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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Cardea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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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寄秋]另類家族1-古板先生愛反骨[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充實自己,愛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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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17 19:30:0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阿旭,你愛我嗎?」年輕的女孩仰起美麗的臉龐,陽光灑在她臉上,看起來像是帶來希望的天使。

  「是的,我愛你,很愛很愛。」

  「那你會愛我多久?」不能免俗地,她問出每個初陷情網的女孩都會問的一句話。

  有著俊美長相的男人輕撫著女孩的臉,愛寵的一吻,「很久很久,久到你我都變成老頭子、老太婆,一頭白髮的走向人生盡頭。」

  「真的?」他有那麼愛她?

  「真的。」

  女孩蠻橫地咬了他手臂一下。「不許再跟那個笨笨的櫻花妹見面,我討厭她。」

  「她叫櫻子……」他話還沒說完,腹部挨上重重的一肘。

  「管他櫻花還是菜花,你要聽我的,我不要見到那張蠢斃的嘴臉。」只會哭,不停地落淚,以為眼淚就能挽回男人的心。

  愚蠢。

  「好。」他愛她愛到放縱的地步,不論她說什麼、做什麼都順著她,「我谷千旭願愛你直到生生世世,不離不棄……」

  「阿旭……」

  昔日的濃情蜜意回到夢中,卻在轉瞬間變成可怕的惡夢,飛濺的鮮血染紅了她的眼,她什麼也看不清楚,只知道溫熱的液體不斷地溫濕她雙手。

  什麼天長地久,什麼山盟海誓,全都是屁話,一個死亡就能輕易地摧毀,什麼也沒留下,只有令人發狂的椎心刺骨。

  從那除戀的情人死後,她再也不相信愛情了,男人全是滿口謊言的豬,儘管口中誓言旦旦的保證,但到頭來還是讓她一個人,被孤零零的遺棄在這個世界。

  不了,不了,不要再愛了,她為什麼要受這種痛苦,只要不付出,心就不會有缺口,也就不怕再被傷害。

  愛得深,恨得也深,這是唐冰喻的愛情觀,她用生命去愛一個人,也用生命去恨她所愛的人,愛情讓她的心千穿百孔,狼藉蒼老,她怎敢再愛?

  「怎麼了,你睡得不安穩?」

  一隻手從她身後一摟,將雙手捂面的女子擁入懷中,小心不碰觸到她車禍的傷口,以體熱溫暖她。

  她靜靜依偎在他懷中,極力想忽略心中那乍起的安心感受。

  不該眷戀的,緣起緣滅半點不由人,她不許自己的心再受一次傷。

  「喻,謝謝你,但請你下次別再這麼做了好嗎?」

  「嗯?」她回過神來,卻不解范丹提在說什麼。

  「我寧願自己死去一百遍,也不想看到你受傷。」救了他卻傷了自己,這不是他想看見的。

  唐冰喻聞言渾身一僵,過去的惡夢彷彿在眼前上演,自己所在意的人從這世上徹底消失,再也見不著摸不到,只能盼著魂魄夜夜入夢來。

  「你為什麼不問?」悶悶的聲音由胸腔發出,像是幼獸的嗚咽。

  「問什麼?」范丹提只關心她裸露在外的肩背是否受寒,拉起薄毯將她輕柔蓋住。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她幾乎要恨起他,恨他的溫柔。

  他笑了笑,語氣疼寵的說道:「你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

  「你為什麼不逼我,你不是口口聲聲說愛我,為了我還拋棄遠從日本來的癡情櫻花妹。」他怎麼可以這麼冷靜,好像事不關己的樣子。

  「愛你不該成為借口,逼你就會開口說嗎?」她不能逼,也逼不得。

  唐冰喻靜靜地看著他雙眼,好一會兒才含恨的說道:「不會。」

  誰都不許撕開她的傷口,她寧可讓它化膿生蟲,潰爛成一堆腐肉。

  「好,那我不問。」她壓抑太久,連她也忘了自己有良善的一面。

  「你怎能不問,你說愛我是說假的呀!存心開我玩笑是不是。」他不問,她更恨,男人滿口的情話只為得到女人的身體。

  「因為我不想再讓你痛一回,我愛你。」他憐惜地撫摸烏黑髮絲,幽幽地揚起一抹幾乎不可聞的歎息。

  愛她呀!所以什麼也不能問,那是屬於她自己的傷痛,他若硬生生地去挖出,她不只會更痛,還會恨他讓她又痛了一回。

  「你……」她咬著下唇,不讓淚水奪眶而出。「你該問的,你為什麼不問,你問呀!問呀!你不是最愛說教,一天到晚嘮叨這嘮叨那的令人心煩,你偽君子呀!到了這節骨眼居然不問,你很清高嗎?看不起我們這種視愛情為遊戲的人是吧!你憑什麼說愛我……」

  千鳥雅子的出現讓唐冰喻極欲埋葬的過去又被揭開,一幕幕已逝的畫面如成群的香魚,不顧一切跳出水面游向她,擠壓著胸腔只剩一口氧氣,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她想發洩,她想咆哮,她想抓著發赤足狂奔,她想向天嘶吼出滿腔的憤怒,任由豆大雨滴打在身上,打出一身傷痕也無所謂。

