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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黃千千]美麗小辣椒[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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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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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7 00:00:15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美麗小辣椒 作者:黃千千

他……被欺負了?!在他醉得半死時……
是了,他喝醉了;而她……也醉了吧?
沒想到是——
讓他有那麼強烈生理反應的她竟在事後拍拍屁股遠走高飛!
以為一走就可以不用對他「負責」了嗎?
當然——不、可、能!
他怎麼可能就這樣放她走。
無論如何他都要把她拴在身邊,否則他的人生豈不又要變回黑白——
關於這一點,唉,就一言難盡了。
反正,她是他黑白人生變彩色人生的唯一良藥,
沒有她,他根本「不行」;
所以,即使她是顆嗆辣小辣椒,他也只好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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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7 00:00:31 |只看該作者
楔子   

  「我想吻你,我想嘗一嘗做愛的滋味……」她整個人爬到了他的身上,不顧他已經喝醉了。

  「你……」他因她大膽的話而稍稍清醒了些。

  「這是我今天的心願,你答應我可以許願的。」她的話有些含混不清,少了往日清脆鏗鏘的力道。

  「你喝醉了,我也醉了。」他努力搖晃著腦袋,想讓自己更加清醒,無奈腦袋越搖越昏,直到她的雙手輕柔按壓在他的臉頰上。

  「是呀,我醉了你也醉了,不然我怎麼會對你想入非非呢,不然你怎麼會任我為所欲為呢。」她呵呵笑著,小嘴不安分地又吻上他那好看的薄唇。

  雖然他勉強想要保持清醒,但終究敵不過酒精的濃度,更敵不過她柔軟的唇。

  她是這麼美麗、這麼純真,讓他僅存的理智不僅不管用,還陣前倒戈;他是徹底的淪陷了,隨著她的溫柔,他的慾望像把燃燒的火,在她與他之間熊熊地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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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7 00:00:5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天空佈滿一大片一大片壓得極低的雲層,陰霾的天際,沒有半絲陽光,明明是正中午,感覺卻像是夜晚提早降臨。

  陸小月將五十CC小綿羊機車飆到極速,趕在大雨還沒落下前,完美的將機車停在一處公寓大門前。

  她拿下安全帽,露出一頭俏麗的短髮,然後對著機車上的後照鏡將被安全帽壓扁的頭髮以五指抓梳了幾下,才拿出皮包裡的鑰匙開門進入公寓。

  這一棟公寓,幾乎全出租給學生,因為馬路對面就是大學寬廣的校園。

  而她正是這所大學的學生,只不過她不住在這裡,她是特地蹺掉一堂課,想給交往一年的男朋友一個意外驚喜。

  當她來到四樓,才打開陽台大門,坐在客廳裡看電視的男同學便面帶驚訝地站了起來。

  「小月……你……」男同學回頭看了一下走道邊的房間。「你怎麼在這裡?」

  「你怎麼這麼問?不然我應該在哪裡?」陸小月對於男同學沒頭沒尾的問話,顯得有些納悶。

  「你不是在立志的房間裡嗎?」男同學一臉疑惑。「那立志房裡的人是誰?」

  陸小月沒再多問,腳步放得極輕地來到位於走道邊的房門口。

  這樣的出租公寓,房東為了節省成本,都是用簡易的木板隔間,根本沒有任何的隔音效果可言。

  她站在房門口,隔著一道木板門,清楚聽見男人低沉的喘息聲中夾帶著女人嬌柔的嗯哼聲。

  那樣的嗯哼聲,明明白白地告訴她,裡頭正在上演的是什麼樣激情的戲碼。房間裡住的是她的男朋友趙立志,一個大家都說是忠厚老實的好男生。

  她屏住呼吸,心裡的不安擴大到像是被扔進大石頭的湖水,她應該要先敲門才對,可是她已顧不得該有的禮貌了。

  她以趙立志給她的備份鑰匙輕輕地打開房門,房裡男女熱情投入的程度,讓他們根本沒發現房門被打開了。

  那樣裸裎的背、屁股、大腿,正刺激著陸小月的感官,她握緊雙拳,忍住衝上前的動作,因為他們正以男上女下的姿勢,緊緊地夾纏在一起。

  不用看正面,光看那樣的體形、扁平的後腦勺,她就能確定那個男人是趙立志,而趙立志的大手此刻正在搓揉著他身體底下女人的兩團白皙乳房。

  她看不清女人的胸型,卻清楚看見那個嘴裡正發出嚶嚀聲的女人,就是號稱跟她有著死黨交情的蔡玉婷。

  她看著趙立志流汗的背脊,那滾動的汗珠是諷刺的證據。

  她眨了眼,又眨了眼,不敢相信眼前所看見的事實,以為這是平空而來的一場幻覺,直到天際轟隆隆一聲巨響,如爆炸聲般,才讓床上兩人暫停了愛撫的動作。

  「立志,人家好怕,雷怎麼打得這麼大聲?」蔡玉婷嚇得縮在趙立志的懷裡。

  「別怕,我們又沒做壞事,雷打不到我們的。」趙立志一邊安撫著蔡玉婷,一邊想用大腿格開蔡玉婷緊靠的雙腿。

  「等一下啦!」蔡玉婷用雙手推著趙立志的胸口。

  「怎麼了?」趙立志一臉的迫不及待。

  「我怕。」蔡玉婷抬眼看看窗外。

  「不怕,我會很溫柔、很體貼的。」趙立志以為蔡玉婷在害怕做愛這件事。

  這個時候,一道閃電以強束光芒直射窗戶邊,隨即又引爆一聲驚天動地的雷響。

  蔡玉婷嚇得慢慢坐了起來,她的雙手還是攀在趙立志的脖子上,當她無意中看向微開的房門時……

  「啊!」蔡玉婷驚叫出聲,連忙推開趙立志,拉起身旁的被單,裹住自己外露的胴體。

  「怎麼了?」趙立志的慾火都還沒發洩,被這一推開,瞬時變了臉。

  「小月……你……」蔡玉婷驚愕到無法把一句話說完整。

  聽蔡玉婷這麼說,趙立志連忙回頭,看見站在房門口、臉上灌滿怒氣的陸小月。

  「小月……」趙立志也嚇到了,完全忘了自己現在身上一絲不掛。

  「趙立志,怎麼不表演了?我還等著看你是怎麼威風八面的和蔡玉婷搞在一起!」陸小月怒吼出聲,大眼狠狠瞪視著床上的兩人。

  「我……」趙立志完全沒想到下午滿堂課的陸小月會出現在這裡。

  「原來你的『小弟弟』是長得這副醜樣子,我是不是該拿把剪刀把你的弟弟給剪了免得你的大頭管不住小頭!」偷偷躲起來哭不是陸小月的風格,她的脾氣不好,個性好勝又好強,她從不在別人面前認輸和掉眼淚,就算是現在這種情形,她也絕不會委屈自己。

  趙立志這才驚覺自己沒穿衣服,連忙將丟在地上的四角內褲先套上。

  「小月,我……我對不起你。」他太瞭解陸小月的個性,不要做無謂的抗辯,先說對不起和擺低姿態,才能消陸小月一半的火氣。

  「蔡玉婷,我沒想到你竟然背著我和趙立志在一起,虧你還是我的好朋友!」

  這個總是跟她一起吃飯、一起看書、一起逛街,甚至可以一起裸裎泡溫泉的好姐妹,竟然背著她和她的男朋友做出這樣的事!

  「小月,原諒我,我只是一時情不自禁,我也不想當第三者,可是我……」蔡玉婷淚眼汪汪,一臉的害怕和恐慌。

  雷聲一聲一聲打下來,整個天空像是就要破裂般,一如陸小月被撕裂的五臟六腑。

  「趙立志可以上任何女人,可是為什麼要是你為什麼偏偏是你!」

  陸小月嘶吼著,舉步往前走,蔡玉婷頓時嚇得花容失色,只用被單包裹住的身體像是被冷風灌吹般,讓她一直抖顫不停。

  「小月,我不是有意的。」像是在呼應窗外的閃電打雷,蔡玉婷眼中的驚恐夾帶著撲簌簌掉下的眼淚。

  「王八蛋!你們背著我在一起多久了」陸小月破口大罵,帶著英氣的眉頭已經皺成了一團。

  「今天是第一次,唯一的一次。」趙立志往前走兩步,來到陸小月的面前。「小月,你打我、罵我吧,我該死、我該打!」趙立志的愧疚及懊惱完全寫在臉上。

  陸小月果真揚手就給趙立志火辣辣的一巴掌,那掌勁之大,讓趙立志這個堂堂大男生也倒退了一步,才能平衡住那股勁道。

  蔡玉婷看著趙立志臉頰上的巴掌印,只能提心吊膽,卻不敢求情。

  陸小月的個頭雖小,但她從小就練過空手道,這讓她出手的力道甚至比一般男生還來得重些。

  「小月,你聽我說。」蔡玉婷眼淚大顆大顆地掉,她真怕陸小月一衝動起來,手下不留情。「我本來是來跟學長借筆記的,之後……我也不知道我們怎麼會……我們之前真的沒有背著你在一起,你一定要相信我。」

  「不知道怎麼會搞到床上去是吧?你如果喜歡趙立志這個人渣,你說一聲,我讓給你就是了!」陸小月狂吼。

  「小月,我們交往一年了,你都一直不肯給我,那是不是表示你不愛我?我是男人,我有生理需要。」趙立志雖然知道不能辯解,但還是忍不住要為自己脫罪。

  「狗屎!說來說去,你會跟蔡玉婷上床,還是我的錯,你們兩個都沒有錯!」陸小月激動地反問。

  蔡玉婷只是猛哭,她只是來借筆記,然後和趙立志坐在床上閒聊了一會,不知道為什麼,他碰了碰她的小手,事情就這麼擦槍走火,一發不可收拾。

  她本來就對趙立志很有好感,很羨慕陸小月可以交到這麼優質的男朋友,暗戀的心情一直擱在心底,才會在他製造出曖昧的氛圍時,完全無法拒絕他的碰觸。

  她知道她不該做出傷害好友的事,可是在那個時間裡,她的大腦已完全當機停擺,她完全沉迷在趙立志的溫柔裡。

  「不是的,你不要怪玉婷,要怪就怪我。」趙立志維護著蔡玉婷。

  他當然比較喜歡陸小月,可是在天時地利人和的情況下,他先試探性地碰了碰蔡玉婷的小手,見她沒有拒絕,反而一股嬌羞的模樣,這讓他的信心大增,才會有之後不顧一切的激情。

  「我當然要怪你!要不是你精蟲上腦,她會跟你上床嗎?」看著趙立志維護蔡玉婷的模樣,陸小月的火氣越燒越旺。

  「小月,別這麼說學長,是我心甘情願的。」蔡玉婷抽抽噎噎,無法止住的眼淚,讓她更顯可憐。

  「小月,你別衝動,你的脾氣這麼壞,任哪個男人都受不了的。」

  趙立志現在只能感慨自己事先怎麼沒有發現蔡玉婷這朵安靜可人的花。也許是因為蔡玉婷的外表不起眼,他才會在一開始只注意到令人驚艷的陸小月。

  陸小月留著一頭俏麗的短髮,更襯托出她五官的立體;她明明不是混血兒,可是濃眉大眼下,讓她的美麗多了幾分混血兒才有的艷麗風情。

  或許是要隱藏她那過分美麗的外表,她平時的穿著打扮一向很隨意中性,這讓她舉手投足間充滿著率性的英氣,跟她小月的名字一點都不符合,反而像那耀眼的太陽,光芒四射到讓人不能忽視她的存在。

  只是,她那從不修飾的脾氣,說好聽點是率性不做作,說難聽點就是修養不夠。所以,追她的男生很多,能追到手的卻很少。

  趙立志是大她一屆的直屬學長,在她一上大學時就認識了他。兩人經過一年的學長學妹相處,她很瞭解趙立志老實內斂的個性,很信任他好男人的特質,兩人就這樣互相吸引地成了男女朋友。

  「受不了我?那你怎麼不早早跟我分手?那樣你就可以和蔡玉婷正大光明在一起!」陸小月咬著牙,極力忍住幾乎要崩潰的情緒。

  看似乖乖牌的男朋友,竟然會背著她劈腿,而劈腿的對象竟是她的好朋友,這叫陸小月要怎麼接受。

  趙立志痛苦的說:「我和玉婷只是一時情不自禁。」

  「情不自禁是吧?好,我成全你們。從今以後,我和你們一點都不相干!」陸小月說得很瀟灑,除了憤怒、悲傷,她不可能上演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

  「小月,原諒我。」趙立志抓住了陸小月的手腕。

  陸小月用力甩開趙立志。

  「不要叫我原諒你,否則你怎麼對得起她!」

  陸小月看了蔡玉婷一眼,那一眼,除了對友誼的心碎,還有對愛情的絕望。

  大雨傾盆而下,陸小月騎著小綿羊機車瘋狂地在狂風暴雨、閃電打雷中奔竄。

  雨滴像石頭般地打在她的身上,她不在意自己是不是會被大雨給淹死、被雷電給劈死,甚至出車禍而死。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趙立志的租屋處的,她以為自己放得很開,現在才知道什麼叫做生不如死的痛!這打擊讓她整個人徹底失控抓狂。

  幸好有這場大雨,她才可以將自己的悲傷隱藏在大雨之中,不讓任何人發現她的脆弱和悲傷。

  她需要找個人說話,如果她不把滿腔的怒火發洩出來,她真的怕自己會做出不理智的事來。

  於是她將機車往大姐陸小星的辦公大樓騎去。

  就在她以為自己可以把機車完美的停進這棟商業大樓前的人行道時,模糊的視線、濕滑的路面,讓她和車子失控打滑往前飛出去。

  「啊!」她大聲驚叫,本能的反應讓她放開機車把手,整個人跳了起來,讓機車呈一直線地往前衝出去,而她則重重跌落到地上。

  後頭的車子在千鈞一髮之際緊急煞車,大雨滂沱下,喇叭聲此起彼落,因為她這一摔車,整個交通頓時打結。

  她痛到完全沒有站起來的力氣,直到一把傘替她遮去了傾盆大雨。

  「小月,真的是你,我剛剛在車上一看覺得是你,可是又不太敢相信。」

  陸小月一抬頭,對上一雙充滿戲謔且笑意盈盈的大眼。

  他是邱少農,一個油腔滑調、吊兒郎當、整天以把妹為樂的痞子。

  「看你很痛的樣子,讓我扶你起來好嗎?」邱少農禮貌性地問。

  她只能皺緊一雙英眉,再用大眼狠狠瞪著他。都已經摔得這麼慘了,她能說不嗎?況且她也沒有力氣說不,只好勉強點頭。

  「你先等等,我先去把你的車移到路邊,不然妨礙交通不說,害別人看不清楚一頭撞上,那可就不好了。」邱少農對她說完,才走到機車旁。

  大雨再次澆灌在她身上。這個邱少農,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竟沒有把雨傘留給她,就這麼讓她繼續淋雨。

  她身體的整個右半邊,從手肘、手臂,一直到屁股、大腿都呈一直線的撕裂痛,這種痛讓她得不斷深呼吸,才能調節這股要人命的痛苦。

  邱少農將機車牽到了路邊後,才又慢條斯理地走回她身邊。「我扶你。」他將雨傘夾在肩頭,兩手擱在她的腰上,用力往上一拉……

  「邱少農!你不能輕一點嗎?」陸小月痛到齜牙咧嘴。

  「小姐,我已經很輕了。」他的唇瓣勾起一抹淡到不能再淡的笑,那股笑有著愉悅,更多的是得逞的快感。

  由於她穿著牛仔褲,牛仔褲在吸足了水分之後,顯得更沉更重,加上身上的傷勢,讓她幾乎是寸步難行,只能用雙手緊緊攀住邱少農的肩膀。

  「是你自己靠到我身上的,可不是我要佔你便宜哦。」邱少農雖然支撐著她全身大半的重量,表情還是相當輕鬆愉快,嘴上還不忘激她幾句。

  陸小月不是氣到說不出話來,而是痛到根本無法反唇相譏。

  「你能走嗎?」他又再問。

  她先動了一下右腳,痛得她眼淚再次飆了出來。

  「那我抱你好嗎?」

  她點點頭,嗯了一聲,連句「好」也不肯說。

  「難得你這麼乖,一句話都不吭。」他用力攔腰一抱,將她抱回了停在路邊的車子裡。

  「邱少農,你少說兩句行不行。」依偎著他,她完全感覺不到任何的心跳加速,反而很想把這個長舌男的嘴巴給縫了。

  「當然行。我這就送你去醫院。」邱少農將她放進後座,自己才繞到前座開車。

  邱少農正要回公司,車子只差五十公尺便能轉進大樓的地下停車場,卻被突如其來的事故擋住去路,他只好將車子暫停在路邊。

  而他越看那個摔落在大雨中的背影越眼熟,才會撐著雨傘下車察看,沒想到真的是陸小月--一個對他火藥味十足的小女生。

  「你來找小星的嗎?」邱少農邊開車邊問。

  「嗯,我大姊在公司嗎?」陸小月有氣無力的回答。

  她的運氣真背,剛剛才經歷那場驚天動地的劈腿事件,現在又讓她在大雨中慘遭車禍的命運,這下身體心理都深受重大傷害,偏偏這麼淒慘的情況卻被邱少農給撞見。

  邱少農是她大姊公司的董事長,一個高掛著董事長的頭銜,卻整天游手好閒、不務正業的壞男人。像他這種花心大蘿蔔,換女朋友就像換衣服一樣,是她最看不起的人渣。

  「不在。她和家聲去銀行辦事了。」就因為公司鬧空城計,他才要趕回公司坐鎮,沒想到剛好遇到這種事。

  她一身的濕,被車內的空調冷氣一吹,讓她忍不住全身抖了起來。

  邱少農從後照鏡看見她雙臂環胸的姿勢。「你很冷嗎?」

  「不冷。」她逞強。

  邱少農將冷氣轉到最小,然後從前座拿出一條薄毛毯丟給她。「先擦一擦吧。」

  她狐疑地看著那條薄毛毯,心想他會對她這麼好心嗎?

  他將她的猶豫全看進眼裡。「放心吧,那條毛毯是我專用的,沒有別的女人用過。還是你連我用過的東西都不敢用?」

  他還是一貫的說話調性,不疾不徐,圓融中帶股輕快,像是從來不會生氣,至少她從沒有看過他對女人生氣。

  被他這麼一激,她沒有把毛毯拿來擦頭髮,而是直接將毛毯蓋在身上。

  他在五分鐘後將她送到一家中型醫院的急診室;在替她掛完號、將她抱往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之後,就消失在偌大的急診室裡。

  由於陸小月身穿長袖T恤和牛仔褲,從外表看來並沒有什麼急迫性的外傷,所以急診室的醫生都不把她當回事,只有護士過來詢問狀況。

  「你先換下衣服,我們才有辦法檢查傷口。」護士這麼說。

  「我沒有衣服可以換。」她虛弱到隨時可能倒下,完全是用意志力在苦撐。

  「我去拿一套醫院的衣服給你換。」護士公式化的說完,才暫時離開。

  她還是緊緊包裹著薄毛毯,天氣正值初秋,說冷不冷,說熱不熱,被醫院強大的冷氣一吹,她比在車上時還要冷。

  轉眼間,護士拿了一套藍色的病人服交給她,並幫她拉起了病床四周的簾幕。

  「你有辦法自己換衣服嗎?還是需要我幫忙?」護士問。

  「我應該可以自己換,謝謝。」

  聽她這麼說,護士才離開。

  她吃力地想脫下牛仔褲,無奈吃了水之後的緊身牛仔褲根本像是膠水般地黏死在皮膚上,加上她受到的擦傷,讓她完全使不上力脫褲子,看樣子她應該要請護士來幫忙,不應該逞強。

  就在她把簾幕又拉開一些時,她看見邱少農走了回來。

  「我去替你買了衣服。」邱少農遞給她一個紙袋。「我想你也許不習慣穿醫院的衣服,畢竟那是病人穿的,稍微一動可能就會春光外洩。」

  她看了他一眼,接過紙袋,然後才拿出袋裡的衣服,一套短袖短褲運動服。

  「我想穿短袖比較好上藥。」邱少農跟著解釋。

  她繼續把袋裡的衣服拿出來,竟然是一件粉紅的胸罩和絲質內褲。「你……」她慘白的臉上浮現一抹淡淡的紅暈。

  「我想雨這麼大,你的貼身衣物應該也濕了。」

  她狐疑的盯著他看,平常她也算是伶牙俐齒的人,可是現在,她的舌頭像是突然失靈了。

  「你想問我怎麼知道你的尺寸是嗎?」邱少農唇瓣勾起笑意。「放心,以我看女人的經驗,你最多只有32B。」

  「邱、少、農!」這個痞子,要不是她受傷,一定會狠狠給他一拳。

  「快換吧,不要傷口還沒弄好,就又感冒了。」邱少農無視她的怒氣,還是一張迷人的大笑臉。

  「幫我叫護士來,我自己沒辦法換。」她寧願讓護士看光光,也不願再讓這個痞子男碰她一下。

  「嗯。」邱少農揚起一抹瞭解的笑意,轉身走出病床的範圍。

  她懊惱自己的沒用,更懊惱讓邱少農看笑話。

  雖然陸小月沒有骨折,但是從機車上摔下來的力道不輕,所以她的腰骨還是受到嚴重的撞傷,整個右半身也血淋淋的擦傷,導致她這個向來活潑好動的人只能乖乖躺在床上,連翻個身都困難。

  在做過一系列檢查之後,上過藥的地方也包紮完成,醫生說,脊椎的地方只會痛個兩三天,半個月之內就可以慢慢恢復正常。

  「醫生說可以回家休養了,要通知小星來照顧你嗎?還是我直接送你回家?或是你要打電話讓你男朋友過來?」邱少農坐在床邊問她。

  邱少農知道,陸小月每次看他都帶著嫌惡的表情,好像他多麼骯髒似的。真是可歎。他可是人見人愛的大帥哥,就只有陸小月總是將他當作身染毒癮的大害蟲.

