」他,還一會兒在車上玩特技;一會兒對他破口大罵;一會兒還拿高跟鞋要K他……
  這下,居然還要打他?!
  曉陽一見殷志浩點頭,眼底的淚竟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酷似小撒旦的詭異刁蠻。「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喔,別怪我心狠手辣——來,把手伸出來。」
  「什麼?!」殷志浩傻眼了,開什麼玩笑?他殷志浩自小可是天才兒童也!從來沒被老師打手心過,更何況……一個「小雛妓」?!
  「把手伸出來,你聽不懂啊?」曉陽又凶巴巴地吼一遍,不等殷志浩反應過來,突然伸手把他的手提過來,卯足全身力氣朝他的手心「啪、啪」狠打下去。
  痛死了!殷志浩忍不住皺起劍眉。這死妮子,像在打殺父仇人一樣。
  「哇!哇!好痛喔……痛死了!」唉唉大叫的竟是打人的薛曉陽,她瞪著殷志浩,「都是你,你的手心那麼硬,害我打得痛死了!」
  打人的還喊救命?這也要怪他?殷志浩再次無奈地歎了一大口氣,重新發動引擎道:
  「好吧!你打也打過了,哭也哭過了,告訴我你住在哪,我送你回去吧。」
  他買下她時就沒當她是個「雛妓」,他一眼就看出這美麗非凡、刁蠻驕傲的女郎是富家千金假扮的。他花錢買下她是要給她一個教訓——萬一哪天真的遇到惡人、玩出事情了怎麼辦?
  「你?送我回去?」曉陽眨眨水靈靈的大眼晴,以為自己聽錯了。太好了,她正苦思該如何脫身。「可是……你不是花了三萬美金買下我……」
  剪水雙瞳的盈盈眼波令殷志浩心下一動,原本剛毅冷峻的臉部線條柔和了不少。這時他才發現眼前的女孩真是不折不扣的大美人,淚水洗滌後的鵝蛋臉上更加粉嫩清新,清麗動人。她臉上一點妝也沒有,那白裡透紅、嬌嫩如水蜜桃般的雙頰,清澈靈架的雙瞳,紅艷誘人的櫻唇……全是天生的。
  「我買下了你?嗯?」他故意邪氣地挑起她的下巴,「你是在暗示我不該這麼早放你回去?應該盡點『義務?』」
  「你——」漫天的紅霞飛上曉陽的俏臉,她又羞又怒地高高一揚手,「你混帳、不要臉——」
  殷志浩及時捉住她的手,在那同時,曉陽突然「哇」地一聲——張嘴吐了他一身。
  晚上她和唐琉璃、蘇雨葵混喝了一大堆雞尾酒,雞尾酒喝了不會醉,後勁卻奇強無比,再加上曉陽剛才打開天窗發飆,又和殷志浩拳打腳踢(其實都是她在打人!)一陣「激烈運動」後,腦子昏昏沉沉的曉陽也開始醉了,該吐的也全吐出來了。
  「該死的,你竟吐在我身上……」殷志浩大吼,身上這套價值不菲的名牌西裝報廢也就算了,最恐怖的是她竟吐了他一身,哦!那「味道」真是……地獄呀!
  「嘔……」頭重腳輕的曉陽吐得難過死了,找不到「抹布」可以擦嘴……順手提起殷志浩的領帶把嘴巴擦乾淨……
  「你——」殷志浩簡直要爆炸了,她竟拿他的絲質領帶擦嘴?「快告訴我你住在哪?我送你回去。」
  現在的他只想早一秒把這個小麻煩、小撒旦扔回去,阿彌陀佛。
  「我住……」曉揚正要開口,一俯身又想吐,幸好這回殷志浩眼明手快,火速打開車門,讓她伸出身子吐個夠。
  人衰時真是吞口水也會嗆死,大吐完的曉陽小姐居然又是一陣狂咳,殷志浩手忙腳亂地為她拍背,折騰了好一陣子之後,咳得驚天動地的曉陽突然安靜下來。
  「喂?喂?你怎麼了?」抱住她的殷志浩疑惑地板過她的小臉——My God!她竟然……睡著了。
  搞得天翻地覆,把別人的身上、車上吐得亂七八糟,這位大小姐她居然……安安穩穩地睡著了。
  殷志浩真是敗給她了,他輕拍她的臉,「小妹妹,小妹妹,你先別睡,告訴我你住在哪裡呀?」
  「唔……奶媽別吵嘛,我要睡覺。」曉陽翻個身,像貓咪般蜷縮在椅子上,睡得又杳又甜。
  奶媽?!殷志浩瞠目結舌,我堂堂七尺之軀的男子漢竟還得充當這小女娃的奶媽?
  無計可施下,殷志浩只得打開曉陽的皮包,希望能找出她家的住址。
  打開那精緻的小皮包,裡面除了錢包、口紅、鏡子、鑰匙圈之外,竟是一大堆整人玩具。
  包括:一灑上身就會奇癢無比的癢粉;一嚼就滿嘴墨汁的口香糖;拉開拉環後竟拉出一條男用內褲的可口可樂罐;嚼了以後味似「米田共」的巧克力……
  殷志浩邊看邊搖頭,「我猜的沒錯,這女的果然是撒旦投胎的。」
  好不容易終於在她的錢包內發現唯一的證件——身份證,上面有張清純如小天使的照片旁邊寫了三個字:薛曉陽。
  「薛曉陽?」這是她的名字?殷志浩疑惑地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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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 10:03:11 |只看該作者
可是身份證上的戶籍住址寫的是台北市,難不成他還開著車由西雅圖送她回台北市?
  唯一的方法就是再將車開回Pub,把曉陽還給她那兩個朋友了。可是……殷志浩皺起眉頭,薛大小姐把車內吐得「異香」撲鼻,要做再一路憋著氣,把車調頭開回Pub他肯定會缺氧而死。
  自己的家就在前面,殷志浩無可奈何地歎了一大口氣,看來,還是先開車回家,先解決這小麻煩再說吧。






第二章

  殷志浩位於西雅圖的家坐落在半山區的高級住宅區,整棟別墅以來自耶路撒冷的高級花崗岩建成,氣派雄偉非凡。
  殷志浩父親及叱吒全美商場的「東方梟雄」殷傑,他赤手空拳、奇跡似地建立了當可敵國的殷氏財團,版圖包括房地產、金融、建築、百貨及食品業等。但殷傑年事已高,產業全交由兩個兒子——殷志翔和殷志浩負責。
  殷傑自己則和愛妻逍遙度日、環遊全世界。喜歡欣賞美麗房子的殷傑在世界各地都有別墅,包括:加拿大、美國東、西岸、巴黎的蔚藍海岸、陽光國度意大利、世界公園瑞士,以及英國的私人島嶼、丹麥……等地。
  殷志浩遺傳了父親的建築天分,主掌財團的建築及房地產部門:而玩世不恭、風流倜償的大哥殷志翔則負責其它的產業。
  殷志浩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台灣的公司,一年大約花三個月左右來美國總公司視察業務。他和谷少倫、徐邦彥是多年死黨,谷少倫乃是「石油王子——」他家在加拿大有一大片油田:而徐邦彥則是計算機王國的少東。
  殷志浩把車泊入車庫內,再費九牛二虎之力,辛辛苦苦地把酣睡的薛大小姐由地下室抱到二樓。氣喘吁吁的殷志浩用腳踢開主臥房的門——要去客房一定要通過主臥房,他想直接將薛曉陽扔在客房床上。
  沒想到半夢半醒的曉陽突然瞥見有一張大床,如獲至寶的她立刻「刷」一聲,敏捷迅速地由殷志浩的臂彎內直接跳到床上、拉好被子、擺好姿勢呼呼大睡!
  動作乾淨俐落、一氣呵成,前後絕不超過三秒鐘。殷志浩看呆了,哇!瞧這俐落的身手,難不成她是野貓投胎的?他坐在床邊推她。
  「喂喂!你這樣就過分了!起來!這是我的床,要睡到客房去睡。」
  「唔……」曉陽把臉埋入枕內,睡得好香、好甜:「奶媽你別吵嘛!你愈老愈囉唆也……」咕儂了幾句話又沉沉入睡。
  我沒事撿這大麻煩回來做什麼?殷志浩更加悲哀地搖搖頭,這身價貴得離譜的「雛妓」不但沒盡半點義務,還大搖大擺地在我床上呼呼大睡!
  「水……」這時薛大小姐傳來細微的聲音,「奶媽……我要喝水……」
  喝水?殷志浩只好又很認命地去倒來一杯水,緩緩喂曉陽喝下。
  不料薛大小姐才喝一口又皺著眉推開,「不要!我不要白開水,要冰冰的蘋果汁!」
  蘋果汁?你這小鬼還挑?!殷志浩火冒三丈地瞪著曉陽,但……唉!他怎麼樣也無法對那紅撲撲、甜美動人的睡臉生氣!
  蘋果汁!殷志浩又很認命地下樓去找。
  西雅圖這房子他只偶爾來住幾天,幸好冰箱內還有一小瓶蘋果汁,不然他豈不得三更半夜爬上屋外的蘋果樹采蘋果擠汁給她喝?
  好不容易伺候完薛大小姐喝下蘋果汁,精疲力盡的殷志浩正想回客房洗個澡、睡大覺時,卻見曉陽由床上一躍而起,雙眼緊閉地站起來。
  「喂喂!你要做什麼?」眼看她就要撞上書架了,殷志浩趕緊拉住她,乖乖!難道這小麻煩還會夢遊不成?
  曉陽雙眸緊閉、含糊不清道:「噓噓……我要噓噓……」
  老天!原來是要上化妝室,殷志浩哭笑不得地拉她去衛浴間,為她關上門,站在外面等她。嘩啦啦的沖水聲後,曉陽又閉著眼睛直直走出來,直接跳到床上,拉上被子睡得好不香甜,像是剛才的事根本沒有發生一般!
  唉!算了,看來今天晚上是別妄想把自己的床搶回來了!殷志浩很認命地去客房浴室洗個澡後,又由客房內抱來棉被,準備在主臥房地毯上打地鋪。
  幹嘛放著客房軟綿綿的床不睡,要來打地鋪——殷志浩拚命告訴自己:我是怕那冒冒失失的丫頭三更半夜又爬起來「夢遊」,東闌西撞的,把我的房間弄得亂七八糟。
  我絕不是怕那丫頭去撞到書架、撞傷頭,絕不是!
  殷志浩正要睡下時,突然由床上掉下一個枕頭,砸中他的臉!原來是曉陽踢下來的。這丫頭!不但酒品不佳、睡姿也奇糟無比!殷志浩苦笑地搖搖頭,輕輕把枕頭放在曉陽身邊,再為她把踢到腳邊的棉被拉過來蓋上。
  這無惡不做的小魔女在安靜時還真是楚楚可憐、清麗脫俗!拉著棉被的殷志浩不覺看呆了。
  白裡透紅,彷彿焰得出水的鵝蛋臉上有兩排又濃又密,像小窗簾般的長睫毛,挺秀的鼻樑線條優美,不點而紅的朱唇微啟,方纔的蘋果汁還留在唇上,形成誘人的光澤,耳垂小巧而白皙,令人懷疑它是不是透明的……烏黑如緞的髮絲披洩在枕畔,均勻的呼吸間充滿了迷人的少女聲香…:只有在她睡覺時,牙尖嘴利的小毒牙才會「休兵」不戰……
  第一眼看到她,他就知道她是個艷寇文芳的大美人。他一踏進Pub ,就感受到角落那股明艷照人的光芒,如朵恣意綻放的紅玫瑰。而現在甜然沉睡、宛如嬰兒般的曉陽,斂去了那份刁蠻與傲氣,清雅無純的臉龐,令人忍不住想好好的呵護「神精病啊!沒事躲在這裡嚇人?」曉陽驚魂末定地拍拍胸口,頑皮地用腳去踢睡得正沉的殷志浩,愈踢卻愈火大——這人真可惡也!自己「愛」睡在地毯上也就算了,她好端端地睡在床上,幹嘛也把她「拉下」床?變態呀?
  (薛大小姐抵死不承認那「奇特」的睡姿是自己摔下來而形成的!)
  「喂!大色狼,你給我起來!」曉陽用力踢他。
  「什麼事……」睡得正香的殷志浩勉強睜開眼睛,「你起來了?別吵我……讓我多睡會兒。」
  好命的曉陽大小姐是一覺到天亮,殷志浩可是折勝了一夜,輾轉難眠呀!他從沒睡在地板上,腰酸背痛的;每次快迷糊入眠時,床上又有「不明物體」砸下來——抱枕或枕頭,那位睡姿奇差的曉陽小姐踢下來的!可憐的他被吵到天亮才漸漸入眠。
  「你還睡?你給我起來!」曉陽凶巴巴地去搖他,「我問你,你為什麼把我由床上踢下去?」
  「我哪有?」困死了的殷志浩一頭霧水,「你沒從床上滾下來把我壓死就萬幸了,我哪敢踢你?」
  曉陽俏臉一陣紅一陣白:「你……算了!好女不與惡男鬥!我這次饒了你。」
  她改變語氣道:「喂!我肚子餓了,你快起來煮早餐給我吃。」
  「要我做早餐給你吃?」殷志浩抱著頭呻吟,「薛曉陽,你有沒有搞錯?你是我花錢買回來的也!一般『女郎』在這種情形下,通常會留一張『謝謝惠顧、歡迎再度光臨』的字條,很『滿足』地一大早就悄悄離去…:留給男主角無盡的思念與美好的回憶……嗯,你懂嗎?」
  「懂你的頭!」曉陽不客氣地瞪著他,「喂,大色狠,你也搞清楚:第一,我不是一般的『女郎』:第二,我更不是你買回來的!廢話少說,你快點起來煮早餐啦!」
  唉!被曉陽這麼一鬧,殷志浩也甭想睡了,他很認命的起來——世界還有天理嗎?花錢買回來的皺妓不盡「本分」也就算了,居然還神氣巴拉地把他當老媽子使喚?
  算了!趕快把這小瘟神餵飽後,早早把她扔回去!殷志浩邊走向廚房邊問:「你要吃什麼?」
  「魚子醬烤土司、松露炒蛋和多佛蝶魚派佐鵝肝醬等十五道菜,喝用銀壺送上來的鮮橙汁和牛奶。當然,在這之前你必須先用銀盤盛薄荷水送到我床上讓我洗手和漱口!」
  原來走向廚房的殷志浩立刻站定回身,摸摸曉陽的額頭,「你還沒睡醒?上床補個眠吧。」
  「每天早上我的奶媽都為我準備這些。」曉陽無辜地眨眨眼。
  「我不是你奶媽!」殷志浩大吼,把冰箱內碩果僅存的鮮奶放在她臉上,再把黑麥麵包送入烤箱內烤,「就這些東西,要吃不吃拉倒!」
  殷志浩快瘋了!上帝,黑夜已過去了,撒旦為何還不變成小天使?
  曉陽無限委屈地坐在餐桌前,頭愈垂愈低,眼眶也愈來愈紅,幽幽怨怨道:「我不喝牛奶……我一喝牛奶就會吐……你虐待未滿十八歲的『成長中兒童』,你至少要給我玉米片加優酪乳……」
  「停!」殷志浩大喝,他全面投降了!他怕透了薛曉陽一發不可收拾的滔滔淚水:更怕她待會兒真把牛奶吐出來後,連死人也會被嚇醒的「異香」!
  「那我去買!行了吧?」殷志浩惱怒而挫敗地瞪著她,「玉米片和優……什麼?」
  「優酪乳。」曉陽唱歌般回答。
  「優酪乳?」殷志浩英挺的劍眉一皺,「你說的那一堆像大……」
  「閉嘴!」曉陽杏眼一瞪,及時阻止殷志浩差點脫口而出的那個字。
  「記得,優酪乳要責蘋果口味的喔!」曉陽又笑咪咪地加了一句。
  「……」殷志浩在心底暗罵,心不甘、情不願地拿了車鑰匙下車庫,由這裡到最近的商店開車至少要四十分鐘,他發誓以後再也不敢招惹十八歲以下的小女孩!她們根本是惡魔的化身!
  殷志浩開車出門後,曉陽先快樂地至浴室洗個臉,再四處走走看看,唔,這棟房子設計得宜非常新穎漂亮,高雅簡潔的擺設顯示出屋主不凡的品味,屋外還有一間玻璃花房和游泳池。
  曉陽又晃進殷志浩的書房,好奇地把玩書桌上精雕細琢、十八世紀的古董鐘,旁邊一本護照引起她的興趣,她拿起來一看,護照上的照片正是用三萬美元把她買回來的傢伙,「殷……志……浩。」曉陽念著他的名字,不錯嘛!這大色狼竟還有個挺漂亮的名字。
  護照內還夾著一疊兩吋的照片,大概是辦簽證時備用的,相片中的殷志浩意氣風發,自信的笑容燦爛如朝陽,曉陽忍不住偷偷抽了一張出來,又不安地四處張望……反正,少了一張照片他應該不會發現嘛!而且她和他搞不好以後都碰不到面了。
  正要踏出書房時,曉陽一眼瞥見牆上的月曆——二月十號!天啊!今天是二月十號!
  曉陽嚇得張大嘴巴,她差點忘了……二月十號這天,她和在紐約唸書的姊姊薛曉儂約好早上十點在西雅的家中見面,姊姊特地出紐約搭飛機過來。
  萬一讓遠到而來的姊姊發現她徹夜未歸,再告知老爸……唔!曉陽不敢想像自己日後的悲慘命運……
  現在快九點了,開快車趕回家應該來得及吧?曉陽緊張地提起電話,先和琉璃連絡一下,琉璃和雨葵都借寄在曉陽家中。
  電話才響一聲就被接聽了,是琉璃那焦灼的聲音,「曉陽?曉陽是你嗎?」
  「曉陽——」
  電話馬上被搶過去,按著傳來「眼淚公主」蘇雨葵哭哭啼啼的聲音,「曉陽……嗚……你在哪裡?你……有沒有被怎麼樣……嗚……曉陽,你不要傷心、不要難過……別去尋死啊……你放心,將來如果沒有人要你……我一定叫我大哥娶你……」
  當蘇雨葵的大哥真可憐!三不五時就被自己的寶貝妹妹「賣掉」了!
  曉陽頭痛萬分,「雨葵,你別哭呀,先聽我說……」奇怪!我都沒哭了,她哭什麼?
  幸好電話又被琉璃搶回去,「曉陽,你現在到底在哪裡?你……沒事吧?」
  「你放心,我很好,一點事也沒有。琉璃,我老姊她來了沒有?」
  「曉儂姊還沒來呀,」琉璃道,「不是說好十點到嗎?待會兒司機好像就要開車去機場接她了。」
  還有一小時!「琉璃,我現在馬上趕回去,十點以前應該可以到,詳細情形我回去再告訴你。還有,你交代奶媽和司機千萬閉緊嘴巴,別把我昨晚沒回去的事告訴我姊!」
  匆匆掛上電話後,曉陽立刻往門口沖,又折回書房撕了一張便條紙,寫下:殷大哥:
  很抱歉、我真的很想留下來享用我的優酪乳早餐,但臨時有點事使我不得不趕回去。明天晚上我請你吃晚餐,當是賠罪好嗎?明晚七點我在西雅圖的「太空針塔」等你,你一定要來喔!曉陽
  高一百八十五公尺的「太空針塔」是西雅圖的地標,它本身是個鐵塔,因外型十分摩登新潮,很有外層空間的味道,所以又稱「太空針塔」。因目標顯著,所以西雅圖的青少年及情侶常常約在這裡碰頭。
  曉陽跑到別墅外面希望能攔到出租車,但別傻了!西雅圖文不是台北,哪來滿地的出租車?曉陽在外面站了快十分鐘,半個兒影子也沒看見!
  時間不能再耽誤下去了,曉陽又跑入屋內,剛才殷志浩下車庫開車時,她好像看到車庫內還有別的車,情急之下只好先向殷志浩借了,明晚碰面時再還他。
  曉陽走入車庫,乖乖不得了——車庫內還有兩台法拉利跑車、一台火紅色的蓮花和一輛勞斯萊斯的古董房車!
  「該開哪一台車呢?」曉陽傻了眼,喂……法拉利好了,至少這種車她以前開過。牆上掛了一排汽車鑰匙,曉陽由中取出法拉利的車鑰匙,打開車庫鐵門後,呼嘯而去。
  「曉陽……你們到底有沒有『怎麼樣』琉璃問。
  「對啦!曉陽人家要聽啦!快把你們昨天晚上的過程一字不瀉地說出來!」雨葵也按著開口。
  晚上十一點,陪姊姊玩了一整天的曉陽終於鬆了一大口氣,才跳上床準備好好地睡一覺,唐琉璃和蘇雨葵這兩個煩人精已不請自來,還跳上她的床,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狀。
  「什麼『怎麼樣』?人家我還末成年也!你們兩個的思想別那麼邪惡好不好?」曉陽瞪了她們一眼,「一天中最關心的除了三餐之外就是『色彩學』嗎?」
  「少廢話,你到底說不說?快從實招來!」琉璃兩手共享地呵她癢。
  「不說!不說!」曉陽身子蜷成一團,猛烈地搖頭,「喂!這是個人私事地!你們尊重一下我的隱私權好不好?」
  「尊重你的隱私權是不是?行!」雨葵嘟著嘴說:「那回學校後如果你和琉璃晚上又偷溜出去,過了十點才回來,別在宿舍樓下丟小石頭叫我下去開門;修女巡房時我也不在你們兩個的被子內藏布娃娃,幫你們矇騙過關;望彌撒你們兩個打瞌睡時,我更不會掩護你們……」
  琉璃急了,「喂!曉陽,你快說啊!別禍國殃民、傷及無辜呀!萬一以後小葵真的不再替咱們把風、放學後真的只能留在宿舍內,我不悶死也瘋掉!」
  三個女孩子在台灣念的是教會女中,學生一律住宿,校規十分嚴謹。
  「蘇……雨……葵!」曉陽恐嚇地掐她脖子。
  「你把我掐死也沒有用!」小葵一副從容就義狀,「我蘇雨葵年紀雖小,志氣很高喔!向來說到做到!」
  曉陽真是敗給她了:「好吧!」她投降地靠在床頭上、慢吞吞地說:「我說就是……」
  「怎麼樣?怎麼樣?」琉璃和小葵立刻一左一右地擠到她身邊,四隻眼睛睜得晶晶亮,興奮得不得了!
  「等一下!先等一下!」唯美派的小葵及時喊停,先跳起來按熄大燈,只留床頭一盞羅曼蒂克的小燈;再選了一張浪漫無比的情歌c D放入音響中;還沖了三杯又香又濃的蜜糖過來:最後還噴了點香水在屋內……
  一切就緒後,她才又跳上曉陽的床,雙眸迷濛如醉道:「可以了,說吧!」
  曉陽愣愣地看雨葵做了一大堆動作,終於開口道:
  「其實——什麼事也沒有!」
  「薛——曉——陽!」一句足以震碎屋瓦的吼聲,頭頂冒火的雨葵十指掐著曉陽,「你耍我呀你?」
  「對呀!你欠揍喔,算什麼同甘共苦的好姊妹,你到底說不說!」高頭大馬的琉璃也聲援雨葵,討伐曉陽。
  「我想你們可能弄錯了……」被兩個潑婦壓在棉被下的曉陽掙扎道:「我從來沒說過要和你們「共苦」……只要『同甘』……」
  不知死活的曉陽被壓得更慘!
  「住手!住……」曉陽咳著起來,「你們嫉妒我的絕世美貌也不能藉機把我打死!」她喝了一大口水後,委屈地道:「我說的是實話呀!你們為什麼不相信!」
  「騙呆子!」唐琉璃碎道,「一個男人和你共度一晚,什麼事也沒有?他是中國最後一個太監呀?還是『兔子』」
  「對呀!」雨葵也接口道:「曉陽你長得也不錯呀!雖然前面、後面分不太出來……但勉強還看得出是個女人……」雨葵瞥見曉陽目露殺機後,機伶改口道:
  「所以!他肯定有戀童癖!你既不夠小,也不是男的嘛,曉陽,你別傷心喔!不要因這小小的挫折而喪失身為女人的自信。」
  「夠了!你們兩個有完沒完?」曉陽終於忍不住地大吼,「別把全天下的男人都想得那麼邪惡好不好?男人也是有理智、有自制力的!」
  曉陽把昨晚的事詳詳細細說了一遍。「事情就是這樣了,信不信隨你們!」
  琉璃和雨葵卻用更懷疑、更疑惑的眼光盯著她。
  琉璃先開口,「你是說……你睡床上、他睡床下。那……『床上』與『床下』之間有很明顯的區別嗎?」
  「對呀!早上醒來時,你還是在床上,他還是在床下嗎?」雨葵也接著問。
  「拜託——你們兩個純潔一點好不好?」曉陽大叫。
  「『純潔』一包多少錢?」雨葵問琉璃。
  「二十幾塊吧!」琉璃答。
  曉陽快瘋了:「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不准再問了。回學校後更不准去當IBM——國際大嘴巴!不然小心我殺你們滅口。」
  琉璃問:「曉陽,那你就是這樣和那個殷志浩說拜拜了?你們還會再見面嗎?」
  曉陽清新脫俗的臉蛋一紅,「我……約他明晚七點在太空針塔下見,我請他吃晚飯。」琉璃也把那張三萬美元的支票交給曉陽了,她打算明天一起還給殷志浩。
  「哇!好浪漫喲!」唯美派的雨葵不勝欣羨道:「多感人呀!想想看!一個清純而孤苦無依的少女,在不幸即將墜入風塵前,被英俊斯文、風度翩翩的富家少爺所教。他帶她回城堡般的家、為地做早餐、端洗腳水……還讓她睡在床上,自己睡床下徹底守候她……分別後兩人還約定在飄雪時分,在太空針塔下見面……」
  「喔……」雨葵倒抽了一口氣,「多麼纏綿排側呀!好像愛情電影一般,就如『金玉盟』一樣感人……唉!我蘇雨葵長得也不差呀!五官都長在該長的地方,怎麼就沒有這種浪漫奇遇……」
  「『浪漫奇遇』也是看人發生的。」唐琉璃睨她一眼,「小姐,你的臉蛋是長得很可愛,像白雪公主啦!但你的身材也很像白雪公主呀——純情而絕不引人遐思!所以囉……你沒聽過一句話嗎?身材若不好,人生是黑白的:身材若顧得好,人生是彩色的!」
  「唐——琉——璃!」一個枕頭不偏不倚砸中琉璃的臉,小葵揮舞尖尖的十指撲上去,兩女人瞬間扭成一團,第三次世界大戰的導火線在西雅圖爆發……
  曉陽拉著睡衣裙褲坐在床頭以免被這兩個女人波及,真無聊!都十七歲了,還玩打架這麼幼稚的遊戲!
