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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1 07:36:55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2
喬裝公子哥

作者:淡霞
  她這二十世紀的新女性跑回東朝幹嘛?
  她可不是吃飽沒事做,
  而是身負重責大任,來找尋失蹤的姊姊的!
  所謂入境隨俗,在這男尊女卑的時代,
  為了方便,她只好隱藏美姿,喬裝成俊俏的少年郎。
  途中,她出手救了險遭「狼吻」的美人。
  誰知她的好心卻平白惹來一身腥!
  美人硬是死纏活纏的黏著「他」,怎麼甩都甩不掉!
  眼看天色已暗,只好借住美人家,
  可是,這回她真是誤入「賊」窩、「羊入虎口」了,
  不但美人淨出「歪」腦筋想把「他」騙進「洞房」,
  就連美人的哥哥也用一種極「曖昧」的眼神直盯著「他」,
  甚至一旁還有人恨不得想將「他」生吞活剝……
  喔!為什麼別人是歎「良宵」苦短?
  而「他」的夜卻是如此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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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1 07:37:19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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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

  驚叫聲之後是一連串的煞車聲和咒罵聲。

  「喂,你走路不帶眼睛的啊?」

  「死丫頭,想找死是不是?」

  「年紀輕輕的,活得不耐煩啊?」

  朱小佩尚未完全回過神,就被一些駕駛人給罵得「臭頭爛耳」了。

  「小佩,你還好吧?」一個低沉又帶磁性的男音終於令朱小佩完全回過神。

  她抬起頭看見一雙充滿了關心的眼睛,而眼睛的主人正是——薛燦宏。

  「呃,我沒事。」她回他一個靦腆的笑容。

  路上的車流也因薛燦宏將她帶開而恢復了通暢。

  「小佩,你老這樣恍恍惚惚是不行的。」薛燦宏注視著她,以一副老夫子的口氣說,「你可知道剛才你差點就成了輪下之魂?」

  「MYGOD!我知道錯了嘛!你可不可以別再馴我了?況且,我也不願意這樣子,我只是——只是——」

  忽然,她「哇」地一聲放聲哭了出來。

  她對這突如其來的行為,薛燦宏手足無措地瞪了她三秒鐘。

  「小佩,好了,求求你別哭了行不行?我不是故意要馴你的,真的,我沒有惡意的。」他瞄了一下四周,發現有不少人投來好奇的眼光,甚至有人開始對他們指指點點的。

  「我才不管你是故意的,還是惡意的,」朱小佩用手背隨便在臉上亂抹一通,霎時,一張漂亮的臉蛋儼然成了小花臉,「我就是想哭嘛!難道我連哭的權利也沒有?」

  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好,好,你有哭的權利,不過,我們可不可以打個商量?你先暫時停一下,回家之後,你想怎麼哭都行。」薛燦宏一邊壓低聲音,一邊不斷朝她使眼色。

  朱小佩微張著口,此時才發現身邊已被陌生人團團圍住,而且每個人都以好奇的眼光看著她。

  她的眼淚像自來水的開關被拴緊般馬上停住了,顧不得那些好奇的人的注視,拉著薛燦宏直衝出人群。

  一直到跑離了一段距離之後,她才停下了腳步。

  「糗斃了!」她發洩似的踢著路上的一瓶可樂罐。

  「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就如你所說的,你有哭的權利嘛!」薛燦宏像個大哥哥似的寵溺著她。

  「怪怪,你吃錯藥了嗎?剛剛還一直求爺爺告奶奶的叫我別哭,這會兒又好心的安慰起我來了,你真不是個普遍的怪胎耶!」

  「隨便你說!只要你『喜歡就好』。」他滑稽的表情令朱小佩忍俊不住。

  「又哭又笑,小狗灑尿!」他笑著糗她。

  朱小佩毫不客氣地送給他一記大衛生眼。

  「我以前才不愛哭呢!要不是因為我姊姊她——」一說到朱小霞,她又忍不住一陣鼻酸,只見水龍頭又要關不住了;這次薛燦宏可學聰明了,迅速掏出一包面紙遞給她。

  三個月了,朱小霞失蹤已三個月了,音訊全無,連她是生是死也不知道,這才教人擔心不已。

  自從朱小霞失蹤之後,朱家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愁雲慘霧。

  以前朱小霞在的時候,朱家常聽見現兩姊妹嬉鬧的聲音,雖然有時候兩姊妹偶爾也會因意見不合而發生口角,但是,她們姊妹的感情卻只有增加而未曾減少過。

  如今少了一個朱小霞,朱小佩不但變得孤單,且原本美滿快樂的家庭就如同缺了一個角的拼圖般,再也不圓滿了。

  她的父親朱正華一下子變得蒼老了許多,雖然他嘴裡不再提朱小霞,但是,從他攏緊的雙眉,依舊可以看出他思女心切。

  至於她的母親葉水媚,則完完全全成了一個淚人兒,每天都抱著心愛的大女兒照片不放,甚至倚門期盼女兒可以早日歸來,這樣日思夜想,使得原本豐腴的臉變得憔悴萬分。

  這一切都看在朱小佩的眼裡,焦急在心裡。

  然而,她卻無法幫得上忙。

  「又在為你姊姊的安危而擔心了嗎?」薛燦宏在朱小霞失蹤的這段期間也幫了不少的忙,然而,卻仍無法尋找到朱小霞的蹤跡。

  「這麼久了,姊姊也不知道過得好不好?」

  每天攤開報紙,打開電視新聞,只要是聽到姦殺案、謀殺案,總令朱家所有的人膽戰心驚。

  前些時候,他們甚至到殯儀館去認屍,幸虧那名無名女屍不是朱小霞,而是一個不幸的蹺家女孩。

  「吉人自有天相,你姊姊應該是平安無事的。」薛燦宏再也找不到更好的安慰話來安慰朱小佩了。

  「應該?」她譏誚地揚起唇角,「台灣雖然就這麼一丁點大,但是要找一個人也如大海撈針一般困難。」

  「小佩,你有沒有想到一個可能?」薛燦宏思索地沉吟道。「什麼『可能』?拜託你把話一次說清楚行不行?」朱小佩是個標準的急性子,偏偏薛燦宏卻是個凡事慢慢來的慢郎中。

  「我是說——我曾看過一本書,裡面描寫的是一個現代人回到了過去,所以——」

  「DOCOOL!」朱小佩怪叫地打斷他的話,「你是說我姊姊就像尼羅河女兒般,從現代回到古代,然後在古代不回來了?」「我不知道你說的凱羅爾是誰,不過,我是因為看過類似的書籍才會做此假設,否則,你姊姊為什麼會無緣無故失蹤,而且還音訊全無?」

  「如果我姊姊真如你所說回到了古代,那麼,她會回到什麼朝代?而且,她有沒有機會再回來?」朱小佩扯著自己的頭髮,痛恨這種只能憑空想像的感覺。

  「我有一個朋友,他會通靈,不如我們去找他幫忙如何?」

  「你有這號人物的朋友怎麼不早點說?」她略帶責怪地瞪著他。

  「我一時沒想到嘛!」他一臉無辜樣。

  「那現在快帶我去找你這位朋友。」朱小佩二話不說的就拉著他上了一輛計程車。

  「你確定你的朋友是住在這附近?」

  朱小佩環顧四周凌亂的墓地,這根本是個亂葬崗嘛!有誰會住在這裡?現在,她終於明白剛才那個計程車司機為什麼會用怪異的眼光看他們了。

  「薛燦宏,你到底有沒有說錯地方?」望著難草叢生的一堆堆墓塚,即使現在是大白天,朱小佩仍忍不住打了個「加冷筍」。

  「其實,我跟這個朋友也只見過一次面,而且還是五年前的事,他留了這個住址給我,沒想到會是個墳墓區。」薛燦宏沒有把握的垮著一張臉。

  「你說什麼?」薛燦宏該慶幸朱小佩腳上沒穿高跟鞋,不然,她一定毫不考慮地脫下鞋朝他頭上用力敲去。

  「別緊張,反正來都來了,就當我們是出來郊遊踏青好了。」他陪著笑臉。

  「來『夜總會』郊遊踏青?」她真被他打敗了。

  「夜總會?在哪裡?」他這個「阿督仔」聽不懂。

  「我們通常叫墳墓區為夜總會。」她沒好氣地解釋。

  「為什麼?」

  朱小佩朝天翻了個白眼,真想仰天長「笑」。

  「笨蛋!」她由齒縫迸出聲音,「因為『那個』都是在夜間活動的嘛!」

  「那個?是什麼?」

  媽呀!他是個白癡還是智障呀!

  「我不跟你說了!」想起「那個」,她忍不住泛起了雞皮疙瘩,「我們回去吧!」

  「回去?不行!我們好不容易才到這兒,還是先找個人問問看好了。」

  現在朱小佩敢敢肯定一件事,那就是他是個「肖郎」!

  在這種地方,他居然還想找「人」問問看?

  「別問了,這地方不會有『人』的。」

  原本耀眼的陽光不知何時被烏雲給遮住了,山風徐徐吹來,還真有點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覺。

  「誰說不會有人?偌,你看。」他指指前方幾百公尺外的一間木屋說:「那兒有一幢房子,說不定就有『人』住在那兒。」

  「要是沒有……人呢?」朱小佩平時一點也不膽小,但今天卻令她不由自主的感到畏懼,也許是四周環境所致吧!

  「你在害怕是不是?墳墓區沒什麼好怕的,以前我去國外參與考古的工作時,就經常出入墳墓區,『他們』很友善的,你別怕。」

  「誰說我害怕?」她嘴硬的挺挺胸膛,我只是不相信會有人住在這種地方而已。」

  「會不會有人,我們去問問看不就知道了!」薛燦宏邁開大步往前走。

  「喂,等等我啊!你幹嘛走這麼快?」朱小佩追了過去。

  「有人在嗎?」薛燦宏很有禮貌地在木屋大門敲了敲。

  「不會有人的——」就在朱小佩潑他冷水的當而,只見木板門發出「夷啊」的一聲,一個身形佝僂的老人緩慢地從屋內走了出來。

  「你們找誰?」老人注視著他們。

  「我們找林平。」薛燦宏說。

  「阿平?他已經不住這兒了。」

  「老先生,請問在哪裡可以找得到他?」

  老人想了一下,說出了一個住址,然後「砰」地一聲把門關上,連讓薛燦宏道謝的機會也沒有。

  「這個老爺爺怎麼這麼怪啊?」朱小佩咕噥的。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個性,也許他正在休息,而我們打擾了他,所以他才會不高興。」薛燦宏十分善解人意的說。

  「其實,你知不知道我最喜歡你哪一點?」朱小佩斜睨著他。

  「哪一點?」

  「你總是很能為別人找藉口,而且,你的脾氣很好,不過,有一點我很不喜歡。」她很正經八百的評論起他。

  「哪一點?」他饒富興味的看著她。

  「就是凡事慢吞吞的,像只烏龜似的。」

  「你說我是烏龜?」薛燦宏眉毛倒豎起來。

  「要不然,你動作快一點嘛!」朱小佩話才說完,只見他雙腳像裝了風火輪似的,「咻」的一聲已跑遠了。

  「喂,別丟下我啊!」她加快腳步追上去。

  「是你叫我要快一點的,有本事你就追上我啊!」他邊跑邊回頭對她扮鬼臉。

  這下,朱小佩真的反悔了!

  她不該叫他烏龜的,唉!

  照著老人給的地址,他們終於找到了這個叫林平的通靈者。

  一陣禮貌性的寒暄後,林平領著他們走入屋內。

  屋內的擺設雖然簡單,但是整理得十分乾淨、整齊。

  隱隱約約還可以聞到檀香的氣味,令人感到神清氣爽,一掃剛才在墳墓區的陰霾感。

  輕柔的佛樂旋律在屋內的空間低回,林平為他們泡了一赤香氣四溢的茶。

  朱小佩忍不住盯著林平打量起來——白皙的皮膚,修長細嫩的雙手,他生就一副仙風道骨的感覺。

  他與薛燦宏的年齡不相上下,但是卻比薛燦宏多了一股沉穩的氣度。

  「你們來找我是為了要找一個人是嗎?」他居然一語道破他們的來意,太神了!

  「你可以幫我們這個忙嗎?」薛燦宏問。

  「拜託你,薛大哥說你具有通靈的超能力,請你務必幫忙找到我姊姊。」朱小佩誠心的要求他。

  林平回以一個稍安勿躁的笑容。

  「我盡力而為,不過,我不能肯定是否可以給你們滿意的答覆。」

  「沒關係,只要你肯幫忙,我就十分感激了。」朱小佩只差沒磕頭道謝。

  林平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然後給了她一張紙及一支筆。

  「寫下你要找的人的名字,生辰年月日,以及失蹤的日期。」

  朱小佩迅速地寫下他要的資料交給他。

  林平閉起雙眼,盤腿而坐,差不多過了十分鐘之久,他才緩緩開口說話了。

  「你要找的人現在很平安,而且過得很好。」

  「那她現在人在哪裡?」

  「她在——我無法明確的告知她所在的地方,不過,從她身上的衣著打扮看來,她好像穿著東朝的服裝,而且是屬於貴族的服飾。」

  「東朝?」不只是朱小佩詫異的發出聲音,就連薛燦宏也露出吃驚的表情。

  「你會不會看錯了?我姊姊怎麼會出現在東朝?她是二十世紀的人,為什麼會在不屬於她的年代裡呢?」

  「天機不可洩漏,我只能告訴你這些,信不信由你。」林平抖動了一下身子,睜開雙眼,表情有些疲憊。

  「小佩,既然知道你姊姊平安無事,你應該可以放心了。」薛燦宏安撫著她。

  「不,我不放心,除非我可以親眼看到我姊姊,否則,我永遠也不放心。」她固執的說。

  「小佩,你想怎樣?」

  「我……我想去找我姊姊,」她注視著林平說:「你有通靈的超能力,那麼,你一定有辦法幫我這個忙,你肯嗎?」

  林平凝視著那一雙盈滿深切渴望的眼睛,不知該如何拒絕。

  「小佩,你別亂來!」薛燦宏著急的想阻止她荒謬的言行。「我一定要去找姊姊。」她心意已決,遂苦苦要求林平道:「求求你,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的。」

  「辦法是有,不過,至今還沒有人試過,我也不能肯定是否有效。」

  朱小佩的眼睛一亮,猶如夜半空中的星光般閃耀,令人為之目眩。

  「我就知道你一定有辦法!不管有沒有效,我都願意試一試。」

  「小佩——」薛燦宏的驚呼得到了一記「不要你管」的衛生眼。

  事到如今,薛燦宏明白,自己根本無力阻止她。

  林平考慮了一下,從頸子上取下一條打了好幾十個結的紅線,紅線上還有個水晶墜子。

  「在這條紅結線上面,每一個結都持了一萬零八百遍的咒語,而這水晶墜子具有牽動宇宙神秘的磁場能力;我把它借給你,等三天後月圓時分,你就把它戴在身上,然後把我教你的咒語念一百零八次,再把你想要做的事不斷地念出來,它便可以幫你達成願望。」

  真的假的?

  一條不起眼的紅結線和水晶墜子怎可能具有如此神通廣大的能力?

  「你不要懷疑,否則我就不借你。」林平識破朱小佩心中的疑問。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朱小佩在林平要收回紅結線時更快一步搶到手。

  「我信,我相信。」

  「很好。」林平點點頭,又加以叮嚀,「不過,當你到了東朝之後,你只有一個月的期間,如果你在一個月之內沒能找到你姊姊,你還是必須在月圓之日回來,否則……」

  「否則怎樣?」薛燦宏不安地問。

  「她可能就再也回不來了,所以,你一定要記住我的叮嚀。」

  「我會記住的,我相信我一定可以在期限內找到我姊姊的。」她信心十足。

  薛燦宏可沒有她那麼樂觀,要在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年代找一個人,就好比大海撈針般;一個月內,朱小佩真的找得到朱小霞嗎?

  朱小佩歎了口氣,旋過身用手指戳戳跟在她身後的薛燦宏的胸口。

  「喂,薛老大,你可不可以不要L、O、S、O行不行?」

  「什麼意思?」他怔了怔。

  「唆(LOSO)!」

  如果不是這個節骨眼不可以笑出來,薛燦宏簡直會忍俊不住。

  他面對她這種新新人類說話的方式,常常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我是關心你——」

  「ISeeIsee,你的關心我銘感五內,可是,你難道不關心我姊姊?」

  「我當然關心——」

  「那不就得了?所以,你不能再阻止我。OK?」

  他知道她的個性,只要下定決心,任天皇老子也改變不了她的意志。

  「你有沒有想過你要用什麼理由說服你的父母?」

  「這……」

  「你認為他們會答應嗎?」

  當然不會!用膝蓋想也知道。

  「所以——」薛燦宏盯著她。

  「所以我不能據實以告,我得想個方法瞞住他們。」

  「你要怎麼瞞?一個月時間雖不算長,但也不算短;你姊姊已經失蹤了,你若又莫名其妙的不見人影,你想,他們會有多擔心?」薛燦宏字字命中要害。

  但是,教她平白放棄尋找朱小霞的機會,她是不會甘心的。

  「你可以幫我呀!我不在的這個月內,你負責照顧我父母。」這絕不是請求,而是命令。

  「我?」

  「喂,好歹我也叫你一聲薛大哥,朋友有難是不是該兩肋插刀相助?所以,就是你了,你不可以推卸責任!」

  被她如此看重,薛燦宏真不知道該憂或是喜了。

  「你真的不再考慮?」朱小佩一臉堅定的模樣。

  「我是勢在必行。」

  薛燦宏再也找不到任何話可以阻止她,看來,只好與她「同流合污」了。

  朱小佩找了個最簡單的理由——旅行,來說服父母。

  朱正華和葉水媚的反應果然被她所料中——不贊同。

  「你一個女孩子家出國旅行多危險。」朱正華說。

  「對,我也不放心。」葉水媚附議。

  完蛋了,如果父母不同意,那麼,她的計劃就無法實行了。

  「爸,媽,你們不要不放心嘛!」她擠到父母中間坐了下來,打算採用撒嬌政策,「我已經大到足夠照顧自己了,再說,薛大哥一切都幫我打點好了,你們就算信不過我,也該信得過薛大哥,對不對?」

  薛燦宏怎麼也沒想到朱小佩竟把問題丟給他。

  「真的是這樣嗎?燦宏?」朱正華轉向薛燦宏問。

  「呃,是……」才怪!

  「爸,這下子你就不用擔心了吧!」朱小佩邊說邊朝薛燦宏使了個「感激不盡」的眼光。

  「我還是不放心,小霞的失蹤已經夠教我心煩意亂了,萬一你要是有個意外,我怕我再也承受不了了。」葉水媚一提到大女兒,忍不住又悲從心中來。

  「媽,你別這樣嘛!」朱小佩也忍不住哽咽地道:「我保證姊姊一定會平安無事的回來的。」

  「你保證?」朱正華抓到她的語病。

  「呃,我是說——我有預感。」她怕自己再說下去會破綻百出,只好向薛燦宏發出求救的訊號。

  薛燦宏知道這淌渾水自己是脫不了關係了。

  「朱伯父、朱伯母,你們就放心地讓小佩去旅行吧!我會請我的朋友多照顧小佩的。」上帝,請原諒我善意的謊言吧!薛燦宏在心中懺悔著。

  「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朱正華這關已通過了。

  「我還是有些擔心……」葉水媚畢竟是女人,心思較為細膩。

  「媽咪,拜託你答應好不好?」朱小佩連哀兵政策都派上用場了。

  「好吧!但是,你一定要答應我,千千萬萬要好好照顧自己,我已經失去一個小霞,不能再失去你,知道嗎?」葉水媚撫著小女兒細緻的臉龐。手心手背都是肉,失去了小霞,已令她痛苦萬分,如果再失去小佩,她絕對承受不了的。

  「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的。」而且,還要找回姊姊——她在心中大聲地對自己說。

  朱小佩興奮的表情和薛燦宏如喪考妣的表情成了強烈的對比。

  「喂,我爸媽答應了,你應該覺得高興才對,怎麼還苦著一張臉?」

  「高興?」薛燦宏哼了哼道:「我高興得起來才有鬼呢!萬一你有了意外,回不來,你教我去哪生一個朱小佩來還你爸媽?」「少年耶,安啦!」朱小佩模仿廣告的口氣捶了他一下說:「凡事要快樂,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偌,你看,這是什麼?」說著,她從口袋掏出一卷錄音帶在他眼前晃了晃。

  「錄音帶呀!」薛燦宏給了她一個「我又不是白癡」的表情。

  「賓果!」朱小佩把錄音帶放到他手上。

  「這又是做什麼?」他彷若接到了一個燙手山芋般擰緊了眉心。

  「我在這卷錄音帶留下了話,萬一我有什麼意外回不來,你就把它交給我爸媽,我爸媽絕不會責怪於你的。」她語意深長的說。

  「喂,朱小佩,你別跟我玩這一套。」薛燦宏把錄音帶還給她,義正辭嚴的注視她道:「你千萬別給我搞飛機,時間一到,你就乖乖給我回來,不然,我就去把你逮回來。」現在他很後悔自己帶她去找林平。

  「好啦!我知道了。」她仍嘻皮笑臉的,讓人實在沒辦法對她生氣。

  薛燦宏歎了口氣,像個寵溺小妹妹的大哥哥般摸摸她的頭。

  「你一個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年代,凡事要忍住氣,千萬別再毛毛躁躁,知道嗎?」

  「我記住了,你放心吧!」她收起玩笑的神情,改以正經八百的口吻道。

  十五日月圓時……

  朱小佩將林平交給她的水晶戴在頸子上,然後把房間內的窗戶全部打開,讓月光由窗外照射進來。

  最後,她把床推到窗戶下,然後讓自己平躺在床上,閉上雙眼,在心中默念起林平教她的咒語。

  沐浴在皎潔月光下的她,宛如一位月仙子般的美麗。

  突然間,天空射下一道銀光將她整個人籠罩住,一股異常的熱流貫穿她的身體,她只覺得自己彷彿一顆熾熱的火球般一直往下掉。

  驚慌中,她張開嘴尖叫,但是她卻聽不見自己的聲音,最後,她掉入一片無盡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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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小霞慢慢地睜開眼睛,剛才一個奇異的夢令她再也沒有睡意。

  她夢見了妹妹——朱小佩也來到了東朝,當然,這只是夢而已。

  朱小佩和她的父母都活在二十世紀的台灣,不可能會在東朝出現的。

  她蜷縮在自己心愛夫婿薛洛的懷中,他的兩隻手臂圈住了她。

  聽著他平穩有節奏的心跳聲,嗅著他的男性氣息,她滿足地發出了一聲喟歎。

  也許她很想念父母和小佩以及二十世紀的一切,但是,她從未後悔自己的決定——留在東朝。

  她愛薛洛,愛這個與她已糾纏了好幾世的男人。

  這一世,他們要廝守在一起,再也不分開。

  她輕輕地在他胸口印下一吻,薛洛的雙眼幾乎是立刻就睜開。

  「你怎麼醒了?」他溫柔地撫著她細緻的臉龐,他注意到這幾天她總是睡得不安穩,有時候還會發出夢囈。

  雖然她什麼也沒說,但他知道她又在想家,想她的父母。「今天的月色很美。」她撐起上半身,望著窗外又圓又大的月光,不知為何,她覺得今晚的月亮彷彿有些不一樣。

  「小傻瓜,今晚十五,是月圓的時候,也正是月色最美的時候。」

  薛洛伸出一隻手勾著她的頸窩,拉下她的頭,深情的吻了她。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她心情低落的喃喃低語。