  可是她什麼也沒做,一如往常地將痛楚往心裡藏,她不相信永恆,也不依靠別人,既然老天決定剝奪她的快樂,她更要大聲地笑給天看,她要讓天上的神祇瞧見她強韌的生命力,它們無法打倒她。

  「你太激動了,冰喻——」

  啪地一聲,范丹提側向一邊的臉頰為之紅腫,多出深紅的五指掌印。

  「罵我呀!我是天生惡女,只要我高興,不在乎誰會受到傷害,我低賤無恥,下流骯髒,男人一個要過一個,我不愛他們,只玩弄他們,包括你在內,我喜歡看到你們痛苦,你罵呀!孬種,別裝啞巴,狠狠地罵我一頓,把我罵得體無完膚、狗血淋頭……」

  她不該氣他、惱他,可是他越是顯得冷靜她就越生氣,不自覺的就想折磨他,粉碎他的冷靜,拳頭直落地想逼他變臉,好成功逼走他,證明男人是謊話連篇的豬,他們的愛比一粒塵土還不如。

  但他不還手,默默地忍受她的無理,表情更加平靜,沉靜的黑瞳只是看著她,看著她,看進她悲愴不已的靈魂。

  那是一個受傷的小女孩,困在自己的城堡裡走不出來,她一直以為自己是百摧不倒的女王,固守領地昂首傲視,不讓江山頹敗。

  「范丹提,你沒用,我打你你不痛嗎……哼!我看你根本不是男人,我不要你了,你走!你走,走得越遠越好,我不要你了,你滾出去,不要讓我看見你,你讓我生膩,我不要你……」

  當第三次「我不要你」由她口中說出,范丹提舉起右手,狠狠地往她左頰揮去,力道之大連他的虎口都微微顫抖,麻得沒有任何感覺。

  「你說完了嗎?」他的聲音中沒有一絲責備,平靜的像問她吃飯了沒。

  「你……你打我?」撫著發疼的面頰,她怔愕地不敢相信他會動手。

  「我愛你。」

  她不看他,賭氣地撇過頭,驕傲地不肯聽他解釋。

  「我愛你,不管你是怎麼樣的女孩,愛了就是愛了,我沒有選擇的餘地,請容許我愛你。」他說得不疾不徐,輕緩卻有力。

  「哼!」她還是不看他,孩子氣地用雙手捂耳。

  瞧她那舉動,范丹提失笑地開口,他相信她是聽得見的。「你說得沒錯,我是個沒用的男人,無法分擔你肩上的壓力,做不到讓你全心全意的信賴我,在此,我向你道歉,我不是個滿分的情人。」

  唐冰喻的頭一低,眼眶泛著酸澀,她捂耳的手漸漸鬆開,滑落雙腮輕托著,忍著不讓淚水滾出雙眸。

  他忽地起身,從床頭櫃的抽屜裡拿出一份文件,遞給她。

  「這是什麼?」她不解他的舉動。

  「我們的愛情合約。」

  她翻開一看,范丹提清秀蒼勁的字跡展現眼前,一字一句展現出他對她的珍惜。

  「這是你這次車禍時,我等在手術室外想到的,我好害怕,怕你就這麼丟下我走了,但是我更怕一件事——」

  許是看到她再也忍不住的淚撲簌簌的流下,又或許是接下來要講的事令他想到就不捨,他也紅了眼眶。

  「我怕讓你面對這一切。」

  聽到這句話的唐冰喻再也忍不住心中澎湃的情感,嗚咽的哭得像個孩子。

  他清清喉嚨,拿過她手上的合約,輕輕的念了出來,「第一條,我,范丹提誓言愛唐冰喻一生一世,即日起向豐泰保險投保十億元,受益人為唐冰喻小姐。」

  「第二條,如果我發生不幸,離開人世,唐冰喻小姐有權利也有義務去追尋下一個幸福,我保證做鬼也會笑。第三條……」

  「……最後一條,我會努力讓上述情況不存在,我會努力比唐冰喻小姐晚一步死去,因為……」

  他放下合約,深情而不捨的看著她,為她拭去頰上的淚痕,「因為我會捨不得你為我哭。」

  「你……你……」她心中的高塔徹底的崩垮了,眼前的男人修補好她破碎了多年的心,不讓對死亡的恐懼再鑽入心底來。

  「別哭了,噓,吾愛,別哭了,我希望在我活著的每一天都能讓你開心,不論是嘮叨的還是愛說教的我,你得學著習慣,未來的日子得忍受我的存在,我不放手,絕不放手,你是我的,我死也不放開——」

  「不許說死——」她突地大吼,用手摀住他的嘴。

  他一笑,將她的手反握在掌中。「我今天才知道原來你這個惡女是個愛哭鬼呢,算了算了,哭一哭也好,你就盡情的哭吧,我的小女孩,我會在一旁守護你,不讓別人聽見你的哭聲。」

  「你……可惡,可惡,我才不會哭,不哭的,我不哭……」唐冰喻本來想推他,但抽痛的臉頰令她抬眸看了一眼他臉上的紅腫,頓時握緊的拳頭鬆開了,搭放在他肩上,垂首抵著寬厚胸膛輕輕啜泣。