  不過這也不能怪她,誰讓她有個花心到變態的父親;有個不健康的家庭背景,她沒有變成不良少女已經是老天保佑了。

  陸小月的爸爸陸承聖,在年紀輕輕時,就開創出齊聖集團的大好榮景。

  男人一旦有錢有地位,花心的程度也會跟著飆漲,陸承聖一共娶了三個老婆。第一任就是陸小星的媽媽黃雅琪,可是在陸小星四歲那年,陸承聖喜歡上他的秘書何宜真,何宜真還替陸承聖生了一個女兒,就是陸小月。

  直到陸小月兩歲,陸承聖才跟黃雅琪離婚,正式迎娶何宜真進門,讓陸小月得以擺脫私生女的命運。

  如果事情到此為止,那也就還好,陸小月從此可以在正常的家庭下成長,可是陸承聖還是改不了花心的毛病,喜新厭舊的毛病變本加厲。

  陸承聖娶何宜真不到兩年,又外遇了。

  這次外遇的對象是一個年輕的音樂家,於是何宜真從第三者變成正式的陸太太,再被打入冷宮變成了下堂妻。

  而音樂家王詩倩也在同年為陸承聖生下一個女兒陸小雲,於是陸小月和陸小星成為沒有媽媽照顧的小孩,因為她們的媽媽都在陸承聖的逼迫下,放棄她們的監護權。

  很諷刺吧,她們三姊妹卻是三個媽媽生的。

  所以,陸小月非常討厭邱少農這種女人緣特別好的男人,當然邱少農也很清楚陸小月很討厭他,因為她從不遮掩對他討厭的態度。

  「我大姐有空嗎?」陸小月面色死白,一聽到男朋友三個字,差點崩潰;不過她只能藏起自己的軟弱,絕不讓邱少農察覺任何異樣。

  「應該沒空。她最近和家聲為了向銀行弄到貸款,已經忙到焦頭爛額了。」

  「她和家聲哥這麼忙,為什麼你都閒閒沒事做?」

  「我都在做大事,那種小事不用我出面。就像你今天出車禍,對我來說,照顧美女就是一件大事。」他還是皮皮地笑著,眼神充滿調侃。

  「邱少農,你以為我不敢動手打你嗎……」陸小月雙眼微瞇,怒火更盛。

  「相信我,我對兇惡的女人沒興趣,我喜歡的是像你大姐那種溫柔的女人,可惜她和家聲有一腿,我是愛屋及烏,你大姐要是知道我把你扔在大雨中不管你,一定會不高興的。」

  「像你這種老是處於精蟲上腦狀態的男人,嘴賤得跟吃了幾噸狗大便一樣,我大姐才不會瞎了眼看上你!」她幾乎將對趙立志的怨恨,全發洩在邱少農身上。

  被罵了,他還是一樣嘻皮笑臉,不過笑容裡多了幾分邪惡。「那怎麼辦?我現在正精蟲上腦,你還要讓我送你回家嗎?」

  「你……」這一戰,她敗了。

  她既無法叫那個所謂的男朋友來照顧她,也不能再找她唯一的死黨好友,更無法自己走出醫院,她的大姐又忙到昏天暗地,而她也不能讓媽媽擔心,看來看去,她只能求助眼前的男人。

  見她不說話,他才又說:「外頭的雨已經停了,我的車子就停在路邊,那我抱你起床嘍?」他事先說明他的動作,他可不想讓她有機會巴他一掌。

  她悶著氣,雙頰氣鼓鼓的,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他面帶微笑,將她攔腰抱起。「說真的,你不罵人的時候可愛多了。」

  「邱、少、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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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7 00:01:2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這是一間迷你小公司,目前公司的成員只有四個人。公司的門口,掛著一個小小招牌——慶國大飯店籌備處。

  以股東結構來說,這是由三個高中死黨共同籌組而成,三人分別是:提供土地的范家聲、提供資金的邱少農和技術認股的陳立。

  自認風流瀟灑的邱少農掛名董事長,因為他靠著祖傳的家產,在父親的全力支持下,投入最多的資金,所以先搶了這個有名無實、既可以吃喝玩樂卻不用做事的職位。

  高傲又自負的范家聲是副總經理兼財務長,負責財務規劃、資金運用、企業展望、公關協調,是公司最重要的精神代表人物,因為慶國大飯店的前身是慶國大旅社,而慶國大旅社正是范家聲的祖傳家業。

  而穩重踏實的陳立掛名總經理,他本身是建築師,負責整個重建大樓的所有業務,包括營造、工程、設計、公安等等,都在他的監督及規劃範圍內。

  另一個身兼打雜、助理、總機的美女是陸小星,她是范家聲、邱少農、陳立的高中學妹,更是陸小月同父異母的大姐。

  陸小星有著頗具靈氣的柔弱外表與恬靜柔美氣質,她是辦公室裡唯一一朵花,和范家聲之間有著八年的情感糾纏。

  「小星,你不能說不做就不做,那這些雜事怎麼辦?舊的慶國大旅社才剛剛在爆炸聲中夷為平地,工程正如火如荼進行到地基的開挖,現在公司正忙,我們已經計劃要再找人進來幫忙,你不能說走就走。」邱少農趴在陸小星的辦公桌邊緣,苦著一張好看的俊臉。

  陸小星鐵了心要離職,因為她和范家聲正在鬧分手,她只是回來公司收拾私人物品,卻被留守在辦公室的邱少農給攔住。

  「學長,你別為難我,我和家聲的事你最清楚了,我不能不走。」陸小星將抽屜裡屬於自己的書本、茶杯統統收進了紙箱裡。

  「我知道是家聲不好,他那人死要面子,又不肯多說一句好聽的話來安撫你,平常對你也總是拽得二五八萬似的,不過他真的很愛你啦。」

  「學長,不然我找小月來幫忙,她已經大三了,課好像沒那麼重了,我讓她利用沒課的時候,先來這裡打打字、跑跑銀行,一直到你們找到適合的人選為止。」陸小星岔開話題,不想再談論范家聲。

  「不好吧,你也知道小月很討厭我。」邱少農話雖然這麼說,眼神卻閃著奇異的光彩。

  回想前兩天陸小月受傷吃癟的樣子,他的心情就沒來由的愉快了起來,或許待會他應該要買一盒水果去探望一下那個老是對他凶巴巴的小辣椒。

  「學長,你明知道小月不喜歡輕浮的男生,你偏偏要故意去逗弄她,還有事沒事就愛說話佔她的便宜,難怪會惹小月討厭。」

  「拜託,誰教她老是用鼻孔看我,好像我身上有梅毒似的,才一靠近她,她就氣得哇哇大叫,也不想想我邱少農好歹也是人見人愛的大帥哥,才不會這麼下流的對女人毛手毛腳。」

  「你別看小月老是一副大姐頭的樣子,其實那是她的保護色。從小我們要在那樣的家庭長大,沒有幾分本領是沒辦法的。」

  陸小星為了在那個家庭生存,為了討好小媽,為了討好爸爸,她從小就不哭不鬧、笑臉迎人,就算有委屈,也只會往肚裡吞,習慣用一張虛偽的表情來應對進退。

  雖然陸小星和陸小月是同父異母的姊妹,可是兩姊妹的個性卻是兩極化。

  陸小月完全不想受委屈,有話就直說,生氣時也直接發作,她是用強厚的脾氣來維護自己在這個家庭的存在感,否則悶不吭聲的情形下,不僅連母愛也沒有,恐怕連父親都不會正眼看她一眼。

  相對於陸小星自己的善於勾心鬥角,她就很羨慕陸小月的真性情,可能兩人在家裡的地位相同,因此,她們雖然不是同母所生,卻有著比血緣還要親的感情。

  但是,陸小星就跟年齡相差七歲的陸小雲完全沒有交集,因為王詩倩把陸小雲保護得很好,將她們之間隔出一道距離,深怕女兒被她們這兩個姐姐給欺負。

  「小月前兩天車禍受傷,你知道嗎?」邱少農問。

  「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陸小星嚇了一大跳。她為了和范家聲之間的事,根本沒有心思去注意其它的事。

  「沒什麼啦,只是不小心摔車。既然小月沒有告訴你,那就表示沒什麼事,你先把自己的事搞定,別這樣失魂落魄的,我看了會很難過的。」邱少農輕柔地拍了拍陸小星的肩膀。

  「嗯,我知道。我待會打電話給小月,順便問問看她要不要來這裡打工,有你照顧她那個臭脾氣,我很放心。」陸小星笑說著。

  雖然邱少農看起來總是有股公子哥的放蕩不羈,不過陸小星很相信他的為人,因為他不但尊重女性,對女人更是體貼又有耐性,是那種可以容許女人要脾氣的好男人。

  「你就這麼相信我?」邱少農從櫥櫃裡拿了一卷膠帶過來。

  「你只是出那張嘴,真的要你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我看你也不敢。」

  「把我說得這麼沒用?」他替她把打包好的紙箱封了。

  「不是你沒用,而是你還沒遇到對的女人。」陸小星歎了一口氣,為自己的感情感到很悲哀。

  看陸小星這個樣子,邱少農也不好再多說什麼,畢竟外人是無法介入別人的感情事。

  「你和家聲分開一陣子也好,這樣他才能知道你的重要性。」

  「會嗎?」陸小星苦笑了一下。「他可以將我整整遺忘八年,短短的分開,他怎麼可能會覺得我重要呢?」

  「你別想太多,回去以後好好休息。」他只好草草結束這個話題。感情的事,實在不是他的拿手項目,誰讓他自己也常常把感情搞得一團糟。

  他決定晚上去探視陸小月,兩天沒見到她,不知道這個火爆女的傷勢好些了沒?

  陸小月怎麼會和邱少農結下恩怨的呢?

  陸小月還記得她第一次見到邱少農,那是在三個月前,她去慶國籌備處找陸小星,邱少農一見到她,就像是蒼蠅般地黏了上來,完完全全就是一副色胚樣。

  「哇,好漂亮的小女生呀,小星,怎麼你家專門出美女?」

  陸小星只是笑。「小月長得像我二媽,不過比我二媽還要漂亮。」

  「小月,你叫小月,真是好名字呀。」邱少農連忙獻慇勤的又是泡茶又是讚美。

  可是陸小月偏偏最討厭這種看起來沒個正經的男人,她立刻潑了一桶冷水給邱少農。

  「小月這個名字哪裡好聽了?要是可以,我一點都不想要這麼俗的名字。」

  「美麗的小月亮、漂亮的小月亮、彎彎的小月亮,小月、小月、小月……」聽陸小月這麼說,邱少農反而故意在陸小月耳邊呢喃似地叫了好幾聲。

  「你幹什麼啦!走遠一點。」陸小月一把推開邱少農。

  「原來不是小月亮而是小辣椒。」邱少農說著,一手拍上陸小月的肩。

  陸小月用力一揮,力氣之大,不但把他不規矩的手掌揮走,還讓沒有心理準備的邱少農連退了兩步。

  「小心我告你性騷擾!」陸小月惡狠狠地警告。

  「小月,你別這樣,學長沒有惡意,他是跟你開玩笑的。」陸小星連忙出聲緩頰。

  「開玩笑需要動手動腳嗎!就是有這種男人,總是喜歡亂碰女生,一點都不知道尊重,兩個字怎麼寫!」陸小月才不管邱少農是陸小星的頂頭上司,完全不留情面。

  邱少農這個人只是愛玩了些,看到美女就忍不住想逗弄一下,沒想到陸小月的反應這麼大,這讓他有種顏面盡失的難堪,也讓他興起捉弄這個小他六歲的小女生的念頭。

  「小星,沒關係,打是情罵是愛,你就讓小月繼續罵我、繼續打我吧。」邱少農對女人的厚臉皮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還故意表現出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

  「學長,小月不喜歡男生跟她開玩笑,她的個性很直,你別再逗她了。」陸小星連忙勸說。

  這就是陸小月和邱少農的第一次見面,說起來並沒有什麼過節,但陸小月對邱少農的印象極差,差到分數不只不及格,還要被倒扣到負分。

  第二次遇到邱少農是在華納電影城,她和趙立志去看電影,正巧邱少農也帶著一位長髮美女。

  兩人狹路相逢,應該說只有陸小月覺得厭惡,想假裝不認識邱少農,可是邱少農完全無視於她的冷臉,還很熱情的跑過來打招呼。

  「這不是小月嗎?」

  「小月,他是?」趙立志看到邱少農這種穿著體面的精英人士,雙眼立刻發亮,有意攀交情。

  「我不認識他,我們走。」陸小月拉著趙立志想從旁邊離開。

  「小月,你怎麼這麼絕情?怎麼可以說不認識我?虧我還這麼喜歡你。」邱少農將視線從陸小月的鵝蛋臉移到她身邊的男人。「請問,你是?」

  「我是趙立志,是小月的男朋友。」趟立志連忙自我介紹。

  「我是邱少農,小月都喊我邱大哥。」邱少農臉皮厚到完全不顧陸小月的臉色。「這位是我的朋友,江小姐。」

  邱少農嘴裡的江小姐微微點頭,算是跟他們打招呼。

  陸小月礙於在趙立志面前不好大發雷霆,只好有氣無力地說:「邱少農,你話怎麼這麼多。」

  「小月,你要看哪一部電影?」邱少農一臉熱情地問。

  「不知道!」她這次用足力氣將趙立志拉走,再也不想和邱少農多說一句話。

  一次又一次,因為小星的關係,她見到邱少農的次數也越來越多,她越不想理邱少農,偏偏他就是不怕她的硬脾氣,越是嘻皮笑臉的纏著她說話。

  夜很深了。

  陸小月躺在床上,她現在連轉個身腰部都會隱隱作痛,只能無力地哀號著。

  那天不但摔了車,連帶被大雨這麼一淋、冷氣這麼一吹,她這個健康寶寶終究抵擋不了病菌而患了重感冒。

  昏昏沉沉之間,她想起趙立志和蔡玉婷的背叛,心痛得難受,讓她的病情更雪上加霜;也許是她根本不想將病治好,更灰色地想乾脆死掉算了。

  可是,她正年輕,怎麼可以為了一個爛男人而讓自己變成這副模樣?不,絕對不行。

  為了讓自己從趙立志的噩夢裡清醒,她拚命轉移目標,才會莫名其妙想到那個總是喜歡佔她便宜的邱少農。

  這個邱少農,長得乾乾淨淨、斯斯文文,可是她總是弄不懂他。他有時候明明在笑,可是看起來卻不像在笑;有時候他說起話來很刻薄,卻又不會真的對她怎麼樣。

  她的心思單純,腸子更是直通通的一條線,根本無法理解怎麼有人可以這樣厚臉皮。

  要是別人叫她滾開,她是絕對不會再去纏著那個人的;可是她明明擺足了一副拒絕和他有牽扯的樣子,為什麼他還可以笑吟吟地一直黏過來找她說話?

  老實說,邱少農也沒惹到她,只是他那張嘴巴讓她覺得很生氣,就像她那個花心的爸爸;如果爸爸不花心,就不會有這麼多人跟著吃苦受罪。

  可是當她精挑細選,選上忠厚老實的趙立志之後,結果呢?

  門鈴聲像魔音穿腦,刺穿她脆弱的腦神經。這個時候有誰會來找她?

  自從她十八歲之後,就跟父親要了一間位於大學附近的公寓;父親樂見她搬出去,免得她老是在家裡大小聲,破壞家中的和諧。

  她知道她的離開對爸爸和小媽來說是如釋重負,反正她這個人既沒有大姐的精明也沒有小妹的懂事,所以她也就很認分的搬出仁愛路的豪宅。

  拖著疲憊虛軟的腳步從臥房走出來,打開大門,隔著一道鐵門,她看見了邱少農。

  「你……」

  「小月,我來看你,你好些了沒?」邱少農的笑容很溫和,像足了明媚的春光。

  陸小月想了想,還是把鐵門打開。才剛想到他,沒想到他竟真的出現?。

  「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他伸出左手想探她的額頭,卻被她退一步閃了開。

  「你要幹什麼?別老是動手動腳的。」她的聲音沙啞到不行。

  「探病呀。」他揚了揚右手的兩隻提袋。

  陸小月看他熟門熟路的走進廚房,就好像回到自己家中似的;他也只不過來過這裡一次——就是從醫院送她回來的那一次——卻可以這麼裝熟?