  「不准你胡思亂想。」他的手從她的頸窩移到她的唇,輕輕地描繪著她嬌艷如花瓣的唇瓣,並以一種不自覺的霸道神情注視著她幸而麗的臉龐。

  至今,他仍有種恐懼,害怕有一天他會失去她。

  「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了你——」

  他用唇吻住她未說完的話,雙手緊緊地抱住她,深怕他一鬆手,她就會變成泡沫消失得無影無蹤。

  「瞧你這麼緊張,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她笑著看他。

  「以後不准你『隨口說說』,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你是屬於我的,永遠永遠都屬於我一個人的。」

  「你知不知道你好霸道?」她用手指戳著他光滑的胸口。

  他趁勢捉住她的手指放到口中輕輕一咬,力道不大不小恰到好處。

  「但是,你卻最愛我的霸道,對不對?」

  「不,我討厭你的霸道!」她抽回自己的手,口是心非的說。

  「你是說你討厭我?」他挑高眉毛,臉上的表情莫測高深。「是啊!我是討厭你。」她抬高下巴,有些挑釁的注視他。「你知道惹離我會有什麼下場吧?」他瞇起雙眼。

  「會有什麼下場?難不成你想打我?」她知道他連對她大聲說話都捨不得,哪捨得打她。

  「我當然不會用暴力,不過,我——」他故意停頓了一下,賣著關子。

  「你想怎樣?」

  「我會用另一種方法讓你不再討厭我。」他的雙眸燃燒著猛烈的火焰。

  她當然察覺出他的慾望,笑著想逃開,卻被他更快一步地攫住。

  「說你喜歡我!」他沙啞地命令道。

  她眼中迷亂的神情與她紅赧的雙頰相互輝映。

  「我……」

  「說啊!」他注視著她,一隻手滑到了她顫抖的腹部。

  想到她體內可能已經有了一個五官漂亮的小女孩,或是一個有著倔強眼神的小男孩,薛洛心中忍不住產生了一股悸動。

  對!如果他們有了孩子,那麼,他們之間的牽繫將更緊密。

  「小霞,不要離開我。」他眼眸清澈又生動,赤裸裸地表達出他的感情。

  「我愛你,洛,我永遠也不會離開你。」她給了他所需要的肯定。

  此時,他們只想確定自己是屬於彼此的。

  「謝天謝地,你終於醒了!」

  朱小佩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秀麗且親切的臉蛋。

  朱小佩打量著眼前陌生的女子,一時間還未能完全回過神來。

  「小姑娘,你沒事吧?」女子眼露關懷的神色。

  「呃,我……沒事。」朱小佩撐坐了起來,打量著屋內所有古典的擺設,再轉向女子身上的穿著打扮,此刻,她終於完全清醒過來了。

  如果沒有意外,她已經順利的回到東朝,但為了確定她沒到錯年代,她還是向女子詢問。

  「對不起,可否請你告訴我,現在是不是東朝?」

  她知道自己問的問題一定會引來他人驚訝的眼光,但是她不在乎,她只想確定自己有沒有回錯了年代。

  「小姑娘,你確定你沒事?」女子以奇特的眼光注視著她。「這位姊姊,」她稱眼前的女子為姊姊並不為過,因為她的年紀和朱小霞相仿。「我很好,可以請你回答我的問題嗎?」

  「現在是東朝沒錯。」

  賓果!她回對了年代。這麼說,想找到朱小霞是指日可待的事!

  「小姑娘,你打哪裡來的?為什麼會昏迷在荒郊野外?」

  女子的話令朱小佩心頭猛然一驚。

  「我昏迷在荒郊野外?」

  「是呀!」一個聲音從門口插了進來。

  只見一位三十多歲的婦人,打扮得珠光寶氣,手上還拿著一把圓扇子,猛朝胸口?呀?呀的。

  婦人扭腰擺臀地來到朱小佩的面前,一雙丹鳳眼直往朱小佩臉上溜溜地轉,活像她是件待價而沽的貨物,令朱小佩忍不住嫌惡地瞪了回去。

  「喲!小小年紀,倒十分有個性嘛!」婦人用扇子在她頭上敲了敲,哼了哼道:「你要不是我李嬤嬤大發慈悲心將你救了回來,我看,你早被山上那些狼呀虎的給吃了,哪還有命在這兒和我大眼瞪小眼的。」

  一旁的水晶見到李嬤嬤不高興,連忙陪著笑臉打圓場。

  「李嬤嬤,您就別生氣了,這位小姑娘才剛醒來而已,所以,一時間還未完全回過神,她絕不像你所說的是個不知圖報的人。」水晶邊說還邊向朱小佩使著快道謝的眼色。

  初來乍到的,朱小佩抱持著不想樹敵的原則,只好忍著氣朝那個李嬤嬤道謝。

  「謝謝李嬤嬤的救命之恩。」

  「算了,我才不希罕呢!」李嬤嬤睨了她一眼,臉上的神情在轉向水晶時馬上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水晶,剛才杜家公子托人帶話,說晚上要你好好的伺候他,你不會拒絕吧?」

  「李嬤嬤,我……」水晶面帶難色的咬著下唇。

  「水晶!」李嬤嬤的口氣在瞬間又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杜公子已被你拒絕好幾次,這次我可不許你再拒絕了,知道嗎?」

  「是的,嬤嬤,我聽您的話就是了。」水晶委屈的點頭答應。

  「乖,這才是我的好女兒!」李嬤嬤笑了笑,轉向朱小佩道:「小丫頭,你該知道我這玫瑰閣是什麼地方吧!我可從不做賠本生意,你要是懂事一點,就留下來工作,不然,你就快快離去,知道嗎?」說完,便傲然離去。

  朱小佩瞪著李嬤嬤的背影,忍不住好奇地問道:「這位姊姊,你母親好凶喔!她怎麼可以逼你做不願意的事?」

  「小姑娘,在這裡沒有什麼是我們不願意做的事。」水晶神色黯然的說道:「我們都是被父母賣到玫瑰閣的,李嬤嬤就是我們的主子,她說的話我們是不可以反抗的。」

  「玫瑰閣是什麼地方?」朱小佩好奇的問。從水晶說話的口氣,她覺得這裡像個販賣人口的地方。

  「妓院,玫瑰閣是妓院,難道你不知道嗎?」

  朱小佩忍不住呻吟一聲。

  上帝!她什麼地方不好去,居然才剛到東朝,就進了妓院!「照你這麼說,李嬤嬤不就是老鴇?」

  「是的!」

  呵!難怪說不做賠錢生意,更可怕的是,居然還叫她在這兒工作!

  打死她她也不會答應的。

  「小姑娘,瞧你的穿著打扮,一定是外地來的吧?你叫什麼名字?你家鄉在哪裡?」

  「我家在——很遠的地方!」這樣是省去解釋最好的回答,畢竟,她若告訴水晶實話,恐怕會讓水晶以為她頭腦有問題呢!「我叫朱小佩,你就叫我小佩吧!」

  「小佩,」水晶關心地看著她,「你一個人怎麼會在荒郊野外昏倒了?」

  「這……我是不小心迷路,加上肚子又餓才會昏過去的吧!」原本她只是胡謅,豈知她的肚子在此時助陣似的發出「大腸告小腸」的咕嚕聲。

  「你一定很餓了,我去廚房找徐嬤嬤為你煮一碗麵吃吧!」水晶好心的說完,便轉身離去。

  上帝保佑!她至少還遇上了一個好心腸的水晶,否則,她真不知道自己的下場會如何呢!

  足足兩碗大滷麵吃下肚,朱小佩仍有意猶未盡的感覺。

  要不是見到水晶已面露訝異的臉,她真想再多吃一碗。

  從小到大,她就很喜歡吃麵食,她母親還笑著說她八成是北方人來投胎轉世的;加上她還在發育,平時又因踢跆拳道,運動量很大,所以,她的食量便較一般女孩子大得多。

  不過,還是得感謝上天的厚愛,她和朱小霞兩姊妹的體質都屬於吃不胖的,於是,她們從不忌口,更不用為了減肥而煩惱。

  「你還要不要再吃一碗?」水晶親切的問。

  「不了!我已經飽了,謝謝。」她可不想嚇壞水晶。

  「你說你要找你姊姊?」

  剛才在吃麵的同時,她和水晶交談了一會,而且毫不避諱的把她來此的目的告訴水晶。

  「要找一個人恐怕不容易,加上你人生地不熟的,更是難上加難。」水晶的話無疑澆了她一頭冷水。

  但是她絕對有愈挫愈勇的勇氣。

  「我相信我一定找得到姊姊的。」

  不是有一句話說——皇天不負苦心人嗎?

  她既然已經來到了東朝,她就有信心可以找到朱小霞。

  「可是,你一個姑娘家隻身在外實在不安全。」水晶替她擔憂。

  「怎麼?你們這裡的治安也不好?」其實,她並不擔心這個問題,畢竟她的跆拳道黑帶可不是來的。

  「也不是治安不好,只是你一個姑娘家,行動總有不便之處,要是你是個男孩,就沒這個問題了。」

  水晶的話倒點燃了一盞明燈。

  「我可以女扮男裝呀!」她知道古代女子的行為舉止畢竟是和二十世紀的女子不能相提並論的。

  「這倒不失是個好方法。」水晶居然沒有反對,「畢竟,玫瑰閣不是你久留之處,我看得出你是好人家的女兒,我祝福你早日找回你姊姊,一家團圓。」

  「其實,我滿羨慕你有這種勇氣的,如果換成是我,恐怕我就不敢一個人離鄉背井了。」

  這或許是古代女子的悲哀吧!

  「水晶姊姊,我看得出你並不願意留在此地,為什麼你不逃走呢?」她大膽地鼓勵著。

  「噓……」水晶連忙摀住她的嘴巴,小心翼翼地環顧著門外,然後壓低了聲音說:「你別胡扯了,萬一讓李嬤嬤聽見,你准吃不完兜著走。」

  朱小佩拿掉她的手,仍一副毫不畏懼的口氣道:「這李嬤嬤有這麼大的權力?難道沒人治得了她?」

  「小佩,你有所不知,李嬤嬤認識不少達官貴人,就連這兒的縣太爺也是她的靠山之一,所以,根本沒有人敢反抗她。」

  原來不管什麼年代都有黑金勾結的存在!

  「水晶姊姊,難道你準備就任由李嬤嬤壓搾你一輩子嗎?」她義憤填膺地說。

  「如果真是如此,那也是我的命,假使上天憐憫我,就會讓我遇見一位良人,早日為我贖身,讓我脫離苦海。」

  對水晶這種宿命論,朱小佩並不贊同,卻又無能為力伸出援手。

  朱小佩在水晶的協助下,搖身一變,成了一位俊美非凡的少年。

  就連水晶也看傻了眼,「喔!如果你真是個男兒郎,不知要迷死多少姑娘家。」

  朱小佩也不敢相信自己扮起男裝來是如此英姿煥發,風度翩翩。

  臨走之前,水晶甚至拿了一點銀子送給她。

  「水晶姊姊,我不能收。」她知道這些錢是水晶辛苦賺來的。

  「你是不是瞧不起我,覺得我的錢不乾淨,所以才不肯收?」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水晶姊姊,你千萬別誤會了。」

  「那你就收下。」水晶把銀子放到她手中,「相逢自是有緣,今天我幫你,說不定改天你會反過來幫我。」

  「水晶姊姊,只要找到姊姊,我一定會想辦法帶你離開這裡。」也許,可以將水晶帶回二十世紀去也說不定。

  「知道你有這個心就好了。」水晶開心的笑了笑。「你要相信我,我一定說到做到。」她下定決心,就算無法帶水晶回二十世紀,她也要想辦法幫助水離離開玫瑰閣。

  離開了玫瑰閣,朱小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少路,一直走到雙腳發酸才停下來休息。

  天色已逐漸昏暗了,眼見她又浪費了一天,卻仍沒有一點朱小霞的線索,令她不禁有些沮喪。

  不過,更教她沮喪的是,她不知不覺竟走到了幾乎不見人跡的野外。

  完了!都怪她沒搞清楚方向,才落得如此狼狽。

  現在可好,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萬一這地方有什麼兇猛的野獸,就算她是跆拳道黑帶高手也無英「雌」用武之地。

  看來,她得盡快找個地方過夜才行。

  正當她要舉步往前走時,突然聽見有人喊救命的聲音……

  黎子涓驚慌失措地不停喊著救命,她明白自己獲救的機會可能微乎其微,但是她絕不放棄任何可以求救的機會。

  她作夢也沒料到在去寺廟上香的回途中,居然會碰見眼前這三個土匪。

  怪來怪去,都怪自己不聽哥哥黎宇風平時的叮嚀,要她出門時多帶點侍衛,結果才會落到現在這種局面。

  「嘿!嘿!叫啊!大爺我挺喜歡聽你的叫聲呢!」說話的是三人之中的頭頭,手持一把大刀,一副力大無窮的樣子。

  剛才就是他把她的隨從全殺了。

  想到那血淋淋的場面,黎子涓不禁胃部一陣翻攪,忍不住作嘔。

  偏偏下午她只吃了一點點東西,早已消化完了,所以只吐了些酸水。

  「來,大爺讓你好好爽一下就不會這麼痛苦了!」土匪頭子居然毫不憐香惜玉地將她推倒在地,然後一步步的逼近她。

  「不……不要啊!」黎子涓不斷地往後退,淚水早已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的哀求非但沒讓土匪停止他們猥褻的眼光,反而更狂妄的大笑。

  「別怕呀!我會很溫柔的。」忽然,土匪頭子如惡狼撲羊似的撲到她身上。

  「放開我,放開我!」她放聲大叫,奮力地掙扎,卻只是白費力氣罷了。

  「臭娘們,給你敬酒你不吃,我就讓你知道老子我的厲害。」

  其他兩人不但沒有阻止他的暴行,反而在一旁大笑起來。

  「我不會讓你們這些人渣得逞的!」一股突生的勇氣自黎子涓心底湧出,她憤恨地朝土匪臉上吐了一口口水。

  「你自找苦吃!」土匪一巴掌甩上她的臉,令她眼冒金星差點暈了過去。

  她以手摀住發辣疼痛的臉頰,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滾滾而落。

  天啊!她才十八歲,甚至還未嘗過被丈夫寵愛的滋味,現在卻將被污辱,失去一個女孩最寶貴的東西。

  她暗暗地向天祈求,此刻只要有人救了她,免於她受土匪的蹂躪,她一定以身相許。

  眼見土匪頭子的一口黃牙上閃著森冷的殘酷,祿山之爪伸向黎子涓胸前的衣裳時……

  「啊——」

  一陣淒厲的慘叫聲傳來,她身上的重量頓時減輕了。

  視線模糊中,她見到剛才笑得猖狂的其他兩人,已躺平地上一動也不動。而不知何時,身旁竟多出了一個俊俏的年輕男子。

  「臭小子,你居然敢壞了大爺我的好事,還打傷了我的兩個兄弟,我今天若不殺你,我王天霸三個字就讓你倒著寫。」

  只見一把大刀在朱小佩面前左右揮動著,頗令人心驚膽戰。

  以朱小佩黑帶的段數,想制服對方不是一件難事,但是對方那把大刀的確不可小覷,畢竟刀劍是無眼的。

  「我殺了你!」王天霸高舉大刀直朝朱小佩砍去。

  朱小佩俐落地躲過,見到腳底下的沙石,她迅速蹲下身,抓了一把就往王天霸臉上灑去。

  沙石跑到了王天霸的眼中,頓時他無力招架,就在此刻,朱小佩抬高左腳踢落他手上的大刀,然後又是連續幾個側踢,王天霸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兩三下就被踢倒在地,暈了過去。「姑娘,你沒事吧?」朱小佩帥氣地拍去身上的壓土,來到幾乎看傻眼的黎子涓面前。

  從小到大,黎子涓不是沒見過俊男,單說她的哥哥黎宇風,就是一位風度翩翩、英俊非凡的男人,但是卻沒有一個男人可以令她心頭如小鹿般亂撞的。

  就連那個該死的花花公子王時彥也不曾有過。

  乖乖!她幹嘛無緣無故想起那個討厭鬼?

  「姑娘,你沒事吧?」朱小佩用力在黎子涓面前揮了揮。她是不是看錯了?面前這名女子的眼光竟令她有些不自在的感覺,那眼神好像是對她充滿了愛戀之意。

  八成是自己的感覺出了問題。

  「我……我……」黎子涓突然回想到剛才自己危險的處境,霎時淚珠滾落在她的粉頰上。

  「怎麼了?」朱小佩沒想到只是一句關切的問候,竟然令她傷心的大哭起來。

  朱小佩沒料到古代的女子竟然這麼會哭,她只能呆呆地看著她嚎啕大哭,一直見到她用力的吸氣,才肯定她已經哭夠了。

  「你是不是受傷了?」這是朱小佩唯一想到她會如此痛哭的原因。

  「我沒有受傷,我只是好怕,好害怕。」說著,黎子涓打了個哆嗦,身子不禁顫抖了起來。

  「別怕,有我在,不會有問題的。」朱小佩想也沒想的用手拍拍她的肩膀。

  「公子……」黎子涓又驚又喜地望著朱小佩,眼中溢滿了對朱小佩的崇拜之意。

  公子?

  天哪!朱小佩此時可以確定自己的感覺並沒有出問題。

  低頭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男兒裝,她終於明白為什麼面前這名女子看她的眼光會令她如此不自在,原來這女子把她誤認為是男人了。

  「公子,多謝你的救命之恩。」黎子涓站起身子對她行了個禮。

  「不用客氣,我只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已。」她沒料到自己先是被救,然後又救了人。

  「姑娘,如果你沒事,我先走了。」朱小佩望了一下逐漸昏暗的天色。

  「公子……」怎麼又哭了?她說錯了什麼嗎?

  朱小佩死瞪著這個一點也不可愛的「古早女子」。

  「姑娘,我拜託你別哭了行不行?」她實在沒耐性了。

  從小到大,她和朱小霞的個性都十分堅強,幾乎不會輕易掉眼淚的。所以,她不喜歡看別人掉眼淚,那只會令她覺得對方太軟弱了。

  「公子,你千萬別丟下我不管,天色已暗,我不敢一個人回家,我怕萬一這三名土匪醒過來又對我不利,那就……嗚……」黎子涓說到這,豆大的淚珠再度奪眶而出。

  朱小佩想了一下,覺得她害怕得滿有理由的,於是心軟了。

  「好吧!不如我送你回家。」送佛就送上天吧!

  「真的?你真的要陪我一起回家?」黎子涓睜大晶瑩的雙眸,心中已暗暗有了一個決定,她一定不只要「他」陪她回家而已,她還要留下「他」,而且不擇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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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1 07:38:11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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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黑了,路變得很難走。對一向喜歡運動的朱小佩或許還不是件難事,但是對嬌嬌女黎子涓就是件相當困難的事了。走了一段路之後,黎子涓已經大喊吃不消了。

  「不行了,我要休息一下。」她氣喘吁吁地靠著一棵樹幹,停下了腳步。

  「再不快一點,我們就必須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過夜,萬一晚上有什麼兇猛的野獸跑出來——」朱小佩不是故意嚇她的。

  「別說了!」黎子涓顧不了男女授受不親的禮教,雙手緊緊攀住朱小佩的手臂。

  「膽小鬼!」朱小佩笑著搖搖頭。

  「我是女人嘛!當然膽小了,你是男人,所以才不會害怕。」她一副理所當然的口氣。

  「誰告訴你我是——」哎呀!差點說溜了嘴。

  「啊?」黎子涓好奇地看著她。

  「不跟你閒扯淡了,」朱小佩忘記自己現在是男兒身,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便握住黎子涓的手,「走吧!走快一點,免得你又害怕得哇哇大哭起來。」

  「怦!怦!」黎子涓的心跳如擂鼓。

  從小到大還沒有哪個男人跟她如此的親密。

  黎子涓喜孜孜地任由這個俊兒郎握著她的手,她已開始計劃要如何賴上他。

  她相信若她想以身相許來報恩,她的父母一定會答應的,況且,他們還有如此親密的行為呢!

  在天馬行空的遐想中,黎子涓為自己因禍得福碰見了自己的如意郎君而竊笑不已。

  「小姐!小姐!」

  「子涓!子涓!」

  忽然一陣喊叫聲令黎子涓和朱小佩同時停住前進的腳步。

  「是我哥哥叫我的聲音。」黎子涓一時興奮地緊緊地抱住朱小佩又叫又跳。

  對朱小佩而言,黎子涓的行為並沒有什麼不當,畢竟她們同為女性。

  但是不知朱小佩真實身份的黎子涓卻害羞地漲紅了雙頰。

  雖說「他」是意中人,但是自己的行徑太過大膽,萬一讓「他」覺得她是個行為放蕩的女孩而嫌棄她可怎麼辦?

  「對不起,我一時太高興,才會做出如此逾矩的行為,我平時絕不是這樣的,我是很端莊的……」

  唉!這大概就叫此地無銀三百兩吧!

  朱小佩對她吞吞吐吐的解釋一點也不在意,她只希望早一點把這個「愛哭又愛跟路」的女孩子送抵家門,她手不管她平時是什麼樣子呢!不過,鐵定和端莊扯不上一點關聯的。

  「哥,我在這兒!」

  瞧!有哪個端莊女子會像她這樣又叫又跳的。

  瞬間,只見她們四周燈火通明,一群人個個手持火把將她們團團圍住。

  「哥!」黎子涓朝人群之中為首者奔去。

  「子涓,你沒事吧!」

  好低沉,好有磁性的聲音。

  朱小佩注視著說話的男人,呼吸停止了幾秒鐘。

  她的心狠狠的被撞擊,電光火石交錯,竟像有什麼東西點燃了她眼中的火焰,差點灼傷了她。

  二十世紀的英俊男子並不少,但是和他一比,卻遜色多了。

  飽滿的天庭,濃密的劍眉,散發出一股迫人的英氣,而高挺的鼻樑及寬厚的雙唇更是懾人心魄,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與生俱來的貴族氣息。

  尤其是那對深邃的眼眸像是會放出電流般,看得朱小佩幾乎像被點了穴似的怔住了。

  「哥,這位公子就是我的救命恩人。」黎子涓的聲音讓朱小佩恍惚的思緒稍稍恢復了正常。

  老天,她是出了什麼問題?

  她怎麼可能被一個第一次見面的「古早人」所吸引?是他那雙眼睛?是他那弧度優美的唇?是他那挺拔的身材?還是他那低沉又富磁性的嗓音?

  「這位公子,感謝你救了舍妹,可否請教公子姓名?」黎宇風在被打量的同時也打量著朱小佩。

  俊柔的五官,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溫文儒雅的氣質,雖然穿著灰藍色的粗布衣,但是卻可以隱約看出與眾不同的氣度。

  與眾不同?怪了!他怎麼會想到用這四個字來形容眼前這個俊俏的男子?

