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天地散人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科幻靈異] [南派三叔] -盜墓筆記《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0Rank: 10Rank: 10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581
發表於 2014-4-24 23:10:32 |只看該作者
盜墓筆記8 第七十四章(一)

 之後的幾個月裡,發生了很多事情。

  我的生活慢慢恢復了正常,我用三叔的身份告訴底下的人,我要去其他地方考察很長一段時間,需要把鋪子的生意交代給自己的侄子打理。

  小花的人從長沙過來,在一個賓館裡給我除去了面具。

  當我再一次看到自己的臉的時候,我頓時痛哭流涕,我沒有想到自己會在這個時候脆弱,那種感覺,好像是卸下了無數的必需的堅強、必需的勇敢、必需的擔當、必需的決絕、必需的血淋淋和殘忍。我終於變回吳邪了。

  我終於是那個可以退縮、可以軟弱、可以嘻嘻哈哈、可以出糗、可以天天半死的天真吳邪了。我可以毫不猶豫地問別人「為什麼」「不會吧」,甚至可以毫不猶豫地罵別人:「狗日的,你不知道,那我問誰去?」

  我哭了很長時間,失而復得或者是情緒崩潰?什麼都不為,只是止不住地流眼淚,我抱著那個姑娘,她拍著我的後背,什麼也沒有說。我放開她的時候,發現她的眼眶裡也閃著淚花。她說從來沒有見到一個人,哭得如此悲傷。

  晚上我喝了很多酒。我在桌子上擺了很多杯子,孤魂野鬼都來助興吧,我希望裡面有我熟悉的人,能看到我現在的樣子,從而由衷地感到欣慰。

  然而,臉上的面具脫掉了,人心上的面具卻很難脫掉。之後的幾天,我還是經常會突然以三叔的口氣說話,會突然在睡眠中驚醒,覺得自己露餡並前功盡棄了,甚至在照鏡子時,有一種陌生的感覺。好在,我這種錯覺,隨著時間的推移也慢慢地淡化了。

  我至少還是一個非常能適應環境的人,胖子說得沒錯。

  休息完之後,我回到了自己的鋪子,王盟看到我的時候,露出了陌生的表情,好久才意識到是我回來了。他胖了一些,又頹廢了一些。我看了看架子上擺放的搨本,似乎是少了一些,看來,再沒有生意,也總有一兩單上天恩賜的。

  我躺到了裡屋的躺椅上,看著四周熟悉而又陌生的環境,又開始過那種做白日夢一樣的生活。但是,很快我就發現不可能了,三叔那邊繁重的業務,讓我不得不勤奮起來。

  王盟在那天晚上第一次向我提了辭職,我給他漲了工資,他才答應繼續幹下去。

  即使是最穩定最單純的人心,也總是在慢慢發生著變化,當然,這種變化是正向的,而錯誤更多的是在我這一邊。

  其實在之前,我很想把他炒掉,但是如今,我只希望有更多的東西,能讓我感到自己的真實存在,儘量不要去做任何改變。我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心態,不過在網絡上,很多人把這種想法稱為:你老了。

  用吳邪的身份去接管三叔的生意還有一些困難。在一些問題上,我得到了二叔的幫忙。經營管理上總是磕磕絆絆,但是我已經完全不害怕了。因為,就算現在手上的所有東西都失去了,我也不在乎了。人一旦有了這種心態,反而能更加冷靜客觀地判斷那些重要的東西。

  在這段時間裡,我也得到了一些小花的信息。這一切對於他來說,並不算太困難,只是有一些艱難。

  他的傷勢很嚴重,回去之後在協和待了一段時間,便轉去美國進行治療,大概兩個月後才從美國回來。回國後沒幾天,我接到了他的一封郵件,在郵件裡他和我說了他的大概情況.

  霍老太太的葬禮,他並沒有參加。霍家按照霍老太太的指示,由秀秀接班,秀秀以個人的力量,很難平衡家族裡的各種糾紛。小花斷掉了和霍家的所有生意,勉強壓住了局面。各路的牛鬼蛇神肯定還有各種表演,只是霍老太太的那封家書,決定了一切都只能在水面下進行了。

  以後的日子相當地難走,但是小花說比起他小時候,已經是很好的局面了。他讓我不用擔心。

  我在杭州代表吳家,也表明了態度。我知道有小花在,秀秀一定可以走下去,並且可以走得很安穩,而需要我的地方,我也一定會幫忙。雖然未來一定有著大量的磕磕絆絆,但是現在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Rank: 10Rank: 10Rank: 10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582
發表於 2014-4-24 23:11:36 |只看該作者
盜墓筆記8 第七十四章(二)

  在回來後大概三個月的時候,我為潘子舉行了一場很小的葬禮,做了一個小小的追悼會。潘子的衣冠冢與大奎相距六個牌位,大奎墓前沒有人掃墓,已經一片狼藉,我簡單地清掃了一下。之後,便幫潘子去處理他生前沒有來得及處理的一些瑣事。

  我進到潘子的出租屋的時候,看到桌子上有一碗已經腐爛黴變的面條。筷子就在邊上,碗中的一疊黴豆腐已經完全變黑變幹了。

  顯然,潘子離開之前,正在吃這碗麵,他連收拾都來不及收拾就離開了,從此再也無法回來。

  我總覺得,他是知道自己肯定回不來了,所以沒有做任何處理。

  我在桌子前坐了一會兒,開了兩瓶啤酒,自己喝了一瓶,然後把這碗麵倒了,把碗都洗乾淨。接著,我出門找到了潘子的房東,把拖欠的房租全補上了。

  那房東還很好奇:「那哥們兒人呢?」

  我想了想,就對他道:「回老家娶媳婦了。」

  這是我認為的潘子最好的結局了,他本來有機會脫離這個圈子的,但是他選擇了一條老路,雖然我不知道,他更喜歡哪種結局。以潘子來說,他說不定更喜歡現在的結局,但是,對於外人來說,他選擇的還是錯誤的。

  胖子一直待在巴乃。電話聯繫也不方便,我只能打給阿貴,問一下胖子的近況。阿貴說,胖子現在的生活很規律,白天做做農活,抖抖簸箕,晚上就做飯,看著月亮發呆。很多時候他和胖子一天也就只能說上兩三句話。

  我問胖子有什麼情緒沒有?還是像以前那樣完全呆滯嗎?