  「你這兩天都吃泡麵嗎?」他看見了廚房垃圾桶裡幾個泡麵的保麗龍碗。

  她沒有回答,坐到了沙發上,看著他從廚房拿出一個大碗,碗裡已經裝滿了他帶來的熱食。

  他又繼續說話,完全不在意她的冷漠。「聽說你喜歡吃西紅柿牛肉麵,我特地去買了來,你聞聞看香不香?」

  她的鼻子嚴重塞住,根本聞不出什麼味道。「我沒有胃口。」

  「沒胃口也要吃。」他乾脆將牛肉麵端到她面前的茶几上。

  她頭一撇,還是不想理他。

  「喂,我是很喜歡你這樣要死不活的樣子啦,這樣你才不會對我凶巴巴的。不過,我更喜歡聽見你罵人的聲音,那中氣十足的模樣,才是陸小月嘛。」

  他沒想到她會病得這麼慘,更沒想到她這兩天都沒有人照顧,他以為至少她男朋友會來照顧她。

  只是,從那天她願意讓他抱她、甚至從醫院送她回家,他就該猜到,她應該跟那個叫趙立志的男生分手了,否則以她的個性,她是絕對不會讓他送回家的。

  「我到餐桌上去吃好了,我的腰很痛,彎不下去。」

  這兩天來,邱少農是第一個來看她的人。說真的,她有那麼一絲感動,就算她想繼續逞強,也早就被感冒和情變給折騰到無法逞強。

  「那我餵你好嗎?你就以你最舒服的姿勢坐著。」

  她點點頭。人真的不能脆弱,一旦脆弱下去,全身上下就像被鬆掉了的螺絲似,完全無法動彈。

  邱少農一匙一匙的將面吹涼,再一口一口送進她嘴裡,熟稔的程度,好像他常常在做這種事。

  直到陸小月吃下大半碗的面。「我吃不下了。」

  「一次不要吃太多也好,畢竟你的身體看起來還很虛弱。」他抽了一張面紙遞給她,然後才將碗筷收到廚房。

  她看起來真的很虛弱嗎?向來自豪的活力都被男友的劈腿與好友的背叛給消磨掉了。

  「我削蘋果給你吃,好嗎?」他站在廚房門口問。

  「嗯。」她點點頭。

  九樓的高度,可以看見陽台外那一彎明月,今晚的天空很美,涼風吹來很舒服,如果按照往常,這時候她應該是和趙立志手牽手在校園裡散步。

  「你怎麼哭了?有哪裡不舒服嗎?」今晚的邱少農似乎少了往常那種不正經的戲謔,眼裡話裡儘是濃濃的關心。

  他的話,讓她從驚慌中回過神來,用手摸了摸兩頰,才發現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掉下眼淚。

  「我哪有哭呀,我只是眼睛不舒服。」

  對於她的否認,他完全不在意,也沒有白目到繼續和她爭辯。「你的臉色不對勁。」

  「感冒了,臉色當然不好。」她沙啞的嗓音更糟。

  他再次伸手想探她額頭的溫度,卻在她額頭前停住;見她沒有拒絕,他才用手背輕觸了一下。  ,

  「你發燒了,可能是那天淋雨的關係,我送你去醫院。」

  「不要。」她耍賴。

  「難道你喜歡上我餵你吃飯的滋味?所以不打算讓自己好起來?」他故意激她。

  「邱、少、農!」她順手拿起一旁的抱枕,用力地朝他砸了下去。

  「還能打人就好。」他笑笑地揶揄她,又惹來她的白眼對待。

  其實,她的情緒太過悲傷,完全陷入痛苦的折磨當中,才會忽略邱少農眼裡盈滿了濃濃的關心。

  「我累了,想睡覺。」她懶得跟他說,況且吃飽了睡、睡飽了吃,本來就是病人的權利。

  「需要我抱你進房間嗎?」

  「不用。」她雙手支在腰部,慢慢地從沙發上站起來。

  邱少農也不勉強她,反正她說什麼就順著她,這樣才能跟她和平共處。

  她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間。「你可以回去了,記得把大門關上就好。」

  「嗯,有什麼事就打電話給我,別病倒了都沒人知道。」他始終跟她維持一小步的距離,以防她有任何狀況發生。

  「病死了最好。」她賭氣地嘟高嘴,然後用力一甩,把房門給甩上。

  沒想到在她最脆弱無依的時候,在她身邊的竟是這個她最討厭的痞子。

  邱少農簡直把陸小月的公寓當成了自家的廚房,從一開始照顧她的三餐,到最後乾脆賴在她的公寓不走。

  「邱少農,你很閒嗎?你已經待在這裡兩天了,你難道不用進公司、不用回家嗎?」

  「你不是早就知道我這個人游手好閒、好逸惡勞、不務正業?反正公司有家聲和陳立在就行了。」

  聽他這麼說自己,她反而笑了出來。

  經過這兩天的相處,她才發現他真的只是出那張嘴,更愛用那張嘴逗弄她;他對她不但沒什麼逾矩的舉動,反而把她照顧得無微不至。

  「喂,謝謝你。」她說這句話的時候,顯得有些難為情。

  「哇,真是難得,你會跟我說謝謝!」他不忘調侃她。

  「喂,你得寸進尺哦。」

  「我為你做了這麼多的事,不但挨你打,還要挨你罵,更要當起菲傭,你一句謝謝就想打發我?」

  「不然咧?」

  「我想想……先讓你欠著,反正你欠我一份人情。」

  「是不是要我去你們公司打工?我大姐都告訴我了。」

  「再說吧,你得先回學校去上課,你如果再逃課下去,你確定不會被教授死當?」

  「我才三天沒去上課。」發生事情那天剛好是星期五,連著周休二日,才可以讓她一連躲這麼多天。

  「明天我送你去上課,當學生就得要有學生的樣子,等下把你的課表給我。」

  她目前最不想的就是回學校,一回學校就會遇見蔡玉婷,雖然做壞事的不是她,可是為什麼她會怕面對蔡玉婷、甚至是趙立志?

  今天她的手機響了,是趙立志打來的,不過她沒有接,任由電話鈴聲一遍響過一遍。那時邱少農曾問她為何不接電話,她什麼都沒說,只是悶著頭扭絞自己的十指。

  生病讓她變得很無助,雖然她的感冒已經好了大半,但她還是用感冒來當借口;她不想承認自己是被趙立志和蔡玉婷打敗,她是神氣活現的陸小月,她沒那麼脆弱,這全是感冒害的。

  這一夜,在連續照顧她兩晚之後,他終於回自己的家睡覺。隔天,邱少農果真一大早就準時送她去上學。

  「三點,我來接你下課。」來到校門口,他和她約定好見面時間,才開車離開學校。

  終於得去面對她該面對的問題。她在上課五分鐘後才走進教室,選了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下。

  她故意和蔡玉婷隔得遠遠的,教授在講什麼她完全沒有聽進去,只聽見一串串英文在她耳邊呼嘯來去。

  下課後,她沒有動,她不想有任何在路上和蔡玉婷擦肩而過的機會。

  可是她和蔡玉婷是死黨的交情,兩人在任何的分組報告中都是同一組,就算她不想和她碰面也是不可能的事。

  這時,幾個同學圍了過來。

  「小月,你怎麼了?好幾天沒來上課。」同學甲問。

  陸小月看見蔡玉婷也在其中,不過她跟她的眼神沒有交集。

  「感冒了。我跟學校請了病假,我可是有醫生證明的。」

  「那你好些了嗎?」同學乙關心地問。

  「好多了。你沒看我已經能來上課了。」天天在家吃飽了睡、睡飽了吃,簡直被邱少農當豬養。

  「那份組織理論與管理的報告後天就要交了,你那部分弄好了沒?」同學丙問。

  「啊……」陸小月輕叫了聲。「對不起,我一病就忘了這件事。」陸小月想起來了,那天她匆匆去找趙立志,就是想問他有沒有以前的報告可以給她參考。

  「那怎麼辦?就只剩下你的部分,我們就可以整理打字了。」同學甲憂心地說。

  「既然小月生病,那她的部分我來幫她弄,今天晚上我一定會想辦法弄好。J蔡玉婷怯怯地開口,她不敢正面看陸小月,只敢用眼尾飄看她。

  「不用了!」陸小月嚴厲拒絕蔡玉婷的提議。

  陸小月和蔡玉婷的交情是眾所皆知,此刻陸小月粗暴的口氣讓在場同學都嚇了一跳。

  「小……」蔡玉婷的眼淚已經含在眼眶裡。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會弄好,明天我會交出檔案,我不會拖累到大家的進度。」陸小月口氣還是很糟,要她假裝事情沒發生過,她實在辦不到。

  「小月,你怎麼了?是不是病還沒好?」同學乙問。

  平常陸小月的脾氣是急躁了些,可是不會對同學不禮貌,更不會對同學亂發脾氣,所以大家面面相覦,不知道是哪裡惹到了她。

  陸小月站了起來,也覺得自己不該把脾氣發在無辜同學身上。

  「對不起,我出了車禍又淋了雨,因此得了重感冒。人要是倒霉,連天氣都我作對,所以我的心情不太好。」

  同學們清楚看見她穿著牛仔裙下的長腿,從右小腿一直到腳踝都裹著白紗布。

  「啊……」同學們驚呼聲此起彼落一一詢問她發生車禍的經過。

  只有蔡玉婷,她苦著一張臉,完全不敢開口說話,只能默默站在一旁聽陸小月講述驚險的過程,尤其當陸小月拉起長袖T恤,露出右手臂時!

  那原本白皙的膚色,雖然沒有纏上白色繃帶,卻是沭目驚心的一大片還帶著血絲的烏青紅腫。

  蔡玉婷的心像被利刃狠狠劃開般,她知道陸小月是因為她和趙立志的偷情,才會差點命喪在那場大雨之中,如果後頭的車子沒來得緊急煞車,如果她把自己摔成嚴重的殘障,那她是不是要成為殺人的兇手了?

  一想到此,蔡玉婷就忍不住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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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7 00:02:2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小月……」

  陸小月微跛著腳,一拐一拐地往校門口走去,聽到熟悉的聲音在喊她,她忍了再忍,最後還是在校門邊停下腳步。

  午後三點的陽光,透過樹梢照在陸小月四周。

  陸小月看著一路跟著她的蔡玉婷,心裡突然有股不真實的感受——這個人明明是她大學裡最要好的朋友,為什麼卻是傷害她最深的人?

  「怎麼樣,來向我耀武揚威是嗎?我都不想理你、不想看見你了,你為什麼還要陰魂不散……」陸小月的大音量引來許多路過同學的側目。

  「小月,你別這樣子。聽我解釋好嗎?」要是不說清楚,蔡玉婷真怕事情會變成無法挽回的遺憾。

  「說呀!說你怎麼被趙立志欺負?還是要說,你有多麼喜歡趙立志?」忍了好幾天的情緒,要不是蔡玉婷找上她,她不會這麼不顧顏面的在校門口就這麼爆發開來。

  「我跟他真的是擦槍走火,我真的從來沒跟他單獨約會過,我是要去向他借筆記,沒想到……」蔡玉婷紅著眼,怯怯地說。

  「跟我男朋友借筆記,為什麼不找我一起去?為什麼要瞞著我一個人去?」陸小月厲聲質問。

  每個經過她們身邊的人都多看了她們兩眼,不過陸小月不在乎,反正她已經定到人生最低潮的時候;蔡玉婷也不在乎,她一心只想祈求陸小月的原諒。

  「你別這樣,是我和學長的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當時腦袋裡在想什麼,怎麼會糊里糊塗就做出這種傻事。請你相信我,從那天開始我就沒有再和學長見過面。」蔡玉婷哀求著。

  「相信你?你再說笑嗎?」陸小月嗤之以鼻。

  「小月,你可以打我罵我,我求你不要再做出傷害自己的事,萬一你發生什麼事,我……」蔡玉婷忍不住哭了出來,清秀的臉上佈滿淚水,肩膀還一抽一抖,她真的怕陸小月一時氣怒會做出傻事。

  「是呀,你怎麼知道我手很癢,真的很想動手打人。」陸小月咬著牙,扭動著右手腕,一副大姐頭的狠勁。「不過,你也太高估自己了吧,我根本不會為了你這種人傷害自己!」

  「小月,我對不起你,請你原諒我。」

  「別裝得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好像做壞事的人是我不是你,好像你才是那個被欺負的人。」陸小月真的很想動手,可惜她不打女人,有再大的怨氣她都只能去打那個始作俑者。

  「小月,我知道我們當不成朋友了,可是請你不要傷害自己,否則我一定會良心不安的。」

  「你是可惜我沒有在那場車禍裡死去嗎?這樣你就可以和那個人渣逍遙快樂了。」陸小月的怨氣讓她變得尖酸刻薄,她往前走了一步,不想再談論這個會令她崩潰的話題。

  蔡玉婷情急之下想要拉住陸小月的手,卻被陸小月用力揮了開來。

  陸小月在盛怒之中忘了要控制手勁,這麼一用力,纖瘦的蔡玉婷整個人順勢往後一倒!!

  「啊……」四周發出抽氣聲,就在大家以為陸小月動手打人而蔡玉婷就要被打倒時,幸好有一雙手實時扶住了蔡玉婷的肩膀。

  那人是邱少農,面帶微笑的邱少農。他等到蔡玉婷穩住身體,才放開她。「你沒事吧?」

  蔡玉婷愣愣地看著邱少農,不知道他是什麼人。

  邱少農走到陸小月身邊。「我們回家吧,你感冒還沒好,還這麼大聲說話,不怕喉嚨又發炎嗎?」邱少農什麼都沒問,沒事一般地用著一雙會迷死小女生的大眼笑看著她。

  陸小月氣得連呼吸都變得沉重又混亂,她瞪了邱少農一眼,美麗的眸裡有著無法忍耐的痛苦。

  邱少農輕拍陸小月的肩膀,她才抬起千斤重的雙腳,一跛一跛地跟著他離開學校。

  這個時候,熟悉陸小月和蔡玉婷交情的同學都在竊竊私語、咬起了耳朵。兩個私交這麼好的同學到底是為了什麼翻臉變成仇人?

  呆愣在原地的蔡玉婷在幾個同學圍過來之後,她什麼都無法解釋,只能帶著絕望和心酸的眼淚,匆匆地跑離看熱鬧的人群。

  離開學校之後,邱少農先帶陸小月回醫院複診,接著再帶她去吃晚餐。

  她的食量一向不錯,屬於那種怎麼吃都不會胖的好體質。今晚她的食慾看來完全不受影響,將一整份牛排統統吃下肚。

  因為她說:「我心情越差就越會吃,我需要靠熱量來平衡情緒。」

  這就是陸小月,跟她那張美艷到極致的臉蛋完全不搭軋的個性;可以大口吃飯、大聲罵人,有話直說到完全不顧別人的面子。

  吃完了大餐,她的情緒也發洩得差不多了,在他送她回家之後,她少了以往與他的針鋒相對,反而有一股淡淡的哀愁。

  「邱少農,你怎麼都不問?」她雙腿盤坐在沙發上,眼神有些呆滯的看著陽台上那盆波斯菊。

  「要問什麼?」這個小女生的表情都寫在臉上,喜怒哀樂完全不隱藏,他當然明白她的心情。

  「吵架的事呀。今天我在學校跟同學吵架。」她歎了口氣,視線從波斯菊的花影移到坐在她對面的男人。

  「你想說的話自然會說,要是我多嘴問你,說不定你又要懷疑我有什麼企圖。」他自嘲似地聳了聳雙肩、擺了擺雙手。

  「不管了啦,我再也受不了,再不發洩出來,我一定會瘋掉!」

  陸小月大叫一聲,不管什麼面子的問題,也不管他曾是她最討厭的男人,劈哩叭啦將男朋友背著她和她最好的朋友上床的事,統統大聲地說了

  「原來你是因為那樣才會出車禍。我就在想,以你騎車的技術,那樣的大雨應該不至於會讓你出事才對。」邱少農有種恍然大悟,雖然他早已經猜到她和趙立志分手,可是沒想到背後的原因是這麼不堪。

  「我好恨!他們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原來全天下的男人都一樣,我還以為他會不同,我到現在還很難相信他會做出這種事來。」

  「小月,我也是全天下男人中的一個,但是你可不可以別把我算在你生氣的範圍內?至少看在我這麼熱心照顧你的份上。」他還是皮皮地笑著。

  她斜瞪他一眼,帶著不屑的成分。「你以為你好到哪兒去?整天像個花蝴蝶似的到處招惹女人,你早晚有一天一定會被女人給潑硫酸的。」

  「天呀,我對你這麼好,你竟然還詛咒我。」被罵了,他也不解釋,仍是那種耍嘴皮子的嘴臉。

  「為什麼男人都這麼壞?這下我該怎麼去上課?」

  「不想上課,那大學不打算念完嗎?」

  「我可以出國去念,反正我爸有的是錢。」

  「小月,我以為你是那種不認輸、硬脾氣、好勝又好強的女生,如果這樣的一件事就把你打敗了,那算是我對你認識不清。」

  「你別故意激我。」

  「我還以為你聽不出來我在激你。」他的眼神充滿戲謔。

  「邱少農,你很過分,你不是很會安慰女人的嗎?你怎麼都不安慰我?」

  「你需要我安慰嗎?那要不要來個愛的抱抱?」他站了起來,展開雙臂,走過去作勢要抱她。

  「邱少農,你別鬧了。」她利落地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完全不顧右腳還裹著紗布。

  「我哪有鬧,我正想安慰你呀,你幹什麼跑這麼快?」他揚高眉尾,雙臂依然張得開開的,像一張大網,慢慢朝她靠近。

  「我不跑,難道真要讓你抱嗎?大色鬼!」

  「這樣不是很好嗎?能跑能跳才是最重要的。人生這麼漫長,還有好多事等著我們去做,以你的個性,我想你也不一定要靠男人才能活,對吧?」他放下雙臂,悠哉地踱到了陽台前。

  她這才明白他是故意在鬧她。「喂,看不出來你也可以說出這種人生大道理。」她走到他身邊,和他並肩看著天空上那一彎新月。

  「拜託,我好歹也是個董事長。」

  「是哦,那請問董事長,你是念什麼科系的?你不是整天吃喝玩樂的公子爺嗎?」

  「企管。」對她的揶揄他不以為意,還是很認真的回答她。

  「企管?」她眼睛一亮,沒忘記她的報告還沒寫。

  「你幹什麼這麼興奮?好像貓看到老鼠。」

  「那你可不可以幫我寫報告?明天就要交卷啦,我到現在連一個字都還沒寫。」她立即苦了一張臉。

  「不錯嘛,還記得要寫功課。報告是什麼題目?」

  「組織理論與管理。要以一家公司為主題來做經營策略分析。」

  「那還不簡單,就以慶國大飯店為樣本嘛。」

  「拜託,慶國還在挖地基,連個影子都沒有。」她說得很無力。

  「我有一些現成的數據,我現在就回去拿我的手提電腦過來。」

  「你的意思是,你要幫我把報告搞定?」

  他點點頭。「你算是病人,又遇到這麼悲慘的事,這次我幫你,不過,下不為例。」

  這個夜晚,他匆忙趕回家中帶著存滿重要文件的手提電腦,然後要她安心去睡覺,他一定會在明早之前替她把報告搞定。

  她不肯先去睡,堅持窩坐在沙發上陪著他,畢竟那是她自己的功課。

  她看他十指忙碌地敲著鍵盤,他說話時的聲調一向帶著慵懶的味道,無論是揶揄她還是關心她,都是這麼的溫溫柔柔。

  聽久了,她忘了當初一見到他就討厭他的原因。原來時間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觀感,她壓根沒想到在她最傷心難過的時候,陪伴她療情傷的人會是他。

  況且,他似乎也沒她想像的糟。以為他該是什麼都不會、只會吃喝玩樂的公子哥兒,結果他從產業分析、同業競爭到優勢力量及問題對策,都比她這個在學的學生還要厲害。

  不過,他的報告寫得太好了,這也讓她著實傷腦筋。因為,以她唸書的成績,分數能低空飛過就已經要偷笑了。

  看來,她的報告不該弄得太好,是否得讓他再重新弄一份?

  邱少農開始密集的出現在陸小月的生活裡,像是滴水穿石般,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怎麼會跟她最討厭的男人混孰的。

  邱少農擺明著對她的照顧都是看在陸小星的份上;因為陸小星未婚懷孕了,為了不打擾陸小星的情緒,陸小月不但沒有告訴陸小星自己遇到的困境,也不准邱少農去告密,為的就是不讓陸小星擔心。

  況且,邱少農一再擺明他對她沒有意圖只有責任,大概因為如此,陸小月才會讓他一步步貼近她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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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7 00:02:36 |只看該作者
  事情發生到現在已經快一個月了。

  白天,她可以假裝沒看見蔡玉婷,不管同學們如何繪聲繪影的傳言,不管大家用什麼眼神來看待她和蔡玉婷之間的冷戰,她都可以用強悍的個性來阻止同學八卦似的詢問。

  可是一旦她離開學校,她就像繃得過緊的橡皮筋,一點彈性都沒有了。她覺得好累,雖然自始至終她都沒有掉眼淚,但心痛卻是有增無減。

  幸好有邱少農這個痞子。

  他會帶她去吃飯、去看電影,會陪她唸書、準備報告。他不會安慰她,更不會跟她說一長串的人生大道理,他只是跟往常一樣,照舊跟她嘻皮笑臉,總是沒一刻正經。

  就像今天,他利用她沒課的下午帶她來到電影城,而她也不想讓自己安靜下來,深怕獨處時的恐慌。

  「你去那邊的涼椅坐一下,我來排隊買票就好。」邱少農指著不遠處的椅子。

  今天雖然不是假日,可是遇到超級強片,買票的人龍已經排成長長的一列。

  「沒關係啦,我跟你一起排——」她話還沒說完,就因為一個長得非常粗壯的男人利用其身材的優勢擠到了她前面。

  陸小月側著臉看著那個不懂禮貌的彪形大漢。「先生,請你排隊好嗎?」

  男人回過頭來,嘴裡還叼著煙。「小姐,我這不是在排了嗎?」男人一口台灣國語,眼神上下瞄看陸小月。

  「你這叫插隊!請你排到後面去。」本身就有的正義感,加上她現在對男人的厭惡感,讓陸小月的口氣差到像是吃了一堆大蒜。

  「小月,好好說。」邱少農扯了扯陸小月的袖口。

  「幹什麼跟這種沒品的人好好說!」陸小月瞪了邱少農一眼。

  這時好幾雙眼睛都看了過來,男人似乎因為陸小月的叫囂變得更加的得意。

  「這麼恰的水查某,我喜歡哦。我就是沒品啦,做我的女人,怎樣?」男人也不管陸小月旁邊還站著邱少農,動手就想摸陸小月的下巴。

  「王八蛋!」男人的手都還沒碰到陸小月,陸小月一手就揮掉那只想非禮她的大手。

  男人沒想到看起來嬌嬌弱弱的陸小月反應這麼快,被陸小月打到的大手痛得讓他皺起眉頭。

  就在男人要破口大罵時,維持電影院安全的保全人員走了過來。「發生什麼事了?」很顯然這樣的糾紛引起了注意,有人去請保全過來。

  「這個人,插隊又抽煙,不聽勸告,還想動手打人。」邱少農搶先告狀,雖然他不贊同陸小月莽撞的行為,但他不能讓她受到傷害。

  陸小月也接著說:「不信,你可以問在場其它人,他要動手打我,我才把他的手給打掉。」

  不過人還是膽小的多。看戲的人不少,出聲相挺的卻很少。

  「你……是她先動手的。」男人再怎麼痛,為了面子也不敢叫出來,否則被一個女人打,那不是天底下的笑話嗎!

