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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蘇柚]愛妳是場災難[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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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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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3 18:21:4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愛妳是場災難 作者:蘇柚

郎邢煜當醫生這麼多年,看遍了多少男男女女、可愛的白衣天使……
再帥的男人他都不愛、多美麗的女人他也不憐,他就是沒動心過。
每天活得乾淨清爽,無欲無求,簡直可以出家當和尚!
但是葉可人一出現,他平靜的生活立刻亂了,心情變了,呼吸快了。
對他而言,她不只是個上門求診的病人,
她是個能引起他興趣的女人,讓他三不五時失神想念的女人。
他發現原來心臟除了維持生存的跳動之外,
還會為了其他的原因而加速跳躍,
造成血液竄流、血壓飆升、臉紅氣喘、渾身發熱……
他發現自己真的只是個「男人」,狀況一來也會很衝動;
身體也不只是拿來觸診,碰對了女人也會很有「興趣」,
原來一旦春心動了,朝思暮想只想跟她在一起,
原來之前無欲無求只是風雨前的寧靜,他其實很熱情……

男主角:郎邢煜
女主角:葉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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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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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重生醫院

    下午一點五十五分,郎邢煜站在洗手台前,專心仔細地洗淨手後,撕下紙巾,擦拭濕漉漉的雙手。

    那是一雙修長乾淨的大夫之手,沒有任何的疤痕,修剪得短短的指甲看不到一絲污垢,靈活輕巧的手指,很適合拿手術刀,擔任起為病患摘除痛苦根源的工作。

    鏡子裡映照出他身長六呎左右、英挺卓然的身影,藏於白袍下的體格健碩結實,樣貌斯文,渾身散逸著書卷氣息,但清冷漠然的神情,好似對週遭的一切顯得不甚在意。

    將用過的紙巾投入回收桶,接著他近乎苛求地審視自己的雙手──滿意了。

    兩點整。

    郎邢煜走出盥洗室,迎面而來的年輕護士對他綻露害羞的笑容。他注意到她有嚴重的黑眼圈,腦子裡職業本能地做出診斷──

    莫非太常熬夜?或是擤鼻涕之故?也可能是服用阿斯匹靈的關係……

    因為專注于思索中,郎邢煜根本沒想到該報以回禮,就這麼面無表情地與她擦身而過。

    轉往自己的門診區,幾位實習醫生禮貌地向他打招呼,他注意到其中一位已有禿頭的危機,心下又暗想──

    可能是遺傳?或者吃太多泡麵了?還是縱慾過度的關係?

    嗯,最近聽說乳牛的唾液可以治療禿頭,這倒可以好好地研究研究。

    愈想愈深入的結果,使他又忽略了至少該朝他們點頭致意。

    進入診療室。

    「郎醫師,可以開始看診了嗎?」門診護理員孫玉琳問道。

    「嗯。」他點頭,戴上黑框眼鏡。

    叮咚!

    一號的病患進來。

    郎邢煜看了看病歷──

    葉可人,二十二歲……他抬頭看向來人──唔,太瘦了。

    這是他腦中閃入的第一個想法,接著立刻又想到,他有幾份增加脂肪的營養食譜,待會兒得提醒她,體重至少要再增加五公斤,身體的機能運作才會比較健康。

    再來,他注意到她的膚色很白,是一種近乎於白玉般的瑩白剔透,她的眼睛大而有神,這也讓他發現她眼白的部分,色澤微黃。

    他還察覺到雖然她泰然自若,但眸裡卻隱隱透出不安。不過這是一般病患常出現的表情,所以他早習慣了。

    「哪裡不舒服?」他語氣溫柔,對待病患一向如此,與對同事們的冷漠完全不同。

    葉可人冷眼打量這位年輕醫師,心裡暗忖──

    這實習醫師好大膽,居然敢大剌剌地坐在主任大夫的椅子上,打算唬卡病患。

    瞧他坐得安穩,好像這個位子非他莫屬的模樣,身軀直挺挺的,膚色雖然偏白,但體格結實健康,沒有一般醫師該有的弱雞模樣。

    他身上穿的白袍,像賦予他無窮的權力,因此他正像個研究生般直勾勾地瞧著她,加上他臉上掛著一副討人厭的黑框眼鏡,讓她感覺自己像只被拿來做實驗的動物,想逃卻無處可逃……

    無禮!她心裡暗罵。她今天得在這裡浪費好幾張錢寶寶,可不想找一位想從她身上獲得診療經驗的菜鳥醫師。

    她眼睛掃瞄四周,想找第二位穿白袍的大夫,但卻失望了。

    拜託,他該不會是個代班醫師吧?她看向他胸前的名牌──

    郎邢煜。

    奇怪,他名牌上的名字沒錯啊。她聽說郎邢煜是這間醫院的紅牌大夫,所以才特地掛他的門診的。但身為紅牌大夫的郎邢煜怎可能這麼年輕?瞧他根本沒多少問診經驗的模樣,外表看起來又單純不諳世事,不會是徒有虛名吧?

    「呃,是這樣子啦,我要做體檢,工作上要用的。」她心下雖懷疑,但態度上可不敢冒犯。不過,心裡不免懷疑他知道體檢要做哪些項目嗎?

    「體檢嗎?」郎邢煜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眼。

    葉可人教他看得心慌,暗自嘀咕──奇怪勒,這人怎麼這樣看人?難道他以為用看的就能做體檢?

    「葉小姐,體檢要掛我們的體檢中心哦,妳掛錯科了,我幫妳把病歷轉過去。」孫玉琳說明。

    「喔。」葉可人起身就要走出去。她從來沒上過醫院,小病總是隨便找間診所看病,本想既然要來醫院花錢做體檢,那找紅牌大夫準沒錯,哪知道醫院的科別分得這麼細。

    「等一等。」郎邢煜攔阻她。

    「ㄟ……醫生,有什麼問題嗎?」她假笑,以無害的表情詢問,但心裡對於他老盯著她看大為光火,她開始想像──他因無禮的注視,而被她義正詞嚴地斥責的模樣。哈!痛快。

    「右上腹平常會疼痛嗎?」郎邢煜忽然開口。

    「你怎麼知道?」葉可人嚇了一跳,滿肚子教訓人的字眼全逃之夭夭。

    郎邢煜抿嘴溫溫一笑。「我看妳的眼白有點偏黃。」

    「那不是睡眠不足的關係?」她一直以為是因為自己工作作息不正常的緣故。

    「這之間有點差別。」郎邢煜溫和耐性地解釋。

    怪,難道他真是個神醫,光用看的就可以看出病因?葉可人頓時收起輕視之心。「那醫生,你的結論是?」她臉上神情一改,變成受教的好病患。

    「躺上床,我看一下。」郎邢煜起身。

    「什麼?」上床葉可人一怔。

    「葉小姐,請躺到這邊的診療床。」護理員孫玉琳指引。

    這這這……「請問,我為什麼要躺上床?」

    「醫生要幫妳做一下觸診。」孫玉琳解釋。

    什麼觸診?要亂摸啊?那不就是吃豆腐了……她不要。

    葉可人張口想回絕,但瞧那醫生、護士兩人已準備就緒,只等她歡迎光臨的模樣。

    她生性不喜歡得罪人,遇上與自己意念相違背的事,頂多在心裡臭罵個兩句,但只要能讓自己不陷於衝突的場面,情願吃點虧,只要能把事情擺平就算了。

    現在這情景,又讓她不知該怎麼拒絕了。於是她心裡反倒開始勸服自己,做做檢查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最後只好認命地乖乖就範。

    郎邢煜的手隔著衣服先觸摸她的胃。

    「哈哈哈哈……」葉可人隱忍不住地扭動著身體,忽然爆出笑聲。

    他面無表情地停止動作,一本正經地望著她。

    「呃,好癢。」她不好意思地解釋。

    「胃會痛嗎?」他又問,根本不理會她的解釋。

    「不會。」她只好跟著正經了起來。

    「這裡會痛嗎?」郎邢煜輕敲她右腹的區域。

    「有一點。」她強忍著因他觸摸而麻癢得想笑的衝動。

    接著郎邢煜的手緩緩往下移輕按。「那這裡呢?」

    「還好。」

    然後郎邢煜的手開始往上,進入葉可人認定的敏感區域時,她的臉色開始泛紅──

    ㄟㄟ……這位先生,請問你的手要去哪裡?我今天只是來做體檢的啊……

    「這裡呢?」郎邢煜認真的輕拍葉可人胸下的位置。

    「……」

    沒聽見她的應聲,郎邢煜又問了一次。「這裡的感覺呢?」

    「這裡的感覺很……尷尬。」葉可人一臉困擾,鼓起勇氣,細聲地說出自己的感覺。

    四周突然安靜下來。

    郎邢煜停止動作,瞧向葉可人,她的眼神像怕觸怒他似的充滿不安。咦,他看起來很兇惡嗎?