  阿貴說看不出什麼情緒,不過胖子幹活兒很利索,話也不多,比以前好的是,有很多時候他能吐幾句俏皮話了。

  我告訴阿貴,如果胖子在那邊缺錢的話,就直接和我說,我給他匯過去。

  我覺得胖子會好起來的,胖子不是一個能把自己沉浸在抑鬱之中的人,他知道雲彩肯定也不希望看到胖老闆變得不好玩了。胖子會慢慢地好起來,雖然,在這一件事情上,他心中一定會留下無法癒合的傷疤。但是,胖子是一個好人,上天不會為難他太久。

  王盟在我給他漲了工資之後,工作態度積極了很多,加上我也回到了鋪子裡,三叔那邊的業務又會到鋪子裡向我匯報,很多人不知道我和他的關係,以為他是我的親信,對他馬屁有加。他的人生價值似乎在慢慢顯現了,精氣神也好了很多。

  看到他做事的態度很好,我慢慢地開始教他處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他上手很快,後來也確實能幫上我不少忙了。雖然我並不指望他能成為像潘子一樣的得力助手,但是,我饅慢也開始覺得可以依靠他了。

  老海,之後因為業務方面的事情同我聯繫了幾次。老海的業務發展得很快,但是似乎是被某個有關部門盯上了,他在稅務上一直不乾淨,加上古董買賣又一直是地下的現金交易,所以他後來做事情十分謹慎,為了避免連累他,我們用了許多奇怪的招數。很多交易他都沒有出面,直接是我和買家聯繫,然後把錢換成實物或黃金帶給他家的姑娘。

  他家的那個姑娘,原本是我很喜歡的類型,俏皮的小黃蓉。不過,自從那次見完之後,我們真的就很少見面了,後來她也慢慢地長大成熟了,當初我對她的那種喜歡便漸漸淡化了。

  有一次我出去散心的時候,路過英雄山。週末的時候人山人海,我在五花八門的鋪子中找到了老海的鋪子,可是,捲簾門緊鎖。我知道他在裡面,但是想到各種寒暄,就覺得太疲倦了,便轉身離開了。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地我們之間的聯繫就更少了,不知道他後來是進去了,還是逃出國了。

Rank: 10Rank: 10Rank: 10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583
發表於 2014-4-24 23:20:28 |只看該作者
盜墓筆記8 第七十五章(一)

  裘德考從巴乃回來之後,又活了三個月,便駕鶴西歸了。國際打撈公司股東重組,拍賣了一些資產,裘德考隊伍裡有一些和我有私交的人,在許多項目組撤銷的時候,拿走了很多卷宗。當然,這些卷宗都寄到了我這裡,但是都沒有之前給我的那十二卷重要。雖然我在其中找到了很多細節去補充故事內容,但是整體拼湊出來的故事,並沒有往前進。

  我和其中幾個人一起喝咖啡,他們告訴我,國際打撈公司的高層還會繼續尋找更多的可能性,他們的資金還是很充足的。幾個可能接班的大佬拜託他們給我帶話,如果有機會的話,還想繼續和我們合作,條件會比裘德考在的時候更豐厚。

  我做了一個FUCK的手勢,讓他們幫我把意思傳達回去。

  啞姐在半年後結婚了,新郎是一個很不起眼的男人,有一點禿頂,人到中年了,似乎也沒有多少錢。很多人說他並不是真的喜歡啞姐,而是貪圖啞姐的錢和地位。我參加了婚禮,這個男人名字好像叫做阿邦,眼中全是狡獪之色,但是很慇勤,不停地給大家敬酒、遞煙。而啞姐,一直面無表情,看著我身邊空著的那個座位。

  很多男人,並不是因為這樣那樣而被人記住,他被人記住,是因為他永遠不會回來了。

  據說啞姐和這個男人好上,是因為這個男人是酒行裡送酒的,送的次數多了,每次看到女主顧喝得爛醉,就順手照顧一下,這才發生了關係。

  皮包的傷好了之後,洗心革面,去參加了自考,專業好像是國際貿易。但是專業課考試科科掛,用他自己的話說,以自己的文化水平很多時候連題目都沒法讀通,更別說該怎麼答了。英語的話,連二十六個字母他都認不全。

  最後他還是回了這一行,但是絕對不做大買賣了。他的搭檔說,他現在的口頭禪就是「有錢賺沒命花,不如回家去賣豆腐花」。皮包變成了他們那一批人中手藝最好,但膽子最小的人。我覺得,他很快就會變成一代梟雄的,至少會相當的富有。

  還要說到秀秀,我覺得秀秀應該是喜歡小花的,畢竟他們是真正一起長大、一起承擔過事情的人,但是那種喜歡,未必就是我認為的那種喜歡,因為他們兩個對於對方太熟悉了,很多應該有的情愫,還未產生便成了另一種更深的東西。