  曉陽抱著枕頭走出去,今晚她要去客房睡,自己的房間就留給那兩個瘋女人廝殺吧!
  十二點十分了,曉陽滿心歡喜地看著牆上的掛鐘,還有十六個小時又五十分,她就可以再見到殷志浩……她的唇畔綻開一朵羞澀而甜美的笑容,曉陽打開胸前的項鏈,那是一個可以放置相片的小銀墜,相片是殷志浩那張架茂不馴、神采飛揚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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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 10:04:0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翌日。
  西雅圖的商業區內,有一棟最醒目、最莊嚴氣派的大樓——殷氏國際商業大樓,它的外型仿白宮建築而成,但它最引以為傲、最為人稱羨的是——它是一棟白天時完全不需開燈的大樓。
  整棟大樓是玻璃帷幕,利用真空的原理抽掉玻璃內層的空氣,使大樓內部充滿光亮,不論任何一個角落,白天永遠不需開燈。
  此項結合環保的高科技創舉自然拉動全美,各大建築師紛紛搭機赴西雅圖研究。當然,它的設計者正是它的擁有人——商界奇才殷志浩。
  明亮寬敞、氣派非凡的會客室內,器宇軒昂的殷志浩面對來自英國與法國的客戶,正以流利的英語與法語交談。秘書潔蒂拿了一通緊急電話進來,殷志浩向客戶致歉後,接過電話又以流利順暢的德語和對方交談。
  殷志浩講電話時,英國佬和法國佬互望一眼,看來他們是打錯如意算盤了——他們要來西雅圖之前,聽說殷氏的總裁是個年方三十歲的小伙子,唉!嘴上無毛、辦事不牢嘛!才三十歲能有什麼作為?不是乳臭未乾就是不學無術的二世祖。
  英國佬額頭直冒冷汗,好險,差點就大意失荊州了!這個殷志浩在交涉合約內容時,態度沉穩自信、溫文有禮,但卻句句直入核心、針對要害;精明果決、冷峻犀利得令人措手不及,毫無招架的餘地。
  法國佬也暗捏一把冷汗,絕不能再小看這Alex(殷志浩的英文名字),一個年輕人能撐起一家跨足歐、亞、美三洲,旗下員工數萬人的國際財團,必有其過人之處。
  一個小時後,殷志浩笑容滿面地把英國佬及法國佬送出會客室,當然,他手上也多了一張價值百萬美金的合約。
  美麗端莊的女秘書笑意盈盈道:「總裁,恭喜你!又拿到一張百萬合約!」她的眼底滿是崇拜。
  「對了,總裁,剛才你在會客室時,谷少倫先生曾來電,請你回他電話。」
  殷志浩回到辦公室內,撥了谷氏石油——總經理谷少倫桌上的專線。
  「少倫,找我什麼事?」
  「阿浩啊,你再過兩天就要回台灣了吧?晚上咱們三劍客再見個面吧!」谷少倫爽朗有力的聲音傳過來。
  「今天晚上?」殷志浩唇邊浮起一絲耐人尋味的微笑,「不行,我有事。」
  「晚上你會有什麼事?別告訴我你這天資過人的殷總裁晚上還要加班。」
  「不是加班,」殷志浩自口袋中取出一便條紙,笑容更加燦爛迷人,「晚上七點有個約會。」
  「約會?!」電話那頭的谷少倫雙眼瞪得比銅鈴還大,「跟女孩子?」
  「你喜歡和男生約會嗎?」殷志浩瀟灑優閒地笑問。
  「可是,你……你不是已經有……」谷少倫已開始結巴。
  「oK!老谷,我待會兒還有個會議,改天再聊了,明天我再Call你,拜!」
  殷志浩收了線後,拿起桌上那張水藍色便條紙,深遂的黑眸閃著熾熱的光芒……
  昨天,當他提了一大袋玉米片、優酪乳回到家時,薛曉陽卻已經離去,殷志浩實在不願承認——當時湧上心頭的竟是悵然與失望……
  怎麼可能?自己不是一心盼望早一秒把那小惡魔、小麻煩拉出去的嗎?
  然後,他在書房看到那張便條紙,今晚七點,她的自己在太空針塔下見面……
  太空針塔下……殷志浩的黑眸異常清亮而熾烈,他開始期待,晚上七點的來臨。
  下午五點半,殷志浩正要離開辦公室時,他桌上的私人專線響了。
  「你好,我是Alex。」他立刻接聽。
  「阿浩,」是住在舊金山的殷母那慈祥的聲音,「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剛才心瑜已搭上飛機去西雅圖看你了,她的飛機六點二十分到,你一定要去機場接她喔!」
  「心瑜?」殷志浩原本煥發的臉龐條地暗了下來,「她……怎麼會來?」
  「你這是什麼話?」殷母語氣十分不悅,「心瑜是你未來的妻子,她去看你有什麼不對?我知道這幾年你們聚少離多,感情難免變淡,幸好心瑜最近就要回台灣工作了,而你回台灣後,要多多陪心瑜,最好快把結婚的事辦一辦。」
  「媽,我……」殷志浩喉頭十分艱澀。
  「好了,就這麼說了,我還得陪你爸出去吃飯,記得去接心瑜啊,再見!」
  殷母掛上電話。
  殷志浩僵硬地把話筒放回原位,只覺窗外的風雪瞬間破窗侵入般,心瑜……他的「未婚妻」……她要來了……
  殷志浩並不討厭斐心瑜,相反地,心瑜是個清秀飄逸、人見人愛的好女孩。但他對心瑜的感情根本就像對妹妹一般……
  殷家和裴家兩家是世交,裴家的長輩對英挺出色、能力過人的殷志浩讚不絕口,只恨不得他是自家的兒子;而殷母對溫婉端莊、亭亭玉立的斐心瑜更是疼到心坎裡,愈看愈滿意。
  雖然殷志浩從頭到尾都拒絕這門婚事,但他根本沒有反抗的機會——他能拒絕嗎?五年前,最疼心瑜的斐爺爺在臨終前,於病榻上伸著顫抖的手把孫女的手交給殷志浩,請他照顧心瑜一輩子。
  在那種情況下,他能拒絕嗎?
  斐爺爺去世不久,殷志浩就在兩家家長的催促下,和斐心瑜訂婚了。
  只是,這婚一訂,他和心瑜原本親密如兄妹的關係也在一夕之間全變了,變得客氣而疏遠,彷如陌生人一般。
  飛機六點二十分就到了,殷志浩頭痛萬分地瞪著鐘,儘管他心底有一千一百萬個不願意,但畢竟心瑜特地出舊金山搭機來看他,把心瑜那一個弱女子孤伶伶地扔在機場,不是一個男人該做的事。
  六點二十分,殷志浩計劃著,他開車開快些把心瑜出機場接回來後送去飯店:再火速趕去和曉陽約會,應該來得及吧?
  曉陽……眼前浮起那張慧黠頑皮、俏麗生動的小臉,她是他的小太陽……
  晚上七點,天空飄著細雪,西雅圖市內的太空針塔下,佇立了一個明艷悄臉、青春逼人的白衣女孩,亮麗的神采令每個路過的人均忍不住回頭再望一眼。
  一身乳白色的短外套、短裙、加上乳白色厚長靴、乳白色呢帽下是一張紅撲撲似蘋果般的臉蛋,曉陽摩擦著雙手藉以取暖,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卻骨碌碌地四處亂瞄——她好希望下一秒鐘,就會看到高大英挺的殷志浩向她走來。
  曉陽身體邊倚著那輛鵝黃色的法拉利,她要順便把車和三萬美元的支票還給殷志浩。
  他該來了吧?冷不防肩頭被拍一下,曉陽驚喜交加地轉過身,甜蜜可人的笑臉隨之一垮——唐琉璃和雨葵!
  「你們怎麼來了?」
  「曉陽,現在才七點零二分,你怎麼就準時出現?」小葵捉著她。
  「我和殷志浩約七點沒錯啊!」
  「哎啊!你不懂啦」雨葵道:「你沒聽說過嗎?女孩子和男生約會時要故作矜持,遲個十分鐘是應該的,遲個半小時更是正常的,一連讓他等你四個小時更是決定要不要繼續和他交往的第一項測驗。更何況你怎麼可以還比他早到呢?快快快!先和我們去街角的咖啡屋躲起來,等到殷志浩來了後,你過個二十分鐘再出現!」
  曉陽大翻白眼,「拜託!你是不是九0年代的新新人類呀?還有這麼落伍的思想?我不管和任何人約會向來是準時到的,而且最討厭別人遲到。」
  「曉陽,不行啦!」雨葵又踱腳,「談戀愛就像打仗一樣,你一定沒看過《少女戀愛一百招》、《如何讓他對你死心塌地》……這幾書……」
  「好了、好了,小葵,」還是向來冷靜的琉璃打斷她,「這是曉陽的約會也——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呀你?」璃璃關心地說:
  「開始下雪了,曉陽冷不冷?氣象局說今天晚上有暴風雪席捲美西,聽說機場已關閉,通往機場的路也被雪封斷了。」
  最近天氣異常,全美各區飽受暴風雪之肆虐,西雅圖市區即以太空針塔分城東與城西,城西——即是曉陽現在站立處,因有一道山脈阻隔,冷氣團不易南下,所以較無暴風雪之苦。
  但靠近城東的機場可就沒有這麼幸運的,大雪一來,它就會被迫關閉。
  曉陽道:「你放心,我外套內還穿了兩件厚毛衣,不冷。殷志浩應該快來了,而且如果真的很冷,我會先進車裡去等的。」
  曉陽指指一旁的法拉利。
  既然曉陽這麼堅持,仍十分擔心的琉璃和雨葵也只好先回家了。
  潔淨的雪花無聲無息地悄悄落下,曉陽以手套接住雪仙子,充滿期盼的雙瞳盈盈流轉——殷志浩,你快來!
  突來的暴風雪把一切弄得亂七八糟,六點十分就到機場的殷志浩等了好久仍不見斐心瑜。心急如焚的他詢問櫃抬,一會兒說風雪太大,飛機無法降落;一會又說因暴風雪的關係,飛機半途又折返舊金山……問了半天,仍問不出一個頭緒來。
  快七點了!殷志浩焦灼地第N次看表,糟!他的小太陽還在雪地中等他,他萬分捨不得讓她在這種惡劣天氣下多等他一分一秒!
  可是他又無法丟下人還在半空中,不知該如何降落的心瑜不管。
  好不容易等到七點半,盤旋已久的飛機終於降落,殷志浩也終於接到斐心瑜。
  兩人上車後,殷志浩加足馬力往前衝,滿腦子全是仍在雪中等他的曉陽,他實在無法對心瑜擠出半個笑臉,車子開了不到十分鐘,殷志浩看到前面的事全停下來,駕駛人下車在雪地議論紛紛的,他也連忙下車弄清情形。
  青天霹靂的事情發生了——
  暴風雪猛烈的肆虐,機場旁的小山丘山崩,接連到西雅圖市內的交通完全斷絕。
  雪,愈下愈大。
  漫天的雪花由原本的輕若柳絮至厚如鵝毛,整個西雅圖已成銀色世界,原本在太空針塔附近的情侶們也早已散去。白天熱鬧非凡的西雅圖在雪中冷清得一如死城。只有寒冷而強烈約北風呼呼吹過。
  室外溫度是零下二十八度。
  太空針塔下,裡著厚雪褸的曉陽在原地藉小跳躍來保持身上的溫度,她的雙頰、耳朵早已被凍紅凍僵。
  八點半了!她不安又焦急地看看表,從來沒有人和她約會時敢遲到,要是以前,對方一超過三分鐘,她馬上掉頭就走,但今天不一樣……
  曉陽伸長脖子直視白茫茫的前方,她好擔心、好擔心殷志浩是不是出事了?剛才地躲回車內取暖時,聽路況報導得知有許多駕駛人因突來的暴風雪被困在路中,或出意外事故……
  雪花飄落在臉上,噬骨的冷風一陣陣撲來,曉陽將雪褸的帽子拉得更緊,腳似乎已凍得沒知覺了……但她努力地睜大眼睛,熱切而心急地極目四望——志浩!我不在乎你遲到多久,我只求你平平安安地出現。
  賣熱狗的小販推著車子經過,關心地對她說:「小女孩,回家吧,這雪是不會停的,你再待下去會凍死的!」
  「我沒事的,伯伯,謝謝你。」曉陽呵著氣對他微微一笑——儘管她的雙頰早已凍得擠不出笑容……她捉緊雪褸喃喃道:
  「他一定會來的!只要我一直等下去……也許下一秒鐘、也許我一眨眼後,他就出現了!」
  晚上九點。
  大雪完全封閉了道路,趕來處理的警車及鏟雪車的車頂紅燈兀自閃耀在銀白的雪地裡,氣氛十分凝重、緊張。救援小組的人忙著鏟雪、搶修路面,期望能早一點通車。
  殷志浩快瘋了!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他急得更如熱鍋上的螞蟻,曉陽還在等他嗎?在這麼嚴寒的大風雪裡,他不敢再想下去……
  心急的他也幫忙鏟雪的工作,他問救援隊的人,「什麼時候可以恢復通車?」
  「很難說,雖然我們已全力搶修,也調來十機部鏟雪車了,但這場罕見的暴風雪下得實在太大了……最快也要再兩三個小時。」
  兩三個小時?!不!殷志浩一分一秒也不願再等下去,他不能讓曉陽在雪地中多留一分鐘。殷志浩急道:「老兄,幫幫忙!可不可以再快一點?我有很重要的事非趕快回市區不可!」
  「我們已經盡量快了呀!」救援隊的人兩手一攤,「誰也不想逗留在這裡,可是你也看到了,雪愈下愈大……想離開這除非找對翅膀來吧!」
  「找對翅膀?!」殷志浩靈光一閃,「對呀!我怎麼沒想到?我可以打電話回公司叫他們把我的直升機開過來的。」
  他立刻由口袋內拿出行動電話。
  「直升機?老兄你瘋了?」救援隊的人瞪大眼睛,「這種鬼天氣連大型客機都不敢起飛,全面停飛了,你還妄想開直升機出來?還沒起飛,直升機的螺旋槳就會被大雪淹沒了!」
  殷志浩真是無計可施了!這下竟插翅也雞飛。
  一旁的斐心瑜關心地問:「志浩,你這麼急著趕回市區,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雪地裡,心瑜也是凍得全身發抖。
  望著心瑜甜美而誠懇的臉,殷志浩歎了口氣,「我和一個朋友約在太空針塔下見面。」
  「太空針塔?可是現在雪下這麼大,市區那,一定也積滿了雪,你的朋友可能先回去了吧?」
  心瑜的語氣中只有關心沒有猜疑,她甚至連殷志浩約的人是男是女,都沒有興趣知道。曉陽會先回去嗎?殷志浩的眼底盛滿了更多的憂慮與擔心,但願她會!
  這小傻瓜如果再繼績留在雪地裡,準會凍成肺炎……
  暴風雪持續地下著,晚上十一點了,這場數年罕見的大雪嚇壞了西雅圖的居民,沒有人敢出門,街上沒有半輛車,顯得更加蕭瑟冷清。
  遠遠地有一道車燈射過來,拉隆隆地機器聲,是鏟雪車,車子開到太空針塔前後停下來。有兩三名工人跳下清除廣場上的積雪。
  正埋頭工作的工人突然驚叫,「老天!這裡居然還有人?!」
  另一名工人也跑過來看,「小姐?這麼大的雪,你怎麼還在這裡?」
  蜷縮在針塔下,臉已蒼白得毫無血色的曉陽虛弱一笑道:「我在等人。」
  「別等了!這麼大的雪沒有半個鬼會出來的。」
  「不!他會來!」曉陽以顫抖的手將雪褸拉得更緊,更加堅定道:「他一定會來!」
  晚上十二點半。
  一輛修道院的車子以緩慢的速度慢慢向前行,他們要冒著大雪去探望較窮苦的人家或街頭流浪漢,送毛毯及食物給他們。
  「亞伯,開慢一點!」瑪莉修女道:「這麼大的雪車子很容易打滑,唉!這場大雪下來不知要凍死多少無家可歸的人。」
  「真是冷呀!外面大概零下三十度吧?」面向車窗的凱琪修女突然大叫,「停車——快停車!」
  「凱琪?!你怎麼了?」
  凱琪修女臉色蒼白,「有人……有人倒在太空針塔下……」
  兩名修女匆匆下車,跑到針塔下扶起全身冰冷,已半昏迷的曉陽。
  「老天!這女孩全身凍得像冰柱一般!」瑪莉修女趕快用隨手捉下來的毛毯緊裡住曉陽。
  「女孩、女孩你醒醒,」凱琪修女輕拍曉陽的臉,「你為什麼一個人在這裡?你沒有家可以回去嗎?」
  全身發高燒,臉上毫無血色的曉陽努力睜開眼睛,「謝謝你們……我……很好……」
  「你住在哪?我們送你回去吧。」凱琪修女道。
  曉陽沒有反對,以她目前隨時可能昏迷的體力,她也沒能力開車回家。
  曉陽看著兩人的裝扮,「你們是修女?」
  「是的。」
  「教會需要人民募捐嗎?」
  「噢!如果人民有這能力,當然很好。」
  「可以用一輛跑車募捐嗎?」曉陽問。
  「跑車?」修女一愣。
  「就是那一輛。」曉陽指著停在太空針塔邊的法拉利,將車鑰匙交給修女。「收下吧!它是屬於教會的了!」
  兩名修女面面相覷,不敢相信有人捐了一輛法拉利跑車……
  「你們等我一下。」曉陽轉身走向太空針塔下的柏樹,解下頭上的緞帶,掏出紙筆迅速寫下一字條後,用緞帶將字條綁在樹梢上,再走回來。
  「好了,麻煩你們送我回去吧。我家住在……」說完住址後,曉陽突然兩眼一翻,皆了過去!
  凌晨一點,有輛跑車在雪地上風馳電掣,速度快得驚人。
  心為膽跳的斐心瑜忍不住道:「志浩,雪地很滑,你這樣開車很危險的……」
  殷志浩沉默不語,大手緊握著方向盤,以更驚人的速度向前前進。
  心瑜看著他堅毅冷峻的測臉,暗歎了口氣,她早該知道……殷志浩決定的事是沒有任何人可以更改的。
  半個小時前,在救援小組的全力搶修下,通往市區的路終於可以通車,心急如焚的殷志浩立刻閃電般、飛車進入市區。
  車子停在一棟五星級大飯店前,殷志浩對心瑜道:
  「很抱歉,我還有很重要的事,不能送你進去,你在門口下車,可以嗎?」
  「沒有關係,我自己進去就行了。」心瑜對他柔順地一笑,「謝謝你去機場接我,再見。」
  心瑜站在飯店門口,看著殷志浩的車又像子彈般衝出去,這麼的匆忙急促……和他約會的對象一定是他很喜歡的女孩……心瑜想著。
  希望曉陽已經走了!殷志浩將油門踩得更緊,如果……她真在雪地裡等了自己一個晚上,殷志浩萬萬不能原諒自己……
  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將車開到太空針塔下,殷志浩大大鬆了口氣——幸好!針塔下與廣場上空無一人。
  看來曉陽早就回去了。
  殷志浩冒雪下了車,仰望高高的太空針塔,天知道他多想再見到那個「小太陽」,都是這場該死的大雪……
  雪花紛紛墜下,地面雖有鏟雪車清過的痕跡,但新落下的雪轉眼間又將路面全覆蓋了……殷志浩正要轉身上車時,突然,他的雙腳像被釘住般,直直愣在原地。
  那緞帶……一條玫瑰色的緞帶正被高高繫在柏樹樹梢上。好眼熟……殷志浩猛然一驚——那是曉陽的!
  那天晚上在Pub,曉陽秀髮上正紮著一模一樣的緞帶。
  殷志浩全身血液瞬間沸騰,他一箭步撲上去取下緞帶,打開纏著緞帶的字條。
  看著字條,他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氣,雙拳條地握緊,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內。
  殷志浩!
  
    我恨你!你是大混帳!
  
                曉陽 凌晨十二點四十分
  像座銅像般,殷志浩呆立雪地裡,久久無法移開腳步,讓無情的大雪淹沒了他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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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西雅圖國際機場。
  斐心瑜拖著兩大箱的行李辦理登機手續;在美國取得學位的她即將應台灣一所教會女校之聘,回台充當英文老師。從小到大,她最大的夢想就是當個好老師!
  但在回台灣前,心瑜拗不過志浩母親的再三催促,硬著頭皮由舊金山專程搭機來西雅圖看「未婚夫」殷志浩。
  坦白說,自從訂婚後,心瑜就覺得她和殷志浩之間變得十分尷尬和不自然!這都要怪那些一廂情願的大人們,沒有詢問過他們的意見就擅自替他們倆決定婚事。
  尤其是最疼愛自己的爺爺,病危時最後的心願,心瑜能拒絕嗎?
  心瑜並非不喜歡殷志浩,她想,不可能有女孩不喜歡殷志浩的吧!他是那麼出類拔萃、剛毅英挺,充滿了天生的領袖氣息!
  但如果殷志浩永遠只當她哥哥,心瑜會學雙手贊成,開心得不得了!至於當未來老公……
  唉!
  她和他之間根本不是那種感情嘛!
  她來西雅圖這三天,殷志浩很盡地主之誼地抽空陪她四處玩,但他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狀,心瑜可感覺他的心不在焉:志浩的司機曾偷偷告訴心瑜,少爺這兩天很奇怪,晚上老是冒雪跑去太空針塔下,還呆站至天亮!
  搭機前,心瑜想打個電話回舊金山的家,她走向一排公用電話,竟全客滿!心瑜只好站在一個東方男人背後等待。
  打電話的男人體型十分高大,但雙肩卻明顯地垮下來,顯得十分沮喪,心瑜好奇地盯著男人的背影,奇怪!這傢伙怎麼一副世界末日狀?
  一臉憔悴的禹正綱一手撐著牆角,嗓音瘖啞而低沉道:「我要回去了……真的無法挽回了嗎?……好……我明白了……再見!」
  倒抽了一大口氣,禹立綱頹然地掛上電話,罷了!罷了!
  不是你的永遠都不屬於你!
  為了一段感情,他特地出台灣追來西雅圖,但她……還是嫁給別人了!
  趕時間的斐心瑜,見他已掛上電話,整個人都還杵在原地,忍不住問:「先生,請問你用完了嗎?」
  「我『完了』!我是全『完了』!」禹立綱突然爆炸般地對心瑜大吼:「媽的!我禹立網失戀了關你屁事?」
  瘋子,心瑜嚇得倒退好幾步,這個人瘋了!她立刻和他保持距離以測安全。並立刻轉身走向另一部空著的電話。
  精神病呀,心瑜暗罵!我只是問你電話用完了沒?你沒事對我大吼大叫,還告訴我你失戀了幹嘛?
  打電話回舊金山的家後,登機時間也快到了,心瑜提著手提行李上機,找尋自己的位置——5B,但當她看清坐在5A座位上的人時……
  唉!冤家路窄!
  那個大聲咆哮「我失戀了關你屁事」的神經病!
  心瑜立刻朝後張望,希望今天這架波音七匹七的大型客機沒有坐滿,她可以換到後面的空位去。
  但很不幸,今天航空公司的生意好得不得了,座位都爆滿!
  斐心瑜只好很認命地坐下了,坐下後她還很不高興地瞟了那「神經病」一眼。
  兩眼茫然沒有焦距、失魂落魄的禹立綱已陷入「忘我」的狀態了,透過窗戶他失神地盯著機場跑道,腦裡全是……
  小雁兒!唉!他的小雁兒……
  飛機起飛後三十分鐘,金髮碧眼的空中小姐在送完果汁後,又過來詢問客人晚餐想用什麼?牛肉特餐還是炸雞特餐?