    再來他注意到她已頰畔暈紅,散落於枕上的黑髮,襯得她的膚色更為白皙無瑕。

    她因他的注視而垂眸避開與他對望,因此又讓他發現,她長而密的睫毛像扇貝般在她下眼瞼處映上黑影。而秀氣的鼻樑下,她輕咬著下唇,顯示出她的不安。從他擱在她身上的手,感覺到她單薄的身體正微微輕顫著,真是個害羞的女人。他突然發現,這是他第一次對病患有不同於看診以外的想法、感觸。

    孫玉琳笑出聲。「葉小姐,郎醫師是在問妳感覺會不會痛啦。」

    「喔,呃,不知道。」葉可人的臉更紅了。

    她慌亂的模樣,不知怎地,使郎邢煜的心裡湧出一股笑意。

    「這裡呢?」他改成按壓她的右上腹。

    「好痛!」葉可人冷抽口氣。

    「這情況多久了?」郎邢煜皺眉,心緒轉為專注。

    「不知道。」葉可人茫然。「偶爾會痛一下,過了就算了。」

    「用超音波檢查一下。」

    孫玉琳立刻上前拉起簾幕。「葉小姐,請把上衣撩起來。」

    葉可人一怔。「等……等一下,這會不會太誇張了?」

    「我懷疑妳可能有膽結石,最好檢查一下。」郎邢煜見她一副錯愕的表情,想起剛剛她不安的模樣,語氣更為溫柔地解釋。

    「膽結石?」她連這個器官的位置在哪裡都還搞不太清楚。

    「嗯,妳的眼白色澤不對,右上腹疼痛是最明顯的症狀。」

    「可是我只是來做體檢……」葉可人猶豫,心想做超音波不曉得又要花費多少,心疼啊!

    孫玉琳笑道:「葉小姐,是妳運氣好,掛到郎醫師的門診,才能及早發現身體出了問題,既然來了,就徹底地檢查一下,也比較心安。」

    「可我運氣從沒好過。」葉可人咕噥,心不甘情不願地撩起上衣。

    郎邢煜聽見了,他眉一揚。

    「我是自言自語,沒有別的意思。」她趕緊澄清。

    「妳膽子挺小的。」他調侃,沒注意自己的語氣脫離了與病人之間該有的安全距離。

    「哪有?你又從哪裡看出來了?」她反駁,搽在皮膚上的冰冷凝膠教她打了個哆嗦。

    郎邢煜滑動偵測棒。「有好幾顆結石佔據著,當然就沒什麼膽子了。」

    「……」葉可人額上青筋浮起。機車勒!這是哪國理論?要不是他手中的偵測棒還在她胸下四處游移,她就……她就……哼,算了,放他一馬,不過她是懶得跟他計較,才不是沒膽。

    郎邢煜發現她眼中跳動的怒火覺得很有趣,她分明是敢怒不敢言。

    還有每當偵測棒一靠近她下胸的位置,她白皙的臉蛋就變得暈紅,還一臉戒備的神情。

    他探究的壞毛病又起,好奇地再試一次──

    來了,來了,看,這次她連腹部的膚色都開始泛紅,真是個神奇的人體變化。

    「醫生,你已經快摸到我的胸部了。」葉可人忍無可忍,終於鼓起勇氣地提醒。而且瞧他那個表情是好奇嗎?可惡,她「冰清玉潔的玉體」可沒人碰過,他居然研究得那麼仔細。雖說他是醫師,診療的過程也沒讓她覺得被侵犯,但他用偵側棒在她身上滑來滑去,她腦中還是閃過三次以上想修理他的念頭。

    郎邢煜瞬間回神。

    糟糕!這是他第一次在看診的時候,做出超出「專業」的舉動。

    「好了。」他收回偵測棒,鎮定地走出簾幕。

    孫玉琳抽出面紙遞給葉可人。「腹部的凝膠擦乾會比較舒服。」說完等葉可人整理好衣著後,她才拉開簾幕。

    郎邢煜瞧一眼葉可人紅撲撲的臉蛋,她的表情靦腆,視線又開始迴避著他,他從未看過像她臉皮這麼薄的女人,女人們對他通常是主動、熱情、敞開雙臂歡迎的,簡直把他當成獵物看待,於是他不得不逃之夭夭。

    但此刻,他的內心對她忽然浮出異樣的情緒,有股想更深入瞭解她的衝動。

    他不解。

    難道是因為她的病?但是膽結石是臨床上常發現的病症,不可能會特別引起他想探究的好奇心啊!

    他等她坐下後,才開口說:「因為結石不止一顆,有的還滿大顆的,最好以手術的方式將膽囊切除,才能一勞永逸。」

    葉可人猛一抬頭。「你是說要開刀嗎?」

    她大而明亮的眼瞳,此刻充滿了震驚,彷彿不相信她只不過是來做個體檢,怎麼忽然變成要開刀了。

    「我先開一些藥給妳,但是只能治標不能治本,妳回去跟家人商量看看,如果發現在短時間內疼痛經常發作,而且一次比一次嚴重,就一定要來醫院治療了。」他雖然不喜歡她臉上一副聽見惡耗的表情,但仍得實話實說。

    葉可人沈默不語。

    郎邢煜將記錄輸入電腦裡,眼角瞄見她的臉蛋仍紅得像番茄,於是特別看了一下她的血壓,發現正常,脫口問道:「家族有高血壓的情形嗎?」

    他現在在做什麼?是閒聊、還是想更瞭解她的背景?葉可人愣了一下。「高血壓跟膽結石有關係嗎?」

    「沒有。」

    「那為什麼問?」她升起防備之心。

    「看妳臉很紅,怕妳是血壓高。」他名正言順地瞧著她的臉蛋,盡情看個過癮。那清麗的臉龐毫無瑕疵、晶瑩剔透,教人真想摸摸看那膚質、那觸感……

    葉可人一愣,接著心裡暗罵──啐!他了不起,說起這種氣死人的冷笑話功力一流。

    「沒有啦!」她略帶火氣地回嘴。

    見她的眼神又恢復原有的生氣,沒人發現有抹笑意在郎邢煜的嘴角邊一閃而逝。

    葉可人傷腦筋地抓抓頭髮,對於自己身體突然出了狀況毫無心理準備,早知道就不來體檢了。現在既然知道,她只好坦然地接受事實。

    「這病……如果不來醫會怎樣?」她囁嚅地問,就怕會得罪他。

    「那要看妳的體質。」瞧她小心翼翼的神情,郎邢煜嘴角微勾,想讓自己看起來更具親和力,而他說話的語氣也更溫和了。

    「最差的情況呢?」葉可人心情很差,根本無法將他的笑容往好處想,還忍不住懷疑他笑是不是因為有虐待狂,專喜歡對人開膛剖肚。

    「這我無法回答。膽結石就像不定時炸彈,平常沒事,但可能會突然痛得死去活來。」

    葉可人沈默著,不自覺地流露出無辜無助的眼神。

    「妳不用害怕,現在都是用腹腔鏡來進行膽囊切除術,隔天就可以下床活動,最多一星期便可以恢復正常工作。」瞧她那楚楚可憐的模樣,郎邢煜的情緒不由得被她牽動。

    「那為什麼會得這種病?」

    「妳有家族遺傳嗎?」因為依她的年齡,是有些太年輕了。

    她眼神一黯。「據我所知,沒有。」

    「曾肥胖過嗎?」他上下打量她──嗯,真的太瘦了,很難想像她圓滾滾的模樣。

    「沒有。」

    「有沒有長期禁食?」

    「這很難說。」她因為工作常三餐不正常。

    「妳這麼瘦,為什麼還要禁食?惡性禁食的人是這種病的高危險群。」他語氣帶著譴責,不喜歡她這樣糟蹋自己。

    「醫師,我從來沒有減肥過,如果你指的是這個意思。」葉可人莫名地氣弱起來。望著這位明明看起來很像個新手大夫,但語氣卻充滿權威的男子,她發現當他義正詞嚴時,會讓對方不由得想反省自己。