  秀秀沒有再和我聯繫,也許是被我傷了心,也許是事情最後出現的慘狀和我那時候做出的決定,讓她無法再面對我。

  此時我的內心,已經修煉得足夠好,她這種逃避對於我來說,似乎是無關緊要的。

  最後要說的,就是悶油瓶了。

  有些人說,我最擔心的就是他,因為他好像不屬於這個世界。他是一個為了目的而一直往前走的人,就算他走的道路上豎立著無數的倒刺,他也會一直往前走,一路不管任何傷害,直到他所有的肉被倒刺刮掉或者他活著到達目的地。

  其實,對於我們這兩輩人來說,前一輩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一個大概輪廓了,唯獨對於他,他的目的,我真的是完全不知道。

  所有人的目的,我都可以清晰地列出來。但是悶油瓶,他似乎一直是一個很被動的傀儡,他在所有的事情中,似乎都是為了別人的目的而行動的。

Rank: 10Rank: 10Rank: 10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584
發表於 2014-4-24 23:24:03 |只看該作者
盜墓筆記8 第七十五章(二)

  然而,從我和悶油瓶相處的經歷來看,他是一個目的性非常明確的人,他每次進去一個地方,都有自己的目的。從他的職業失蹤技能和一路上那種經常夢遊的狀態來看,他知道的一定比我們多得多。

  很多次我都覺得,在他心裡,我們的目的都是可笑的,而他的目的才是核心。

  當時他拒絕了所有人的再次陪伴,毅然獨自走上了自己選擇的道路。

  「你們陪我走得夠多了,接下來的道路,是最後的道路,你們誰也無法承受,希望你們不要再跟著我了。」

  狗日的,這叫什麼事情,我們捲進了這麼大的一個陰謀裡面,我好不容易看清楚了狀況,卻發現悶油瓶心中根本不關心這些,他關心的是一件我們都不知道的事情。

  當時我是否應該抱著他的大腿狂哭「不要丟下我們」呢?以當時的情緒和狀況,誰也沒有力氣這樣做,我們就這麼讓他走了。

  如今,這個被設計的陰謀似乎是結束了,我身邊的大部分謎團都已經煙消雲散但是,圍繞在他身邊的謎團,一直都沒有任何要散開的跡象。

  而我和他分別之後,他就再也沒有了任何消息。

  各安天命,他一路向北,似乎是走向了自己的終點。從他離開時顯露的表情來看,我們當時所有的慘狀,對於他來說都是無關緊要的.

  我還記得胖子說的那句話:如果你身邊的親人有一個去世了,而其他人都健在,你會覺得這一次的去世,是一次巨大的浩劫。而如果你身邊的親人,在一年內一個接一個地去世了,你會慢慢地麻木。而小哥離開時的眼神,似乎就是後者。在很長的歲月裡,看著自己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地以各種方式死去,你發現任何人都無法在你身邊留下來,這個時候,對於死亡,你就會有另一種看法。

  比麻木更深的一層,就是淡然,對於死亡的淡然。

  時間緩緩過去,我一直在等待著那封信上所說的秘密被揭曉,但是一直沒有任何東西寄給我。一開始我每天去收兩次郵件,後來是一天一次,後來是三天一次,到最後是一週一次,卻一直沒有收到任何信息。

  我想,再也不會有任何郵件寄給我了,我又一次受騙了,而所有的一切,似乎就應該這麼了結了。

  我不傷心,甚至也不糾結。到了後來,我甚至是希望那封郵件不要來了。每週去打開郵箱,然後默默關上,在西湖邊看看風景,罵罵手下,這樣的日子,似乎也挺好的。

  事實上,那封郵件早就到了,但是當時的我並不知道,有一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已經把那封郵件領走了,我是在很久之後才發現了這件事情。

  一年之後的立秋,我騎著自行車繞著西湖騎了一圈鍛鍊身體,雖然經過這段時間的鍛鍊,王盟已經是一個特別沉得住氣的孩子。如今這表情,表示他今天碰到了他自己沒有辦法解決的事情。

  我問他怎麼了,他指了指邊上,我就看到,在鋪子的角落裡,站著一個人,他正在翻閱我們出售的一些滯銷的搨本。

  這個人的身形我相當熟悉,但是那一霎,我沒有認出來,他穿著一身黑色的衛衣,身邊放著一隻很大的背包。

  「小哥。」他轉過頭的時候,我認出了他.「你……怎麼……怎麼回來了?」

  他淡淡地看著我,很久,才說道:「我來和你道別,我的時間到了。」

Rank: 10Rank: 10Rank: 10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585
發表於 2014-4-24 23:29:25 |只看該作者
盜墓筆記8 第七十六章(一)

  我和悶油瓶在樓外樓找了一張靠窗的桌子。天色很陰,陰沉的多雲天氣,烏雲一片壓抑,似乎很快就會下雨。

  悶油瓶一如既往地沉默,好在我之前就已經很習慣他的這種漠然,自己一個人點完菜,就看到他默默地看著窗外。

  我知道,如果我不開口說話,他的狀態可能會持續到他離開為止,他絕對不會因為冷場而首先開口說話。

  在西湖的冷風中吹了五六分鐘,第一個菜上來的時候,我點上了香菸,問他道:「你的事情,完成了?」

  [嗯。」他點了點頭。我意識到是真的,他的眼神中,之前那種執著的氣場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種更深的淡然。不同於他失去記憶的那個時候,這種更深的淡然,是一種極度的心靈安寧。