  「先生,請不要抽煙,也請不要插隊。」保全人員客氣地糾正男人。

  男人是看陸小月長得這麼美,才故意擠過來吃豆腐的,沒想到卻惹上一隻母老虎。「死三八,算我倒霉,你給我走著瞧,就不要讓我再碰到!」男人走之前還不忘放話。

  「你……」陸小月又想開罵,邱少農趕緊扯住她的袖口,對她搖了搖頭。

  「你幹什麼一直拉我?」陸小月很不滿意的嘟了嘴。

  「我認同你的正義感,可是你也要看對像看場合,你說話不能輕一點嗎?萬一那個男人惱羞成怒,真的對你動手,或者動刀動槍的,那你怎麼辦?」邱少農溫和中不失堅定的力道。

  「對那種爛男人,幹什麼說話要輕一點……我沒對他罵三字經,就已經要偷笑了。就是有你這種人,才會姑息一些壞蛋。」

  「你呀,脾氣這麼差,是該好好修身養性一下,不為別人,也得為你自己。」反正邱少農已經很習慣被罵,他扯起笑臉,不當一回事。

  「邱少農,你什麼意思?」她氣得反問。

  「來看電影,就是要讓你心情愉快。你把自己的心情弄這麼糟,何必呢?那乾脆待在家裡不就得了。我只是怕你吃虧,下次別那麼衝動好嗎?這樣我會擔心,小星也會擔心。」他苦口婆心的勸著,臉色有著明顯的擔憂。

  「知道啦,這麼囉嗦,好像歐巴桑。」她知道邱少農是真的關心她,這樣的關心讓她心口溢滿了甜甜的感動。

  隊伍輪到了他們,邱少農付帳買了票,時間還早,於是兩人在附近喝了杯咖啡再進電影院。

  這是一部世紀密碼大片,陸小月不知是沒心思還是看不懂解密的劇情,看得昏昏欲睡,一顆小腦袋就這麼大剌剌的枕在邱少農的肩膀上。

  邱少農挪了一下坐姿,將左手臂穿過她的頸後,讓她可以用更舒服的姿勢靠著他睡覺。

  電影院裡什麼都看不清楚,但他在喝咖啡時清楚看見她眼下明顯有著淡淡的黑影。

  她有多久沒睡好了呢?若是在電影院中能讓她舒服睡上一覺,那這部片子也算是好片了。

  「小月,想不想看夜景?」

  凌晨一點,這個閒閒沒事做的邱少農,竟在這個該睡覺的時候打電話來吵她。

  「喂,半夜看什麼夜景,你都不用睡覺哦?」其實陸小月也睡不著,失眠深深地困擾著她。

  儘管已夜深入靜,而她也很累了,可是她還是躺在床上,睜著大眼,無言地瞪著天花板。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會傷得這麼重,原以為像她這麼活潑開朗的人,就算分手也應該可以坦然面對,並且立刻恢復正常,沒想到她錯估了自己的療傷能力。

  也許是分手的方式太不堪,讓她心裡的陰影更加深重,加上她有一個那樣的父親,使她恨上加恨——怎麼自己千挑萬選仍會選上一個跟父親沒兩樣的爛男人?

  「睡不著呀。大概白天睡多了,反正明天週末,你又不用上課。」他的口氣還是清清淡淡的。

  「那你來接我?」

  「至少我是個男人,接送美女本來就是我應盡的責任。」

  她笑了,雖然笑起來還是有點無力。不過,跟他在一起,真的可以讓她忘記許多的傷痛。「好吧,你來吧。」

  「你等我,我半個小時就到。你不要下樓,像你這麼漂亮的美女,連站在馬路上都很危險的。」

  「好。」他真的是說甜言蜜語的高手,以前她覺得他的話很噁心,還亂沒水平的,但現在聽在耳裡,卻像是春風拂過,心裡喜歡得很。

  半個小時後,他親自來到她家,他帶著她走進電梯,卻按下「20」的按鈕,而不是通往一樓的「1」。

  「你有沒有按錯呀?」她狐疑的問。

  他只是笑,一臉的神秘。

  他就這麼帶著她來到二十層樓高的頂樓。

  頂樓是一處美輪美奐的空中花園,幾盞造景燈沿著女兒牆邊擺放,照亮花園裡的一草一木。

  「拜託,你就帶我來這裡看夜景?我以為最起碼也要是陽明山那種的。」她不是真的失望,只是沒想到。

  「這裡的夜景可不輸給陽明山。」

  這時,她的眼睛一亮,看到一張圓形小桌子上擺了一盞復古油燈,桌子兩旁另擺了兩張同款型的椅子。

  「坐呀。」他喊著她坐下。「你看……」他用手比了比天上。

  今晚的月亮好圓,星星也很亮,更可以看見遠方的;101大樓,正閃爍七彩的光芒。她從沒有在夜裡上來頂樓,沒想到頂樓有這樣別緻的景色。

  「你怎會想到要上來這裡看夜景?」她問。

  「我怕去太遠你會太累。」像變魔術般,他突然從草叢裡拿出了一朵鵝黃的玫瑰花遞到她面前。

  「你幹什麼?」她有點緊張。「看夜景就看夜景,幹什麼把氣氛弄得這麼怪異?」她嘴裡說怪異,其實是邱少農這個調情高手把氣氛弄得太羅曼蒂克了。

  「別緊張,我沒別的意思,你可別一巴掌打下來。我只是想讓你知道,這個世界上除了愛情,還有其它的感情。男人與女人,並不是一定得談情說愛;男人與女人,可以是知己,也可以是兄妹,更可以是朋友。」

  她眼一眨,眼淚莫名其妙掉了下來。從事發到現在,她一直用她的強悍來隱藏悲傷。她不允許自己哭,不許自己那麼脆弱。

  可是現在,她無聲的哭泣、強忍的抽搐,讓邱少農只覺得更加不捨。

  他將椅子從她對面挪到她的身邊。「大聲哭吧,這樣忍著對身體不好。」

  「我一點都不想哭的。」

  「我知道你不想哭,只是眼淚就是想掉下來。」他仍順著她的話,把她當小女孩般的哄著。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我生平第一次談戀愛,為什麼就給我這樣的爛男人、給我這樣難堪的結局?這要我怎麼相信愛情嘛!」情緒一旦被挑起,就像破了洞的網,不但無法將洞補起來,反而越破越大洞。

  就像她現在拚命想抑制眼淚,卻是徒勞無功,哭聲是越來越大,她根本無法阻止排山倒海而來的悲傷。

  「這裡只有天空、月亮、星星,就當作我不存在,想哭就哭吧,忍耐是有礙健康的。」他輕輕摟過她,拍撫著她因為哭泣而抖顫的肩膀。

  她沒有拒絕他的碰觸,她迫切需要一個有力的胸膛讓她靠一靠,她再也無法逞強下去了。

  最後她哭倒在他的懷裡。不知過了多久,等她哭累了、哭夠了,她才發現自己的狼狽。

  「我……」她看著他水藍色的襯衫上,因為她的眼淚而濕了一大片。

  「沒關係,能哭出來就好,別想太多,反正我也還沒洗澡。」

  她這才發現,自己竟然還半窩在他的懷裡,只好趕緊坐直身體,臉上浮現出難得的窘迫。

  他適時從褲子的口袋裡拿出一包面紙,遞到她的手心裡。

  「我平常根本不哭的,我沒想到……我……」她用面紙擦乾那一臉的眼淚鼻水。

  「醫學證明,適時的哭泣是有助於身體健康的。」

  「真的嗎?」她滿臉通紅的看著他。

  「管它是真是假,只要能讓你的心情變好,那就算是達到目的了。」他朝她眨了一下眼。

  她摸了摸胸口,經過這樣大哭一場,好像原本哽在胸口的棉花不見了,堵塞的壓力頓時減輕許多。

  在她還在咀嚼他的話的時候,他站了起來,走到一旁粉紅的波斯菊前,稍稍彎低身體,再起身時,他手中各拿了一瓶酒和兩個高腳杯。

  「哇……」她用左手掩住嘴巴,看著眼前俊帥的魔術師,翩翩走回她眼前。

  他沒用開瓶器,輕易就拔開軟木塞,應該是他事先就做好了準備,然後倒入五分滿的酒液。

  他將一杯酒交到她手中,自己也拿了一杯。

  「舉杯邀明月。我祝福你這個美麗的月亮,能夠拋開過去的一切,迎向更美好的未來。我乾杯、你隨意。」他一口喝盡了杯裡的酒。

  她睜著大眼看著他,再看著那透明杯裡的赭紅色液體。「你乾杯我也要乾杯。」她學他的喝法,一口喝光杯裡的酒。

  喝完酒之後,她的眉頭因為那股又酸又辣的嗆味而打了結。

  「別喝這麼急,喝酒是在喝氣氛的,你這樣會醉的。」

  「你還要變出什麼東西嗎?」她的興致完全被他勾動了起來,已經忘了剛剛大哭一場時的難堪。

  「你想要我變出什麼?」他又替她倒了酒,不過這次只肯給她三分之一的酒。

  「炸雞、可樂、餅乾、冰淇淋。」她想了想,又搖搖頭。「不行,這些東西會讓我肥死的。」

  他笑看著她,眼裡全是對她的寵愛和不捨。「你以為我真的是魔術師呀?」

  「你是呀。你就當我一天的魔術師,我想要什麼你就變什麼給我好不好?」她紅腫的雙眼中難得有了興奮的神采。

  「好。那可不能要我摘下天下的星星給你,我可沒有那種飛天遁地的本領。」

  「我不想要星星,也不想要月亮,我只想要有一顆真正疼我愛我的心。」

  他站了起來,莫測高深地挑了眉。「好,我變給你。」

  「真的?」她也站了起來。

  「你等一下,給我五分鐘的時間準備。」

  她看著他走過中間高起的樓梯間,然後消失在空中花園的另一邊,她的視線完全被樓梯問給阻擋住,根本看不見他去了哪裡。

  她不知道他在搞什麼鬼,不過她的心情成功地被他轉移,因為他的神秘,她也跟著好奇起來。

  五分鐘之後他又出現在她眼前。「魔術已經準備好了,跟我走吧。」

  她跟著他繞過樓梯問的另一邊,眼前的石子路上,出現一顆閃著粉紅色的心。

  那是由三十幾盞燃燒著玫瑰香氣的蠟燭所排列而成的心形圖樣,一盞盞的火花,在這個原本該孤獨寂寞的夜裡搖曳。

  「天呀!好美,真的有一顆心!」她驚呼。

  「你可以許願,很靈的。」他唇角勾起一抹笑,顯得很頑皮。

  「要許什麼願?」她很茫然,眼眶又紅了。

  「你不知道的話,那我幫你許願好了。」他雙手合十擱在胸口,眼神專注,直視著那團心形之火。「我希望從此時此刻開始,你可以找到一個真正疼愛你的男人,你將會幸福一輩子。」

  她用雙手掩面,忍不住又痛哭了起來。她一向是這麼堅強,在那樣的家庭裡,讓她不得不學著強悍,一旦軟弱,她就會被小媽給拆吃入腹;一旦乖巧,爸爸就不會注意到她。

  她想,她這輩子的眼淚,都在今晚給哭光了。

  他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拍著她的肩膀。

  「過了今晚,你一定會越來越快樂的。我保證,相信我。」

  「乾杯。」

  「乾杯。」

  「乾杯。」她一杯又一杯喝光杯裡的酒。

  「不要再喝了。」「你喝太多了。「小心會喝醉。」他一聲又一聲規勸她的狂飲。

  夜很深了,蠟燭也燒光了,她染上酒氣的臉龐,有著玫瑰般的紅暈。

  他扶著半醉的她下樓,她的眼波流轉間閃著濃濃憂傷,憂傷之中卻又不時閃著笑意。

  他小心翼翼送她走進家門。

  「早點睡吧,你今晚應該會很好睡。」他輕輕將她放倒在她的床上。

  「邱少農,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她從床上坐了起來,雖然她喝了很多酒,從外表看起來好像也醉了,可是她的腦袋卻是越來越清醒。

  「對一個人好其實不用理由的。你好好睡一覺,我走了。」他天生酒量就不好,雖然他的外表看似很清醒,其實他已經醉得差不多了,要不是他的忍耐功夫一流,可能早就倒下了。

  「你不准走,你喝了酒,還敢開車呀?」她拉住他的手腕,迫使他也在床上坐下。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碰他,他知道她沒別的意思,但心還是顫動了一下。

  「那我不走,我去睡客房。」之前他為了照顧她,也都是睡在隔壁的客房。

  「你最近天天陪我,你女朋友都不會抗議嗎?」

  「不會。因為我沒有女朋友。」他悄悄握緊雙拳、睜大雙眼,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

  「你沒有女朋友?怎麼可能!以你這種風流的德性,我想你是女朋友太多,多到自己都忘了現在正在跟哪一號女朋友交往,是不是這樣?」她呵呵笑著,還搖頭晃腦。

  碰的一聲,邱少農整個人往後仰倒,就這麼躺平在床上。

  她看著他,有些傻住。「喂,你怎麼了?」她搖著他的手臂。

  他攤成一隻死魚,連動都沒有動。

  「不會吧,你就這樣睡著了?」她俯下身體,近看他的五官,想確定他是不是真的喝醉了。

  直到此時此刻,她才真正把他看進眼裡。

  他留著一頭時下最流行的半長髮型,額前還覆蓋一些劉海;他的眼睛大而明亮,微笑的時候,像是會漾出一股溫柔的水來;他還有一張愛笑的薄唇,只不過他的笑容是多變的,有時調侃、戲謔、不正經,有時卻又認真、幽默、風趣。

  「喂……」她又搖了搖他的手臂。

  他勉強睜開眼看了她一眼。「小月……」

  他這樣呢喃似的叫著她的名字,害她心頭怦怦亂跳著。「邱少農……」

  「其實,你很可愛,你一點都不凶。」隨著他的話說完,他的眼睛一閉,又睡著了。

  「啊……」他一定是喝醉了,不然怎麼會說出這種話。

  看著他,她的寂寞由心底深深竄起。酒喝越多,就感染越多的愁緒。為什麼趙立志可以這樣背叛她?為什麼上床變成是那麼容易的事?

  她的神智有些恍惚,看著他總是微勾淡笑的唇,體內的酒精不斷驅使著她,她低頭吻上了他的唇。

  他的眼睛一睜。「小月,你在幹什麼?」他沒什麼力氣,音調軟到不行。

  「我想吻你,我想嘗一嘗做愛的滋味……」這是酒後亂性嗎?還是她對自己的不甘願?她整個人爬到了他的身上,不顧他的反應。

  「你……」他輕輕推著她的手臂,酒精瞬時從腦中退散一大半。

  「這是我今天的心願,你答應我可以許願的。」這樣的念頭來得又急又兇猛,她根本無法釐清自己為何有這種大膽的行為,也許是他今晚給了她太多的感動。

  「你喝醉了,我也一定醉了。」不該這樣的,他努力搖晃著腦袋,可是仍無力抵抗她的任何動作。

  「是呀,我醉了,你也醉了,不然我怎麼會對你想入非非呢?不然我怎麼會好想跟你做愛呢?」她的唇再度吻上他那好看的薄唇。

  她不想讓自己那麼可憐,她也是有人愛有人疼的,她絕對不會輸給任何女人,她是陸小月,意氣風發的陸小月,她絕對不會讓趙立志和蔡玉婷給打敗的。

  「小月……我不能……不行……你別亂來。」他阻止的話一點力道都沒有,只能攤在床上任她擺佈,因為她的小手正解開他襯衫的鈕扣。

  「不要……小月……不要。」他想掙扎,她卻已經將他的襯衫給脫掉了

  「沒想到你看起來瘦瘦的,胸口還滿結實的嘛。」她怯怯地撫摸上他赤裸的胸口,然後又捏了捏他的腹肌,嘴裡發出呵呵的笑聲,而他卻只能倒吸一口氣。

  「小月,你別這樣。」他想抓住她不安分的小手,無奈視線怎麼都對不了焦。

  「我就是要這樣!」她一不做二不休,粗魯地拉下他的長褲,將他的全身脫個精光。

  她不管他的抗議,以濃情的吻,努力地誘惑著他,然後,粉柔的身體直接壓在他身上。

  天呀!邱少農完全沒有抵抗的能力,明知不行,卻還是任由慾望沉淪。

  這是一種報復,不管報復的對象是誰,她再也不想為哪個男人守住貞操。

  男人可以揮霍身體,她為何不行?男人可以跟很多女人上床,她為何不能跟很多男人上床?

  這樣的念頭越強烈,她的心意就越堅定。

  結果,在她不顧一切的為所欲為下,報復及傷害的對象恐怕是她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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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7 00:02:5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週五的夜晚,是陸家一家大小固定聚會的日子。

  雖然陸小星和陸小月已經搬出去了,但除非她們另有要事,否則在大家長陸承聖的要求下,這兩個在外居住的女兒,一定會回到這個家吃晚餐。

  餐桌上,陸承聖正因為陸小星今晚沒有回家而臭著一張臉。

  「女兒大了,有自己的生活,你就別管那麼多。」王詩倩勸慰著陸承聖。

  「她一定是跟那個范家聲在一起。就說那個人名聲不太好,偏偏她還這麼死心塌地的愛著他。」陸承聖將一雙筷子重重擱在桌上。

  「爸,范家聲的名聲再不好,也比你娶三個老婆的輝煌記錄要好太多了。」陸小月毫不留情面的頂了嘴。

  「小月,你這是跟爸爸說話的態度嗎……」雖然早就知道小月的脾氣,陸承聖還是氣到當場變臉。

  「我只是覺得,你自己可以想愛誰就愛誰,你這樣評論大姐的感情,是不是有欠公道?」萬一讓爸爸知道她男友劈腿,她一定也會被數落的。

  陸承聖轟地一聲站了起來,高大的身影形成一股威嚴的氣勢。

  「承聖,別這樣,你又不是不知道小月的個性,那你幹什麼一定要她每個星期回來吃晚餐,然後把自己氣得半死,不回來吃飯不就天下太平了嗎?」王詩倩扯了扯陸承聖的手臂,有些不滿好好的小週末,每次都得上演這樣的戲碼。

  陸承聖這才又坐了下來,依舊寒著一張臉。「不管我的過去怎樣,至少我是你爸爸,扶養你長大的爸爸,你對我要有起碼的尊重,不可以老是這樣說話沒大沒小。你就不能跟小雲多學學嗎?」

  陸承聖嘴裡乖巧的小雲始終安靜的吃飯,對這種情形根本視若無睹,連呼吸都是那樣靜悄悄到讓人幾乎遺忘了她的存在。

  陸小月不想再對這樣的話題做爭辯,她已經被罵到麻痺了。反正天下的男人都是這樣!!自大、高傲、花心、自以為是。如果她的個性不強悍些,在這個家庭早就無法存活下去了。

  等她草草吃完一頓飯,她又丟下一句震撼全家的話。「爸,我想出國去唸書。」

  陸承聖擱下碗筷。「為什麼?不是已經大三了嗎?怎麼突然想出國?」

  「你也知道我不大會唸書,而且現在大學生滿街都是,畢業後比的是學校的名聲,像我在台灣念這種三流的大學,以後根本很難跟人家競爭,所以我想出國去唸書,至少混個外國文憑回來,英文能力也可以提升很多。」這是她事先想好的說詞。很多說不出口的話,她只能往自己肚子裡。

  「小月呀,畢業後就直接到你爸爸的公司工作,還需要出國唸書嗎?出國可是要花不少錢,而且也不是混就能混出文憑的。」王詩倩細眉一挑,少了年輕時音樂家的氣質,多了貴婦的精明。

  「小媽,我在和我爸爸說話,又不是在和你說話,你幹什麼管這麼多?」陸小月不留情面的回嘴。

  「小月,別這麼不懂禮貌。要是再讓我聽到你對你小媽不禮貌,我就真的把你轟出這個家。」陸承聖冷著聲訓誡。

  陸小月忍了忍。她是不想待在這個家,可是她得看在錢的份上,不為自己想,也得為媽媽想,媽媽還在每個月領著爸爸給的贍養費,她不能讓媽媽為難。

  「爸,你同意嗎?如果你同意,我會先去美國念語言學校,然後再申請當地的大學念,這樣我就算是離開這個家了。」陸小月繼續出國的話題。

  「你能出國唸書也好,至少也是從國外留學回來的,千萬不要像你大姐,不但不回來自己的公司幫忙,反而整天在外面幫別人蓋什麼飯店,現在還沒結婚就懷孕了,要我這張老臉往哪放!」陸承聖話裡充滿感慨。

  「爸,那我就去準備出國的事了。」陸小月不想再多說,再說下去,她就無法保證自己可以忍住脾氣。

  匆匆告別,她離開了這個沒有溫度的家。

  她想出國唸書,除了不想再和蔡玉婷當同班同學,也想徹底遠離趙立志。她再也無法忍受三不五時得和他們碰面時的窘境,尤其當趙立志挽著蔡玉婷時,那種洋洋得意的甜蜜模樣。

  雖然同學幾乎都知道了趙立志和蔡玉婷背叛她的事,受到千夫所指的也是他們,她沒有理由逃開,可是趙立志和蔡玉婷曾經信誓旦旦說那是意外下的擦槍走火,如今他們卻是正式走在一起了。

  如果她不遠離這樣的傷心地,那她心裡無形的傷口什麼時候才能復原?