    為了她的健康,他不得不建議她:「好,那就這樣吧,妳看看什麼時間方便來安排手術。」

    「喔,好,我想想看,謝謝。」葉可人表面上雖然溫馴地答應了,但心裡可有不同的想法──啐,她又不是頭殼壞了,會自動來挨刀子才有鬼勒。接著,她抓起包包,像逃難似的迅速離去。

    孫玉琳準備要按下一位病患的燈號。

    「先等一下。」郎邢煜出聲阻止,他起身洗手,試圖用冷水平撫他體內的騷動。他覺得自己的胸口有股奇怪的感覺,他弄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孫玉琳見郎邢煜站在洗手台前,愣愣地任由清水沖著他的手,卻沒有任何清洗的動作。

    這是從沒有過的情形,她不敢催促,只有安靜等候。

    五分鐘後,郎邢煜關上水龍頭,走回座位。「可以了。」

    孫玉琳按了燈號。

    郎邢煜親切地詢問第二位病患的症狀,情緒無波,已恢復以往的專業水準。

    兩個星期後,拍片現場──

    擔任替身演員的葉可人,代替女主角穿上相同的戲服後,讓工作人員將髮絲往前吹直,半遮掩住她姣好的面容。

    劇組的人員走過來向她解說。「可人,這場戲妳要代替女主角從火場衝出來,瞭解嗎?」

    「瞭解。」她點頭。

    「好,注意臉盡量別朝鏡頭,否則觀眾會發現女主角找替身演這場戲。」

    「知道了。」葉可人進入小木屋裡,聽導演喊開麥拉後,小屋的外圍立刻變成火海。她專心地聆聽,直到聽見「沖」這個指令後,破門而出。

    「卡!換下一場戲。」

    工作人員跑向她。「OK了,妳還好吧?」

    「還好。」她忽略手肘剛剛碰到門板時,被燙了一下的疼痛。

    「很好。接下來是愛情戲,今天不用替身了,妳如果有事可以先走。」

    「好。」葉可人換下戲服,將髮絲往後梳,看一看鏡子,今天的妝不濃,乾脆回家再清洗。她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在片場又看了一會兒,這才離開。

    走出片場後,她想著──今天有進帳,要吃什麼?忽地,在對街看見麥當勞大大的標誌。

    「I』mlovingit……」她自言自語地唱著,決定犒賞自己一頓。

    走進麥當勞,她目不轉睛地盯著看板,盤算兩百元可以吃到哪些東西。

    「嘿,可人。」

    聽見有人喚她,葉可人回頭,一位長相還可以但身高有點矮的男子走向她。

    「張冬志,原來是你。」葉可人笑容僵硬地回應。嘖,倒楣,怎麼會遇上同樣身為替身演員的張冬志,他這人的專長是抱怨,還自以為跟她很合,待會兒他一定又要跟她批評東、抱怨西了。

    「怎麼?妳也下戲了?」

    「嗯。」

    「唉,我們這種替身演員最可憐了,錢賺得少,辛苦又沒人知,妳看,我哪一點比不上男主角?可是卻只能演他不想演的戲,還不能讓觀眾發現,真是有夠不爽的!」

    啊?這次來得這麼快,才一張口就開始抱怨?葉可人不喜歡張冬志好像有一卡車的鬱悶,準備一股腦兒往她身上倒似的。她剛剛的好心情「咻」地一下全不見了!

    左顧右盼,她盤算著該找個什麼借口,可以不得罪他又可以逃離他的糾纏……驀地,她發現了形單影隻的郎邢煜,他就坐在靠近窗邊最角落的位置。

    好巧!他怎麼也在這裡?瞧他黑框眼鏡不離臉,一身休閒的打扮,看起來很輕鬆自在。

    他在幹什麼?她瞇眼打量。好像是在看雜誌,這樣子挺像個學者的,根本沒有紅牌醫師的架勢。不知道他願不願意當救援她的浮木?

    她心想,自從上次看診後,她就沒再去醫院了,聽說醫師最討厭對他沒信心的病患,不知他會不會記恨?但他是醫師,救她脫離苦海,應該也算是身為醫師的使命吧……不過,她又想到兩人才一面之緣,他還會記得她嗎?而就算不記得,她自覺長相還算可以,他應該會願意搭救「落難的少女」吧……她心中再三評估突兀地請他幫忙,其成功的可能性。

    「我們別吃這種垃圾食物了,我知道有家不錯的餐廳,走吧。」張冬志自以為是地邀約。

    「對不起,我跟人有約了。」葉可人裝出萬分抱歉的模樣。情急之下,她也顧不得可能被郎邢煜拒絕的風險。

    「誰?」張冬志表情一變,心裡很不是滋味。

    「我男朋友。」葉可人心一狠把謊扯大,決定讓他死心。

    「妳有男朋友了?在哪裡?」

    「坐在窗邊角落的那一位。」

    張冬志看了看。「好像是個什麼都不懂的書獃子。」

    她順著視線再打量,噗哧……還真的有點像耶!她趕緊反駁:「ㄟ……我順眼就好。」

    「那介紹我們認識一下吧。」根本沒聽說她有男朋友啊,這該不會是她的推托之辭吧?

    「有必要嗎?」她流露出一絲緊張。

    「有什麼關係?」她猶豫的態度,更加引起張冬志的懷疑,他向郎邢煜的方向走去。「我可以幫妳評分一下。」

    怎麼會有這麼討厭的男人葉可人忍不住在心中咒罵。見張冬志已快接近她情急攀上的浮木了,她急忙地跟上。

    祈求老天,別要穿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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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3 18:22:4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郎邢煜今天休假。他剛打完高爾夫球,換上一身乾爽的休閒服,此刻正一邊悠閒地看醫學雜誌,一邊享受午餐。

    「邢煜,等很久了嗎?」

    突然聽見有女人這麼問他,郎邢煜驚愕地抬起頭,發現一對陌生的男女一前一後的立在他眼前。

    說話的女子長髮飄逸、身材清瘦纖細,明亮的眼神透著些心虛,小小的鵝蛋臉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化妝的關係,讓人感覺清純中帶著嬌艷。

    她用不符合淑女的力道,頂開前面男子的阻擋,上前滑坐到他身旁,勾住他的手,面對他,露出有些過於燦爛的笑容。

    「邢煜,有一位朋友說想認識你,我幫你介紹一下,他是我的同事──張冬志。」接著她轉向張冬志。「而他是我男朋友──郎邢煜。」

    「郎先生你好。」張冬志伸出手。

    郎邢煜感覺到勾在他臂上的小手緊了一下。她知道他的名字,看來她真的認識他,可他對她卻完全沒印象。「我不認識……」不管這兩人是在玩什麼遊戲,他都沒意願配合,於是抽開手臂。

    「ㄟㄟ……」這人怎麼這樣?他不是醫師嗎?怎麼可以對他的病患撒手不管?