  「我姓朱叫——」朱小佩頓了頓語氣,她差點就報上自己的名字。不行!現在是她是女扮男裝,怎可以用個女性化的名字,那將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朱……朱……」唉!她朱了個半天還想不出一個得體的名字,這也怪不了她,畢竟姓朱的人不多,而最有名的大概就屬臭頭皇帝朱元璋了,不如——

  「我叫朱元璋。」沒那個命當皇帝,取個與皇帝同名的假名乾過癮也滿不錯的,不是嗎?

  「哇!朱元璋,你的名字取得真好,為什麼剛才我一直問你,你都不肯告訴我?讓我以為你的名字有多難聽呢!」黎子涓抱怨地瞅著她。

  一提到剛才,朱小佩差點沒找個東西將黎子涓的大嘴巴給塞住。

  天曉得黎子涓不只「愛哭愛跟路」,簡直是麻雀投胎,一路上不停地問她名字、年齡、家住何處等問題,只差沒把她家祖宗八代的事問個一清二楚,真教人受不了!

  更令朱小佩啼笑皆非的是,她居然三不五時還在自己有沒有妻小的問題上打轉,真不明白她葫蘆裡賣什麼藥。

  「黎姑娘,既然你哥哥已經來接你,那我是不可以走了?」朱小佩恨不能早點離這只麻雀遠一點,讓自己可憐的耳朵得到清靜。

  「你要走了?不行!」說什麼黎子涓也不會讓他走的,開什麼玩笑,他可是她相中的夫婿,而且還是上天賜給她的呢!

  但是,她不能夠在眾人表現自己在「肖」,那會遭來下人的嘲笑。

  「為什麼不行?」朱小佩真是後悔自己的雞婆,幹嘛沒事救了一個小麻煩,甩也甩不掉。

  「我的意思是說,現在都這麼晚了,而且你又是我的救命恩人,好歹我們也要請你上我家做做客,讓我的父母當面好好答謝你一番,否則,要是讓你這麼離去,外人不知道,還以為我們黎家不懂知恩圖報呢!是不是?大哥。」

  哇!黎子涓對自己這番說詞佩服得五體投地。

  「是的,朱公子,就請到寒舍做幾天客,讓我好好的招待你一番,以報答你救舍妹的恩情。」黎宇風竟然也想多認識他。「不用了,我還有急事要辦,以後有空再去找你們。」

  黎氏兄妹的熱情讓朱小佩有點怕怕的,尤其是黎子涓看她的眼神……天哪!這小妮子八成真的以為她是個男的,說不定還愛上她了呢!

  「現在天色已暗,就算朱公子有急事,不如先到寒舍住一宿,明天再辦。」

  怪怪!這兩兄妹怎麼如此好客?都說不用了,怎麼還是有聽沒有懂?

  黎宇風也不明白自己是怎麼回事,居然也希望可以邀這位陌生男子回家,難道真的只為了他是子涓的救命恩人?

  「你就別拒絕了,就這麼說定,我們一起回家吧!」黎子涓不容朱小佩再拒絕,竟然拉著她就走。

  什麼叫就這麼說定了?這簡直是「霸女硬上弓嘛!」朱小佩後悔極了。

  朱小佩呆呆地瞪著黎宇風口中的「寒舍」好半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座雄偉富麗、精雕細琢的建築物,恐怕只有達官貴人才能夠擁有。

  高聳的朱紅大門宛若城門般堅固,而門外的兩隻石獅子更是唯妙唯肖的立在兩旁。

  表面的排場簡直可以用「嚇死人」來形容。光排排站的僕人就不知有多少個,而屋內來回走動的更別想數清楚。

  黎夫人一見到心肝寶貝女兒平安無事,竟忍不住喜極而泣。

  見到她們母女相擁的感人場面,令朱小佩忍不住熱淚盈眶。

  天下父母心皆是一樣的,如果她順利地找回朱小霞,她相信也會見到同樣的場面。

  「娘看看,你有沒有受傷?」黎夫人不放心地摸摸這兒又摸摸那兒。

  「娘,我沒受傷,我可以平安歸來都要感謝朱公子相救呢!」黎子涓的話讓黎文昌和妻子同時把眼光投向站在黎宇風身邊的朱小佩。

  「朱公子,你對小女的救命之恩,我們一定會好好答謝你的。」黎文昌以一種銳利的眼神打量著朱小佩。

  「不用了!」朱小佩才不希罕什麼答謝不答謝的。

  「不成,一定要的。」黎子涓篤定的口氣令朱小佩暗叫不妙。

  「是呀!這份恩情無論如何我們都一定要好好的回報。」連黎夫人也摻一腳。

  天啊!煩不煩?

  朱小佩簡直快被這些頑固的「古早人」給打敗了。

  「爹,娘,我看朱公子已經很累了,我們還是準備用膳,然後再讓朱公子好好休息,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黎宇風倒是很善解人意。

  朱小佩對他的印象又加了十分。

  「是,是,宇風說得不錯,」黎夫人轉向下人吩咐道:「快叫廚娘給朱公子和小姐煮點豬腳麵線好去去驚。」

  走了大半天的山路,以及修理那三個土匪和應付黎子涓這只煩人的小麻雀,朱小佩的確是又累又餓。

  一見到桌上那些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佳餚,便令朱小佩忍不住食指大動。

  常言道:中國人是最懂得吃,也是最會吃的民族,真是自古至今都沒變。

  「朱公子,我先敬你一杯。」黎宇風居然端起酒杯向朱小佩敬酒。

  「不,我不會喝酒。」從小到大,她的體質就和一般人不一樣。

  她是屬於過敏性的體質,一些刺激性的東西她都不能吃,尤其是不能吃雞蛋,否則身上馬上會長蕁麻疹。

  「朱兄是不肯賞光,還是真的不會喝酒?」黎宇風以話挑釁著她。

  「我是真的不會喝酒!」其實,朱小佩真想拿起自己酒杯,將杯中的酒朝黎宇風可惡的臉上潑去。對他的印象倒扣十分。

  「哥,朱大哥若真的不會喝酒,你就別強人所難了。」黎子涓這一聲朱大哥叫得朱小佩雞皮疙瘩掉一地。

  「既然朱公子不會喝酒,那就多吃點菜吧!千萬別客氣喔!」黎夫人熱忱地招呼著。

  「朱公子是外地來的吧?」黎文昌利用吃飯時間詢問著朱小佩。

  「是。」朱小佩僵硬的回答,暗自祈禱千萬別再來一段身家調查。

  顯然她的祈禱無效。

  「聽宇風說,朱公子來此地有急事要辦,不知可否告知你要辦什麼急事?也許老夫可以讓宇風幫朱公子的忙也說不定。」黎文昌很熱心的提議。

  「朱大哥,你大概不知道我哥哥是誰吧?」黎子涓神情十分驕傲的說:「我哥哥他可是御史大人呢!他的權勢可不小喔!」

  這還有一種說法,就是他——黎宇風是個惹不起的人。

  不過,既然黎宇風權勢不小,那麼,也許可以借用他一臂之力尋找朱小霞,好過她自己在茫茫大海中撈針吧!

  「我在尋找失蹤的姊姊。」

  「找你姊姊?」黎子涓像逮到了大好機會叫道:「這根本不是一件難事,以我哥的權勢,要找人可說是輕而易舉。」

  「子涓!」皺皺眉頭,不明白妹妹今天是怎麼回事,竟然性情大大的轉變。

  「我又沒說錯!」黎子涓嘟著小嘴,氣自己哥哥居然笨得察覺不出她對朱小佩有意思。

  還是做母親的心思細膩,黎夫人早已看出自己女兒對朱小佩傾心。

  若以丈母娘看女婿的眼光來評量眼前這俊秀的男子,除了身子單薄了點,她倒是對朱小佩很滿意的。

  「宇風,既然朱公子在尋找姊姊,不如你就下個命令,讓底下的人去幫忙找找看。在這段期間,朱公子不妨就住在我們這兒等候消息,不知朱公子意下如何?」

  「娘說得真好。」黎子涓高興得差點沒鼓掌叫好。

  你好我不好!朱小佩不想和黎子涓「哥哥纏」,免得到時候剪不斷、理還亂而大傷腦筋。

  「我看——」

  「就這麼決定。」黎宇風突然截斷朱小佩想婉拒的話。

  又扣他十分!

  她生平最最討厭擅作主張的男人了!

  朱小佩還想開口反駁時,卻被僕人傳報的聲音打斷了。

  「王公子來了!」

  從黎文昌和黎夫人,以及黎宇風招呼王時彥的態度來看,朱小佩已猜到王時彥和黎家的交情匪淺。

  不過,黎子涓對王時彥的態度卻令朱小佩百思不解。

  王時彥的外貌可以說和黎宇風不相上下,但王時彥比黎宇風多了一點玩世不恭的神情。

  從他的穿著打扮可以看出他的家世背景和黎家相當。

  「這個時候你不陪在你紅粉知己的身邊,怎麼跑來我家串門子?」黎子涓的口氣很冷,卻也有點酸。

  「天地良心,我一聽到你被土匪挾持,就緊張得不得了,哪還有心思陪什麼紅粉知己。」王時彥發自內心關懷地問道:「子涓,你沒受傷吧?」

  「我的事才不用你管呢!」黎子涓毫不領情地瞪了他一眼,「從現在起,朱哥哥就要住在我家,他會保護我的。」

  朱哥哥——天哪!怎麼愈叫愈肉麻了?

  「這位是——」王時彥注視著朱小佩。

  「時彥,我來為你們介紹,」黎宇風說道:「這位就是今天救了子涓的朱元璋朱公子;這位是王時彥,王公子。」

  「朱元璋?」王時彥毫不掩飾的注視,簡直像兩把鋒利的刀,準備置人於死地。

  朱小佩不明白為什麼王時彥會對她有如此深的敵意?

  「宇風,這位朱公子當真要住在府上?」他問黎宇風,但回答他的卻是黎子涓。

  「沒錯,而且還是經過我爹和我娘的同意呢!」

  「這麼說,以後我們多的是見面的機會!」王時彥從來沒有這麼沒風度過。

  黎子涓就是有逼瘋聖人的本事。

  王時彥與黎宇風不但是結拜兄弟,而且王家與黎家還是世交,雙方父母又是很好的朋友。但就是不知什麼原因,只要他和黎子涓一見了面,就會忍不住鬥起嘴來。

  其實,這種場面早已是稀鬆平常,只不過,以前他可以不當一回事,但是今天,他卻沒來由的胸口充滿一股怒氣。

  尤其是聽到這個一副娘娘腔的小白臉要在黎家住下,他的怒氣就更加高漲。

  他把黎宇風拉到一旁,壓低音量,表示不滿的說:「喂,你有沒有搞錯?這姓朱的男人長得一副女人相不打緊,也不知道是什麼來路,就只因他救了子涓,你們就留他住下,難道不覺得不妥嗎?」

  「有何不妥?」黎宇風失笑的看著這個拜把兄弟,如果不是因為太清楚他和黎子涓從小就水火不容,他會誤以為他是打翻了醋罈子。

  「我就是覺得不妥!」王時彥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是,他絕對不能忍受讓黎子涓和一個陌生男子同住一個屋簷下,且還朝夕相處。

  所以,他開始醜化朱小佩了。

  「你有沒有想過,這小子可能是只披著羊皮的狼?說不定子涓被挾持完全是他一手安排,也許他另有目的也說不定。」黎宇風很吃驚的看著王時彥。

  「兄弟,你未免想像力太豐富了吧!朱公子與你素昧平生,你為什麼這麼敵視他?」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防人之心不可無,我勸你還是拿些銀子把他打發走算了。」

  「你的顧忌我不是沒有,你放心好了,我會叫人打探清楚他的底細,所以,你不用擔心。」

  「我建議你還是叫他快走,免得夜長夢多。」他說的是——自己吧?

  「這件事你不用操心。我看,你還是把心思花在如何擺平你那些紅粉知己吧!」黎宇風調侃著他。

  王時彥因外表以及家世背景的關係,在女人堆中可是相當吃得開。

  他所到之處,常常有女人對他投懷送抱,加上他生性風流,許多女人常為了他爭風吃醋。

  尤其是那些風塵中的姑娘們,更為了得到他的青睞而不惜大打出手。

  「我是在和你說正經的!」王時彥真想給這個結拜兄弟一拳,看能不能打醒他。

  「我也是在和你說正經的。」黎宇風戲謔地拍拍他的肩,「你放一千、一萬個心吧!他住在我家中,我會好好的注意他的一舉一動,相信他不敢有不軌的舉動。」黎宇風信誓旦旦的說。

  午夜時分,滿天繁星,卻絲毫不能體會人世的煩憂。

  朱小佩在床上輾轉難眠,翻來覆去就是無法合眼。

  她自小就有認床的習慣,所以,每次去旅行她都會變成熊貓。

  歎了口氣,她決定出去透透氣,試著讓自己產生睡意,否則淨躺在床上,根本於事無補。

  她走在後花園,雖然夜晚的風很涼,但是朱小佩卻一點也感覺不到涼意。

  因為她為了女扮男裝,便聽從水晶的話,拿了白布在自己的胸前裹了又裹。

  天哪!她不知道這種虐待自己胸部的日子還要過多久,雖然她稱不上是波霸,可是她的胸圍還是挺傲人的,但是再怎麼傲人,也受不了這種摧殘。

  看來,如果她不快一點找到朱小霞,恐怕她的胸部會成了洗衣板。

  她因過度沉浸於自己的思緒中,全然沒發現有人走到她身後。

  當她察覺時,那人比她更快一步出聲了。

  「別緊張,是我。」

  如果說沒被嚇到那是騙人的,朱小佩撫著驚嚇的胸口怒視著黎宇風。

  「你幹嘛鬼鬼祟祟的不出聲音?」

  「我只是見你在沉思,不敢打擾你,沒想到會嚇到你,」黎宇風語帶嘲弄的道:「我一直以為你膽子很大的,沒想到——」

  「我膽子本來就不小!」她才不要被他看扁了,但也不想和他獨處,於是,朱小佩決定回自己的房間。

  未料,黎宇風卻伸手攔在她面前。

  「朱公子好像很怕我?」

  「我為什麼要怕你?」朱小佩嗤聲道:「我只是想回房去休息而已。」

  「朱公子當真有睡意?還是不想面對我?」黎宇風對自己說話的口氣也十分不能接受。

  眼前這個人是個男人,而自己對他說話的口氣,卻彷彿把他當成女人。八成如王時彥所說的,他長得太女人相吧!

  黎宇風見過不少貴公子,但卻沒見過有哪個男人的五官生得如此精緻。

  那張鵝蛋臉就足以媲美女人,加上明肌勝雪,朱唇殷紅,兩道似彎月般的眉,以及濃密似兩把羽扇的睫毛,教人想伸手去觸摸。

  還有那雙靈光閃動,黑白分明的杏眼,猶如潘安再世。黎宇風注視著朱小佩,只覺得胸口一悶,呼吸頓時亂了步調;他趕緊打斷思緒,試著以說些話來掩飾自己的失態。

  朱小佩也察覺到黎宇風看她的眼神有些怪異,雖然一閃即逝,卻使得她的心沒來由的一驚,原本有一腔怒火想要發作,卻莫名其妙的熄了,而且倏地感覺臉上有種發燙的灼熱。呼!還好是在夜晚,光線不好,才不至於讓黎宇風瞧見她臉上的紅暈。

  怎麼回事?這兩兄妹好像很關心她的終身大事。

  「沒有。」開什麼玩笑,她是女的耶!哪來的妻小?

  「可曾訂親?」黎宇風啊黎宇風,你怎麼對這個問題如此好奇?

  「也沒有。」朱小佩不放棄糗他的機會,「沒想到黎兄不只對政事有興趣,連當媒人都有興趣。」

  言下之意是在嘲諷他好管閒事。原以為黎宇風會因此老羞成怒,未料他竟一點也不生氣,反而還哈哈大笑。

  』如果朱公子肯給我當媒人的機會,我當然會替你物色一個美嬌娘。」

  「你的盛情我心領了。我今年才十八歲,若論年紀,你比我大多了,你還是多為自己操心吧!」她故意調侃的說。

  其實,他也不算老吧!大概只有二十五、六歲左右,但是,她知道「古早人」都很早婚,恐怕有人在他這種年紀早已兒女成群了,但為什麼不見他的妻子?

  莫非早年喪妻?或者是妻子跟人家跑了?

  鐵定是第二種可能,因為他渾身上下充滿了雄性動物的本質——自大、高傲、目空一切,以及自以為是。

  「我曾訂過親。」黎宇風萬萬沒料到交淺言深,竟然會把此事告訴一個剛認識的人,甚至只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子。

  「那應該恭喜你了!」他訂不訂親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但是一聽到他早有婚約,她的心裡卻泛起一種連自己也無法理解的情愫。

  「不過,我和蘭郡主的婚約已解除了。」

  這樁婚事他原先就不接受,雖然自古以來,兒女的婚姻幾乎都是奉父母之命或媒妁之言,照理說,他與薛蘭兒訂親一事,他應該不會表示反對。

  但是,他不想當傀儡,更不願結一樁沒有感情基礎的婚姻。

  所以,當他和薛蘭兒的婚事取消之後,他就像解脫了心靈上的枷鎖,但是,這樁婚事之所以取消,並不是因為他的父母能夠瞭解他的想法,而是因為薛蘭兒得到一種怪病,怕薛蘭兒無法為他家延續香火,所以,毅然決然地拒絕薛洛要他前往迎娶以達到沖喜的要求,這是他唯一無法釋懷的,卻也讓他對薛蘭兒深懷愧疚。

  不過,值得欣慰的是,薛蘭兒與他的婚事解除之後,薛洛卻作主將她許配給昭南王府的衛兵長——祁雷,之後薛蘭兒的病竟不藥而癒,據傳聞,兩夫妻還鶼鰈情深,這才讓他對薛蘭兒的愧疚稍稍減輕了些。

  「你為什麼會取消婚約?」朱小佩對自己的好奇感到莫名其妙。

  也許,好奇之心人皆有知吧!

  「或許,我不是她的有緣人。」他處之泰然。

  「你也相信緣份?」她難以置信的問。

  「為什麼不相信?正所謂有緣千里來相逢,無緣對面不相識;像你今晚和我面對面說這麼多話,也算我們有緣,不是嗎?」話一出口,黎宇風便暗罵自己。該死!說到哪裡去了?怎麼會無緣無故和一個同性說起「緣份」?這未免太不正常了吧!朱小佩見到他那雙深邃的眼眸,居然跳動著一簇讓她心弦為之一震的火焰。

  「我……我有點睏了,我先回房去。」朱小佩慌亂的避開黎宇風那令自己心跳加快的眼光,匆匆離去。

  但是,她依然可以感覺到,從黎宇風眼中散發出來的熱度正逐漸灼燒著她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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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1 07:38:37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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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真的是個男的嗎?

  留在原地的黎宇風見朱小佩逐漸遠離的身影,心中竟然莫名其妙地出現這樣的疑問。

  雖然,他處事的態度一直是十分嚴謹慎重,但絕不是個疑心病的人,再說,他什麼事不去懷疑,竟然懷疑起朱元璋的性別?

  八成是自己今天晚上多喝了一杯酒吧?他為自己的失常找了個藉口。

  朱小佩逃難似的逃回到自己的房間。

  這簡直是太難譜了!

  黎宇風的眼神竟然帶給她心靈如此莫名的騷動,更可惡的是,她閉上雙眼,滿腦子皆是黎宇風的影像。

  看來,今晚她是別想睡了!

  只是,她怎麼會為了一個「古早人」而思緒大亂呢?

  完了!她該不會變成花癡了吧?

  朱小佩,求求你清醒一點,鎮定一點,理智一點!你千萬別忘了自己來到東朝的目的,千萬別讓一個陌生男人把你迷得暈頭轉向。

  她像在唸經似的,一遍又一遍的對著自己提出警告。

  睡不著的人可不只朱小佩和黎宇風兩人,在黎子涓的閨房內,黎夫人正和女兒談論著心事。

  「娘,你覺得朱大哥怎樣?」黎子涓靦腆地問著母親。

  「嗯,他看起來還不錯。」黎夫人打量著她。

  「才只是還不錯?難道娘不覺得他英俊瀟灑、風度翩翩,一表人材?」

  黎夫人看女兒那副嬌嗔可愛的模樣兒,忍不住取笑道:「唉!常言道,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還真是不無道理。」

  「娘,人家是在跟您談正經事,您怎麼同我開起玩笑來!」黎子涓羞紅了臉。

  黎夫人笑了笑,用手指點點女兒的鼻尖,「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

  黎子涓眨著慧黠的雙眸,「娘,您知道了?」

  「知女莫若母。」黎夫人失笑地注視著她說:「你從小到大,總藏不住心裡事,連這檔事也不懂得稍微偽裝一下,這要是傳出去,你教為娘的臉往哪裡擱?」

  「娘,您就別再取笑女兒了嘛!」黎子涓像個小女兒般地撒著嬌。

  「其實,這個朱公子的確有張可以迷倒眾生的臉蛋,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這婚事還是必須由你爹作主,再說,這個朱公子一提到他家的事便閃爍其詞,我們也不明白他的來路,恐怕你爹對他的印象——」

  「娘,不管啦!」黎子涓心焦的打斷母親的話,「您一定要站在我這邊,多為朱哥哥說些好話。」

  「你當真如此喜歡朱公子?」黎夫人有些擔心的問。

  「我只是想報答他的救命之恩嘛!」黎子涓口是心非的說。

  「想報恩多的是其他方法,何必一定要以身相許?」黎夫人明知故問。

  「娘,您好討厭喔!」

  「呵!還未出嫁就討厭為娘?好,那我不幫你這個忙了。」黎夫人佯裝生氣。

  「哎呀!娘,我只是不小心說錯話,我怎麼會討厭您呢?您是我最最好的娘,也是最最疼我的娘啊!」

  「你啊!就只會灌我迷湯。」黎夫人無可奈何的搖搖頭。

  「娘,您會幫我的忙吧?」

  「這個……」

  「娘!」

  「其實,子涓,這天底下比朱公子好的男人也不少,就拿前兩天上門求親的林家公子,人家也是一表人才……」

  「我才不要嫁一個自己不喜歡的男人。」這點她和黎宇風倒十分相似。

  「那時彥也不錯,我聽說王大人也曾提過想要你當王家媳婦。」其實,黎夫人倒比較中意王時彥這個女婿。

  「教我嫁給那個花心大蘿蔔?」黎子涓氣呼呼地叫道:「我才不要嫁他,我討厭死他了!」

  「哪個男人不花心?婚前花一點,婚後就會收斂了。況且。時彥這孩子有哪點不好?論相貌、家世,都和你挺登對的,再說,他和你又是青竹馬一塊兒長大的,你們若能結成夫妻,會是樁好姻緣的。」

  「要我嫁他,我寧可去當尼姑。」

  想起王時彥從小到大總愛惹她生氣,以捉弄她為樂,她死都不要嫁他為妻。

  「你當真這麼喜歡朱公子?」

  「這是上天的安排,娘,您不是常說天意不可違嗎?」

  「這話怎麼說?」

  於是,黎子涓把遭到土匪欺負時,向上天的祈求說給母親聽。

  「當時你只不過是一時心慌才這麼說的,而且如果今天救你的不是朱公子,而是一個青面獠牙的男人,你難道也要以身相許?」

  「當然不是——」自覺說溜了嘴,黎子涓只好猛用撒嬌政策,「娘,您一定要成全女兒,您絕不忍心見我去當尼姑吧?」

  「喲!威脅起為娘的來了?死丫頭!」黎夫人寵溺地輕拍了一下女兒的手背,最後,仍拗不過女兒的要求,歎口氣道:「好吧!明個我就同你爹提提看,但除了你爹,朱公子也是關鍵人物,你最好先試探一下朱公子的意願,免得到時候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那就貽笑大方了。」

  「放心,我相信朱哥哥一定會喜歡我的。」她下定決心,一定要成為「朱元璋」的妻子。

  黎宇風果然是辦事效率高,而且心思又細膩的男人。

  首先,他請了專門繪畫人像的畫師來到黎府,照著朱小佩所形容的繪下朱小霞的畫像。

  朱小佩真後悔自己沒把朱小霞的照片帶在身上,否則,也不必如此大費周章。

  「朱哥哥,你渴不渴?先喝口茶潤潤喉吧!」

  朱小佩簡直是一個頭兩個大,黎子涓像個牛皮糖似的死黏著她不放,一下子是茶水、一下子又是點心的,令朱小佩大呼吃不消。

  難怪有人說最難消受美人恩。

  連一旁的黎宇風也看不下去了,出聲道:「子涓,回房去做你的事。」

  「我哪有什麼事好做?」黎子涓真氣自己的哥哥居然不懂得幫忙,還傻得從中礙事。

  「朱哥哥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咱們家的貴客,我怎能不好好招待他?」

  左一聲朱哥哥,右一聲朱哥哥,叫得朱小佩頭皮直發麻。書上不是說古時候的女人都很含蓄的嗎?