  「所有的一切都完成了?」我問他道。

  他轉頭看我:「結束了。」

  「那你之後打算怎麼辦?有想去的地方嗎?要不,在杭州住下來?」我問道,心中默算自己的財產。最近杭州的房價漲得很快,這窮光蛋如果想在杭州買房的話,肯定會問我借錢!他的錢也不知道都用到什麼地方去了,從來沒見過他兜裡有大票子。狗日的,我的錢根本不夠啊。要是他真向我借錢買房,我還是先勸他租一段時間再說吧,

  「我得回我自己應該去的地方了。」他道。

  「你應該去哪裡呢?遠嗎?」我問他,他拿起筷子,默默地夾了一口菜,點了點頭。        。

  「那你是來……」我很少這麼正經地和他聊天,覺得特別尷尬,只得順著他的話有一搭沒一搭地問。

  「我來和你道別的。」他道,「這一切完結了,我想了想我和這個世界的關係,似乎現在能找到的,只有你了。」

  「沒事,你以後可以打電話給我,或者寫信給我。打字你不會,寫字總會吧?」我道,「現代社會,沒有什麼真正意義上特別遠的距離。」

  他沒有反應,繼續吃菜。

  悶油瓶的動作很輕,似乎是輕得不需要使用任何力氣,這其實是他手腕力量極大以及對於自己動作的把控力極端準確的原因。我之前和他一起吃飯的時候,總有各種人在四周,我沒有太注意過他,現在看著,就覺得非常奇妙。

  氣氛再次很沉默,我開始無比懷念胖子,原來我從來都沒有覺得冷場的原因是因為胖子默默地為氣氛付出了那麼多包袱,如今只有我們兩個,我還真是毫無辦法。

  「說吧,你準備去哪裡?我們經歷了那麼多,肯定是一輩子的朋友,常聯繫就行了。」我繼續道,「你有什麼需要,也儘管跟我開口。我雖然不算富裕,基本的生活我還是可以支援你的。」

  「我要去長白山。」他說道。

  「哦,那是很冷的地方啊。」我道,「江南多好,四季分明,氣候濕潤,是個養人的好地方。」

  「我只能去那裡。」他說著就放下了筷子。

  他說完這句話之後,我們再沒有進行像樣的對話了。在安靜中,我們默默地吃完東西,我已經沒有任何的尷尬了。他放下筷子,看了看我,就對我道了句:「再見。」

  說完,他站了起來,背起自己的包就往樓下走去。我有些訝異,在那裡叫道:「咱們菜還沒吃完呢。」

  他已經下樓了,我悶悶地抽了幾口煙,站起來靠在窗戶旁,就看到他已經沿著孤山路遠去了。

  我坐下來,心說這是什麼情況,他是沒錢埋單怕尷尬嗎?以前沒錢的時候多了去啊,沒見他這麼見外過。品了一下剛才他說的那些話,我覺得有點奇怪,總覺得他的話語中,有一種特別莫名的感覺。

  「我是來和你道別的。」「這一切完結了,我想了想我和這個世界的關係,似乎現在能找到的,只有你了。」

  我忽然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想起他的一個稱呼——職業失蹤人員。

  他以前要離開,要走,從來不會說一句,在巴乃和我們道別的時候,也沒有說過任何話。道別這種事情在職業失蹤人員身上,似乎是不太可能出現的,而且這次還是他千里迢迢,從其他地方趕到了我的面前,特意來和我道別。

  這道別一定和他以往的離開是不一樣的。

  一種強烈的不祥感讓我如坐針氈,他要離開的,是這個城市,和我這個朋友嗎?不是!那他要離開的,難道是這個世界?

Rank: 10Rank: 10Rank: 10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586
發表於 2014-4-24 23:33:26 |只看該作者
盜墓筆記8 第七十六章(二)

「長白山?」我甩下我所有的現金,告訴服務員把找的錢送到隔壁的西泠印社去,然後抓起椅子上的衣服就去追。

  我一路追到了北山路,跑得我渾身是汗,也沒有追上他。北山路上只有無數空的士在路面上來回穿梭。

  我又跑回自己的鋪子裡,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背起來就和王盟說:「我要出去一下。」

  王盟立即臉色慘白,一下拉住了我。我問他幹嗎,他說:「老闆,以往這樣的情況,鋪子裡來一人,然後你匆匆忙忙要走,肯定都得離開很久。你得交代一下。」

  我心說沒空交代了,就對他道:「來人找我就說我出去度假了,事情全部由你打理。如果有什麼大件的買賣,不是特別保險的就不走了,一切等我回來再說。」

  「你真會回來嗎?」王盟問道。

  我問他:「為什麼這麼問?」

  他道:「你不是說再也不亂走了嗎?一般電視裡,所有的高人,都是退隱江湖之後再次被人叫出去就必死的。老闆你可要當心哦。」

  我拍了拍他,心說,狗日的,回來再收拾你這烏鴉嘴,我不再理會他,轉身就跑了出去。

  悶油瓶沒有身份證,沒法坐飛機,他肯定得坐汽車或者火車。火車是有班次的,我在出租車上,用手機查詢了火車的時刻表,立馬發現他不可能坐火車。去吉林方向的火車班次只有晚上很晚才有,看來他應該是坐長途汽車。

  於是,我讓出租車把我送到長途汽車站去。這樣即使我在長途汽車站找不到他,也還有時間去火車站,他總不可能是走路去吧?想到這裡,我就覺得我的計畫相當穩妥。

  一路到了汽車站,不知道又是什麼運輸期的旺季,人山人海。我擠進人群,不停地找,好幾次都感覺自己似乎是看到了,擠過去卻發現不是。

  接著我跑到上車的入口處,繼續在附近尋找,但還是沒有。我滿頭大汗,心說,難道是出租車司機極速飛車,我竟然超過他了,先到達了這裡?還是說,小哥確實沒錢,他根本不是打車來的,而是走路。那他現在能走到延安路口都算是不錯了。