    她急得臉色開始泛紅,甚至連粉底也遮掩不住,只能又迅速握緊他的手,讓人感覺像是手指緊緊相扣,可一時卻又找不到該怎麼暗示請他幫忙的方法。

    郎邢煜偏過頭去看著她,瞧見她像番茄般的紅臉,還有從他這個角度往下看,她扇貝般的眼睫及她黑瞳裡豐富的情緒變化……嗯,還有她眼白的部分色澤微黃現在他記得她了!原來眼前這位小姐是兩個星期前來做體檢,當時讓他印象深刻的葉可人。

    「妳今天怎麼化妝了?」而且她今天不梳馬尾,頭發放了下來,看起來像個時尚女子,雖說另有一番風情,但害他一時認不出來。

    他認出她了?要幫她了?葉可人驚喜地與他對望。

    郎邢煜瞧她眼瞳裡如釋重負的情緒反應,溫和一笑。

    她不是個生性害羞、只敢怒而不敢言的女人嗎?是什麼樣的麻煩讓她居然會找很本還不算熟識的他幫忙?還謊稱他是她男友。

    「你好。」郎邢煜轉向張冬志,從容地伸手與他相握。

    「這麼說你真的是可人的男友?」張冬志語帶妒意。

    「我不懂這有什麼好懷疑的。」郎邢煜沈穩地應對。她男朋友啊……這個角色感覺還不錯。

    「你是做哪一行的?養得起可人嗎?」

    「這有差別嗎?」

    「還是可人養你?難怪她平時節省得不得了,我看你這樣子就像個小白臉。」

    郎邢煜古怪地睨葉可人一眼。那眼神彷彿在探問她,是不是有養小白臉的習慣。

    「張冬志,你……你你管太多了。」她生氣了,但所製造出的憤怒火焰,足夠點燃一根蠟燭。

    「可人,我這麼做全是為妳好……」張冬志完全沒發現她不滿的情緒。

    「謝謝你過度的關心。」她譏刺,但效果只像蚊子叮。

    週遭的人群,因為張冬志的大嗓門,視線開始朝他們投射而來。

    「我是個醫生,如果這樣的回答能使你滿意的話。」郎邢煜見她的攻擊力毫無殺傷力,只好挺身而出了。

    「原來是釣到了金龜婿。」張冬志刻薄地說。

    葉可人氣死了,氣到發抖。真想好好的賞他一拳……不,兩拳好了。可是她沒那個魄力,再說以後大家還要見面,這樣也不好看,但她又難忍這口氣……

    就在她進退兩難時,郎邢煜開口說道:「張先生,我們的事不需要你來作結論,如果可以的話,請便。我跟可人想要單獨相處。」

    區區幾句話,讓張冬志再沒有理由留下,他臉色難看到極點,最後怒氣沖沖、心有不甘地離去。

    「呼,真是無妄之災。」葉可人鬆開與郎邢煜緊緊相扣的手指,坐到對面椅子上吐大氣。

    「他是?」郎邢煜握著拳,回味著剛剛還在他掌中,那纖細柔荑所留下的餘溫和觸感。

    「算是片場的同事吧。」葉可人懊惱地從包包裡取出髮帶,將頭髮紮成馬尾。

    「片場?」

    「嗯,我們是替身演員,偶爾兼臨時演員。」她自動倒出他的薯條,將所有的番茄醬擠成一堆,然後拿薯條盡情地沾了沾後送入口中。

    「替身演員要做些什麼?」郎邢煜盯著她的飲食習慣,覺得胃有些發酸。

    「就是主角不演的戲全由我們代打。」

    「原來如此。」他像是好奇心已得到滿足,低頭又將注意力放回雜誌上。

    葉可人觀察著他專心閱讀的模樣,發現他還滿吸引人的。印象中上次他的短髮梳得整齊,現在隨意地往後撥,看起來多了幾分的隨興、瀟灑。而他輕點桌面的手指修長乾淨,體格結實,毫無贅肉,輕易地就能吸引週遭人的視線。

    剛剛怎麼會覺得他像個書獃子呢?她心裡嘀咕,忽然頓悟──嗯,是眼鏡吧!他那副古板老氣的黑眼鏡,真是娌得教人不敢領教。

    「謝謝你剛剛替我解圍。」

    「那沒什麼。」郎邢煜輕應,裝作不經意地問:「剛剛那位張先生是要追求妳的人嗎?」

    「不知道耶。」葉可人皺眉。「對我而言他只是片場的同事,大夥兒曾一起吃過幾次飯,只覺得他常來找我說話,是個麻煩的傢伙。」

    「我覺得他對妳的佔有慾好像挺強的。」他摘下眼鏡放在一邊,瞧她滿臉的懊惱,心情莫名地高興了。

    葉可人呆望著他。

    天!他不戴眼鏡的效果真是驚人。

    濃粗的劍眉讓人感覺堅定,深邃的黑瞳蘊涵著睿智,高聳的鼻樑顯示他有不屈不撓的毅力,那薄厚適中的唇此刻微揚,帶點勾引人的味道。

    害她看久了,心有些怦怦跳。

    「妳在對我望、聞、問、切嗎?」郎邢煜取笑她目不轉睛的舉動。

    「我又不是醫師,哪會這些?」她心虛,頰邊染紅。

    「那妳在看什麼?」他好奇地問,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流露出濃厚的興趣。

    葉可人讓他瞧得心思不寧,不得不避開他的盯視。

    她要是會告訴他自己是在看他,而且還看得臉紅心跳,那才有鬼勒!

    不過這人怎麼搞的?好像她是大太陽底下的新鮮事,猛瞧她個啥勁啊?被瞧得有些尷尬,她只好拿起他的眼鏡藉故研究著。

    「咦,這沒度數?」她本來想建議他換副眼鏡,她可以免費提供意見的說。

    「被妳發現了。」郎邢煜大方地承認。

    「為什麼戴沒度數的眼鏡?」

    「待會兒再告訴妳。我比較擔心的是,對於那位張先生的佔有慾,妳準備怎麼辦?」他比較在意剛剛那個間題。

    葉可人一想起張冬志就皺眉,但一聽他說會擔心她又感到溫馨。「不想理他,煩死了。」

    他喜歡她的回答。

    「有一瞬間,我還以為你不會幫我。」她想起剛剛的驚險,手撫著胸口。

    「我本來是不打算配合的。」瞧她的舉動,教他忍不住抿嘴一笑。

    葉可人嗔道:「你不是醫師嗎?居然對病人見死不救?」

    「我要先澄清,妳化了妝,又放下頭髮,剛開始我根本沒認出是妳。」

    「那女生求救,你也不能這麼沒紳士風度啊!」

    郎邢煜睨了她一眼。「這就是為什麼我會戴沒度數的眼鏡的原因,我是被女人熱情的自我推薦給搞怕了,這副眼鏡至少可以阻擋一些不必要的困擾。」

    她噗哧一笑。「這麼臭屁啊,行情很好哦。那為什麼後來又願意幫我了?」

    那嫣然一笑,教他有些看傻了,回了回神。「因為我發現妳很容易臉紅,而且妳的眼睫毛很長又密,還有妳的眼神很生動,這是上次妳給我的印象,所以就認出是妳,當然要幫了。」

    「喔。」他的說詞使她臉上一熱。

    他既然用眼鏡來遮掩出色的外表,好阻擋女子的投懷送抱,就表示他對女人沒什麼興趣,那為什麼又對她注意得這麼仔細?是因為她是他的病患嗎?