  斐心瑜的左手邊坐了一位不諳英語的台灣老太太,她替老太太和自己點了兩份牛肉特餐後;右手邊的禹立網卻如老僧入定般,吭也不吭聲。
  空姐又以英語詢問兩次後,夾在中間的心瑜終於忍不住問:「喂!你到底要吃什麼?」
  眼神呆滯的禹立綱才如大夢初醒般回過神來,簡短地丟下一句:「我不吃!」後,又轉過身,整個人面向窗戶,動也不動!
  神經病!斐心瑜在心底暗罵,什麼嘛?男人就要像個大男人樣!一失戀就垂頭喪氣,像天塌下來般地,幹嘛呀!
  堂堂男子漢,他不知道世界上還有比談戀愛更重要的事嗎?心瑜真想狠狠一拳K過去!
  飽餐一頓後,心瑜去盥洗室刷牙洗臉,再戴上眼罩睡大覺。八個小時後,她被空姐搖醒準備用早餐,這時距抵達台灣的時間也只剩三個半小時了。
  空姐推著餐車出來,心瑜想!隔壁這神經病在不吃晚餐後,該不會連早餐也不吃,打算絕食到底吧?
  心瑜轉頭一看——嚇!這呆子竟在脖子上掛一紙牌,上面寫著:「拒吃!拒喝!」他的臉部仍朝向窗戶,似乎在睡覺。
  心瑜看得目瞪口呆,哇!看來失戀對一個男人的打擊真是大得匪夷所思,不可思議吧!
  心瑜忍不住仔細打量眼前這男人,坦白說,他長得還滿斯文帥氣的,和自己的「未婚夫」殷志浩比起來,雖然少了那份懾人的霸氣與自負,也不似殷志浩那麼高大出色;但卻多了一股令人信賴、令人想接近他的吸引力。
  他的濃眉緊緊地糾結在一起,心瑜突然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女孩可以讓一個男人如此失魂落魄、萬念俱灰?
  心瑜想得正出神時,冷不防身邊的男人卻拋來一句:「你看夠了嗎?」
  突來的聲音害心瑜嚇了一大跳,這時她才發現——窗子上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那麼剛才自己死盯著這男人看的情形也……
  該死!心瑜面紅耳赤地扭過頭,不打自招道:「你少臭美了!誰在看你?我只是在看窗外的星星。」
  「窗外有星星嗎?」禹立綱饒富趣味地瞟了烏漆抹黑的夜空一眼,「這位小姐真是『別具慧眼』,我看了大半天居然不知道窗外有星星!」
  心瑜漲紅了臉,正要反唇相稽時,空姐適時送上早餐。早餐很豐盛,有奶油麵包卷、生菜沙律、一杯優酪乳和鮮橙汁。
  但禹立綱向空姐搖搖手,只拿了杯鮮橙汁。
  「你又不吃?」心瑜睨他一眼,「看開點吧!天涯何處無芳草,何況以你這種長相,應該早就習慣失戀的打擊,練得『金鋼不壞之身了』!」
  「閉嘴!你懂什麼?」禹立綱沒好氣地瞪她一眼,「唉!天底下的女人果然沒一個是好東西……」
  「喂!你說話客氣一點!」原本端起咖啡的心瑜氣呼呼地放下杯子,「你媽不是女人嗎?你不是女人生的嗎?少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了!我現在終於知道你女朋友為什麼和你分手了?因為你目光如豆、言詞粗鄙、囂張自大、自以為是……從不自我反省,中華民國就是有你這種人,社會才會敗壞……」
  斐心瑜亂七八糟地罵了一堆後,禹立綱卻半點反應也沒有,只是由皮夾內抽出一張照片看得出神,突然,他握住相片的兩端,正要用力一撕——
  「你幹嘛?」心瑜眼明手快地將照片搶過來,定睛一看——這女孩好漂亮!標準的清秀佳人,長髮、大眼睛、瓜子臉,整個人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很需要男人來保護她的模樣。
  「這就是你的女朋友?」
  「已經不是了,應該說……從來不曾是吧……」禹立綱苦澀而自嘲地一笑,「我追她追了十幾年,由她還沒上高中就喜歡她;她去美國唸書後,只要她在越洋電話那一頭哭,我立刻放下手邊的工作飛過去陪她……沒想到,她還是嫁給了別人。」
  「也許她覺得那男的比較適合她吧。」
  「他哪裡適合她?」禹立綱低吼道:「雯雁被那男的騙了!全世界除了我,她再也找不到這麼愛她的人!」
  「你小聲點!」心瑜壓低聲音道:「老兄,我現在終於知道你的問題出在哪裡了——你太自以為是了!沒錯,你以為自己已經很愛那女孩,所以那女孩『也應該』愛上你,絕不可能再去接受別人的感情,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給那女孩的愛是她所需要的嗎?你愛她的方式是她喜歡的嗎?」
  禹立網瞬間一愣。
  「這麼說吧……」心瑜又道:「你一直以為自己是最愛那女孩、最瞭解那女孩的人,對不對?可是那女孩喜歡什麼樣的人、需要什麼感情,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對不對?所以,當她真正喜歡的男生出現時,她為什麼不可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禹立綱喉頭一梗,說不出話來,他很想駁斥斐心瑜的話是荒謬歪理的,可是他就是擠不出半句來……
  「同意我說的話嗎?」心瑜緊盯著他,瞳眸中一片澄澈,「人們總喜歡把自己的『癡情、執著』偉大化、神聖化;可是卻忘了一個最重要的先決條件——對方需不需要你這份『癡情』?」
  一瞬之間,禹立綱原本亂紛紛的腦中閃進了一些什麼東西……他不得不對這女孩刮目相看,自己苦苦執迷了十幾年的心結,竟被這初識的女孩三言兩語就犀利道破?!
  沒錯!桑雯雁的確從沒說過她喜歡自己,他們甚至從未正式交往過。雯雁也一再暗示要他死心,她對禹立網向來保持著客氣而疏遠的距離……
  只是禹立綱一直以為自己可以用時間及癡情來感動她……
  唉!
  「學姊,謝謝你來接我。」
  心瑜下飛機後,她以前的學姊,同時也是任教於「聖心女中」的老師」江瑞君即至機場接她,送她回來聖心女中的教師專用宿舍。
  心瑜就是接了聖心女中的聘書才回國的。
  「不用客氣,你來聖心教書我才高興呢!以後大家都是同事了。」江瑞君幫心瑜打開窗戶,這是一間采光相當良好的宿舍,環境也十分清幽。
  「心瑜,你在舊金山市立大學唸書的心得如何?很有趣吧!」瑞君問。
  「有趣是很有趣啦!美國和台灣的教育方式不同,各有利弊嘛……」心瑜打開大行李箱後又想到一件事。
  「對了,學姊,我有禮物要送你。」
  心瑜又拿起隨身的皮包,要由裡面找出要送學姊的禮物,在機場買的「三宅一生」香水。
  瑞君突然掩著嘴,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心瑜……我相信你在舊金山過得一定十分……『有趣』……相當『好玩』……」
  心瑜詫異地回過頭,不明白向來端莊文雅的學姊為何笑得如此歇斯底里,但當她看清自己攤在地上的行李箱……裡面的衣服時,忍不住尖叫。
  「天呀——這……這這……這是怎麼回事?」
  行李內,全是男人的衣服,正中央還放了好幾件色彩繽紛的BvD 子彈型內褲!
  一旁的學姊已狂笑得快昏過去了,隨時有休克的危險!
  「學姊……聽我說……這不是我的……」心瑜的眼睛瞪得比鹵蛋還大!「我絕對不會買這麼沒有氣質的子彈內褲……不不!我是說……就算我要『收集』也不是『收集』這一款的……不——」心瑜哀嚎,「天呀!我到底在說什麼?!」
  江瑞君邊狂笑邊擦眼淚,「心瑜,你已經是成年人了……學姊也不是老古板……實在不應太大驚小怪,可是……」
  瑞君極力壓住又要爆發出的大笑,好不容易才道:
  「可是……就算你那麼思念你在美國的男朋友,你也不該把他的內褲全拿回來……『睹物思人』呀!」
  「學——姊!」心瑜臉上的紅潮「刷」地一路直紅到腳底板去!喔!她要昏過去了……誰來告訴她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說過了,這真的不是我的東西!老天……這該死的行李箱究竟是誰的?」
  心瑜托著頭,非常用力、用力地思考,半天後終於大叫,「我知道了,我知道它是誰的!」
  「誰的?」江瑞君好奇地間。
  「那個男人!」
  「哪個男人?」
  「飛機上那個男人!」
  江瑞君同情而哀傷地望著她。
  「心瑜,你……真的這麼『飢渴』嗎?連飛機上偶遇的男人,你也不『放過』,還把他的內衣褲一併拿回來做『紀念』……」
  「學姊!」心瑜大叫,「拜託!你想到哪兒去了?事情是這樣的……
  她詳細地把事情經過告訴江瑞君。
  心瑜想起來了——下飛機後,她和禹立綱各自領了大件行李,他們交換姓名SayGoodbye後就打算分道揚鑣了;但當時的人實在太多了,心瑜的學姊來接她,禹立網好像也有兩個朋友來接……情形一片混亂。
  一定就是那時提錯行李箱的,心瑜可以肯定,因為她和禹立綱的行李箱都是硬度、黃線相間的款式。
  「這不行!我要馬上找他換行李!」心瑜大叫,「過兩天就要開學了,我不能穿西裝、打領帶去見我的學生。」
  「這也很好啊。」江瑞君幽默地說:「現在流行中性打扮,或許你還可以一炮而紅!女校嘛!沒有半個男生,那些小女生一定會迷死你,把你當偶像,還寫一大堆情書給你。」
  什麼嘛?心瑜沒好氣地睨瑞君一眼,唉……這年頭的「友情」真是愈來愈不可靠……
  還是自力救濟吧!
  她在行李箱內東翻翻、西翻翻,終於給她翻到一張名片——禹立綱!
  那個傢伙的名字。
  「威格國際廣告公司」?心瑜按照名片上的電話號碼打過去,「喂,請接禹立綱先生。」
  總機小姐有禮地道:「對不起,禹經理目前正在休假中,還沒來上班。」
  「謝謝。」心瑜沮喪地掛上電話,唉!她早該知道……他人才剛下飛機,哪有可能馬上去公司上班?
  瑞君接過名片一看,「哇!『威格國際廣告』!台灣最大的廣告公司也!聽說它是美商,公司福利、制度好得不得了,待遇更是令人羨慕,是許多大學畢業生的第一志願也!不過進去非常難,聽說要經過重重關卡,過五關、斬大將地考試才能被錄取。」
  「嘿!這個禹立綱還是創意部經理也!看來這傢伙一定也挺優秀喔!」
  瑞君又是一臉欣羨狀。
  優秀?全瑜冷哼一聲,禹立綱那傢伙會優秀?
  那是瑞君在沒看過他在飛機上那副要死不活、萬念俱灰的蠢樣!只不過是失戀嘛!瞧他一副青天霹靂狀!
  如果飛機上的窗子可以打開,斐心瑜相信他早就跳下去了
  「曉陽,原來你在這裡!」
  聖心女中內,穿著淺藍背心裙制服的唐琉璃和蘇雨葵找了半天,終於在琴園的草坪上找到曉陽。
  「曉陽,你的身體好一點了嗎?」
  小葵關心地問。
  琉璃也道:「我本來以為你今天不會來,反正只是開學,又不是正式上課。」
  那一夜,全身發燙的曉陽被修女送回來後,發燒至四十一度,連續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不能下來,後來因學校快開學了,曉陽才不得不冒病搭飛機回來。
  但真正令琉璃和小葵擔心的是——
  那天晚上開始,曉陽整個人全變了,原本俏麗活潑、機伶大方的她變得沉默寡言,除非必要,她極少開口與人交談……似乎也完全失去了和別人談話的興致。
  對於那晚她在雪地等殷志浩的事,曉陽絕口不提。自然,琉璃和小葵也不敢在她面前提起「殷志浩」這三個字。
  曉陽站起來,拍拍裙上的草屑,「我要回宿舍了。」
  「曉陽,等等!」琉璃和小葵連忙追上去,「你不進教室一下?我們來了位新導師,也許她要導師訓話……」
  「要聽你們自己去聽。」
  曉陽甩甩長髮,頭也不回地走向大門口。
  琉璃和小葵互望一眼,又加緊腳步追上去,說的也是!「導師訓話」她們已聽了十幾年了,說來說去還不是那一套!
  三人一走出校門口,就看到對面的椰子樹下站了六個有點熟悉的身影——六個建中的男生。
  「唉!又是那六隻笨駱駝!」小葵歎氣。
  琉璃也皺起眉頭,「煩死了!咱們要不要繞道而行?過了一個寒假,這六隻笨駱駝怎麼一點長進也沒有?還是這麼死纏?」
  這六個男生中,有一個瘦高戴眼鏡的是來追小葵的,小葵進聖心女中兩年來,他風雨無阻地天天等她放學,每天早上還托人插一朵玫瑰花在小葵的書桌上。
  另一個身材最高的聽說是建中的滔滔社社長和籃球隊隊長,他已連續寫了兩年的情書給琉璃。
  另外四個男生,全是來追曉陽的。
  只是平時避他們唯恐不及、想盡辦法躲他們的曉陽,這回卻視若無睹地繼績往前走,冷艷絕倫的臉上沒有半點表情。
  「薛曉陽!」苦追曉陽最久的賀裕平跑過來,攔住她們的去路,「你們……今天開學了呀?」
  「廢話!」伶牙俐齒的琉璃對他大翻白眼,「不是開學我們來學校幹嘛?來買菜呀?」
  「曉陽!」曉陽另一追求者戴偉傑也跑過來,「我們……我們可不可以請你們去看電影?」
  「我們走吧,」小葵嘟起嘴拉著曉陽的衣服,「嗯,你們讓開行不行,曉陽絕不會和你們去看電影的!」
  「對呀!你們再不走,我就跑回學校,叫教官來!」琉璃也生氣地道。
  「好啊!」悶不吭聲的曉陽突然開口,「我答應和你們去看電影!」
  太意外了!男生們又驚又喜,一時反應不過來。而琉璃和小葵則是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剛才她們所聽到的……也許明天該去看個耳科!
  「快走啊!」曉陽邁開長腿回頭對眾人道。
  「還愣在那邊做什麼?」
  星期天晚上。
  裝潢簡潔高雅、格調一流的「法樂琪」西餐廳內,二樓最大的長桌上,有六男三女正在用晚餐。
  捨命陪君子的琉璃無奈地和小葵互望一眼,自從前幾天曉陽答應和建中六駱駝去看電影後,她一改以往對追求者甩也不甩的態度,偶爾也會答應和他們出去,弄得那些男生心花怒放、受寵若驚!
  坐在曉陽旁邊的兩個男生正口沫橫飛地對她大次特吹自己參加上一次的「全國數學競試」時的優異表現……如何打敗群雄、獨佔鰲頭!曉陽唇畔有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似乎很認真在聽,但琉璃知道她根本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琉璃忍不住輕歎,曉陽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由西雅圖回來後,她整個人全變了?不再是以前那天真爽朗、活潑慧黠的曉陽了!
  但以曉陽目前的心情,琉璃根本不敢去問她,反正問了也是白問。琉璃和小葵放心不下曉陽,只好捨命陪君子,陪她出來囉!
  吃完飯後,男生們很體貼地要先送三位女生回家,反正玩了一天——中午出來看電影,看完電影喝咖啡,喝完咖啡吃晚餐……他們也累了!
  畢竟是建中的學生,玩樂之間頗有分寸,也懂得適可而止。
  一群人走在霓虹燈閃爍的街道上,曉陽突然在一間氣氛頗詭異的Pub門口站住。
  「曉陽?」小葵過來拉她。「走啊!」
  「你們先回去吧。」曉陽說:「我想進去坐一下。」
  「什麼?」小葵和琉璃大吃一驚,國內的有些Pub畢竟和西雅圖那種純音樂性的Pub不同;出入份子也較複雜。
  這種地方……她們根本從來連想也沒想過要進去!
  「你們走啊!」曉陽丟下一句話,轉身進入Pub:琉璃和小葵面面相覷,也只得硬著頭皮跟進去。
  當然,那六個男生也得盡到護花的責任。
  Pub在地下室內,煙霧繚繞,空氣十分不佳。而且來這裡消費的人好像也不是一般的上班族或年輕人:店內不時可看見江湖味頗重的小流氓帶著風塵女郎來。
  但曉陽卻毫未察覺般,她點了飲料後,看著店內中央的舞池,便下去跳舞。
  曉陽本來就是那種青春逼人、氣韻獨特的漂亮女孩,再加上她自小學習古典芭蕾和現代舞,肢體語言特別優雅輕盈……所以,她才一下舞池便引起不少客人的注意。
  幾個油頭垢面的小伙子靠近曉陽,出言輕薄,企圖與她搭訕;幸好賀裕乎、戴偉傑等一些男生一直護在曉陽身邊。
  但來挑釁的心小氓愈來愈多,和戴偉傑等六個男生對峙著,氣息愈來愈劍拔弩張。
  「鏗鏘——」一個小太保砸了一酒瓶,「媽的!裝什麼聖女貞德呀?老子請你喝酒是看得起你!給你臉不要臉……」
  一雙毛茸茸的手就要摸向曉陽……
  「住手!」戴偉傑大喝,挺身擋在曉陽面前,兩派人馬隨即大打出手……
  「鏗——當!鏗——當!」Pub內陷入一片混亂,滿是桌椅互砸聲、叫囂聲。
  「曉陽!快走!」琉璃一手拉住雨葵,一手捉住曉陽,飛也似地往門口跑。
  「他們……」曉陽咬著唇,頻頻回頭。
  「你放心!小戴那夥人機伶得很,不會白白挨打的!而且你別忘了小高是跆拳道高手;小楊是柔道黑段!」
  三個女孩倉皇地跑到馬路上,一回頭卻見兩個緊追不捨的小流氓追上來,正嚇得不知該怎麼辦時,對面車道上的一輛跑車「刷」地一個急轉彎,停在她們面前,車內的人探頭出來大叫:
  「快上車!」
  無路可逃的琉璃和雨葵驚喜地大叫:「殷志浩?!」
  曉陽的震驚絕不亞於任何一個人,但驚訝的神色在她眼中一閃而過,隨即恢復一真的冷淡。
  情勢危急下,琉璃和雨葵趕緊跳上殷志浩的車,而抵死不肯上車的曉陽也被琉璃硬拉上去。
  「這是怎麼回事?」看著緊追在車後,邊跑邊丟石頭的小流氓,殷志浩皺起眉頭問。
  「殷大哥你先別問了,快加速!甩掉這兩個人後我再告訴你!」琉璃邊回答邊緊張地頻頻回頭。
  要甩掉那兩個人對殷志浩這台性能一流的跑車而言,真是易如反掌的一件事!
  只見他輕輕一踏油門,黑色跑車像閃電般向前疾衝,再一轉彎,早把那間Pub甩到十萬八千里遠!
  「呼!」嚇壞的雨葵直拍胸口喘氣,「對了,殷大哥,你怎麼也在台灣?你不是在西雅圖嗎?」
  「我昨天才回來的。」殷志浩由後視鏡內瞄了後座的曉陽一眼——上車後,曉陽始終把冰冷的小臉朝向車窗,從未看他半次。
  殷志浩再瞥一眼曉陽的穿著……怒氣陡地上升!真是……禍國殃民!難怪會惹出事端來!
  今晚的曉陽穿了件緊身短T恤、超短迷你裙,勻稱修長的美腿裹在一雙及膝的馬靴內,但短裙與馬靴之間仍露出一截雪白粉嫩的大腿;漆黑如緞的秀髮微亂地披在腦後,再配上她那張艷若桃李、冷若冰霜的俏臉……簡直今人目不轉睛,沒有男人抵擋得了她的吸引力!
  殷志浩黑眸中有兩把怒火,「誰來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
  「這……我……她……」琉璃支支吾吾地,和小葵互望一眼後:「殷大哥,還是讓曉陽來告訴你吧!」
  「殷大哥,麻煩你在前面放我們下車,我們坐出租車回去很安全的,你記下車號就行了。」
  殷志浩的車子才一靠邊停,琉璃和雨葵就迫不及待地跳下車。「喂,你們——」愣住的曉陽也跟著下車,但卻被琉璃一把推回車內,還把她按在前座上,壓低嗓音對她道:
  「解鈴還需繫鈴人!曉陽,和他把事情說清楚吧!」
  雨葵已攔下一輛出租車,琉璃和她迅速坐上車離去。
  殷志浩也跟著把車開走。
  氣極的曉陽崛強地把臉朝向窗外,死也不肯回過頭。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隻大手摸上她的頭,低沉的嗓音隱含著笑意道:
  「別再看了,脖子一直歪著不怕扭到嗎?」
  曉陽條地回過頭,睜大眼睛氣呼呼地瞪他,「你不要以為你救了我,我就會感謝你!」
  「我從沒要你感謝我。」殷志浩將車停在路邊,深不可測的黑眸直直望入她眼底,「曉陽,對不起。那一晚我……」
  「不要說!」曉陽反射性地捂起耳朵大叫,「你少臭美了!那天晚上我根本沒去針塔下等你!」
  「是嗎?那這是什麼?」殷志浩複雜深沉地看著她,慢吞吞地出襯衫口袋內拿出一樣東西——
  她的緞帶!
  瞬間她的雙頰如火在燒般,曉陽立刻動手去搶,「還給我!」
  殷志浩輕鬆地一抬手,又把那緞帶放回口袋內;另一隻手扣住曉陽的手,瞳眸異常地黑熾灼熱,他的氣息吹拂在她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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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 10:29:50 |只看該作者
「對不起!那晚的我,真的該死!」
  曉陽微征一征,在他熱切的注視下,有一瞬間曉陽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但她馬上恢復全身武裝,抽回身子冷冰冰道:
  「留著你的甜言蜜語去騙別的小女孩吧!坦白告訴你一件事——那天晚上,我的確有去太空針塔下,但我可不是專程為你而去的!我約了十二個男朋友在那見面,由晚上七點至十二點,他們輪流請我喝咖啡。你是第十三號,你不來,我也樂得拍拍屁股,讓第十二號送我回家睡大覺!」
  「真的?」殷志浩饒富趣味地看著她。
  「當然是真的!我行情很好吧!」察覺他嘲弄的注視,曉陽把臉拾得更高,拚命掩飾自己「砰、砰、砰」的心跳。
  「你知不知道……」殷志浩的語氣中有忍不住的笑意,「你說謊時……眼睛會一個大、一個小!」
  「你才眼睛一個大、一個小!」曉陽怒極大吼,但又忍不住馬上去照鏡子……但當瞥見身旁的殷志浩抱著肚子,已快笑皆過去時……她老羞成怒道:
  「殷志浩!你這豬八戒!你該死——」毫不留情的粉拳已重重落下來,恨不得把殷志浩打得天昏地暗,眼盲金星!
  「好好好……我讓你打!」笑岔了氣的殷志浩捉住她的手,「曉陽……」他深深地看她一眼。
  「打完之後,別再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曉陽一征,又嗽起小嘴道,「生氣!我當然生氣!我氣死了……恨不得宰了你!」
  再度掄起粉拳,曉陽狠狠地捶打殷志浩。但坦白說,以曉陽那纖細的手臂所打出來的效果實在像——捶背!
  如果不是怕惹得這小妮子更火上加油,殷志浩實在很想對她說:「很好!再來……現在左肩『捶』完了換『捶』右肩!」
  好不容易,曉陽打得手也酸了,力也乏了,氣喘吁吁地倒在椅子上瞪著殷志浩!
  「消氣了吧?」殷志浩的大手撫過她的眉心,「不皺眉頭了吧?你知不知道,不皺眉的你有多漂亮!」
  曉陽心弦一震,他的手像有魔力一般,撫過的地方一片燥熱……在這一瞬間,曉陽不得不承認——她有多渴望再見到他!
  「你還沒告訴我,那晚為何沒來赴約?」曉陽瞪著他。
  「說來話長,」殷志浩搖頭道:「那場該死的大雪,害我插翅也雞飛……」
  殷志浩詳細地把去機場接人後,回途被雪封斷了路的情形告訴曉陽。
  「所以……你被困在雪地裡,一點多才趕到太空針塔下?」
  「我相信我趕去時,你剛走不久。」殷志浩心疼地撫著她柔細的髮絲,「在雪地裡等我那麼久,你一定凍壞了。」
  「你去機場接什麼人?」曉陽轉轉貓咪般的慧黠大眼。
  「……」殷志浩遲疑了一下,他並不覺得去接斐心瑜有什麼不可告訴曉陽的:但他也怕……以曉陽這麼愛鑽牛角尖的性子……
  「嗯?」曉陽盯著他。
  「一個……朋友。」
  「朋友?男的嗎?」曉陽偏頭看他,鳳眼深沉難測。
  「……女的!」殷志浩無奈地歎了口氣。
  果然不出他所料,這隻小野貓立刻發怒!