  擠了幾圈之後,我發現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找到他,便去看汽車的發車時刻表,我這才發現沒有去吉林方向的汽車,似乎是因為這條線路太遠了。我的心一下就安定了下來,剛想說看來他只有火車這一線路可走了。恍惚間,我一下就看到,在外面停的一輛車裡,他就坐在裡面,車子已經開動了,從候車室的窗外開過去。

  我咦了一聲,心說什麼情況,沒有去吉林方向的車啊。我立即去問值班員,值班員說,這是一輛去北京的車。

  我靠,我心說這是什麼情況,不管什麼車,只要是一個方向,先上了再說啊,這是悶油瓶的邏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所有行為,和理智已經沒關係了。

  我追出站,汽車的出站口離候車室很遠,等我到了,車子連尾燈都看不到了。我喘著氣告訴自己必須冷靜。狗日的,我就不信,在這種城市裡,我會輸給一個生活能力九級傷殘的人。

  我打車重新回了鋪子,王盟正興高采烈地玩著「掃雷」,我一進去,差點把他嚇得從座位上摔下去。

  「老闆,你這一次這麼快就回來了。」

  「少廢話。」我把他從座位上踹下來,上網訂了機票,然後迅速在網絡上查了所有的行程,汽車到站的地方、時間,他可能繼續走一程的途徑。全部記錄下來之後,一路狂奔去機場。

  飛到北京之後,我比汽車的到達時間最起碼早了五個小時。我在汽車站的出站口買了幾個茶葉蛋吃著,等著悶油瓶的到來。我在想,我應該怎麼去勸他?

  打是根本打不過他的,跑也跑不過,如果他心意已決,我一點辦法也沒有,只不過是在這裡浪費口舌。要麼我就趁其不備,從背後偷襲他。我在邊上找了一塊板磚,掂量了一下,看了看旁邊賣茶葉蛋的,他的身高和悶油瓶差不多,就比畫了幾下。

  我的腦子裡浮現出悶油瓶反身一腳把我直接踹到牆上去的畫面。他的警覺性太高了,我覺得偷襲他的成功概率實在太低,而且,萬一我成功了,一下把他拍死了,老子還得坐牢被槍斃。要是到下面去和他再見,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解釋。

  用藥?

  我心裡想,不知道現代的安眠藥對他的體質是否也有作用。如果有用,我就先騙他去一個地方休息,然後說我有一件特別重要的事情要和他商量,希望他能幫我。之後,我在飲料裡放入安眠藥,等他昏迷過去,我就把他綁結實了,找小花要輛車,直接送回杭州。

  我的腦子裡又浮現出悶油瓶在聽說我要找他商量事情的時候,毫無反應扭頭就走的畫面,我此時必然上去拖他,然後他又是反身一腳,把我踹到牆壁上去。

  我頭疼欲裂,怎麼想都無濟於事,就算綁回杭州了,我也沒有辦法留住他,除非我做個鐵籠子把他關起來,否則他說走就會走。如果把他關到精神病院去,也許還可能,但是他的身手太好,我覺得任何地方都不可能困住他,到時候還會連累精神病院的醫生護士。

  想著想著我就心涼了,我發現怎麼都不可能,我是不可能改變他的主意的。

  但是,我還是要盡力一試。我還想到,悶油瓶是否只是去長白山下的那個村子裡定居,每天看看雪山,抽抽老煙袋,準備在那個地方度過晚年呢?

  無所謂,就算那樣,我最多出個丑而已,沒關係。

  我收回思緒的時候,看到賣茶葉蛋的人正看著我手裡的磚頭,急急忙忙地收攤走人。也許是我剛才想的時候,表情非常奇怪。我趕緊把磚頭甩掉,心中已經做了決定。這是最後一勸,如果我勸不了,也就不強求了。

  然而,悶油瓶是永遠不會讓我如意的。我在汽車站一直等,等到凌晨那輛車到站,就發現車子上根本沒有悶油瓶。

  我看著所有人一個一個地下車,然後離開,在他們背後望了好久,最終確定沒有悶油瓶。我立即上車,直接把司機揪住,問悶油瓶去哪兒了。

  折騰了老久,司機才意識到我在說什麼。他和我說,悶油瓶中途在一個收費站下車了。我搖著司機的腦袋.問他:「你確定是下車了,而不是上廁所上太久落下了嗎?」司機說悶油瓶自己和他說的,絕對錯不了。

  我問了那個收費站的位置,然後在附近找了一個網吧,把地圖全部打開,自己査看。我就發現從那個收費站下去不遠有個小鎮,那裡有能通往二道白河的車。

  我打電話給了小花,讓他直接給我安排了一輛車,所有的費用我出,直接就衝向二道白河。我心中感慨,這生活能力九級傷殘的小哥,我還真是小看了。顯然,他對於到某些地方的捷徑,腦子相當淸晰,不管在古墓中還是在現代社會裡都是一樣。

  路途上閒話不表,第二天天亮,我已經到達了二道白河。下車之後,我立即問了當地人黑車的下客點,趕到下客點的時候.正好看到悶油瓶背著行李朝一個方向走去。

  我立即把他叫住了,他回頭看到我,有輕微的詫異。但是,他竟然沒有問我為什麼跟來,而是繼續轉身一路往前走去。我只好立即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