  根本騙人,黎子涓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子涓,男人在談事情的時候,女人應該懂得迴避。」黎宇風也為自己妹妹的大膽行徑感到汗顏。

  「我才不要迴避!你們又不是在談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我為什麼不能聽?而且,我想陪在朱哥哥身邊,朱哥哥都沒有反對,你反對個什麼勁兒嘛!」

  死大哥,臭大哥,我要是無法得到朱元璋的歡心,就唯你是問!

  「我叫你回房,你就回房去!」黎宇風平時是很寵溺妹妹的,但在這個節骨眼,他不得不擺起兄長的威嚴。

  「大哥,你幹嘛凶我,我又沒做錯什麼?我只是想跟朱哥哥多相處一下,難不成你在吃醋啊?」黎子涓氣得直跺腳。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黎宇風也不明白自己怎麼會用這麼沖的口氣對子涓說話。

  正所謂哪個少女不懷春,而子涓的行為正是她對朱元璋愛戀的一種表現。而且,妹妹有了意中人,做哥哥的應該多幫她的忙才是,為什麼他反而扯她的後腿?

  見到氣氛有些僵硬,朱小佩只好哄著黎子涓說道:「黎小姐,你先回房休息吧!等我和黎兄辦完事再去找你。」

  「你不可以騙人喔!」黎子涓破「氣」為笑。

  朱小佩扯著僵硬的笑臉點頭說:「我絕不會騙你的。」暗地卻在背後劃個×。

  「好,那我聽你的話,乖乖回房,不吵你了。」黎子涓像只花蝴蝶般翩然離去。

  阿門!終於可以讓耳根子清靜一下了。

  但是黎子涓一離去,朱小佩馬上後悔了,因為書房內只剩下她和黎宇風兩人單獨相處。

  朱小佩只好假裝欣賞牆上掛的畫。

  其實,黎宇風的書房可說是藏書豐富,想當然耳,他一定是個飽讀詩書的人。

  「朱公子似乎對這幅畫十分欣賞?」

  黎宇風竟然不知不覺站到她背後,她心一驚,回過身,卻不期然地與他撞了個正著。

  由於她的身高才到他的肩膀,所以這一撞,她可說是直接撞入他懷中,頗像人家常形容的「投懷送抱」。

  「對不起……」朱小佩像觸了電似的急欲跳開,差點被自己的衣擺給絆倒,幸虧黎宇風及時伸出手臂環在她的腰,才免於她跌了個狗吃屎的糗狀。

  但是更糗的事卻發生了。

  黎宇風的手緊緊環在她的腰間,才稍使一個勁兒,她又跌進了他的懷中。

  老天!他的胸膛好厚實,好舒服,她真想就這麼靠著他……

  哎呀呀!不行的!她是腦子「叭待」了不成?怎麼會這麼不知羞恥?

  「對……不……起……」她慌亂之中,想也沒想就伸手去拉開黎宇風環在她腰間的手,未料,兩人的手一觸碰,一陣酥麻的感覺馬上由指尖流竄至她的四肢百骸。

  黎宇風又驚又詫異的注意著懷中的人兒。怎麼會有男人的手指如此纖細柔軟?

  還有,他身上還傳來一股應屬於女人特有的香氣,他竟捨不得將他放開,甚至有一股難以克制的慾望,想緊緊攬他入睡。

  完蛋了!他是真的不正常了,竟然會對一個男人產生如此可怕的慾望!

  「咳!咳!」

  猛然出現的輕咳聲令他們兩人同時回過神,然後迅速的拉開兩人的距離。

  他們同時往門口望去,只見王時彥倚在門框邊,正以一種饒富興味的眼光看著他們。

  「時彥,你什麼時候來的?」黎宇風神色有些不自在。

  幸虧王時彥是他最好的朋友,否則,剛才那一幕若落在別人眼中,不知會有什麼曖昧的想法。

  「我才剛到。」這種說詞當然不足採信。「朱兄,如果你不介意,我有些『私事』想與宇風單獨談談。」

  朱小佩怎會介意,她正苦無機會離開呢!

  「那你們談。」她二話不說就趕緊離去。

  「時彥,你有何私事要與我談?」

  「嘿嘿!當然就是剛才你和他所發生的事!」王時彥曖昧地笑了笑。

  「你別想歪了,剛才只不過是個意外,什麼事也沒發生。」黎宇風心虛的提高音量。

  「喔——」王時彥拉了個長音,然後活像逮到老鼠的貓一樣笑得賊兮兮地,「既然什麼事也沒發生,你為什麼看起來如此怪異?」

  「你別瞎說!」

  「我也希望自己只是眼花了!」王時彥一臉的狐疑,撫著自己的下巴沉思道:「怎麼那娘娘腔小子愈看愈像個姑娘家,一點也不像個男人。」

  原來不只他有這種感覺。

  「時彥,你也這麼覺得?」

  「原來你也在懷疑?」王時彥喜不自勝,這個朱元璋如果不是男人,對他的威脅也就不存在了。

  黎宇風不避諱地把對朱小佩的感覺一五一十的告訴王時彥。

  「太好了!」王時彥擊掌笑道,腦筋也快速的轉動。「要知道他到底是男是女,我倒有個好方法可以測試。」

  王時彥靠近黎宇風耳邊說了幾句話,只見黎宇風的眉心逐漸蹙了起來。

  「這方法行得通嗎?」

  「難道你還有比這更好的方法?」王時彥笑得好詭譎。

  「萬一,他真的是個男的——」其實,黎宇風私心卻希望朱元璋是個女的。

  「他若真是個男的,那麼,他更應該高興我們招待他的方式,試問,有哪個男人不風流?不喜歡美人溫香抱滿懷的滋味?除非他不正常,或者他算不上真正的男人。」

  「好吧!就照你所說的方法試試。」黎宇風吃了秤鉈鐵了心,決定查個水落石出,免得懷疑自己真有斷袖之癖。

  「那我們這就去找他。」王時彥一副迫不及待等著看好戲的神情。

  朱小佩作夢也想不到,黎宇風和王時彥竟然會軟硬兼施的將她帶到妓院門口。

  「這就是你們說的好地方?」她望著寫「玫瑰閣」三個字的招牌,心生納悶,不明白王時彥和黎宇風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朱公子。」王時彥一手搭上她的肩,嚇得朱小佩連忙退開幾步。

  這男人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吃她的豆腐!朱小佩真想狠狠踹他一腳以示教訓。

  從朱小佩的反應,王時彥更肯定了自己對他的猜測。

  「這玫瑰閣遠近馳名,裡面的姑娘更是個個美若天仙,有許多王公貴族在此流連忘返;宇風為了盡地主之誼,特選擇此地招待朱公子,希望你可以盡情地好好享受一番,朱公子應該不會拒絕宇風的好意吧?」

  好意?哼!天曉得這兩個人狼狽為奸的目的是什麼?

  更教朱小佩氣憤的是,原來黎宇風也是個風流胚子,什麼地方不選,竟選了個妓院招待她;美其名是招待她,說穿了還不是自己想風流快活。

  「朱公子,你在猶豫什麼?難不成有什麼難言之隱?」

  王時彥曖昧的語氣讓朱小佩恍然大悟?原來這兩個臭男人是特地想來看她出醜的。

  蟑螂怕草鞋,釘子怕鐵錘,可偏偏她是天不怕地不怕。

  開玩笑,她可是二十世紀的文明人耶!豈可讓這兩個「古早人」看她的笑話!

  她臉上的神情馬上一轉,堆滿了笑臉反諷道:「我怎麼會有難言之隱?正所謂人不風流枉少年,美色當前,我豈能錯過?黎公子的盛情在下真是感激不盡,定會好好享受一番,免得糟蹋了黎公子的一番心意。」

  她發現到黎宇風自始至終雖然都沒開口說話,但是那雙彷彿可以看穿人心思的眼睛卻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看,彷彿想從她臉上看出一些蛛絲馬跡。

  莫非他看出了什麼?難道他懷疑她的性別了?

  不,她相信他只是懷疑而已,不然,他何必大費周章的帶她上妓院?

  看來,等一下她得小心應對,免得露出破綻。

  「黎公子既然有心要好好招待我,那我們還淨杵在這兒做什麼?剛才聽王公子形容玫瑰閣的姑娘們,我已迫不及待想看看呢!」她裝出一副色迷迷的猴急樣,不等黎宇風和王時彥說什麼,便領先走入了玫瑰閣,留下王時彥和黎宇風有些錯愕地面面相覷。

  朱小佩雖說不是第一次來到玫瑰閣,但上次來得匆忙,走得也匆忙,根本來不及仔細看清楚玫瑰閣。

  今天仔細一看,才明白玫瑰閣裡不只是佈置得富麗堂皇,每個姑娘更是打扮得花枝招展,那一顰一笑,莫不令男人神魂顛倒。

  「哎喲!原來是咱們的御史大人大駕光臨,今天玫瑰閣貴客臨門,蓬蓽生輝,我為剛才的招待不周先罰三杯。」老鴇李嬤嬤舌粲蓮花地逢迎著黎宇風。

  朱小佩一見到李嬤嬤,連忙低下頭,深怕李嬤嬤會認出她來。

  幸虧李嬤嬤的注意力全在黎宇風身上,這才讓她大鬆了口氣。

  「李嬤嬤,你今兒個眼中只有御史大人這個貴客,我可吃味了!」王時彥挖苦著。

  「王公子,你說這話可折煞老身了,你是咱們玫瑰閣的首席貴客,是我們的衣食父母,這些天你沒來找我們的席玉,席玉都睡不好,吃不下,為王公子害相思病呢!」

  雖然朱小佩不認識那位叫席玉的姑娘,但顯然王時彥和席玉交情匪淺。

  「李嬤嬤,你還真是會說話,快去把我的席玉叫出來,還有叫鵑兒、紫霞,以及水晶,過來伺候御史大人和這位朱公子,要是伺候得好,我大大有賞。」

  李嬤嬤一聽到「賞」字,彷彿已見到白花花的銀子落在自己口袋,笑得一張嘴幾乎要裂到耳根子去,合都合不攏。

  「我馬上差人去叫。」吩咐完下人,李嬤嬤卻把注意力轉移到朱小佩身上,那銳利的眼光不住在打量著朱小佩,「這位朱公子真是個迷人的俊郎,不過,老身為什麼會覺得有那麼一丁點面善?朱公子,我們見過面嗎?」

  「沒有。」朱小佩表情僵硬地瞪著她,心裡暗暗祈禱,千萬別讓李嬤嬤認出她來才好。

  「那八成是我眼花了。」李嬤嬤口上雖然如此說,心裡卻直嘀咕著:我一定見過他。

  畢竟能夠經營玫瑰閣這種場所,不只要八面玲瓏,而且口才要好,耳力要好,這眼力更不能差。

  所以,她肯定自己一定見過這個朱公子,只是一時想不起來曾在什麼地方見過。

  「李嬤嬤,朱公子可是御史大人的貴賓,他是第一次來玫瑰閣,你可不能招待不周,快去準備好酒好菜。」王時彥的話及時讓朱小佩忐忑不安的心稍稍定了下來。

  「好,我這就去。」李嬤嬤邊走還邊嘀咕著:「我一定見過他,我一定見過他!」

  水晶在見到朱小佩時也因驚訝而愣住了地半晌,但是,她在接收到朱小佩暗示她的眼神之後,馬上恢復從容不迫的態度,意會地坐到朱小佩和黎宇風之間。

  「來,鵑兒、紫霞、水晶,今天你們三個可得好好伺候御史大人和朱公子。」王時彥一聲令下,鵑兒和紫霞馬上慇勤地頻頻向黎宇風敬酒。

  誰不想要成為御史大人的紅粉知己?雖然當不了御史夫人,但是若能與御史大人有那麼一點關係,榮華富貴便可享不盡,所以,鵑兒和紫霞只顧著伺候黎宇風。

  臭男人,一見到美女馬上暈頭轉向!見到黎宇風左擁右抱,朱小佩心裡活像打翻了五味瓶。

  「水晶,你別杵在一旁,快點敬朱公子一杯!」王時彥似乎故意想灌醉朱小佩。

  朱小佩連忙向水晶使了個「我不會喝酒」的眼神。

  「朱公子是第一次上玫瑰閣,水晶覺得與朱公子滿投緣的,我房裡有一壺上好的玉露酒,我去拿來請朱公子嘗嘗。」水晶向朱小佩眨了眨眼,給了她一個「一切有我在,不用擔心」的眼神,便上樓去取酒。

  「看來,水晶對朱公子頗有好感。朱兄弟,你今天可別辜負水晶對你的心意。」黎宇風啜了口酒,直直地注視著朱小佩。

  「那是當然,否則,我豈不是太不給御史大人面子了。」她咬著牙回答。

  水晶取來了一壺名為玉露的酒,為朱小佩斟了一杯。

  「來,朱公子,這可是上好的美酒,你嘗嘗看,包準你喝了還想再喝。」

  「既然水晶姑娘如此說,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朱小佩一口飲盡杯中的玉露酒,差點笑了出來。

  好在水晶聰明,什麼玉露酒,根本是無色無味的白開水嘛!

  「朱公子,你不是不會喝酒的?」黎宇風故意問。

  「正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水晶姑娘拿出如此的佳釀與我分享,如果我不喝,豈不是教水晶姑娘傷心?什麼人的心都可傷,唯獨美人心傷不得呀!」她伸手故作風流地攬住水晶的腰,靠近水晶的耳鬢,壓低聲音向水晶說了一聲謝謝。但是由於角度的關係,旁人很容易將她的動作誤會成她們是在打情罵俏,而這也是朱小佩希望的結果。

  黎宇風和王時彥當場看傻了眼。

  「這玉露酒倒是我第一次聽到,不如也讓我和御史大人嘗嘗看。」王時彥伸手想拿起裝著白開水的酒壺,但朱小佩更快一步奪了過來。

  「王公子,這玉露酒可是水晶姑娘特地拿給我嘗的;我這個人一向十分霸道,尤其是對女人,我可不想與人分享。」說著,為了預防王時彥又打玉露酒的主意,朱小佩乾脆仰起頭將酒壺裡的白開水喝得一滴不剩。

  哇塞!這看似容量不大的酒壺,卻出乎朱小佩意料,裡面至少裝了近八百CC的水。

  幸虧她一向以喝水高手自居,八百CC的水當然難不倒她。

  「朱公子,你這麼喝酒,容易傷身,而且很容易醉的。」黎宇風忍不住關切的說。

  醉?太好了!她正苦思不知要如何才能擺脫他們,黎宇風的話給了她一個最好的藉口。

  「呃,我的頭怎麼好像有些暈,渾身燥熱難耐——」天哪!她怎麼從不知道自己的演技如此高超?

  看來,有機會她應該去當演員,說不定可以得個金馬獎或亞洲影后呢!

  「朱公子,你醉了!」水晶也在一旁敲邊鼓。

  「呃,水晶姑娘,你可別離開我——」她裝出一副急色鬼的模樣。

  「水晶,今天你可要好好的伺候朱公子,只要他對你滿意,御史大人一定重重有賞。」王時彥一副懷鬼胎的神情。

  嘿!果然是想設計我。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我一定會好好伺候朱公子的。」水晶小心翼翼地扶著裝醉的朱小佩回房間去。

  「時彥,現在我們該怎麼辦?」黎宇風問王時彥,眼中儘是擔憂。

  王時彥笑嘻嘻的說:「當然跟過去『聽』究竟!」

  「你是要——要——」未等黎宇風完全意會過來,王時彥已一把拉著他跟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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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1 07:39:03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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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晶小心的合上房門,原本裝醉的朱小佩也馬上恢復正常的模樣。

  「現在我們該怎麼辦?」朱小佩已從門縫瞧見了兩個人影。

  水晶向她比了個「噓」的手勢,然後比手劃腳的要朱小佩與她合演一齣戲。

  朱小佩馬上意會地點點頭,決定教門外那兩個男人刮目相看。

  「寶貝,來,我親一下。」哇!好肉麻的話,說得朱小佩忍不住打了個「加冷筍」。

  「朱公子,嗯,你別急嘛!我會好好伺候你的。」水晶的演技也是一流,尤其那一聲「嗯」,簡直令男人神魂顛倒。

  為了讓效果更加強,朱小佩還朝自己的手背猛親,然後發出「嘖嘖」的豬哥聲。

  水晶也不甘示弱地發出令人聽了會臉紅心跳的呻吟聲,不時還夾帶著喘氣聲。

  「哎……朱公子……你真行……喔……喔……」

  天哪!朱小佩幾乎快斃不住氣,真怕自己會因無法笑出聲而窒息。

  水晶卻欲罷不能的愈叫愈起勁,令同是女人的朱小佩也無法聽下去,她連忙用雙手摀住自己的耳朵。

  試想,連她都受不了了,躲在外頭的那兩個男人相信也一定「凍未條」。

  王時彥和黎宇風尷尬地相覷。

  「這看似娘們的小子居然能力如此強,簡直令人無法相信。」王時彥男性的自尊受到了重挫。

  他曾和水晶溫存過,但是從沒聽見水晶的反應如此激烈。

  「你想做什麼?」黎宇風發現王時彥正準備用手指戳破窗紙偷窺,立刻伸手阻止他。

  「我要看看那小子是真的還是假的,居然可以這麼威猛神勇。」王時彥心裡頗難平衡。

  沒辦法!男人對這方面可是好強得很。

  「你聽不夠,還想看啊!」黎宇風沒好氣地搖搖頭,扯扯他的衣袖,作了個離去的手勢。

  「你要走了?」王時彥似乎還意猶未盡。

  「不走,難道還留在這兒『聽』人家表演?」

  「別淨長他人志氣、滅自己的威風,他行我們也行,我們等一下也好好表現一下。」王時彥可是一副蠢蠢「欲」動的模樣。沒有哪個男人在聽到水晶那種叫聲還能夠無動於衷的。「要表現你自己留下來表現,我要回去了。」不知為什麼,在證實了朱元璋是個男人之後,黎宇風竟然有種莫名的失落感。

  「喂,兄弟,你是怎麼了?」王時彥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難道你一點也不想?」

  「我今天沒有『性』趣。」他也是個正常男人,沒理由不受水晶那叫聲的影響,但為什麼他竟然沒有一絲絲的慾望?

  完了!他一定是不正常,難怪他會對朱元璋產生病態的遐想。

  看來,他以後要與他保持距離才行。

  「算了!不如我陪你去喝酒吧!」王時彥很夠義氣的說。

  而在黎子涓的閨房中,正傳來乒乓乓乓摔東西洩憤的聲音。

  「臭大哥,死王時彥,居然帶我的朱哥哥去妓院。氣死我了,氣死我了!」黎子涓抓狂似的一邊咒罵,一邊使勁兒的摔著房間內的花瓶。

  可憐的花瓶成了代罪羔著,應聲而碎。

  「小姐,你別生氣了。」開口勸她的是從小把她帶大的奶娘——張大嬸。

  「奶娘,我氣不過嘛!」黎子涓像只青蛙般呼著氣道。

  「小姐,男人上妓院是件正常的事,你應該以平常心看待。」張大嬸輕聲的安撫著她。

  「教我以平常心看待?」黎子涓雙手往腰間一叉,不服氣地嚷嚷道:「今天若只是王時彥或我大哥上妓院,我當然會以平常心看待,可是,他們竟帶著我的朱哥哥一同去,我怎麼還可以用平常心看待之?我不能忍受我的朱哥哥跟其他的女人在一起。」

  女人的醋勁可比之長江黃河之水。

  「小姐,你當真如此喜歡這個朱公子?」張大嬸拉著她挨著床沿坐了下來。

  「我……」黎子涓害羞地垂下眼瞼一副小女兒的嬌態。

  「跟奶娘說實話,奶娘才有好法子幫你。」張大嬸一臉的神秘。

  黎子涓又驚又喜的眨著雙眼,「奶娘真有好法子可幫我?」她明白以黎文昌那種根深柢固的門第觀念,恐怕黎子涓想嫁給朱元璋為妻會比登天還難。

  黎宇風和薛蘭兒的婚事便是最佳的例子。要不是因為薛蘭兒得了怪病,恐怕黎宇風就得奉父母之命迎娶薛蘭兒進門。

  「我是有個好法子,就不知道小姐敢不敢冒險一試?」張大嬸心生一計。

  「奶娘,您說說看。」就算要赴湯蹈火,黎子涓也不會猶豫的。

  張大嬸挨近她耳邊道出計劃。

  「啊——」黎子涓驚叫出聲道:「這……這行得通嗎?」

  「小姐,只要你敢試,我保證一定行得通,生米若煮成熟飯,就不怕老爺夫人反對,而只要老爺夫人答應,朱公子可就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了。」

  黎子涓想了一下,作了個深呼吸,下定決心點點頭。

  「好,我就試試看。」

  「小姐準備什麼時候行動?」

  「擇期不如撞日,就今晚吧!」黎子涓開心地笑了起來,彷彿已見到自己身穿鳳冠霞帔的俏模樣。

  「哎喲!笑死我了!」

  朱小佩抱著自己的肚子,笑得差點岔了氣。

  「你還笑得出口?」水晶一副被打敗的口氣,「你呀!真是七月半的鴨子(不知死活)。」

  「水晶姑娘,謝謝你,這次多虧你『大力相助』。」朱小佩收起笑臉,由衷的感謝。

  「還好御史大人帶你來玫瑰閣,萬一他們帶你上別家妓院,我看你怎麼辦!」水晶忍不住好奇的問:「你不是說要去找你姊姊嗎?為什麼會和御史大人在一塊?」

  朱小佩便把救黎子涓的過程告訴水晶。

  「這麼說,你倒是滿有福氣的,可以得到貴人相助。」水晶由衷的說。

  「這種福氣不要也罷!」即使今天過了黎宇風這一關,可還有黎子涓的問題呢!

