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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lovebaby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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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可兒] 神鷹駙馬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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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12 08:16:07 |只看該作者
  但是,好幾次都是功虧一簣。而上次我以為會成功,就差那麼一點,還是讓祈爾給逃過了。老天不長眼,讓我殺不了他,殺不了這個負心漢!
  現在你找到我,可以捉我到祈爾面前領大功了。不過,就算我死,作鬼也會去找祈爾的,我恨他!我恨他--」
  說到最後,月奴整張臉充滿了憤恨之色,嘶聲尖叫,幾近瘋狂狀態。
  小邪明白月奴的恨,也看出了她的愛,愛恨本只一線之隔而已,若非愛得太深,月奴怎會這麼想殺祈爾呢!
  小邪匕首舉著,一時間不知要如何處理月奴。殺她,小邪下不了手;不殺她,留下終是禍害,怎麼辦?
  月奴身旁的女婢見小邪有一絲的遲疑,突地從袖裡抽出把短劍,搶上前去攻擊小邪。
  小邪沒料到那婢女會武功,見她攻來,直覺的就放開了月奴,出招抵擋。
  「小姐,你快走!」婢女困住小邪,就是要讓月奴有時間逃,但兩人武功相差懸殊,婢女一下子就被制住了。
  「原來你就是上次在柏樹林中和我交手的刺客。」小邪由武功的招式認出了那婢女。
  「要殺便殺,何必囉嗦!」主僕兩一樣的硬脾氣。
  小邪還沒回話,已逃出門的月奴又衝回來,護住了倒在地上的婢女。
  「別殺四兒,她只是聽命行事而己,要殺就殺我好了。」
  小邪收起匕首,語氣軟了下來。「月奴,你肯這樣為婢女著想,表示你不是狠心之人,若真讓你殺了祈爾,你也會很傷心很難過,因為你還愛著他。沒有愛哪來恨,你恨他愈深,就表示你愛他愈深。不過,愛是雙方面的事,你有沒有想過祈爾他愛你嗎?他知道你愛他嗎?你這樣光是一味怪罪他到底對不對呢?今天我不殺你們兩人,但你們也不能在京城停留了,離開這裡到別處居住,找個真正愛你的人嫁了,別將自己一輩子陷在恨的漩渦裡,那不值得,為了祈爾,你這些年的青春都花在恨他上面,又得到什麼呢?難道你一輩子都要如此在恨意中度過嗎?那你就真是太傻了。
  我這話是勸告也是警告,別再找刺客殺祈爾了。否則不單是你自己要死,也會連累身旁的人;憑神鷹宮的勢力,天涯海角要找出你來絕非難事。我話僅止於此,你自己好自為之了。」小邪希望月奴真能想得通,這事她也會讓祈爾知道,以便他有所防備。
  小邪的話讓月奴聽了有些的發愣出神,從沒人告訴她這道理,她臉色頓時黯淡下來,似怨似恨,還有更多的傷心、無奈,她真心在想小邪的那番話。
  小邪轉身想離開,解決了刺客的事,她也該回巫山了。
  「等等--」月奴從呆楞中回神,見小邪要走了,忙叫住了人。
  「還有事嗎?」小邪轉過身來看著月奴。
  月奴略一咬唇,有些豁出去的勇氣,也有了決定。「好,我離開京城,也不再找祈爾報仇了。但是,我已用重金托付黑風堂去刺殺祈爾,上回黑風堂派去的刺客全都失敗,黑風堂為了維護自個兒的聲望,一定會再派人手去殺祈爾,至死方休。對此事我卻是無力去改變,請公子去警告祈爾,要他自己多加小心。」
  小邪聞言想了下,問月奴:「黑風堂在哪?要怎麼才能見到裡面的人?我去找他們說清楚。」見月奴想通了,她放心多了。
  月奴搖頭。「沒用的,殺手根本不講情面。但你真想試就去試試吧!我不知總堂在何處,城西五里外的歸元觀是黑風堂的聯絡處,你想找他們,就去那裡問問看。」
  小邪沒多加考慮,點個頭,人便急奔而出,往城西方向去了。
  黑風堂是組織嚴密的大型殺手集團,一向索價費用驚人,一旦接了生意,斷無反悔之理,一定非達成任務不可。
  小邪初入江湖,不知道殺手此番的規矩。她天真的以為找到黑風堂的人說明白,就可以解除祈爾的危機,卻不知她已將自己推入險境裡。
   
         ☆        ☆        ☆
   
  歸元觀,一個外表樸素的小道觀,因位置偏遠,所以香火不盛,看起來有些破落,誰也不會對這道觀多看幾眼,哪想得到這會是黑風堂的重要據點呢!
  小邪施展輕功,不到一時辰就到了歸元觀。她一走入觀裡大廳,馬上就有兩名灰衣道人上前,有禮的向他問好:「無量壽佛,公子是來燒香的嗎?」
  小邪搖頭,直接表明來意。「我有事來找黑風堂的人。」
  兩個道士一臉的莫明,似是不懂小邪的話。「這裡是道觀,很抱歡,公子大概是找錯地方了。」
  小邪一臉嚴肅,淡淡說道:「真人面前不說假話,京城怡情軒的月奴請黑風堂去暗殺鷹主祈爾的事已曝光了。我來此是希望能和平解決此事,只要你們肯放棄刺殺任務,自動解散黑風堂,神鷹宮便不追究這事,否則神鷹宮的衛士會鏟這個地方的。」
  那兩名道士看小邪只有一個人,說的話也不知是真是假,但為小心謹慎起見,先拿下他再說。
  兩名道士對對看一眼,不動聲色的走近小邪,笑著道:「公子在說笑了,小小的道觀哪敢和神鷹宮作對呢?公子可要再問清楚些,別誣賴了小觀,否則……」話沒說完,兩人突然出手攻向小邪。
  小邪不笨,看那兩名道士臉色有異時就心生警戒了,一動手便不留情,三招後便佔了上風。
  兩名道士發覺自己太小看這個文弱書生了,邊打邊大聲叫人。
  從廳後又衝出了三個人,五人一起團團圍住了小邪。
  「我來此是想和你們講道理,不願和你們動手。」小邪看著那五人,還想和他們解釋明白。
  「小子,明白黑風堂的秘密只有一死,先拿下你之後,我們再撤離,就算神鷹宮派人來了,也找不到我們的。」五人中年紀較大的陰森說道,一臉殘酷貌。
  小邪冷笑一聲,不將這些話放在心上。「既是如此,本公子也不必和你們客氣,先擺平你們再捉去見官!」
  話已至此,小邪也不客氣了,出招凌厲;拿下了這些人,祈爾以後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大廳的打鬥聲引來了觀裡面所有的人。一名臉色慘白,骨瘦如柴的中年男人出來,很威嚴的一舉手,廳裡即刻安靜了下來,和小邪對手的幾位也停住了手。
  「你是黑風堂的頭頭?」小邪看他的氣勢,心中明白。
  「公子好眼力,只不過太傻了些。不錯,我是黑風堂的堂主白狼。殺手是不能也不應該見光的,公子找上門又硬逼我們承認,為了我們往後的安全,只能讓公子閉嘴不能再告訴他人了。而死人的嘴是最牢靠的,所以公子你別怪我們狠心,要怪就怪自己太多事了。」他滿臉笑容,但語氣裡的殺氣卻使人不寒而慄。
  黑風堂堂主白狼一向沒有固定住所,時常來往巡視於各個堂口間,這陣子為了刺殺祈爾的事,才暫留在歸元觀,正巧今天遇上小邪上門。
  觀裡的大門飛快地被關上,小邪現在是一個人孤身陷於敵陣中了。
  小邪卻沒一絲的驚慌,緩緩看著廳裡的十多人,她明白嘍囉都很容易解決,而那名首領才是重要人物。見他氣聚凝神,目光晶亮,說話聲中氣十足,顯然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堂主都下令了,底下人明白,這個書生今天是非死不可,於是眾人蜂擁而上。
  小邪保存實力要對付白狼,所以對其他人都採取速戰速決;但是,這些殺手能在江湖上討生活,身手也不差。
  小邪邊分神注意白狼,惟恐他偷襲,又要對付眼前的十多人;加上自己的功力才恢復五成,應敵就較吃力;不得已,只好使出她的天蠶長巾,只是這一來,她的女子身份就暴露了。
  有武器在手,她身手俐落多了,不一會,十多名黑風堂的殺手被擊倒在地。
  「原來你是女人。」白狼面對屬下敗陣依舊面不改色。這書生的武器竟是一條長絲巾,用長巾時,姿態輕盈優美,女子身形表露無疑。
  小邪長巾在手,冷冷一笑。「你現在明白也不遲,至少可以做個明白鬼。」
  「好大的口氣,哈……」白狼輕鬆一笑,卻倏然出手,直取小邪的咽喉。
  小邪身子飄忽的順勢滑開,絲毫不敢大意,認真的應敵。