  「殷志浩!你這大混帳!你、去、死!」曉陽咬牙切齒地大罵後,火速推開車門,閃電般跳下車。
  「曉陽!等一下……」殷志浩也立刻下車欲捉住她,但來不及,曉陽已攔下一輛出租車,迅速絕塵而去。
  「我說錯了什麼?」一頭霧水的殷志浩愣在原地,「還沒聽我解釋就……」







第五章

  私立聖心女中。
  「曉陽!」
  早上一來學校,琉璃和雨葵就急著找曉陽,「昨天你和殷大哥談得怎麼?」
  曉陽趴在欄杆上,無精打采地看了她們一眼,「更糟糕!我恨不得一刀宰了他!」
  「啊?」
  琉璃和雨葵四目圓睜,「怎麼會這樣?」
  「他已經有女朋友了!」曉陽有氣無力道:「該死的花心大蘿蔔!有女朋友的人還來招惹我,那天晚上,他就是去機場接女朋友才沒赴約。」
  「好過分喔!」雨葵喃喃道:「難道修女說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上課鐘聲響了。
  「先進教室吧!」琉璃拉著曉陽,「待會兒下課再聊!」
  斐心瑜拿著導師日誌走入三年A班,許多沒來參加開學典禮的同學紛紛發出讚歎及驚訝聲。
  「她……是我們新導師?!」
  「哇!好漂亮喔!」
  心瑜微笑地走入講台,先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各位同學!」她甜美清脆的嗓音立刻捉住了全班的注意力,「我是你們的新導師!斐心瑜,很開心自這個學期開始有機會和你們相處。因為開學那天有許多同學沒來參加的關係,現在請全班來個自我介紹,讓老師認識你們好不好?」
  「老師先自我介紹!」有人起哄。
  「老師幾歲,有沒有男朋友?身高?血型?體重?星座?」
  全班哄堂大笑,心瑜也微笑道:「大家安靜。好吧……老師先自我介紹。我二十五歲,美國舊金山市立大學的教育碩士。但老師高中以前是在台灣接受教育,而且也是念聖心女中,是你們的學姊喔!」
  學姊也!這個意外的發現今小女生們更開心、更有親切感!短短的時間之內,心瑜已捉住她們的心了。
  「男朋友呢?老師你這麼漂亮,追求者一定由台灣海峽排到太平洋吧?」
  有人提出這問題,小女生們再度笑成一團。
  心瑜道:「很遺憾,老師由美國回來時,是搭飛機回來而不是游泳回來,所以沒注意到太平洋上是不是排滿我的追求者。」
  全班再度陷入一陣大笑中。
  「好了,老師自我介紹完了,現在換你們囉。」
  這個新導師立刻捉住三年A班全部小女生的心,以前的導師總是古板而嚴肅,不能開半點玩笑;心瑜的親切及輕鬆幽默令她們馬上就接受她了。
  也因此,每位站起來自我介紹的學生莫不對斐心瑜推心置腹,把她當姊姊般暢談自己的人生觀、喜好、未來方向……等。
  心瑜微笑地聽著,終於輪到後排的曉陽了,她站起來,淡淡地看了心瑜一眼道:
  「我叫薛曉陽,興趣:還沒發現;專長:乏善可陳;未來志向:毫無方向!」
  說完後,不理全班詫異的眼光,自動的坐下。
  她就是薛曉陽,心瑜邊聽著下一位同學的自我介紹,邊注視曉陽,當學姊江瑞君知道心瑜要接任三年A班的導師時,曾對她說:
  「心瑜,三年A班是全校最好帶也是最難帶的一班。因為它是全校資質最高的一班,如果不失常,那五十個學生統統考上策一志願絕不是問題。」
  「但也是最難帶的一班,」江瑞君又道:「因為她們太聰明了!人小鬼大、古靈精怪得很,不過你只要馴服其中兩個,其它的就容易多了。她們的意見領袖就是——唐琉璃和薛曉陽!」
  她就是薛曉陽。心瑜微笑地盯著她,坦白說,她一踏入三年A班就注意到後排那個清麗絕倫卻一臉冷漠的女孩,她是那種人群中,你第一眼就會看到她的女孩,儘管外表淡漠,卻天生有股吸引人的力量。
  而唐琉璃……心瑜眼光移向坐在曉陽左手邊的瘦高女孩,她剛才已做過自我介紹了,言詞簡潔扼要、中肯有力,態度落落大方、溫文而自信,天生的領袖人才。
  全班自我介紹完後,再來是選這學期的幹部,曉陽不感興趣地支著下巴,轉向窗外,根本不是「選」,古板的聖心女中有個不成文的規定——成續第一名的當班長、第二名當副班長、第三名當學藝……以下類推。
  曉陽的成績向來維持在十名左右,坦白說,以她的天分,要拿下第一名絕非難事,但曉陽實在懶得和那些退出前三名就要大哭、就吃不下飯、就要自殺」的女同學去爭,她們愛當狀元、探花……就讓她們去當吧!
  人生可追求的事很多,為了那一、兩分分數去爭得頭破血流、寢食難安,沒有必要!目光未免也太短淺了。
  曉陽的思緒飄得更遠……昨天晚上……自己甩了車門就跑,是不是很沒風度?
  可是……人家真的很生氣嘛!
  曉陽咬咬下唇……他沒來赴約竟是為了去機場接他女朋友!可惡!唉……
  為什麼他已有女朋友了?
  正胡思亂想的曉陽卻聽到台上飄來一句:「這個學期老師不想再用以名次來指定幹部人選。同學們來選出最適合當班長和副班長的人才好不好?請同學們踴躍提名,老師當然也可以提名囉——我提唐琉璃當班長;薛曉陽當副班長!」
  我當副班長?兀自沉思的曉陽嚇醒過來,驚訝地看著新導師,她瘋了?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上學都遲到的人可當副班長?
  斐心瑜笑容可擁而莫測高深地回視曉陽。
  這項提議果然大受同學歡迎,她們十分熱烈地提名自己心中的候選人,教室中充滿了和樂的氣氛,好不熱鬧!
  提名後表決,表決結果是——向來人緣佳、風趣活潑的琉璃高票當選班長:而薛曉陽也以壓倒性票數當上副班長。
  另外,充滿藝術天分的蘇雨葵也被同學推出來當學藝股長。
  連曉陽自己也不敢相信這個事實——同學選我當副班長?平時她在班上獨來獨往,除了琉璃和小葵外,甚少和同學接觸。
  為什麼曉陽會高票當選?其實三年A班的女孩子滿喜歡曉陽的,雖然她平時沉默寡言,看起來冷冷的:但她不像其它女孩般愛斤斤計較,有事沒事就論人長短……她們覺得:讓舉手投足都優雅如芭蕾舞者、多才多藝的薛曉陽來當副班長,也是滿不錯的一件事。
  心瑜滿意地道:「很高興同學們這麼踴躍地參與選舉;也很開心我們這一學期的幹部都誕生了,同學們,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來鼓勵這些新幹部!」
  掌聲中,琉璃丟了張字條給曉陽,上面寫著:
  「發現沒?這個新導……和以前那些修女導師有些不一樣喔!我發現我已喜歡上她了!」曉陽看了琉璃一眼,以嘴形告訴她:「狗腿!你真容易被收買!」又把目光移向講台上的斐心瑜……
  我也會喜歡她嗎?曉陽不知道,不過她可以肯定一點……她並不討厭——這個與眾不同的新導師!
  下午放學後,心瑜匆匆忙忙地走向宿舍,她要辦一件很重的事——
  打電話給禹立綱,要回他的行李。
  心瑜氣惱地址著身上過分寬大的長裙,白癡禹立綱拿錯了她的行李,害她沒衣服換。幸好學姊昨晚趕緊帶她上街採買必需品和貼身衣物。
  這條裙子還是向學姊借的,微胖的江瑞君腰圍比心瑜大很多,害心瑜老是擔心裙子會掉下去。
  找出禹立綱的名片,心瑜又打電話去威格廣告公司。
  「你好!請問禹立綱在嗎?」
  「禹經理呀!你稍等,我幫你轉企畫部問問看。」
  一陣音樂後,換了一個男的聲音,「喂,你好。」
  「請問禹立綱在嗎?」
  「禹經理……他不在,」小許慢吞吞道:「他今天好像沒來上班。」
  又沒來上班!「請問他哪天才會來上班?」心瑜忍著氣問,這傢伙太混了吧!回國都這麼多天了還不來上班?他掉到馬桶裡了?
  小許說:「我也不知道……禹經理,好像要離職了……」
  離職?!心瑜嚇了一跳,「那你知不知道他要去哪一家公司?」
  不行呀!她得追回她的行李。
  「我幫你問問看……」過了一會兒,小許的聲音才傳過來,「喔……他出家了!」
  出家?!
  咚——心瑜差點由椅子上跌下來,「你…………你確定?」出家?把頭髮剃光的那一種?
  小許答:「我不知道哇……禹經理是這麼說的……」
  事實是這樣呀,早上禹立綱還一副要死不活地在辦公室大喊他不做了……他要出家當和尚了……
  心瑜真難相信,天呀!真是世事多變呀……前幾天她才在飛機上遇到他,今天他竟要出家了?
  小許又說:「小姐,你是禹經理的女朋友嗎?噢!真不辛……我也只能勸你節哀順便、順便節哀了……再見!啊——你等一下!禹經理回來了!」
  東區,一間明亮寬敞的咖啡屋內。
  斐心瑜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注視著路上的車輛和行人,方才在電話裡,禹立綱約她在這裡見面,他的辦公室就在這附近。
  遠遠地,一位身形高大的男人正要過馬路,那男人穿著橄欖綠的西裝、茶褐色的襯衫領露出來,打著芥末黃的領帶,十分搶眼出色的組合。
  以前心瑜十分討厭男人穿綠色的西裝,總覺只差一頂綠帽子就是只青蛙了:也討厭黃色的領帶——沒事打條「出租車」在身上幹嘛?但這男人……心瑜著迷地看著,她不得不承認,這男人搭配的功力一流!這兩個如此鮮艷的顏色被他搭配得相得益彰,恰到好處。
  除了他本身夠高、身材一流外;他身上有股自然流露的率性與霸氣……很能表現出這套DㄕG西裝的特質。心瑜著迷地欣賞著,突然,她睜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那男人,那正向咖啡屋走來的男人是禹立綱!
  他變了!完全不一樣了.心瑜瞠目結舌,在飛機上遇到他時,他樵粹頹喪地像剛由垃圾堆裡爬起來,而今天……卻意氣風發、神采飛揚得像另一個人。
  禹立綱大刺刺走進來,直接在心瑜面前坐下,蹙著眉盯著心瑜,「這麼十萬火急把我找來,到底什麼事?」
  心瑜傻傻地盯著他,還沒由方纔的「驚艷」中恢復過來,只能訥訥道:「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說啊!」禹立網優閒地把椅子往後挪,伸展他的長腿,心裡卻很納悶:自己和這個飛機上僅有一面之緣的女孩,到底有什麼人生大事可商談。
  真是可惜呀,心瑜緊盯著禹立網,把他從頭看到腳,再從腳看到頭……這麼一個正常、「五官都長在該長的地方」的男人,為什麼要出家當和尚呢?雖然人各有志,出家也不是一件壞事,但……
  他還這麼年輕呀!就要因失戀的打擊而遁入空門?他的前途應該還很燦爛,人生還很美好嘛?
  「斐心瑜?」禹立綱見她盯了自己半天仍不說話,忍不住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回魂了!你在幹嘛?找我來看面相?」
  「啊!」心瑜猛地回過神來,很認真地說:「禹立網,你上有八十老母,家庭幸福美滿,兄弟姊妹和樂融融,兄友弟恭吧?」
  「呃……應該算是。」禹立綱一頭霧水地點點頭。
  「那你也身體健康、四肢健全、牙齒整齊、沒有缺手斷腳、羊癩瘋、痙攀、老年癡呆症等毛病,對不對?」心瑜緊接著問。
  「廢話!當然沒有!」
  禹立綱更加莫名其妙,這小妞幹嘛?賣人壽保險啊?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盡人子的責任?年紀輕輕就要拋下一切,出家當和尚?」斐心瑜衝口而出。
  「噗——」禹立綱剛喝下去的咖啡全嗆出來,「咳咳咳……」他趴在桌上狂咳,足足咳了五分鐘之久,差點沒嗆死。
  「你……」僥倖沒咳死的禹立綱喘了一大口氣問:「誰告訴你我要出家當和尚的?」
  「難道不是嗎?」心瑜同情而瞭解地盯著他,「禹立綱,不要再隱瞞了,大家都知道了!你別這樣嘛,心裡有什麼解不開的結,你說出來呀!」
  「My God!」禹立綱努力控制自己要劈桌子的衝動,低吼,「哪一隻豬告訴你的?」
  「你們公司的人呀……就我打電話去時,叫你來接的那一個嘛。」
  小許?!
  禹立綱明白了!瞬間……他原本高漲的怒氣被一股無法控制的笑意所取代……他扯開喉嚨,肆無忌憚地爆出大笑……笑得驚天動地、笑得山河變色!笑到原本努力工作的侍應生紛紛拋下工作聚集在禹立綱身邊,爭相打探——什麼事這麼好笑?是不是一九九六年年度最佳笑話出爐了?
  「白癡!你笑夠了吧?!」心瑜惡狠狠地瞪著他,白嫩的小臉氣得出紅轉綠,再出綠轉白……禹立綱這瘋子……沒事在她面前笑得像瘋狗咬到般……
  「老天……你……」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禹立綱好不容易稍微止住,喝了一大口水,「補充流失的水分」,正要繼續狂笑時,瞥見斐心瑜那已「由白轉青」、眼看就要殺人的臉色,很識相地忍住笑意道:
  「小許那白癡……你誤會了……」
  原來「我要出家了」,是禹立綱他們辦公室內的口頭禪,從事廣告創意的人,最怕的就是腸枯思竭,搾不出半點靈感來:每當他們創作組的人挖空心思也激不出半個點子來時,總會大叫:「我不要活了!」
  「你不能死呀!死了浪費國家土地,我看你出家當和尚算了!」
  斐心瑜打電話來時,迷糊的小許以為斐心瑜是他們很熟的客戶,順口開的玩笑,沒想到心瑜當真了。
  聽完他的解釋,心瑜的俏臉氣得一陣紅、一陣白,偏偏不知死活的禹立綱還在她面前捧腹大笑,開心得不得了。
  「禹、立、綱!」心瑜瞇起眼睛,壓低聲音道:「我警告你——你膽敢再多笑一秒鐘的話,我馬上把這杯咖啡潑到你臉上!立刻走人!」
  這一招果然奏效。
  狂笑的禹立綱立刻閉起嘴巴,但那豐富的笑意怎麼也收不了,全竄到他的眼角及嘴角上,憋得好不辛苦。
  「心瑜,你老實說,」禹立網忍住笑意問她,「你……是不是愛上我了?」
  「咳咳——咳……」這次換心瑜差點被口水嗆死:「不——」心瑜睜大眼睛,驚惶莫名道:「你花癡呀!為什麼有這麼荒謬的想法?」
  「不是嗎?」禹立綱饒富趣味地挑起右眉,「不然你為什麼一聽到我要出家的消息就這麼慌張失措、食不下嚥、廢寢忘食……只差沒捉住我的大腿大喊!『不要走!你還有我!不要因為一次失戀而放棄整片的森林!』」
  「禹……立……綱。」斐心瑜已臉色發青,目露殺機了。真恨不得手中有什麼獨門暗器型以馬上斃了他。
  「如果你不想用熱咖啡洗臉的話,馬上閉嘴。我管你要不要出家當和尚,反正全台灣的和尚那麼多,多一個我認識的也不錯。我擔心的是我的行李——就算你要出家當和尚,也應先把我的衣服還給我!」
  「你的衣服?」禹立綱東張西望後,壓低聲音道:「喂,斐心瑜,就算你暗戀我也不能亂說呀!你我萍水相逢,我那邊怎麼會有你的衣服呢?別人聽了會誤會我們有什麼『曖昧不明』的關係。」
  「鬼才和你有曖昧不明的關係!」斐心瑜恨不得拿煙灰缸砸他的頭,「你是豬呀?你沒發現你拿錯我的行李嗎?」
  「哦!你說那個我帶去西雅圖的行李箱。」禹立綱這時才恍然大悟道:「很好啊!用了幾年都不會壞。回國後,我還沒把它打開過,有什麼問題嗎?」
  斐心瑜真難相信,「你……回來四、五天了,你還沒打開行李整理過?沒把該洗的衣服拿出來洗?」
  「慢慢來嘛!」禹立綱喝口咖啡,優閒道:「反正換洗的衣服家裡還有!急什麼?」
  「我——急!」斐心瑜氣昏了的大叫,「禹立綱!你立刻把我的行李拿來還我!」
  「等等,既然我們互相拿錯行李,也就是說:我的東西現在在你那邊了?嘿嘿……」禹立網促狹她笑道:「斐心瑜,你老實說——我的品味不錯吧?你有沒有偷偷留下一件BVD內褲當紀念?」
  在心瑜把熱咖啡潑到他臉上的前一秒,禹立綱很識相地提起帳單,衝向櫃台。
  一棟高級公寓的十四樓。
  「就是這裡,進來吧?」
  「這……不太好吧?」
  「什麼不太好?」
  「孤男寡女的……我這樣進去你的房間,別人會誤會。」
  「誤會什麼?餓『羊』撲『虎』嗎?」
  「禹、立、綱!」心瑜的聲音拔高八度,「去你的!你才餓虎撲羊!開門!讓我進去。」兩人走入客廳,斐心瑜的嘴巴也馬上張成O 形……這……叫「客廳」嗎?如果禹立綱不說,心瑜會以為這裡是「核戰後災區」!
  書籍報紙、啤酒空罐、煙蒂……丟得一地都是,抬燈倒在書桌的旁邊,牆上的莫內名畫「掛」了一條運動褲,抱枕「飛」到電視機上面……
  「對不起,家裡有點亂,」禹立網尷尬地說,「等一下,我拿雙拖鞋給你穿。」
  禹立綱四處亂找,奇怪!以前滿地滾的拖鞋怎麼全不見了?好不容易,他終於在餐桌上和酒櫃上面各找到兩隻花色不同的拖鞋,反正湊起來也是一雙嘛。
  他很高興地遞給心瑜,又說:「你坐一下,我替你倒杯水來。」
  禹立網由冰箱中取出一瓶大礦泉水,奇怪!杯子呢?杯子……在他還沒把廚房拆掉之前,他終於找到一個烏漆抹黑的「杯子」!
  禹立網正要倒礦泉水進去前,斐心瑜立刻大叫:
  「不用了!呃……我不渴,禹立網,你還是先把我的行李還給我吧。」
  「喔……好,我先拿行李給你。」
  斐心瑜暗鬆一口氣,老天!那是「杯子」嗎?杯沿內積了一層黑黑的東西……如果他不說,心瑜會以為那是種花用的「盆栽」……
  行李箱……行李箱……禹立網滿頭大汗地在房間裡找,當他費力地移開一堆堆得像小山的衣服後,如獲至寶地大叫:「找到了!在這裡。」
  心瑜站在門口,睜大眼睛問,「禹立綱……你每天早上都是由這個房間走出來的嗎?」
  「對呀!有什麼問題嗎?」
  「出污泥而不染」!心瑜終於瞭解這句話的含意了——不容易呀!竟然有人可以由那堆垃圾中,找出乾淨的襯衫和長褲,再光鮮亮麗地出門。
  心瑜早就聽說過男生的房間都很亂,但真正亂到什麼程度,她卻很難去想像,今天……總算大開眼界了。
  禹立網費力地把那重重的行李拖向臥房門口,腳下突然踢到一把丟在地上的雨傘,「啪——」整個人和行李箱全摔到地上。
  「哎呀——痛死我了!」禹立綱趴在地上哀嚎,「他媽的!哪個該死的把雨傘丟在這裡?」
  他似乎忘——這是他的房間,除了他還有誰?
  「怎麼樣?你還好吧?」斐心瑜趕過來扶他,「禹立綱!你……你把我的行李箱摔壞了!」
  可不是嗎?經由剛才那猛然一摔,心瑜的行李箱整個彈開,衣服全散出來。
  「抱歉!抱歉!沒關係的……我立刻幫你修好,我去拿工具來……」講到一半,禹立綱的眼光凝固在地毯上……
  嘩!五顏六色,令人眼花撩亂的「內在美」……
  心瑜俏臉通紅,急急挺身擋在那堆「內在美」前,大喝:
  「你看什麼看?還不趕快去拿工具來?」
  「對對!去拿工具……你放心,我什麼都沒看到!」禹立綱趕緊站起來往外走。
  真的都沒看到嗎?斐心瑜氣紅了臉,趕緊把那些「內在美」塞在行李箱的最下面。
  已走出臥室的禹立綱突然飄來一句。
  「喂,你那套華歌爾的貴不貴?」
  「禹——立——綱!」
  驚天動地地尖叫,心瑜狠狠地提起抱枕砸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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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 10:30:42 |只看該作者
 同一時間,十四樓的電梯內出來一對出色搶眼、十分登對的俊男美女。
  「就是這一間,」尚宇傑拉著嬌妻杜瑩的手,站在十四樓A座前,「大禹那小子應該在家吧?」
  「老公,待會兒你可千萬別提起桑雯雁這三個字,」杜瑩道:「唉!雯雁早就要大禹死心,這傢伙就是不聽……現在雯雁在美國結婚了,他還千里迢道地趕去……又能挽回什麼呢?大禹一個人失魂落魄地回來,一定很難過。」
  「安啦!」尚宇傑爽朗地說:「這老小子沒這麼死心眼,過一陣子就好了嘛!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為了一棵樹,而否定掉整片森林呢,對不對?」
  話一出口,尚宇傑就暗叫糟,慘慘慘……
  果然,一隻柔柔嫩嫩的小手狠狠地捏上了他的耳朵,「尚宇傑先生!想必閣下也曾是個雨露均沾、掌管『大片』森林的快樂園丁,對不對?」
  明媚亮麗的社瑩睨眼看他。
  「都是過去的事了嘛!老婆大人……」尚宇傑求饒地拉下杜瑩的手,「公共場所也!別這樣……在家裡我任你荼毒虐待都沒關係,出來外面要給我面子嘛!」
  「哼!」杜瑩不懷好意地瞪他一眼,才伸手去按門鈴。
  「叮咚……叮咚!」
  「來了!來了!」為了找工具箱而找得天昏地暗的禹立綱聽到門鈴響,三步並兩步跑來開門。
  門開處,是那個專門愛和他抬槓的死對頭尚宇傑,和他那令人羨慕的漂亮老婆杜瑩。
  「嗨!大禹!」杜瑩笑容可掬。
  「哈囉!老小子!原來你還活著——」話講到一半的尚宇傑被杜瑩用力撞了一下腹部,還給了個大白眼給他。
  「阿傑、小瑩?!」禹立綱很意外,「嘿!賢伉儷竟有空光臨寒舍!尤其是你!」他一拳K向尚宇傑。
  「你這小子,不是一直異性就沒人性嗎?」
  「什麼話?」尚宇傑也毫不客氣地一拳K向禹立綱,「我和小瑩一從威尼斯度蜜月回來,就馬上帶禮物來看你。」
  三人進入屋內後,杜瑩體貼地問:
  「大禹,我們突然來訪,會不會不方便?」
  「方便呀!哪有什麼不方便?反正我是一個人住……」
  禹立綱的話還沒說完,臥房內的斐心瑜可等得不耐煩了!拿個工具修行李箱要拿那麼久?
  「禹立綱!你快一點嘛!」心瑜邊嬌斥邊走出臥室。
  客廳裡的三個人全呆了!六隻眼睛齊齊盯著斐心瑜,尚宇傑和杜瑩更是迅速交換一個「原來如此」的眼神。
  「大禹,真抱歉。看來我們來的不是時候……」尚宇傑很識相道。
  「不……不是!她……」禹立綱困窘地結結巴巴,「你們別誤會,她只是來拿衣服的……」
  拿衣服?!
  杜瑩的杏眼瞪得更大!好呀……禹立綱這死小子!剛失戀的他非但沒有「意志消沉、沮喪度日」,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馬上交了女朋友……
  兩人甚至還同居!
  尚宇傑捉著杜瑩的手,兩人匆匆對斐心瑜點頭微笑,算是打招呼,「大禹,我們還有事先走了,送你的禮物就放在這裡了,拜拜!」
  兩個不速之客匆匆逃掉後,留下禹立綱和斐心瑜呆愣在原地。
  「他們……是不是誤會了?」心瑜訥訥地開口。
  「沒事。」禹立綱聳聳肩,拿著工具走入臥室,改天再向阿傑解釋吧。剛才那種情形下……只會愈描愈黑。
  斐心瑜緊跟上去,「他們是不是誤會了……啊!難道——」心瑜大叫一聲,「難道他們以為……我和你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
  「你小聲一點,」禹立綱看她一眼,「沒事站在窗邊大吼大叫幹嘛?想把我們這種特殊關係昭告全棟大樓的人?」
  「你……」心瑜氣得說不出話來。
  「oK!修好了。」禹立綱滿意地把行李箱關上,「呼!折騰了大半天,快八點了,還沒吃飯呢!走,我請你吃晚餐!」
  「要吃你自己去吃!我要回去了!」心瑜氣呼呼地搶過行李,轉身往外走。
  她生氣的原因除了禹立綱之外,還有另一主因——桑雯雁的照片!被擺在禹立綱床頭。
  心瑜心底莫名其妙地不舒服,她不知自己在氣什麼?也知道她不該生氣……她和這臭男人根本連朋友都談不上!可是……她就是不高興嘛!