  那個寶貝小姐八成感覺比別人遲鈍,再不然就是個大近視,居然沒識破她的偽裝,而且還迷上她。

  也許,她不該再留在黎府,以免問題層出不窮。

  「其實,你可以直接把你的真實性別告訴御史大人。」水晶天真的建議。

  「要我告訴他我是個女的?」朱小佩連忙搖著雙手,「當初不是你叫我女扮男裝比較安全嗎?這會兒你怎麼反叫我告訴黎宇風事實呢?」

  「當初我叫你女扮男裝是為了防備有壞人對你懷有不良企圖,怕你受到欺負,可是御史大人他不同。」水晶解釋道。

  「他有什麼不同?」朱小佩不明白。

  「御史大人剛正不阿,而且溫文儒雅,不但是個正人君子,你能遇見他是你前輩子修來的。」

  「他是正人君子?」朱小佩嗤聲道:「我倒覺得他是個道貌岸然,驕奢淫逸的好色之徒、花花公子。」

  「男人偶爾風花雪月不算過份,再說,御史大人絕不似你所形容的,只要與他相處過的人都知道,他對感情相當執著,而且,他是個相當多情又溫柔的男人。」

  多情溫柔?對感情執著?

  朱小佩哼了哼,活像個吃醋的小妻子。

  「你一定是喜歡上御史大人了,對不對?」水晶大膽假設,小心求證。

  「我喜歡他?下輩子吧!」朱小佩不服氣地噘起嘴,心底卻有個小小的聲音在鼓噪。

  你口是心非!

  我才沒有!

  你真的沒有一點動心?

  當然沒有!

  儘管朱小佩不斷地否認,但是那小小的鼓躁聲卻愈來愈大。

  大得她忍不住用力地甩了一下頭,像是要把那鼓躁聲給甩得遠遠地。

  「你別欺騙我了!很少女人不對御史大人著迷的,就連我也被他深深所吸引呢!」水晶的坦白令朱小佩忍不住心頭泛起酸酸的感覺。

  她竟在吃醋!這種領悟令她吃驚不已。

  朱小佩正愁著不知要如何面對黎宇風,只好假裝自己醉得不省人事。

  但是,她躲得過黎宇風,卻躲不過黎子涓。

  「朱哥哥!」

  又來了!她就知道,只要一天不離開黎府,她就絕不會有好日子過。

  為了擺脫黎子涓的胡攪戀纏,她只好假寐。

  但是黎子涓卻不放過她,竟然來到她床邊,用力地推著她。

  「朱哥哥,你醒一醒嘛!」

  「唔……好吵喔!」朱小佩故意翻身背對她。

  「朱哥哥!」黎子涓使盡吃奶力氣又將她的身子硬轉回來,然後扶高朱小佩的頭,拿了一隻碗靠近她的嘴。

  天哪!這丫頭該不是因愛生恨而想用毒藥毒死她吧!朱小佩死命的閉緊雙唇。

  「朱哥哥,這是人家特地為你熬的解酒藥,你快張開嘴巴喝下它,要不然,明天宿醉會很痛苦的。」黎子涓哄著她。

  其實,碗內裝的根本不是解酒藥,而是張大嬸給她的迷藥。

  一聽到黎子涓的話,朱小佩感動得無法形容。

  雖然黎子涓的纏功令人受不了,但是,她還是有她可愛的一面。

  如果自己不是女孩子,而是個男孩子,說不定也會為黎子涓的癡情傻勁兒而感動不已。

  朱小佩由眼縫瞄到那碗中黑色的湯藥,忍不住在心裡暗暗呻吟了一聲。

  她從小到大就怕吃藥,幸虧她身體很健康,就連小感冒也不常犯。

  現在教她喝下這一碗黑不隆咚的液體,不如拿把刀殺了她還痛快些。

  但是,想到這碗解酒藥是出自黎子涓的一番心意,她只好憋住氣,讓黎子涓把這碗藥往她嘴巴裡灌。

  幸虧一點也不苦,還帶點甜甜的味道,所以,她一口也沒吐出來。

  「朱哥哥,你安心的睡吧!」黎子涓萬萬沒料到計劃會進行得如此順利。

  看到碗內一滴也不剩的藥,她竟忍不住興奮的吃吃笑了起來。

  這丫頭還真是容易滿足!她只不過是喝一碗解酒藥,她竟然笑得如此開心?朱小佩啼笑皆非的想。

  「朱哥哥,祝你有個美夢。」黎子涓帶著空碗轉身離開。

  朱小佩突然覺得不對勁,怎麼那碗解酒藥喝下肚,腦袋竟然昏昏沉沉的,眼皮也開始沉重起來?彷彿她喝的不是解酒藥,而是安眠藥。

  深夜,四處無人。

  張大嬸和黎子涓吃力地扶著渾身軟綿綿,睡得不省人事的朱小佩來到黎子涓的閨房。

  黎子涓六神無主地看著躺在床上的朱小佩,不安地問道:「奶娘,現在我該怎麼辦?」

  「傻丫頭,你什麼事也不必做,只要把他的衣服給脫了,然後再把你的衣服脫了,兩人合被相擁,等著天一亮,丫環們端洗臉水進來,就大功告成了!」張大嬸說得口沫橫飛。

  黎子涓畢竟是個姑娘家,一張小臉早已紅得有如番茄了。

  「奶娘,我好怕……」她心跳如打鼓呢!

  「可怕,頭都剃了一半,豈有不剃光的理由?你就閉著眼睛,把心一橫,想著明兒個你就可以和你的朱哥哥結成連理枝,你還有什麼好怕的?」張大嬸鼓動三寸不爛之舌道。

  「可是……我還是怕呀!」她撫著胸口,彷彿自己的心一不小心就會跳了出來。

  「莫非,你想放棄我們的計劃?你不怕你的朱哥哥被妓院的那些狐狸精給迷走?你不怕你的朱哥哥娶別人為妻?」張大嬸可說到她的痛處了。

  「別再猶豫了!都到了這個節骨眼,再也無回頭路,一切就交給你了!」張大嬸拍拍她的手臂,為她打氣。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黎子涓這下真的是吃了秤鉈鐵了心。

  「啊——不好了!」一聲尖叫聲劃破黎明的寧靜。

  只見一個侍女由黎子涓閨房內匆匆奪門而出。

  一會兒的工夫,黎文昌以及妻子,還有黎宇風全趕到了涓的閨房內。

  「該死!這是怎麼回事?」

  黎文昌和妻子,以及黎宇風見到黎子涓坐在床沿傷心欲絕的哭泣,而朱小佩還睡得正沉。

  不過,他們身上的衣物都還算完整的,但是,孤男寡女同處在一房,又是同一張床,這就夠令人想入非百了。

  「爹、娘,求求你們為女兒作主啊!」黎子涓雙膝一曲,跪倒在地。

  黎文昌眼見愛女被糟踢了,一怒之下,衝過去將還在沉睡中的朱小佩揪了起來,不說分由地就甩了一巴掌,打醒了朱小佩。

  喔!好疼啊!

  朱小佩迷迷糊糊的撫著自己發疼的臉頰,當她見到黎文昌那對幾乎要射出刀來致她於死地的眼睛時,嚇得不知所措。

  「你這個渾小子,你居然敢欺負我的女兒!」黎文昌年紀雖不輕,但是力量還是十足的。

  朱小佩還沒來得及完全明白是怎麼回事時,已被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喔!她的屁股這下子沒摔成兩半,也會瘀青一大片了。

  「爹,您別怪朱哥哥,您千萬別打他,他也是無心的,他喝醉了酒,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黎子涓護在朱小佩面前哀求道。

  朱小佩眨著雙眼,呆愣愣地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的黎子涓,不明白她到底在說什麼。

  什麼無心?什麼喝醉酒?

  她乃了一下頭,仔細地把黎子涓的話和眼前的景象融合在一起。

  等等,一定是什麼地方搞錯了。

  她看看四周,驚訝地發現這裡竟然不是她的房間。

  「這是哪裡?」

  「你這混小子!」眼見黎文昌一巴掌又要落在她臉頰上,黎宇風及時捉住父親的手。

  「爹,先別動粗,這件事一定有解決的方法。」

  黎夫人也附和地點點頭道:「對,宇風說的對,這件事攸關子涓的名聲,千萬要好好解決。」

  朱小佩懂了!完完全全懂了!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在喝瞭解酒藥之後,非但沒有清醒,反而還昏昏欲睡;看來,那碗解酒藥並非如黎子涓所說是用來解酒,而是另一個圈套。

  「爹,請您原諒朱哥哥吧!」黎子涓為朱小佩求饒。

  朱小佩啼笑皆非的注視著她,這小妮子八成是肖肖昏了頭,居然連她的性別也沒弄清楚,就想賴上她。

  黎夫人早已瞭解女兒的心思,順勢推了一把。

  「老爺,事到如今,為了子涓的名譽,不如讓他們成親吧!」成親?喔!別鬧了!兩個女兒身怎麼可以結婚成為夫妻?除非是同性戀!

  不過,從黎子涓錯認她的性別看來,黎子涓絕不是同性戀。

  「我——」

  「你沒有說話的權利!」黎文昌根本不給朱小佩解釋的機會。

  「爹,求您成全我和朱哥哥吧!」黎子涓大膽的提出要求。「你這丫頭——氣死我了!」黎文昌氣得額頭青筋凸出。

  「爹,就依娘所說的,讓妹妹與朱公子成親吧!」黎宇風也忍不住為妹妹求情。

  「好吧!家醜不容外揚,這件婚事就以低調處理。」黎文昌果然是好面子之人,為了顧及女兒的聲譽,只好點頭答應。

  不會吧?

  朱小佩不可置信地瞪著黎子涓,黎子涓則以懇求的眼光回望。

  「我不能——」

  「我說過你沒有說話的權利,現在更沒有選擇的餘地!」黎文昌像個暴君似的瞪著朱小佩,「你給我聽清楚,乖乖的和子涓成親,做我黎家的女婿,否則——休怪我無情。」

  「可是我——」現在全亂了!她是個女的,怎麼娶黎子涓?但是在這節骨眼,就算她說出實情,也不會有人相信她的,OH,MYGOOD!怎麼會讓她碰見如此荒謬的事!

  「宇風,從現在起,你給我好好的看住這小子,除非他和子涓拜堂成親,否則,不可以踏出黎家半步。」黎文昌下了命令,然後憤怒的拂袖而去。

  這世上有沒有包青天?如果有,朱小佩一定會擊鼓喊冤,請青天大老爺還她一個清白——喔!現在她最想要的是自由。

  先是黎子涓像牛皮糖般死黏著她不放,然後又設下圈套套死了她,現在連黎宇風也像只看門狗似的寸步不離地跟著她。

  她上輩子一定和姓黎的結下深仇大恨,否則,絕吵會落到如此田地。

  怪誰呢?怪來怪去都怪自己,如果不來到這個什麼鬼朝代,哪會惹來這些麻煩。

  喔哦!差點忘了她身負重任。她是來找朱小霞的,怎麼可以成為階下囚?

  已經來這五天了,她只剩下二十五天的期限,她不能在這兒坐以待斃,不行!她一定要想個法子逃出去才行。

  「你別擔心令姊的事,我已經加派人馬去找了,相信過不久一定會有令姊的消息。」

  朱小佩差點就被自己的口水給噎死。

  這個黎宇風莫非會讀心術?否則,怎麼會連她心裡在想什麼都知道得如此清楚?

  也罷!既然他如此善解人意,那麼,也許她可以和他開誠佈公的談一談。

  「黎公子,你也『陪』了我好半天,不知累不累,渴不渴?我替你倒杯水吧!」

  正所謂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她先給予友善的招呼,也許他會放她一馬。

  「朱公子我忘了這裡是我從小長大的地方,我若是口渴,絕不會客氣的。」

  朱小佩真想將手中的水往他的臉潑過去。

  忍耐,忍耐!朱小佩在心中默念一、二、三,強壓抑住怒氣。

  「黎公子,我和子涓真的什麼事也沒發生,我們是清白的。」她試著向他解釋。

  他的唇角嘲弄似的扯動了下,「你和子涓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是不是清白的,只有你們心裡最清楚。」意思就是教她不用再騙他了啦!

  朱小佩氣得想尖叫。

  為什麼他不肯相信她呢?難道她長得一臉不誠實的模樣?不會呀!從小到大,她可是個誠實的好孩子,她還得過拾金不昧的獎狀,為什麼現在全派不上用場?

  她衝到黎宇風面前,直盯著他,然後用命令的口氣對他說:「你仔細看我的鼻子。」

  黎宇風一頭霧水的注視著他。

  「你看我的鼻子還很正常對不對?所以,這表示我沒有說謊。」

  黎宇風冷冷的瞅著他,想不出說謊和鼻子正不正常有何關聯。

  不過,不可否認的是,他鼻子長得真漂亮,這麼近距離看他,才發現他皮膚十分細緻,而且還白裡透戲,像個水蜜桃,令人恨不得咬他一口——

  哇!又來了!

  怎麼一碰到朱元璋,他又開始不正常了?

  為了怕自己會在不正常的衝動下做出什麼駭人之舉,黎宇風連忙與他谷持距離。

  「我是很認真的,你別不理我。」朱小佩又走近他兩步,「我現在告訴你一個故事,就是從前有個老木匠膝下無子,所以,他就廖了一個小木偶——」

  瘋了!真的是急瘋了!她幹嘛對一個古早人」說小木偶的故事?

  瞧!黎宇風正以怪異的眼光注視她,八成認為她頭腦秀逗了!

  「叩!叩!」

  敲門聲傳來,只見黎子涓輕輕推開門,頭探了進來。

  「大哥,我有話要對朱哥哥說。」

  太好了!罪魁禍首來自首了,她一定要和黎子涓算清楚這筆帳不可。

  「你有什麼話就快說,免得讓爹知道了又要發脾氣,我在外面守著。」黎宇風冷冷地對著黎子涓說。

  「我會長話短說的。」黎子涓感激地對他笑了笑。

  黎文昌可以如此輕易地答應她嫁給朱元璋,黎宇風也算是一大功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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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朱小佩憤怒地用手指指著黎子涓。

  黎子涓輕輕推開了他的手微微一笑。

  「朱哥哥,我知道我做的不對。」

  嘿!果然是來認罪的。

  「那你快去把事實告訴你爹呀!」

  「不行啦!」她要是說了實情,只怕黎文昌會將她趕出家門,與她斷絕父女關係,而且還不能和自己的意中人成親,那她不就前功盡棄了嗎?

  「為什麼不行?」朱小佩恨不得能把她給掐死。

  「朱哥哥,你息息怒嘛!」黎子涓拍了一下手掌,只見門外侍女端著一盅東西進來。

  「交給我,你下去吧!」黎子涓接過手,走到朱小佩身邊。「朱哥哥,這是人參燕窩,是我特地煮來給你壓壓驚,滋補一下身體的。」

  如果她敢再吃黎子涓做的東西,那她就是一隻有腦震盪的豬!

  「你別再來設計我了,我不會上當的。」她逃得遠遠的,彷彿黎子涓手上端的是穿腸毒藥。

  「朱哥哥,你別怕,我保證這裡面絕沒有『加料』,不信我喝一口讓你瞧瞧!」黎子涓當真舀了一湯匙放入口中。

  但是,就算是真的,朱小佩也絕不會吃的!因為她從小到大最忌諱吃別人的口水。

  「你說,你到底給我吃了什麼?為什麼我吃了會不省人事?」

  「你安心啦!那只是安眠藥,絕不會對你的身體造成影響的。」

  「對身體沒影響,可是對我的人格卻造成了嚴重的傷害,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是跳三條黃河也洗不清了。」她沒好氣地吼著。

  「現在也不需要洗清了呀!反正爹已經作主要讓我們成親,你以後就成了我的夫,我是你的妻,一切都否極泰來了嘛!」黎子涓十分天真的眨眨叟睛。

  朱小佩真的被她打敗了。

  「你……你仔細看看我,」朱小佩站在她面前很認真的問:「你看出什麼了沒有?」

  黎子涓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將她看了一遍,突然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

  「你要我看什麼啊?等我們成了親,就可以看得更『仔細』了。」她語帶雙關。

  喔!讓我死了吧!朱小佩簡直要「捶心肝」了。

  「求求你,姑奶奶,我不能和你成親的。」

  如果跪下來有用的話,朱小佩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立刻下跪。

  「為什麼不能和我成親?」黎子涓幽幽地注視她,「難道你有了家室?還是你已經與別人訂了親?」

  「沒有,我什麼也沒有!」真是——☆?※……

  「那一切就沒問題了。」黎子涓馬上又笑瞇瞇的說:「你未娶我未嫁,我們是天生一對。」

  「天生個屁!」朱小佩一氣之下,粗話都出口了。

  但是,這卻沒影響黎子涓對她的印象,反而雙眼熠熠生輝,對她崇拜地注視著。

  「朱哥哥,我就喜歡你的豪氣,」她興奮地說:「我知道我的脾氣不好,不過,我保證我以後絕對會改,而且會做個好妻子。」

  「子涓,我真的不能娶你,因為——」事到如今,只有實話實說了。「因為我是個女的。」

  黎子涓先是一愣,然後爆出長笑,笑得眼淚都掉出來,笑得彎了下腰。

  怎麼?她是個女的有這麼好笑?

  朱小佩真的是一頭霧水,只能傻呼呼的看著她。

  「哎喲!笑死我了,笑死我了!」黎子涓笑得差點喘不過氣來。

  這個女人瘋了!朱小佩斜睨著她,心裡想。

  「咳……朱哥哥……這個笑話……太好笑了!」

  搞了半天,黎子涓以為她在開玩笑。

  「喂,我說的——」

  「我沒料到你還是個說笑話的高手,看來,我以後不愁沒笑話聽了!」黎子涓笑得腮幫子都酸了。

  「我不是說笑話,我是說真的。」朱小佩現在是再正經不過了。

  「朱哥哥,如果你想找藉口,也該找個比較有說服力的,」黎子涓歎了口氣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能耐』,你去妓院和裡面姑娘做的事,我可是一清二楚。」黎子涓瞟了她一眼。

  對喔!她怎麼忘了有個最好的證人——水晶!經黎子涓這麼一提,朱小佩猛然記了起來,可是,黎子涓說的能耐指的是……

  天哪!真是好事不傳十,壞事傳千里。

  都要怪水晶叫得太逼真了,現在她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我可以去找水晶——」

  「不許你再去找妓院的姑娘!」黎子涓吃醋地警告她,「我爹說過,除非你和我成了親,否則哪裡也不許去;但就算成了親,我也不會再讓你上妓院的。」

  上訴被駁回不打緊,還死無對證。

  這下,…著實硬生生的碰了一臉灰。

  逃!

  這個念頭充滿了朱小佩的腦子。她不放棄任何可以逃脫的機會,當然,她若想成功的逃出去,首先必須擺脫黎宇風的監視。

  總算皇天不負她這個有心人。

  也許是黎宇風看她看累了去「捂捂困」,朱小佩當然一秒也不敢多浪費,放輕腳步就往後花園走去。

  說句真話,這黎府四周的圍牆還真是高得恐怖,對身材嬌小的朱小佩而言,是項極大的挑戰。

  正當她苦思要如何翻牆而出時,終於讓她發現了圍牆邊的那棵大樹。

  嘿!嘿!她爬樹的技術可不是蓋的,從小到大,她是「爬」遍天下無敵手。

  沒法子!誰教她是屬猴的。甚至小時候,她媽咪就常戲謔的說,她前輩子八成是美猴王。

  她順利地爬到樹上,此時,才發現一切並非如她所想的容易,因為距離圍牆還有一段距離,也就是說,她想順利地逃出去,只有一個辦法,就是她必須學泰山抓住樹幹,然後將自己用力地蕩過去。

  圍牆足足有三個人高,想蕩過去,以她的臂力並不成問題,真正的問題是,她要用什麼姿勢落地?

  要是落地的地點不對,就算不摔斷腿,也會把她的屁股摔成兩半。

  阿彌陀佛,聖母瑪利亞,耶酥基督,阿拉天神……保佑她吧!

  她一咬牙瞇起眼睛看準了方向,使盡吃奶力將自己蕩過圍牆。

  呼!老天保佑。

  她落地的姿勢還真是可以媲美體操選手。

  沒有摔斷腿,也沒有把她的小屁屁給摔成兩半。

  但是,她似乎是高興得太早了,當她邁開第一步,即發現自己的腳踝好像扭傷了。

  腳踝扭傷對她而言是小CASE,而且,這也算是舊疾復發。

  自從三年前她參加跆拳道比賽不小心傷及腳踝後,這已經成了習慣性的扭傷。

  於是,她忍著疼痛,加緊腳步逃離黎府。

  但是,如果你和朱小佩一樣以為她逃得順利,且神不知鬼不覺,那就大錯特錯了。

  因為從她鬼鬼祟祟出了房間,黎宇風就一直在暗處盯著她。

  當然,他不動聲色,只是靜靜的跟在她身後。

  其實,他該為他的勇氣喝彩,更欽佩他的毅力,瞧他一跛一跛吃力的走,還真教人於心不忍。

  看他偶爾還以金雞獨立單腳跳著走,著實教黎宇風為他捏了把冷汗。要是地面一個凹凸不平,或或是有塊石頭,都極可能讓他摔得鼻青臉腫。

  想起他漂亮的鼻子會摔傷,黎宇風還有點捨不得。

  唉!又來了,他用力地甩了一下頭,想甩掉那種不正常的感覺。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她可是一個二十世紀的現代人,卻落得如此狼狽的下場,更荒謬的是,她竟然還逃了婚!

  等她回到二十世紀去,說給別人聽恐怕都不會有人相信。

  朱小佩忍著疼痛,一直走到了離黎府有一大段距離之後,她才停下腳步,讓自己喘口氣。

  天空雖有幾顆微星,但光線仍不夠充足,加上她現在東南西北都分不清,她開始感到有些徨無助了。

  天地之大,卻沒有她可容身之處。

  或許,她可以去玫瑰閣找水晶幫忙,她相信水晶一定不會拒絕的。

  但是,她根本不知道玫瑰閣在哪個方向。白天她或許可以隨便挑條路走,但是現在是黑夜,萬一她走錯路,遇上了土匪或歹徒,也許她有防禦的能力,但現在自己的腳踝扭傷了,恐怕動作無法像平常那般的敏捷,萬一對方人數又多,那她——她閉上眼睛,不敢再往下想。

  剛才因為一直在走動,加上神以緊繃,並不覺得冷,但現在她整個人放鬆下來,加上又靜止不動,居然忍不住因夜風的吹襲而直打哆嗦。

  忽然,天際劃過一道銀光。

  真是上天在懲罰她嗎?居然好像要下雨了。

  她一定要先找個地方坐下來歇息,萬一真的下起雨時,也好躲雨。

  正當她決定要再往前走時,她的手臂突然被人由身後緊緊的扣住。

  事出突然,加上她全無心理準備,嚇得她放聲尖叫。「啊——」

  「別叫,是我!」黎宇風皺皺眉,愈來愈感覺這小子不只是長得太女人相,竟然連尖叫聲都像女孩子。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朱小佩驚魂未定地旋過身。

  說也奇怪,當她見到黎宇風時,心中原本的徨無助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呢?你又為什麼會在這裡?」他不回答反問。

  朱小佩不是笨蛋,原本她以為自己擺脫了他,結果只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

  「你跟蹤我?」都怪她逃得太專心了,才沒有警覺到他追隨在後。

  「為什麼要逃?」黑暗中,他雙眼如星,發出懾人的光彩。

  朱小佩活像被電到似的,怔怔地被他的雙眼給吸引。

  「我在問你話。」黎宇風被他看得有些渾身不對,因為自己彷彿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不該有的情愫。

  八成是光線太暗,視線不良造成的錯覺。他連忙為自己的不正常找理由。

  「我……」朱小佩為自己的失態恨不能賞自己一巴掌,天曉得她怎麼會這麼失常,只不過是互對眼睛嘛!