  「你可以哭大聲點,我保證不會笑你。」能哭是件好事,她太為難自己了。

  「范丹提,你……你明明在笑……」

  她告訴自己不要哭了,但止不住的淚不斷流下,像潰堤的洪流湧出眼眶,奔流不止地濕了衣襟。

  「對,我在笑,笑你終於哭出心裡的委屈。」女王走出她的城堡,她釋放了自己。

  唐冰喻一聽,更加哭得泣不成聲,抱著他將頭深埋在他懷裡,上下抖動雙肩抽噎著,八年前流不出的淚一夜盡傾,她忘了傷痛……

雨過見彩虹,天青雲便淡,淚水流滌過的雙瞳更見清明,明媚得有如碧波綠水,澄淨而不沾污色。

  大哭過後的唐冰喻顯得特別安靜,一句話也不說地靜靜坐著,低垂的髮絲撩覆雪白的雪峰,讓若隱若現的清媚更顯誘人。

  「谷千旭是我的初戀情人,那年他二十二,我十七歲,我曾拋棄過他一次……」因為他得跟著母親到日本,放棄了跟她的這段感情。

  她回憶著過去所發生的事,表情平靜得恍若說著別人的故事一般,谷千旭為了忘記她,他接受了櫻子的感情,藉此來淡忘曾有過的戀情。

  但是他其實忘不了她,懷中抱著對他情堅如金的櫻子,心裡想的卻是她,在整整煎熬了一整年後,他發現他根本無法愛櫻子,對她的無私奉獻感到愧疚。

  「所以他回來找你了嗎?」擁著她坐在床上,范丹提輕輕地問道。

  她突然一笑,將頭向後仰,斜睨著身後的男人。「不,是我到日本。」

  「你?」他有點訝異,但不吃驚,她一向是難以預測的風,任性得很。

  「因為我越想越不甘心嘛!我是男人心目中的女神耶,他怎麼可以這樣輕易放棄我飛向倭寇國……」

  她沒想過愛不愛的問題,當她的死對頭從日本旅遊回來,嘲笑她火鳳凰也不過爾爾,連男人都守不住地送給別人時,她一陣火大的買了機票,直飛九州。

  谷千旭一見到她當下明白自己還是離不開她,於是決定和櫻子說清楚,準備飛回台灣搶救愛情,不再讓她走出生命外。

  但誰知這時千鳥櫻子不肯放掉這段感情,她在手腕上切了一道足以致命的深口,此舉也讓她的父親與谷千旭的母親聯手向其施壓,逼他回日本娶不愛的女人。

  「他回頭了?」當女人以死相逼,很少有男人能置之不理。

  唐冰喻搖頭苦笑。「就是沒有才糟糕,你也曉得我的個性有多彆扭,自私又任性,他因為順著我而沒去看她一眼,因此激怒了頗有社會地位的千鳥朗夫。」櫻子的父親。

  「千鳥朗夫要人逮回他,回日本後把他囚禁起來,鋪張的準備起婚禮來。」

  「這件婚事沒成吧?」他猜。

  她斜睨了一眼,取笑他又說錯了。「不,婚禮如常,宴請的賓客高達千人。」

  「嘎?!」那她肯定是氣翻了。

  「沒辦法,千旭的母親很不喜歡我,她也學櫻子以死相逼那一招,千旭根本說不出『不』。」她無謂的聳聳肩,環抱著橫過胸前的粗臂。

  「你愛得很辛苦。」他心疼地吻吻她頭頂,憐惜中帶點對谷千旭微微的妒意。

  她肯說出過去便表示她已放開那段感情,他實在沒必要和一個死去的人吃醋,雖然他仍是會吃味那人在她心目中所佔的角落。

  「哼!笑話,辛苦的是愛我的人,你最好小心點,把我牢牢捧好,要是摔疼了我,你有得是機會認清惡女的本性。」她從不輕待傷害她的人。

  「是的,女王陛下。」他裝出畏懼如鼠的模樣,但眼裡盈滿笑意。

  「呿!你賞我一巴掌的事我還沒跟你算帳呢!少給我當沒這回事混過去。」肯定腫了,她明天不用見人了。

  范丹提頓失笑臉,甚為不捨地一歎,「扯平了,小姐你的那一下也不輕,我生平第一次遭受到這麼重的巴掌。」

  而且是心甘情願才可悲。

  若非要打醒她,他根本捨不得傷她一絲一毫,那泛紅的左頰比打在他身上還難受,他到現在還痛著,並暗下誓言不再對她動手,不管發生什麼事。

  她一哼,啐他活該,但手指輕柔地撫上他的臉。「雅子的事你得去處理,我不插手。」

  「嗯,我會再跟她溝通溝通,她大概只是一時難以承受。」

  「范先生,別太天真,樂觀不是壞事,可是不要要笨,她要是能溝通就不會一直堅持等你回頭,認為你是她的所有物。」她可是領教過日本女人的表裡不一。

  他笑笑不答,低頭吻住嘟起的小嘴。「唐小姐,你的故事還沒說完,吊人胃口是件非常不道德的事。」他很想知道結果。

  「不想講。」她任性的閉上眼,撇了撇嘴。

  「我懇求你。」他輕輕在她敏感處搔癢,不讓她使性子。