  若小邪有了全部的功力,面對白狼也只有六成的勝算;何況現在她內力大打折扣,和白狼對上幾招後,便屈居下風。
  白狼一笑,明白了小邪的功力不足。「你別反抗了,還是乖乖束手就擒,省得多受皮肉之傷。」顯然不將小邪放在心上。
  小邪險險的避過白狼一腳,人退開五步之遠,喘著氣問:「月奴已經放棄要殺祈爾了,你怎麼還不放手?!憑神鷹宮的實力,小小的黑風堂何足懼哉!你不怕遭到毀滅之禍嗎?」
  「神鷹宮是勢力龐大,但黑風堂也不是好惹的,若能一舉殺了祈爾,黑風堂必是聲望大增,以後生意自然滾滾而來,這是名利雙收的事,任何人都會心動,小小的阻力怕什麼!我本以為黑風堂行事神秘,神鷹宮也未必能找上門來;但今天你卻找到我們,表示神鷹宮也應該知道這個地方了,那麼這據點勢必要放棄了。不過,祈爾讓我們拆損了那麼多的高手,黑風堂從不做半途而廢的事,所以他一定要死,誰也救不了他。」白狼說得斬釘截鐵,沒有轉圜餘地。
  小邪動氣了,怒叫:「該死的是你們!我不會讓你們去傷害他的!」
  她使盡全力猛攻白狼,將所學的精妙武功盡數用在此時。
  白狼被小邪不要命的打法嚇了一跳,發覺自己不能太小看這女子,這時才開始出全力。
  小邪明白自己內力不足,不能和白狼硬對掌,白狼也看出了小邪這個弱點,強逼她硬接下自己的掌風。躲了幾次,仍是避不了,小邪硬是接下白狼一掌,人立刻被震飛出去。身子在撞到牆才停下,頓時氣血翻湧,忍不住當場吐了一口血。
  白狼面有得意之色,並不急著乘勝追擊,反而逗著小邪玩。
  小邪掙扎起身,飛快地從百變寶盒裡掏出藥吃,她明白自己傷得不輕,一不小心,就可能命喪於此。
  「你若肯跪地求饒,或許我會大發慈悲放了你一命,祈爾是你什麼人呢?值得你這般的為他賣命嗎?」白狼笑說著風涼話。
  「廢話少說。」小邪主動出招,拼著所剩不多的內力全力搶攻,卻是處處力不從心。
  白狼邊笑邊經松應招,認為小邪已是窮途末路了,只是硬撐罷了,有些經敵。
  小邪等的就是這個,她故意乍輸再挨白狼一掌,等白狼發掌時,小邪暗藏的金針也出手了,兩記悶哼聲,小邪後滾翻了幾圈才停下,而白狼胸前則是插了支金針,他也退後了兩步。這金針暗器是醫師父鑄造的,針沾過毒液;此次下山,郭傲要她放在身上,以應緊急時使用,現在剛好派上用場。
  白狼原是不在意的要抽出金針,但下盤虛浮,胸口隱隱作痛,這才明白了針上有毒。他臉色劇變,馬上從懷裡找出解毒丹服下,神色冷酷。「本想放過你一馬,但現在你是非死不可了。」
  這回換他全力攻擊小邪,小邪身受重傷,只能狼狽的繞著廳內邊應招邊逃命,心中祈求白狼身上的毒性發作得快些,因為她已經沒多少力氣逃命了。
  一陣追逐下來,小邪身上滿是傷痕纍纍,她倒在供桌旁,沒體力再逃了。
  白狼原本白慘的臉,此時成了紫黑色,顯然毒已蔓延全身。他提起刀,本欲一刀刺死小邪,刀舉往半空中,來不及砍下,人便倒地不起了。
  小邪拖著身子爬到白狼身前,探了探他的鼻息,沒氣了,他的真死了,小邪這才放鬆自己要坐起來。
  誰知此時白狼突然雙眼暴睜,雙手運足了全力,全力擊向小邪胸口。
  小邪對敵經驗太少了,沒想到白狼死前會有這一招,毫無防備的被擊中,啊的一聲,人飛得老遠,直直撞在門上,還將門栓給撞斷了,人落在歸元觀外。
  「我--死--你也活--不--成」白狼斷斷續續吐出這幾個字後才應聲倒下,這次他是真的死了。
  小邪也昏死在觀外,不知過了多久,才緩緩轉醒。
  哇!她連著大口吐出了鮮血,白狼這一掌將她的心脈已震成了重傷。天下間除非是醫師父,大概也沒人能救得了她,她的命現已如風中殘燭,不知能不能撐回巫山。
  小邪將臉上的面具撕下,面具上縱橫著數條的刀痕,剛才白狼好幾刀都劃過她的臉;幸而有人皮面具護住,否則她的臉蛋恐怕不保。
  她掙扎的盤腿而坐,盡力的想調穩心息,卻是連連吐血,拿出寶盒裡的續命丹服下。這續命丹也只能暫時穩住心脈三個時辰,每三個時辰要再服下一顆,但願續命丹足夠她撐回巫山。
  再拿出金針封住了幾個大穴,以防血氣逆流。
  看看天色,也快黃昏了,勉力站起。幸好她有騎馬過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上了馬,慢慢往北走,她要趕回巫山;但回巫山之前,必須有人收拾歸元觀的殘局。
  遠遠的,小邪看到有兩名官兵打扮的男人走來。小邪從行李中拿出一面令牌,那是祈爾給她的通行令牌,策馬到那兩官兵前,亮出令牌,吩咐他們快找人到歸元觀,裡面藏有刺殺鷹主的刺客,他們報了信就能得到大功。
  兩名官兵見小邪衣服沾滿了血跡,又有令牌在手,連忙接下令牌,匆匆趕回稟報。
  這時她的任務才完全了了,她絲毫沒有回頭望向神鷹宮的意思。她離開那兒時,心便已死了,和祈爾也是一刀兩斷,自此是橋歸橋、路歸路,緣分既了,就不會再有相見之日,那又何須回頭憑添傷感呢?
  小邪策動胯下之馬快跑,馬一震動,她渾身就疼痛不已;但她不能停下,她定要回巫山,就是要死也要死在巫山,憑著剩餘的一口氣,小邪死撐著趕回巫山。
  祈爾,她和他是相見無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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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12 08:16:32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不分日夜,不論晴雨,小邪馬不停蹄的趕路;只有在馬累極時才稍作休息,餓了就拿出路上買的乾糧裹腹,馬在走時,小邪趴在馬上微閉眼就當是休息了。
  也幸而神鷹宮的馬都是一時之選的名駒,才能禁得起這般的長途跋涉。
  小邪初時還能坐在馬上趕路,但過了一日之後,她身上的傷勢開始惡化,讓她幾乎只能身子半趴抱著馬頸奔跑。除了續命丹外,她也服下了多種的補藥,希望能暫時止住傷勢惡化,但都不管用。每天小邪都會忍不住嘔血,而且吐出的血量是愈來愈多了,這使得小邪臉已經完全沒了血色,四肢漸感到寒冷僵硬。其實她心中明白,自己這次是凶多吉少了,她傷得那麼重,恐怕連醫師父也救不了她!
  不過,她卻不曾後悔過,縱使祈爾對她是那麼的無情,她也忍受了,就當是她代姐姐補償祈爾所受的傷害。
  而今,小邪只有一個心願,就是回到巫山。若僥倖她能存活下來,她這輩子再也不打算出巫山了。她對人世間的情不再眷戀,只想好好在巫山清靜度日。只是,以自己目前這樣的身子,不知能不能安然回到巫山?
  經過五日夜的趕路,小邪終於回到了巫山腳下,人和馬都累壞了;尤其小邪更是每隔一兩個時辰就會吐血一次,已是傷入五臟六腑了。
  由此上山才是最艱難的路程,到山腰還好,但要再上去,除非是絕頂輕功,否則絕無法到達山頂。
  小邪這樣的身子,哪能上得了呢?
  她到了山腰,便從馬上下來,人拖著腳步往上爬,還未走上百尺,便不支倒地。茫茫森林裡,她是叫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眼看已經到了山上了,而自己好不容易千辛萬苦咬牙撐回來,而今只差一步而已,難道真要困死在這裡嗎?
  不,小邪搖頭,人倚著樹幹坐下,讓自己心思澄明,希望能求得生路。
  一會後,小邪又拿出身上的百變寶盒,吃了最後一顆的續命丹,抽出夾層裡的寒鐵金針;事到如今,只有這方法了。只見小邪兩手拿金針,分別刺入自己身上的十二大穴,她身子痛苦的晃了下,蒼白的臉色旋即轉成了粉紅色,整個人氣色好似一下間全恢復正常了。
  這是最後一招,利用封穴的手法,將她體內剩餘的真氣鎖住,一次提氣發揮出來;有如激水在一小地方,再一次打開發洩一樣,出水力量驚人。
  如此一來,無異是毫不保留完全豁出去,但這招恐有「山窮水盡、油盡燈枯」的危險,小邪被逼到這麼做,心中已有了最壞的打算。
  小邪站起,真氣在體內激烈的運作,她略一吸氣,人有如鳥兒般直飛而起,步履如飛的向山頂上衝去,這是她最後的機會。
   
         ☆        ☆        ☆
   
  韓湘湘正在撫琴,郭傲在一旁曬草藥,而慕容侯則是在拭劍。
  琴聲正美妙時,琴眩卻突然斷了--
  郭傲和慕容侯忙殷切上前關心。
  「我沒事,只是這幾天眼皮直跳,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般,讓我心神不寧。」韓湘湘皺著眉頭說道。
  郭傲和慕容侯當然說好話安慰韓湘湘,好端端的不過是弦斷了而已,哪會有什麼事呢?