  但不可否認,他的眼睛會放電。

  「我幹嘛要回答你的問題?」她根本沒聽清楚他問了什麼。

  黎宇風加重手勁,口氣冷漠的說:「跟我回去。」

  搞清楚,她可是費盡心思,外加扭傷腳踝才逃出來的耶!他叫她回去就回去?下輩子吧!

  「你給我聽清楚,」她抬高下巴,一個字一個字很清楚的說:「我、不、會、跟、你、回、去,而、且、我、絕、不、再、回、去。」

  由於她提高了音量,使得她原本就細的嗓音更加地細聲。

  「你到底幾歲了?」黎宇風脫口就問,如果他記得沒錯,自己在他這個年紀已變聲完全了,而他為什麼聲音還這麼細?

  更可怕的一點是,他竟然發現他沒有喉結?!

  又是視線不佳的關係,這次他為他找理由。

  「你管我幾歲?」朱小佩挑眉瞪眼地,「你該不是LOVE上ME了吧?」

  哎呀呀!她在說什麼呀?幸虧她說的是英文,不然,這下鐵定糗大了。

  「你說什麼?勞上米?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叫你快放開我,不然,我就對你不客氣了!」她胡言亂語。

  「除非你乖乖的跟我回去,否則,我不放開你。」他口氣十分堅決。

  當他說出「我絕不放開你」時,朱小佩竟然怦然心動。

  「你最好放開我!」她實在不想和他起衝突。

  「跟我回去!」他也是沒得商量的口氣。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朱小佩曲起膝蓋就想往他的胯下頂過去。

  但黎宇風似乎已察覺了她的想法,非但巧妙地閃到一旁,連帶地將她的手扳到背後。

  這下子,朱小佩真的發火了!

  拿出她跆拳道的本領,她先是一個半旋身,然後趁黎宇風不備,結結實實給了他一個過肩摔。

  原以為黎宇風會摔得狗吃屎,然後她可以趁機會逃開。未料,他身手也十分矯健,僅只翻了個觔斗,而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抱住她的腰。

  他們的身體霎時幾乎是貼在一起。

  朱小佩完全沒料到會這樣,正驚慌得不知所措時,她發覺他的雙手夾緊,準備把她扛上肩。

  她當然不會讓他得逞,她將身子用力往前一挺,整個人便由他的肩上摔了下去。

  黎宇風完全來不及反應,就聽到一聲慘叫,當他回過身時,只看見朱小佩整個身子躺在地上。

  「哇……痛!」人算不如天算,怎麼也沒料到跌得狗吃屎的人會是自己。

  這一摔,不但把她的前額撞出一個大包,就連她漂亮的鼻子也差點壓扁了。

  她連忙伸手摸摸自己的鼻子。呼!幸好沒扁掉,否則她非毀容不可。

  萬一她毀了容,她就要叫他娶他!

  「你還好吧?」黎宇風蹲在朱小佩身邊,關心的問。

  「我好不好,你自己摔摔看不就知道了!」嘖、嘖,她額頭上的包好痛啊!

  「你可以站起來吧?」

  廢話!她不只要站起來,還要再度逃跑呢!

  豈知,當她想站起身子時,才發現自己扭傷的部份竟然已腫得像個大饅頭,這下連站起來都成問題了。

  黎宇風一聲不吭地將她抱離地面,自顧自地往黎府的方向走回去。

  「喂!我不要跟你回去,放我下來,我不要回去!」朱小佩顧不得淑女風範,掄起拳頭朝他身上辟哩啪啦的打。

  她的力道比起一般女子來得大,那是因為學跆拳道的關係。

  黎宇風終於鬆了口氣,因為這會自己終於不會再有不正常的感覺,因為他打人還滿痛的呢!

  幸虧黎宇風也有功夫底子,否則,哪禁得起朱小佩的捶打。

  朱小佩可說是卯足力氣,最後,在她的拳頭發痛之下,終於放棄掙扎。

  唯一肯定的是,黎宇風的胸膛比她想像,來得結實。

  黎宇風抱著她由後花園的一處凹口進了黎府。

  天老爺!為什麼她剛才沒注意到這處凹口?否則,自己也不用辛苦的爬樹,然後像隻猴子似的蕩過圍牆,還扭傷了腳踝。

  黎宇風將她抱回房間,把她放到了床上。

  扛著她走了這麼一在段路,他竟然面不改色!可以再肯定一點——他有很好的體力。

  「你別亂動,我馬上去取藥酒來。」他說完便轉身離去。

  呵!叫她別亂動,她就別亂動嗎?

  要是以往,她就偏和他唱反調,但今天她吃錯藥似的竟然真的不敢亂動。

  唉!她哪裡是不敢來著,她只是累了,再說,腳踝已腫起來,她能動到哪裡去?

  這叫識時務者為俊傑,是不是?

  不一會兒,只見黎宇風手上拿著一罐藥酒進來。

  把腳伸過來!」他拔開藥酒的塞子。

  「你想幹嘛?」這次她非但不依他,反而翻滾了一下身子,躲到床的角落去。

  「我幫你推拿,否則,你的腳傷會惡化的。」他不明白他幹嘛一臉的吃驚,活像他要欺負他似的。

  「你把藥酒給我,我自己來就行了。」朱小佩向他伸出手。「你會嗎?」他懷疑。

  當然是——不會!每次她腳踝扭傷,不是教練,就是推拿師傅幫她治療的。

  「還是讓我來吧!」他伸手就要去拉朱小佩的腳,嚇得朱小佩連忙把膝蓋曲了起來,雙手緊緊抱住膝蓋,像在保護什麼寶貝似的。

  雖說教練是男的,推拿師傅也是男的,可是她從不覺得有何不對。但是現在就不同!

  這年代可是流行男女授受不親,她也只不過是女扮男裝地跟黎子涓睡了一覺,就被逼得要娶黎子涓為妻。

  一旦她的性別被拆穿了,說不定到時候黎宇風會因為摸過她的腳踝,就要她嫁給他,那不就完蛋了!

  所以,為了明哲保身,她死也不會讓他碰一下的。

  「你到底在害怕什麼?」

  黎宇風真是哭笑不得,自己只不過好心地要為他的腳推拿,他卻表現得好像他會奪走他的貞操似的。

  難道他看出他對他不正常的感覺了嗎?

  「好吧!我不勉強你。」黎宇風放下藥酒罐,不再說話,旋身走出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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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1 07:39:56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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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小佩鬆了口氣,脫下白棉襪,沾了幾滴藥酒在腫脹的腳踝上,輕輕搓揉起來。

  原以為黎宇風是回房休息,沒想到過了一會兒他又回來了,這次了手上多了一個布包包。

  「你怎麼又來了?」朱小佩不明白的瞪著他。

  黎宇風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逕身將布包打包,裡面竟放了兩個雞蛋。

  因為從小到大,朱小佩就對雞蛋過敏,所以,她從不吃蛋的。

  「偌,這個給你。」黎宇風把兩個蛋放到她面前。

  「我……不餓。」她誤以為他要叫她吃蛋呢!

  「這不是給你吃的,這是給你用來消額頭上的腫包。」他忍不住笑了出來。

  「不用了!」她仍堅決的搖搖頭。

  「你是要自己來,還是由我動手?」他收起笑臉。

  「你煩不煩?我對蛋敏感,我和蛋犯沖,行不行?求求你把它拿開!」每次她吃了蛋就長蕁麻疹,以至於她會望「蛋」心怯。

  「過來!」他似乎不容她拒絕。

  「你是耳背,還是聽不懂我說的話?我只要碰了蛋就會生病的。」打死她她也不會聽他的話,即使不吃蛋,她還是寧可與蛋保持距離。

  黎宇風從未聽過如此荒誕的說詞。

  他只知道蛋的營養很高,許多生病的人都吃蛋滋補身體,卻沒聽過有人吃蛋會生病的。

  「看來,還是由我動手!」說著,他捲起衣袖,跳上床逼近了朱小佩。

  「喂,你別過來,你快離開,否則被人看見就不好了。」朱小佩急急地揮著手,活像要揮掉討厭的蒼蠅蚊子似的。

  黎宇風再度被他說話的口氣給逗笑了。

  一見到他,他的笑神經似乎就特別發達。

  「怕什麼?我們都是男人,就算真的有人看見了,又怎樣?」他硬是將朱小佩扯了過來,然後一手支著朱小佩的膈腦勺,一手拿著煮熟的蛋在她額頭上腫包滾動著。

  「乖乖的別亂動,否則要是瘀血了,明兒個你一定會很不舒服的。」

  由於朱小佩是仰著臉,與他的臉距離相當近,近到她可以感受到他呼吸時的熱氣。

  如果黎宇風的頭再低一點,他們的鼻尖就會碰觸在一塊,甚至連唇也會貼在一起。

  他有一張弧度相當優美的唇,如果他吻了她,會是什麼滋味?

  羞羞羞!怎麼會不害臊地想起這個問題?

  朱小佩連忙閉起眼睛中斷自己的遐想。

  注視著朱小佩粉嫩的嬌顏,黎宇風的心跳不知不覺地一直在加速,體內也有一股熟悉的燥熱在騷動,連呼吸也急促起來。

  這種反應令他膽戰心驚,手上的蛋也因顫抖而不小心滑了出去。

  他連忙鬆開托住朱小佩後腦勺的手,由於毫無預警,只聽見「砰」一聲,朱小佩的頭結結實實地撞上床板。

  「哎喲!你是趁機報復是不是?」朱小佩揉著發疼的後腦勺,氣憤地嚷了起來:「哪有人沒通知就放手的,你是想教我的頭撞壞了才高興是不是?」

  「我……我絕不是故意的。」黎宇風一臉的冤枉。

  「算了,人家說有一就有二,無三不成禮,今晚我的霉運就到此為止了,你出去吧!我要睡覺了。」

  黎宇風一語不發的把蛋撿了起來,步下床;朱小佩原以為他是要出去了,沒想到他把蛋擱在桌上後,竟傳來窸窸的聲音。

  「你在做什麼?」朱小佩的眼珠子瞪得有如銅鈴。

  「脫衣服啊!」他回過身,果然,上衣已經解開了一半。

  「你……你……你脫衣服做什麼?」朱小佩的聲音竟然是顫抖的,顯然是被嚇壞了。

  「準備睡覺,我也累了!」他一副理所當然的回道。

  朱小佩倒抽一口氣,嚇得幾乎昏快厥了。

  「可是……這是我的房間,不是你的房間。」

  「我知道。」

  完了!朱小佩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黎宇風已經知道她是個女的,所以想要欺負她。

  「你別亂來!」她開始用眼角向床上搜尋有沒有武器可以防禦,結果只發現了枕頭。

  沒魚蝦也好,她把枕頭緊緊的抱在胸前。

  「我們都是男人,你怕什麼?」黎宇風奇怪地看著朱小佩。「我們都是男人……」朱小佩嚥了口口水,原來他還不知道她是個女的,好險!

  忽地,她連忙問道:「可是,你幹嘛要跟我一起睡?」

  「為了怕你逃跑。」

  原來是這個原因,呼!好險,好險。

  但是,想到他防她像防小偷般,她免不了又要發飆了。

  「我的腳,我的頭都受了傷,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是呀!他根本不必擔心他會逃跑的,可是他就是不放心。其實,黎宇風也明白自己真正不放心的不是他會逃跑,而是「他」頭上的傷,怕他會不舒服的,所以,才會興起想與「他」同床共眠的念頭。

  「其實,你就把今天當成預習好了。」他脫下外衣走向她。「預習?」朱小佩不斷眨著眼睛。老天!他的身材還真不是蓋的,只著內衣的他,看起來頗有基諾李維的體魄。

  「沒錯,因為我們這兒有個習俗,新郎倌在娶親的前一晚上,要找個八字重的男人睡在新床,這樣可以帶來好運,俗稱壓喜床。」

  「可是,不一定是你呀!」

  「在我家,我的八字最重,所以一定是我。」他當真上了床。

  朱小佩當他是個瘟疫似的,連忙避得遠遠的。

  「你……不會……來……真的吧?」她神情恐怖地瞪著他,連說話都不禁結巴起來。

  「睡吧!我們兩個人今晚已經夠累了,有什麼事明兒個再說,嗯。」說完,他竟手拉了一下朱小佩,讓他們並躺在一塊兒。

  她睡得著才怪!

  偷瞄到他閉上眼,呼吸逐漸平隱地沉睡了,朱小佩一張小臉扭曲地變了形。

  這個大白癡!總有一天他會明白他錯得有多離譜,他一定會後悔的,一定會的!

  其實,黎宇風根本沒睡著,他只是假裝睡著而已,當他聽到身邊傳來平穩的響亮吸聲時,他才放心地睜開眼睛。

  而朱小佩早已睡得十分熟了。

  他小心翼翼地用手肘撐起身子,注視著朱小佩安詳的睡臉,他從來不知道有人連睡覺也是如此漂亮——不!應該是俊俏才對!

  熟睡的朱小佩不再張牙舞爪,看起來是那麼恬靜,那粉嫩的左臉頰靠耳垂處竟還有顆迷人的美人痣。

  這小子不只是長得女人相,連痣也長在奇特的地方。

  「媽媽,爸爸……我好想你們!」她不只口中發出夢囈,眼角還滑下了晶瑩的淚珠。「姊姊,你在哪裡……快回家吧!」

  她作夢時楚楚動人的模樣,令黎宇風幾乎看傻了眼。

  他知道她一定是夢到自己的親人。

  眼角的淚珠愈滾愈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也許是夢到傷心處,她竟開始啜泣起來。

  這小子哭起來的模樣還真像女孩子,看來,他真是投錯胎了。

  見他哭得傷心,黎宇風伸出手輕輕揩去她的淚珠,最後,竟忍不住將他擁入懷中,輕輕拍著他的背,用難得一見的溫柔口氣哄著他道:「睡吧!我陪著你,安心的睡吧!」

  熟睡中的朱小佩緊緊貼近他的懷抱裡,原本因作夢帶來的惶恐不安的神情逐漸安定下來。

  沒有噩夢,也不再哭泣,這一覺,她睡得好熟,而且……好甜。

  朱小佩翻了個身,繼而從睡夢中驚醒過來,見到身邊的空位時,她才大大的鬆了口氣。

  她雙手摸著自己的胸口,心跳還在怦怦地加速呢!

  她原以為她會睜著眼到天亮,誰知道竟然糊里糊塗地睡著;不只如此,她竟然還作了個奇怪的夢,夢見黎宇風一直緊緊抱著她。

  她覺得自己愈來愈像千年大花癡了,怎麼連作夢也會這麼色?

  還好事實與夢通常是相反的,說不定昨晚自己又是流口水,又是亂踢亂踹的,黎宇風早因受不了她而回自己房間去了呢!

  「砰!」突然一聲巨響,房門被用力地踹開,王時彥像只被激怒的獅子般衝了進來,而黎宇風緊緊跟在他身後。

  「你這個該死的娘娘腔!」王時彥揪住朱小佩的衣領,隨即一個拳頭就要落了下來,卻被黎宇風及時抓住。

  「時彥,有話好說,別動粗!」黎宇風用力的將王時彥揪在朱小佩衣領上的手給扳了下來。

  「我跟這個娘娘腔沒什麼好說的!」他又要逼近朱小佩,黎宇風馬上像雞護小雞般擋在她面前。

  左一聲娘娘腔,右一聲娘娘腔,即使是身為女人的朱小佩,聽起來也覺得刺耳。

  「不許你再叫我娘娘腔!」她用力推開黎宇風跳下床,與王時彥對瞪。

  開玩笑!她的眼睛不小,瞪起來也挺嚇人的。

  「好,你不要我叫你娘娘腔可以,但是,你得表現得像個男子漢,別畏首畏尾的,竟幹一些令男人汗顏的勾當!」王時彥話中帶刺。

  「我做了什麼令男人汁顏的勾當?」她從來沒有下床氣,但是有誰在睜開眼睛時,無緣無故被辟哩啪啦大吼一頓之後,還能保持好情緒的?

  「你敢做就要敢當。」王時彥指著她的鼻子道:「你竟然下流無恥的毀了子涓的清白,你不配當男人!我不會放過你的!」嘿!她本來就不想當男人。

  王時彥的指責朱小佩原本可以不予理會,但是見他氣焰高漲,她決定要挫挫他的銳氣。

  「那你想怎樣啊?」她斜睨著他。

  「我要和你來一次單打獨鬥!」王時彥對她下戰帖。

  黎宇風沒料到王時彥的反應竟會如此激烈,活像心愛的女人被人搶了似的。

  難道他愛子涓?不會吧!

  「時彥,我不答應!」黎宇風知道他的個性一向很火爆,再說,一個情緒失控的人,可是相當危險的。

  「朱元璋,你若是男子漢大丈夫,就不拒絕,否則我瞧不起你!?他用激□法。

  「我接受你的挑戰!」不只是想爭一口氣,更因為她有滿肚子的怨氣正無處發洩。

  「好,果然有膽識!」王時彥眉毛一挑,「等一下我們就在後山坡見,我等你,如果你臨陣脫逃,你就是王八烏龜孫子。」

  「時彥!」黎宇風也聽不下去了。

  「放心,我一定奉陪到底。」朱小佩一副誰怕誰的神情。

  王時彥拂袖,忿然離去。

  「你不要去,這件事由我出面解決。」

  黎宇風擋在朱小佩面前活像一道牆,一步也不肯退讓。

  「閃開,這是我的事,我要自己解決。」她手不要讓王時彥門縫裡看人——看扁了她。

  「你不會是時彥的對手。」黎宇風真恨不得手上有條繩子把她給捆綁起來。

  「你別小看我,昨兒個夜裡要不是我腳踝受傷,加上我的疏忽,你未必是我的對手呢!」昨天她會成了黎宇風的俘虜完全是個意外。

  「你別意氣用事好不好?」他放軟口氣勸著她說:「你就算不為自己想,也要為子涓想,萬一你受傷了,她會心疼的。」而且他也會心疼!但是,他絕不敢說出口。

  「你少烏鴉大嘴巴詛咒我,還沒開打,誰勝誰負仍是個未知數呢!」朱小佩不耐煩的糾起眉心,「你走開,我再不去,那個王公子還真以為我沒膽量呢!」

  「我不會讓開的。」他毫無轉圜的餘地。

  「你莫非是想要先和我打一架?」她摩拳擦掌了起來。

  「我不會和你動手的!」他一副正人君子的態度。

  但是,朱小佩卻不予理會他的關心,趁他不備出腳攻擊他。

  昨兒個夜裡,黎宇風只知道她身手俐落,卻沒料到她的攻擊會是如此兇猛。

  一個疏忽,朱小佩馬上像條滑溜的泥鰍從他的腋下溜了出去。

  黎宇風立刻隨後追了過去。

  這場打鬥是阻止不了了。

  朱小佩從學跆拳道至今也出賽過好幾次,而且,她從來沒有得過三名以外的名次。所以,當她面對王時彥的挑戰時,她沒有一點畏懼。

  雖然王時彥比她高,比她壯,但身高不是問題,體重也不是壓力。

  有些時候,比武還是要靠一點聰明以及靈敏的反應。

  「先說好,兩人出手都點到為止,不可以傷及對方,危及彼此的性命。」既然沒有能力阻止得了,黎宇風只好在一旁注意他們兩人的舉動。

  「我可以接受。」朱小佩點點頭。

  「我也可以。」王時彥瞅起眼睛,臉上的表情十分陰森。

  朱小佩原以為王時彥只是在虛張聲勢,想以蠻力取勝,卻沒料到他也有功夫底子的。

  他的攻擊十分狠,十分準。

  但朱小佩的跆拳道也不是白學的,她見招拆招,遵守黎宇風的規定。

  只是,王時彥就沒有這麼君子了,反而像個小人,招招朝她的致命點攻擊。

  女人的體力究竟是無法與男人相抗衡的,加上她的腳踝並未完全恢復,一陣對打下來,朱小佩應付得有些吃力。

  但好強的她是不會輕易認輸的,她改用以守為攻的方式來應對。王時彥也沒料到,這外表看似繡花枕頭的娘娘腔小子居然還真有兩、三下功夫。

  對打一陣之後,他開始失去原有的風度,加上妒火攻心,他從腰間取出一把平時放在身上的防身用的銀刀,用力刺向朱小佩。

  朱小佩根本沒料到他會用刀子偷襲,正當她暗叫不妙時,黎宇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手握住了刀口,及時救了朱小佩。

  「宇風!」王時彥一驚,立刻將刀子抽回,只見銀白的刀刃染上了鮮紅的血。

  黎公子!」朱小佩將黎宇風的手指扳開,只見掌心有一道極深的傷口,正湧出大量的鮮血。

  「你為什麼這麼傻?」她的眼眶因激動而發熱。

  如果不是黎宇風及時為她擋住這一刀,受傷的人將是她。

  「小事情。」黎宇風為了怕他難過,竟然反安慰似地對他笑了笑。

  「宇風,對不起。」王時彥也為自己的衝動所犯下的錯而感到羞愧。

  「我不會怪你的,你永遠是我最好的兄弟!」他十分有雅量。

  見鮮血不斷的流,朱小佩當機立斷的撕下自己的衣角為他止血。

  「你必須要看大夫,否則,傷口發炎化膿就不好了。」她的話提醒了王時彥。

  「對,朱公子說的對。」此時,王時彥已忘了對朱小佩的妒意。

  黎宇風一點也不後悔為朱小佩擋過這一刀,因為這一刀化解了一場危機,他覺得很值得。

  要是傷口再深一點,黎宇風可能會斷掌。

  看著那深可見筋骨的傷口,朱小佩的心幾乎擰成一團,就連呼吸也覺得胸口發疼。

  黎宇風一直很勇敢的沒哼半聲疼,但是,從他強忍痛楚而扭曲變形的五官,朱小佩幾乎可以感受到他正強忍著巨痛。

  她吸吸鼻子,拚命忍住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但是,當房間裡所有人都出去之後,眼眶中的諸多淚水已不受她控制,宛如斷線的珍珠般滑下她動人的臉龐。

  一意識到淚水溢出眼眶時,她連忙轉過身去,不讓黎宇風看見。

  但是黎宇風還是看見了。

  他怔住了!

  他的眼淚是為他而流嗎?