  「喂!斐心瑜!等等我!我還要去你那裡拿行李呀……」
  禹立綱匆匆追上去,奇怪!剛才她的臉色不是還好好的,怎麼馬上就變天打雷!
  女人!真是世界上最麻煩的動物。







第六章

  仁愛路,Tiki Bar。
  一走入這間風味特殊的Bar,彷彿跌入了南太平洋的浪漫中,充滿海洋風味的海貝燈飾,藍得透明的水晶器皿及夏威夷式的調酒,置身其間,令人錯以為來到海龍的水晶宮。
  珠寶設計師岳子璇挽著高大英挺的殷志浩,由侍者引領他們入位。
  「我最喜歡和乾哥一起出現了!」坐下後,岳子璇俏皮一笑,「嘿嘿!每次和你一起出現,都可享受一大票女人又嫉又羨的眼光。」
  「鬼丫頭!」殷志浩龐地打她的頭一記,「自己交個男朋友!那麼多條件一流的男生追你,你全當他們透明!對了,好久沒見到子凱了,他好嗎?」
  殷志浩是岳子凱、岳子璇兩兄妹的乾哥。
  「男朋友?除非找到我心目中百分之百的情人,否則我絕不談戀愛。」子璇眨眨水靈靈的眼睛,又道:
  「對了,乾哥,我告訴你一個大消息喔!我那向來眼高於頂的老哥前一陣子終於凡心大動,猛追一個大美人——杜瑩!只可惜那大美人早就有個感情好得不得了的男朋友了!前一陣子杜瑩結婚了,我老哥真是『郁卒』死了……」
  天!是殷志浩的車!
  站在街頭,曉陽倒抽了一口氣,兩眼仍緊盯著那輛熟悉的黑色跑車,它的車號——
  下午放學後,曉陽至誠品書局買完書,正想散散步走回宿舍時,卻在附近的TikiBar門口看到殷志浩的車子!
  不會錯的,就是這一輛車,曉陽十分肯定;上一次,殷志浩由小流氓手中救了她時,她已記下他的車牌。
  他在裡面嗎?曉陽俏臉一僵,一定在和漂亮妹妹約會!可惡的花心大蘿蔔!
  他不是有個女朋友在西雅圖了嗎……哼!
  曉陽皺皺眉,由背包內拿出,少用的葡萄色口紅,再對著停在路邊的機車的後視鏡,把自己的頭髮弄得亂七八糟——一看起來活像是個叛逆的小太妹後,她才推開Tiki Bar的門——
  「乾哥,你什麼時候和你未婚妻結婚?」岳子璇喝了一大口葡萄酒道:「結婚戒指交由我來設計,包你滿意!」
  原來談笑風生的殷志浩瞬間臉色一黯。
  「對不起,我是不是說錯話了……」子璇懊惱地說,她知道其實殷志浩和他未婚妻感情不是很好,但沒想到這麼嚴重……
  「乾哥,你和未來嫂子的感情,還是很糟嗎?」子璇小心翼翼地問。
  「我和她……並不是感情很槽……」殷志浩略微無奈地歎口氣,坦白說,他一點也不討厭溫婉天真的心瑜,但他就是沒有辦法對她產生愛情……
  現在他和心瑜都在台灣,但他一直猶豫該不該去找心瑜;心瑜似乎也樂得不和他見面,半通電話也沒打來。
  「咦?你……」岳子璇睜大眼睛,看著一個頭髮微亂、臉蛋卻精緻絕倫的美少女,炯娜多姿地走過來,一手搭在殷志浩的肩,嗲聲嗲氣道:
  「哎呀!我說是誰呢?原來是我的老情人『小浩浩』!晦!好久不見了,還記得我吧?」
  「你——」殷志浩也十分震篇,曉陽?!自一個禮拜前,她憤甩車門離去後,他就沒再見過她了。
  曉陽給了他一個撫媚而高深莫測的微笑。
  「才甩了我,又馬上帶新歡來玩呀?」曉陽轉向呆住的岳子璇道:「這位小姐,我看你也是一副良家婦女樣,才好心提醒你——千萬別上這花心大蘿蔔的當!他呀!交過的女朋友可以由忠孝東路一段排到七段還有剩!你看!我前一陣子才和他Say GoodBye,今天他就假裝不認識我了……」
  「曉陽!坐下!」殷志浩用力地將她按在椅子上,低沉澡音有一股懾人的力量,「你在胡鬧什麼?」
  「我沒有胡鬧,放開我!」曉陽用力掙脫他的手,她最恨殷志浩老當她是無理的小女孩!由背包內取出一樣東西丟在桌上。
  「殷志浩!我今天來主要是還你我的『賣身錢』——看清楚沒,你以三萬美元『買』下我的支票!本姑娘不要你的臭錢,再見!」
  丟下這句話,曉陽頭也不回地衝出去。
  現場頓時鴉雀無聲,所有客人的眼光全集中在殷志浩臉上……三萬美金的「賣身錢」……真看不出來這衣冠楚楚的大帥哥竟……
  「曉陽!站住!」
  殷志浩氣急敗壞地低吼,死丫頭,他早晚會被她害死!他追了兩步後又不放心地回頭看子璇……
  岳子璇拚命憋住笑道:「快去追!你放心,我會自己叫車回去的。」
  殷志浩這才放心地追出去
  太有意思了……岳子璇笑得趴在桌上,太好玩了!三萬美金的「賣身錢」……
  這麼有趣的事,明天她一定要找殷志浩問清楚!
  「曉陽!」
  殷志浩追出餐廳,但跑得飛快的曉陽已跑出港口,攔下一輛計程車後鑽上去。殷志浩想也不想就跟著鑽進去。
  「你跟來做什麼?下去啦!」曉陽大叫。
  殷志浩扣住她的手,「下車!我要和你談一談!」語氣是權威而不容抗拒的。
  「我和你沒有什麼好談的,放開我!」曉陽負氣地扭過頭。
  口嚼檳榔的司機老大免費看這齣戲,「嘿!你們兩個到底要不要坐車呀?車子到底要聞去哪裡呀?」
  「司機先生,你快開車!」曉陽大叫,「直接把車子開去醬察局,這個人是壞人,他要綁架我——」
  「曉陽——」殷志浩連忙摀住她的嘴,這小魔女!
  司機老大笑得很開心,露出一口「紅牙」道:「小姑娘呀,跟你男朋友走吧!情侶吵架是不是?哎呀!我跟老婆還不是天天吵吵吵……還拿刀砍哩!感情還不是愈吵愈好!我告訴你呀,夫妻之間要相親相愛、互相體諒……」
  他在說什麼跟什麼?面紅耳赤地白了司機一眼,連忙跳下車。
  殷志浩也追下車,捉住她的手,硬將她拉至自己車上。
  「放開我啦!」一上車曉陽就摔開他的手,眼眶一紅,亞大的淚珠竟滾滾而下,「你跟上來做什麼?餐廳裡不是有位美麗佳人在等你共進晚餐嗎?你理我這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做什麼?你可以左摟西雅圖的女朋友、右擁台灣的紅粉知己,就是吝於多看一眼……」
  曉陽愈說愈激動,咬咬唇後而痛哭。
  「曉陽……」一見她的淚水,殷志浩的心全糾在一起,他歎口氣,擁住她的肩道:「不要哭了好不好?我從沒當你是個『乳未干的黃毛丫頭』,誰也不能否認你是個亭亭玉立的小美人,只是……」
  「只是什麼?」曉陽抬起淚霧濛濛的大眼睛,楚楚可憐地問。
  「你太小——」殷志浩伸手拭去她的淚水,曉陽被淚水洗滌後更加清靈典雅的臉蛋令他無法移開視線,「你才十七歲,而我已快三十歲了,曉陽,你對我只是一時的迷戀,就如崇拜偶像一般……」
  「不!我不是一時迷戀!」曉陽氣憤地打斷他,「十二歲那年,我父母就辦好移民去加拿大定居,我一個人留在台灣繼績唸書,我沒有你想像中那麼幼稚與脆弱,我一個人可以獨自解決很多事。對你是不是一時迷戀我自己最清楚,你不能因年齡的問題而否定我?」
  「曉陽!」殷志浩極力漠視心底的悸動與想狠狠吻她的衝動,盡量以冷漠的語氣道:「聽我的話,以你的美麗與聰慧,未來還有更美好的遠景在等你,現階段你不用把感情浪費在我身上……」
  「不!我不要再聽這種話!」曉陽用力搖搖頭,晶瑩的淚珠再度滑下她雪白絕美的小臉,「告訴我……坦白地告訴我,如果沒有年齡的差距,你還會這麼狼心地拒絕我嗎?你真的沒有一點喜歡我嗎……」
  殷志浩狠狠倒抽了一口氣,黑眸更加深熾狂熱……不,他不能讓這種情形再繼續下去……再繼續面對她那樣滿柔情的瞳眸和楚楚動人的小臉,他不能保證下一秒不會做出什麼事來……
  「曉陽……」他推開她,想拉大兩人之間的距離。
  但曉陽卻反搭住他的手,閉上雙眸,顫抖的紅唇迅速吻上他的唇!
  這一吻的效果非同小可!殷志浩渾身一震、粗嘎地低吼一聲,狠狠地將曉陽摟入懷裡,狂野火熱的吻如雨點般落下來,壓抑已久的感情如火山爆發般,恣意蔓延……
  曉陽全身酥軟、意識昏蒙,任殷志浩那炙熱燎的唇瓣輾轉過她的櫻唇……晶瑩的淚珠滑下臉龐,她緊緊地抱住他,她終於等到了……他的愛、他的吻!他終於承認他也喜歡她……不再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冰冷的淚水喚醒了殷志浩,他如觸電般猛地推開曉陽,沙啞地自責,「曉陽……對不起,我……」
  「不要推開我!」曉陽想捉住他的手,「不要再用年齡來拒絕我,你明明也喜歡我的,是不是?」
  殷志浩艱難地推開她,「不要再說了,剛才的事……我向你道歉,現在……我送你回去!」
  他狠下心不再看曉陽一眼,專心開車,他不允許自己再傷害這小女孩,他是有未婚妻的人,根本沒有資格愛她……
  車內的氣氛沉悶得令人窒息,片刻後,殷志浩才開口,聲音冰冷而不帶一絲感情。
  「我該送你去哪?」
  「聖心女中。」曉陽住宿,她必須回宿舍。
  聖心女中?!這四個字如記悶棍般迎頭痛擊殷志浩,心瑜任教的聖心女中……她……竟有可能是心瑜的學生?
  殷志浩的心情沉落谷底,他早該看清他們兩人之間的不可能,就算她不是心瑜的學生,她仍只是一名高中生卻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蓓蕾,不該將大好青春浪費在他身上……
  殷志浩一言不發地將車直接開到聖心女中門口。
  「下車!」他直視前方,沒再看曉陽一眼,英挺剛毅的測臉如只冰冷而毫無感情的雕像。
  曉陽默默地看著他,蓄滿柔情的黑眸如泣如訴,「我想再見到你!」
  「可是我不想再見到你!」殷志浩殘忍地拒絕,伸手越過曉陽為她推開車門,「下去吧!你要明白——我對小女生根本沒興趣!」
  曉陽咬咬牙,不讓他的無情再度擊垮自己,她平靜而堅決道:「我不是小女孩,有一天我一定會向你證明——我絕不是一個小女孩!」
  一說完,曉陽強迫自己在淚水未掉下來之前,下車衝進校園。
  那夜,曉陽徹夜未眠,蜷著被單站在寢室窗口,失神地望著一直停在學校圍牆外的黑色跑車,直到天亮。
  第二天晚上,十點。
  「你瘋了!絕對不行!」
  聖心女中的宿舍,一間清雅怡人的寢室內,唐琉璃和蘇雨葵目瞪口呆地盯著曉陽。
  三人面前放了一份報紙,求職欄上寫著
  殷民建築公司,誠徵
  一、工地主任……
  二、工程師……
  三、晚班總機:工作時間下午六點至九點。工講生可……
  「我沒瘋。」曉陽平靜地拿起報紙,「我再說一次:今天下午放學後我已去應徵過了,他們也願意錄用我,我明天就要開始上班。」
  雨葵憂心忡忡道:「絕對行不通的,曉陽,你也知道我們四點多放學後,七點就要開始晚自息到十點,這段時間一定會有住校老師來點名。而且十點後,又有修女會來寢室內巡房,你偷溜出去的事一定瞞不住的……」
  「而且,你都不用唸書嗎?」琉璃也道:「曉陽,我們都是高三生了,你晚上出去打工哪來的時間唸書?」
  「這一點更不用擔心。」曉陽胸有成竹道:「琉璃,你別忘了這三年的晚自習中,十次有八次你也都和我溜偷出去看電影、逛街……但你我的各科成績一直在九十分以上!只要我願意,今年的聯考我沒有理由不上第一志願,課業對我來說並不是一項負擔。」
  「我說不過你,」琉璃洩氣道:「曉陽你說實話吧!家境優渥的你,打工根本不是為了賺錢,而是為了接近殷志浩是不是?『殷氏建設』就是他的吧?曉陽,你真傻!你何苦這麼委屈自己……」
  「我一點都不覺得委屈。」曉陽搖搖頭道:「琉璃,我知道你是擔心我,為我好。但你放心,我絕不是一時迷戀,更不是被感情沖昏了頭。我很清楚我自己在做什麼、更明白我愛上的是個怎麼樣的人!殷志浩絕對無法否認他也喜歡我,但他太受限於世俗的觀念了……大我十二歲就不能接受我嗎?高中生就不能談戀愛嗎?」
  曉陽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句道:「我絕不放棄!我要為這份感情堅持到最後一刻!」
  「曉陽!」雨葵感動地抱住她,「太棒了!我支持你,我更佩服你勇於追求愛情的勇氣!你放心,我會全力掩護你的!晚點名的事你不用擔心我可以告訴點名的老師,你留在大禮堂的三樓畫牆報,反正晚上禮堂那麼黑,老師絕不會再特地爬上三樓找你的!」
  「雨葵!」琉璃呻吟,「你也瘋了……曉陽!我拜託你再考慮一下……」
  曉陽捉住她的手,「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但琉璃……給我一次機會試試吧——愛上一個人是無罪的,是不是?」
  曉陽的弱水雙瞳中,滿是祈求與執著,堅毅得令人心疼!
  琉璃一肚子的話便在喉間,歎口氣道:
  「我還能再說什麼……曉陽,凡事自己小心。」
  「殷氏建築」是目前台灣屬一屬二的重量級建設公司,它除了有時承包一些國家重要工程外,還定期推出一批批的住宅個案,想買房子的人都知道——「殷氏」是一塊金字招牌,它的信譽與口碑,絕對是一等一的!
  每當「殷氏」一推出新個案,前來詢問的人潮總是多得不得了,尤其是晚上,上班族下班後,更有時間來看房子。所以晚班總機的主要工作就是接聽電話,請那些想買房子的人親自來工地辦公室後,再出銷售人員帶他們去看房子。
  晚上六點,一群業務員用完晚餐後,走進「殷氏建築」位於信義工地的辦公室內,有「最帥的Saleman」之稱的小葉開口道:
  「劉小姐,前幾天公司不是應徵了一批晚間總機小姐嗎?今天會來上班吧?」
  「你別妄想啦!」阿威K了一下小葉的頭,「那些來應徵的,都是十七、八歲的小女孩,不是長得『剛正不阿、忠勇愛國』,就是瘦得前胸貼後背,像干扁季豆一樣……別妄想了!」
  「專心賣你的房子吧!」小楊也道:「那些漂亮妹妹全忙著約會去了,誰會來乖乖當總機打工?」
  一群交不到女朋友的王老五正長吁短歎時,背後突然傳來一清脆的聲音。
  「請問你是劉小姐嗎?我是今天新來的工讀生,薛曉陽。」
  男生們懶懶地回過頭,一瞬之間——眼珠子四處滾、口水流滿地!全都睜大眼睛、目瞪口呆地盯著這位像由天上掉下來的小美女!
  「薛曉陽呀?」劉小姐笑咪味道:「太好了,我正在等你。來來,你的位置在這,我先大略告訴你一下工作情形……」
  剛才還大歎「美女都上哪去了」的男生們此時全像蒼蠅一樣黏在櫃抬前,個個精神抖擻、摩拳擦掌——
  啊!太好了!他們終於找到了上班的新動力!
  自從多了一位天仙似的工讀生後,信義工地的銷售員們個個朝氣蓬勃,充滿了希望!每天下午六點就是他們最期待的時間——因為那時曉陽來上班!
  曉陽人才坐下來,搶著獻慇勤的男生們便爭先恐後地獻上為她所準備的晚餐和飲料。內容真是琳琅滿目、應有盡有,由排骨便當、壽司便當、雞腿飯、叉燒飯、廣東粥、比薩、漢堡、炸雞、魷魚羹、米粉湯……到菊花茶、波霸奶茶、金桔檸檬汁、木瓜牛奶、蛋蜜汁……
  一字排開,淹沒了整個櫃怡,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裡是餐飲店!
  曉陽是在宿舍吃過飯後才來上班,因此,她什麼都吃不下,所有的「進貢品」全讓給另三位小姐,樂得她們合不攏嘴,晚餐只要坐在那裡,就自然有人張羅好,送到你面前來,多方便!
  至於送花的活動更是如火如荼進行著!每天下午六點後,總有花店送來一束束嬌艷動人的鮮花,指名由曉陽收下。送花的人除了這一票銷售員、工地工程師,還包括前來買屋時,大為驚艷的愛慕者!
  一束束的玫瑰、香水百合、鬱金香、星辰花……湧入工地辦公室內,數量之多也絕對可以開一家花店!
  眾男生噓寒問暖、慇勤接送更是從不間斷,但曉陽明白表示——自己是來打工的!一點都不想交男朋友!眾男士們只好改弦易轍、投其所好……
  小姑娘不想交男朋友,那我就先當你的「哥哥」吧,以「哥哥」的方式來接近你,撤除你的心防;一時之間,想登記當薛曉陽乾哥哥的男士們大排長龍,已超過兩百號……而信義工地在全員士氣大振下,銷售數字直往上衝,刷出令人咋舌而驕傲的新記錄!
  信義工地突飛猛進的成績連「殷氏」的總裁——殷志浩也注意到了。殷氏旗下的工地出北到南多得不勝枚舉,會讓大老闆特別注意,除非是發生很大的事!
  信義工地在房市低迷期斯交出的一張漂亮成續單令殷志浩大為讚賞,除了下令撥發給全土地的人特別獎金外;有天晚上,他由公司出來後,車頭一轉,打算直接去工地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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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 10:31:30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曉陽,下班後我請你吃消夜。」奉上一大包曉陽最愛吃的牛肉乾,小葉討好地說。
  「不行。」曉陽頭也沒抬地繼續抄寫資料,「我下班後要趕快回家,幫三個還在念國小的弟妹洗澡,並溫習功課,還要幫媽媽收麵攤、洗衣服……」
  「那星期六下午你不用上課吧?我先請你去看電影,晚上再去吃法國菜。」小葉不死心地又道。
  「更不行,我週六和週日都要去媽媽的麵攤幫忙,她要是知道我跑出去玩,一定會打斷我的腿。」
  坐在一旁的小陽得意地瞟了小葉一眼,正躍躍欲試時,劉小姐走過來道:
  「曉陽,麻煩你把這資料影印三十份。」
  「好的。」
  劉小姐好笑地標了小葉和小楊一眼,這兩隻蒼蠅還真是「屢敗屢戰」,毫不死心呀。
  這時傳來邱小姐驚愕的聲音,「總……總裁,您來了……」
  總裁?!「殷氏建設」的頭子,全工地的人這一嚇非同小可,個個正襟危挫,假裝忙碌於各自的工作。
  「各位幸苦了!」高大英挺的殷志浩溫文一笑,「大家輕鬆點,我只是順便過來看一看……」
  他並不是一個專制霸道的主管,不希望自己一出現就令屬下誠惶誠恐,大氣不敢吭一聲。
  殷志浩隨意瀏覽辦公室一圈後,條地,他的目光不敢置信地凍結在一個纖瘦婢婷的背影上。
  曉陽?!
  是他來了?低頭影印的曉陽心下一緊,不用回頭她也知道殷志浩正站在她後面,那兩道熾熱而足以將入燃燒的視線……
  她該回頭嗎?曉陽咬咬唇,但她一直僅在這裡假裝影印又能躲多久?
  還沒等她想完,那抹高大的身影已來到她面前,深不可測的黑眸閃著冷怒的寒光。
  「你為什麼在這裡?」
  曉陽不理他,逕自收拾影印好的資料,看也不看他一眼,轉身便要回位。
  一隻大手已蠻橫地扣住她。
  「放手——」曉陽低呼。
  「住口!」飽含怒氣的大喝。
  不理全辦公室驚愕的眼光,殷志浩硬把曉陽拖入裡面的高級主管辦公室。
  曉陽生氣地甩開他的手,「殷志浩!你這算什麼?身為堂堂殷氏建設的總裁,你不覺得自己很失態嗎?」
  殷志浩怒氣更熾,「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愛在這裡就在這裡,我來打工的,不行嗎?」
  殷志浩又捉住她的手,「曉陽,不要胡鬧。」沉穩的語氣裡有懾人的力量。
  「我沒有胡鬧,我只是要證明給你看,我不是溫室裡的花朵,不是永遠長不大的小女孩。」
  殷志浩心弦一震,滿腔的怒氣瞬間化為萬縷柔情,「如果你只是想證明這一點,那麼你達到了。現在聽我的話,同學校去唸書,不要再來了。」
  「我不要聽你的,聽你的話我根本再也見不到你。」曉陽眸中淚光一閃,轉身衝出去。
  曉陽極力控制淚水地回到座位,辦公室的人全部看著她,劉小姐關心地說:
  「曉陽……總裁為何找你進去?」
  「那混帳對你做了什麼?」火冒三丈的小葉用力往桌上一拍,「曉陽,如果他對你亂來你告訴我,我丟了飯碗也要找他拚命。」
  曉陽搖搖頭,勉強一笑道:「我沒事的,你們不要亂猜。」
  曉陽如坐針氈地挺到下班,她知道殷志浩一定會等她。平時她都是搭最後一班公車回學校,今天她只好拜託劉小姐送她一程。
  一出辦公室,果然殷志浩的黑色跑車就停在對面,曉陽垂下眼睫,快步坐上劉小姐的車。
  劉小姐開著車,眼睛卻一直盯著後視鏡,「曉陽,總裁的車一直跟在後面,你和他究竟……」
  「什麼也沒有,劉姊,請你不要再問了……」曉陽靠在車窗上,無力地閉起眼。
  「劉小姐,生日快樂。」
  「這是送你的玫瑰花。」
  「Happy Birthday!劉大美人,這是送你的禮物。」
  「謝謝。」
  辦公桌上堆滿了鮮花和禮物,劉小姐笑得合不攏嘴,平時她的人緣就很好,所以全辦公室的同仁都送禮物來。
  「劉姊,生日快樂!」曉陽也笑咪咪地送上禮物,一瓶MISS DIOR(迪奧小姐)的香水。
  「謝謝!」劉小姐當場就噴了兩下在手上,「曉陽,待會兒下班後,大伙要去KTV唱歌、切蛋糕,你也一起去吧。」
  「可是……」
  「沒關係,我知道你還得趕回宿舍,你只去半個小時,吃完蛋糕後我立刻叫人送你回宿舍,好不好?」劉姊拉著她的手,「曉陽,我真的很希望你去。」
  曉陽猶豫了一下,一方面她不忍掃劉姊的興;另一方面……反正今天是禮拜六,修女會晚一點才去巡寢室,應該沒問題……
  「好吧。」
  晚上九點後,辦公室十九個同仁均興致勃勃地打算前往KTV,劉姊因要先開車回去把她三個妹妹也接去KTV,所以請小葉代送一下曉陽。
  轉口處,一輛黑色跑車慢慢地開過來,自從殷志浩知道曉陽在這打工後,每天晚上,他必跟在曉陽車後,見她安全地進了學校後,才放心離去。
  但今天晚上……情形不對,曉陽沒有走向公車處或搭劉小姐的便車,反而與另兩個男生坐上一男人的車……
  殷志浩一急,連忙下車問獨自走向另一輛車的小郭,「前面那一輛車要去哪裡?」
  「總……裁?!」小郭嚇了一跳,「小葉……他們要去KTV。」
  KTV?!殷志浩頓時雙眼冒火,該死的,他們竟敢帶曉陽去KTV!