  三人正說話著,一陣陣熟悉的叫喚聲傳來--
  「是小邪,小邪回來了!」韓湘湘高興起身叫。
  郭傲卻聽出小邪聲音的不尋常,正想尋聲找人時,小邪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三人眼前了。
  見到小邪的模樣,她的三個師父都嚇壞了!襤褸的衣衫,渾身血跡斑斑,臉色已由紅潤又轉回到青白,她眼兒一瞬不瞬的看著師父們,小嘴一開一合,已經無法出聲了。走個兩步,人似氣空力竭一樣,直挺挺的往前倒下。
  「小邪!」韓湘湘痛呼,人衝上前要扶她。另一個人影比她更快,在小邪倒地前抱住了她,郭傲一手快速的拔去她身上的金針,另一手從她背後入氣,補充她氣竭的內力,慕容侯也急著喂小邪服下大還丹。
  一時間,三個做師父的都慌了手腳,他們哪曾見過小邪受到這等的重傷!她傷得那麼重,讓她師父們既心疼又憤怒,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敢將他們的寶貝徒弟傷成這般。
  源源不絕湧入的內力,讓小邪有了絲氣力,看著三位面露憂色的師父們,小邪眼淚不禁流下,力圖發出聲音。「終--於--回來--了,這--才--是--小邪--的家!」再也撐不住了,眼前一黑,又昏了過去。
  回巫山,見到師父,小邪安心了。
   
         ☆        ☆        ☆
   
  秋夜裡,空氣是淺涼微寒的溫度,有點涼卻不致使人冷得難過。遼闊的野地,無垠的星空,在這樣的景色下行走,應是件愉悅的事。
  不過,此時還在趕路的三個人卻沒有心思欣賞風景。為首的高大男子,古銅色的臉上繃得老緊,神情冷漠嚴肅,他身上那股卓爾凌人的氣勢彷彿像結了冰般,使他全身泛著寒氣,難以親近。
  後面一左一右的兩人。左邊男子長相俊美,但也是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右方的男子,削瘦精幹,一臉的憂慮懊惱模樣,有時抬頭看夜空,有時又看著前面的主人,一直在無聲歎息著。
  他們正往北方而行,目的地是巫山。為首的男子就是祈爾,長相俊美的是灰鷹馮震,而滿臉懊惱的則是黑鷹丁洪了。
  祈爾心急如焚,一邊趕著路想盡早到巫山,一邊留意沿路可有小邪的蹤影。
  那天他雖是裝作無事樣的繼續聆聽群臣報告,但心頭卻一直浮現小邪離開時的滿臉深情與絕望表情。
  祈爾明白自己當時深深傷害了她;用小邪對自己的深情去傷害她,他好後悔,卻無法挽回已說出口的話。他心裡極度不安,原想快快結束那些煩人的政事,好去安撫小邪向她說抱歉,但偏偏眾臣瑣事繁多,直拖到那天午時才結束。
  而中午他又得要和多位的國外使者用膳,討論邊界問題,他無法推辭缺席。
  事有輕重緩急,祈爾只得將小邪的事暫時按下,將心力放在國事上。
  終於忙到近黃昏時刻才有空閒,祈爾還沒來得及去找小邪,就接到守衛來報歸元觀有刺客的事。
  來報的官兵手中呈上的通行令,就是他送給小邪的。祈爾認出來後,就急著帶人前往歸元觀瞭解狀況。
  到了歸元觀,只見到觀裡一遍凌亂,昏倒在地的人都身負重傷,還有人中毒而死,從屋內處處可見到的血跡,可想而知當時戰況的激烈。
  「快將受傷的人弄醒,問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那些血跡讓祈爾看得心不住糾結,不知是不是小邪受傷所留下的?
  被弄醒的人見堂主白狼竟然死了,驚駭極了;又見祈爾一副欲置人死地的駭人表情,嚇得結結巴巴趕忙將事情全盤供出,只求祈爾能饒他們一命。
  祈爾一聽,臉色既是難看又擔心,馬上命回來的鐵鷹鐵堂去怡情軒將月奴給捉來,他要瞭解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他也差人立刻在周圍搜尋,看能否找到小邪的行蹤。
  祈爾就地在歸元觀裡審問黑風堂的剌客,他要瞭解黑風堂其餘堂口在哪,刺客供出後就立刻遣人尋線追緝,務必要解散整個殺手組織。經此一役,黑風堂就此瓦解了。而搜尋的人回報說沒有找到小邪的人影,只有尋到一張人皮面具。
  祈爾一看,便認出是上回捉刺客時所遇上的書生面孔,由這面具製作的精巧,手法如同先前小邪那張女子面具,他很肯定這面具是小邪的。原來那晚的書生刺客也是小邪所易容。得知這事,祈爾有些生氣,若非他現在在擔心小邪的安危,否則知道她易容扮刺客來戲弄自己,他非得好好教訓她一頓不可。
  但人皮面具上的刀痕看得他心驚,這些刀痕若再砍得深些,小邪的小命焉在?她一個人應付這麼多敵人,一定也受傷了,只是不知傷勢如何?
  既然這兒找不到線索,祈爾忙又趕回神鷹宮,一心希望小邪會回宮。
  但祈爾回到神鷹宮,卻遲遲沒見到小邪的人。
  此時,祈爾才明白,小邪她不會再回來了。從她踏出凌霄殿起,她就打主意要離開神鷹宮,離開他了。
  就算是決定要離開他,她對自己仍是放不下心,竟孤身奮力為他除去了刺客的威脅後才離開。
  他何德何能?竟能讓一名女子這般的為他,她是真心深愛自己的,愛得那麼深,讓他動容,也讓他羞愧痛苦,而他卻是狠心的傷害了她。
  月奴並沒有離開,事情既已東窗事發,憑神鷹宮的勢力,她又能逃到哪兒呢?她也不願躲躲藏藏過一輩子,索性留在怡情軒,等神鷹宮的人上門拘捕她。
  果然,鐵堂到怡情軒,將月奴帶回神鷹宮。
  再次面對祈爾,月奴仍是忍不住為他心動,經此一事,她對祈爾的恨也淡了,明白現在自己的生死全掌握在他手裡。
  月奴直言不諱的回答祈爾的問題,說到以失魂草控制黑鷹丁洪的心神時,丁洪聽了既慚愧又歉疚,也明白自己誤會了莫姑娘,便跪地要鷹主冶他罪。
  祈爾將所有的前因後果都弄清楚後,已是二更天了,時間這麼晚,要找人也要等明天了。
  「將月奴收押進大牢,派人將黃榮貴拿下,以共犯名義同樣打入大牢。藍鷹和鐵鷹留守神鷹宮;兀鷹負責調集探子,從京城往巫山的路上仔細查探小邪的消息,有任何消息就以雪鷹傳信通知我;灰鷹和黑鷹隨我趕往巫山。」
  祈爾一聲令下,整個神鷹宮都為小邪忙了起來。
  那一晚,祈爾根本無法入睡,滿腦子裡都是小邪的一顰一笑;身邊沒了她,竟是這般的孤寂冷清,他好想她,也好擔心她。
  再找到小邪時,他一定會試著告訴她自己的心意,縱使不說愛,他這輩子也少不了她了。
  隔天,他們往北走了整整四天,祈爾夜宿客棧時,便順道打聽小邪的消息,不過都沒有她的下落。
  而兀鷹也沒有消息傳來,看來,也是沒探聽到小邪的下落。
  祈爾愈來愈沒有耐心,也愈想愈心急,心急小邪的傷,心急她的安危!若要受苦,也該是他來承受,小邪無辜,怎能代他受苦呢?
  祈爾加快前往巫山的速度,他沒有心情休息停留,猜想小邪一定會回巫山上,那是她自小長大的家,有她的師父們在,她一定會回去的。
  他一定要找到小邪,自此後她就不只一個家,神鷹宮也會是她的家了。
   
         ☆        ☆        ☆
   
  「真要這麼做嗎?」韓湘湘帶著哭聲問。
  郭傲心情沉重的點點頭。
  「難道沒有別的辦法嗎?這對小邪太殘忍了。」慕容侯搖搖頭,也是一臉的不贊同。
  「小邪四肢筋脈全受到了嚴重的傷害,以後也不能再使用武功了,狠心廢去她的武功也是為了她好。」若非不得已,郭傲何嘗願意這麼做呢!