  「你很煩哪!和你無關的事幹麼這麼興致勃勃的,聽了也不怕傷心。」怪人一個。

  范丹提撫著她玲瓏曲線,細吻落玉肩地挑起她情慾。「凡是和你有關的都是我的事,你的過去等於我的未來,我不想重蹈覆轍。」

  「你……喔!手段真……唔……」

  他放聲大笑。「因為我愛上台灣第一惡女呀!耳濡目染的情況下,我剛正的形象都扭曲了。」

  「少牽拖了,接下來不就步向婚禮,然後逃婚,接著……」她忽地垂下眼,不想說出連自己都不想聽的話。

  氣氛一下子凝結,抱著她的范丹提最能感受她的情緒波動,兩人毫無阻隔的緊貼著,他可以由她身體的反應感覺到她還需要時間。

  「接著你就逃到我的懷抱,勾引我,蠱惑我,讓一名傑出的教育家為你神魂顛倒,拋棄正直,鄙視道德,成為你愛的奴隸。」他真的愛得癡狂了。

  沒想到向來正經八百的學院理事長也會耍寶,為愛說些噁心肉麻的話,心情低落的唐冰喻被他一逗,噗地笑出聲,粉拳輕捶地一掃不好的往事。

  「范先生,你沉淪了。」罪惡深淵等著他。

  「是嗎?我想我還不夠沉淪。」他挑起眉,撫向豐腴雙峰,一個翻身將她壓向床鋪。

  「嘖!太邪惡了,你被我帶壞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惋惜痛失英才……噢!你咬我……」可惡,居然咬在頸子上,最容易被人瞧見的位置。

  她不怕異樣眼光,但若被問東問西就會很煩。

  「請謹言慎行。」他又低吮了一口,在成熟的花蕾上。

  她低喘地嬌吟一聲,弓起上身迎合俯身的唇。「又要說教了嗎?」

  凌晨三點,正是最好眠的時刻,這對不像話的情人卻拿來「運動」,被褥翻起,肢體交纏,吱嘎吱嘎的壓床聲十分熱鬧。

  在一番真情告白之後,他們需要的不是睡眠,而是盡情的揮灑汗水,讓急喘的呼吸噴灑出熾狂的火焰。

  「我不想對牛彈琴……嗯!你……你小心點,再往下移三吋,我們今日就得休兵,明日再戰。」他悶哼一聲,及時避開。

  「你有這麼沒用嗎?」她狡猾地撫上他大腿內側,作勢要盈握住令她非常滿意的男性雄風。

  他低低的笑著,充滿磁性的誘惑。「你不曉得男人都很脆弱,尤其在衝鋒陷陣的時候……

  「咦!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很熟悉的氣味。

  「什麼味道……」他停下高漲的慾望,眉頭皺起。「是煙,有人在半夜烤肉嗎?」

  不能怪他有此一問,唐家人不能以常理來看待,他曾半夜起床喝水,撞見「夢遊」的唐家老人在磨刀,目睹老二用美工刀削豆腐,甚至有回小妹扛了頭山豬回來,說要加菜。

  這些事都在午夜十二點後發生,層出不斷的古怪事情多不可數,他已經見怪不怪地當是正常,哪天誰一時興起放火燒房子他也一點都不會意外。

  才這麼一想,就聽見唐冰喻大喊著,隨即一腳將他踢下床。

  「烤你的頭啦!是失火了,你沒瞧見濃煙直往屋裡竄嗎?」那幾個小免崽子還沒膽在她眼皮底下作亂,是真出事了。

  「什麼?!失火了,你快穿上衣服,我去喊小孩們……」好大的煙。

  范丹提當機立斷的衝出去,身上只臨時捉了件睡褲套上,因為太擔心唐家小孩的安危,沒聽見她隨後揚起的聲音。

  「等等,有防火措施……嗟!真是的,腳長神氣呀!跑那麼快幹麼。」笨蛋一枚。

  唐冰喻慢條斯理的從衣櫃中取出連身洋裝,順便在臉上抹了些保濕化妝水和乳液,再從容不迫地拿起掛在角落的美濃洋傘。

  一撐開,時間算得一秒不差,上頭的灑水器嗶地一聲,成蓮蓬狀態灑下水。

  「天呀!我全濕了。」

  「是哪個白癡叫我起床……」

  「我的媽呀!半夜洗澡會不會太刺激了。」

  勾起唇微笑,她撩撩沒沾半滴水的發,優雅的走出房門,十分詩情畫意地旋旋畫著老牛耕田的油傘,步屨輕快地走向一群落湯雞。

  「姑姑,你為什麼都沒濕?」某只眼尖的小貓指著一身清爽的女人大減。

  唐冰喻看了看狼狽的老大,又瞧瞧只穿一條花內褲的老三,眼角一瞄頂著雞窩頭的小四,神情非常愉快說道:「喔!我忘了告訴你們未來姑丈,咱們唐家人緣太好了,常常有人送些手榴彈、汽油彈、整排子彈的小禮物,所以特地裝了感應式灑水器和強化玻璃,不伯人有個什麼旦夕禍福。」