    這好像也說不過去,因為他醫治過的病患何止千百,哪能一一記住面貌?所以對他而言,她是特別的嘍?這個可能性,讓她的胸口緩緩沸騰起來。

    「還有妳的眼白微黃,這也是認出妳的原因之一。」郎邪煜想再看地的笑容,於是自以為幽默地補充一句。

    葉可人瞪他,胸口的沸騰瞬間冷卻。「這句話你就不用再補述了。」原來他當她是病患,她將腦中剛形成的浪漫倒捧。

    郎邢煜摸摸鼻樑,沒再騙出她的笑容,心裡有些失望。

    「其實另外還有一個我決定幫妳的原因。」他心緒一整,想起她的健康。

    「是什麼?」葉可人露出好奇。

    「妳考慮好要手術了嗎?」

    她的動作一僵,接著又若無其事地將薯條沾滿番茄醬。

    「還是妳找另外一家醫院再做檢查了?」

    「如果我說『是』會侮辱你嗎?」

    郎邢煜搖頭。「這種事本來就應該慎重。那麼另一家醫院的結果呢?」

    換葉可人搖頭。「你還真是仁心仁術,一切以病患的健康為重,不過我沒去別家醫院。」

    「那為什麼沒再來找我?」郎邢煜表情轉為嚴肅。

    「別那麼正經八百,是因為我最近都不會痛嘛,何況我現在還不是遇上你了?」她打哈哈地說。

    「我不喜歡輕忽生命的人。」尤其是她。

    「我沒有輕忽,我每天都努力讓自己快樂啊!」她說得認真。

    他不滿地抿嘴。「妳知道這個病說大不大,但嚴重起來也會要人命的。」

    「難道我會掛了?」

    「那要看會不會引起併發症。所以要妳早發現早治療,可以避免吃不必要的苦頭。」他好言規勸。

    葉可人從沒碰過才見過一次面的人,會對她如此照顧。如果他是對她有意,那還說得過去。不過他剛剛已說他是從她微黃的眼白才認出是她的,那麼充其量她也只不過是他的病患之一,她實在不需要憑空多出一位監護人。

    「ㄟ……你會不會關心過頭了?我沒打算要認爹耶!」

    郎邢煜靜默。

    是啊!他對她的擔心似乎有些過頭了。其實髒結石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毛病,會引起併發症雖說不是沒可能,但她年輕,而且現況看起來也還可以,那他究竟為什麼會對她這麼掛心?

    「你生氣了?」葉可人探問。

    郎邢煜才剛這樣提醒自己,但她輕佻的心態隨即又惹惱了他。

    「如果轉成急性膽囊炎或甚至變成膽囊癌,怎麼辦?」

    「真要這樣的話也是命。」她笑嘻嘻地回答,但眸子裡卻有些落寞。

    「妳這麼看得開?若賠上了性命也無所謂?」他不要這樣的結果。

    「人生嘛!如果我只是單元劇的角色,就不要奢望想去演連續劇。」

    可他不想跟她演單元劇,他想跟她演連續劇!

    這個念頭使他胸口一震,之前莫名波動的情緒突然全有了答案,難道他對她……

    「只不過是個小手術而已,我不懂妳為什麼要拖?」他盯著她,望入她清澈的眸裡。他對她……他對這女人的感覺竟是……男女間的吸引!

    葉可人垂眸逃避他的注視,聳肩笑笑地說:「再說吧。」

    「妳怕痛?」他想知道原因。

    「哈,讓你猜對了。」她順著他的話答。

    她的眼神告訴他,她說的不是真話。為什麼?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她難以?齒?他一定會想辦法幫忙呀!

    葉可人見他欲言又止,幾度想開口,但似乎又擔心著會唐突,她只好隱忍下。

    她跟他根本還算是陌生人,但他對她的關心,卻比她週遭的友人更真心,一股感動湧入她的胸口。

    「放心啦,我不會這麼倒楣。」她開口勸慰,彷彿生病的人是他而不是自己。

    「都生病了還不叫倒楣?」

    「那正好,這代表劫數已過,一個人不可能連續倒楣兩次啦!」

    「萬一這劫數根本還沒過呢?」郎邢煜有種使不上力的感覺。

    她不回答,笑著起身,臉上流露出真誠的感謝,想結束兩人這次的偶遇了。

    「你是我見過最好、也是最盡責的醫生,不過我現在過得很充實,心裡也有一些設定的目標,讓我無法在此刻停下腳步。往好處想,搞不好這結石一輩子也不會發作,若真是運氣不好,那就交給上天去處理我的未來吧。好了,我要走了,謝謝你剛剛的解圍。」

    「等等。」郎邢煜阻止。

    「還有事?」

    「嗯,上回忘了告訴妳,我是想既然妳不是因為禁食才這麼瘦,那我有增加脂肪的營養食譜。膽結石的患者,飲食習慣最好是偏向低糖、低脂、低膽固醇和高纖維,這食譜並不牴觸,妳要不要照菜單吃看看?」

    「你是要我增胖嗎?」葉可人一臉難以置信。

    「嗯,妳太瘦了。」

    「瘋了啊你?」她忍不住脫口。「有多少人羨慕我這種吃不胖的體質,我幹嘛要?胖?」

    「妳太瘦了。」他固執的判定。才不管外界的尺度如何,只要她健健康康就好。

    她噗哧一笑,指指托盤內已空了的薯條。「要熱量還不快嗎?」

    「高油脂的少吃。」他喃喃地糾正,因為那笑容又讓他恍神了。

    葉可人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他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的提議荒謬,但看在他是為她好的分上,最後她只是笑著朝他揮揮手,然後瀟灑地離去。

    郎邢煜望著她的背影。

    她很瘦,但體態均勻,走路的姿態高雅、悠然,讓他難以轉移視線,他又看傻了。

    他甩甩頭,讓腦袋重新運作,感受自己心緒的起伏……

    原來這就是喜歡一個女人的感覺。

    他揉揉胸口。這裡有點心疼、還想保護她、會擔心她的健康、想對她很好很好、以及想將她佔為己有的慾望……

    還有,愛看她笑、為她著迷、想跟她膩在一起、像個蠢蛋般等不及想再跟她見他失笑,剛剛才發現自己喜歡上她,同時還發現自己轉眼就變得像個初嘗愛情的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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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3 18:23:0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半個月後,一個晴朗的下午,重生醫院的病房內異於往常,熱鬧非凡。

    一位胸部以上幾乎都裹著紗布,只露出眼鼻口的病患站在病房外,正用不靈活的手幫忙身旁的燈光師固定燈架。

    「好了,可人,過來躺在病床上。」戲劇組的工作人員朝她招手。

    「來了。」葉可人動作僵硬地走進病房。

    「妳代替女主角飾演被火灼傷後,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什麼事都不用做,醫生在替妳診斷時,男主角會衝進來,對妳證明他的愛絕不改變,然後妳從眼角滑下眼淚。」

    「好。」葉可入躺上病床,閉上眼,讓工作人員調整位置「蓋上被子遮掩沒裹上紗布的部分。

    「OK,清場,第七幕,3、2、1、開麥拉。」

    葉可人感覺有人朝她走近,俯下身觀察她。

    「卡。」導演喊停。「好,休息十分鐘。」

    「怎麼啦?」葉可人好奇地詢問,讓工作人員扶她起身。

    「李導說飾演醫生的臨時演員味道不對,要向醫院借個真醫生過來。」

    「喔。」說完,葉可人往外走去。

    工作人員問:「妳要去哪哩?」

    「我去喝個水。」

    「快點回來,別亂跑。」

    「知道了。」

    她沿著走廊穿過一問間病房,在轉角處找到飲水機,取下紙杯,按壓溫水,感覺有人從身後走過來。

    「以全身灼傷面積達百分之五十以上的病患來說,你應該是躺在加護病房內,怎麼會在這裡?」郎邢煜不可思議地問。

    葉可人回身,看見身穿白袍的郎邢煜正專注地打量她,眼神中流露出關心及不解的表情。

    「醫生,我們還真有緣啊。」她邊喝水邊招呼,嗓音呼嚕呼嚕的。瞧他還是老樣子,不管是不是他的病患,只要讓他碰上了,他都認為對這些人有責任。

    「你認得我?」他驚訝,表情活像個大男孩。

    「你一直想割我的膽,忘了啊?」她喝完水,恢復了正常的嗓音。

    那清脆的嗓音,大而明亮的雙眸裡閃動的神采,郎邢煜怎可能忘記?