  「小邪愛動,廢了她的武功如同限制了她的活動,小邪會很痛苦傷心的。」韓湘湘看著昏迷不醒的愛徒,心痛無措。
  「為留她一命,這是沒辦法的事。」郭傲也很無奈。
  慕容侯歎口氣。小邪會下山也是他的過失,這輩子他都會為此而自責。
  「那她這樣還要躺多久?」慕容侯問。
  小邪一身的白衣白裙,長髮披散在身側,神色安詳的躺在一個冰棺裡;冰棺的寒氣使得小邪臉色雪白,嘴唇變成了淡紫色,乍看之下,和死人沒什麼兩樣。
  因為她的傷勢嚴重,郭傲無法在短時間內治癒,只好借助冰棺的寒氣鎮住小邪的內傷,用龜息大法讓小邪在冰棺裡養傷。不過,每隔六個時辰,他們就必須餵她服下療傷藥和大補丹,希望這樣能救回小邪的小命。
  「至少要九九八十一天,才能完全穩助心脈,脫離危險保住性命。而長期的調養就不必說了,這輩子,這丫頭大概也離不開藥罐子了。」郭傲邊說邊歎息。
  韓湘湘聞言,哭得更厲害了!小邪是她的寶貝,和她親如母女,現在她遭此大厄,讓她怎能不難過傷心呢?
  「可惡的神鷹宮,小邪在那作客不過一個多月而已,就受到這麼大的傷害,我慕容侯絕不會放過他們的!」慕容侯怒火,語氣嚴厲。
  「祈太君曾來信告知,小邪決定和祈爾成親了,怎麼會發生這種事?祈爾呢,難道他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了嗎?這樣的人,根本不配娶小邪!」郭傲也是一臉的冷酷,他不知道小邪為何會受傷,但是祈爾沒在小邪身邊保護她就是他的錯。
  韓湘湘哭著責備自己。「都是我的錯,當初若強行將小邪帶回來,也不會有今天這事的發生,都是我不好。」
  郭傲和慕容侯對看一眼,同聲安慰韓湘湘。
  「別哭了,治好小邪才是重要的,哭傷了身子於事無補。」慕容侯勸說著。
  「沒錯,而這門親事也別結了,小邪就留在巫山陪我們,我一定盡全力讓她恢復健康,省得她在山下被人欺負。」郭傲心疼小邪,為她做了決定。
  「好,這事我也贊成。」慕容侯毫不考慮的附和。
  韓湘湘看著這兩個男人,很少見他們意見這般的相合,由此也可看出他們對小邪的寵愛與心疼。
  「好,我同意你們的意見,小邪此後不再下山,就留在巫山上。」韓湘湘點點頭,她也和他們心意一致。
  三個師父逕自替徒兒做好了決定,當小邪醒來時,他們就這麼的告訴她。
  這個心意剛定下沒多久,祈爾就來到巫山頂了。
  以前小邪和祈爾聊天時,曾提及巫山頂上的風景,也約略說明要如何上山,因此祈爾上山並沒費太大的力氣。
  祈爾明白三絕脾氣怪異,必定不願見到外人,所以他一人上山頂,讓隨同一起的灰鷹馮震和黑鷹丁洪留在山下等他。
  正值午時,秋陽高照,因地勢高並不覺得熱。頂上風景果然是清幽怡人,宛如仙境,若不是祈爾一心掛念著小邪,定會停下腳步欣賞。
  在山頂上走了沒多久,就在樹林間看到了四棟相距不遠的茅廬,祈爾連忙奔前,在每個茅廬拍門叫人,可是一絲動靜都沒有,難道人全出去了嗎?
  祈爾才這樣想,就看到三個人影從不遠處的山洞口走出。兩男一女,女的他留見過,就是琴絕韓湘湘。
  祈爾喜出望外,忙上前施禮。
  「韓姨,二位前輩好!」
  「祈爾。」韓湘湘看到祈爾並不感到意外,冷淡的應一聲,他現在上山是為了小邪嗎?
  郭傲和慕容侯可沒兒過祈爾,見韓湘湘叫出了面前這個高壯男人的名字後,才明白這就是間接害他們寶貝徒兒受傷的人,兩人怒氣升起,沒有多加招呼,不客氣就出手教訓他。
  「小子,該打!」慕容侯叫聲一落,掌風也到了。
  「可惡的臭傢伙!」郭傲同時也提腳向祈爾踢了過去。
  祈爾反應極快的閃過一拳一腳,邊應招邊問:「兩位前輩,祈爾無心要打擾前輩,只是想請問小邪是否有回來?我想見見她。」
  「你來找她做什麼?難道她被你害得還不夠慘嗎?滾--別再來找她了!」郭傲怒叫,仍是凌厲的攻向祈爾。
  祈爾聽這話就明白,小邪不但人回來了,而且一定還身負重傷,才會讓她師父這樣的氣憤。
  「她受傷了?傷得如何?嚴重嗎?我也非常的擔心她,所以才會上山來,請前輩讓我見見小邪。」祈爾邊閃躲兩人的攻擊邊回答,知道小邪受傷,讓他心急了起來。
  「臭小子!武功不弱,但你虧待了我徒兒,不可饒恕!」慕容侯驚異祈爾的武功,和二絕對峙多招,竟還能從容應戰。
  「前輩,我真的擔心小邪!還望前輩告知小邪下落,我急著想見她!」祈爾著急的叫。
  「廢話少說,你不配再見到小邪,我們已做主小邪和你解除婚約;自此後,你們沒有任何的關係了,快滾下山吧!我們不會讓你見小邪的!」郭傲憤怒道。
  祈爾後躍一大步,跳出戰圈,語氣急切叫:「不!我不會和小邪解除婚約的,她是我妻子,就永遠都是我妻子!我明白前輩們氣我沒好好照顧小邪,為此,我願意接受任何責罰;但請前輩讓我見小邪,我有好多話要告訴她,求韓姨通融。」祈爾發覺這兩名男子對他的話根本不理睬,只好轉向韓湘湘,眼神裡淨是哀求憂心。
  「不可能!」郭傲和慕容侯兩人堅決回答。
  韓湘湘走前一步看著祈爾,漠然說道:「你既然無法照顧好小邪,我們就不會再將她交付給你,你走吧!別再來打擾她了。」
  「韓姨,我不會走的!除非我見到了小邪。除了小邪自己,沒人可以替她做決定,讓我見小邪,我要聽她親口怎麼說!」祈爾非常堅決,一定要見到小邪不可。
  郭傲冷笑一笑,語氣既悲又怒。「現在就算讓你見到她了,她也無法親口對你說話了!」
  「為什麼?」祈爾驚問。
  「因為她死了。」韓湘湘接口回答,要讓祈爾死心。
  祈爾被這話震得連連後退了三步。臉色霎時轉成灰白,嘴唇血色全失,人呆住了,好久後他才搖著頭不肯置信的叫道:「你們騙我!你們說謊!你們只是為了不讓我見小邪才這麼說的!」
  「我為什麼要咒我徙兒死,小邪的死最傷心的就是我們這些養她長大的師父,你與她不過認識個把月而已,會傷心嗎?你說,我有必要為了騙你而咒小邪死嗎?」韓湘湘臉色陰沉,她要明白祈爾到底愛不愛小邪。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她在哪?我要見她!就算--是--死,我也要見她一面!」祈爾淒聲叫,不願接受這個事實--生與死,陰陽永相隔,這教他怎能相信。
  郭傲和慕容侯不明白韓湘湘有什麼主意,但也都不出聲,隨她怎麼做。
  「好,我帶你去見她,讓你真正死心。」韓湘湘說完,轉身走回山洞,郭傲和慕容侯走在後面。
  祈爾人遲疑了下,心惶惶的跟上。他不願相信小邪已死,想去看個明白;但萬一見到小邪真的死了,他該怎麼辦呢?
  矛盾之下,祈爾隨著韓湘湘走入山洞裡,一走入便變得寒氣逼人,洞裡垂掛著冰柱,望去是一片冰封景色,這洞的陰寒使得冰柱不溶。
  韓湘湘等人繼續往裡走,快到盡頭時她手指著前面告訴祈爾:「小邪就在冰棺裡,你自個兒去看看吧!」
  祈爾眼睛直愣愣的瞪著前面,緩緩地一步步走向冰棺;每前進一步,心就如同被捅上一刀般,慢慢來到了冰棺前。
  整個冰棺是透明的,可以清楚看到小邪躺在裡面的情形。幾天沒見到她,祈爾感到她更美了,神態安詳,好似睡著了般;白玉小手交握在胸前,她嬌弱得讓他憐惜,只見到她眼簾一排玉扇般的長睫毛,蓋住了他最愛的那對靈活悄皮的大眼睛。這對眼睛將會永遠這樣的閉著,不再睜開來看他了嗎?