  「你……姑姑英明。」他們恨得牙癢癢的,可是卻咬牙切齒地送上「狗腿」。

  而范丹提因那句「未來姑丈」愣在當場,內心充滿被她所認同的飄浮感,嘴角一咧無聲地發笑,笑得像剛被磚頭砸到腦袋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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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17 19:34:21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為什麼是你?!我約的是冰姬。」

  見到來者,千鳥雅子有片刻失神,神情恍惚地像吸毒者,目光先是凝聚,繼而渙散,接著精神振奮的恢復正常,容光煥發。

  她雖有意外,卻不驚訝,原本預定這次會面後她也會去找他,因此早一點或晚一點並無差別,只在於他為何會替那個女人赴約。

  「我把她的手錶和家裡的時鐘都調慢了一小時,我想有什麼事我們私下談開,不用牽扯到她身上。」負心的人是他,有事理應由他出面。

  「你要這麼護她嗎?一點也不怕我傷心。」她吃味的說道,一臉怪責。

  「若是讓你覺得難受,我先跟你說一聲抱歉,我不希望她因為我的關係而背上罪名。」雖然她毫不在意,還深感榮幸。

  「是罪名嗎?她的所作所為本來就引人詬病,就算我不說也會有人在背後說長論短。」那個女人的惡行早該受到抨擊。

  「別人怎麼說我不管,只要沒傳進我耳裡,人嘴兩張皮,總會生是非。」他能做的是防止不實的流言漫天亂飛,杜絕一切傷人言語。

  她的笑不再溫順婉約,反而帶了一絲冷意。「你指的別人是我嗎?認為我造謠生事破壞她的名譽?」

  「不,你說的絕大部分是事實,但對不起你的人是我,是我沒處理好才令你受傷,我願意做些補償,減輕你的難受。」他說的是有形的彌補。

  「你要回到我身邊?」她期盼著,神情為之一亮的猛地握住他的手。

  范丹提先是一怔,慢慢地抽回。「你誤會了,我想過了,我知道你很想到法國學習花藝,我可以提供你住宿和學費。」

  「這是你所謂的補償?」望著空了的雙手,她的語氣變得冷厲。

  「雅子,我很抱歉……」他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一再道歉。

  「我不要抱歉!」她暴吼出聲,「我要你回到我身邊,我們將會是非常幸福美滿的一對,你曾說過你要三個孩子,兩個男孩一個女孩……」她夢囈般的自喃。

  「雅子,不要再說了,我不會娶你。」他加重語氣道。

  「為什麼不會,我這麼愛你。」在這世界上,找不到比她更愛他的女人。

  他苦笑地歎了一口氣。「我不愛你。」

  「因為冰姬?」

  「是的,我愛她。」無可救藥地深愛她。

  「如果她不在了呢?」就像櫻子姊姊,搶她男人的人都該死。

  她的一句話,四周的空氣似乎凝結了,溫度驟然下降的寒氣森森,叫人打心眼裡發涼。

  「我能問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嗎?」范丹提的神情變得嚴肅,握著咖啡杯的手為之一緊。

  她低低的輕笑,好似地獄傳來的笑聲。「就是你聽到的那個意思。」

  「我警告你,你別想傷害冰喻。」他言辭轉厲。

  「哼,是她在傷害我吧!丹提哥你要看清楚事實,別再讓那女人所蒙蔽了。」

  「雅子,你以為你這樣說我會信你嗎?」他有備而來的取出一卷帶子。「你為什麼要放火,唐家跟你真的有非置於死地的深仇大恨嗎?」

  當迎晞將帶子丟給他,要他自己看著辦時,他馬上明白她的用意,要是她姑姑發現誰是縱火者,雅子的安危堪慮。為了彌補對她的虧欠,他私下收了起來,希望以此規勸她回國,不要再繼續癡傻下去。

  以愛為名卻行傷害人的事,就算是他錯在先,也不代表他能縱容她。

  神色僵了僵,她乾笑地裝傻。「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唐家前前後後裝設了四十二台監視器,其中有二十台錄到你潛入唐家的影像,包括你用瓦斯槍點火,見火點燃仍不走,看著火勢狂燒還哈哈大笑的畫面。」

  她愣了一下,隨即不在乎的反嘲。「沒燒死她真是可惜,下一次我絕不會失手。」

  「你……」

  「你最好是不會失手,就像害死你姊姊一樣,沒人曉得你在她茶水裡下安眠藥,趁她昏迷不醒之際割破她腕上血管,眼睜睜地看她的血一滴一滴的流光。」

  冷嘲的女音從兩人身後揚起,飛揚跋扈的娉婷身影翩然而至,恬適悠然地坐到范丹提身側,與千鳥雅子面對面。

  「冰、姬——」柔美秀雅的臉龐倏地一沉。

  「請叫我唐律師,我和你的交情還不夠深,別厚顏無恥地亂攀關係,那會讓我覺得噁心。」想背著她要陰招沒那麼簡單。

  她眼一瞇,「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千鳥雅子臉上快速地閃過一絲心慌,雖然她極力掩飾,故作平靜,但是不安和恐懼仍由一些細微的小動作看得出來。