  他像閃電般跳上車,車子瘋了似地往前衝。
  「喂,小葉,」在小葉的車上,阿威開口問,「後面怎麼有一輛黑色的車橫衝直撞的衝上來?你認識啊?」
  「黑色的事?」小葉奇怪地標了後視鏡一眼,「怪了,這是誰的車?我不認識啊。」
  坐在窗邊的曉陽心下一揪,難道是……她悄悄地回過頭,一見那熟悉的車號,唉……
  殷志浩拚命加速地衝上來,閃車燈示意小葉的車靠邊停。
  小葉和阿威、小楊均莫名其妙,「曖,這瘋子是來挑釁?想打架啊?小葉,你是不是在外面與人結怨了?」
  「去你的!」小葉驚道:「我連開車的是誰都不知道,想打架?來呀,誰怕誰?」
  殷志浩的車打橫停在面前,逼使小葉的車不得不停下來,殷志浩也下車,大跨步地朝他們的車走來。
  「總裁?!」車內三個人全傻了眼,怎麼是他……
  殷志浩拉開車門,壓抑著怒氣對小葉道:
  「抱歉,打擾你們:請讓曉陽跟我走。」
  三個男人吃驚的目光轉向曉陽。
  曉陽小臉一冷,突然跳下車子,往另一方向狂奔——
  「曉陽——」殷志浩立刻追上去;小葉見情形不對也追上去。
  人高腿長的殷志浩一下子便追上曉陽,雙手擒住她。
  「放開我!」曉陽拚命掙扎,「你這無賴,放手——」
  「殷志浩!」小葉也追過來,鐵青著臉怒吼,「放開她,今天我葉志成拚著工作不要,也不會任你對曉陽亂來。」
  殷志浩有力的大手扣住曉陽的纖腰,穩穩地將拚命掙扎的她鎖在自己的臂彎下,他面無表情,沉穩而有力地對小葉道:
  「讓開,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
  「混帳,你放不放手?」在喜歡的女孩面前,小葉豈願輕易服輸,猝不及防地,他狠狠地朝殷志浩揮出一拳。
  「啊——」曉陽尖叫。
  殷志浩撫著受傷的下顎,黑眸瞬間變為冰冷犀利,他緊握的右拳緩緩上揚……
  「住手!」曉陽大叫,「不許打,你們都住手。你……」她咬咬唇對殷志浩說:「你鬧夠了吧?我現在跟你走,可以了吧?」
  「曉陽?」小葉一臉錯愕。
  「不用擔心,我不會有事的。」曉陽歉然道:「真抱歉,給你惹來這些麻煩。」
  小葉還想再說什麼,但殷志浩拉著曉陽,冷峻深沉的鷹掃了他一眼後,迅速上車離去。
  一路上殷志浩緊繃著臉,一言不發,直接把車開到陽明山後出的平台處。
  「你的傷不要緊吧?」原本曉陽也是一肚子火,根本不想理他,但一見他臉上的傷……冒火的心瞬間軟了下來……
  殷志浩兩眼直視前方,沉聲問,「你為什麼和那三個男人在一起?」
  曉陽不回答,逕自拿出手帕,緩緩而溫柔地拭去做唇邊的血絲。
  「回答我的問題!」殷志浩惱怒地址下手帕,「你為什麼坐那些男人的車?」
  曉陽倔強地把臉轉向窗外,「你管我坐誰的事,你不是不喜歡我,不想再見到我嗎?又何必管這麼多?」
  「曉陽!」殷志浩憤怒地板過她的肩,強迫她正視自己,「該死的!難道你不知道我多擔心你嗎?你還只是個高中生,隨便和三個男人出去有多危險,你知不知道?」
  欣喜的狂流迅速蔓延過曉陽全身,他關心自己、擔心自己,他終於親口承認他有多在意她了……
  月光下,她清麗脫俗的臉蛋一寸寸逼近他,「你還是在意我、喜歡我的,是不是?」
  「不,曉陽……」殷志浩如被點穴,僵硬地把自己往後退……不,情形不能再這樣下去,他費盡千辛萬苦才控制住自己對她的感情,不能再……
  「我會搭小葉的車,是大家要去KTv為劉小姐慶生,一吃完生日蛋糕,我就會先回學校……」曉陽水汪汪的瞳眸蒙隴如醉,盈盈流轉的眼波似要流洩而出一般……更襯得微敢的櫻唇更加嬌艷動人……
  她吐氣如雨,車廂內滿是她身上特有的少女馨香,「對不起,害你白挨那一拳……」
  曉陽舉起手,溫柔地經撫殷志浩下巴上的傷口,然後……甜蜜柔軟的唇瓣輕輕覆蓋上去……
  殷志浩如被萬千伏特擊中般,完全無法動彈,全身上下唯一的知覺只剩那芬芳甜蜜的櫻唇如蝶翼般摩挲過他的唇、他的頰……
  不……他十分艱困地舉起手,他必須推開曉陽,他不能再繼績下去……
  但當他的手剛經抬起來時,曉陽柔若無骨的雙臂卻更迅速地攀上他的頸子,纖細的身軀全靠在他身上,吻得更加纏綿醉人……
  殷志浩挫敗地低吼一聲,狠狠地用力托住曉陽的後腦——他、不、管、了!火熱滾燙的唇瞬間反守為攻,狂野激烈地淹沒那小巧的紅唇……
  她的唇是超乎想像的甜蜜柔軟,令他一碰就再也無法停止來……他的吻如野火般地瘋狂猛烈,令她全身無力,喘不過氣般地癱在他身上……霸道而纏綿的長吻令她暈眩、心蕩神馳……他的舌蠻橫地進入她口中,湧入千情萬愛……曉陽雙頰酡紅、心跳狂亂地緊緊攀住他的頸子,承受他更多、更熾熱而令人窒息的吻…….
  彷彿過一個世紀那麼久,殷志浩急切的吻才漸漸停下來,炙熱的唇瓣仍眷戀地游移在她的粉頰、她的小下巴、她小巧而柔軟的耳垂,以及她的長睫毛上……
  曉陽羞澀地睜開眼睛,殷志浩的黑眸就在面前,異常熾熱清亮,動人的神采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她,大手溫柔地撫過她的嫩頰,嗓音沙啞而低沉道:
  「你好美!」
  曉陽雙頰更加嫣紅,「你不一直都以為我只是小女生,只把我當黃毛丫頭看。」
  殷志浩雙臂一收,再度將曉陽擁入懷裡,堅決地道:「給我時間,曉陽,我一定會盡快處理好我的問題,不再讓你受任何的委屈。」
  他不再逃避了,不再逃避他對曉陽早已無法抑制的感情;更必須正視他永遠無法愛上斐心瑜的事實,縱然他一千、一百萬個不願傷害斐心瑜,但他更不忍再度傷害曉陽。
  他必須和心瑜懇談,將問題做一個解決。
  「你有什麼問題?」被他緊摟在懷裡的曉陽,疑惑地抬眼問他。
  「我……」看著曉陽單純柔順的小臉,殷志浩遲疑了,他該告訴她嗎?但他不願欺騙她任何事,更何況,他有信心將這問願解決。
  「我……」殷志浩艱困道:「我已有未婚妻……」
  青天霹靂般。
  「不——」曉陽心碎地捂起耳朵尖叫,殷志浩接下來說什麼她完全聽不到,腦裡只有那五雷拉頂般的三個字——未婚妻!未婚妻!未婚妻!
  「曉陽,你聽我說……」殷志浩急切地捉著她,「我會和她解除婚約……」
  「我不要聽!我不要,我不要——」曉陽瘋狂地搖著頭,豆大的淚珠滾滾而下,「你有未婚妻了,為什麼還要來招惹我?為什麼要讓我愛上你?為什麼……」
  淚流滿面的曉陽突然推開車門衝出去。
  「曉陽!」殷志浩的大手有力地出背後抱住她,「你冷靜一點……」
  「放開我,我要回去……」哭得肝腸寸斷的曉陽淚漣漣道:「騙子!我再也不要看到你,讓我回去……」
  一句「騙子」如一道鞭子般狠狠鞭在殷志浩心頭上,他黯然地拭去曉陽臉上的淚。
  「是我不對,別再哭了,好嗎?我……現在就送你回去。」
  沉默地再把曉陽帶回車上,殷志浩苦澀而無言地發動汽車引擎。
  「曉陽,你這兩天心情好像不太好。」
  辦公室內,劉小姐關心地問。
  「哦?會嗎?還好吧……」臉色蒼白的曉陽勉強一笑。
  「是不是工作太累了?這也難怪,你白天還要上課,晚上又來打工……你辭職也好,雖然劉姊很捨不得你,但既然你已高三了,還是先專心準備聯考吧,別兩頭忙,累壞身子了。
  劉姊拍拍她的手道。
  曉陽已於兩天前提出辭呈……殷志浩已有未婚妻了,她知道自己再留在她身邊是錯誤的,也是多餘的……
  為什麼?曉陽苦澀地咬咬唇……以前從來不知情愛為何滋味的她,一旦真心去愛上一個人,無可救藥地陷下去……結果竟是這麼苦。
  這麼令人心碎……
  辦公室今天特別忙碌,因為有一位小姐請婚假,而另一位小姐去當她伴娘,所以只剩劉姊、曉陽和其它售屋員,及一位新來的小妹珠珠。
  晚上八點多,劉姊和其它售屋員都帶客戶去成品屋現場參觀,來了一位西裝筆挺,看起來很斯文的中年人。
  「你好,請問謝先生在嗎?」他問曉陽。
  「找小謝?很抱歉,他帶客戶去看房子了。」
  「這樣子呀?」中年人推推眼鏡道:「我姓周,前幾天謝先生到我的公司向我介紹你們這一批的房子,我滿有興趣的,正想請他帶我去現場看看。」
  曉陽和珠珠互望一眼,自已帶他去看吧!雖然公司為了女同仁的安全,曾提醒她們不要單獨帶男客戶去看屋,像劉姊帶客戶去看成品屋時,身邊一定有另一名男同事陪伴;而且曉陽只是工讀生,這並不是她分內的工作……但……地想反正自己就快離職了,就算再幫同仁一個忙吧!
  「周先生,那我帶你去現場看好了。」曉陽把抽屜鑰匙交給珠珠,「珠珠,電話麻煩你接聽一下。」
  曉陽領著周先生往剛蓋好的別墅區走,沿途並向他解釋這裡的公共設施、中庭綠地規劃,及健全的警衛制度……等等。
  周先生看起來彬彬有禮,這談之間也相當有禮貌,所以曉陽原先的警戒心也漸漸降低了。
  曉陽打開一棟別墅的門,「周先生,這一棟是屬於歐式雙併別墅,所有的建材全由意大利進口,歡迎你任意參觀。」
  周先生似乎對這棟房子很滿意,很仔細地參觀客廳、起居室、書房、廚房……等,地下室是將來可用來當撞球室、健身房的……所以他也下去參觀。
  曉陽站在客廳等,地下室突然傳來一尖叫聲,把她嚇了一跳,「周先生?周先生你怎麼了?」
  「地上不知有什麼東西……我……腳扭傷了……」
  周先生摔傷了?心思單純的曉陽沒有時間再多想,匆匆忙忙就跑下地下室。
  下面一片黑漆漆的,電源好像還沒裝好,曉陽扶著牆壁小心翼翼地走,「周先生,你在哪裡?」
  「我在這……」虛弱的聲音來自角落。
  抽風口下有些月光透進來,曉陽慢慢地走向周先生,「你還好吧?我先扶你起來。」
  曉陽才剛蹲下身子,原本躺在地上哀嚎的男人突然雙臂一伸,猝不及防地使出蠻力把曉陽壓在身下。
  「啊——」曉陽的尖叫迅速被他的大手堵住,「不許出聲,不然我就殺了你。」月光下,原本文質彬彬的男人在一瞬間變為禽獸,滿眼血絲,神色猙猙獰。
  「不——」驚恐過度的曉陽拚命掙扎,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怎麼會遇到這種事?更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男人的眼神已不像「人」……而是充滿獸性與慾望。
  「不要動!」男人獰笑地接近她,毛茸茸的大手摸上她的臉頰,「小美人……難得一見的美人兒……你放心,我會很溫柔,會好好待你的……」
  「不要——」曉陽的臉拚命閃躲,天!這是噩夢,這只是一場噩夢,她一直往牆角退,「求求你,放過我,你要錢的話我把所有的錢都給你,放過我……」
  「寶貝兒,老子不要錢……只要你!」男人涎笑地更逼近她,「嘖嘖,真是絕世美女,瞧這白嫩嫩的臉蛋……」嘔心的手,一手控制曉陽的行動,另一手在她滑膩的雙頰上遊走,捨不得放下來……
  他今天原本是真的來看房子的,但萬萬沒想到工地內竟有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一時歹意年起。
  曉陽張嘴狠狠一咬,「啊——」男人慘叫,大手揪住急於往上衝的曉陽,「臭婕子,你敢咬我,我看你往哪逃……」
  「放開我——」曉陽拚命想掙脫他,憤怒地揮舞雙腿、雙手拳打腳踢,男人狠狠甩下一巴掌,「啪——」
  「臭表表子!你安分一點,啊——」
  曉陽又抬起膝蓋,用力撞向他「重要部位」,男人像殺豬般地哀叫:
  「賤人,你敢踢我,看老子今天怎麼收拾你……」
  殷志浩坐在車內,失神地盯著工地辦公室,天人交戰地問著自己要不要進去看她?
  他知道曉陽恨透自己了,無法接受他已有未婚妻的事實,殷志浩恨不得馬上就能找到心瑜,懇切地和她長談後,將婚約取消。但奇怪的是,回台灣後,心瑜似乎一直在躲他,他打了很多通電話去聖心女中找心瑜,心瑜總是推說這一陣子很忙,無法和他見面,講話時也支支吾吾的……
  殷志浩吐出長長的煙圈,不知為什麼,今天他一整天都心神不寧地,沒由來她很想見曉陽……按熄煙蒂後,他毅然下車,走向工地辦公室。
  辦公室內只有一個新來的小妹,一看到他,「總裁,你好。」
  「其它人呢?」
  「今晚來詢問的人比較多,他們全帶客戶去看房子了。」
  「曉陽也去了?」殷志浩心下一驚。
  「是的,剛才曉陽帶一位男客戶去看別墅……」
  還沒等她說完,殷志浩臉色已「刷」地變為慘白,「她一個人?該死,我不是再三交代女職員不能單獨帶男客戶去看房子?」
  心底的不安感愈來愈強烈了,殷志浩轉身往外衝,才一出門口他就遇到剛帶客戶看完房子回來的劉小姐和小謝。
  「咦?總裁……」
  「有沒有看到曉陽?」
  「曉陽?沒有呀!」劉姊一臉疑惑,「她不是在辦公室接電話嗎?」
  「她一個人帶客戶去看房子!」話還沒說完,殷志浩已十萬火急地往前衝。
  劉姊也花容失色,「曉陽?她一個人?總裁,等等我……」劉姊和小謝也追上去,「先由別墅區去找,我們剛由大樓區回來,她不在那裡。」
  殷志浩以驚人的速度衝向別墅區,邊跑邊吼:「曉陽,曉陽——」他快急瘋了,別墅區的範圍這麼大,他恨不得把這裡的門全炸開,盡速找到曉陽。
  帶客戶來參觀別墅的小郭聽到不尋常的聲音也跑出來看,「總裁?劉姊……發生什麼事了?」
  「小郭!」劉姊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你有沒有看到曉陽?」
  「曉陽?沒有啊!她不是在辦公室嗎?」
  「她——」
  幸好小謝眼尖,「總裁,那一棟別墅的門沒有關……」
  殷志浩敏捷如豹的身影已迅速衝進去,其餘的人緊跟在後面。
  「曉陽,曉陽!」一衝入屋內,殷志浩瘋也似地又撲上三樓、三樓,一間間地尋找。
  是殷大哥的聲音……脖子被狠狠勒住,奄奄一息的曉陽終於聽到樓上傳來聲音……已近昏迷的她又重新燃起求生意志……
  「賤人,快鬆口!」姓周的男人咬牙切齒地怒斥,他雙手死命地勒住曉陽頸子,曉陽也狠狠地咬住他的手臂毫不放鬆……去他媽的,這臭娘們真夠潑辣,他什麼甜頭也沒沾到,卻被這臭娘們又踢又踹又咬,弄得傷痕纍纍。
  曉陽突然鬆口,重施故計往男人兩腿之間用力一撞,痛得他再度慘叫,「殷大哥,殷大哥——」曉陽捉住機會放聲大叫,邊往樓梯撲去。
  「臭丫頭,你敢跑?!」急著霸王硬上吊的男人又捉住曉陽的長髮,狠狠地把她扯回來。
  曉陽的聲音——地下室?人在一樓的殷志浩鷹眸犀利一轉,提起小郭遞給他的手電筒,人已似閃電般入地下室。
  「曉陽……」
  突來的光線念急於施暴的男人慌了手腳,也令死命抵抗的曉陽驚喜地大喊,「殷大哥!」
  眼前的景像令殷志浩怒火中燒……頭髮凌亂的男人一手扣住曉陽,另一手勒住她的頸子,兩人均衣衫不整,曉陽的袖子被撕裂……臉上和手臂上滿是打鬥所留下的傷痕……
  「混帳!」殷志浩的怒喝足以震碎屋瓦,「放開她!」
  「不要過來!」男人把曉陽推到自己面前,反手勒住她頸子,另一手拾起施工剩下的一截木棍,棍上還還有鐵釘。
  「不許傷她!」殷志浩沉聲怒喝,一面觀察地形,準備伺機而動。
  曉陽卻條地蹲下身子,手肘毫不留情地撞向男人肚子,在他的哀叫聲中再踢到他手中的木棍,趁機掙脫他,衝向殷志浩。
  感謝學校教的女子防身術,終於派上用場。
  「殷大哥——」
  「曉陽,小心!」殷志浩大叫,喪盡天良的男人竟又由地上拾起帶鐵釘的木棍,狠狠地往曉陽後腦砸去。
  「曉陽——」幾乎在同一秒,殷志浩高大的身軀往上一躍,一手護住曉陽,另一手徒手捉住木棍,鐵釘刺穿了他的掌心,頓時鮮血直冒。
  「殷大哥!」曉陽尖叫。
  殷志浩又長腿一踢,踢得打算偷襲的男人七董八素,已跟下來的小謝和小郭也趕快撲上去,雙雙制住了那歹徒。
  「殷大哥!」曉陽顫抖地捉起他的手,「你的手……好多血……」
  「你沒事吧?」不顧自已鮮血育冒的手掌,殷志浩熾熱擔憂的黑眸牢牢鎖在她臉上。
  劉姊當機立斷道:「小郭、小謝,把這混帳移送警方;曉陽,我們快扶總裁回辦公室,先為他止血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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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 10:32:50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殷志浩家中。
  「深吸一口氣,我要用碘酒為你消毒,可能會痛喔,你要忍一下!」
  才剛剛倒出一點碘酒在他受傷的掌心上,曉陽即迅速抬起頭來,「是不是很痛?忍一下!」殷志浩高大結實的身軀倚著沙發,灼灼的眼眸不看自己掌心而緊盯著她的臉,「我沒關係,你繼續包紮。」
  「可是……你一定很痛?」曉陽中蓄滿了淚水,「殷大哥、對不起……全是我害你的……」拿著碘酒的手不停地發抖。
  殷志浩搶過碘酒,一古腦兒全倒在自己掌心,他眉頭狠狠一蹙,隨即又恢復一真的淡然,再扯過紗布胡亂地為自己包紮。「OK!你看我不是沒事了嗎!」
  曉陽看傻了!天!整罐砍酒就這樣倒下去!她撲入他懷裡,淚水再也止不住地滾滾而下,「都是我!全是我的錯……如果你不是為了救我,就不會……」
  撫著她柔細的髮絲,殷志浩把她緊緊摟在懷裡,「傻瓜,說什麼傻話如果我沒有及時出現、害你遭受不幸……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曉陽睜著水靈生動的大眼睛,「啊?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說——如果我真的被『怎麼樣了』,你就不要我了是不是?」
  「又在鑽牛角尖了?」殷志浩低笑,揉揉她的頭髮,直視她眼睛一字一句道:「你聽好——就算你剛才有發生過什麼事,這輩子我是要定你了!你休想逃過我!」
  喜悅的紅暈染上曉陽的俏顏,「可是……可是你有未婚妻……」
  「給我時間!」他緊緊摟住曉陽,粗糙的下巴摩挲她的臉頰,「給我時間處理好這件事;曉陽,這輩子,我只要你!」
  最後一句話,他是直接送入她口中,滾燙的唇瓣覆上她的唇,狂野激烈的熱吻把曉陽所有的嬌呼一併淹沒,炙熱的手掌捧住她的臉、吻得驚天動地、吻得她嬌喘連連……他的舌尖進入她口內尋找她的甜蜜氣息,彷彿有一把烈火在她體內炸開般,曉陽全身掠過一陣悸動,以更纏綿熱情的吻來響應他……
  她的響應使殷志浩更加血脈憤張!喘息更加灼熱急促!細如雨點的吻灑落在她的嫩頰、她的眉睫、她小巧的耳垂……一路至她香馥滑膩的粉額上……他的唇瓣好像一團火,吻過之處令曉陽一陣顫悸、意識昏蒙……
  而她的嬌軀彷彿也有魔力一般!雪白的粉頸軟馥香郁、一股誘人的馨香撲向他……殷志浩無法停下他的吻,用力扯下她的T恤,一大片白皙晶瑩的香肩露出來……他粗嘎地呻吟一聲,更狂猛火熱的吻侵向她的肩頭……
  曉陽緊閉星眸,雙頰蛇紅似火……她全身酥軟,不敢去想下一步會發生什麼事…:只覺全身如火在燒,轉眼就要炸開了……她知道殷志浩的情形也好不到哪兒去……她的身體緊貼著他,清清楚楚地聽到他那狂亂急促的心跳聲……以及堅挺的變化……
  蟄猛火熱的吻灑遍她渾圓凝香的肩頭,殷志浩的黑眸變得更加暗沉,當他的大手想完全扯下她T恤時,突來的冷空氣令曉陽雙肩一縮……這個動作也令瘋狂的殷志浩猛然一驚,他迅速推開曉陽,站起身子走至窗前,猛然地喘氣……
  「志浩……」粉頰嫣紅、星眸如醉的曉陽捉著T恤遮住自己半裸的上身愣住了,她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停下來……
  「對不起……」艱困地調勻氣息後,他沙啞地道:「曉陽,希望我沒嚇到你……穿上衣服,我送你回學校。」
  室內一片靜默。
  等不到她的響應,殷志浩要轉身去問她時,一個豐潤柔軟的東西抵住他的背,雪白纖細的雙手也環住他的腰,羞澀柔性的嗓音令他心蕩神馳,「不,我不回去!」
  「曉陽!」殷志浩全身緊繃地低吼,體內好不容易平熄的火焰再度燃燒沸騰,「放開我!你在玩火!」
  「我愛你!」臉頰緊貼著他的背,曉陽如夢似幻地低語:「不要再拒絕我,不要一再趕我走!我很清楚自己的感情,更明白自己在做什麼!對你,我絕不是一時迷戀;晚長十二年更不是我的錯……志浩,不要再趕我走……」倒抽了一口氣,滂沱的淚水已滾滾而下。
  他急忙轉過身子,她的淚水令他心痛!殷志浩以手、以吻拭去她的眼淚,「曉陽,別哭……我不是要趕你走、更不是討厭你……我只是……」
  唉!他是為她好呀!她就這樣趴在他懷裡,凹凸有致的身軀隨著她的啜泣而上下起伏刺激他……再這樣下去,他難保自己不發狂……不瘋掉!
  曉陽仰起淚漣漣的小臉,美眸卻異常清亮堅定,小手勾住他的頸子、閉起雙瞳,主動獻上一連串甜蜜醉人的熱吻……紅艷飽滿的櫻唇在他唇上輾轉摩挲,如蘭的氣息噴在他臉上……殷志浩自喉間爆出一聲低吼,狠狠地扣住曉陽的後腦及纖腰,轉以更瘋狂火熱的吻攻陷她的唇……將她按倒在地毯上——
  嬌喘變得更急促而細碎,曉陽蠔首無力地擺動,歡愉的悸動掠過全身……她勇敢而羞怯承受他豐沛勇猛的千情萬愛……
  是住校養成的習慣吧?一到清晨六點半,曉陽就會自動醒過來,奇怪……為什麼全身那麼酸痛?
  慢慢睜開長長的睫毛,曉陽的視線游移在屋內,一時還搞不清楚身在何處……直到她的焦距落到橫在自己腰上的古銅色大手,她才猛然坐了起來,昨夜那繾綣醉人的情節一幕幕湧入她腦中……漫天紅暈也爬上她的俏顏……
  殷志浩!天!她竟在他這過了一夜?!曉陽捉起床單,盯著他熟睡中的俊挺臉龐及半裸的結實上身……雙頰更是如火在燒,她由床底下撿起自己的T恤,輕手輕腳地想翻身下床……
  纖足還沒碰到地毯,她的腰就破人扣住,用力一帶,她整個人又跌回那寬闊強健的胸膛上!