Rank: 10Rank: 10Rank: 10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587
發表於 2014-4-24 23:38:46 |只看該作者
盜墓筆記8 第七十七章(一)

秋天的二道白河十分冷,好在小花很溫馨地給我準備了衣服。我裹著衝鋒衣就跟到了他的邊上,和他一起往前走。我問他:「你該不是想到這裡來自殺吧?」

  他看了我一眼,搖頭,繼續往前走。我道:「那你準備來這裡長住?你為什麼選這麼寒冷的地方?」

  他看著前方,過了很久才道:「不是這裡,我要到那裡去。」我抬頭,順著他的目光我看到了前面地平線上聳立的那連綿的雪山。

  我在那一瞬間不得不停下腳步,愣了一會兒,才繼續追上去:「你要進山?」

  他沒有回答我,只是一路往前,直直地往雪山走去。

  一路上悶油瓶沒有說一句話,而且他也不打算停留。不管我是否能跟上,他都一路往前走。

  我一路不停地追問,都沒有任何結果。好幾次我都內火上湧,心說就這麼算了,你丫想去死就去死吧。

  我的判斷是,悶油瓶本身就是為了死亡而去的,因為我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食物包裹。他一路往前,身上就只有那個背包。以我們上次進山的經驗,這樣的裝備進山之後不到三天就會餓死,更不要說回城了。

  我越走越覺得要糟糕,很快就看到有拉人上山的小黑車。我一路上只好看到一個商店就買些東西,往我的包裡硬塞。買那些干貨不佔多少空間,包裡塞滿了各種各樣的塑料袋子。

  之後我們兩個上了小面的,一路往山上開去。

  這個時候,悶油瓶才看向我,對我道:「你不能跟著我去。」

  」如果我勸你別去,你會不去嗎?」我問他。他搖頭,我就火大了:「狗日的,所以,如果你勸我別去,我也不會聽的。所以你別多嘴了,我就要跟著。」

  他看向我,又把臉轉了過去,真的就不說話了。

  我們一路什麼也沒說,一直到了山中的一個旅遊客棧。下來的時候,氣溫已經相當低了,他徑直走人客棧,訂了房間。我看也不看就跟了上去,此時我心裡賭上氣了。

  悶油瓶還是一句話都沒有,等到房間裡躺下來,我就開始後悔了。

  以我們現在的情況進山,之前悶油瓶準備的裝備是正確的,而我的裝備太簡陋了,必死無疑。恐怕連我們的目的地的一半都到不了,我就會凍死在裡面。悶油瓶一定是明白這點,才完全不阻止我,因為我一上雪線,面臨的問題必然就是立即死亡還是退縮。我用我的生命去威脅他,在這一次似乎是沒有什麼用的。

Rank: 10Rank: 10Rank: 10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588
發表於 2014-4-24 23:39:25 |只看該作者
盜墓筆記8 第七十七章(二)

  悶油瓶以前說過,他只救不願意死的人,如果對方自己可以選擇死還是不死,而對方選擇了死亡,他是不會插手的。我現在的情況和他說的一樣——如果我自己選擇上雪線,跟著他然後凍死,他是不會插手救我的。

  我趁他休息的時候,立即出去添購裝備。旅館裡的驢友很多,我拿著現金,這裡買一點,那裡買一點,錢不夠了,就和旅館老闆刷卡,以十比八的比例換取現金,繼續收購。好不容易湊了一套眼下可以用的裝備出來。

  我穿上之後,簡直是慘不忍睹。小花的衝鋒衣本來就不夠厚,我不得不在外面再套了一件,顯得相當臃腫,簡直像隻狗熊.兩隻手套各不一樣,左手的還是女式的,特別小,戴上之後幾乎不能操作,所有的工作基本都得靠右手。

  登山靴倒是一雙的,不過之前的主人顯然是雙汗腳,臭得簡直可以熏死粽子。我也沒有辦法,只能硬著頭皮穿上。

  還有一些登山吃的壓縮餅乾,我歸整了一下,把炊具、無煙爐這些東西全部裝進弄來的大登山包裡,然後把之前買的零食打散了裝進一個大塑料袋,也放了進去,才勉強安心。

  弄完之後,我也回去休息,躺到床上我就打起了退堂鼓。我不知道我是為了什麼,但是我實在無法讓他一個人進山。我沒有任何理由勸他,因為我不知道他到底要干嗎,我只能跟他進去,知道他想幹什麼了,才有辦法說服他回來。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這一次,我的行為非常糟糕。半夜我完全睡不著,醒來後給老爹和小花各打了一個電話,把我的想法和小花說了。

  老爹只說讓我玩得開心點,我心說怎麼可能開心得起來。小花聽完之後,沉吟了片刻就道:「這件事情我本打算建議你不要跟下去,不過我覺得你可以暫且一試。畢竟如果什麼都不做,你這輩子都不會安生的。但是我建議你進去的時候注意距離,現在是秋天,長白山還沒有封山。你該知道跨過哪一條線再往裡走就九死一生了,如果你在這條線之前都沒有勸回他,你就回頭吧,」

  我道:「但是他根本不和我溝通,我如何去勸?」

  「我相信,他既然來和你道別,你只要說,即使他不回答,也還是會把你的話聽到耳朵裡的。」小花說。

  第二天中午,我和悶油瓶一起出發。他出門的時候,回頭看了我一眼,我也看了他一眼,我道:「放心,就陪你走最後一程。」他才轉身出發。

  之後的一切沒有什麼值得記述的,就算是記流水賬也沒有必要。一晃就是三天,我們進入了雪線。

  秋天是長白山的旅遊旺季,雪線以上有很多景點,甚至還有可以補給的地方,我很興奮地在雪線上的幾個景點完成了資源的補充。

  再往裡走,走過有遊人的區域,就是之前我們進入雪山的小道,如今已經完全不同了。但是悶油瓶還是很有辦法。他一路往前走,不停地看四周的山和太陽的方位,那一天的黃昏,我們到了一座雪山的山脊上。