  祈爾得到了他要的答案,也見到了小邪,一個不會再對他微笑的小邪。
  冰洞裡只聽見他沉重的呼吸,許久,許久之後,祈爾突然放聲大笑了起來;笑聲淒厲震耳,洞裡的冰柱像是遇上地震般,搖晃了起來,他笑聲不絕,冰柱紛紛落下。韓湘湘三人忙躲開砸下的冰塊,心中對祈爾功力的深厚感到駭然,他笑聲裡的淒愴哀傷也讓韓湘湘三人為之動容。
  笑聲持續好一會後,祈爾倏然停下,嘔的一聲,噴出了一大口的鮮血在冰棺上,踉蹌了下,又接連再吐了兩口鮮血,身形站不穩的搖晃著。
  「不好!」郭傲皺眉叫了聲,人搶上伸手就點住了祈爾的幾個大穴,扶著他倒下的身子。
  「他怎麼了?」韓湘湘關心詢問,祈爾終是北國的支柱,不能有任何差錯。
  郭傲搖著頭歎氣。「他是傷心過度了,氣血急升震傷了心脈以致吐血不止;若剛沒即時制止,他真氣逆流,不重傷也殘廢了。」
  韓湘湘呆了下,心中有了愧疚。「小邪重傷昏迷還頻頻呼叫著祈爾的名字,因此我原想探知他愛不愛小邪的,沒想到他……唉!真是一對癡情兒女啊!但為何事情又會到這般的地步呢?」
  「大概是老天的考驗吧!這祈爾既然如此深愛小邪,或許我們該再給他一個機會,看他如何照顧小邪。」郭傲是性情中人,見祈爾的這份深情,對他的印象立刻為之一變,馬上又提了另一個決定。
  慕容侯卻不以為然。「結論別下得太早,單憑一件事還看不出他有多愛小邪,這關係到小邪往後一輩子的幸福,豈能大意。」
  韓湘湘提出了折衷的辦法。「先救醒他,看他的表示再決定要不要告訴他真話。」
  郭傲和慕容侯點點頭,兩人合力將祈爾扶出山洞。
  這些天來,祈爾沿路是擔心憂慮,從沒能好好的休息,乍聞小邪死訊而傷心裂膽。
  祈爾這一昏厥,直到了隔天早晨才醒過來。
  祈爾醒來後,楞楞地坐在床上發呆,好一會後他才搖搖晃晃走出門,正好遇上端著早膳進來的韓湘湘。
  「祈爾你醒了,早膳準備好了,快來吃吧!喂,你要去哪?祈爾,祈爾……」
  祈爾對韓湘湘的呼喚充耳不聞,腳不停的逕自走出去--他要見小邪。
  韓湘湘追在他身後,見祈爾走向山洞;她停下,臉上浮出一絲寬慰的笑容。很好,祈爾如此的舉動才不辜負小邪那般的掛心他。
  祈爾靠著冰棺,用衣袖仔細地拭去他昨天噴在棺面上的血跡,眼光依戀看著小邪的面容容,不忍須臾離開。
  一滴,兩滴的淚珠滴落在棺面上,馬上就被凍結成冰,就此一發不可收拾,祈爾的眼裡落下了更多的淚珠。縱使淚眼迷濛,但他眼光始終無法離開小邪絕美的臉龐。
  誰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啊!
  如果可以,他願意用他的一切,甚至是性命來換取小邪的生命。
  但是一切都太遲了,是他親手斷送了自己的幸福,為了俗世的規範、為了他自己莫名的自尊,他已然失去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我愛你--小邪,我愛你啊!」祈爾泣不成聲喊出,他終於能毫無顧忌的說出心中的愛語,而小邪卻是永遠也聽不見了。
  他不知自己流了多久的淚水,三絕走入的聲音也沒驚動到祈爾。
  「這小子竟能為小邪哭泣流淚,他倒是真心喜歡小邪呢?」慕容侯滿意祈爾的表現。
  「我早已說過可以再給他一次機會,現在,你也贊成吧!」郭傲面有得意。
  韓湘湘走到祈爾身旁,見他憔悴痛苦模樣,有些於心不忍;但為了小邪,她是很高興看他如此。
  「你愛小邪嗎?」韓湘湘直言問祈爾。
  祈爾沒抬頭,語氣蕭索冷然。「小邪常這樣問我,問我愛她嗎?我告訴她,男人是不說愛的,對她好就是表示愛了,而現在當著她的面我願意回答,是--我愛小邪,一生一世只愛她一個人。但已經太遲了,小邪是永遠也聽不見了。哈……你說,我是不是活該,是不是罪有應得呢?哈……」他又開始狂笑。
  「你不能再笑了。」郭傲忙上前,要出手點住祈爾的穴道。
  祈爾揮手擋下郭傲的援手,笑聲停下,淡淡說著:「我不會有事的,前輩無須擔心。」
  「你當然不能有事,小邪還要你照顧呢!」韓湘湘笑著道。
  祈爾眼光轉回冰棺,點頭應允:「我會看顧她一輩子的。」言下之意是他願意和個冰棺過一生。
  慕容侯快人快語地說:「小邪沒死,她可是長命百歲的命呢!你既然說一輩子要照顧她,就要好好愛護她一生。」
  祈爾臉上沒有笑容,形容枯槁的冷聲道:「小邪就在眼前,生死難道我會看不出來嗎?前輩何苦再出言戲弄我呢!?」
  韓湘湘柔聲道歉。「小邪的確是沒死,我欺騙你,只是想明白你對小邪的心。現在我們可以安心將小邪交給你,希望你能善待她。」
  祈爾臉色瞬時轉成狂喜,還不太敢相信,真怕希望再次幻滅,他小心翼翼再確定一次。「小邪--她--真的沒死?」
  郭傲點點頭,用事實證明。他轉動冰棺旁的機關,棺蓋打開,他餵了三粒藥丹到小邪嘴裡後,棺蓋又蓋上,再向祈爾解釋:「小邪的傷勢太嚴重了,用冰棺是要穩住她的傷勢,讓她用龜息大法在棺內養傷,所以乍看下,的確很像死人。不個你放心,我郭傲和閻王向來是死對頭,說什麼我也會要將小邪醫好,哪能讓閻王得逞呢!」
  「小邪沒死,太好了!她沒死,小邪沒死!謝謝,謝謝!」祈爾大喜的歡呼,代表著他滿心的感謝,不管謝誰都可以,他都感激莫名。
  「不過,小邪雖可逃過一死,但她的磨難才剛開始--她心脈受損,必須要廢去武功來減輕負荷;而在這次大傷之後,小邪的身子會比一般人來得嬴弱,別說容易得傷風小病痛,補品湯藥更是斷不了。唉--小邪是個活潑愛玩的女孩,這樣的身子對她來說不啻是個大折磨呢!」郭傲真憂心小邪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祈爾滿眼的心疼,他多希望受這樣罪的是自己而不是小邪,她為自己作了這麼大的犧牲,就算他付出全部心力也補償不了萬一。
  祈爾對天起誓,窮其一生,這一輩子他都會永遠的愛小邪,全心全意,絕不變心。
  「前輩們放心,我祈爾可以發誓,會照顧愛護小邪一輩子,不使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委屈。不管要花費多大的心力,祈爾一定會維護她無病無痛、快樂過一生。」祈爾說得斬釘截鐵、堅決異常。
  韓湘湘、郭傲和慕容侯聽了這番話都感到欣慰。小邪沒有愛錯人,祈爾是值得托付終身的人,有他這番保證,他們也能放心了。
  祈爾眼光又放回小邪臉上,心中滿是愛意。小邪,快醒來,你醒來後會明白我對你的愛,我的心會赤裸裸地攤在你眼前,不再有任何的掩飾。
  我祈爾這輩子愛定你莫小邪了,永生永世、絕不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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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嚶嚀一聲,伴隨著秀眉微蹙,小腦袋不安的左右轉動,四個人八隻眼睛全屏息注視,期
  待這雙緊閉著的眼睛張開的那剎那,漫長的等待就是為了這一時刻。
  終於,小邪的睫毛顫動了下,緩緩地睜開了眼───
  「醒了,終於醒了!小邪,你讓師父們擔心死了!」韓湘湘笑叫著,眼裡滿是激動的淚水。」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慕容侯也笑開了臉。
  郭傲量了下小邪的脈搏,脈象穩定,使他近三個月來掛在臉上的憂心神色頓時減去不少,「脫離危險了,小命可保住了。」也笑得合不攏嘴。
  祈爾只是笑沒說話,眼神溫柔的纏住了小邪,喜悅之情全寫在臉上。
  小邪一一看著大家高興的臉,有些不明所以,掙扎起身想弄清楚。
  「丫頭別動!你身子才好些,還要多靜養呢!」郭傲輕按小邪的身子。
  小邪細聲的開口,聲音有些沙啞,「醫師父,我生病了嗎?身子怎麼軟弱無力呢?」
  「你這丫頭真睡昏了,自己受了那麼大的傷都不記得了;不過,忘了也好,好好休息將
  身子養好才是真的。」韓湘湘笑著摸摸小邪的臉頰。
  另兩個師父也高興的猛點頭。
  祈爾人站得較遠,本不想打擾他們師徒相聚,但忍不住內心想親近小邪的渴望,遂走上
  前握住了她的手,語氣輕柔說:「終是沒事了,哪兒還難過嗎?這些日子來,為了照顧你,
  可累壞你三個師父了。」
  九九八十一天的日子,是三絕輪流陪在小邪身邊看顧她。祈爾在巫山頂上停留幾天後,礙於神鷹宮國事繁忙,不能丟下身為鷹主的責任,不得已,他只好下山回宮,忙著將公事先處理,把一切事都張羅交代好,便趕著在八十一天內回巫山。他要親眼看到小邪清醒的模樣,也希望她醒來時自己能陪在她身邊。
  小邪看著眼前滿臉溫柔望著自己的男子,腦中有些模糊不清的印象,一時間卻想不起他是誰。但見到他,小邪心中卻感到無比的悲痛傷心,她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感覺,彷彿他曾重重的傷害過自己般。她不禁打了個冷顫,她害怕面前這個男人,也不想見到他。
  祈爾見小邪兩眼緊盯著自己看,充滿不安無措,他憐惜的撥開她額上的秀髮,笑問:「怎麼了?真有不舒服的地方嗎?」
  小邪卻伸手拂開他的手,臉轉向韓湘湘,求救般叫:「琴師父,他是誰?我不認得他,他為什麼會在這?叫他出去,我不要見他!」
  不只祈爾,韓湘湘等人也被小邪的話嚇了一跳,郭傲忙再仔細瞧了下小邪,看她是哪兒
  不對勁。
  「小邪,他是祈爾啊!你的未婚夫,你怎麼不記得了?!快想想!想起來他是誰了嗎?」慕容
  侯在一旁提醒小邪。
  祈爾的臉色是萬般的揪心難過,小邪竟忘了他?她眼中的不安無措是因為見到自己嗎?這讓祈爾的心大慟,卻不忍心苦苦逼問小邪。
  小邪看了下祈爾,眼神忙轉開。她不想見他,見到他就讓自己好不舒服,她真的不願意
  看到他,搖著頭,她堅定回答:「我不知道他是誰,也不想知道。武師父,我不想見到他,他只讓我感到好害怕。師父,您請他離開這好不好?」語氣哀求。
  三絕這下子也不知該怎麼做了!祈爾對小邪的深情早感動了他們,他們已將祈爾當成徒
  女婿了,而且還愈來愈中意他。哪知小邪一醒來卻說不認得他,不想見他,這要他們怎麼做才好呢?