    「可人,是妳。」他笑開嘴,接著又皺眉,露出凝重的神情。「妳傷得可真嚴重,但復原力實在驚人,居然可以下床走動了。」

    那天兩人分開後,他想著該怎麼與她再見面,才發現自己沒向她要聯絡電話,而她的病歷表上也沒填寫,還一直懊悔到現在。

    不曉得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竟讓她傷成這樣。

    葉可人抬起手搖晃了兩下。「別擔心,沒受傷啦。」她嘻嘻笑著,雖知他是出自於醫師的關心,但心還是暖暖的。

    他抓起她的手,沿著紗布輕觸,想確定她真的沒事。

    葉可人臉一紅,抽回手藏在背後。「幹麼?吃豆腐喔。」

    郎邢煜一怔,接著笨拙地解釋:「呃……對不起,我是要檢查是不是真的沒問題,不是要……」

    「知道啦,開玩笑的啦,這麼認真。」她取笑。見他雖是個大醫生,但支支吾吾了半天,道歉的話卻說得七零八落,那模樣使人心軟。

    「那妳為什麼包得跟木乃伊一樣?」郎邢煜打量她除了紗布外,一身黑色的緊身衣,將她瘦而勻稱的身段完全展露出來,惹得人心猿意馬。

    「拍戲嘍。」葉可人朝他身後努努嘴。

    「原來如此。」郎邢煜揣想著,如果他現在脫下白袍,將她包裹起來,不准任何人看見她曼妙的曲線,不知道她會不會生氣。

    「那你呢?你不是內科醫生?怎麼在外科這裡?」

    「病患會診。」望著她坦然的神情,毫不彆扭的模樣,肯定不知道自己纖細曼妙的體態有多迷人。

    「喔~~」

    兩人的攀談很快便詞窮了,接著沈默下來。

    葉可人覺得該結束這場意外的交會了,但腳卻遲遲不動。而他的眼神一直沒離開過她,讓她的心跳變得飛快。他不是拿她當病患看嗎?怎麼可以用這種熾熱的眼神看人家?

    她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發燙的臉,根本忘了臉上早已裹上紗布,他並不會發現她的窘態。但這一動,反倒讓紗布的繃帶扣鬆脫。

    「糟糕。」葉可人手忙腳亂的想挽救。

    「我幫妳。」郎邢煜輕鬆地接手,讓紗布回到原來的位置。聞到她身上有一抹淡香,讓他忍不住想更靠近一些,汲吸這股香味。

    奇怪,他怎麼從沒發現女人身上有這麼好聞的味道?

    瞧她臉上裹滿了紗布,只露出眸子眨巴眨巴的閃著,他覺得可愛極了──讓他心癢難耐,衝動地想抱緊她,將她揉入懷裡。

    不過這股想親近她的慾望是不是來得太快了?

    他記得學生時期,曾聽說男女之間的交往程序是──朋友、牽手、擁抱、親吻再進階到最後階段,怎麼他一開始就想一步三跨了?

    混亂、不懂、迷惑,他想不通。

    「最近身體還好吧?」他放下這些難解的習題,一直記掛著這件事。

    「啊?工作人員在找我了,我要回去了。」葉可人不想談這個話題,閃過他的身側,蹦蹦蹦地跑回去。

    郎邢煜沒搞懂她的閃避,也隨後跟了過去。到了拍片的病房,他發現院長也在。沒想到德高望重的七十歲老醫生,也跟著大家一起湊熱鬧。

    「院長,您還真是名副其實的來看戲啊?」他正經地走到院長身邊低聲調侃。

    李院長老臉微露狼狽。「邢煜,你在取笑別人時,可以面無表情的功力,我實在很佩服。」

    「院長這麼讚揚我,是要我閉嘴別替您廣為宣傳?」

    「好說好說,恐怕待會兒是你拜託我別替你廣為宣傳了。」

    郎邢煜不解地看著院長。

    「他們請我幫忙找一位貨真價實的醫生,我正在篩選哪位醫生既上相又實至名歸,看來就是你了。」

    郎邢煜一聽,想拔腿開溜。「我還有病患等著,恕不奉陪了。」

    李院長適時抓住他的手臂。「李導演,這位是郎醫生,你覺得他符合鏡頭下的標準嗎?」

    郎邢煜只覺得自己像是競價的商品,被無禮地上下審視一番後,買家露出滿意的微笑。

    「行,就是他,院長,借用您這位醫生一個鐘頭,行不行?」

    「當然沒問題。」

    於是郎邢煜就被這麼一拍板,賣身一小時。

    打量著病房內架起的燈光,瞧著病床上包得像木乃伊的葉可人,郎邢煜生平第一次上鏡頭,卻覺得一切都荒謬極了。

    「OK,清場,第八幕,3、2、1、開麥拉!」

    郎邢煜面無表情地走向病床,俯身熟練地翻開病患的眼瞼檢查,此時男主角衝進病房,跪在病床邊,握住葉可人的手痛哭失聲。

    郎邢煜冷眼旁觀,覺得要痛哭失聲的應該是葉可人。

    若她真的灼傷如此嚴重,此刻男主角緊抓著她的手,她一定會痛得想把他踢出房門。

    「醫生,求你救救她,我不能沒有她!」男主角轉身朝他跪求。

    郎邢煜有點想笑,他隱忍著,拍拍男主角的手後,他背向鏡頭,看似彎身幫葉可人處理傷勢。

    此時鏡頭對著男主角拍內心戲,郎邢煜跟葉可人全納入背景裡,所以他只能繼續俯看葉可人,看似用棉花棒在幫她清理傷口,實則是以自己的手指,在她臉上東壓西按,感受她膚質的彈性。

    「你別再戳了啦!」葉可人終於忍受不住,她小聲地噓他。

    「那可不行,我正在表演處理妳的傷口。」他面無表情小聲地回答,但心裡卻在偷笑。

    「鏡頭又拍不到,你幹麼這麼認真?」她睜開一隻眼瞪他,懷疑他是故意的,但看起來又不像。

    「那可不一定,萬一穿幫了可不好。」他繼續逗弄她。

    「我警告你別再虐待我的臉了,不然我要生氣嘍。」

    郎邢煜停下動作,唇邊的笑意一閃而逝。

    「還有,你剛剛幹麼真的翻我眼瞼?嚇我一跳。」

    「導演說我只要跟平時看診一樣就行了。」他一臉無辜。

    「嘖,算了。」葉可人翻了個白眼,自認倒楣。

    郎邢煜唇邊的笑意再現。「妳平常拍戲就是這樣?」他輕聲問,又靠近她一些,不動聲色地讓她身上的香氣,侵擾他的氣息。

    「對啊。」她根本沒察覺到他的意圖。

    「裹成這樣也滿辛苦的。」

    「所以女主角不拍的戲,就輪到我上場嘍。」

    他盯著她好一會兒才又開口:「我剛剛問妳的事,妳還沒回答我。」

    「什麼事?」她垂眸裝傻。嘖,這人的性子怎麼這麼不屈不撓啊!