  「嘖!貴人多忘事,你忘了是你約我來談判的嗎?外頭的交通有多亂你也曉得,『才』遲到半小時而已,應該沒耽擱你寶貴的時間吧!」唐冰喻睨了一臉心虛的男人一眼,笑得非常親切。

  「你居然能平安地到達相約地點,我很意外。」驚慌之餘,她露出陰殘神色。

  「你是指那幾個不入流的混混嗎?」眉毛一挑,她直接將一張飛往日本的機票丟到她面前。「限你在日落之前離開台灣,不然……」

  「我不走,沒有人可以強迫我,你以為除了找人追殺你我就沒其他招式了嗎?」她絕對不會放過她。

  「什麼,追殺冰喻,你……」她為什麼會變得這麼嗜血,喪心病狂。

  唐冰喻按了按范丹提的手,要他稍安勿躁,先讓她說完。

  「雅子,櫻子的鬼魂不曾回來找你嗎?當你割下第一刀時是什麼感覺?只為了能用她的身份站上禮堂,你可真是毒辣,難道你以為不會有東窗事發的一天嗎?」

櫻子和雅子是一對同卵雙胞胎,外表極其相似,個性也十分雷同,若穿上同樣的服飾,做同樣的打扮,連她們的親生父母也分不出誰是姊姊誰是妹妹。

  那一年千鳥朗夫強逼谷千旭娶櫻子,心裡不滿的雅子雖然表面上很平靜,像是對父親決定沒意見的乖巧女兒,對婚禮大小事宜也都積極參與,似乎毫無芥蒂地祝賀櫻子覓得良緣。

  但是她內心裡卻怨懟父親的偏心,認為他只疼姊姊而不愛她,明明是兩姊妹同時愛上一個男人,為什麼一個得償所願,一個卻希望落空呢?

  她很不甘心,越想積怨越深,覺得自己被虧待,於是暗生毒計。

  在婚禮當天,她拿著一杯摻了安眠藥的果汁讓櫻子喝下,趁她神智昏昏沉沉之際,狠心地抬起她細白手腕,用美工刀對準動脈劃下。

  一開始她沒打算讓她死,只是讓櫻子偽裝成自殺,好使眾人手忙腳亂將櫻子送醫時候,她再以櫻子的身份穿上禮服,嫁給心愛的男子。

  孰知此事竟被逃離監控的谷千旭偶然撞見,他十分震怒地指責她枉顧姊妹情誼,大罵對她的所作所為很失望,怒氣沖沖的推開她想送櫻子去醫院。

  可是一點也不為忤的雅子反而哈哈大笑,說她早安排了一組人馬準備殺了他所愛的女人,也就是唐冰喻,趕在婚禮當天她終於打聽到他的消息來到日本,他就算馬上趕去也來不及救她。

  谷千旭震驚極了,不敢相信她的心腸竟是如此惡毒,一邊是瀕臨死亡的櫻子,一邊是即將面臨危險的摯愛,他當時的天人交戰可以想見。

  「櫻子不是我害死的,是你!千旭哥為了趕去救你,他什麼都不顧了,就算我抱著他大腿不讓他離開,他還是一腳將我踢開,趕赴死亡之約……」

  車禍,才剛離開千鳥家,就讓一輛闖紅燈的貨車撞個正著,而這一幕讓趕來的唐冰喻親眼目睹。

  「千旭哥臨死之前一直念著你,還說愛上你是他這一生最大的幸福。」哼!幸福,那她的付出又算什麼?