  回到自己的公寓,在她正要打開鐵門時,邱少農像是背後靈般突然出現在她身後。

  「小月,你終於回來了。」

  她轉過身,看著他那微揚唇角的笑意,有些心虛地低下頭,拿著鑰匙的手竟然微微發起抖來。

  「你怎麼來了?」她在躲他,她已經躲了他一個星期了,沒想到他會在這裡出現。

  那天晚上,她對他霸王硬上弓,他頻頻說不要,她還是不管他的抗議,對他為所欲為。

  她承認她在賭一口氣,可是這樣的衝動,在隔天酒醒了之後,她就徹底後悔了。

  她怎麼可以藉酒裝瘋,欺負一個對她沒有半點意思的男人?而且這個男人當時還醉得半死,若他還有理智,可能也只剩下單純的生理反應。

  明明他只是看在大姐的份上照顧她,明明他一點都不喜歡她這種「恰查某」,她怎麼可以做出這種厚顏無恥的事!

  於是,天一亮,她趁他還沒起床,就帶著簡單的衣物逃出了家門。

  她把手機關機,先去媽媽家窩了兩天,然後再去陪伴懷孕中的大姐,就這樣,她不得不在逃家一個星期後回家,卻沒想到邱少農會等在這裡。

  「反正我也閒閒沒事做,就來看看你。」他的話裡帶有明顯嘲諷的意味。

  「那你現在看到了,我要進去了。」她背對著他,緊握鑰匙,打開大門。

  「我口渴想喝杯茶。」

  她無法不讓他進門,但這種感覺還是該死的奇怪。「進來吧。」

  「我自己來就行。你想喝什麼?玫瑰花茶好嗎?」他自顧自地走到廚房,好像他才是主人,而她是客人。

  「嗯。」這陣子被他照顧習慣了,他連她的習性都一清二楚。

  兩杯茶放在茶几上時,他不急著喝茶,卻一直盯著她看,他的眼神認真而專生,跟平常的玩世不恭大相逕庭。

  「你在看什麼?我臉上長花了嗎?」她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我第一次被女人拋棄在床上。」他挑著眉、寒著臉。

  該來的總會來,她已經無處可逃,只好認命面對。

  「當然,以你這樣的大帥哥,在女人堆裡應該是吃香喝辣、無往不利嘛。」

  「小月,你趁我酒醉時做了好事,做了就落跑,還要我四處找你,你這樣子說得過去嗎?」他說話的聲調不再慵懶,清脆中有著對她指控的力道。

  「不然咧?你想怎樣?做了就做了,難道你要我對你負責嗎?」她不知是心虛還是不滿他的態度,相較於他的沉著,她是越來越火大。

  「你不可以這麼任性。難道那天不管是哪個男人在你的床上,你都可以想要怎麼樣就怎麼樣嗎?」他的話越說越重。

  「邱少農,你以為我是隨便的女人嗎!那天在床上的人是因為你,你才可以撿到這樣的便宜,我不是什麼人都要的!那可是我的……」那可是她的第一次耶。

  「我知道你不是隨便的女人,可是做愛這種事,應該要兩相情悅,應該在有感情的基礎下,你只是在找個人發洩,你只是想報復趙立志。」

  「那你想怎樣?我強暴了你,那你去告我性侵害呀!」他的話像利刀般一刀一刀刺中她的要害,他完全說中她當時的心境,她不該在那種情況之下執意要和他發生關係,畢竟那是她的初次,不該這樣的任性妄為。

  「陸小月,你怎麼可以說出這樣的話!你把你自己當什麼了……」他難得動怒,氣到整個人站了起來。

  「我……」她懺悔似的低下頭;她知道他說的都對,可是她就是說不出「對不起」三個字。

  「你喜歡我嗎?還是你把我當成趙立志了?」他坐到她的身邊。「看著我,回答我。」

  沒想到他凶起來還挺可怕的,她只好聽話的看著他。「我沒有把你當成趙立志。換成別的男人,我不可能這樣做的。我說過,那是因為是你,是你。」她沒正面回答喜不喜歡他的問題,她是烏龜,她敢做不敢當。

  「是嗎?你不是喝醉了嗎?還能確定床上的人是我?」他收起了嚴厲的口氣,無奈地歎了口氣,心裡其實很滿意她的答案。

  「我當然知道那是你,我很清醒,我並沒有喝醉。」她用力推了一下他的胸口,力道之重,讓他差點從沙發上跌下去。

  聽到她這麼說,他鬆了口氣。「我希望你好好想想,失去愛情、慘遭背叛,那不是你的錯,你不要拿這種事來懲罰自己。你難道都不擔心會懷孕嗎?」

  「我……我哪有想那麼多。」都被酒精給弄得頭昏眼花了,她哪還有心思去想到保險套的問題。

  「如果你懷孕了,一定要告訴我,知道嗎?」他的雙手包裹住她的雙手,眼裡有著認真的執著。

  「不可能的,我不會這麼倒霉,一次就中獎。」她很害怕,拚命地搖項。

  「小月……」他深深歎了口氣,臉上有著疼借與難過。「我只是心疼你。畢竟我是男人,我可以無所謂,但是你呢?」

  「你真的可以無所謂嗎?」她又生氣了!她的身體在他眼裡好像一文不值似的。

  他再次站了起來,走到了大門口。「我走了。你好好想想,我也好好想想。」

  那晚,他應該可以阻止她的衝動,可是因為是她,因為她是陸小月,讓他在醉到幾乎神志不清的情況下,竟然還有強烈的生理反應。

  她是第一個讓他有這麼強烈生理反應的女人,讓他第一次順利完成做愛這件事的女人,也許她是治好他身體毛病的唯一良藥。

  他的病,關於年幼的記憶;沒有人知道在他風流多情的外表下,竟有著對性行為強烈的排斥感。

  他在責問她的同時,要的是想知道更多她的心意。他不會對此感到滿足,他要她的心只屬於他一個人,他不想再看到她為任何男人哭泣,再也不想。

  這陣子是個多事之秋。

  那個財務大臣范家聲,竟然為了陸小星,把整個銀行聯貸的事情丟下不管,整個人整天昏昏沉沉,什麼事都做不了,終於讓已經焦頭爛額的資金短缺問題正式浮上檯面。

  接著陸小星出了一場車禍,幸好沒有多大的傷害,肚子裡的寶寶也平安無事,不過這也使得范家聲緊張到天天守在醫院裡,連公司的大門都不進了。

  這下可好,本來就人力吃緊的公司,只好由本來閒閒沒事做的邱少農坐鎮。

  邱少農快速請來一個在大學夜間部就讀的工讀生,接手陸小星之前的助理工作;而他也三天兩頭和銀行團協商開會,務必拿到銀行團的聯貸,否則慶國大飯店可能蓋到七樓就得停擺。

  本來他是有打算請陸小月來幫忙,可是發生了那件意外的插曲,讓他根本無法和她同處在一間辦公室裡,加上時間的急迫性,他只好先從網絡上篩選適合的人選。

  邱少農足足忙了半個多月,半個月的無日無夜,在拿到聯貸的兩億資金後,他才徹底鬆了一口氣。

  他果真是游手好閒太久了,這樣一忙才讓他知道范家聲的重要性。幸好陸小星沒事了,也答應了范家聲的求婚,公司的運作一切回歸正常,新來的助理也漸漸上手,他這才猛然想起,他已經有半個月沒見到陸小月了。

  在夜深人靜時,他總會想起陸小月挑逗他時笨拙的樣子,雖然酒醉讓他的記憶變得有些模糊,但他還是清楚記得當時那澎湃的高潮。

  他要她好好想想,也讓自己好好想想,可是半個月來,他忙著慶國的事,還是沒能理出頭緒。

  「親愛的董事長。」范家聲用力拍了一下邱少農的肩膀。

  邱少農回過神來,瞪了范家聲一眼。「幹什麼偷襲我?」

  「你到底在想什麼?我叫你叫了好幾聲,你都給我裝沒聽見。我警告你,小妹才十九歲,你可別動她的腦筋。」范家聲將一堆待簽的文件丟到邱少農的辦公桌上,很多文件還是得邱少農這個掛名的董事長過目簽名。

  「我對小妹妹沒興趣。對了,小星還好吧?我最近都沒空去看她。」

  「你不必去看她,她很忙,沒空見你。」因為先前邱少農曾經放話要追陸小星,這讓范家聲時時記恨在心。

  「這麼擔心我?我就知道我長得比你帥。小星到底在忙什麼?不是乖乖在家安胎就好?」邱少農邊簽文件邊問。

  「小月要出國唸書,這幾天小星都在陪她。」

  「小月要出國唸書?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邱少農停下手中的筆,顯得很激動。

  「聽說這幾天才辦好手續的,昨天上飛機去美國了。」范家聲睨看著也,有著打量的意味。

  邱少農的腦袋轟轟作響,完全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叫她好好的想,她竟然想出這種逃走的懦弱方法……

  「少農,你怎麼了?」范家聲只見邱少農又是皺眉又是咬牙,平常的好好先生整個陷入極度憤怒的瘋狂狀態。

  「公司你看著,我出去走走。」邱少農沒多做解釋就快步離開公司。

  沒有人知道他和陸小月背地裡的關係,大家都只看到檯面上陸小月對他這個花心男的討厭。

  像是要確定事情是真是假,他在走出公司之後,立刻打了電話給陸小星。沒錯,陸小月果真在把他吃干抹淨之後,就逃到美國去。

  這個女人,他不會善罷甘休的,他一定要在未來的日子裡,讓她加倍的補償他。

  三年後

  今天是慶國大飯店開張的黃道吉日。

  慶國大飯店歷經三年半的拆除重建,如今已經從昔日的破舊大旅社,搖身一變成為樓高十二層的五星級精緻商務大飯店。

  現場可說是冠蓋雲集,名人達官都現身在這個熱鬧的場合裡。

  各式恭賀的鮮花沿著大門外的牆邊擺放,一走進大廳,除了彩色氣球做成的拱門,還有一組五人管絃樂隊在現場表演。

  走上迴旋狀的樓梯,迎面有著如大教堂般的彩繪大玻璃,陽光透進玻璃,形成五顏六色的調色盤,充滿著光與力的美感。

  二樓的歐式自助餐廳,是開幕酒會的主要場地,各式美味的點心、菜餚和美酒,擺滿了幾大張的長桌。

  慶國的三大頭頭——范家聲、邱少農、陳立,都傾全力招呼與會的貴賓。慶國能不能在競爭激烈的商務市場打響知名度,全靠開幕這一戰。

  這三年之間,范家聲和陸小星結婚了,還生了一個可愛的兒子,因此陸承聖也自動當起了半個主人,以他在商界的地位,負責將慶國推銷給商界內大老。

  邱少農時爸爸邱世貴當超另外半個主人,負責招待政界大老,因為他是投資金額最多的大股東。

  而范家聲的爸爸范傑弦,是慶國大飯店前身慶國大旅社原有的經營者,如今也以他過往的人脈及經驗,替慶國做最有力的宣傳。

  現場除了三大帥哥——范家聲、邱少農和陳立,引起名流淑媛的注意外,再來就是陸家同父異母的三姊妹。

  陸小星的美是柔弱恬靜,陸小月的美是嬌艷動人,陸小雲的美則是清麗脫俗,這樣的俊男美女,不知讓媒體記者殺光了多少底片。

  慶國祭出俊男美女牌,加上陸承聖、邱世貴、范傑弦的商場傳奇,這樣具有爆炸性題材的開幕酒會,相信明天一定會在報紙佔上好大篇幅的報導。

  睽違台灣三年,陸小月連過年都沒有回台灣;她在國外拿到大學學位,要不是陸小星的威脅利誘,她恐怕還想躲在國外不想回台灣。

  今天的陸小月難得很女人味,她穿著粉紅蕾絲高腰細肩帶的小洋裝,V字領的胸口,更襯托出她美好的胸型,也更讓她的雙峰隱藏在若隱若現之中。

  她原本俏麗的短髮已經留成了直長髮,長髮梳成公主頭,露出漂亮的耳朵,耳垂上還帶著一對鑲著碎鑽的耳環。

  同樣是不冷不熱的秋天,邱少農穿著一身黑色西裝,手裡拿著一隻高腳杯,優雅的周旋在眾美女之中。

  他一一對她們寒暄問好,唇瓣的微笑還是帶有幾分放蕩的邪氣;他和陸小月幾次擦身而過,兩人都裝作不認識對方般,只是淡淡的微笑點頭,連一句問候的話都沒有。

  「小月,你怎麼了?誰又惹你了?」陸小星看陸小月繃著一張臉,很怕她會在這種場合亂發脾氣,因此趁空檔把她拉到角落邊。

  「沒有呀。」陸小月嘴裡說沒有,眼角餘光還是會緊盯著三年不見的邱少農看。那個男人還是花蝴蝶一隻,看他那副痞子模樣,她心裡就有氣!她那時怎麼會糊裡糊塗的把自己給了他!

  「你在看誰?」陸小星順著陸小月的視線看過去。

  「沒有呀。」陸小月心虛地連忙調回視線。

  「回台北還習慣嗎?」陸小星也不追問,轉而關心才回來一個星期的二妹。

  「習慣。還是自己的家好。」陸小月的心思雖然很直,但是,只要是她不想說的,沒有人可以問得出來。

  「那你什麼時候來慶國上班?」陸小星會急著把剛畢業的陸小月找回來,為的也是剛開幕的慶國大飯店正急需人才。

  「我又不是學旅館的,來慶國能做什麼?」

  「能做的事很多呀。像你的英文能力可以去當公關,甚至可以幫忙招呼外國來的客人;或者你可以到財務部門,畢竟你是學商的;再來你若不想有太大的工作壓力,想要站櫃檯也行。」畢竟是自己人,陸小星還是希望妹妹能來幫忙。

  「大姐,謝謝你這麼看得起我,我再好好想想。爸爸那邊也叫我過去上班,我不知道該怎麼決定。」想起邱少農也在慶國工作,陸小月心裡就很猶豫。

  每次想起那一晚,她就愧疚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後來才想通,她會出國唸書,不是在躲蔡玉婷和趙立志,而是在躲邱少農。

  她怎能去強暴一個對她沒意思、幾乎喪失行為能力的男人?邱少農對她的指控,才是讓她無法面對他的主因。

  「那我再去招呼其它客人,你自己多吃一點。」陸小星畢竟是范家聲這個副總經理的太太,當然得幫忙做好公關。

  看著陸小星離開,陸小月的眼神又自動尋找起邱少農。

  只見他正和一個穿著露肩小禮服的小姐在說話。她不解,明明躲他躲了三年,為何那一夜的影像卻始終揮之不去?

  像是感覺到了她的眼神,邱少農朝她看過來:她像是被電到一般,連忙跳開了視線,像是做小偷被活逮般,她的心窩竟不由自主地怦怦亂跳起抆卜。

  「小月……」

  熟悉的聲音竄進她的耳膜裡,不是邱少農那種圓融中帶著輕快,而是略微低沉的男音。

  是他,粉碎她愛情美夢的男人——趙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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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7 00:03:21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陸小月倒抽了口氣。什麼時候趙立志也出現在這裡,她怎麼沒注意到?

  三年了,她已經對背叛這件事釋懷了;這三年來困擾她的只有邱少農這個男人,趙立志已經徹底從她心裡消失。

  當年她正傷痛時,是邱少農陪她走過那一段痛苦的日子,若沒有邱少農的陪伴,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活下去。

  而邱少農對她有情有義,她竟然因為酒精作祟而做出那樣的荒唐事。她很氣自己,不管邱少農給她什麼冷眼,就像剛剛他對她的不理不睬,她都只能將淚水往肚裡吞。

  「你怎麼會在這裡出現?」時間真的是治療情傷的利器,就算有再大的恨,如今,她已經能坦然面對趙立志了。

  不可否認,趙立志是個體貼的男人,雖然不太會說好聽的話,但至少對她很呵護,在沒被她抓奸在床之前,他也給了她一段快樂美好的日子。

  「真的是你!我還以為我認錯人了,你變了很多。」趙立志很興奮,忘了保持距離,越走越近,跟陸小月之間僅剩一小步距離。

  「是嗎?我的脾氣還是一樣糟糕。」她沒忘記趙立志當初是如何批評她的壞脾氣的。

  趙立志用左手搔了搔頭,再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有著難堪,又有著不安。

  「我現在在銀行上班,因為跟慶國有貸款的往來,我們副總帶我出來見見世面。」趙立志轉移了話題,淡淡解釋他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趙立志沒說的是,他嘴裡的副總正是蔡玉婷的爸爸。

  「哦,那恭喜你嘍。」她說得很虛偽。

  雖然她出國三年,但她的同學不知是想看笑話還是太閒了,總會三不五時用電子郵件告訴她有關趙立志和蔡玉婷的事。

  所以,她根本無法置身事外,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她知道趙立志和蔡王婷到目前為止還是很恩愛。

  「謝謝。小月……」趟立志欲言又止。

  「不客氣。」她顯得很生疏,完全不想和趙立志聊天。

  「你真的是陸總裁的女兒嗎?」趟立志在支支吾吾下,終於問出口。

  「嗯。」她點頭。

  「那你以前怎麼從沒告訴我?」趙立志顯得很驚訝,要是他知道她是陸承聖的女兒,那他是不是可以少奮鬥三十年?