    「妳最近身體還好嗎?」

    「你這醫生也真怪,我都不去看你門診了,幹麼還這麼雞婆關心?」

    「醫者心,父母情。」

    這些話讓她感到失望,但隨即卻發現他說完後心虛的眼神,質問他:「你騙人,對不對?」

    「被妳發現了。」他似笑非笑。

    「嘖,你也不用這麼老實的承認,既然承認了,好歹也裝一下反省的表情。」

    「對不起。」郎邢煜很配合。

    葉可人悄聲取笑。「你這位權威大夫,竟然會這麼輕易地就道歉妥協,那算是無知還是不堅持己見?」

    「無知吧,我的爸媽也曾這樣提醒我。」

    「爸媽?」葉可人眼神露出羨慕。「你跟你父母住在一起嗎?真好。」不像她永遠是孤單一人。

    郎邢煜抿嘴一笑,眼神放柔。「他們不想跟我住在一起。」

    「為什麼?」

    「想增加我交女友的順暢性。」

    葉可人「噗」的一聲,但立刻硬生生地將笑聲吞下。

    兩人互瞪,等著導演喊卡。

    葉可人無聲譴責他故意逗她發笑,害她破功,現在正等著接受導演的斥責。

    郎邢煜則完全不在乎,他著迷地欣賞她生動的眼神,覺得這女人總愛表現出矜持、很ㄍㄧㄥ的樣子,但眼神卻常常讓她露了餡,真是有趣。

    導演顯然沒發現兩人熱鬧的互動,但此時男主角忽然大聲嚎哭,又衝回到女主角的病床邊,郎邢煜只好起身將位置讓出來。

    「醫生,醫生,你可以醫好她嗎?我求求你,一定要治好她!」

    郎邢煜瞧一眼葉可人,她已閉上眼,飾演昏迷不醒的病患。可他腦海中所顯現的,卻是健康青春,常令他恍神的她。

    「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全力醫好她的。」望著可愛的木乃伊,他從內心說出保證。

    葉可人躺在病床上,聽見這句話,心沒來由地跳了一下。

    接著在男主角痛哭流涕的道謝聲中,導演大喊:「卡!OK。」

    所有的工作人員立即進入病房,開始收道具。

    葉可人下了病床,走到窗邊角落,對著鏡子拆繃帶。

    「要我幫忙嗎?」郎邢煜走到她身後問。

    「也好,免得跟頭髮打結就麻煩了。」她乖乖地坐下。

    他站在她身側,將她安全地圈在自己的勢力範圍裡,溫柔地解開固定在她後腦的繃帶扣,一圈圈的鬆開繃帶。

    窗外的陽光溫暖,葉可人胸口溢出暖流,忽然有種找到依靠的感覺。

    「待會兒還要再扮演哪些恐怖的造型?」他想多瞭解她一些。

    「沒了。」葉可人搖頭,甩開迷思。

    「所以妳今天的工作結束了?」

    「嗯哼。」

    郎邢煜停頓了一會兒,找到了一個光明正大的借口。「呃,妳還沒說最近身體還好嗎?」他覺得以這個話題做為接近她的理由最正當,何況他也是真心關心她的健康。

    葉可人輕笑。「你還真不死心。」

    「好吧,要怎麼做,妳才願意告訴我?」

    「利誘我嗎?」葉可人從包包內取出黑色連帽長T恤直接套上,遮掩住姣美的身段,接著又穿上同色半筒布鞋。

    郎邢煜笑笑。「沒那麼嚴重。」

    「好吧,那請我吃麥當勞,我就告訴你我現在的狀況。」

    「那有什麼問題?我們現在就走吧。」他喜孜孜地立刻邀約,從不曾如此積極勤快過。

    「可是你不用看診了嗎?」

    「今天我只是來開會跟會診病患,沒有門診。我們走吧,先跟我去休息室,我把白袍脫下來。」

    葉可人對他的積極產生懷疑,而他未經過她的同意,就貿然地握起她的手往外走,更教她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ㄟㄟ……這人怎麼這樣,我有答應讓你牽手了嗎?

    她心裡雖嘀嘀咕咕,但手讓他溫暖地包裹著,怎麼就是不想抽回來。

    兩人走出病房,這時導演早已離開,工作人員也走得差不多了。

    「唉喲喲,我以為那天你說你是醫生是在誆我,想不到是真的。」張冬志站在病房外,像是特意等兩人似的。

    「我們走,別理他。」葉可人板起臉,拉著郎邢煜往前走。

    「他平常都是用這種態度對大家,還是只針對妳?」他問。

    「以前都還好,那天之後就變成這德行,真討厭。」

    「幹麼呀?可人,交了男朋友就不要老朋友了啊?」張冬志在後頭大聲地問。

    郎邢煜好笑地發現,這句話沒對他跟葉可人造成影響,反而讓醫療站的護理員們深受震撼,她們全盯著臉色僵硬的葉可人竊竊私語。

    但郎邢煜根本不在乎這些,心裡只是喜孜孜地想著,上次的見面,雖說她有握住他的手,但那畢竟是為了解圍,充其量只能將兩人的關係界定為朋友的階段,現在他握住她軟軟嫩嫩的手,他們應該可以算是名正言順地踏上第二階段,那麼下次他是不是就可以抱她了?

    「可人,釣到金龜婿的感覺如何呀?」張冬志走到電梯旁,跟著他們等電梯。

    「張冬志,你別太過分!」葉可人氣到不行。

    如果郎邢煜跟她有曖昧,她還比較無話可說,可他只當她是病患,現在周圍的視線全盯著他們看,讓她覺得超尷尬。

    「幹麼呀?釣到金龜婿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這麼怕讓人家知道。」

    「你……」

    郎邢煜停止遐想,拍拍葉可人的手安撫,之後轉向張冬志。「我聽說你對可人的態度很惡劣?」

    「喲,她向你訴苦了?好吧,我倒要看你這弱雞能怎樣?」張冬志耍嘴皮子,一副欠揍的模樣。

    「我有幾項提議,如果你願意改變不佳的態度,第一,日後你要住院,我會多關心你的病情;第二,如果你來找我開刀,我會讓你少受點疼痛;第三,如果你要復健,我會介紹細心的復健人員幫助你;第四,如果最後你不行了,我會幫你找環境清幽的安寧病房,讓你平靜地離去。你覺得怎樣?」

    他話一說完,四周所有看熱鬧的群眾頓時鴉雀無聲。

    叮!電梯門打開。

    「我們走吧。」郎邢煜輕推同樣傻了的葉可人進電梯。

    「臭小子!」張冬志大罵,衝向郎邢煜,揮起拳頭。「你敢詛咒我,我先給你好看,看誰先住院。」

    砰!

    拳頭擊中鼻樑。

    不過是張冬志的鼻樑。他踉蹌地退了好幾步,跌坐在地上,兩道鼻血流出來。

    郎邢煜不解,看看自己的拳頭。「你先出手的,所以我是正當防衛。不過為什麼你沒打中我?嗯,我明白了,因為你手太短,速度又比我慢,所以我雖然是後出拳,不過卻能擊中你。這個經驗告訴你,日後你出拳時,與對方的距離要更貼近,而且速度要比對方更快,否則你可能不適合動武。」

    電梯門緩緩地關上,留下一群愕然的觀眾。

    病患們覺得郎醫生超屌,而護士們覺得郎醫生只有一個字可以形容──

    酷!

    只有張冬志驚慌失措地大叫:「我流血了,我要死了,啊~~來人啊,我要住院……」
    哈哈哈哈……

    葉可人笑得無法克制。

    「什麼事這麼好笑?」郎邢煜選了個靠窗邊的位置,將裝得滿滿的麥當勞餐盤放下。

    葉可人拍拍他的手臂,雙手一拱。「你了不起,佩服佩服。」她升起一咪咪的崇拜之心。

    「我不懂妳在說什麼?」他坐下,攤開餐巾紙,臉上仍維持一本正經的表情。

    「少來了,那一記右勾拳,快又俐落,原來你修理人的本事一流,先激怒對方,再一拳讓人倒地不起。」她將薯條全倒在餐盤上,又將番茄醬在餐盤的角落擠成一堆。

    「醫生只會救人,不會傷人,請不要信口下結論。」他咬一口米漢堡,繼續裝蒜

    「了、了,你是正當防衛。」她咬了口麥香魚,配上一根沾滿番茄醬的薯條。

    「是。」

    「算了,不管你的出發點是怎麼想的,反正我有我的認知。喂,大醫生,邢煜,你知道嗎?我剛開始還以為你這個人無趣、乏味,滿腦子裝的東西只有人體結構,想不到你這個人還滿有趣的嘛。」

    「說我是有趣的人,妳倒是頭一個。」她對他的看法改變,讓他心上一喜,他要再努力,讓她的眼眸裡最後只容得下他。

    「真的?別人都怎麼說你?」

    「差不多就如妳所說的,無趣、乏味,另外再加上不懂人情世故。」

    「不會啦,我覺得護理站的小姐對你都另眼相看呢。」

    「是嗎?我沒注意。」

    「所以你是不解風情啦!相信我,像你這種外表沈穩內斂、內心正直熱心的男人,女人最愛了。」

    那妳呢?郎邢煜只是默問,因為沒把握她會怎麼回答。

    「妳叫這麼多東西,吃得完嗎?」

    「你到底幾歲啊?」葉可人不理會他的話,反倒又找另一個話題問他。

    「三十二。」

    「這麼年輕?」她語調微揚。

    「我外表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老嗎?」他可不想讓外人看他們兩個是老少配。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三十二,她二十二,他大概會喜歡成熟嫵媚的女人吧,而那絕不是她。