  祈爾傷心欲絕,卻強擠出笑容,點點頭應允:「好,我離開,你既然不想見到我,我就
  走開;但你仍要好好養傷,快快恢復健康。」說畢,即便是再不捨,也毅然轉頭走出山洞。
  三絕都在歎氣,小邪表情清清楚楚不是在說假話,為何會這樣?連郭傲也看不出原因,對於祈爾的傷心,他們也不知要如何安慰,只好將罪歸在老天爺頭上,不知老天又在玩什麼把戲了。
  「看不出小邪有什麼問題,只好再繼續觀察。小邪既然醒了,冰棺的陰寒也不適合她,要帶她回房了。」郭傲將小邪從冰棺裡抱起,一行人走出了山洞。
  祈爾在樹後看著小邪被抱回房裡,他拳頭握緊,忍不住一拳拳的擊在樹幹上,震的樹葉
  紛紛掉落,手上的痛比不上心中痛的萬分之一。他有想過千百個小邪再見到他的表情,她可能會生氣不理他,會傷心哭泣責怪他的狠心、或賭氣不和他說話……,他都已經想好了應變的對策,要讓小邪原諒他。但是怎麼都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無論小邪如何生氣,自己都可以接受;可她竟然不認得他了,對他就像對待陌生人一樣,或許遠比陌生人更不如,她至少不會害怕陌生人,而小邪卻畏懼不想見到他!
  若是因為我錯待小邪而老天要這樣罰我,這懲罰也太嚴苛了,好不容易盼到她醒來,竟
  是這般的情形,叫祈爾如何接受呢?
  在這時刻,祈爾真有心如死灰的感覺。
  小邪,你真的想不起我了嗎?真忘了我嗎?
   
         ☆        ☆        ☆
   
  小邪的身體慢慢復原了,個性還是如以前一樣調皮;但她喪失武功的事,三絕怕她受不了打擊,一直瞞著不告訴她。而小邪仍是想不起祈爾,不記得他的人,不記得神鷹宮的事,她的記憶自從她下山後就斷了,之後的所有事都不記得,任憑她三個師父說破了嘴,小邪還是沒半點印象。
  次次見到祈爾,小邪總是皺著眉頭,一臉的畏懼退卻,不肯讓他親近她半點,能閃避則
  閃避,不願見到他的心意是那麼的強烈,這讓祈爾心都碎了。
  他不願放棄小邪,用盡方法想讓小邪記起他來;就算是無法想起以往的事,也期望她能
  再次接受自己、愛上自己!
  但是,事實的演變卻讓祈爾愈來愈心痛,他一天比一天的喪失自信,日復一日的在痛苦
  中煎熬;他沒有金剛不壞之身,已被愛傷得遍體鱗傷了。
  小邪在草原上采野花,要拿回去裝點師父們和自己的房間。
  在所崖下的山壁上開滿了山百合,一片的雪白亮眼,萬分的好看。
  若是以前的小邪,她是能輕易采那長在石頭縫裡的百合;但現在的她與尋常人相同,可
  沒本事施展輕功,只能看著百合興歎。
  「你想要崖下的百合是嗎?」一個男子聲音傳入小邪耳裡。
  小邪急回頭一看,怎又是他,人就想要離開。
  祈爾笑笑的看著小邪,渴望她能留下來多和他說幾句話,他快步走到崖邊看看。「你若
  愛百合,我替你下去摘來。」人便想躍下。
  「不要!」小邪大叫,見祈爾回頭微笑的看著她,她有些靦腆的別開眼,擔心的說:「
  太危險,不小心摔下去就糟了。」
  「小邪,你在關心我嗎?」祈爾好高興,向小邪身邊走近了幾步。
  小邪強按下想走開的念頭,勉強一笑,沒回答。
  「放心。這難不倒我的,只要能讓你開心就好。」祈爾神采奕奕地說著,人隨即躍下斷
  崖。
  小邪驚呼一聲趕前看明白,祈爾一手攀在崖壁的石頭上,一手摘花,看起來危險極了;這個山崖深不可測,萬一不小心掉下去,那可是會粉身碎骨的。她一向膽大,以往下去採花時,也都會用天蠶長巾一邊纏住崖邊石頭,一邊纏在自己腰上下去,他可要赤手空拳的攀爬呢!