  蔡玉婷的父親在銀行任副總,所以他私心選擇了背景條件比較好的蔡玉婷,這樣他畢業就不怕失業,沒想到一向穿著很隨便的陸小月竟然有這樣的豪門背景。

  「我不習慣將身份掛在嘴上,我的同學也都不知道,況且你也沒問。」

  她只告訴過趙立志,她爸媽已經離婚了。不想讓別人知道她是陸承聖的女兒,是因為她不想被當豪門千金看待,更不想讓別人來笑話她的爸爸娶了三個老婆。

  「可是,我們不同呀。」趙立志急著找回以前的熟悉感。

  「哪裡不同?」她冷冷反問,不想和趙立志多說話,眼尖的看見邱少農朝她這邊走來,她於是朝他的方向挪了兩步。「我男朋友來了。」

  「什麼?」趙立志愣住,有些不解。

  她的音量足以讓邱少農聽見「男朋友」二個字。邱少農勾起笑意,看著站在她身邊的趙立志。

  陸小月熱情地勾起了邱少農的手肘。「我想吃點東西,你陪我去好嗎?」

  「不幫我介紹?」邱少農用眼神看了一下趙立志。

  「不用,沒什麼好介紹的,走了啦!」陸小月拉著邱少農就想走,偏邱少農不動就是不動。

  「你好,我是邱少農。」邱少農遞出了名片。

  「你好,我是趙立志。」趙立志也只好禮尚往來的遞出名片。

  兩個男人交換名片之後,邱少農才說:「趙先生,如果對慶國有任何的批評,歡迎指教。我先帶我女朋友去吃東西了,你知道她食量很大又不能餓著,一餓她的脾氣就不好。」

  陸小月瞪了邱少農一眼。「你幹什麼說這麼多!」

  「好,不說了。」邱少農紳士地向趙立志點個頭,然後拉下陸小月勾在他手肘的小手,以十指交扣的方式,親密地牽著她離開。

  在趙立志看來,兩人根本是在打情罵俏;他心裡酸酸苦苦的,他喜歡的人明明是陸小月,當初因為一時控制不了情慾而鑄成大錯,如果那時沒有私心的以為蔡玉婷有個在銀行當副總的爸爸,可以讓他畢了業就有工作,那他應該不會和蔡玉婷交往。

  沒想到陸小月會是陸承聖的女兒,這一切的一切是如此的諷刺,趙立志就算再如何懊悔也沒用了。

  邱少農牽著陸小月的手,來到有著各式蛋糕的點心區,陸小月藉著拿餐盤的動作,掙脫掉他的大手。

  她從不知道自己會這麼緊張,竟然連看都不敢看他,只好拚命將蛋糕往盤裡放,看能不能緩和那莫名其妙的緊張。

  「你的食量真的一點都沒變。」

  他的笑容還是跟三年前一樣,態度自在從容、不疾不徐,唇瓣依舊帶著調侃的意味,好像兩人從沒分開過一千多個日子。

  「能吃才是福。」在看到趙立志之後,她其實一點胃口都沒有,只能逞強的咬了一口吉士蛋糕。

  「你越來越漂亮、越來越有女人味了,這樣穿很適合你。」他故意看著她微露的領口。

  「你……這麼久沒見,你就迫不及待想佔我便宜?」

  「我在讚美你,難道不對?」他不喜歡那些男人虎視眈眈盯著她看的模樣,他心裡的火燒得莫名其妙,今天的她的確穿得太暴露了。

  「讚美?你以為我聽不出來你的語氣很諷刺嗎?」她有些扭捏不安,好像他的眼神銳利到可以穿透她的衣服看盡她的身體。

  「趙立志就是那個讓你愛得死去活來的男人?」邱少農猜的,因為那個趙立志眼中,有著他一看就懂的濃濃情慾。

  她撇了下嘴,將餐盤隨意擱在桌上。「那已經是過去式了,我現在對趙立志一點感覺也沒有。」

  「那很好。J他笑了,看得出來她真的走出情傷了。

  「我要去上洗手間。」她選擇了尿遁,她一點都不想跟他談論她前一段感情的事。

  她匆匆走進裝潢氣派非凡的廁所。

  看著洗手台前的鏡子,心裡嘀咕著:今天是什麼倒霉日子,竟連趙立志這樣的人渣都被她遇上,要不是看在大姐的份上,她才不想把自己打扮得跟花瓶一樣,任由一群媒體記者拍照,更在邱少農面前有種難堪的無措。

  不過,她就是故意把妝化濃了些,想在以後頂著一張素顏時就不會有人認出她來,她可是一點都不想當陸承聖的女兒,更不想引人注目。

  她用雙手拍了拍自己的兩頰。「陸小月,你別那麼沒用,邱少農跟多少女人上過床,又不差你一個,你何必這麼心虛又緊張呢?他搞不好還一直在暗爽你這樣的自動獻身。」她喃喃自語的給自己打氣。

  約莫撐了十分鐘,她才從廁所走出去。

  才一走出廁所轉角,在男生廁所和女生廁所的交界空地處,她看見了邱少農和一位熟女正在說話。

  她連忙閃進牆邊;這個死角讓她可以清楚看到邱少農和熟女的側面,而他們卻看不見她。

  那個熟女大約四十歲左右,留著一頭大波浪長髮,臉上化著精緻的濃妝,身穿緊身上衣、米黃色及膝短裙,露出了一對半球的胸脯,一雙美腿又直又白,腳下的三寸細跟高跟鞋讓她走起路來風姿綽約、嫵媚動人。

  「少農。」熟女嗲叫了一聲。「你怎麼老是沒空?」

  「唐小姐,慶國才剛剛開張營業,我很忙,常常忙到沒時間吃飯。」

  陸小月注意到了那個一向不正經的邱少農,竟然有著微微的緊張?

  雖然他極力想笑,但唇角太硬,笑起來顯得很僵硬;還有,他的雙手雖然插進了西裝褲口袋裡,但是手臂上卻呈現出不自然的抖動。

  「沒時間吃飯,那可以吃我呀。我們上樓去,你會招待我貴賓房吧?」熟女的言詞很大膽,上床的意圖很明顯。

  陸小月屏住呼吸,就等著邱少農怎麼回答。

  「唐小姐,如果你要住宿,我一定給你七折優待,我現在還要招呼其它客人,沒有時間上樓。」

  陸小月清楚看見邱少農額頭上有著微微的細汗,這是她所認識的邱少農?

  雖然這女人的年紀大了一點,不過保養得非常好,算是美艷級的貴婦。美女都自動送上門了,他怎麼可能會往外推?這跟他的個性一點都不符合。

  「少農,我可能酒喝多了,人家頭好痛哦。」熟女更靠近一步,整個人就這麼斜靠在邱少農身上。

  「唐小姐,你別這樣,我去請服務生來幫你。」

  邱少農的雙手還是插在口袋裡,整個人站得直挺挺,對於熟女的投懷送抱,他額上的冷汗是越冒越多。

  熟女將雙手攀上邱少農的脖子。「你知道嗎?我就是喜歡你這種白白淨淨的男人,尤其你微笑的樣子,感覺起來好像很壞,其實你一點都不壞。」

  「唐小姐,我已經有女朋友了,你別這樣。」邱少農想後退,無奈整個人被熟女給巴住,退也退不得。

  看了一場戲下來,陸小月覺得很納悶,以邱少農風流的程度,應該是會立刻帶著熟女上樓開房間才對,怎麼會拖拖拉拉的?

  雖然她想不通原由,不過她還是決定去拯救他,誰讓他剛剛也及時對她伸出援手。

  她轉身走出牆角,邱少農一看到她,眼睛立時一亮。

  「邱少農,你在幹什麼?我才進去一下洗手間,你就公然在這裡跟別的女人卿卿我我,你眼裡還有沒有我的存在……」陸小月雙手插腰,擺出一副母老虎的模樣。

  看見陸小月不顧形象的罵人,邱少農著實鬆了口氣。

  而熟女則是一臉驚慌的連忙將貼在邱少農身上的身體站直了起來。

  邱少農終於將雙手從口袋裡抽了出來,輕輕推著熟女的肩膀,讓她離自己遠一些。

  「唐小姐,她是我女朋友。」邱少農連忙站到了陸小月身邊。

  熟女一看到年輕又美艷的陸小月,當場被比了下去,不過她還是不甘示弱的質問:「你昨天還說你沒有女朋友的,怎麼才一天你就冒出個女朋友來?」

  「這位小姐,邱少農真的這樣說?他真的說他沒有女朋友?」陸小月大眼微瞇,表面氣嘟嘟的問著熟女,事實上她也不相信邱少農的說法,這個一向自認在女人堆中很吃得開的男人,怎麼可能會沒有女朋友。

  熟女點點頭,陸小月囂張的氣勢讓她不由得退開好幾步。

  「邱少農,你女人緣還真好,沒想到連這種年紀的女人你都要。你要嘛就找比我幼齒、比我漂亮的!」陸小月用手指推了一下邱少農的胸口。「你幹什麼找個老女人?還敢在外面自稱沒有女朋友……」

  「冤枉呀,我哪敢偷吃,是……」邱少農才要指責熟女,沒想到熟女早已經腳底抹油落跑了;一看見熟女離開,邱少農強裝的防衛頓時鬆懈了下來。

  「你怎麼了?怎麼還在抖?是冷氣太強嗎?」陸小月看見他的雙手微微顫抖著。

  「沒事,謝謝你。」邱少農又若無其事地把雙手插回褲子口袋裡。

  「你真的不對勁。」他的額頭繼續冒出冷汗,臉色也白得像紙,整個人就像是得了重感冒般的虛脫。「要不要上樓休息一下?」

  邱少農虛弱得像是打完一場硬仗,他對她苦笑了一下。「如果可以的話,你可以陪我上樓一趟嗎?我真的不想再遇見任何糾纏我的女人。」

  她以行動答應他的要求,直接勾起他的手肘,陪他一起走到電梯口,然後和他一起坐電梯上樓,來到位於十樓的辦公室。

  氣派非凡的辦公室和昔日的籌備處有著天壤之別。邱少農、范家聲、陳立分別都有了自己獨立的辦公室。

  除此之外,還有十幾張隔著屏風的辦公桌,整個裝潢基調呼應著慶國的設計,溫馨浪漫、異國情調,適合情人之間的愛戀。

  他領著她走進自己的辦公室之後,就像洩了氣的球般,一動也不動的窩在沙發上。氣氛一下子冷淡了起來,畢竟兩人之間有著三年的隔閡。

  她想了想,不說話也不行,她不喜歡這種低氣壓。

  「喂,你是不是酒喝多了?」她在他身邊坐下。

  「沒有。自從不小心被你欺負之後,我就警告自己別喝太多酒,以免失身。」他皺著眉,努力抑止身體的不舒服感。

  「你……厚,這麼久的事,你幹什麼記那麼清楚。」

  「我當然記得很清楚,那可是事關我的名節。我叫你想一想,你不但沒對我負起責任,還偷溜到美國去。親愛的小月,你想了三年,到底想出什麼結論來沒?」他得趕緊從熟女帶給他的不舒服感中掙脫開來,而陸小月就是最好的轉移媒介。

  這三年,他沒有去找她,甚至連電話都不曾打,只有在逢年過節時會傳個簡訊給她,當然她也會基於禮貌的回傳。

  他不想追去國外,因為一切都沒有意義。等她想回來,她就會自動回來,否則以她的死硬個性,越逼她,可能會把她逼到天涯海角。

  反正他隨時可以從范家聲和陸小星那裡掌握到陸小月的訊息,他諒她沒那個膽子在國外交老外男朋友。

  「想什麼啦!」她耍賴道。

  「難道這三年,你都沒有想過我?」

  「想你的頭啦,我幹什麼想你這個痞子。一定是你惹了人家,否則人家怎麼會找你上床!」

  「那是因為我長得帥,很多老女人都想養我這種小白臉。」

  「你是小白臉?哼,我看那些老女人是得了老花眼。」

  「你不知道我很搶手嗎?不然怎麼連你也忍不住吃了我?」

  越說越不像話,她的臉也越來越紅。「看你沒事嘛,還能油嘴滑舌的,我真是白操心了,我下樓去了。」她像逃命似的,連忙逃出了他的辦公室。

  真是見鬼了,怎麼單獨和他說不到幾句話,她的心跳就跳這麼快?

  才剛走到電梯口,迎面走來了范家聲。

  「姐夫。」陸小月收起思緒,跟范家聲打招呼。

  「小月,你怎麼會在這裡?」范家聲問。

  「那個邱少農不舒服,所以我送他上來,你快去看看他,他整個人好像緊張到快要抽搐的樣子。」陸小月連忙解釋。

  「哦?他是不是遇到老女人糾纏他?或者對他示愛?」范家聲想了想,試著問。

  「你怎麼知道?」陸小月把剛剛在洗手間外的事簡單的跟范家聲說了一遍。

  「小月,我們進去談。」范家聲領著陸小月來到他的辦公室。

  這三年來,邱少農都是從他這裡打聽陸小月在國外的情形;他早就懷疑這兩人有不尋常的感情,可是礙於邱少農的心病,他一直沒戳破,也一直把小月的行蹤在有意無意間透露給邱少農知道。

  「姐夫,邱少農他到底怎麼了?」陸小月的急性子實在受不了范家聲還在那邊作深思狀。

  「但畢竟是少農的私事,我還在想到底該不該讓你知道。」范家聲一臉猶豫。

  「當然讓我知道!」她口氣很堅決又激動。

  「為什麼?」范家聲噙著笑反問。

  「因為……唉呀,這樣下次他再遇到同樣的事的時候,我才知道要如何幫他嘛。」

  「讓你知道也好,或許你真的能治得了少農的心病也說不定。」范家聲看出了陸小月那張不善說謊的臉皮,已經悄悄紅了起來。

  「什麼心病?」她急問。

  看著她的著急,范家聲更加篤定她和邱少農之間,一定有著別人不知道的關係。「他在國小五年級還是六年級的時候,曾經被一個中年的歐巴桑性侵過。」

  范家聲的話,讓陸小月震驚到只能張大嘴巴。「性侵犯?怎麼可能……」

  「少農小時候就長得這副斯文的樣子,據他說,那是個下著雨的冬天,他走在放學回家的路上,突然被一個粗壯的歐巴桑給拉到公寓的頂樓,然後……玩弄了他小小的身體。」范家聲邊說邊注意著陸小月的反應。

  「玩弄?他沒有大聲呼救嗎?」

  「那個歐巴桑拿刀子恐嚇他,要是他出聲,就要在他的小臉畫上烏龜。他很害怕,畢竟他那時候還沒有足夠的能力可以臨場反應。」

  「那……那個該死的歐巴桑有得逞嗎?」陸小月不自覺地加重了音量。

  「他沒有說得很清楚,我也不好細問。不過,會造成他現在的心理障礙,我想他應該被傷得很重。」

  「姐夫,你的意思是……」

  「別看少農老是一副遊戲人間沒一刻正經,甚至好像很愛吃女生豆腐的樣子,其實那只是他的保護色,他用這種輕佻隨性的態度,來隱藏心裡對女人的恐懼。」

  「天呀!他沒有去報警嗎?他沒有跟他爸媽說嗎?」陸小月油然而生出正義惑,讓她忍下住大聲地咆哮。

  「沒有,他當時那麼小,嚇都嚇死了,怎麼可能想到要去報案。等他冷靜過後,就算要告訴父母也無從說起,況且,誰會相信會有老女人去強姦一個小男生的?」

  「他就獨自忍受這些嗎?那得熬過多少日子,心情才能平復?他當時還那麼小,老天怎麼會這樣對待他……」一想起他小時候的悲慘遭遇,她就忍不住為他難過。

  「所以,他現在一遇到女人投懷送抱就會不由自主的緊張、發抖,尤其是年紀比他大的女人,他只能以調侃、揶揄的方式讓自己放輕鬆。你知道嗎?我認識他這麼久,從沒看他身邊出現過女朋友這號人物的。」

  「這怎麼可能,邱少農從來沒有交過女朋友?」陸小月邊問邊搖頭,根本無法相信這樣的事實。

  「嗯。」范家聲點頭。

  「這怎麼可能!」陸小月很懷疑。「搞不好,他是東交交西交交,你不知道而已。」她怎麼都無法把那個很痞的邱少農跟無法和女人在一起的邱少農聯想在一塊。

  「我是不知道這樣的陰影對他造成多大的影響,畢竟在男人的自尊及面子下,少農是不會跟我多說什麼的。他可以在一堆女人面前自在嬉笑,可是一旦單獨面對女人,尤其是倒追他的女人,他就會呼吸窘迫、手足無措,這是演戲演不來的。所以,我想他根本不會有那種隨便交女友的情形發生,說不定他對女人還有某些方面的障礙。」

  聽到這裡,陸小月只差沒咬斷自己的牙齒。看她當年對他做了什麼好事!難怪他在酒醉之中還拚命喊著不要,她竟然不顧他的「不要」就把他給吃了!那她跟那個歐巴桑有什麼兩樣……

  當時,她還自以為是的認為是他賺到了,反正他是個調情高手、反正他是個男人、反正他一定是經驗老道,關於做愛這種事,通常男人都是佔便宜的勝利者,一大堆的反正說服了她的心虛。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又在心裡哀號。在她對他霸王硬上弓之後,她就那麼的一走了之,而且一走就是三年,這會不會又讓他的心病雪上加霜?

  「可是,他以前常常單獨跟我在一起呀,他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死樣子,我根本看不出他有任何的緊張。」

  「因為你的年紀比他小很多,而且你討厭他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況且,你又不會對他做出什麼非禮的事來,他跟你在一起,就像跟妹妹在一起一樣,應該是最輕鬆自在的。」

  聽范家聲這麼說,陸小月頓時羞愧到臉幾乎垂到了地面;原來她才是那匹殺人不見血的大色狼。

  邱少農這麼相信她,在她為情所傷、還大病一場的時候,他是這麼樣的細心照顧她,而她不但沒有感激他,竟還對他做出這種事!

  她是兇手,她是個劊子手,她該如何補償他呀……

  陸小月帶著滿懷的愧疚來到邱少農的辦公室。

  邱少農看了去而復返的她,眼神中透露著怪異。「你怎麼又回來了?」

  「我不放心你。」陸小月苦著一張臉。

  「我沒事了。」他這才知道,陸小月真的是他的解藥,在他和她閒扯了幾句之後,所有不舒服的感覺很快就煙消雲散;要是以前,他得花上一整天的時間,才有辦法克制那股不由自主的噁心感。

  「邱少農。」她拉著他的手腕,在他身邊坐下。「你放心,我再也不會讓別的女人欺負你,我會照顧你、保護你。」其實她想說的是,她想補償她所犯的錯,不過她沒有勇氣這麼說。

  「小月,你怎麼了?」他挑著眉看她,有些不解。

  「我……」她很激動,聽了他童年的悲慘遭遇後,她對他產生了非常強烈的憐憫之心。

  「到底什麼事?你怪怪的。」

  「你不是叫我想一想嗎?我想通了,我三年前不該那樣就跑到國外去,我對不起你,我會對你負責的,相信我,我說到做到。」她的小手蓋上他的大手,信誓旦旦的說。

  他微瞇著眼,狐疑地看著她。「你要對我負責?」

  她用力點頭。「我不會再讓別的女人欺負你,我會照顧你、保護你。」她再次重申了她的信念。

  「這可是你說的,千萬不要反悔,你要對我負責。」他的笑容裡還是帶著一絲絲的邪氣。

  雖然他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她有這麼大的轉變,他還以為他得花上很長的時間,才能讓她自動回到他的身邊,不過現在看來,他剛剛的不舒服好像勾起了她的惻隱之心。

  「嗯,我欺負了你,我不該一走了之,不該不負責,不該讓你獨自一人忍受這些,所以,給我機會補償你吧。」

  這樣的對話聽起來很好笑,原本該是男人對女人說的,怎麼會是她這樣的小女生對他這個看似情場老手的男人說呢?

  邱少農忍住一肚子的笑意,故意擺起憂鬱的臉孔。「那你打算要怎麼補償我?」

  「我也不知道。只要能讓你心情變好,我都會去試看看的。」

  他的眼神閃著精明的光彩。難道是她知道了他的某些往事了嗎?反正無所謂,那他就順水推舟,讓她負起該負的責任。

  「既然你這麼有誠意,那我要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如何?」

  「不過,你不會亂要我做什麼吧?」她突然對自己的提議感到害怕。

  「當然不會。」他看著她姣好的身材。「雖然我很想一親芳澤啦,不過……」

  「算了吧,我不會被你嚇到的,以你對女人討厭的程度,再加上你根本就……」不行。她連忙吞下最後兩個字。

  「根本就什麼?」他緊盯著她臉上細微的表情。

  她答應過范家聲不讓邱少農知道她知道他的事,只好趕緊轉移話題。

  「沒什麼啦,我看我來慶國幫你工作吧。」

  「確定?」太好了,他就等著她自投羅網。

  「當然。這樣我就可以幫你趕跑一些對你想入非非的女人。」她尷尬地笑了下。  .