  他可以確定答案是肯定的。所以,他的心也跟著狂跳了起來,對他而言,手上的傷一點也不重要,他只在乎他的眼淚。

  「我的手一點也不痛。」他試著減輕朱小佩的愧疚。

  朱小佩吸吸鼻子,用手背胡亂抹去臉上的淚水。

  「你別騙人了,那麼深的傷口,哪有不痛的道理!」她的聲音帶有濃濃的鼻音。

  「真的不痛,不信你看。」他試著吸引她轉回身,便逞強地動了一下手掌,卻馬上因疼痛而悶哼一聲。

  見到白色的布又染上鮮紅色的血,朱小佩責怪地瞪著他。

  「你在做什麼?你以為你的血流不完的嗎?萬一血不止住,會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口氣雖然很沖,但是,包含著她的關心和擔心,聽在黎宇風耳中卻宛若天籟般動聽。

  「你的眼淚好像滿多的嘛!」他盯著她臉上猶未干的淚痕,譏誚的說。

  「哪裡有眼淚?」朱小佩左顧右盼的說:「我剛才是因為有沙粒跑到我眼睛裡去,你可別亂說喔!」

  「是嗎?」他捂著嘴,強忍住笑。

  「你沒聽過男兒有淚不輕彈?」這會兒,又要當男的啦!

  「可是,男人也是血肉之軀,也有七情六慾,俗語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那不就得了!」她睨了他一眼,「又沒有什麼令我傷心的,我根本不可能掉眼淚的。」

  黎宇風聰明地不再去截破她的謊言。

  「叩!叩!」

  下人端了大夫開的藥湯進來。

  「少爺,藥熬好了。」

  「讓我來吧!」朱小佩接過下人手上的碗,然後舀了一湯匙,小心翼翼地吹去熱氣,再送到黎宇風嘴邊。

  「我自己來就行了。」

  「你是為我受傷的,理應由我餵你吃藥。」

  黎宇風也不再堅持,享受被伺候的感覺。

  從她餵藥的動作,黎宇風益發覺得他更像個女人。

  「有沒有人說你長得很——俊俏。」其實,他想說的是漂亮二字。

  俊俏?當然沒人會用這兩個字來形容她;不過,從小到大,倒是很多人都說她長得漂亮。

  「沒有。」她這次沒說謊。

  黎宇風難以置信地瞇起眼睛,難不成那些見過她的人都是瞎子?

  「那……有沒有人說你有一點點像女人?」黎宇風問得小心翼翼,深怕她會怒目以對。

  她本來就是女人呀!

  若在以前,有哪個人敢這麼問她,她鐵定會狠扁對方一頓。

  「沒有!」她面無表情,但肚子裡卻笑得快撐破了。

  「你為什麼要逃婚?難道你不喜歡子涓?」他百思不解的問。

  「我根本不能和你妹妹結婚,這和喜不喜歡她一點關係也沒有。」

  黎宇風一副有聽沒有懂的表情。

  「我還是不明白你這話的意思。」

  他當真遲鈍到要她脫衣服給他看,他才會明白是不是?

  「算了!我說什麼都是多餘的,反正,不管我逃到那裡,你們黎家總會找到我,除非我回二十世紀去。」看來,她也只好認命的先和黎子涓成親,然後再伺機而逃。

  「二十世紀?那是什麼?你家鄉的名字嗎?你還沒說你家鄉在哪裡。」

  「說了也等於白說。」她不想浪費口水。

  「看來,你已經準備好要和子涓成親了。」

  「我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但是,一旦你們知道事實的真相,你們一定會後悔的。」她迫不及待的想看看他若是知道她是個女的會有什麼反應。

  黎文昌決定三天後讓朱小佩和黎子涓完婚。

  礙於他們本地的風俗習慣,新郎和新娘從結婚前三天到入洞房前是不可以見面的,否則會不吉利。

  所以,朱小佩樂得輕鬆,不用與黎子涓相處。

  倒是原本被黎文昌命令要看緊她的黎宇風則天天與她見面。

  也許是因為相信了她,黎宇風不再與她同床而眠,當然,那夜她逃出黎府的事,也沒有人知道,黎宇風也閉口不提。

  雖然在黎府她可以自由走動,但是,朱小佩仍有被囚禁的感覺。

  無聊使她臉上失去光彩,加上想到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而朱小霞的音訊仍無下落,她開始心悸不寧,脾氣也變得暴躁。

  連帶的,她也失去了好胃口,任何美食都吸引不了她。

  黎宇風注意到她的改變。

  「想不想去騎騎馬兜兜風?」他提議。

  「騎馬?朱小佩黯然的眼睛頓時有了光彩,但是,一看到他手上的傷勢,又沮喪的垮下雙肩。

  「你忘了你的手還未痊癒,再說,你不怕我會跟上次一樣偷跑嗎?」

  「如果我怕,我就不會問你了,你到底要還是不要?」

  「可是你的手……」

  「放心,這點小傷不會妨礙到我的。」他用沒受傷的手拉著她,「走吧!我帶你去看我的馬。」

  剛開始,朱小佩很不習慣他對她親暱的動作,但是,現在她非但能接受,而且已經成了習慣。

  黎宇風帶她到馬廄,來到一匹雪白的俊馬前。

  「這匹就是我的馬,你瞧,它是不是很美?」他眼中充滿了對愛馬的寵溺。

  朱小佩竟忍不住嫉妒起這匹馬。

  「還不錯。」她抿抿嘴。

  「你喜歡馬嗎?」

  她喜歡所有的動物,所以,她點點頭。

  「你會騎馬嗎?」

  二十世紀會開車的人恐怕不在少數,但是會騎馬的人大概不多,加上台灣的環境,別說騎馬,就算是要看馬也不容易。

  「不會。」

  「那我教你。」

  「你要教我?你真的要教我?」這可是她夢寐以求的事。

  「要不要試試看?」

  答案當然是肯定的,從小到大,她就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感受一下騎著馬奔馳在廣大草原,如今有機會,她哪會輕易放棄。

  「好啊!」她點頭如搗蒜,但又有些猶豫地問:「不知道學騎馬困不困難?」

  「其實,想把馬騎好並不難,只要多一點耐心、愛心和它培養感情,把它當成自己的朋友,而不是豢養的寵物。」

  「你的意思是,教我要學會拍馬屁?」她皺皺鼻子。

  黎宇風噗哧一笑,萬萬想不到她的聯想力會這麼好。

  拍馬屁——大概也只有她才想得出來。

  「其實,我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把騎馬學得很好,你信不信?」她有些臭屁地挑挑眉,「不過,先決條件它必須是只公馬。」

  「為什麼?」他不明白把馬騎好與性別有何關聯。

  「因為從小到大只要是雄性,包括是人,都會被我吸引。」她絕沒有誇大其詞,這也是為何她每逢情人節就有收不完的鮮花和巧克力。

  「你是說——」黎宇風吃驚的吞了口口水,「有不少同性喜歡你?」

  原來不是只有他不正常而已。

  「唉,不同你說了,愈扯愈糊塗。」看來,他的前世一定是梁山伯,居然聽不懂她的暗示。

  是她渾身上下欠缺女性魅力,還是他真的遲鈍到男女不分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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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自從誤傷了黎宇風之後,王時彥彷彿變了一個人似的。

  不、真正使他改變的,應該是當他知道黎子涓要與那個叫朱元璋的娘娘腔成親一事。

  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失了控,但只要想到黎子涓就要成為別人的妻子,他的胸口就像有一把烈火在燃燒著。

  難道他愛上了黎子涓?

  這個想法令他差點由椅子上跌了下來。

  他愛黎子涓?怎麼可能?

  從小到大,他們就水火不容,只要一見面,非唇槍舌劍一番不可。

  他就是喜歡逗她生氣,看她氣得杏眼直瞪,氣得火冒三丈,他就開心。

  當然,沒有一次他是居上風的,因為他總是在不知不覺中寵溺著她,讓著她,只是黎子涓不知道而已。

  此時,黎子涓俏麗的臉孔和笑容,悄悄的在他腦際浮現,令他懊惱地揮開。

  想她又有何用?她就快成為別人的妻子,從此,他就不能再像以往那般的關心她,逗著她。

  閉上眼睛,浮現一幅黎子涓和娘娘腔恩恩愛愛的情景,令他的屁股像挨了針刺似的跳起來。

  不行!他不能讓黎子涓嫁給那個娘娘腔為妻。

  那個娘娘腔根本配不上她,也不能給她幸福的。

  唯一配得上她,可以給她幸福的——只有他。

  還有誰比他更瞭解黎子涓,更愛她的?

  他說什麼也不會把黎子涓讓給那個娘娘腔。

  現在,他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如此失控的原因,只因他是愛她的。

  為什麼這份愛的領悟會來得如此遲?

  再過兩天,黎子涓和娘娘腔就要拜堂完婚,成為正式的夫妻了。

  不遲!只要他們沒有拜堂完婚,他就還有機會。

  當務之急,他一定要想個方法阻止這樁親事。王時彥暗暗下定決心。

  黎宇風有些迷惑的看著騎在馬上馳騁的朱小佩。

  她身子輕巧,學習力比他想像的來得高,才半天的功夫,居然已經學會了騎馬的技巧。

  「嘿,怎樣,我騎得不賴吧?」朱小佩氣喘吁吁地躍下馬背,因運動而使她粉頰酡紅,像兩道明媚的紅霞。

  「你騎得比我想像中還好。」他緊緊盯著她酡紅的粉頰,心跳的頻率則失常似的快了好幾拍。

  如果他是個女人……

  女人!他會是女人嗎?

  「他」不可能是女人的,女人不可能有他那樣的膽識和勇氣。

  就拿他妹妹黎子涓來說,她也曾試著學騎馬,但才一上馬,馬上被摔得四腳朝天,哇哇大叫。

  朱小佩愛不釋手的撫摸著黎宇風的愛馬,甚至還以面頰去廝磨。

  「瞧,它喜歡上我了。」朱小佩沾沾自喜的說。

  黎宇風忽然嫉妒起自己的愛馬,更恨不能自己可以取代馬……唉!什麼跟什麼!他竟和一匹馬吃醋?

  他果然有教男人失控的本領。

  他就要與子涓成親了,以後就是自己的妹婿,自己就不該再對他有任何的遐想。

  「我們該回去了。」他的口氣沒來由地沖了起來。

  但是,朱小佩仍沉溺在騎馬的樂趣裡,並未發現黎宇風臉上表情的轉變。

  「我還想再多騎一會兒。」她騎上癮了。

  「只怕你若再多騎一會兒,明天你就會後悔莫及,因為你會全身酸痛不已。」

  「我不怕,求求你再讓我騎一會兒,求求你!」她不禁向他撒嬌地要求。

  「好吧!」他竟然忍不住心拒絕她的要求。

  「謝謝!」要不是怕把他給嚇死,朱小佩真想給他一個擁抱或一個吻。

  如果她真的給他一個擁抱或一個吻,他會有什麼反應?她突然興起惡作劇的念頭。

  不過,她仍沒有付諸行動,因為她不想再為自己惹麻煩了。

  一個黎子涓已經夠令她頭大了,若再加一個黎宇風,那她不就是在自討苦吃。

  也許是因為運動過後,朱小佩原本低落的胃口大開。

  「慢慢吃,沒人跟你搶的。」黎宇風的語氣包含著寵溺,但是他並不自知。

  「你知不知道你說話的口氣亂像我爸的。」

  「你爸?」

  「就是你們說的爹嘛!」她忘了他是「古早人。」

  黎宇風瞪起眼睛。「我哪有那麼老!」

  朱小佩當然不否認他的話。如果在二十世紀,他可能是最有價值的單身貴族。但是,在這個年代,他可就要拉警報了。

  她實在很好奇,他為何仍未婚配?從黎子涓口中,她已得知他退婚的原因,莫非,他還愛著與他解除婚約的未婚妻?

  一定是這樣,否則,他沒道理還不成親,以他的相貌、才華、家世背景,恐怕想嫁給他的女人多如過江之鯽。

  「你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朱小佩瞳孔發亮。「我只是在好奇,你為什麼還遲遲不成親。」

  他冷笑,「怎麼?你想為我牽紅線?」

  「如果你肯把你喜歡對象的條件告訴我,我倒可以幫你留意留意。」她調侃著他,事實上,她很想知道他喜歡的是什麼樣子的女孩,當然,絕不可能像她一樣。

  黎宇風喜歡的女孩要有朝氣、活力、主見,甚至還要有膽識、勇氣——就像他。

  「一定是要溫柔、嫻淑,對不對?」她開始想像。

  黎宇風仍是不語。

  「你一定還要你的妻子對你唯命是從,然後,她還必須是個美麗佳人,你說我猜的對不對?」

  他從來就不是個大男人主義的人,也不會要一個沒主見、空有美貌的妻子。

  見黎宇風沒吭聲,朱小佩還以為自己說對了。

  「其實,你想要這樣的妻子並不困難。」放眼望去,恐怕這年代的女人皆具有這些特質。

  這句話她倒說對了!這樣的妻子多得是,但是他不想要。「可惜我要的妻子不是這種樣子,教你失望了吧!」

  失望?才不呢!如果他真要這種妻子,她才真失望呢!

  「那你希望你的妻子是什麼樣子?」她的好奇心逐漸在升高。

  「像——你——」他察覺說錯話,連忙停住了口。

  幸虧黎宇風將那個「你」字及時放低了音量,否則要是被他聽見,鐵定會笑掉他的大牙。

  但是朱小佩的耳力一向很好,即使那個「你」字幾乎聽不見,但仍教她聽見了。

  「像我?」她雙眸熠熠生輝,深怕自己聽錯了。

  「咳,朱公子,別誤會……」黎宇風輕咳幾聲,以掩飾自己的心虛,「我是說像你姊姊。」

  「我姊姊?」咚!她那顆提得半天高的心,霎時跌了個狗吃屎。

  「你認識我姊姊?」

  「呃,我不認識……我只是覺得,她應該就是我想要的妻子典型。」這種說法一點說服力也沒有,連他自己都覺得爛透了。

  「你既然不認識我姊姊,又憑什麼覺得她是你想要的妻子典型?」她咄咄逼人。

  「憑……」他努力思索著適當的字眼,終於讓他找到了兩個可以搪塞的字眼,「我憑印象這麼認為的。」

  「印象?」朱小佩扯動唇角,譏誚的說道:「你的印象該不會是從那張尋人告示得來的吧?」

  「對!你說的對極了。」他暗暗鬆了口氣。

  「想不到你居然可以對我姊姊的畫像一見傾心。」她心頭泛起莫名的酸楚。

  他怎麼好像聞到一股濃濃的酸味!」你怎麼了?為什麼你的臉色如此難看?」

  「你眼花了吧?」她僵硬地扯動嘴角給了他一個假笑,「我很開心哪!等找到我姊姊,我還可以當你們的月下老人。」

  「我只是打個比喻,你又何必放在心上。」見她一臉的不高興,他竟然有想狠狠踹自己一腳的衝動。

  如果他是個女人,那該多好!

  也許是上蒼捉弄人吧!讓他好不容易遇見了一個意中人,卻居然是個男人,他怪得了誰?

  自從知道黎宇風喜歡朱小霞之後,朱小佩的心口就像有千百斤的重石,壓得她透不過氣來。

  她甚至希望找不到朱小霞——喔!她怎麼可以有這麼荒謬的想法!

  千辛萬苦來到東朝,她為的是什麼?

  該死!她像要打醒自己的胡思亂想似的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

  如果黎宇風真的喜歡朱小霞,她應該高興的,對不對?

  黎宇風不只一表人才,風度翩翩,而且還是個頂天立地的好男人。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他的表現令她刮目相看。

  尤其,他的細心、溫柔,在二十世紀,恐怕找不到第二個了。

  如果他真的成為她的姊夫——喔!這兩個字令朱小佩直反胃。

  姊夫!她才不要叫他姊夫,她不要!

  為什麼他可以憑著一張畫像而對素未謀面的朱小霞傾心?而她每天跟他朝夕相處,甚至還曾同床而寐,他卻無動於衷?

  難道她真的一點魅力也沒有?

  看來,她該好好的、徹底的自我檢討一番了。

  昭南王府裡,朱小霞的雙手因過度激動而顫抖著。

  千示上的畫中人,不只像極了她,就連寫在上頭被尋人的名字也跟她的名字一字不差。

  「這畫像是從哪兒來的?」她抬頭問眉心緊擰的丈夫——薛洛。

  「據說這畫像是御史大人特別請人繪製的,還到處張貼呢!」薛洛像打翻了一缸醋似的。「真不知道黎宇風到底在搞什麼鬼,無緣無故畫了這麼一張尋人啟事幹嘛?更令我百思不解的是,他居然還指名道姓要找叫朱小霞的女子,莫非他想跟我挑戰不成?」

  朱小霞見他像個心愛寶貝被搶走的孩童似的火冒三丈,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

  「瞧你氣成這樣!」她伸手撫平他糾成結的眉心,嬌嗔道:「你怕什麼?我都已經是你的妻子了,難道你還怕他會來搶我?」

  「他敢!」薛洛咬牙切齒地吼道:「他如果敢有半分妄想,我就饒不了他。」

  「大哥要饒不了誰呀?」薛蘭兒的聲音插了進來。

  雖說嫁出去的女兒和潑出去的水一般,薛蘭兒雖然已經和祁雷成親了,但因祁雷職務的關係,她三天兩頭就往王府中跑。

  「蘭兒,你看。」朱小霞把畫像拿給了她。

  「哇!這畫像畫得真像大嫂你……咦,就連名字也一模一樣,這是做什麼用的?」薛蘭兒不明白的問。

  「尋人啟事。」朱小霞回答。

  「尋人?」薛蘭兒仍然無法理解,「是誰在尋找大嫂?」

  「就是該死的黎宇風!」

  「黎宇風?」薛蘭兒睜大眼睛,「他找大嫂做什麼?」

  「誰曉得他打什麼主意!」薛洛哼了哼道:「最好他可以給我一個好解釋,否則,看我如何治他。」

  論官位,薛洛可比黎宇風高得多了。

  「嘻!」薛蘭兒掩著嘴竊笑。

  「蘭兒,你笑什麼?」薛洛問。

  「大嫂,你真該叫下人去取一面鏡子來給大哥照照。」薛蘭兒打趣地對朱小霞說。

  「拿鏡子做什麼?」薛洛還未能聽出妹妹對他的取笑。

  「讓你看看自己吃醋的模樣呀!」薛蘭兒笑道:「人家都說女人是天生的醋罈子,看來,這句話要為大哥改寫!」

  「死丫頭,你居然敢笑我?好,我等一下非叫祁雷好好的治你不可。」

  「喲!我怕死了,大哥,你饒了我吧!」她故作害怕狀,卻掩不住眼中的笑意。

  誰不知道祁雷早已成了繞指柔,疼她、寵她都來不及,哪還捨得治她?

  「你別開心,我決定派祁雷去打聽此事。」薛洛將了妹妹一軍。

  「啊?你要叫祁雷去?」薛蘭兒嘟著嘴道:「我不依,我不依,現在還是人家的新婚期,大哥居然要叫祁雷去,你好狠心。」雖然昭南王府與御史府距離不過是三、四天的路程,但是對薛蘭兒而言,一日不見可如隔三秋,她說什麼也不會答應的。

  「俗話說小別勝新婚,我這可是為你著想,你天天纏著祁雷不放,他都快喘不過氣來,我怕他萬一被你給纏煩,再也不愛你了,那你可就慘了!」薛洛故意尋她開心。

  薛蘭兒氣得直跺腳,反駁道:「祁雷才不敢不愛我呢!」

  「要不要把他叫進來問一問?」

  站在門口的祁雷暗暗地呻吟一聲,真是倒楣呀!

  「祁雷,你快告訴大哥,你會一輩子都愛我的,對不對?」

  對一向感情內斂的祁雷而言,要他當眾宣告對妻子的愛意,可比打一場仗還困難。

  「蘭兒!」他用眼神示意妻子不要為難他,但薛蘭兒卻不肯罷休。

  「我不管,我一定要你當著大哥的面告訴他,否則,我再也不理你了!」

  一聽到妻子不理他,祁雷的心可比熱鍋上的螞蟻。

  朱小霞見他如此為難,忍不住出聲圓場道:「祁統領對你的愛意還需要用嘴巴說嗎?蘭兒,你就別再為難祁統領了,這件事既然因我而起,就該由我去解決。」

  「小霞,你想做什麼?」薛洛知道妻子一向有比其他女人列大的好奇心。

  「我要親自去一趟御史府,既然他們找的是我,想必事出有因,我要知道他們找我究竟是為了什麼。」

  「也好,我就陪你走這一趟。」薛洛當然捨不得離開愛妻。「那我也去!」薛蘭兒當然不會錯過任何湊熱鬧的機會。

  「我們去辦正事,你去瞎攪和什麼?」薛洛沒好氣的說。

  「誰說我去瞎攪和?我是陪我老公去的,我怕他會想我呀!」她挽著祁雷的手臂,不甘示弱的反駁道。

  「你喲!真不害臊!」薛洛取笑她。

  頓時,笑聲充滿了昭南王府的大廳。

  當黎宇風提議要去新房時,朱小佩一點興致也沒有,她根本不在乎新房是什麼樣子。

  見到紅紅的雙喜字,她的思緒頓時亂成一團。

  當洞房花燭夜,黎子涓一定會發現她是個女的,那將會是怎樣一個混亂的場面

  「你覺得這新房佈置得怎樣?滿意嗎?」黎宇風的聲音拉回她的思緒。

  「啊……隨便。」她陷入無限的苦惱。

  「今晚,我們可要先睡在新房內。」他竟莫名地期盼夜晚可以快點到來,天哪!他又開始不正常了!

  「你說什麼?」朱小佩傻住了。

  「你忘了我告訴過你,壓喜床的習俗了嗎?」他不以為意地笑了笑。

  「壓……喜……床……」朱小佩望向那床上的鴛鴦枕,鴛鴦被,心裡一陣狂跳。

  「你在擔心什麼?這又不是我們第一次睡在一起。」

  「你是說,那天我們真的睡在一起?」由於她睜開眼睛並未見到他,還以為他臨陣脫陣了呢!

  「什麼真的假的,那天你睡得可熟了呢!」

  「那我睡覺時有沒有——」她想要問她有沒有失態,但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有沒有什麼?」

  「我從小睡相就不是很好,喜歡亂踢被子,我怕會不小心踢到你。」

  「踢被子倒是沒有,不過,你作了夢,說了些夢話。」他想起那夜她在他懷中哭泣的模樣,神色不自覺轉柔了。

  「我說了夢話!都說了些什麼?」她不安地注視著他。

  「沒說什麼,大概是夢到你的家人,只是叫了幾聲。」他對她哭泣一事省略不提。

  「就這樣?」她鬆了口氣。

  「還有——」

  「還有什麼?」

  「我發現你會流口水。」他見他漲紅了雙頰,不忍心再逗他,「騙你的!」

  黎宇風突然發現一件事,他很容易臉紅,像個女人似的。

  緊張的時刻隨著夜晚的逼近而來臨。

  想到又要與黎宇風同床而眠,朱小佩只覺得渾身血液加速在血管裡流竄,口乾舌燥。

  完了!自己大概會因高血壓而中風死亡吧!