  「你對他做了什麼?」唐冰喻一驚,咬牙一喝。

  「呵……我想做什麼呢?你不是不要他了,所以我陪著他,陪他到黃泉。」得不到就毀滅,反正救回來也不會是她的。

  「我沒有不要他,我只是回台灣……」他答應過她一定會等她回來,他答應過的,而她也相信他會等她。

  但是他沒等她,在她離開的隔日傷勢急轉直下,內臟大量出血,幾經搶救後仍告不治,正值輝煌的年輕生命因此殞沒。

  這樣的結果傷她很深,她一直深信他所給予的承諾,認定深愛她的男人一定會為她堅持下去,誰知她竟連最後一面也沒見到。

  千鳥家切斷了一切聯繫管道,不讓她參加喪禮,拒絕讓她上把香,就連火化後的骨灰去處也不肯告知。

  「哈!別用美麗的詞藻掩飾你的邪惡,我早看透你了,你是怕受到牽連吧!一個快死的人誰有耐心照護他,快快逃回台灣免得你的醜事被人知道。」

  她為千旭哥不值,人躺在加護病房裡奄奄一息,最愛的女人卻趁機溜了。

  「不,姑姑是為了我們才回台灣。」

  拿著拖把拖地的清潔婦扯下綁頭的花布,清麗嬌美的容貌赫然在現。

  「你……你們是誰?」千鳥雅子指指她身後放下抹布的服務生和調酒師。

  另一道清脆的女聲好笑的揚起,「姊,她是不是腦袋有問題,我們都喊姑姑了,她居然問我們是誰。」有病就要醫,別拖到無藥可救。

  放下書本的「客人」走到唐迎晞身側,一手搭著她的肩膀,一邊笑睇。

  「誰曉得,也許她忘了吃藥,我們要同情心理有疾病患者,不能加以嘲弄。」唐家老大一臉正經的說道。

  「是的,大姊,我錯了,下回一定改進。」唐破曉笑嘻嘻地吐吐舌,扮了個可愛的鬼臉。

  要知道范丹提怎麼曉得千鳥雅子約唐冰喻相談一事,問這幾隻鬼靈精怪的小貓最清楚,他們閒來無事就愛蹲壁角,偷窺親愛姑姑的感情事。

  所以家裡發生的大大小小事情,一件也瞞不過他們耳目,風速一般地全家皆知,包括在外地求學的老二唐弄曙。

  「谷叔叔出事那天,我父母也車禍身亡,姑姑一來是趕回來奔喪,二來是唐家豺狼一般的親友虎視眈眈的覬覦龐大遺產,她才心急不已的連夜趕回台灣。」

  難得嚴肅的唐晨陽說得感性,令聽者聞之鼻酸,他特意看向范丹提,表示這番話是說給他聽,讓他瞭解姑姑並非是無情的人,她是情感太豐富,才會讓自己受傷。

  「哼!你們以為隨便說兩句我就會相信嗎?干旭哥死時冰姬不在身邊便是最好的證明,她根本不愛他。」一群演技高超的騙子。

  「雅子,不要再說了,回日本去吧。」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多提無益,只讓大家都不好過。