  黃昏中,我又看到了熟悉的景象:雪山在夕陽下,呈現出一種溫暖與冰冷完全無縫銜接的感覺。當時悶油瓶就在同樣的夕陽下,對著遠處的雪山膜拜。但是這一次他並沒有跪下來,而是淡淡地看著,夕陽照在他的臉上,有一種極致的蒼涼之感。

Rank: 10Rank: 10Rank: 10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589
發表於 2014-4-24 23:41:52 |只看該作者
盜墓筆記8 第七十八章(一)

 悶油瓶站在雪山上,神情十分肅穆,我不知道這是一種怎樣的情緒,但是我知道,這些雪山對於他來說,有著特殊的意義。

  可以想像,此時他的心中不可能是一片空白,這裡的一切和他一定有相當的淵源,但是,我連猜測的方向都沒有。

  悶油瓶就這樣站了很久。

  當晚我們沒有繼續前進,而是在雪地之中挖了一個雪窩,鋪上防水布,燃起了無煙爐子,過了一夜。

  第二天,我們帶著行李再次出發,繼續往山中走。

  一路上,只有我在不停地說話,說這個世界的美好,說還有什麼地方是他沒有去過的,什麼地方有著無比誘人的美食。他始終沒有說話,也沒有表現出任何厭煩的情緒。

  其實我並不知道他對什麼東西有興趣,我搜刮我和他在一起的所有經過,尋找一些他似乎有興趣的東西。比如說,他總是看著窗外,我覺得他對於旅行可能有一種特別的喜好。

  開始的時候,我勸說的密度還是相當大的,可是到了後來,路越來越難走,我的體力消耗越來越大,我也只能緘默前行。一連走了幾天,我們已經進入沒有任何裸露地表,全是積雪覆蓋的雪山的雪冠地帶。站在高處向身後眺望,來時的所有村落都看不到了。

  一眼望去,我看到長白山山脈綿亙無際,這其中有上千個山峰和山谷,很多都是人跡罕至。我已經無法判斷,我們這次的路線,是否和上一次進山的路線一致。

  我記得當時順子帶我們來的時候,曾經和我講過一些山峰的名稱,三聖雪山、鷂子雪山,那時候那些山峰的樣子,似乎和我現在看到的都不一樣。我記得當時潘子還有各種調侃,如今,山和人都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第三天晚上,我們搭起了帳篷過夜,這裡離我之前設定的要分開的線已經很近了,估計只有一天的路程了。

  這天晚上,我們找到了一塊比較乾燥的地方生起了火,坐在火堆前,他第一次沉默地把目光投向了我。

  我也盯了他好久,他一直就這麼看著,我開始判斷,他目光的焦點是不是我。但是我發現他真的是在看著我的時候,我覺得十分奇怪我道:「我身上出什麼問題了,我身後有一個怪物嗎?」我問了幾次,他都毫無反應,我想這人平時就不是特別正常,現在這個情況,我一定無法理解也無須理解。可是過了一會兒,他忽然問我要了一根菸。

  我遞給他,以為他又要像以前一樣直接嚼了。沒想到他放到火中點燃了,接著真的抽了起來。

  「丫竟然真會抽菸。」我心中暗駭。

  在火光映照不,他忽然說道:「你準備跟到什麼時候?」

  我不禁一愣,道:「和你沒關係,這是我自己的事情。」

  他道:「你繼續跟著我的話,我明天會把你打暈,」

  我看著他的表情,知道他絕對不是在開玩笑,不由得一下就不知所措,結結巴巴地說:「你、你想幹什麼?你可不要亂來。」

  他道:「你不會有事的。」

  我實在是又好氣又好笑,道:「我不會讓你把我打暈的。」

  他淡淡地道:「那你現在就可以逃跑,或者從現在開始,和我保持相當遠的距離。」

  我道:「要多遠?」

  悶油瓶道:「只要你離我沒超過一百米,我都能用石頭打中你。我會把你背到一個安全的地方,等你醒來,你已經找不到我了。」

  在那一霎,我呆了一下,我忽然意識道,雖然這樣的對話很好玩,但是其中蘊含的意思,十分明確。

  他不希望我再繼續送下去了,他顯然不相信我說的到了那條線就會放棄的想法,他還是按照自己的節奏,他覺得,現在已經是分別的時候了。

  我道:「你就不能再認真地考慮一下嗎?現在你這樣做有意義嗎?」

  「意義這種東西,有意義嗎?」悶油瓶對於「意義」這個詞語,少有地顯出了些許在意,他看著熊熊燃燒的篝火,道,「『意義』這個詞語,本身就沒有意義。」

  我看著他有三分鐘之久,再沒有說什麼,然後轉身走進了帳篷之中。

  我放棄了,我實在沒有什麼可說的了。如果可以的話,我想上去抽他幾個嘴巴,我覺得他立即翻身起來夾爆我的頭的概率不大。但很可能我是打不著他的,他的速度太快了。如果是罵他的話,就好像是罵一塊石頭一樣,毫無快感可言。該說的道理我都說了,我知道現在做什麼都已經沒用了。