  「快上來!別摘了,你快上來!」小邪蹲在崖旁,看著底下他驚險萬份的模樣,擔心的直催
  祈爾上來。
  祈爾抬頭看著小邪,欣喜見到她眼裡的關懷,愉悅的對她說道:「我不要緊,你人別太
  近崖邊,我再多摘幾朵花給你。」
  祈爾藝高人膽大,靈巧的在崖上跳躍。沒多久,一雙手上已握住了一把百合。
  小邪從上面看得心都快跳出來了,忍不住叫:「夠了!你手上的花已經夠了,別摘了,快
  上來吧!」
  祈爾對小邪笑笑,點點頭,正想使力上去時,他手上扳著的石塊卻鬆動了,讓祈爾整個人往下滑落。
  「啊!」小邪驚聲大叫,一陣風沙吹來,讓她不自主的閉了閉眼,再張開眼睛時,祈爾人已經不見了。
  小邪呆住了,楞跪在崖邊,她嚇傻了!他摔下去,掉下山崖了……她眼淚流下,一口氣堵在胸口,好難過卻哭不出聲來。
  突然一把百合送到她面前,還有祈爾溫柔的聲音:「百合摘上來了,希望你喜歡。」
  小邪呆楞地順著聲音看去,祈爾好端端的站在她身邊,滿手百合,一臉的笑容,英挺得有若一尊神祇。
  「我沒事的,你放心。」祈爾蹲下身安慰她,看小邪這樣,也明白她被剛才的情形嚇壞了,他摔下時腳抵住了另一塊大石頭,借力回到了崖上。
  「你───」小邪只說得出一個字來,便哇的一聲,撲入他懷中大哭了起來。
  祈爾先是楞了下,然後是緊緊的擁緊了她。好久,好久的時間,兩人不曾這樣親近過,也好久了,他沒有如此的抱緊她,他好想念她的身子,她的人;現在小邪在他懷中,他才明白自己有多想她,想到心痛。
  「別哭,乖乖!別哭,我沒事!沒事的……」祈爾柔聲安慰她,一手撥開了她頸旁的髮絲,低頭吻上她潔白的玉頸,順著頸子來到了她的耳垂,再親到了她的臉頰。「乖,我的寶貝,我好想你,好想你……」祈爾啞聲呢喃,忍不住想要她的慾望。
  就在祈爾的唇要落在她唇上時,小邪腦裡警鈴大響,立即恢復了理智,頭一偏,避開了他的吻。「不要!不要───」小邪紅著臉咬唇低叫。
  祈爾強忍住失望,還是摟緊了她,壓下心中的慾火道:「對不起,我逾矩了。」
  小邪推開他。「我要回房了。」
  「好,我送你回去。」祈爾不捨懷中的軟玉溫香,但仍是尊重小邪的意願,他不想唐突了佳人。
  小邪只想趕快離開他回去。「不用了。」說完便想起身,但才跪那麼一下,兩腳便酸麻了,站起差點又跪回地上。
  祈爾忙伸手將小邪拉回懷中,將散落地上的百合放入她手中的竹籃裡,輕鬆的抱起了她往屋舍走去。「還是讓我送你回去,看看時辰,你也該要服藥了,千萬不要遲誤吃藥時間。」
  小邪只好讓祈爾抱她回房。
  「我是不是不會好了?」小邪突然問起。
  「胡說,你會恢復健康的,不可以這麼小看醫師父的醫術。」祈爾低頭對她一笑,柔聲的安慰她。
  「我的武功沒了,對不對?三位師父雖然瞞著我,但身子是我的,我自己怎會感覺不出來呢?」小邪意興闌珊的低語,話裡有著說不出的失意。
  祈爾停下腳步,眼睛晶亮的看著小邪。「武功沒了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我會照顧你一輩子的,這一生都不會讓你再受到任何的傷害。只是,不知你願不願意讓我照顧呢?」他深情溢於言辭。
  小邪垂下眼,低聲卻硬氣回答:「我不需要人同情。」
  「我不是同情你,小邪,這半個多月來,你難道看不出我的真心嗎?小邪,看著我,你當真想不起我?還是不願想起我呢?」祈爾大手抬起了小邪的小臉,強迫她看著自己。
  小邪被迫的看著他,但咬住唇不肯回答。
  祈爾欺口氣,傷心卻也無奈。「小邪,你還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若你真氣我那時對你的傷害,我真心道歉,也願付出一切代價來求得你原諒,但千萬別這樣不理不睬,如對陌生人般的對我,我受不了!小邪,你真忍心這樣待我嗎?」他沉痛的問。
  小邪仍是不回答,只是低頭看著手中籃裡的百合。
  「唉───我不逼你現在回答,但希望你能好好想想再告訴我好嗎?」祈爾邁步向前走,將小邪送回房裡。
  四棟茅廬,三絕和小邪一人一間,因小邪傷重未癒,所以她目前是和韓湘湘一起住,好
  有個照應,而祈爾就住在原來小邪的屋裡。
  祈爾在房前將小邪放下,沒再多說什麼就轉身離開。
  目送他的背影離開,小邪才走回屋內。
  他要自己告訴他什麼?實話還是假話呢?有些傷受一次就夠了,難道還要她再重蹈覆轍嗎?
  她真的承受不起再一次的打擊了!
   
         ☆        ☆        ☆
   
  經過摘花的事之後,祈爾原以為小邪對他的態度會有些改變,該和他更親近些才是。但
  事情卻正好相反,小邪仍躲著他,而且躲得更厲害了。
  祈爾失望到了極點,整日鬱鬱寡歡,意志消沉,早失去了意興風發的神采,哪像是掌控
  國事、集權勢於一身的鷹主呢!
  三絕看在眼裡,只能乾著急,卻幫不了忙,祈爾已在巫山上停留快一個月了,他有他的責任在,畢竟無法長期留在山上;若小邪仍是不能和他重修舊好,祈爾就算再不願意,也勢必要離開巫山。
  這種結果是三絕最不想見到的,卻苦無辦法。
  小邪在林中閒逛,琴師父見到她就逼她回想以前的事,弄得她不勝其擾,索性溜出來透
  透氣。
  走到擎天巨木處往上看,她的鞦韆還高掛在半空中;不過,她卻永遠也無法在上面漾鞦韆了,她眼睜睜地看著鞦韆,不禁悲從中來。
  「想漾鞦韆是不是?」祈爾如鬼魅般出現,柔聲詢問她。
  小邪嚇了一跳,手撫著胸口,他總是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她身旁,小邪明白他關心自己,
  一直暗中跟著自己,她搖搖頭回答:「太高了。」說完便想離開。
  祈爾卻不經她同意,擅自抱起了她,提氣一躍,兩個人就安穩的坐在鞦韆上。
  「我不───」小邪掙扎反抗要下來。
  「我明天就下山了,我不能丟下神鷹宮不管。你想不起我,我也不怪你,只要你過得好
  就好。這就當是我最後一次陪你湯鞦韆吧!別拒絕我好嗎?」祈爾語氣淡然,卻能感到他內
  心的苦楚。
  小邪臉色頓時黯淡了下來,也不再反抗的任他抱著自己。
  漾鞦韆本是件很開心的遊戲,但現在鞦韆上的兩個人卻各有心事,臉色沉重地隨風擺湯───
  祈爾好希望這個鞦韆能永遠不停下來,但這是不可能的事。
  一會後,祈爾抱著小邪從鞦韆上躍下,著地後又環著她好一會才放開,顫抖的聲音帶著
  嘶啞。「我走了,你自己好好保重,希望你……過得快樂───」
  轉身後,祈爾頭也不回的離開;他明白自己若回頭,便再也放不下小邪了。
  沒回頭的祈爾沒看到小邪臉上的哀傷,她的淚水沿頰邊緩緩流下,心如同被人狠狠掐住一般,悶得她好難過,卻叫不出聲留人。這是她要的結果,她怎麼能反悔呢!
  第二天一早,祈爾收拾了東西準備下山。郭傲和慕容侯送到路口,兩人都捨不得祈爾離
  開,這小子是愈來愈對他們的胃口了。「是小邪沒這福氣,你下山後就忘了她吧!再找別
  的女子當妻子好了。」郭傲反過來勸著祈爾。
  「你說那什麼話!祈爾若是這麼簡單就見異思遷的人,我們怎可以將他當自己人看待呢?你
  可以娶幾名妾服侍你,但真心愛的只能是小邪一個人。」慕容侯提出了他的意見。
  祈爾聽了,有些啼笑皆非,三絕的確是行事奇特的怪人,難怪小邪特立獨行、古靈精怪。
  他又不愛美色,如今他這一生心裡也只容得下這個絕無僅有的小邪,別的女子他哪看得入眼呢?
  「謝謝兩位前輩的愛護,祈爾心繫國事,暫不想兒女私情,只希望前輩能好好照顧小邪,讓她生活過得愉快。如有任何需要神鷹宮幫忙的地方,儘管來信告知,祈爾定當全力以赴。」祈爾真心的拜託郭傲和慕容侯,雖知道他們關心小邪不遜於他,但他還是忍不不住出言請求。
  「看!你還這麼替小邪著想,這丫頭真是太幸福了。現在你要下山,她竟沒來相送,這丫頭是愈來愈不懂禮數了。」慕容侯忍不往嘮叨起來。
  話才剛說完,就見韓湘湘急急地奔來,人未到聲先到:「你們有沒有看到小邪?」以她的
  武功修為,話說得竟有些喘了,可見得她找人找得多急。
  「小邪怎麼了?」祈爾一聽到小邪不見,急著上前問清楚。
  韓湘湘喘口氣說道:「小邪不見了!昨晚她先早睡,半夜我醒來探視她時,她還睡得好好的;但是,今早要叫她用早膳時就不見她的人了,我以為她在周圍走走,我找了一圈都沒找著。現在是她服藥的時間,始終沒見她回來,這丫頭不知跑哪裡去!真急死人了!」
  「我去找她!」祈爾擔心的忙將行李丟下,馬上就往樹林裡奔去。
  「我們也找找看!」郭傲叫,三人也分頭找人。
  祈爾在林裡轉了一圈都沒發現,又到山崖邊找,也沒看到小邪人影。
  「小邪會去哪?」祈爾自言自語。不經意看到不遠處的山洞,轉念一想,莫非小邪在裡面?