  「小月,我有說過,你今天很美嗎?」

  邱少農閃著火熱的眼神,陸小月被他熾熱的眼神給擊中,簡直快要招架不住,她倉皇的站了起來。

  「你沒事,那我先走了。」一步並作兩步地跑出他的辦公室。不是說他對女人沒感覺嗎?那他怎麼又會有那種電死人的眼神,電得她不逃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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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7 00:03:4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陸小月不顧老爸陸承聖的反對,堅持到慶國大飯店工作。她什麼薪資、福利、條件,甚至工作職務都沒談,就很阿沙力的直接找邱少農報到。

  結果……

  「小月,她是我的秘書馮曼貞,跟在我身邊已經三年了,大家都叫她小妹,她算是慶國的開國元老。」邱少農介紹著站在他身邊的女孩給陸小月認識。

  馮曼貞就是當年邱少農緊急應徵進來的工讀生小妹。

  三年來,小妹跟著邱少農忙進忙出、吃苦耐勞,甚至進進出出危險的工地,看著慶國從平地到高樓,也跟慶國的所有同仁建立了革命般的感情;如今小妹大學畢業了,也脫離了工讀生的行列,順理成章成為邱少農的正牌秘書。

  清純甜美的馮曼貞對著陸小月微點著頭。「你好,我聽董事長提過你,說你是小星姐的妹妹。」

  「你好,叫我小月就行了。」陸小月看到馮曼貞站在邱少農的身邊,整個心情低落到不行;她以為她是來當邱少農的秘書,沒想到他已經有這麼可愛的秘書了。

  馮曼貞不但名字好聽,連模樣都是乖乖牌的清秀,哪像她的名字俗到曝,又是一整個沒氣質的壞脾氣。

  「那怎麼行,畢竟你大我一歲,我還是喊你小月姐好了。」

  陸小月痛恨那個「姐」宇,她那不會隱藏的臉色直接暗了下來。「一歲沒有多了不起,在工作上你反而比我有經驗。」

  「小妹,你就喊她小月好了,反正你們兩個都是小字輩的。」邱少農笑說著。

  「那請問邱董事長,你要給我什麼樣的職務?」陸小月明明看慣了邱少農的嘻皮笑臉,可是今天不知怎麼回事,卻很想撕爛他的笑臉。

  「以你的外語能力,你就當公司的專屬翻譯和公關,你覺得如何?」邱少農還是一派輕鬆,完全無視於她的怒氣。

  「那我的辦公桌呢?」陸小月問。

  「你就坐在小妹的旁邊。」邱少農領著她來到一張空的辦公桌前。

  「那我現在要做什麼?」

  「家聲會交代給你工作,因為你是歸家聲這個副總經理管的,可能會跟國外的一些觀光局聯絡,將我們飯店的特色推銷出去。」邱少農轉身看著馮曼貞。「小妹,給我一杯咖啡,泡完咖啡之後,進來我的辦公室,我有事情要交代你。」

  就這樣,邱少農定進了自己的辦公室,沒有跟陸小月多閒聊一句,好像她跟他完全沒有私交,她純粹就是來報到的新人一樣。

  陸小月只能坐在那個屬於她的位子上,看著馮曼貞去泡咖啡,然後走進邱少農的辦公室。

  沒多久,邱少農帶著馮曼貞離開飯店。

  就這樣,陸小月被晾在公司裡一整天,沒有人來理她,因為邱少農根本沒介紹同事給她認識,而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連范家聲都沒有進公司,她只能無聊地上網玩電動,像個傻子般地枯坐在辦公位子上。

  直到接近下班前,三大頭頭裡,總算有人進辦公室了。

  「小月,你怎麼在這裡?」陳立吃驚地來到陸小月的辦公桌前。

  「陳大哥,我是來上班的,你不知道嗎?」陸小月有些尷尬又有些失落。

  她喊范家聲姐夫,喊陳立陳大哥,獨獨連名帶姓喊著邱少農。

  陳立拉了張椅子在陸小月身邊坐下。「小月,很抱歉,我很少進辦公室來,飯店的事也都是家聲和少農在管理,你也知道我這個總經理是掛名的,我只負責建築營造的事,雖然飯店開張營業了,但我還在忙著消防安檢。」

  相較於范家聲帶著自信的高傲、邱少農圓滑的嘴臉,陳立就顯得穩重成熟。

  「陳大哥,你這樣說,害我很不好意思。」陸小月是遇強則強,遇到陳立這樣有禮貌的男人,她也跟著變得很有禮。

  「今天第一天上班嗎?」

  「嗯。」陸小月點點頭。

  「慶國才剛開始營業,很多事都還在摸索階段,從一開始只有我們幾個人在做,到現在大樓蓋好了,也正式營運,我們的員工也擴增到了一百多人,這些從無到有,我們都要親力親為。像少農忙著跟各大旅行社合作,希望能增加日本和大陸的觀光客,而你姐夫忙著整個飯店的運作,從餐廳到精品店,甚至連服務生他都得管理。」

  陳立雖然帶著笑意,但還是難以掩飾他與生俱來的威儀感,至少陸小月是這麼覺得的。以她和他相差六歲的距離,她卻覺得陳立像是老師級的大人物。

  「我知道你們都很忙,所以我才答應大姐過來這裡幫忙。不過,我今天好像混了一天,根本不知道該做什麼。」她小心翼翼地回答,把她平時的囂張脾氣全收斂起來。

  「沒關係,慢慢來。待會家聲就會上樓來,今天他和各部門主管開了一整天的會,我想以後有得你忙了。」

  「陳大哥,你快去忙吧,我待會去各樓層走走,看看能不能提出一些想法和建議。」

  陸小月畢竟跟陳立不太熟,跟他說話還是有一些壓力,要不是上次在開幕酒會上再見到他,她恐怕早忘了他的長相。

  「好吧,如果你有什麼問題,可以問我的秘書,我會交代她好好照顧你。」陳立比著坐在他辦公室門口位置的那個女人。

  「好。」目送陳立離開,陸小月才呼出一口氣。

  沒想到她這個天不怕地不伯怕,連爸爸都不怕的恰查某,竟然會對陳立有著很深的敬畏感。

  這時她才注意到,三大頭頭的辦公室外面,都有一張屬於秘書的辦公桌,那她不是應該坐到范家聲的辦公室那邊,怎麼會坐在邱少農這邊呢?

  她可是為了邱少農才來上班的,結果呢?看來邱少農如魚得水嘛,根本不需要她保護;人家可是已經有一個溫柔漂亮的女秘書了,也許他的爛桃花也都被女秘書給擋掉了。

  她站起來,打算出去走走,否則她一定會悶死。

  一樓是接待大廳、精品店、健身房、三溫暖及S  P  A館。

  二樓是中西式、日式餐廳及宴會廳。

  三樓到八樓是豪華客房。

  九樓到十樓設有六星級的總統套房。

  辦公室位在十一樓。

  至於十二樓,則是三大頭頭的私人房間和員工的宿舍,可以讓員工在工作之餘充分享受渡假的樂趣。

  整個慶國以精緻、休閒、上流階層的設計為主,所以客房的數目不多,在市面上是屬於小巧的飯店,但一晚的住宿費最少由五千起跳,而且沒有休息服務,為的是打響最佳的服務質量及以浪漫為基調的質量保證。

  當陸小月來到二樓餐廳區時,遠遠見到咖啡廳裡,邱少農和馮曼貞正在喝咖啡。以她一點二的好視力,正清楚看見邱少農體貼地將蛋糕切成小塊,然後再將餐盤挪到馮曼貞面前。

  他不是很忙嗎?忙到沒時間招呼她,竟然還有時間在這裡陪女秘書喝咖啡吃蛋糕……

  他不是對女人很感冒嗎?不對,她突然想起來,他只是對老女人噁心,他對小女生可是慇勤得很,她怎麼會被他可憐的童年往事給騙了!

  男人果真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陸小月一掌拍在餐桌上,桌上兩隻咖啡杯同時間晃動起來,溢出了裡頭黑壓壓的咖啡,差一點就翻倒在桌上。

  邱少農站了起來,馮曼貞也連忙站了起來,就怕被咖啡濺了一身。

  「小月,怎麼了?」邱少農還是一貫的不疾不徐,不因為陸小月的大動作而有任何怒氣。

  「我不幹了!反正你看起來挺閒的嘛,根本不需要我來幫忙,你繼續跟你的小秘書喝你的咖啡!」陸小月完全不想收斂自己的脾氣。

  邱少農噙著笑,看著她撒野。「誰惹你了?怎麼氣成這個樣子?我們別的地方談,別嚇到客人。」

  陸小月看了一眼四周。在慶國的地盤上,她是不該這樣發脾氣。她瞪著邱少農,緊緊閉上雙唇,就怕自己真的會嚇到來喝咖啡的客人,那樣就太對不起大姐了。

  「小妹,事情就照我交代的去做,我和小月上樓去聊聊。」邱少農對著馮曼貞說。

  「董事長,你……那你還會回辦公室嗎?」馮曼貞看著陸小月,有著濃濃的警戒。

  「你忙完就先下班,不用等我。」邱少農拉著陸小月的手腕。「走吧,我們好好談談。」

  他一路將她帶上十二樓,那間屬於他的私人房間。

  門一推開,房裡的佈置溫馨浪漫,有種屬於北歐的簡約風情,很能令人放鬆心情。

  「怎麼了?」他從小冰箱裡拿出兩瓶飲料,打開其中一瓶的瓶蓋,然後遞到她手上。

  她接過飲料,先喝一口冰涼的茶,降降體內的火氣。

  「就是你惹我!我真的瞎了眼,才認為你需要被保護,反正你已經有個溫柔體貼的小妹,根本不需要我!」她氣呼呼地又灌了一大口茶。

  「來,先坐下。」他先在柔軟的沙發上坐下,然後拍了拍他身邊的位置。

  「我這麼生氣,你為什麼還可以笑瞇瞇的?」她一屁股坐下,帶著些許重量。

  「我不笑,難道要哭嗎?還有,你為什麼這麼生氣?」他專注地看著她,像是要把她揉進心裡。

  「我……我來上班,你一整天對我不聞不問,卻有時間和你的秘書喝咖啡,我難道不應該生氣?」

  「我和小妹在外頭跑了一整天,拜訪了很多重量級的大旅行社,回到飯店,我們兩個都累了,我不該請小妹喝杯咖啡休息一下嗎?」

  他說得合情合理,她的脾氣好像發錯了。「可是,你幹什麼幫她切蛋糕?她有手,不能自己切嗎?」

  他的笑意越深越濃,笑到連魚尾紋都毫不留情的跑出來了。

  「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她衝著他問。

  他收起笑臉。明知她在吃醋,但他不能點破,否則他真怕她的薄臉皮會鬧情緒,萬一給他再來一次離家出走,他可不想再等她三年。

  「小妹的手前兩天不小心扭傷了,所以我才幫她切蛋糕。」他握住她擱在膝蓋上的小手。「別生氣了,事情沒有問清楚就發脾氣,那不是讓自己白白找氣受嗎?」

  她原本氣到冰冷的小手,被他這麼一握,立刻有股暖流通過。

  三年不見,他好像更紳士更具有成熟男人的優雅味道了,掌心碰觸到她的掌心,她不爭氣的臉紅了。

  她想抽回自己的手,無奈他握得牢牢的。「真的嗎?不是你對她特別好?」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她想想也對。邱少農雖然態度輕浮了些,不過倒是從沒騙過她。

  「好啦,我不該亂發脾氣,誰讓你把我丟下一整天都不管,害我都不知道要做什麼。」

  「小月,你是來上班的,上班時間我得要公私分明,處理我該處理的事,否則我這個董事長真的就是當假的,也無法領導同仁。像現在已經下班了,我就可以好好陪你了。」他溫和中還是讓她知道自己的無理取鬧;他不能縱容她,再縱容下去,她就會無法無天。

  「不用了,你不是還有很多事要做嗎?」她也知道自己的脾氣不好,可是她從沒像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就發脾氣,她今天是怎麼了?一定是吃錯藥了。

  「再忙也要吃晚餐。你想在飯店裡吃?還是到外頭吃?」

  「我什麼都不想吃。既然下班時間到了,那我下班了。」她掙脫他的手,然後匆匆跑離這間太曖昧的房間。

  看著她慌張的跑開,邱少農仍是一副悠閒的模樣。經過這幾年的時間,他已經確定了自己的心意,雖然他還無法掌握住她對他的想法,不過他想讓一切順其自然。

  當初只是故意招惹她,誰讓她老用鼻孔看他,他只是想爭一口氣,沒想到卻被她給欺負了。這一欺負,他才明白自己的心。一向封閉對女人畏懼恐慌的心,沒想到竟被天真美麗的她給破除了魔咒。

  他唇邊噙著笑。反正他不是很急,就等著耐不住性子的她主動出擊。

  結果,不到三分鐘,房門的電鈴聲響起,他打開房間,果不其然,她又折了回來。

  他笑看著她,等著她開口。

  「邱少農,我……」她再也憋不住,她一定要弄清楚關於他悲慘童年的往事,雖然她答應過范家聲下說出去,但拐彎抹角的問總可以吧?

  「怎麼了?」他看著她想說又不敢說的表情。

  「我有一件事想問你。」

  「你問。」他先把房門關上,拉著她又坐回沙發上。

  她吸了一口氣又吐出一口氣。「你到底……行不行?」問出口後,她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什麼跟什麼嘛,她明明不是要問這個的,如果他真的不行,那三年前那晚的事又是怎麼發生的?她真是超級無敵大白癡。

  「什麼行不行?」他納悶,是真的不懂她在問什麼。

  她皺起眉頭。「沒什麼啦!」她用力站了起來,也免除了被他牽著手的尷尬。

  「就當我沒問。」她果真還是問不出口。誰讓這個問題這麼敏感。

  「小月,把話說清楚。」他也跟著站起來,看著它心虛又挫敗的模樣。

  「我肚子餓了,我要去吃飯。」她又急急逃到了大門邊。

  他也不逼她,緩緩走到她背後。「小月……」他將氣息輕吐在她耳邊。

  她因為他的叫喚而轉過身來,才發現他幾乎貼著她而站。

  這下可好,她的背抵在門板上,她的胸前又站著高大俊帥的他,這麼近的距離,她得仰高小臉才看得見他的表情。

  他將雙手擱在她肩膀上方的門板上,將她輕易圍困在他的身體之間。

  「你……幹什麼啦!」她嘴裡雖然粗裡粗氣的叫嚷著,可是白皙的臉頰卻不爭氣的熱了起來。

  「我好想你,你知道嗎?你一走三年,還真是狠心呀。」他溫柔地對她訴說著相思之苦。

  她突然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我知道,我也好想你咩。」她跟他打起了哈哈,認為他是故意在戲弄她。

  邱少農皺起鼻子,有些不懂她的反應。「我跟你說我好想你,你卻是這樣的反應?你至少應該深情款款的看著我吧?」

  「我姐夫說,這是你的保護色,一旦你覺得害怕的時候,就會故意以調侃或者不正經的模樣來讓自己放鬆。你放心,雖然我們孤男寡女同在一個房間裡,我卻再也不會佔你的便宜,我以我的人格保證。」她只差沒舉手發誓。

  他精明的雙眸閃著思索的光芒。難道范家聲把所有事情都告訴小月了嗎?

  「是嗎?我記得有個女人在我醉得半死時,還是佔了我的便宜,甚至拍拍屁股遠走高飛。」

  「喂,我說過我會補償你、會對你負責的嘛,你幹什麼一直提。」她真的臉紅了。

  「要對我負責不是嘴巴說說而已。」

  「那你打算怎麼辦?」

  「小月,家聲已經告訴你,關於我悲慘童年的事了嗎?」他依舊把她困在他胸前。事情沒弄明白前,他不打算讓她有機會再逃離這個房間。

  她點點頭。「你好可憐。你是不是看到女人就覺得噁心害怕?」她根本忘了范家聲的耳提面命,還照實的承認。

  「理論上是這樣沒錯,實際上也相去不遠。如果我單獨跟對我有意圖的女人在一起,我就會全身不舒服,嚴重的話,雙手還會不聽使喚的顫抖。」他的臉色垮了下來,變成了憂鬱小生。

  「那這樣你要怎麼交女朋友?」她真的很心疼他。

  「所以,我從沒交過女朋友。」

  「天呀。」她一副不能相信的模樣。「那你也沒有跟女人那個嘍?」

  他用力地點點頭。「你知道嗎?三年前那一次是我的第一次。」他邊說邊故意皺起了眉頭。

  「天呀!」她睜大眼睛,不能相信他嘴裡說出的事實,更為了自己一時的衝動而感到非常羞愧。「我真的很對不起你,我不是有意要欺負你,我不知道你心裡有陰影過。那你以後該怎麼辦?」

  「沒關係呀,反正你已經要對我負責了。在你對我做了那件事之後,你可不能對我始亂終棄。」

  「不能對你始亂終棄?可是……」

  「可是你想反悔?」他攏起眉頭,感覺很受傷。

  「拜託,始亂終棄這句成語是用在男女感情上吧?」她跟他可是一點感情都沒有。

  「不然呢?你要怎麼負責?我看我們結婚,你直接嫁給我,這件事就一勞永逸了。」

  「什麼?為什麼要我嫁給你?萬一你對我會感到噁心或者害怕怎麼辦?」

  「就因為你不喜歡我,所以我對你完全不會感到噁心和害怕。」

  「那你不怕我又欺負你?我曾經對你做過那樣不光明的事。」她眨眼問。

  「不怕。」他回答得斬釘截鐵。

  「可是,你討厭我。」天呀!她為什麼以這麼曖昧的姿勢在跟他討論這麼曖昧的話題?

  「我不討厭你,我很喜歡你,至少你跟我發生關係的時候,我不覺得噁心。」他努力說服她,一再重申她對他的重要性。

  「那是因為你喝醉了,沒什麼意識,所以才沒有感到噁心。」

  「不然,你現在讓我試試看,就知道我對你會不會感到噁心了。」

  「怎麼試?」

  他微側著頭,單手扣住她小巧的下巴。「這麼試。」他的唇輕輕吻上她的唇,啄一下又一下。

  她傻住了,睜著眼,看著他閉上雙眼沉醉的模樣,感覺唇上柔軟的程度,雖然他的吻技有些笨拙,感覺得出來還有些生硬,可是她的心像是被融化了,雙腿也發軟了。

  她閉上了眼,雙手自然地攀上他的脖子,情不自禁地回應他的吻。

  這個吻不算深,卻讓兩人心窩處都怦怦跳得厲害。他氣喘吁吁地以他的額抵靠在她的額上,兩人暫時都說不出話來,努力平息那股奇妙又紛亂的感覺。

  「小月……」他喃喃喚著她。

  「嗯……」

  「這個吻很美……」

  邱少農一走進偌大的辦公室,就尋找起陸小月的身影。

  昨天那個甜滋滋的吻結束之後,她又落荒而逃了。這次她沒有再回來,他也沒有追出去,反正來日方長。

  可是,屬於她的辦公桌前不見她的人影,他只好來到馮曼貞桌前。

  「小妹,小月呢?怎麼沒看見她?」

  「董事長,小月把位置換到了范副總那邊了。」馮曼貞每次跟邱少農說話,大眼裡總閃著夢幻般的期待。

  范家聲的辦公室位在轉角邊,從邱少農這個方向是看不見的。

  「我去看看,你忙你的吧。J

  「董事長……」見邱少農要離開,馮曼貞連忙喊住他。

  「這有事嗎?」

  「中午有部門會議,要討論宴會廳的改進方案;下午有日本觀光局的訪問團來做參觀拜訪。」馮曼貞簡單說著今天的行程。

  「我知道了。你到時再通知我一聲。」邱少農急著要去找陸小月,一向引以為豪的耐性,都被昨晚那個讓他意猶未盡的吻給打敗。

  「董事長……」馮曼貞又喊了他。

  「小妹,有事一次說完。」他顯得心浮氣躁。

  「你中午要吃什麼樣的便當?」

  「只要你買的我都吃。」丟下這句話,他再也顧不得馮曼貞還沒問完約活,便匆匆往轉角處走去。

  由於馮曼貞和邱少農是從四人小公司一起打拼上來,兩人雖然是董事長和秘書關係,但是三年的相處,讓他們之間更像是大哥哥和小妹妹般的情誼,一點都沒有上司下屬的距離;更多時候,邱少農是很疼愛寵溺這個懂事乖巧的小妹。

  如今小妹看著他的不耐煩,心裡很受傷;他對她從來都是輕聲細語、溫柔體貼。她用眼尾瞪向轉角的方向,難道這一切都跟那個陸小月有關?

  雖然邱少農心浮氣躁,但腳步還是一貫的優雅。他來到陸小月的桌前,看到她正在整理抽屜裡的東西。

  「小月。」

  陸小月一抬頭,表情有些慌張。「幹什麼?」

  「你怎麼把座位換來這裡了?」他柔聲問。

  「你不是說我是歸范副總管的?所以范副總就要我搬來這裡坐,這樣他也好照應我的工作。」她故意看著計算機屏幕,就是不想看他那張總是太過戲謔的俊臉。

  就當她是屬烏龜的好了,她著實被他昨晚的提議給嚇到了。

  要她嫁給他?她又不是腦袋壞掉!這麼多血淋淋的教訓在眼前,就算要她對他負責任,也不用賠上她一生的幸福吧。她早就打定了獨身的主意,再也不想為感情受折磨。

  況且,以她對男人的厭惡,昨晚他吻她時,她應該要一把推開他,沒想到她竟會讓他吻到全身酥麻麻。不行,她不能陷進去,她不想再愛人,連念頭都不能有,否則她跟那些被邱少農男色所迷的花癡女有什麼不同!