  聽到腳步聲逐漸逼近,她的一顆心也提到了胸口。

  這次她一定要保持警覺,一定要睜眼到天亮。她不斷地對自己反覆提出警告。

  「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黎宇風一進門劈頭就說。除非你不跟我同床而眠!朱小佩在心裡嘀咕。

  「有你姊姊的消息了!」

  「真的?」

  「嗯,我接到一個消息說,昭南王妃很像畫像中的人,更巧的是,她的名字和你姊姊一模一樣。」

  「昭南王妃?」朱小佩感到不可思議地瞪大雙眼。

  「你為什麼如此吃驚?你認識昭南王薛洛嗎?」黎宇風有些吃味。

  「我何止認識他而已,我對他熟得不得了!」她甚至還知道薛洛生於何時、卒於何時,當然,這一切得歸功於他的曾曾曾孫子薛燦宏。

  「你是怎麼認識薛洛的?」他雙手緊緊扣住她的手臂。

  「我……你抓疼我了!」她揮開他的手,搓揉著發疼的手臂。

  「對不起。」他歉疚地道歉,但仍不放棄的追問:「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我就算回答了,恐怕你也會以為我在胡言亂語。」

  「你不說我怎麼能知道你是不是在胡言亂語。」

  「那我說我是個女人,你信不信?」

  信!他心裡頭這麼想,但嘴巴卻回答道:「胡說!」

  朱小佩搖搖頭,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神情。

  「你還沒有回答我。」

  「我才不想對牛彈琴!」她坐在床沿,生著悶氣。

  「既然你不想說,我也不逼你,快點休息,明兒個你要當新郎倌,要養精蓄銳,不然,我妹妹可會抱怨的。」他語帶雙關。「我還睡不著!」她像屁股著了火似的跳了起來,離床遠遠的。

  「你忘了壓新床的習俗嗎?」他硬把她推向床。「快歇息吧!明天還有你的忙的。」

  明天——也許會是她逃走的好機會。

  已經有了姊姊的消息,她一定要盡快去找到姊姊,畢竟離林平所說的期限已不遠了。

  下個月月圓時,也就是離開東朝的時刻。

  她相信即使回到了二十世紀,她也一定會想念這裡的一切,尤其是黎宇風,她絕對忘不了他。

  「咦,你怎麼不說話了?該不會又在想逃婚吧?」他還真能洞悉她的想法。

  「有你看著我,我還能逃到哪裡去?」她開始懷疑「壓新床」的習俗根本是他在誆她的。

  「這點你說對了,你注定是我黎家的人,跑不了的!」話一出口,不只是朱小佩愣住了,就連黎宇風也愣住了。

  這句話好像在暗示什麼?

  「睡吧!」為了怕自己再說錯話,黎宇風決定到此為止。

  看來,自己是真的跑不掉了!朱小佩無奈的想。

  不過,明天她一定會伺機而逃的。

  洞房花燭夜,她只好對黎子涓說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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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1 07:40:47 |只看該作者

9

  新郎倌不見了!

  誰也沒去注意到新郎倌什麼時候不見的,只見黎府上上下下的人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

  雖說黎文昌將女兒的婚事低調處理,但是,受邀前來的親朋好友仍不在少數。

  這下面子真的掛不住了。

  而感到最丟臉的大概就是黎子涓了,只見她哭得肝腸寸斷,要死要活的,可急壞了黎夫人。

  「子涓,你鎮定一點!」黎夫人見寶貝女兒如此傷心,不禁也跟著落淚。

  「娘,我不要活了,這要是傳出去,教我以後怎麼做人啊?」她萬萬沒料到她的朱元璋竟然是如此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一旦他被黎宇風捉回來,她一定要好好懲罰他。

  「你大哥已經去找了,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了。」黎夫人安撫著女兒。

  「他就算回來了,我也不要嫁他了!」她賭著氣。

  找不找得回來還是個未知數呢!黎夫人在心裡嘀咕著。

  在這年代,女子被丈夫休了,是件極為羞恥的事,相同的,結婚時新郎倌落跑,也是會被人嘲笑的;這件事若傳了出去,不只以後黎子涓會被人瞧不起,還攸關到黎家的聲譽。

  「夫人,客人在外頭已等得不耐煩了,頻頻問老爺,什麼時候小姐和新姑爺要拜堂呢!」一名侍女帶來前廳的消息。

  「這怎麼辦?」黎夫人焦急地不斷在房間內直踱步。

  「我不要活了,我乾脆去死了算了!」黎子涓老羞成怒地咒罵著:「臭朱元璋,死朱元璋,我恨死你了!」

  「菩薩保佑,讓少爺快一點找到新姑爺吧!」一旁的張大嬸不斷雙手合十向天膜拜。

  哇!耳朵好癢。

  朱小佩用手指摳摳耳朵,她知道,現在黎子涓一定大發雷霆,大聲的咒罵著她。

  其實,她是無辜的,她也不想讓事情演變至今天這種局面。

  要怪都怪黎子涓肖肖昏了頭,居然連她的性別也沒弄清楚就死賴上她。

  要是他們今天真的拜堂成了親,那才真會教人笑掉大牙呢!

  回頭望望已漸遠的黎府,朱小佩終於鬆了口氣。其實,她自己也沒料到居然可以逃得如此順利。

  想必,現在黎府一定正因新郎倌失蹤而亂成一團。

  對不起啦!我也是逼不得已的!她在心裡愧疚地說著。

  為了怕被抓回黎府,朱小佩雙腳可是像裝了風火輪般,一刻也不敢歇息。

  可憐她的腳底已因走過多的路而磨出水泡。

  笨!都怪自己沒有想到去偷匹馬來騎。

  唉!現在後悔有何用?

  離開了黎府,她竟發現自己的心有那麼一絲絲的依戀。

  黎宇風會來找她嗎?

  她希望他會來找她,但是,她又不希望他找到她,矛盾的情緒糾纏著她。

  現在想這些做什麼,她應該想盡快找到朱小霞才是。

  就當她想繼續前進時,卻聽到一陣馬蹄聲。

  完了!該不會是黎宇風要來抓她回去吧?

  果不其然——

  「站住!」

  朱小佩沒有回頭也可以想像他的表情有多嚇人。

  她豈能讓他再把她抓回去?於是,她顧不得腳底水泡,拔腿就跑。

  「我叫你站住,你是聽不懂是不是?」黎宇風氣急敗壞地在她背後吼道。

  朱小佩停下腳步,旋過身,差點被他臉上憤怒的表情給嚇倒。

  不可否認的,他生氣的模樣很可怕,卻也很迷人。

  「為什麼要逃婚?」他的話是由齒縫中迸出來的。

  「因為我『不能』和你妹妹成親。」她特別強調「不能」,偏偏他早已因怒氣高漲而聽不清她的話中意思。

  「你可知道你這麼一走,對子涓會造成多大的傷害?」

  「我就是不希望傷害她,我才會逃婚的。」要是可以,她真想把他的眼珠子挖下來拿到水裡去清洗一番。

  「我命令你跟我回去。」他逼近她。

  命令?就算天皇老子下聖旨,她也不會理他的。

  「我不會回去的,我要盡快去找我姊姊。」

  「等你和子涓成了親,我自然可以幫你找到你姊姊。」

  「成了親就什麼都完了!」她實在不明白他為什麼如此冥頑不靈,「算了,我不跟你廢話了,我要走了,永永遠遠都不會和你妹妹成親的。」

  「你敢!」

  笑話!她有什麼不敢的?

  朱小佩不再理會他的威脅,旋身拔腿又往前跑。

  「站住,你再不站住,休怪我不客氣。」黎宇風被惹惱了。朱小佩把他的威脅當成了耳邊風,非但沒停下腳步,反而加快了速度。

  忽然,她的腳步因肩膀傳來的一陣劇痛而停了下來,那是一種痛徹心肺的感覺。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才發現有支箭正刺在其上。

  朱小佩咬著牙根忍住痛,回過身,死瞪著黎宇風。

  「你居然偷襲我——」她因劇痛腳步有些踉蹌。

  黎宇風也沒料到自己真的會出手傷她,只是一時氣急攻心,原想射支箭嚇阻她,但卻射中了她的肩膀。

  「你——我不會原諒你的!」朱小佩眼前一暗,暈了過去,最後的意識是,她被一雙強而有力的臂膀接了個正著……

  「少爺找到新姑爺了!」

  這個消息令黎子涓終於破涕為笑,她迫不及待地抓住小侍女的手臂問:「人呢?人在哪裡?」

  「在少爺的房間。」小侍女期期艾艾的回答。

  「大哥在搞什麼鬼?怎麼把朱哥哥帶到他房間去?」說著,便撩高裙擺道:「我去找他。」

  「小姐——」小侍女欲言又止的擋在她面前。

  「怎麼了?」

  「新姑爺受傷了。」

  「什麼?」一聽到意中人受傷了,黎子涓不禁焦急地直問:「朱哥哥傷得重不重?」

  小侍女臉色沉重的點點頭。

  「我要去看他。」黎子涓撥開小侍女的手臂。

  「小姐!」小侍女又叫住她。

  「唉!有什麼話拜託你一次說完行不行?」

  「新姑爺他——他——」

  「他怎麼了?」黎子涓眼皮直跳起來,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是個——女人。」

  「你說什麼?她是個女人?」黎子涓一副快暈厥過去的神情,「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小姐,新姑爺真的是個女人。」

  這下,黎子涓真的暈了過去。

  黎宇風久久無法從震驚中恢復過來。

  原來不是自己不正常,而是「他」真的是個女人!

  要不是他的箭傷了她,恐怕他一輩子都要以為自己變態了。

  他蹲下身審視昏迷中的她,那白皙的臉龐,長長的睫毛,以及如花瓣的雙唇,雖然這不是他頭一次這麼近距離看她,但是卻沒有像這一次這麼撼動他的心。

  以往他怕自己不正常,所以,一直強制自己要與她保持距離,但現在他再也無所顧忌了。

  黎宇風忍不住摸摸她的臉,雖然他的動作已經盡量的輕柔,但是仍弄醒了她。

  「噢——痛!」朱小佩呻吟一聲。

  「很痛是嗎?忍耐一點,大夫已經為你的傷口敷了藥。」

  他暗罵自己混蛋,居然射箭傷了她,幸虧傷得不深,否則,他必定會後悔一輩子。

  「你!」朱小佩此時完全清醒過來,她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竟一絲不掛,只蓋著薄薄的被子,更要命的是她的肩膀還裸露在外。

  「別亂動,否則傷口又要流血了。」黎宇風眼中儘是溫柔,但口氣卻略帶責備的說:「為什麼不早點把實情告訴我?那麼,今天我也不會誤傷了你。」

  「我早告訴過你我是女的,是你自己瞎了眼,不相信我的。」她氣憤地指責他。

  「是,是,是我瞎了眼,我根本沒想到你真的是個女的。」他很高興她是個女人。

  「現在你可以讓我走了吧?」她沒好氣地哼了聲。

  「不,我不會放你走的。」他斬釘截鐵地說。

  「你說什麼?」朱小佩忘記自己的傷而動了一下,馬上疼得眼淚差點掉下來。「現在你已經知道我是女的,就應該不會再逼我去娶你妹妹了,那你有什麼理由不放我走?」

  「我的理由就是——你要嫁給我。」

  朱小佩瞠目結舌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你……你不會說真的吧?」她好不容易從震驚中恢復驚呼,「不——我不能嫁給你。」

  「你沒有反對的立場,你與我同睡過床,而我也見過你的身子,你已注定是我的妻子。」黎宇風英俊的臉龐充滿誘惑的正對著她。

  朱小佩倏然一窒,迷惑的雙眸盯著眼前那張勾人心魂的俊臉。

  「你見過我的……身子?這怎麼可能……」她喘息的問,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

  「為了替你療傷,你身上的衣服是我解開的;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叫大夫來作證。」他壞壞的睨了她一眼,笑得非常可惡。「現在你仍是一絲不掛喔!」

  朱小佩感覺到自己從頭紅到腳,整個人都快著火了。

  她簡直是從另一個陷阱跳到了另一個陷阱。

  「你別再想逃走了,這次我會寸步不離的陪在你身邊,一直到我們成為真正的夫妻為止。」他曖昧的瞅著她。

  「你……你怎麼可以強迫我?再說,我還要找我姊姊,我……」她委屈的扁了下嘴,一顆如珍珠的淚滑下臉龐。

  黎宇風見狀,輕輕地扳過她的身軀,溫柔疼惜的將她擁入懷中,低頭輕吻著她的額頭,眼瞼,最後吻去她的淚水。

  朱小佩被他的溫柔觸動了心靈最深處,在他的懷抱中,她找到了一份屬於自己的歸屬感,她緊靠在他懷中,彷彿想融入他的身體裡。

  「你留不住我的!」她暗□的聲音自黎宇風胸前傳出。伸手摸著胸口的水晶墜子,只要十五月圓那一天,這顆水晶將要把她帶回二十世紀,那也將是他們永遠分離的日子。

  「相信我,我一定會替你找到你姊姊的。」他將她緊緊攬在懷裡,頭靠在她的發上,許下他的承諾。

  他以為替她找到朱小霞就可以留下她,卻不知道當他找到朱小霞時,也就是他們分開的一天。

  黎子涓從小到大還沒這麼丟臉過,都怪自己那天晚上過於矜持,如果她聽奶娘的話脫了朱小佩的衣服,自己也不會落到這種田地。

  她現在還有臉見人嗎?

  所有黎家的僕人已把她當笑話看,她不想活了。

  黎子涓遣開所有的侍女,取出一條白綾,往屋樑上一拋,然後蹬上了凳子,將白綾往自己頸子一繞,打了個結,正準備要踢掉腳下的凳子,忽然有人破門而入,硬把她抱了下來。

  「放開我,我不想活了!」她掙扎著。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傻。」低沉的男人聲音由她頭頂上傳來。

  她停止掙扎,抬頭一看,霎時傻住了。

  「怎麼是你?」

  王時彥微笑的說:「正是我。」

  「你來做什麼?」她用力地推開他,「如果你是來笑話我的,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我為什麼要笑話你?這又不是你的錯。」

  「你……你真的這麼認為?」她不相信地搖著頭,喃喃自語道:「你一定要覺得我不知羞恥,你一定看不起我,在尋找開心。」說著,她的哽咽轉成了啜泣聲。

  王時彥不發一言地將她擁在懷中,好似她是易碎的玻璃品,疼惜、安慰的哄著她。

  黎子涓頓時熱淚盈眶,第一次有人讓她覺得自己是如此被珍愛,受保護,這深深撼動她的心。

  雖然從小到大,她一直被所有人疼愛、嬌寵著,但是,王時彥帶給她的卻是前所未有過的感覺。

  他們一向是見了面就吵嘴,從小到大,兩人就像有仇似的互看對方不順眼,卻沒想到在她最需要安慰的時候,他竟然對她伸出援手。

  「你為什麼要對我好?」她眼淚如斷線的珍珠,一顆顆滑下她的雙頰,滴落在他的胸襟上。

  王時彥輕輕捧起她的臉,萬分不捨的吻去她的眼淚。

  滴滴淚珠揪扯著他的心,讓他感到心痛萬分。

  當他進門見到她要尋短見的那一剎那,他的心臟差點忘了要跳動。

  「你這個傻瓜!我對你好,是因為我喜歡你。」

  「你喜歡我?」她微微一顫,無法相信的看著他。

  「現在輪到你笑話我了!」

  「我不相信,你怎麼可能喜歡我?你不用可憐我了。」她仍不相信地搖著頭。

  「我原也不相信我會喜歡你,可是當我聽到你要成親時,我才猛然發現,我喜歡的人是你,所以,我氣得找朱公子大打出手,甚至還誤傷了宇風。」他柔情萬千的訴說道:「當我知道朱公子竟是個女人時,我差點沒高興的跪地膜拜,要不然,我怎麼會出現在你面前?」

  「誰曉得你是不是在騙我?」雖然心中像被蜜糖包裹著,但她嘴巴仍逞強著。

  「天地良心!」王時彥一臉冤枉、無辜的表情,「也許是我上輩子欠了你,不然為什麼從小到大被你氣得半死,卻還愛上你?你八成是上天特地派來克我的。」

  「你那麼風流,到處留情,你說的話要能相信才有鬼呢!」她杏眸圓瞪,語氣略帶酸味。

  「我承認我是風流,但是,可不承認我到處留情,只因我曾對自己說過,我的感情只交付給我喜歡的女人。」

  「你敢對天發誓?」她可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要不要我掏心剖肺?」他低聲說出他的承諾,「天地為證,此心永不移!」

  黎子涓的臉蛋倏地嫣紅,如火燒似的炙熱。

  「哇!日出西山,浪子轉性了!」她拐著彎罵他。

  「說我是浪子,我就讓你瞧瞧我是怎麼一個『浪』法。」他低頭攫住她的紅唇,來回的啃吻著她的唇瓣……

  「小心……有人瞧……見……」她嬌喘連連,雙眸迷的直視著他。

  「我既然敢挑在此時來,就不怕被人瞧見,」他壞壞的笑著逗她。「如果現在有人瞧見了,你要作何解釋?」

  「我會說你霸王硬上弓!」

  黎子涓聽到他不懷好意的笑聲時,瞪大雙眼,疑惑的問:「我說錯了什麼嗎?」

  「你沒說錯,因為你正說中了我心裡的想法——」

  「你好色喔!」她打斷他的話,嬌羞不已的推著他,想掙開他的懷抱。

  王時彥見狀哈哈大笑,將她摟得更緊。「你要學著習慣,否則,要是我又去風流了,這可是你的責任。」看她一臉羞紅的尷尬模樣,他促狹的對她眨眨眼,一臉無辜。

  「你敢去風流?你小心我把你給『做』了。」她威脅地雙個剪刀手勢,「我可是從這一刻就不會放過你的,你完蛋了!」

  「天哪!最毒婦人心!」他佯裝後悔的呻吟著。

  「這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我!」黎子涓斜睨著他,又恢復以往馴悍的模樣。

  這叫自投羅網,但王時彥卻不後悔。

  嗯,好舒服……

  朱小佩只覺得自己肩膀原本炙熱疼痛的傷口,忽然傳來沁涼的感覺。

  當她緩緩睜開眼睛,才發現這種感覺竟是來自黎宇風的手。

  「你好大的膽子,居然趁我睡覺時佔我的便宜。」

  黎宇風一臉的無辜,「請你弄清楚事實再指責別人好嗎?我是在為你敷藥,減輕你傷口的疼痛,而不是在佔你的便宜。」說完,他揚揚手中的藥罐子。

  這麼說,她是冤枉他!但是,教她向他道歉也是不可能的。

  她顧左右而言他,問:「天色已經黑了,我和子涓的婚禮——」

  「早就取消了。」他還不敢告訴她,她引起了什麼樣的混亂,以及黎文昌是如何的大發雷霆。」

  「子涓一定恨死我了!」她可想像出她帶給黎子涓怎樣的難堪。

  「你不用擔心了,已經有人自告奮勇為你收拾爛攤子了。」他萬萬沒料到王時彥居然提出要娶子涓為妻的要求。

  「你說的那個是王時彥吧?」她很快地一語道破。

  「你怎麼知道?」他十分吃驚。

  她給了他一個「誰像你這麼呆」的表情。

  「其實,我早該在時彥找你挑戰時,就要想到他是喜歡子涓的,都怪我粗心,沒去多想。」

  「子涓答應王時彥了嗎?」

  「她還能有什麼選擇?時彥想娶她,她就應該偷笑了。」黎宇風話才說完,只見黎子涓已一臉埋怨的推門而入。

  「大哥,人家說胳臂是往內彎,怎麼你倒相反?王時彥能取到我,可是他前輩子燒了好香,積的陰德。」

  「我看他是自討苦吃還差不多。」黎宇風看著驕縱一如往常的妹妹,忍不住勸告道:「你都要為人妻了,脾氣也該收斂收斂,否則,萬一時彥又逃婚,可就沒有人敢娶你了。」

  「大哥!」黎子涓氣惱地直跺著腳。

  朱小佩在一旁,靜默地看著兄妹情深的兩人,一來一往的損著對方,表面上看起來像是在吵嘴,但實際上,這其中包含了多少對彼此的關切和溫暖。

  這讓她想到了朱小霞,以前她們兩姊妹何嘗不是如此?她突然又想起在家中殷殷期盼的父母,忍不住滑下兩行熱淚。

  「怎麼了?是不是傷口又疼了?」黎宇風焦急的問。

  「沒什麼,只是突然想起我的家。」她抹去臉上的淚水,對著黎子涓擠出一抹歉疚的笑容。「對不起,子涓。」

  「你不要跟我說對不起,這件事完全是我自己雄雌不分鬧出的笑話,真正要說對不起的人恐怕是我,要不是我硬要嫁給你,你也不必逃跑,也不會被我大哥的箭所傷。」黎子涓搶著譴責自己。

  「我很高興你不怪我。」她心口上的石塊總算放了下來。「我怎麼敢怪你,以後你就是我的大嫂,要是你不高興,以後不准我回娘家,我不就慘了?」黎子涓天真的吐吐舌頭,頑皮的問:「大哥,你說我說的對不對呀?」

  「小丫頭!」黎宇風宏溺地瞪了她一眼。

  「子涓,你別胡說,我……」

  「別害羞嘛!大哥都跟我爹提了你們的婚事,雖然他很不高興,但卻已經點頭答應了,聽娘說,他們有意讓你和大哥在十五日完婚,正所謂花好月圓,這日子挑得多好。」

  「十五月圓?」她的心口像被針給刺了般,臉色攸地變得蒼白。

  花好月圓卻也是分離時分。

  「朱哥……呃,朱姊姊,你現在總該告訴我們有關你的一些事吧?我可不相信你的名字就叫朱元璋。」黎子涓詢問。

  「我叫朱小佩,以後你就直接喚我的名字,這樣我比較習慣。」她這句話除了對黎子涓說之外,也在暗示黎宇風。

  「小佩?嗯,好名字。」黎子涓又好奇的追問:「那你家在哪裡?」

  「我家在——」她決定把實情告訴他們,不管他們相信與否。

  「我家在台灣,我並不是你們這年代的人,我來自二十世紀,我之所以會來到這裡,只是為了尋找我姊姊。」於是,她又更詳細地把她如何藉助月光,以及水晶項鏈的神奇力量回到了古代的事敘述出來。

  當黎宇風和黎子涓聽完她的敘述,反應完全如她所預料般激動及不相信。

  「我知道這件事十分荒謬,但我敢對天發誓,我說的句句屬實,絕沒有半句假話。」她還做個發誓狀。

  「真想不到,這看似不起眼的水晶紅絲線竟然如此神奇,」黎子涓難以置信地看著朱小佩頸上的鏈子,不禁要求道:「小佩,可以把鏈子借我瞧瞧看嗎?」

  「當然可以。」她取下水晶鏈子交給黎子涓,還不忘交代道:「小心,可別摔壞它!沒有它,我就無法回到二十世紀了。」黎宇風眼中閃過一絲危險的訊號,忽然,他一把搶過黎子涓手上的水晶鏈子。

  朱小佩想阻止已來不及了。「把水晶鏈子還給我!」

  「這條鏈子暫時由我替你保管,你只要安心的養傷。」說完,他就帶著鏈子迅速地離去。」

  「把鏈子還我!」朱小佩欲向前追討,卻因扯動肩上的傷而疼痛地躺回床上。

  「小佩,你別緊張,我大哥會這麼做,完全是因為他不想失去你。」黎子涓能夠體會,黎宇風的失常是何種因素造成的。「他留不住我的,我不屬於這個年代,我終究要離去的。」她一對美麗的眼睛盈滿著不安的惶恐,「分離」兩字更如把銳刃般割著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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