  反正也只有一天的路程了,與其到了那條我自己定下的線的時候,我繼續糾結無助,直至崩潰,最後被他打暈,不如就在這裡放棄吧.我還可以在這裡待著,目送他消失在雪原裡。

  此時我已經決定了,明天天一亮,我就回去。我會在這裡做上一個記號,以後每年到這裡拜一拜,掃掃墓。

  我躺進睡袋裡,心中各種鬱悶,無法入睡。躺了十幾分鐘,悶油瓶也走了進來,開始整理自己的東西。整理了一會兒,他才道:「再見。」

  我道:「朋友一場,明天再走吧,我不會再跟著你了。」他點點頭,拿出守夜的裝備就離開了帳篷。

  我心中滿是絕望。

Rank: 10Rank: 10Rank: 10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590
發表於 2014-4-24 23:42:18 |只看該作者
盜墓筆記8 第七十八章(二)

  你一個很好的朋友,執意尋死,你看著他,但是你阻止不了他,你和他之間隔著一層用任何工具都無法打穿的東西。你能用任何方式去觸碰到這個東西,但是你卻找不到可以將它攻破的缺口。

  我決定了之後很難過,但是又覺得,我是不是應該理解,理解悶油瓶那句話:「意義」這個詞語,本身就沒有意義。

  我轉過臉去,心裡慢慢地平靜了下來,不去理睬外面的人,自顧自閉目養神。

  我在不知不覺中睡去。然後,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就被一種奇怪的聲音吵醒了。那種聲音在睡夢中聽起來好像是一群奇怪的人在唱歌,那歌聲悠悠揚揚的,人數似乎特別多,在這種地方聽到,感覺十分奇怪。

  我醒過來之後,睜開眼睛便意識到,那是風的聲音。

  我的帳篷正在左右搖晃著,裡面用來照明的風燈好像隨時會掉下來,光線一會兒亮一會兒暗。我起身走出去,發現四周起了大風,狂風捲著雪屑,正往山谷裡灌來。悶油瓶並不在四周,他的行李也不見了。

  狗日的,招呼也不打一聲就走了。我摸摸頭,想看看他是不是在我睡覺的時候已經打暈過我了。頭上沒事,看來他看我睡著了,連打暈我都免了。

  我又看了看天,知道要糟糕了。這天氣,如果再猶豫下去,肯定要倒大黴,長白山的第一場大雪,今天肯定就要來了。

  如果再往山中走,基本是九死一生。我看到悶油瓶連一點食物都沒有帶走,心中感慨萬千,知道一切已經成為定局了。

  風越來越大,帳篷幾乎要被刮得飛起來。我看了看時間,往回走個三天,就能有補給的地方。而我走得越早,被暴風雪追上的機會就越小,於是我開始收拾自己的一切。等我把一切都裝好,就看到四周雪坡上的積雪被刮得一絲一絲地在半空中飄舞,一切似乎隨時會崩潰。

  在這之前,我覺得悶油瓶還是有生還的機會的,甚至是我回到旅遊區之後,如果我告訴他們這山中有一個人失蹤了,他們也許還會派遣人進山搜索,人多說不定還可以把悶油瓶綁出來。但是現在這個天氣情況,我怕就算是派一個團、一個師的人進去搜索,悶油瓶都沒有生還的機會了。

  好就好在,他沒有什麼親人,沒有什麼牽掛。

  中國有一句老話:吃了秤砣鐵了心。悶油瓶決定了的事情,是沒人能改變的。我走到這裡,也算是盡了人事了。我壓了壓心中的各種悲傷,便開始往回走去。

  風越來越大,我才走了幾步,忽然,前面的雪坡上的積雪大片大片地滑下來,我的路開始越來越難走。

  走出了幾百米,我繞過一個山口,就發現槽糕了。前面的山體全部塌了下來,我看到一片之前沒有見過的雪包。

  我往上爬了幾米,一看就暈了,這些雪包把之前我來時的路線全部搞亂了,我一下分不清楚我應該走哪條路回去。

  我點上煙,抽了幾口,琢磨該怎麼辦。畢竟這裡離旅遊區還是比較近的,不管怎麼說,我都是有辦法出去的,只怕我萬一走錯了方向,那就麻煩了。雖然我對於悶油瓶的命運非常悲傷,但是想到我很有可能會死在他前頭,還是相當鬱悶的。

  就好比有一個重病彌留的人,基本上你去了之後,是準備參加他的追悼會的那種。可到了之後,奄奄一息的瀕死者卻端著一把衝鋒槍在等你,等你到了,他噠噠噠地掃你一梭子,你倒在了血泊裡,然後他自己才倒進棺材裡掛了。你躺在地上,眼看著自己的身體正往外飆血,心中的情緒會何等複雜。

  我現在就是這種感覺。

  抽完煙,我繼續往上爬,忽然我發現頭頂上落下來很多拳頭大小的雪球。

  雪球大小不一,顯然是自然形成的。我抬頭看去,看到上面的積雪滑坡得相當厲害,不停地有一片一片的雪坡斷裂,直往下滑。我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到了山頂的時候,我一下就找到了繼續往前的路線。

  我心中安定了下來。我從山頂順勢而下,到了山的另一邊,那邊是一個陽面。我抬頭一看,正看到太陽從山後升起,對面的雪坡猶如一面巨大的鏡子。我覺得渾身湧起一股暖意,接著,我忽然發現,四周變成了粉紅色,變得非常地模糊。

  我愣了愣,心說這是怎麼回事。隨即我就意識到了,這是雪盲症。我立即閉上了自己的眼睛,我知道我自己絕對不能再使用眼睛了,再使用一下,眼前立即就會全黑,什麼都看不見。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1-10 21:46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