  這一想,便急急衝往山洞。山洞裡奇寒,有武功的人都未必能受得住,更何況小邪現在身子的狀況。
  「小邪!小邪!」祈爾進山洞後就放聲叫喚,沒聽到回聲,他不死心走到盡頭查看清楚。果然在冰棺旁,就見到了一個白色身影蜷縮在一角。
  祈爾大驚失色,急忙衝上前抱起了她,抬起她的臉看,小邪早已凍得渾身發抖、嘴唇發青,人也有些昏迷了。
  「小邪!」祈爾焦心喊,抱著她坐下,擁她入懷,手放在她心口上將內力輸入她體內為她御寒。
  好一會後,小邪的臉色才轉好,唇也有些血色了,張開眼睛看著祈爾。
  祈爾生氣的責備她。「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大家都在為你擔心,為什麼你自己不愛護
  自己的身子呢?」
  小邪眼兒紅了,淚水成串的流瀉,傷心的哭了起來。
  她的淚水融化了祈爾的心,將她摟入懷中安慰。「我不是要罵你,而是你太不小心了,
  萬一生病了,豈不又要吃苦!」
  小邪不回答,小手抱緊了祈爾,將臉埋入他懷中,只是哭。
  祈爾抱起她走出山洞,回到屋前,將她送入房間裡,本想將她放在床上就離開,但小邪
  仍是緊緊的抱著他不鬆手,還哭個不停。
  祈爾只好抱著人坐在床沿,輕拍她背脊柔聲安撫。「別哭了,對不起,我剛是說話大聲
  點,嚇到你了是不是?很抱歉,別哭了。」
  小邪搖搖頭,將他抱得更緊了,仍是哭著。
  祈爾不明白她的心思,見她哭,心比刀刺還難受,心疼著急問:「你怎麼還哭呢?是為了什麼?不說出來我怎麼知道呢?」
  「不───要───走,不要───走!」小邪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語焉模糊哽咽著說。
  「小邪,我有責任在,不得不回去,你該能諒解才是。」祈爾溫言解釋。
  「不要!不要!不要走───」小邪就是不讓祈爾走。
  感受到她對自己的依戀,祈爾喜出望外。莫非小邪想明白了,也想起她對自己的愛了?他
  不動聲色問:「我不能留下,那你同我下山好了。我會永遠照顧你、疼你一輩子的。」
  「我已經沒武功了,在你身邊只會是個累贅,我不要拖累你。」小邪拭淚說著。
  「我祈爾若連個女子都保護不了,如何能做鷹主?又怎能掌管北國呢?小邪,你不會是我的累贅,你是我的寶貝;你會受傷也是為了我,我怎會嫌你,祈爾豈是這麼沒心少肺的畜牲。」祈爾皺眉嚴肅道。
  「為你除去黑風堂是我自願的,不要你負責,你無須為此而照顧我一輩子。」小邪抬頭,眼神堅定的看著他。
  「你───你果然想起以前的事了!小邪,你騙得我好苦,為什麼要這麼做呢?」祈爾沒有發怒,只是不明白。
  「我不想再受傷了,愛一個人是那麼的辛苦,我也不想再愛了。剛開始時,我是真的記不起你來;但慢慢的我就想起來了,也想起你在凌霄殿說的那番話,我走出神鷹宮時曾立誓不再見你,卻放心不下你,所以才會拚命除去黑風堂。我身受重傷拖命回巫山,也是不想自己死在俗世中;就算死,我也要死在巫山上。大概是老天垂憐,我僥倖活了下來,卻成了武功全失、身子虛弱的尋常人;想你定會為了道義上的責任對我負責,我不想成為你的負擔,所以就順勢繼續裝成記憶喪失,若記不起你,你也無須對我負責了。希望如此能讓你死心下山,從此後,我們便各不相干,你也不必負擔我這個麻煩。」小邪愈說語氣愈冷,剛剛的脆弱退去,理智已漸恢復,人便想從祈爾懷裡起身。
  祈爾並沒有放開她,反而摟緊著她。這些日子來的磨難,加上小邪竟說出這樣決裂的話,祈爾終也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氣了,火氣甚大地叫:「不錯!你當真是天底下最麻煩的女子!不問我意見就擅自為我作決定,也不管我同不同意!現在,我鄭重的告訴你───你是我的人,這輩子都是我的人,我的人,不管你願不願意!我祈爾若愛上了一個人,便會愛她一輩子,而那個人就是你───莫小邪,你這一生休想再離開我!我說話傷了你,你也騙得我傷心欲絕,我兩就算是扯平,以前的事誰也別再提。從今以後,我心中只有你,而你也只准有我!我是夫,你便是妻!我是神鷹宮的鷹主,而你就是鷹主夫人!今生今世、相知相守,永不分離。」一字字、一句句都說得鏗鏘有力,鷹主的氣勢在此時發揮得淋漓盡致。
  這番話固然令人感動,但小邪在他話裡抓著了一句話,一句讓她不敢置信的話:「你說你愛上一個人了,而那個人是我,就是說你愛我,你說你愛我!?」捉著祈爾手驚喜叫。
  「對,我愛你───我祈爾愛上你這個小麻煩了!為了『我愛你』這三個字,竟讓你受了
  那麼大的傷害;萬一你真命喪在白狼的手上,老天爺!你教我怎麼活得下去呢?」祈爾想到
  便不禁渾身顫抖,用力抱緊了小邪。他的驚恐是那麼的明顯,小邪也心不忍了,又哭又
  笑的用力摟緊了祈爾。
  「我───我,對不起!很對不起!我以後不會再讓你擔心了。我也好愛你啊!我放不下你,聽到你要離開,我心都慌了,才會跑到山洞裡哭泣。我不要你走,不要你走───」滿腔的愛意無法抑制,一古腦兒傾洩出來。
  「傻瓜!我們愛得這麼深,卻也愛得如此傻,真可是一對大傻瓜!」祈爾掩不住心中的狂喜興奮,一切終於雨過天晴了,他再也不會讓小邪離開他身旁。
  小邪想到也低低地笑了起來。「對!我們是大傻瓜,那你會不會愛我一生?我的傻瓜丈夫。」頭抵著祈爾的頭,萬分柔媚動人的詢問他。
  祈爾笑聲低沉喜悅,吻了下小邪的額頭。「愛你一世我還嫌不夠呢!來生我們再做對傻夫
  妻吧!我的傻瓜妻子!」
  小邪輕柔的笑聲融入祈爾的嘴裡,屋內的濃情蜜意濃得化不開。
  而屋外已在那兒傾聽許久的三個人影也放心的笑了。
  聰明的老天爺,這個結局還真漂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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狀態︰ 離線
14
發表於 2010-4-12 08:17:12 |只看該作者
尾聲



  「呵呵……」
  輕快的笑聲從園裡的鞦韆上傳來,一名美絕的少婦正在漾鞦韆,她玩得好高興,立在她身旁的一干侍從們卻是全神貫注的盯著她看,生怕她有個萬一,從鞦韆上摔下來,那還得了。
  那少婦是誰?自然就是調皮到了極點的莫小邪,現在她還有個身份,便是神鷹宮的主母。而整個神鷹宮從上到下,就屬她的權力最大、最受寵;對於她的要求,鷹主祈爾從不會拒絕,任何能博得她一笑,讓她開心的東西,她那寵愛妻子過了頭的丈夫都會想辦法弄來讓他的寶貝老婆開心。
  三絕,莫小邪的三個師父都搖頭,他們擔心祈爾將小邪給寵翻天了;不過,衍爾卻一點也不在意,丈夫疼妻子,天經地義的事嘛!
  當初祈爾好不容易又贏回了美人心,更立刻拉著小邪就在三絕面前拜堂行大禮,先將名份定下來再說,然後再回神鷹宮補辦婚禮。
  後來小邪也為月奴求情,小邪憐她為愛受苦,讓祈爾只將她逐出京城而已,沒有任何刑罰。祈爾對她是言聽計從,愛妻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遠遠有兩名男子身影走近,小邪看到了,也不管自己身在鞦韆上,笑叫一聲就放開手,姿態優美的往前飛去。
  「小邪!」祈爾皺眉叫了聲,身影一閃,小邪已安然的落在他懷裡。
  「嘻嘻!夫君好。」小邪笑著在祈爾臉上親了下,她常玩這種遊戲,她那丈夫剛開始被她這舉動嚇壞了,多次下來,也習以為常了,但仍是派了四名高手跟在小邪身邊照顧她。
  「又不乖了!」祈爾笑,低頭吻了下愛妻的紅唇。
  這對夫妻在公開場合下竟如此的親熱,而四周人見了也是神色自若,見怪不怪了,這讓人不得不佩服小邪的「教導有方」。
  小邪抬起頭看灰鷹馮震喜不自勝的模樣,高興忙問:「成了,她答應了!?」
  「有你在旁撐腰,藍裳能不答應嗎?」祈爾笑著點點小邪鼻頭。
  「太好了!神鷹宮要辦喜事了!」有熱鬧事,小邪最高興了。
  「謝謝主母幫忙。」馮震拱手向小邪道謝,他能娶到藍裳,小邪在旁出了不少力。
  「助人的事,我最愛了。」小邪笑著揮揮手,要馮震別客氣。
  「那你丈夫的事,你幫不幫呢?」祈爾在她耳旁低語,抱著妻子離開眾人面前。
  「夫君的事,妻子當然是竭盡所能幫忙嘍!」小邪臉兒一片的緋紅,她心底明白丈夫在想什麼。
  祈爾愉悅的笑了,急抱著妻子回房。
  接下來,那便是夫妻兩關起門來的私事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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