  「去哪?」殷志浩睜開漆黑若子夜的瞳眸。
  「我……」曉陽垂上粉頸,輕咬朱唇道:「我……」
  他低笑,有力的大手將她的頭按在他的胸膛上,手指滑過她的髮梢,「乖乖躺在我身上,不准亂動!」
  「我要回學校……」被他按在懷裡的曉陽可憐兮兮道:「我今天還要上課……」
  殷志浩翻身將她按在自己身下,寒星般璀璨的黑眸熠熠生輝,「曉陽,你聽好——我只給你一年的時間,一年後,你一自女中畢業,就要馬上嫁給我!」
  「啊?!」狂喜的浪潮奔騰過她全身,「可是……我將來還要上大學!」
  「沒人規定結過婚的人就不可以上大學!」他咬著她小巧誘人的耳垂,灼灼的熱氣拂過她的耳畔,「不准再跟我討價還價,再吵我馬上押你去法院公證結婚——我怎能忍受你去大學被那一大群蒼蠅騷擾糾纏?我要盡速讓你成為殷太太!讓那一大群哈巴狗知道你早名花有主!」
  「可是……」耳畔好癢!曉陽邊笑邊閃躲他的吻,故意說:「我爸媽還不一定會把我嫁給你……」
  「你放心!」他笑得十分漂亮自負,「這一點,我有百分之兩百的把握!從小,我殷志浩就是人見人愛的乖寶寶、好青年,長大更是標準的丈夫人選!我敢打賭——你爸媽見到我之後,不但不會留你,還會火速地為你準備嫁妝,早早把你嫁給我!」
  哼!這麼臭屁!曉陽玩弄著粉紅色的指甲,故意慢吞吞道:「可是……」
  「哪來這麼多『可是?』」殷志浩摟著她的腰,霸道地將她按在自己懷裡,「薛曉陽,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已經是我的人了!非嫁我不可!」
  「可是……」曉陽終於慢慢地說:「也有很多人說我是『他的』人呀……也要我非嫁他不可,那我到底該嫁誰嘛……」
  「嗯?」殷志浩支起身,高深莫測地審視她,「也有很多人叫你嫁給他?是誰?」
  一隻手狡猾地去搔曉陽左邊的胳肢窩。
  「唔……很多嘛!」曉陽邊笑邊躲,「大街小巷……滿街都是,你要我說哪一個?」
  殷志浩饒富趣味地挑起眉,另一手也滑向她右邊的胳肢窩,「一起說嘛!到底有幾個?說!」
  「八百多個……啊……」曉陽笑得花枝亂顫,小臉一片嫣紅,差點喘不過氣來,「住手……好癢!你討厭……」
  「八百多個?嗯?」殷志浩炯炯的黑眸異常晶亮,「是八百零一個還是八百九十九個?說!」滑如泥鰍的手游移在她的腋下及腰間。
  「不要……快住手……」曉陽邊笑邊躲,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八百個……:不!只有八個……哎啊!半個也沒有——」
  杏形的美眸閃著勾魂攝魄的水意,曉陽唇迸漾起醉人的笑靨,「就只有這大笨蛋想把我這隻大米蟲娶回家;這輩子我也賴定你了!懂了吧!」
  狂野急切的吻封住她的小嘴,又是一詞令人心魂蕩漾、意亂情迷的熱吻,捧起她酡紅如醉的小臉,殷志浩直視她眼底,沉穩有力地一字一句道:「嫁給我!曉陽,這輩子」我要定你了!」
  聖心女中,早上七點半。
  一群學生安靜地在教室做早自習,雨葵卻不安地頻頻看表,天……曉陽怎麼還沒回來?昨晚也一夜未歸,她去外面打工後還是第一次有這種情形。
  最慘的是昨天晚上十二點,修女來個全宿舍的突擊點名!發現曉陽人竟不在!震怒的修女再三盤問雨葵和琉璃仍問不出什麼後,已斬釘截鐵地表示這件事她一定要做校規嚴辦,絕不寬貸!
  嚴重的話……曉陽可能會被退學!
  憂心忡忡的雨葵在字條上寫下:「怎麼辦?我好擔心曉陽!她會不會出了什麼事?」後丟給鄰座的琉璃。
  琉璃看了字條,也寫下一張傳給雨葵。
  「放心!我想曉陽一定是跟殷大哥在一起,她不會有事的。我最擔心的是萬一待會兒殷大哥送曉陽回來時被修女撞見,那就全毀了!」
  琉璃的擔心並沒有錯,火冒三丈的瑪莉亞修女自早上七點就站在校門外等,「守株待兔」等待曉陽回來。
  七點五十分,一輛黑色的跑車緩緩駛向聖心女中,在校門外停下來。
  殷志浩強迫自己鬆開她的手,眷戀的目光仍凝結在她清秀可人的臉上,「進去乖乖上課,晚上不准再去打工,週末中午我再來接你。」
  曉陽柔順地點點頭,「可是……我好想見你!還有四天才週末……我好想今天放學後就見到你!」
  萬縷柔情扯動他的心弦,殷志浩強迫自己硬下心腸,「曉陽,聽我的話,你目前的身份還是學生,專心地把書念完是你的本分。」
  揉揉她的頭髮,殷志浩補償性地在她額上印下一吻,「乖!進去吧!」
  一陣急促而鹵莽的敲窗聲打斷他們,瑪莉亞修女鐵青的臉出現在車窗外,「薛曉陽,你給我下來!」
  「修女?!」曉陽嚇白了臉。
  他們兩個還沒反應過來,修女已惡狠狠地拉開車門,「薛曉陽,你竟然一夜未歸!你——」修女的手指向殷志浩,「這個男人是誰?你昨晚和他在一起是不是?」
  「禹立綱嗎?我是斐心瑜。」
  「咦?嗨!心瑜是你呀!」
  「我……」心瑜握著話筒,臉上突然一片潮紅道:「我今天晚上『正好』要去你家附近找一個朋友談事情,你……有沒有空,要不要出來喝茶聊聊天?」
  一陣沉默。
  正當心瑜羞愧地想掛上電話時,禹立綱那爽朗的聲音已傳過來,「當然好!我也正想找人聊聊呢!這樣吧……咱們還是晚上八點在『雙魚座COffee ShOp』見面,好不好?」
  又驚又喜地收了線後,心瑜厥起小嘴瞪著電話——笨禹立綱!死禹立綱!你就不會主動約我一次嗎?你真以為本姑娘那麼閒?沒事就去你公司附近「洽公」:或去你家附近「訪友」,這麼巧?
  玩弄著潔白纖細的手指,心瑜思緒一片混亂,自從「拿錯行李事件」後,不知為什麼……她就是想見那個漫不經心、有點頹廢,卻又坦白得可愛的男人……那個還對他的小雁兒念念不忘的男人……
  心瑜知道自己傻……他根本沒有半點喜歡自己的表示,有的也只是每次一和她聊天都聊上三、四個小時、聊得很開心……更何況,她也十分清楚在他心中,他根本還無法忘記那個已經嫁給別人的「小雁兒」……怕要過好長一陣子才能淡忘……
  但,不正是因為他的坦率直接、他的至情至性、他對感情的執著認真……才深深吸引她,令心瑜不由自主地想多接近他、更想瞭解他:不由自主地一天比一天喜歡他!
  心瑜輕咬下唇,她知道喜歡上禹立綱會很辛苦,她必須等好久才能讓他淡忘小雁兒:不管要幾年,她願意等他!但,眼前最大的問題是——
  殷志浩!
  她並非自由之身,她還有婚約!
  心瑜一想到這件事就頭痛!以前,還沒認識禹立網,還沒真正體會喜歡一個人到底是什麼感覺之前,心瑜以為自己可以聽從家裡的安排嫁給殷志浩。反正……各方面他都是那麼傑出,事業、人品均卓然出眾;對自己也很尊重與體貼……
  但經過這陣子和禹立綱相處,心瑜清清楚楚地明白一點——除了禹立網,她再也無法心甘情願地嫁給任何一個男人了!
  不管自己為禹立網的付出是不是癡傻,到頭來會不會是一場空……心瑜仍決定忠於自己的感情,盡力去試一試!
  但最麻煩的就是如何解決她和殷志浩之間的問題,心瑜如何對殷志浩開口。
  「志浩,對不起……雖然我是你的未婚妻,但我從未愛過你;我喜歡的是禹立綱!我們解除婚約吧!」
  這些話,她怎麼說得出口?所以,雖然這幾天殷志浩常打電話約她見面,說「有事要和你談」,但心虛的心瑜根本不敢見他,一再推說學校很忙,抽不出時間!
  正胡思亂想時,莎菲修女匆匆跑進教室辦公室,道:
  「斐老師!瑪莉亞修女請你快去訓導處……你的學生薛曉陽好像出了問題……」
  曉陽?!心瑜嚇了一跳,立刻往外跑。
  訓導處內。
  「太不像話了!」瑪莉亞修女氣得全身發抖道:
  「薛曉陽,你平時晚自習時就常無故缺席,校方念在你平日成續優異的份上,沒有和你深究……想不到……你竟變本加厲地徹夜未歸,敗壞校風!太過分了……」
  向來古板嚴肅的瑪莉亞修女怒氣正熾,滔滔不絕地愈罵愈順口……而斐心瑜卻臉色慘白,一語不發地坐在一旁。
  她班上優秀的學生行為上出了偏差,固然令身為導師的她擔心、生氣;但最今她震驚的是——和曉陽在一起的男人竟是自己的未婚夫……
  殷志浩!
  曉陽低垂著頭、崛強冰冷的小臉上毫無表情;而殷志浩的臉色陰暗沉鬱,寫滿歉意的眸子定定望向心瑜後,又凝固在曉陽身上……心瑜心底一陣抽痛……哦!老天!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瑪莉亞修女仍繼續罵道:「咱們聖心女中向來校風嚴謹,教出來的學生個個循規蹈矩、保守端莊……薛曉陽,你這次的行為已嚴重地敗壞校風了!身為輔導修女和學生總監的我,要呈請校長記你兩個大過!」
  瑪莉亞修女迅速由抽屜中取出一張「功過記錄單」,龍飛鳳舞後,遞給斐心瑜。
  「斐老師,請你在記過單上先簽名。」
  「不!」臉上毫無血色的心瑜推開記過單,冰冷而堅決地搖頭,「身為導師,除非萬不已,我絕不主動記學生的過!」
  「斐老師,這個時候你不能再偏袒學生了。」瑪莉亞修女們氣呼呼道:「昨晚夜點名時,薛曉陽不在寢室的事,全部的學生都知道了!如果我們這一次不殺一儆百,狠狠地拿薛曉陽開刀,做為其它學生的警惕,將來我們要怎麼管人?」
  這種迂腐的心態真不配為人師表,心瑜暗自歎氣,「修女,我想仔細地瞭解這件事,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是否可讓我和學生單獨談談?」
  一句話堵得瑪莉亞修女啞口無言,心有未甘地瞪了曉陽和殷志浩一眼,才轉身走出去。屋內只剩心瑜、曉陽和殷志浩三個人。
  心瑜長歎一口氣。輪流地看著曉陽與殷志浩。
  「老師,對不起!」始終沉默不語的曉陽突然開口,誠懇地對心瑜道:「很抱歉這件事情給你帶來的困擾和麻煩,兩個大過是我應得的懲罰,老師不必再為我說情了。我心甘情願接受。」
  倚在窗邊的殷志浩渾身一震,急切的眼眸投向斐心瑜,他正要開口時——
  心瑜以眼神制止他,對曉陽說:「徹夜未歸的確是你的錯,你也必須接受處罰。但並不是兩個大過!老師不會讓你在求學生涯中留下這麼大的污點。現在你先回教室上課,下午放學後來找老師,我再決定如何處理這件事。」
  曉陽猶豫了半向,眼神再度與殷志浩交纏……
  「快回教室!」心瑜鎖起眉毛輕斥,「曉陽,別忘了,你還是個學生。」
  曉陽垂下眼睫,默默走出訓導處。
  曉陽身影一投入門後,殷志浩馬上開口,「心瑜,全是我的錯,千萬別傷害那孩子——」
  「住口!」斐心瑜憤怒地打斷他,緊握拳頭,猝不及防地一揚手——「啪!」落下清脆的一巴掌!
  「孩子?!你也知道她只是個孩子?那你為什麼要去傷害她?傷害我的學生?老天……曉陽甚至未滿十八歲!殷志浩!你無恥!」
  剛毅俊美的右頰浮起鮮紅的巴掌印,炯然深遂的黑眸直視斐心瑜,沒有怒氣,只有自責與痛苦,他緩緩地開口,「你有絕對的資格對我生氣,我一不該傷害曉陽;二、不該身為你的未婚夫卻背叛你!」
  未婚夫?!這三個字如一把利刃直戳入曉陽心臟,站在門外的她身體一陣暈眩,不不!她但願是自己聽錯了,志浩的未婚妻竟然就是——
  斐老師?!
  心瑜的語氣更加冰冷,「我今天生氣的主要原因不是因為我是你的未婚妻,而是為了我的學生!殷志浩,我真是看錯了你,你竟然玩弄一個還沒滿十八歲的小女孩?!你會害慘她你知不知道?」
  殷志浩的眼睜瞬間暗沉而炯然懾人!他冷靜卻無比清晰道:「對於曉陽,我從未存過一絲玩弄的心!我愛她,她會是我將來的妻!」
  門外的曉陽喉間一緊、屏氣凝神——不僅因為殷志浩直接大膽的告白;而是因為……天!他竟在自己的未婚妻面前說出這種話?
  斐老師一定很生氣!
  出人意外的,心瑜竟沒有半點怒氣,她只是淡淡地看殷志浩一眼,「你回去吧,這幾天別來學校接曉陽。」
  「學校會不會對曉陽……」他最關心的,永遠是曉陽!
  「你放心。」心瑜冷冷道:「我是她的導師,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能處罰她。」
  下午四點,斐心瑜的個人休息室。
  瑪莉亞修女一口氣灌下一大杯水,氣惱地望著眼前的斐心瑜,她已對她洗腦洗了一天了,心瑜還是「冥頑不靈」!
  鼓起三寸不爛之舌,瑪莉亞修女猶不死心道:
  「斐老師,疼學生也不是這種疼法,你這簡直是『包庇』了!是!我們都知道薛曉陽三年來始終名列前茅,各科的表現非常優異;校際比賽中也替學校爭取了不少獎牌回來……可是,她今天就是犯錯了呀!才念高中就交男朋友!還徹夜未歸,真是太可惡了……我非記她過不可!只是兩個大過又不是留校察看,我已經很手下留情了!」
  心瑜揉揉太陽穴,暗歎口氣道:
  「修女,校規設置的目的是約束學生,而不是嚴懲學生!薛曉陽今天的確該受處罰,但絕不是一下子就記兩個大過!這些紀錄是跟她們一輩子的,也許她將來進入社會,考進大公司,公司會派人回學校查各種紀錄……我不能讓我的學生留下這麼大的污點!」
  「斐老師,你這樣說就不對了。」瑪莉亞修女撇撇唇,一臉不屑道:
  「現在的學生一個比一個精,我們不高壓一點,怎麼管得住他們?是……我承認薛曉陽那麼優秀的學生毀在操行成績上是有點可惜……但我們就是要捉一個案例出來嚴懲,才能嚇得其它的學生乖乖聽話,看她們還敢不敢在唸書時就亂談戀愛……」
  心瑜大翻白眼,正要因忍受不了而下逐客令時,曉陽剛好走進來。
  「老師。」
  「曉陽,你進來。」心瑜如獲救星般,對瑪莉亞修女嫣然一笑,「修女,麻煩你……我想和我的學生單獨談談。」
  意猶未盡,還沒講究她的「大道理」的瑪莉亞修女很不情願地瞄了曉陽一眼,才轉身走出去。
  曉陽靈秀出塵的臉蛋此刻卻慘白得嚇人,「老師……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殷大哥是你的未婚夫……」
  「你聽到我和他的談話了?」心瑜一驚,歎了口氣道:「算了……這和你沒有關係,是我和他兩人之間的問題……」
  「可是,我還是不該介入,對不對?」曉陽淒楚道,眸中淚光閃閃,「老師,我對不起你……但我真的不知道你和殷大哥的關係,我不是有意要介入你們之間……」
  肩頭一陣瑟縮,曉陽再也忍不住地掩面啜泣,斐心瑜是殷志浩的未婚妻這項事實,如五雷轟頂般地把她拉得四分五裂,也徹底擊碎了她的幸福幻想!
  一整天,她人坐在教室,耳朵卻聽不見講台上傳來的半個字……只是反反覆覆地問自己千百遍同一個問題——
  她該怎麼辦?
  該退出?放棄殷志浩?
  錐心刺骨的疼痛扭碎她的心,曉陽絕望地開上眼睛,要她離開殷志浩!她寧可死!
  一雙溫暖的手環住她的肩。
  「曉陽,別哭了。」心瑜柔聲道:「我真的沒有怪你的意思……現在不要討論殷志浩的事了,我們就你的問題來討論——曉陽,你再幾個月就畢業了。剩下這段時間你絕對不能再犯任何錯,知道嗎?這次的事件你還是必須接受處罰,但老師會盡量為你爭取,不會記你兩個大過。」
  曉陽回宿舍後,心瑜乏力地靠在椅背上,沉沉地歎了口氣,老天!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曉陽竟和殷志浩……她的未婚夫!
  未婚夫?!
  心瑜軟弱一笑,多諷刺呀——事情發生後,她的憤怒竟不是未婚夫背叛自己!而是他竟傷害自己的學生……
  不能再逃避了。心瑜強迫自己面對她一直逃避的問題——沒有愛情,她怎能和殷志浩廝守終身?他們的婚姻又能維持多久?
  也許,事情會演變成這樣也該怪自己……前一陣子,殷志浩一直想的她見面,但都因她的心虛(喜歡禹立綱)而百般推掉了。殷志浩可能那時就想和自己談談——理性地處理他們之間的婚約問題。
  陷入沉思的心瑜渾然不覺時間的流逝,一直到八點半,打掃的工友進來看見她道:
  「斐老師?這麼晚了你還沒回宿舍啊?」
  心瑜嚇了一跳,看了眼窗外已全黑的夜色,「王伯伯……現在幾點了?」
  「八點半嘍!」
  八點半?!糟了,心瑜猛然跳起來……今晚八點她和萬立綱約好要見面!她急急往外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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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大塞車的結果,使原本四十分左右可到的地方,斐心瑜足足花了兩半小時才到!
  十點半了,她足足遲到了兩個半小時!
  心瑜心急如焚地衝入「雙魚座咖啡坊——」沒有!禹立綱不在裡面,她難掩心中的失望……但這也難怪……他一定早走了!誰會花兩個半小時的時間去等一個普通朋友?
  心瑜走出咖啡坊後猶不死心地東張西望……還是不見禹立綱的人影!她懊惱地直歎氣……唉!今天怎麼這麼倒霉?
  有人由背後拍了她一下,夾著一口台灣國語,「小美人……一個人啊?」
  無聊的小太保!火冒三丈的心瑜正想轉過去破口大罵——一轉身她就愣住了!
  禹立綱嘻皮笑臉地站在她面前,「小美人不應該沒事歎氣喔!」
  心瑜好驚喜:「禹立綱!太好了!我以為你早走了!我……大塞車,又遇到一些事……一時說不清楚……」
  「慢慢說,沒人和你搶。」禹立綱踩熄煙蒂,指指咖啡坊道:「先進去吧。」
  兩人坐走後,各點了咖啡,心瑜仍一臉歉意道:「真抱歉,我不是故意要遲到這麼久……」
  「遲到的事沒關係,反正我很閒!」他靠著椅背,仍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悠哉狀,「倒是你……臉色發白,你發生什麼事了?」
  這句話直撞人心瑜心底,她征了一下,冒出一句,「我的未婚夫他……」
  「你有未婚夫?」禹立綱點於的手突然一頓,一抹奇異的情緒掠過眼底。
  心瑜急了,「不!你別誤會……不是『那一種』未婚夫……」
  禹立綱挑起眉,「未婚夫還分好幾種?」
  「你聽我說嘛……」心瑜愈急愈結巴,「我和他之間的感情比較像兄妹而不像未婚夫妻……事實上,我們的婚約也是在莫名其妙下訂下來的……五年前,最疼我的爺爺在臨終時把我和他叫到病床前,拉著我們的手把我『托付』給他,要他照顧我一輩子……」
  「在那種情況下,他能拒絕嗎?」心瑜歎氣道:「而當時的我也早已哭傻了,不知所措,就在糊里糊塗地狀態下訂下婚約。本來我和殷大哥的感情一直很好,情如兄妹,但一訂那奇怪的婚,雙方都覺得好尷尬……五年來反而互相躲著對方,不想見面。後來,我們都由美國回來台灣,他發展他的事業,我在聖心女中教書,一直很少聯絡。一直到今天……我發現班上最優秀的學生曉陽談戀愛了,而且還徹夜未歸!那男主角……竟是他——我的未婚夫!」
  「他怎麼可以這樣?」心瑜氣憤地緊握拳頭,「他要談戀愛,對像不該挑上我的學生!曉陽高中還沒畢業。他就和她愛得驚天動地,死去活來!他有沒有考慮過曉陽的前途……」
  「等一下!」禹立綱揮手打斷她,一臉的困惑不解,「心瑜,你是說——你生氣的原因不是因為你的未婚夫背叛你;而是因他不該找上你的學生,耽誤她的學業?」
  「我……」心瑜愣住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禹立綱緊接著問,「你為什麼不生氣?難道你一點也不愛你的未婚夫?」
  「我早就說過……我和他之間有的僅是兄妹之情……」心瑜歎了口氣,幽幽地說:「五年來,我一直在懊悔為什麼要去訂那個婚,弄得我和他運見面都很尷尬……平白少了一個很疼我的大哥。可是……在我家人眼底,他是一個不可多得標準丈夫人選,我實在鼓不起勇氣提出退婚的要求……」
  「你現在打算怎麼辦?」禹立綱緩緩開口,眼神深奧難懂而複雜。
  心瑜一臉茫然,「我是應該好好和他談談了,正視這個我們一直逃避的問題……現在既然他已有喜歡的女孩,我必須和他討論這樁婚約是否還有存在的必要。」
  他們又聊了約一個小時後,禹立綱開車送她回學校宿舍。
  車上,兩人一直沒說話。
  到聖心女中,心瑜在下車前忍不住打破沉默問:「禹立綱,你……認不認為我該解除婚約?」
  禹立綱轉頭深深注視她一眼,「為什麼問我?」
  「朋友呀……」心瑜慌亂地不敢迎視他的視線,「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我不知道。」禹立綱斂去眼底的柔情,轉而冷酷道:「我從不插手管別人的私事。」
  心瑜心下狠狠一抽,這就是他的答案?是呀!他講得夠直接、夠坦白了!這只是她個人的私事……對他而言,她也只不過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朋友!
  全是她的自作多情……這陣子她費盡心思與他見面僅是她的一廂情願……
  淚水迅速地氾濫她眼眶,為了不在他面前失態,心瑜低低說聲:「再見!」後,火速推開車門欲下車--
  一隻強勁有力的手捉住她,把她整個人拉回來:「心瑜!」他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瘖啞艱澀,「我還有機會嗎?」
  心瑜一征,如化石般緊貼車門,不敢回頭。
  他扳過她的肩,讓她看清他眼底的痛苦與掙扎,啞聲一字一句問:
  「我——還有機會追求你、爭取你嗎?」
  心瑜可憐兮兮地揪著他,晶瑩的淚水已滑下細緻的臉龐,「我……以為你一點也不喜歡我……你永遠忘不了『小雁兒』……」
  在另一顆豆大的淚水還沒滾落前,她已被用力推入一寬闊溫暖的胸膛內!