  范丹提摟住唐冰喻,給她一個溫柔堅定的微笑,表示他在這裡,在她的身邊,過去的遺憾不會再重演。

  見他深情款款的呵護另一個女人,千鳥雅子眼紅的狂笑,「我得不到,她憑什麼擁有,她已經有千旭哥的愛,為什麼還要跟我搶你?」

  她不甘心,不甘心呀!被同一個女人搶走愛情兩次,她怎能甘心讓她活著。

  唐冰喻想到千鳥雅子方才說谷千旭臨死前還一直念著她,忍不住眼眶紅了,盈滿淚光。

  「別去想了,吾愛,他那麼愛你,一定希望你獲得幸福,你忍心讓他死後都為你心疼嗎?」溫柔的手輕拭她眼角淚珠,輕輕一擁。

  抽了抽鼻,她仰起頭,「你是我的幸福嗎?」

  「是的,我是。」他堅定的回道,眼中盈滿對她生死不離的愛意。

  范丹提的自信惹得唐家小貓一陣鼓噪,又是歡呼、又是吹口哨地直喊他姑丈,去掉了「未來」兩字,視他為一家人。

  但是這過於歡樂的一幕卻刺激心理已然扭曲的千鳥雅子,她覺得刺眼的拿出暗藏皮包裡的水果刀,發狠地衝向恩愛的兩人。

  不過一隻橫出的腳破壞她的好事,她當場臉往下趴跌個五體投地,鼻血直流,臉上還不慎遭手上的刀割出個大口,模樣真是狼狽得難以見人。

  可更慘的還在後頭。

  因看到唐家人訕笑和奚落的神情,她憤恨地奪門而出,想找人來教訓他們,沒想到她走得太急沒注意左右的來車,一輛載滿小豬的貨車迎面而來……

  這算是報應嗎?一道淡淡的清風吹過,空氣聞起來像悲劇發生那年的日本。

  「嘖!她沒瞧見紅燈嗎?」唐家老大手環胸,搖頭又歎氣。

  「唉!交通又要大亂了,待會我還要搭車南下耶!」老二埋怨地說道。

  「嗟!我的頭髮都亂了,她幹麼走得那麼急?」還弄亂他的發。

  相較唐晨陽的自戀,小老么就表現得較正常。「要不要先救人?」

  這時,四隻小貓都很忙的左顧右盼,沒人移動半步。

  「哎呀!我的手機沒電了。」

  「唷!不好意思,我忘了充電。」

  「咦,有豬在天上飛耶!」

  「抱歉,我趕著上課,你們誰把包下餐廳的帳結一結,我先走一步。」

  有些傻眼的范丹提愣在當場,竟也忘了要動作,他看看故作忙碌的四隻小貓,又瞧瞧正在補妝的唐家長輩,腦子一下子轉不過來,以為壓根沒出車禍。

  他無奈又苦笑的歎了一口氣,拿起自己的手機撥號。

  「喂,一一九嗎?這裡出了車禍……」

「你就是我兒子想娶的女人?」

  急救過後,千鳥雅子雖然撿回一條命,但人也瘋了,老說自己是櫻子不是稚子,她把想搶走自己男人的妹妹給殺了。

  她說谷千旭不愛櫻子,他要退婚,他恨櫻子以愛為名束縛住他,讓他無法愛其所愛,所以她要變成他不恨的雅子,和他相守。

  但她究竟是櫻子還是雅子?DNA沒法鑒定,同卵雙胞胎根本分不清誰是誰,瘋子的話本來就顛顛倒倒,因此成了無解的謎。

  「媽,你已經退休了,不是訓導主任。」語氣可以和緩些。

  看來仍很健朗的范母斜睨一旁的兒子,要他站遠點別開口,而一臉嚴肅的范父則站在妻子身側,同樣以嚴厲的眼神審視未來的媳婦,好像只要讓他挑到一點毛病就別想嫁進范家。

  「你閉嘴,我問的不是你。」大人講話小孩插什麼嘴。

  「媽……」他無力地一喊,換來她徹底的漠視。

  范母十分嚴格的「審問」,「聽說你是律師?」

  「是。」

  「風評不是很好?」由她的敵對那方所評。

  「媽,她本性很好……」

  范丹提無奈地喊媽,希望她能少說兩句,別用嚴厲的態度大肆評判。

  但是他才開口,接受顯微鏡放大酌女人將他一把推開,還惡狠狠地瞪他,引來四隻小貓的一陣低低竊笑,同情他「夫權」不張。

  「沒錯,我的風評很爛,大家都說我此土匪還兇惡,十步之內濺血。」唐冰喻自傲的說道,把敵手的護罵辱言當是勳章。

  范母眉頭一皺,似乎不太滿意她的張狂。「你會孝順公婆嗎?」

  「不會。」他們孝順她還比較快。

  「尊敬長輩?」

  「不會。」尊敬是在心裡不用沒事表現。

  「友愛大姑,堂表兄弟姊妹?」

  「很難。」

  「善待甥侄?」

  「更難。」不一拳打死他們就該偷笑。

  「我說唐小姐,你到底有沒有心嫁入范家?」盡唱反調,這樣的媳婦誰敢要。

  「沒有。」

  「沒有?」范母挑起眉,挪挪鼻樑上的老花眼鏡。

  范丹提急了,想出言緩頰,但范父的厚掌往他肩上一壓,警告他安分點。

  「我有四隻貓要養,所以沒打算嫁人。」這幾隻貓沒人看著會亂跑。

  「貓?」

  四隻小貓很合作的搖搖頭,拿出常用的白板寫著:請將我們放生,拜託!看得范母差點笑出聲。

  「而且令犬也沒向我求婚。」她嫁辛酸的呀!人家根本連表示也沒有,只想「睡」她。

  「是令公子才是,你的國文學到哪去了,小犬是自稱,沒人會稱呼別人的兒子叫令犬。」簡直不倫不類,糟糕透頂。

  「不好意思,還給國文老師了。」希望她不會氣死。

  「……沒教養的孩子,我兒子的眼光怎麼那麼淺薄,看上你這種女人,他的婚事我會再琢磨琢磨。」有這樣的媳婦絕非婆婆的福氣。

  「媽……」

  一聽母親嫌棄的口吻,范丹提緊張得想跳出來跟母親解釋,但是……

  「劉女士,請你搞清楚,是我低就了令犬,瞧他一臉拙相、兩眼無神、唇薄無財、言語無味又刻板沒趣,我能看上他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不然剁一剁去餵狗,狗都不吃呢!」

  他有那麼糟嗎?被批評得一無是處的男人沮喪的低下頭,自我反省自己是否真如她所言。

  「放肆!這是你對長輩說話的態度嗎?我絕對不准你進我范家大門。」果真是沒教好的孩子。

  范丹提一聲媽含在咽喉沒喊出口,他想這下子娶妻無望了,婚事還沒譜就鬧個婆媳不合,他的求愛之路肯定倍感艱辛,兩個女人他都得罪不起。

  但是出乎意料的劇情急轉而下,快得讓他有點傻眼,以為自己太心急而產生幻覺,久久難以回神。

  「老師,你兒子要被嚇死了,你確定他心臟沒毛病嗎?我看他需要送醫搶救。」嘖,一點小場面就嚇成那樣,他是不是男人呀!

  老……老師?!

  「喔!沒關係,我有幫他保險,現在火葬、土葬都很方便。」養兒防老是對的,理賠金剛好讓他們二老環遊世界。

  火葬、土葬……這是他……媽嗎?

  「老師,你頭髮都白了,這些年很操勞吧!你兒子真是不孝。」

  不孝?

  「老嘍!身子骨不若以往健朗,你要是不想看到老師一腳踏進棺木還抱不到內孫,就趕緊去生一個。」人老了,就想含飴弄孫。

  「老師,你別開玩笑了,我像是當媽的料嗎?別忘了當年你拿著鞭條在後頭追也沒教好我,現在為時已晚了,你認命吧!」她可是考九十九分,故意寫錯別字還圈起來讓她扣一分的唐冰喻耶!

  范母欷吁一笑,「你呀!從以前就是這麼叛逆,絲毫未改,老師沒被你氣死是奇跡,你來跟我說說我那個笨兒子怎麼改正歸邪的?我一直想改改他那一板一眼的個性,跟他父親一樣都太嚴肅了……」

  父子倆相對一視,一絲不苟的處事態度還真是沒兩樣,不免苦笑。

  看著兩個女人有說有笑的挽著手相談甚歡,范丹提真是錯愕得說不出話來,始終沒辦法想像眼前的人是他認識的母親。

  「那丫頭是你母親從事教職以來最為稱讚的一位學生,說她天資過人、聰明伶俐,十個丹提也比不上一個唐冰喻,整整在我耳邊念了十二年她的好,念得我都覺她才是我的女兒。」

  嗄?!

  范父一說完,范丹提當場怔成木人。

  笑聲又揚起,他也跟著笑了,黑羊也好,乖小孩也不錯,反正,能相處融洽就好,那麼婚禮的鐘聲應該也快響起了吧!

  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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