  「我只是不想管你,這樣有可能會破壞我們的交情。事實上,你是答應來幫我做事的,你坐這麼遠,要怎麼幫我?」邱少農反問。

  「我才不管呢。你說我是來上班的,上班的時候你得公私分明,我不想讓你這個董事長為難,還是不要提起我跟你之間的交情比較好。」

  他沒想到她會用他說過的話堵他,只能無奈一笑。什麼時候她也變得這麼精明了?

  「好吧,那你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儘管來問我。」

  「不用了,陳大哥和我姐夫會照顧我,我不想給你添麻煩。」她一副拒他於千里的樣子。

  「小月……」他眼眸微瞇,直盯著她看,想看穿她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別忘了自己說過的話,你說要努力補償我的。」

  「我不想麻煩你跟補償你是兩回事吧?反正在公司裡,你就離我遠一點,否則我沒法好好做事。」只要一看到他,她心裡就有說不出的怪異。她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怎麼回事,反正她現在就是不想看到他。

  「好吧,你忙吧,我們晚上再好好的聊。」原以為她單純的心思,他很好弄懂,怎麼現在他對她的反應卻是一頭霧水?

  她點點頭,十指繼續敲著鍵盤,假裝很忙。她打算一下班就溜,她才下要跟他好好的聊。

  邱少農有些自討沒趣。難道她還在為昨天的事生氣?算了,等她氣消,他再來找她好了。只是,他沒想到這一等,竟等了大半個月,讓他的耐性徹底被這個小辣椒給磨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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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7 00:04:00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這是一場美的盛宴。

  國外知名服飾品牌所舉辦的最新一季春天時裝展,在邱少農及父親邱世貴的大力奔走促成下,來到慶國的宴會廳舉辦。

  現場不但力邀來兩位該品牌的世界知名設計師,也來了十幾位台灣首屆一指的名模。

  這樣盛大的場面,當然吸引了大批媒體來採訪報導,慶國在廣告宣傳上漂亮的打出知名度。

  陸小月充當兩位設計師的專屬翻譯,不但全程為他們做實時翻譯,還盡責的照顧他們來台的食衣住行,簡直就是超級大管家。

  以她的熱情、直爽,加上美艷動人的姿色,雖然她的打扮還是簡單的襯衫牛仔褲,但已足夠讓兩位已經步人中年的設計師為她暈頭轉向,更對她的服務感到十分滿意。

  一場秀走下來,吸引鏡頭的除了名模,還有邱少農、范家聲和陳立三大帥哥。

  雖然范家聲已經結婚了,但媒體還是對這個傳承舊慶國的少東充滿好奇。

  不過,范家聲將交際應酬的事全交給邱少農和公關部門,一來他非常討厭周旋在美女之間;二來,他急於把時間留給老婆和兒子,根本不想在這種場合多停留一分鐘。

  而陳立威嚴的模樣有股令人難以親近的感覺,他寧願面對計算機畫工程圖,研究更好的大樓品質,也不願面對這種鎂光燈此起彼落的場景。

  所以,現場眾美女的焦點全圍在這位風度翩翩、幽默風趣,還很會甜言蜜語的邱少農身上。

  只見邱少農身上穿著該品牌最新款式的鐵灰色三件式西裝,昂然俊挺的模樣絲毫不比現場男模遜色。

  只要不是一對一,這樣的場面,對於邱少農來說,他應付得綽綽有餘。

  於是在服裝秀結束之後,邱少農以慶國的名義宴請設計師及工作人員,還有模特兒及經紀人等。

  「謝謝你,辛苦大家了。」邱少農對著帶領模特兒的經紀人謝小姐說。

  「哪裡,能來邱董事長這裡走秀,又有這麼大的曝光率,是我們的榮幸。」經紀人謝小姐客氣地回禮。

  「請隨意用餐,如有任何需要,麻煩告訴我。」創業維艱,邱少農這個董事長也不得不放下身段,討好著每位與會的貴賓。

  「邱董事長,跟我們漂亮的模特兒認識一下吧,那些年輕女孩可都很仰慕你的。」謝小姐很慇勤的拉攏著邱少農。

  邱少農點點頭,說了一些讚美和寒暄的話,然後來到一群模特兒用餐的區域;他的眼神在笑,話也沒停過,可是他的一顆心全懸在陸小月身上。

  他用眼角餘光瞥見陸小月和那兩個設計師在聊天說笑,感覺心裡很悶,不時地盯著她的動作;他幾時變得這麼患得患失了?

  他一向很有耐性,也自認不用太過著急,反正以她的莽撞,很快就會自投羅網,誰知道……

  這半個月以來,她是明著躲他、暗著也躲他,他始終找不到和她獨處的機會。聽小妹說,她這個公關簡直變成管家,還得在假日晚上帶著設計師四處吃喝玩樂。

  他錯估了情勢,他得承認他對她再無法像之前那樣瀟灑,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確認她的心意,只有她才能讓他忘了對女人的恐懼,偏偏她卻像是個沒事人般。

  難道是因為他提議結婚而嚇到她了嗎?她父親帶給她的陰影果真超乎他的想像,他要如何才能打開她的心結?這真的比他解決任何棘手的案子還要難,畢竟談情說愛不是他的強項。

  從他上高中開始,他就試著交女朋友,期盼以實際行動來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礙。

  高中時,他從原本連碰都不敢碰女生,進展到可以和對方手牽手。

  大學時,他至少可以主動親吻他欣賞的女生,只是還是有點勉強,每每在女生有更進一步的動作時,他雖然表面上很鎮定,但總會巧妙的推開懷裡的女生,然後,感情總是以分手來收場。

  出了社會,各種風情的女人他見多了,親吻不再是難題,連舌吻他都可以勉強接受,只是到了男歡女愛時,他還是無法大展雄風。

  他知道心理因素大於身體因素,他也想求助心理醫生,可是始終跨不出那一步。

  和陸小月發生關係,真的是意外下的意外。如果他沒喝醉,他一定會強勢推開她;他不想在她面前出糗,他想在她面前保持最完美的風流形象;至少沒有發生過,她就不會知道他是個沒用的男人。可是,奇跡發生了。

  他在半醉的情形下,竟然還可以有一場完美的演出,雖然是初體驗,但他的人生像是從黑白走入彩色,他成功地讓自己的慾望勃起,他在驚訝過後,才明白這些日子以來為她所做的一切,全是因為他早就喜愛這個愛逞強的小女生。

  然後,她逃走了,一句話都沒有說,就徹底從他眼前消失。

  他沒有追到美國去,一方面是想給她治療情傷的時間,畢竟她才經歷一段讓她生不如死的感情,他得給她時間,讓她恢復再次談戀愛的力量。

  另一方面,他也想證明是自己的障礙痊癒了,還是只有陸小月才辦得到?這三年來,他曾嘗試和別的女人上床,結果往往到最後關頭,還是鎩羽而歸。

  由此可見,陸小月是他唯一的良藥。而他終於等到了她心甘情願回來,這次,他絕不輕易再放她走。

  眼角瞥見陸小月一手挽著一個設計師,就要離開宴會廳,他急忙告別一群大美女,匆匆來到她眼前。

  邱少農禮貌性地和兩大設計師問好,然後才若無其事的將陸小月拉到一邊,用中文對著她說:「小月,要上哪?」

  「他們說沒去過台北的pub,要我帶他們去玩玩。」其實她也不是故意要躲邱少農,只是自然而然就會避開他。

  經過了半個月的調適,她的心情已經穩定了許多。或許那個吻只是意外,結婚也只是他隨口說說,要不然他怎麼連任何追求的動作都沒有?看樣子是她白操心了。

  「你一個人帶他們去?」他的眼神透露著危險。

  「我有問他們要不要再多找幾個人去,人多比較熱鬧,他們說不用,只要我就行了。」

  「你不怕他們有什麼圖謀?」邱少農又問。

  「會有什麼圖謀?我只是盡我的責任,帶他們去玩玩。」她不懂。

  「我跟你一起去。反正我也好久沒去pub喝兩杯了。」那兩個設計師,全身上下都像發情的公豬,只有這個笨女人完全沒發現自己的美麗,更沒有看出他們的別有意圖。

  她點點頭。「也好,多你一張嘴,我就不用一直拚命找話題了。」

  當陸小月跟兩大設計師表明邱少農要跟著一起去時,只見他們的臉色都隱隱有著不願意,只是嘴裡仍是表示著歡迎。

  在邱少農的帶領下,一行人來到pub。

  這間pub並沒有重金屬熱門音樂,有的只是扣人心弦的輕音樂,很適合喝些小酒、聊聊心事。這樣很安全,至少沒有機會讓兩大設計師有胡來的機會。

  兩大設計師和陸小月聊得很愉快,只是他們的英文越聊越深,邱少農就像被隔在距離外,畢竟他無法像陸小月那般有著聽說寫都流利的英文能力。

  「你少喝一點酒。」邱少農在她耳邊輕說著,有意表現出親密感。

  這三年她在國外是怎麼過的?難道她就這麼迷迷糊糊地跟陌生男人在半夜喝酒聊天,完全沒有危機意識嗎?

  他一直忽略她是美女的事實。在他眼裡,她一直是個小女生,一個為情受傷、哭得昏天暗地的小女生,一個好強又好勝的小女生,原來他心裡的小女生是這麼的炙手可熱,他怎麼都沒想到呢?

  「我喝很少呀。」她呵呵笑著,臉頰因為酒氣而泛著兩圈嫣紅。

  較高瘦的設計師一直對陸小月獻慇勤,他趁著氣氛熱到不行時,突然隔著桌子握住了陸小月的小手。

  「我很喜歡你,請你做我的女朋友,我可以帶你四處去旅行。」

  這幾句英文很簡單,邱少農不但聽懂了,雙眼還緊盯著設計師不規矩的手,然後他耐住性子,等著看她怎麼應付。

  「真的嗎?我也很喜歡你,只是我不喜歡旅行。」陸小月用力搖搖項。

  看起來她像是醉了,其實她的神智還很清楚,她最討厭對她動手動腳的男人了,但礙於他是客人,她以拿酒杯的姿勢順勢掙開了那只毛手。

  邱少農滿意的笑了,幸好她還懂得抗拒。

  「那不旅行,你跟我回美國,我一定會好好疼你、照顧你。」高瘦的設計師繼續遊說,雙眼發出強力電波。據他瞭解,台北很多年輕美眉都嚮往交外國男朋友。

  「我才剛從美國回來,才不要再去美國。」她笑呵呵的拒絕。無論做人做事,她已經比較能收斂脾氣,也懂得不要硬碰硬。

  「美麗的月亮,那你有男朋友嗎?」這次是較高壯的設計師發問。

  「沒有。」她說。

  一聽陸小月說沒有男朋友,邱少農整張臉擰了起來。他就在她身邊,她為何不好好利用他來打發這兩個無聊男人呢?

  「對不起,她喝醉了。」邱少農一手環抱住陸小月的腰,將她整個人拉了起來。「你們慢喝,我先送她回去。」也不管設計師們嘴裡在叫嚷什麼,那難看的表情又代表什麼意思,他半抱半拖著陸小月離開pub。

  他向來引以為傲的耐性,此時此刻已徹底瓦解。

  邱少農直接把陸小月塞進他的轎車裡,然後一路往她的住處飆去。

  車裡連音樂聲都沒有,只有陸小月的吵鬧聲。

  「邱少農,你什麼意思?你把客人丟在pub裡,你飯店的生意是打算不做了嗎!」

  「你不該跟那兩個老外去喝酒。」他的聲音壓得極低。

  「那是我的工作!」

  「工作上班時做就好,誰讓你下班後也得賣命陪酒……我這個董事長可不是這麼苛刻的人。」他的口氣越來越不好,更少了平時的嘻皮笑臉。

  「我陪酒……邱少農!你這個王八蛋,你馬上給我停車!」她大聲叫嚷著,氣到雙手只能握緊拳頭,不然她很怕自己會失控打人。

  他用力踩下煞車,將方向盤四十五度一轉,吱吱的磨地聲,響徹夜裡的台北街頭。

  一停好車,她就想打開車門,卻被他一手牢牢抓住手腕。

  他不該跟她沖,他明知她的脾氣,怎麼還對她說出這種話!他真的是一時亂了分寸。

  「小月,我沒那個意思,我只是怕你吃虧。」他在深吸了一口氣之後,語調又恢復了往常的輕鬆。

  她半回頭瞪他,看著他大眼裡的溫柔,還有那緊張的模樣。「我不會吃虧的,你忘了我練過空手道嗎!」

  「就算你有飛天遁地的本領,我還是會擔心呀,畢竟他們是兩個大男人,萬一你被灌醉了。」

  「我會有分寸的。你剛剛幹什麼那麼生氣?我還以為你是個好好先生,都不會發脾氣呢。」

  「算了,不提剛剛的事,我先送你回家。」他怎能說他是因為打翻醋罈子呢,事實上他也被自己異常的激烈反應給嚇了一大跳。

  他重新發動車子。夜是這麼美,他的心情卻一直很浮躁,他得讓自己冷靜下來,因此只好選擇不開口。

  見他不說話,她狐疑地打量著他的側面,感覺他是真的在生氣,她突然有些不安和愧疚。

  「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失控的,除了那次不小心欺負你之外,我真的沒有再欺負別的男人了,你是唯一的一個,我保證。」她悄悄舉起右手,也不管他正在開車是否有看見。

  他笑了。算她聰明,懂得適時說這些話,讓他的心情整個輕鬆了起來。

  來到她家公寓樓下。「我送你上樓。」他才準備拿掉安全帶,她就開口說:

  「不用了,我喝了酒,萬一我又酒後亂性……」她連忙揮動雙手拒絕。

  他睨看著她,帶著深深的戲謔。「你怕我?還是怕你自己?」

  「我當然是怕我自己呀。」她是這麼的莽撞又這麼的衝動。

  「我又不怕你,若你真的很想要我,我這次會全力配合的。」他努力憋著笑。

  看他一臉的不正經,她應該要反手給他一巴掌才對,怎麼……卻有股熱流從她的下腹部竄過?

  「你不是有陰影?你不是對女人沒辦法?」

  「事實上,我們已經實驗過了。我很喜歡你,我對你有正常男人該有的所有反應,也可以說,你是唯一能讓我提起『性』趣的女人。所以,我很想再讓你欺負一次,我想我應該可以好好滿足你的需要。」

  她不僅懂他話裡的意思,更沒想到他可以把這種事說得這麼白,雖然她已經是個二十三歲的大女人了,但她還是聽得臉紅耳熱,知道自己又被邱少農給佔便宜了。

  「你真的只剩那張嘴……真的是說的比做的厲害……」她難得結巴了。

  「小月……」他一手環上她的纖腰,一手輕扣她的下巴,整個人慢慢往前傾身。「其實熱能生巧,做多了就會有經驗的。」他的唇輕觸上她的唇,正想一嘗她唇裡的滋味時!!

  「趙、立、志!」

  她嘴裡突然吐出了殺風景的三個字。

  邱少農濃眉皺起,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路燈下,站著一個瘦高的男人,那男人正是趙立志。

  陸小月推開了邱少農過於親密的胸口,打開車門走下車。

  邱少農並沒有跟著下車。這件事她會用自己的方法處理,除非她要求他出場,否則他不想再表現出妒夫的模樣,那樣連他自己看了都討厭。他只是將車窗按下,好聽見他們的談話。

  陸小月緩緩走到趙立志面前,醉眼迷濛的盯著他看。

  趙立志並沒有看見車內的情景,直到陸小月來到他面前,他才回過神。

  「小月,你回來了。」趙立志熱絡的模樣,好像兩人從不曾絕裂過。

  陸小月是越來越美麗,那樣的美隨著年齡的成熟,增添了嫵媚的風情:明明她不是秀氣的女生,偏偏全身上下都散發出令男人血脈賁張的吸引力,要不是她的脾氣太凶悍,相信只要她隨便用手指一勾,就會有上打的男人上手。

  「你在這裡幹什麼?」陸小月的口氣很沖。

  「很多事,一直想找你談談,可是你都不接我的電話,我只好來這裡等你。沒想到你還住在原來的地方,幸好我沒有白跑一趟。」趙立志對她的壞脾氣顯得戰戰兢兢。

  「我是人,我不跟畜牲說話!」對付這種爛人,陸小月絲毫不客氣。

  「小月,你原諒我好不好?這幾年來,我常常想起你,根本無法忘記你。我只是一時衝動,才會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你給我機會彌補好嗎?」

  「一時衝動?你在講哪國的笑話?我怎麼都聽下懂。」

  「你為了我出國三年,這份深情如果我還不感動,我還是人嗎!」趙立志說得很激動。

  「趙立志,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你早就不是人了,我才不會為了一個畜牲逃到國外去,我出國是為了別的男人。」她沒說謊。

  在車裡的邱少農一聽她這麼說,立刻拉長了耳朵。他也認為陸小月是為了趙立志才出國療傷的。這到底是她的氣話?還是真話?

  「小月,不管你怎麼說,我還是很喜歡你,我們重新來過好嗎?」

  「趙立志,你怎麼對得起蔡玉婷……」她一張小臉已經氣到鼓成一個小球。

  「我已經跟蔡玉婷分手了。請你相信我,這幾年來我對你念念不忘,我最喜歡的人還是你。」如果能追回陸小月,是不是可以少奮鬥三十年?

  「你跟蔡玉婷分手關我什麼事……你立刻離開我的視線,不要再來打擾我,否則我就對你不客氣!」她拿出鑰匙,準備打開公寓大門。

  「小月……」趙立志情急之下拉了她的手,她用力一揮,輕易掙脫他的手。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重新回頭來追我。據我所知,你和蔡玉婷已經交往了三年,前些日子你還幫蔡玉婷辦了一場生日宴會,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呀!說變心就變心,難道你不怕我去告訴蔡玉婷……」這些消息當然都是好事的同學告訴她的。

  「我……」趙立志有些難堪。「我發現我還是比較愛你,我真的無法忘記你。」

  「我有男朋友了。」陸小月看了車裡一眼。「邱少農,我被無聊男子糾纏,你還躲在車上幹什麼……」

  被陸小月這麼一吼,邱少農乖乖按上車窗、鎖上車子,然後下車來到陸小月身邊,以十指交扣的方式牽緊了她的小手。

  「我以為你想跟老朋友說幾句話,所以就沒下車。不氣了,我待會好好補償你。」邱少農笑著,用另一隻手親密的捏了捏她的鼻頭。

  陸小月瞪了邱少農一眼。「我一點都不想跟那種人講話,麻煩你下次替我趕走他。」

  「好好好,我下次絕不讓他有機會接近你。」邱少農哄著她的壞脾氣。

  趙立志一時忘我的激情演出,根本不知道車裡還有一個人在看戲,這下可好,他的深情告白變成了一場笑話。

  「趙先生,你好,我們又見面了。」邱少農大大方方地跟趙立志問好。

  相對於邱少農的從容,趙立志是狼狽得想找地洞鑽進去。「邱先生。」

  趙立志當然知道邱少農是慶國大飯店的董事長,這下他是當場被比了下去。

  「趙先生,你也聽見了,小月好像不太歡迎你。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希望你不要再提起。對了,我和小月快結婚了,到時歡迎你來喝杯喜酒。」邱少農還是很紳士,一點都沒有發怒的樣子。

  「祝你們幸福。」趙立志無法再多說一句話,只好快速離開。

  無端冒出個趙立志,陸小月還是很生氣。「你看我被趙立志糾纏,很開心是吧……」

  邱少農承接著她的火氣,接過她手裡的鑰匙,替她打開公寓大門,然後帶著她坐上電梯,一路來到她家。

  才走進她家,他就迫不及待地將她擁入懷裡,熱情的唇立刻覆上了她氣嘟嘟的小嘴。

  「這是你剛剛欠我的。」他沒有讓她拒絕的機會,心裡也落了實,知道她已經揮別過去的感情,趙立志這個人已被她排除在她的世界外,他可以放大膽的追求她,他不想讓她再次跑掉。

  「你……」一陣天旋地轉,她被他吻到昏頭轉向。

  「噓……」他的額抵著她的額、鼻碰著她的鼻,他的唇在她的唇上喃喃細語。「除了你,任何女人都無法撫慰我曾經受傷過的心靈,我已經等了你三年,不想再等下去,你就從現在開始對我負責吧。」

  他將下半身緊貼著她曼妙的下半身,她感覺得到他那蓄勢待發的慾望,她的雙手只能憑本能地緊緊攀住他的脖子;他那赤裸裸的慾望,掏空了她的思緒,她什麼都無法想,就讓她飛上快樂的天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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