  「傻瓜!傻女孩……」緊擁著她,禹立綱溫柔地以下巴摩挲她的秀髮,「如果我不動心、不喜歡你……我會在下雨的晚上花兩個半小時去等一個『普通朋友』?我會在乍聞你已有未婚夫時,衝動得想殺人?心瑜……」
  捧起她漾著淚水、楚楚可憐的臉蛋,禹立綱瞳眸溫柔熾人,緩慢而堅定道:
  「我承認……在你還沒出現前,我的心底只有三個字——桑雯雁!你不能生氣……畢竟,我是個專情而執著的人,感情方面,我一認定一個人就是一輩子!除非她先背棄我!雯雁是個很好、人見人愛的女孩,我曾天真的以為——只要自己不斷地付出,繼繽堅持下去,她總有接受我的一天。卻忽略掉最重要的一點她是否也喜歡我?她是否需要我這份感情?」
  「遇見你,正是我最消沉、最沮喪的時期。」黑眸鎖住她清純如百合的容顏,禹立綱繼繽說:「赴美親眼目睹雯雁一臉幸福地嫁給別人後,我整個人彷彿徹底被擊潰了般……甚至立誓再也不談感情!每次要和你見面前我總會陷入天人交戰,我一再命令自己要理智,要對你保持距離,別再輕易相信女人:但另一方面卻又情不自禁地被你吸引……和你在一起是那麼愉快,那麼輕鬆自然,你的率性天真,你的俏皮活潑是那麼吸引我……追求雯雁的過程中,我一味盲目付出而不問對方是否願意接受:但一直到認識你,我才真正體會到『談戀愛』的感覺,懂得何謂『兩心相契!』」
  緊緊依偎在他懷裡,傾聽他渾厚的心跳,心瑜任狂喜的潮流一波波淹沒自己,但又仰起小臉,似笑非笑地道:
  「你是說——反正桑雯雁已結婚,你是沒指望了!而我又對你不錯,所以你就湊和湊和、順水推舟地接受我了?」
  「什麼『湊和湊和』?」禹立綱興味盎然她促狹道:「斐大小姐,你太小看我的魅力了!如果只是想順水推舟、湊和湊和,那我可選的對象可滿地都是,還不一定「順」得到你哦!」
  「什麼?」心瑜靈秀的瞳眸已快噴出火來,「你還有別的選擇?在哪?」
  禹立綱笑得更加高深莫測!把五指一伸,得意洋洋道:「四通八達,放眼天下均是!」
  「禹、立、綱——」粉拳已高高舉起。
  「但我只要你這凶婆娘!」捉住她的柔夷放在嘴邊輕咬,禹立綱誠摯而珍惜地道:
  「心瑜,給我時間、給我機會讓我證明我對你的感情。讓你明白我有多在乎你!不要再吃雯雁的醋,那畢竟只是一段早已逝去的『單戀』,現在我最在乎的只有——如何捉住你的芳心,把你永遠留在我身邊!」
  羞澀和狂喜使心瑜粉頰上湧起一片玫瑰般的嫣紅。「你可惡……」靠在他胸膛上握著粉拳輕捶,「你為什麼到了今天才向我表明?為什麼讓我等這麼久……我一直以為自己是一廂情願,自作多情;我以為你一點也不喜歡我……」
  面對她的指控,禹立網不以言語,而直接以行動回答!
  托起她的下巴,他灼熱的唇迅速覆上她嬌艷的唇瓣,原本只是想輕吻她,但一觸及那異常甜蜜柔軟的朱唇,禹立綱發現自己根本停不下來……她的唇舌之間有股不可思議的蠱惑力……禹立綱喉間迸出一低吼,狂野霸道的吻更加強悍而火熱……加重力道,瘋狂地在她櫻唇上輾轉纏綿……
  她體內如蘭的氣息龔向他令他意識昏蒙;她因急喘而劇烈起伏的嬌軀透過薄薄的衣衫撞擊他,嚴重地考驗他的自制力……他口裡含的是她嫣紅唇瓣,鼻間嗅的是她馥沁誘人的體香……熾熱繚繞的火焰在他體內熊熊竄起,禹立綱的喘息更粗嘎急促,他用更多的舌尖強迫她張開朱唇長驅直入!她渾身的輕顫及嬌喘令他更滿意地緊抱住她!
  幾乎承受不住他狂野驚人的激情,心瑜無力地癱在椅背上,任那火熱如火的吻狠狠地霸佔她的唇,奪走她的呼吸……他高大健猛的身軀壓在她身上,充滿陽剛氣息的男性體味包圍住她;他的雙唇攻陷之處全像灑下火種般,令她的櫻唇、嫩頰、粉頸上全一片灼熱……心瑜困難地喘著氣……腦中一片混亂地想著——快窒息了!她真的快窒息了!
  兩人吻得如火荼毒、驚天動地!一發不可收拾!在他們快因嚴重缺氧而雙雙窒息之前,幸好有一陣急促的敲窗聲驚醒他們。
  雙頰酡紅醉人的心瑜驚醒過來,看清站在車窗外的人更是花容失色——瑪莉亞修女!她慌忙轉過頭,以長髮遮住自己的臉蛋。
  禹立綱倒抽了一大口氣,待氣息平順後,才半搖下車窗問:「什麼事?」
  瑪莉亞修女拉長臉,十分不高興道:「先生,這是學校門口,你們要談情說愛請到別的地方去!」
  「喔,抱歉!」禹立綱迅速發動引擎,將車開走前還可聽到瑪莉亞修女十分不悅地嘀咕道:
  「男女授受不親,更何況這還是馬路旁邊……也可以吻得這麼驚天動地?不像話嘛!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難怪我的學生也愈來愈難帶了……」
  一直到車開遠後,還可以由後視鏡看到瑪莉亞站在原地嘀嘀咕咕的畫面。
  「她是學校的修女,」心瑜淺笑盈盈道:「如果她知道——在馬路旁邊就可以吻得天昏地暗、驚天動地的,竟是學校的老師,她一定會當場吐血!中風而死!」
  俏臉上的迷人笑意令禹立綱心下一動,忍不住又一把將她摟過來,欲俯下臉——
  「不行!」心瑜面紅耳赤地推開他,「你真的要把修女氣得當場暴斃?害我被fire回家吃自己?」
  「他們把你fire掉最好!我就可以馬上把你娶回家!名正言順地擁有你!」親了她額頭一下,禹立網霸道而認真說:「明天放學後我再來接你;還有,我給你三天的時間和你未婚夫談解除婚約的事,談判過程中不准他碰你、不准摸你,更不准親你,聽到沒有?」
  「這麼快就吃醋啦?」依偎在他懷裡,心瑜笑得更加甜蜜醉人。
  「豈止吃醋?!如果他敢動你一下,我鐵定宰了他!」緊擁住她,禹立綱的下巴緊抵在她額頭上,更專制且充滿佔有慾道:「斐心瑜,你馬上會發現——你嫁了全世界最霸道又愛吃醋的老公!」
  俏臉笑得更加幸福甜蜜,心瑜滿意地緊擁住最心愛的人,她第一次發現——
  噢!原來台北的夜是如此燦爛動人……
  禹立綱駕著車緩緩駛向碼頭,熄火後,一臉嚴肅地對身旁的心瑜道:
  「好吧!過去吧。記住!談話時間不准超過二十分鐘,不准他碰你、不准摸你,更不准動手動腳!我會在這裡直看,他敢動你一根手指頭,我就衝過去宰了他!知道嗎?」
  「知道了!」心瑜笑意嫣然地睨他一眼,故意逗他道:「只是和殷大哥把話說清楚嘛!幹嘛這麼緊張?從沒見過像你這麼愛吃醋的人……唔,要他不碰我呀!可能有點難啊!因為我和殷大哥情如兄妹,可能談得太愉快了,他會給我一個『晚安吻』喲……」
  「他敢?!你敢?!」禹立網聞言妒火中燒,大叫:「這不行!我不准你單獨過去和他談判,我陪你去!不然乾脆我代替你去!」
  一邊說著,一邊他已衝動得要打開車門了。
  「綱——」心瑜笑著接住他的手,阻止他,「好了啦!人家是故意逗你的嘛!殷大哥才不會沒事亂親我呢!他自己就有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女朋友了,我該下去見他了……」
  禹立綱仍緊捉住她的手,「不行!我不放心,真的不要我陪你下去見他?」
  「不行!我是下去和前任未婚夫談話嘛!哪有人談判時還帶自己新任的情夫來的?我演潘金蓮呀?相信我,我會毫髮未傷地回來的!」心瑜補償性地在禹立綱頰上親一下,嫣然一笑道:「乖乖在這等我!」
  下了車,心瑜走向漆黑的海邊。
  一輛黑色的跑車停在前方,殷志浩倚著車門,凝視著海水似乎正在沉思。心瑜慢慢走向他,忍不住暗歎——真是個出色帥氣的男人!
  英挺剛毅的測臉猶如希臘神祇般俊美!一縷不聽話的頭髮搭在他鼻樑上,更添他的架驁不馴之氣勢。筆直修長的長腿昂然挺立,成熟內斂的煥發神采自然流瀉!
  心瑜覺得很奇怪,這麼英氣逼人,卓爾不群的男人……為什麼自己從來不曾愛上他,卻只希望他永遠當自己的哥哥呢?
  聽到腳步聲,殷志浩回過頭來。
  「心瑜!」他立刻迎向她,「要進我的車內談嗎?」
  「不用了。」心瑜搖搖頭,望著殷志浩盛滿歉意的黑眸,她毅然開口道:「殷大哥,我今天約你出來就是要談有關婚約的事……我……我願意馬上和你解除婚約!」
  「心瑜……」殷志浩神色複雜地開口:
  「你聽我說……我知道你一定無法原諒我和曉陽之間的事……但我願以最多的誠意和時間來取得你的諒解……不希望你是在負氣和傷心的情況下和我解除婚約……」
  他的神情宛如一個害怕自己妹妹受傷的兄長般。
  「不,殷大哥,你不需覺得抱歉,更不需向我說對不起……」心瑜坦率地迎著他的目光,柔柔一笑道:
  「真正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遇到自己真正喜歡的人了……他才是我想共度一生的伴侶……」
  心瑜羞澀的一回頭,禹立綱已由車內走出來了,大跨步地步向他們。
  「這……他是?」殷志浩驚訝地望著高大魁武的男人……這男人一走過來便佔有性地摟住心瑜的肩。
  心瑜挽著禹立網的手,對殷志浩道:
  「殷大哥,對不起,我一直不敢告訴你,我和禹立綱交往的事……我在回台灣的飛機上遇到他,不由自主地就喜歡上他……但我一直沒勇氣告訴你……因為我也不知道你和曉陽之間的事……弄得四個人都好痛苦……殷大哥,你不會怪我吧?我想……當初答應訂那莫名其妙的婚,真不是個好主意……」
  「你……」殷志浩的表情由訝異轉為恍然大悟與驚喜,忍不住揉揉心瑜的頭髮道:
  「好哇!你這丫頭……真是有了異性沒人性,居然有了男朋友也不告訴大哥!」
  他十分豪邁地向禹立網伸出手,「你好!高興認識你,我是殷志浩,是和心瑜一起長大的大哥!」
  禹立綱也伸出手,「幸會!我是禹立綱,是將來要照顧心瑜一輩子的人!」
  兩個偉岸男人的目光在空中霹靂交會,似在互相較勁也似在評估對方……終於,冷峻犀利的光芒漸漸斂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激賞,一種旗鼓相當的惺惺相惜!
  「好小子!」殷志浩一拳重重敲在禹立綱肩頭,饒富趣味道:「你有眼光,也夠膽識!竟敢由我手中搶走清純可人的心瑜。」
  「承讓了!殷兄。」禹立綱緊摟住心瑜,笑得沉穩且自負,「心瑜是上帝送給我最好的禮物,也是我飛越了大半個地球才發現到的一顆明珠,我會好好地珍惜她。」
  喜孜孜地做偎著禹立綱,心瑜一臉嚴肅地道:
  「殷大哥,關於你和曉陽的問題,我一定要提醒你一件事——雖然把曉陽交到你手裡,我是放心不過了:但……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一定要等到曉陽畢業,等她順順利利地完成剩下一年的學業,並考上大學後,再談你們兩人的感情,好嗎?因為曉陽這孩子的天資之高,十分罕見,所以,身為導師的我不希望她因談戀愛而耽誤了課業。」
  「你放心!別擔心我和曉陽之間的事。」殷志浩承諾性地一笑:「從我認定了這小魔女的那天開始,我就決定要守護她、寵溺她一輩子!別說再等她一年,就算再等四年,或是她大學畢業後再出國深造,我都等得心甘情願且甘之如飴,只因她是我心目中永遠的小魔女,我今生唯一的最愛!」
  溫柔而深遂的眸光拋向遠方……呵!他已忍不住在期盼,他和曉陽之間幸福甜蜜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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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發表於 2010-4-2 10:34:13 |只看該作者
尾聲

  一年後。
  桃園中正國際機場。
  「曉陽,曉陽,」唐琉璃背起背包搖搖她道:「你在發什麼呆?走吧,我們該登機了。」
  「對了,曉陽,你怎麼了?」蘇雨葵也關心地道:「看你這兩天都魂不守舍的……在想『他』對不對?放心吧!只要經過十幾個小時的飛行,你就可以見到你的殷大哥了!」
  曉陽魂不守舍地隨著琉璃和雨葵搭上直飛西雅圖的班機,坐在椅子上發呆奇怪!為什麼?為什麼殷大哥要一個人先去西雅圖呢?
  三天前,大學聯考放榜了,一年的辛苦沒有白費,她和琉璃、雨葵三人均以高分高中第一志願。當天晚上,殷志浩接了她們三人和心瑜、禹立綱等開了一個盛大瘋狂的慶祝會,慶祝這三個小女娃另一段豐富生涯的開始。
  殷志浩並答應她,過幾天兩人再一起重遊西雅圖——他們的訂情之地。
  可是……昨天早上曉陽突然接到他的電話,他說西雅圖那邊的公司有些突發狀況,他要先趕過去處理;叫曉陽和琉璃等人再搭今天的飛機過去和他會合。
  為什麼不等我?一個人坐飛機先去西雅圖?曉陽晶瑩璀璨的瞳眸無意識地投向前方,腦中不斷盤旋同一個問題。
  「喂!曉陽!」雨葵撞著她手肘,壓低聲音道:「收回你的目光,別再一徑兒盯著那個帥斃的空中少爺看,害他以為你對他有意思,一直送果汁來,雖然他長得挺帥,但你也不要害我和琉璃一直喝果汁喝到脹死!」
  「啊?」曉陽茫然地定睛一看,這才看清在前方有個帥斃的空中少爺正含情脈脈地看她……奇怪!他的眼睛眨什麼眨?眼抽筋嗎?
  琉璃安慰性地拍拍她的手,「曉陽,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你放心……殷大哥他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才會提前去西雅圖的。」
  雨葵也跟著道:「對呀,曉陽,你別擔心嘛!殷大哥絕不是丟下你跑了:要跑掉他早在一年前就跑掉了……啊!不是——」雨葵懊惱地梧住嘴巴,「我這個人講話怎麼這麼笨……曉陽,你知道我的意思,我是說……殷大哥他……」
  「我知道,你們的好意我全明白……」曉陽歎了口氣幽幽道:「可是……也許殷大哥真的厭倦我了、討厭我了……我只是乳臭未乾的小丫頭,才十八歲……不是個成熟迷人的女人……也無法在公事上為他分憂解勞……也許他真的是因討厭我而溜掉了……」
  「喔!拜託——」琉璃和雨葵異口同聲地呻吟,「曉陽,你愈扯愈離譜了!殷大哥怎麼可能討厭你?他對你有多好、多寵愛,我們全都看見的!殷大哥不是說過嗎——不管公事上有多大的壓力,只要一看見你的笑臉就頓時煙消雲散……他對你的呵護嬌寵令人多羨慕呀!你就別再胡思亂想了!」
  琉璃緊握住她的手道:「你就是太在意殷大哥才會整天想東想西的!相信我,一到西雅圖見著了殷大哥,你馬上就是那幸福快樂的小雲雀了!」
  是嗎?是我自己想得太多了嗎?曉陽茫然的瞳眸投向遠方……志浩!我真的好想你!好想見你!雖然僅是兩天沒見著……但你不會明白分離的每一分、每一秒對我而言有多痛苦!我什麼都可以不要、什麼都不在乎……只求——能永遠守在你身邊呀!
  璀璨的瞳眸虔誠地對著湛藍的晴空許願……但願,在太平洋的彼端有一個幸福永恆的歸宿在等我!
  一到西雅圖後,曉陽卻更加失望。
  首先,志浩沒有來機場接她,讓她滿懷期待的心瞬間降至冰點,接下來,不管曉陽如何打電話找他,他總是推說很忙還不能見面……不然就是他的秘書代接電話。
  「又不在?好……謝謝你……」曉陽失魂落魄地掛上電話,臉色灰敗地瞪著話筒,一副快哭出來的模樣。
  琉璃和雨葵坐在一旁擔心地看著她,雨葵抓著她的手道:
  「曉陽,你別胡思亂想…:殷大哥一定在忙公事,他才回西雅圖嘛!分公司這邊一定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就算他再怎麼忙,總可以先給我一個電話或來看我一次吧……」曉陽無力地跌坐在椅子上,忍不住掩面痛哭,「志浩從來沒這樣過……他一定是不愛我了……他一定發現了更好、更喜歡的女孩子……」
  「拜託!」琉璃低喊,捉著曉陽道:「太離譜了吧?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麼?殷大哥對你多好、多疼愛你、呵護你……你還不知道嗎?我敢打睹就算世界小姐站在他面前,他連瞄都不會瞄一眼!他對你的真心連我和雨葵都很感動呢!曉陽,他一定是公事太忙了……好別亂想。」
  琉璃嘴上勸著曉陽,一顆心卻直往下沉……這段大哥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這麼久沒來找曉陽?
  曉陽搖搖頭,淒楚而絕望道:
  「可是我好想見他……好想見他……他應該知道我有多渴望見到他呀!他一定是討厭我了……厭倦我了……畢竟我只有十八歲,我根本無法踏入他的成人世界….他一定後悔和我在一起了……」
  「曉陽——」琉璃和雨葵連聲安慰她,但她們接下來說什麼……曉陽已完全聽不進去了……腦中不斷地盤旋一句話——他是不是不要我了?它是不是不要我了?
  志浩……
  淚珠瑩瑩的眸光投向遠方……西雅圖的晴空依舊這麼湛藍……藍得令人心疼……志浩!志浩!你忘了西雅圖對我而言有特別重要的意義嗎?你忘了這是我們的定情之地嗎?志浩——
  兩天後。
  雨葵翻著月曆手冊,「哇,今天是農曆的七夕呢!是最浪漫的夜晚!」
  「小聲一點!」琉璃丟個眼色給她,指指曉陽的房門,壓低聲音道:「曉陽心情不好,別說這種話刺激她……」
  琉璃的話還沒說完,曉陽就打開房門走出來了,清靈出塵的小臉上毫無血色
  「曉陽?你怎麼了?」雨葵擔心地道。
  「他不接電話,秘書說他不在……」曉陽失神地低語,淚水在她美麗的瞳眸中滾動,「不!我要去找他!我要親自去問他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宛如沒有生命的洋娃娃般,曉陽失神地往大門口走。
  「曉陽!你這個樣子……我們陪你去!」琉璃和雨葵同時拉住她,異常同聲「不,你們不用陪我!放心……再壞的結果我都可以承受……我只是要親耳聽他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揮開她們兩人的手,曉陽如陣狂風奔出大門。
  「曉陽——」
  七夕夜……今夜是最美麗、最浪漫的七夕夜……原來,他們約好一起來西雅圖度過最浪漫的七夕……志浩緊捧著她的手貼在自己心口,深情而熾烈的黑眸緊盯著她、沙啞而底沉如風地提出「西雅圖七夕之約」……
  他忘記了嗎?他全忘了他們之間的誓言與約定嗎?曉陽迅速地奔跑,仰著頭不讓決堤的淚水奪眶而出……
  但才一奔入市區,她就明顯地覺得不對勁——街上有許多人拿著粉紅色的雞心型汽球愉快地交談,向晚的霓虹燈照在汽球上,氣氛更是如夢似幻……
  哪來這麼多的汽球?曉陽疑惑地想著,前面的十字路口好像有人在分送汽球……這是哪家公司的宣傳活動呢?
  但最令她驚訝的是——每個持汽球經過她的人都對她微笑,笑得無比燦爛!還有好多人以英文或中文對她說:
  「SUNNY,你好幸福!你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
  甚至有人跑過來擁抱她,「SUNNY,恭喜你!這真是太令人羨慕了!你一定會永遠幸福的。」
  什麼?曉陽腦中一片茫然!他們在說什麼?為什麼全街的人全手持汽球,含笑地望著她,祝福她?祝福什麼?
  一直到有路人拿一個汽球給她,曉陽才恍然大悟——噢!不……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粉紅色的汽球上印著她和殷志浩甜蜜相依的照片,上面還有一行字:
  SUNNY!曉陽!我的小太陽!我永遠的愛!
  不……曉陽摀住嘴,激動的淚水已奪眶而出!許多熱情的路人紛紛跑上來擁住她,「SUNNY,乖女孩,別哭喔……今天是你最幸福的日子啊!」
  「哇!你們看——」有好多人尖叫。
  在淚霧中,曉陽看到了——晚上七點,西雅圖大街上所有的廣告電子看板全打上同一個畫面——她和志浩的甜蜜合照,旁邊還有一行字:
  SUNNY!曉陽!我的小太陽!
  永遠愛你!
  嫁給我,好嗎?
  
                  以一生來愛你的志浩
  「這……」曉陽激動地掩住臉,不……老天!她要昏倒了!他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這樣令她感動?
  人群中又引起一陣騷動……許多身穿白紗小禮服,宛如天使般的小女孩挽著花籃在街頭分送紅玫瑰,笑容甜美地道:
  「七夕快樂!請到教堂前去參加志浩與曉陽的婚禮!」
  「曉陽!曉陽!快去教堂!」
  「SUNNY!好女孩!我們永遠祝福你!」
  在熱情民眾的夾道歡呼中,在粉紅汽球與紅玫瑰的沿途簇擁下,在滿溢的祝福聲與欣羨聲中……曉陽來到了太空針塔旁的小教堂,她看到了一身西式禮服、高大英挺、帥氣逼人的殷志浩正站在教堂門口,深情款款地迎接她……「志浩——」更多的淚水不聽使喚她奪眶而出,曉陽如箭般衝向前,奔向她的志浩、她的丈夫、她生生世世的懷抱!
  「曉陽!我的曉陽!」殷志浩已疾奔過來,大手迅速摟住曉陽,緊摟得密密牢牢,吻著她的秀髮低喊:「你不會怪我吧!怪我擅自安排婚禮的進行?不會怪我為什麼這幾天都沒去看你吧?天知道我這幾天多渴望衝去見你!我費了最大的力量來克制自己……因為要給你一個最大的驚喜!而且我要親自籌備婚禮的每一項細節,並要給你一個最美最浪漫的婚禮……曉陽……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臉上佈滿喜悅淚水的曉陽已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她只能狂喜地攀住志浩的頸項,以一個繾綣纏綿的熱吻來回答……
  「嘩!安哥!安哥!繼績——」
  「再親熱一點!假裝這裡沒人——」
  在熱情民眾的興奮尖叫中,曉陽漲紅了臉,羞澀地鬆開志浩熾熱的唇……這時,她才注意到教堂門口站了好多自己的親朋好友,包括爸媽、琉璃、雨葵和心瑜老師、禹大哥……全來了!
  「爸!媽!」
  「曉陽!」薛氏夫婦喜悅地抱住自己的女兒,薛夫人道:「我的乖寶貝,別哭,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啊!能看到你擁有這麼好的歸宿,爸媽真是太高興了……志浩親自飛去加拿大把我們請來參加你的婚禮……把你交給這麼優秀傑出又愛你的男人,爸媽再放心不過了……」
  「曉陽!」琉璃和雨葵也欣喜地撲過來,「老天!你知不知道此刻的你好美,好漂亮!你一定是最美的新娘!也是最幸福的!我們事先完全不知道……還是殷大哥派車去接我們過來的!曉陽!好羨慕你喔!你看!全西雅圖的市民都在為你祝福喔!好浪漫而別緻的婚禮!」
  「曉陽,」心瑜笑容滿面地擁親她,「老師真是太為你高興了!我和立綱才剛下飛機趕過來呢!一路上全是粉紅汽球與紅玫瑰……真是太浪漫太感人了……可見志浩多寵愛你,你一定是最幸福的新娘子!」
  「親愛的,別羨慕別人,你也可以當一個最幸福的新娘子呀!」禹立綱深情款款地摟住心瑜的纖腰,在她耳畔道:「這趟來西雅圖真是來對了!參加這麼幸福浪漫的婚禮,是不是也讓你萌生想結婚的念頭?嗯?小瑜,嫁給我吧!」
  心瑜羞紅了粉臉,「你討厭!在我學生的面前……好啦!我先答應你……回台灣後再給你一個確定的日期……」
  「你答應了?你終於答應了?啊——」禹立綱興奮地高呼,瘋狂地一把抱起心瑜……哇!又是一段幸福婚姻的開始!
  「曉陽,」志浩黑眸炯亮且深情地凝視著她,拉住她的手道:「婚禮要開始了,願意和我一起走入教堂,在神的面前許下生生世世廝守的誓言嗎?」
  「我願意……」曉陽瞳眸璀璨地揪著他,「可是……並沒有穿上白紗禮服……」
  殷志浩微笑地由雨葵手中接過一頂綺麗浪漫的婚紗……如夢幻似地雪白,上面綴滿了粉嫩的新鮮玫瑰:志浩為曉陽戴上頭紗,嬌艷欲滴的玫瑰更襯出曉陽雪白清麗的俏臉撫媚動人!
  「好美!我的小新娘!」志浩癡癡地望著她,「不需穿上新娘禮服,只要戴上雪白的頭紗,你就是最美、最迷人的小新娘了!老天,我已迫不及待地要娶你進門!」
  「志浩……」曉陽喜悅羞澀地將自己的纖纖素手交給他,讓他緊緊地握著,她知道……這一拉手,就是一輩子的事!
  「當……當……」教堂的鐘聲響起,志浩緊挽著曉陽的手,在眾人的祝福聲中,虔誠地、緩緩地步向紅毯的那一端……步向永恆的幸福之路……
  粉紅色的汽球隨風飛揚,空氣中漾滿紅玫瑰的甜蜜芬芳,幸福的氣息充斥在西雅圖的每一個角落……這是最美麗旖旎城市,也是最幸福的城市。
  浪漫的西雅圖!
  浪漫的七夕夜!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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