    「那妳為什麼這麼驚訝?」

    「因為你是權威大夫,至少應該要德高望重一點。」

    「誰說的?」他摸摸臉。

    「電視劇都這樣演的。」

    郎邢煜咧嘴一笑。「原來妳是這樣推論的。

    「嗯。你醫術這麼好,我猜你以前在學校,一定是老師眼中的得意門生吧。」

    「每個人都有獨特的才能,例如妳是表演,而我則是擅長人體結構,如此而已。」

    「不錯,很懂得謙虛嘛。」她調侃。

    他靦腆地笑笑,看一看餐盤。「還有好幾個漢堡,妳怎麼不吃,只光吃薯條?」

    「薯條要先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我懷疑妳真的吃得下嗎?」他不相信她的胃能裝得了這麼多東西。

    「沒問題。你不是想知道我的身體狀況嗎?」葉可人心裡其實是另有盤算。

    「是啊,妳要告訴我了嗎?」他的表情轉為專注。

    「嗯,我最近好得很。」

    「嗯。」他想了想,又問:「有其他異狀嗎?」

    「在這種地方談論器官的話題還真怪。」葉可人眼神左右瞄了瞄。

    「那妳打算何時來安排開刀?」不理會她的「感歎」,郎邢煜堅持問他想問的。

    「沒空。」她回絕。「而且去醫院拜訪你很貴。」上次那個超音波的費用,她還心疼得要命。

    「為什麼?」

    「一定要檢驗這個、抽樣那個的,全都要計費。」

    「現在已經有全民健保了,妳只要負擔部分的費用。」

    「哎呀,什麼異狀也沒有啦,這樣的回答你滿意嗎?」葉可人不想告訴他,自己負擔的部分費用,就足夠她吃好幾天的伙食了。

    郎邢煜皺眉,不聽話的病患最傷腦筋,尤其是她,他對她已有了不一樣的情感,更讓他無法放心。

    「把妳的電話號碼給我。」

    「為什麼?」葉可人露出防備。

    「呃,我可以隨時關心妳的身體狀況。」他覺得這個理由最冠冕堂皇。

    「我不要。」她一口回絕,見他欲再開口,她伸手阻擋,隨即站起身。「沒得商量,我要走了。」

    郎邢煜只好取出自己的名片,寫下手機及家中電話號碼。

    「好吧,我不勉強妳,不過妳得答應我,如果有什麼不對勁,一定要馬上告訴我。」

    葉可人盯著名片上兩組手寫的私人號碼,這代表什麼意思?難道他的生活二十四小時跟病患脫離不了關係嗎?

    「你這麼隨意地將電話告訴病患,生活不就常常被騷擾了?」

    郎邢煜一怔,老實地說:「事實上,我從不曾給過病患自己私人的資料。」

    這些話背後所代表的涵義使葉可人心上一震。

    她一直搞不清楚他對她到底存著什麼心,一個大夫再怎麼關心病患,也不可能像他一樣,對她簡直好過頭了。

    現在聽他這麼說,她可以確定自己在他心裡果然與眾不同了……

    她為著在他心中佔了特別的位置而喜悅,畢竟她對他的感覺一直挺好的,只是礙於自己的條件卑微,覺得一個大醫生絕不可能會看上她,因此從不奢望。

    此刻分析他的表現,他給了她能追蹤他的號碼,再經他這麼一解釋,顯然他對她並非無意。

    她整個人像被下了迷咒,輕飄飄地像要飛起來,笑吟吟地望著他說:「一有不對勁就跟你報告,那你會請我吃飯嗎?」

    「沒問題。」他回得乾脆。

    「OK。」她取走名片,之後一點也不含蓄地將所有的漢堡收入包包內。「謝謝你的請客,我貪心,連下兩餐的伙食都順便要你請了,拜拜。」

    望著她瀟灑離去的背影,郎邢煜根本不捨得轉離視線。

    她不給他電話,他只能等她來召喚。

    不知道要等上多久?兩人才剛分開,他已經開始想念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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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3 18:23:2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下午一點三十分,87診療室──

    郎邢煜移動聽診器,在患者胸口來回傾聽。

    「是流感,感染了B型病毒,先開三天的藥給你,要按時吃藥,飲食要均衡,生活習慣要正常,不要亂吃其他的藥物或來路不明的營養品,如果有呼吸困難或喘不過氣的情形,一定要馬上再回來醫院看診。」他親切地叮嚀。

    「謝謝大夫,有你我就放心了。」患者流露出安心的笑容。

    郎邢煜報以溫和的微笑。

    待患者離去後,門診護理員孫玉琳關閉診療室的叫號燈。「呼,終於結束了。」

    郎邢煜埋頭寫自己的診療記錄,沒有應答。

    「郎醫師,你的門診每次都是爆滿,現在都快下午兩點了,不累嗎?」

    「還好。」他回答得簡單扼要。

    「要一起去吃飯嗎?」孫玉琳走到他身邊,嘗試邀約。

    郎邢煜忽然停下書寫的動作。他轉頭,朝孫玉琳的身旁猛吸一口氣。

    孫玉琳驚喜得小鹿亂撞。「郎醫師……」天啊!她沒想到郎邢煜的感情表現會這麼直接與狂野。

    「味道不對。」郎邢煜喃喃自語。可人身上的香味是若有似無,會讓他忍不住想靠近,可又伯她誤以為他是輕薄,只好悄然地汲取那難以抗拒的清香。

    「什麼味道不對?你不喜歡這種香水味嗎?」孫玉琳嗅嗅自己。

    郎邢煜莫名其妙地看著她,之後恍然大悟。「對不起,讓妳誤會了,我只是在求證女孩子身上是不是都有一種好聞的香味而已。」

    「喔……」孫玉琳失望,顯然他覺得她沒有。「那要一起去吃飯嗎?」

    「不,妳先走吧,我還有些資料要記錄。」

    他的目光又回到病歷表上,但心裡卻思索著已經過了一個多禮拜,可人始終沒有打電話來,他後悔那天沒再多費心思索取她的電話,就這麼輕易地讓難得的機會溜過,結果自己現在像個蠢蛋,只能癡癡地守著電話不放。

    孫玉琳聳肩,喃喃地說:「早知道你會這樣說,本以為還有機會的。醫院裡的女性同胞們私下打賭,誰能請得動你,就可以得到一萬元的彩金,看來誰也拿不到這筆錢。」見郎邢煜根本連問她在嘀咕什麼的興趣也沒有,只好認命地收拾東西。

    手機的音樂聲響起,郎邢煜腦中還想著該不會與葉可人的緣分淺薄,兩人互動的關係只有這麼一點點吧?難道她對他一點好感都沒有嗎?

    他先心不在焉地看看電話號碼,覺得很陌生,心想不是銀行打電話來問他需不需要幫他理財,就是問他需不需要借款吧!

    幾天下來,他對陌生的電話已經不敢有任何的期待了。

    他接起,電話那頭傳來輕快的嗓音。

    「喂,郎邢煜。」

    郎邢煜的不在意瞬間瓦解,他像中了頭彩般地笑開了嘴。

    「可人,妳在哪裡?怎麼在過了八天又十個小時後才打電話來?我都等得快變怨婦了。」

    女子愉快的笑聲隱約從手機裡傳出。

    孫玉琳嚇了一跳,她第一次聽見郎邢煜用這麼熱絡的語氣說話。

    「川日式料理?在哪裡?」郎邢煜在便條紙上寫下地址。「好,我現在就過去。」他匆匆地掛上電話,白袍一脫,沒幾秒人就像旋風似地離去。

    孫玉琳走到門口朝外望,難以相信她所看見的。究竟誰有這麼大的本事讓郎醫師放下一切?

    「玉琳,妳在幹什麼?」隔壁診的洪文蓉拍她。

    「大新聞。」孫玉琳語氣激動。「據我的猜測,我們共同的心上人剛剛被外人搶走了。」

    沒多久,這個消息傅遍整個醫院。

    川日式料理店。

    郎邢煜一進餐廳,侍者即朝他走來。

    他環顧四周,整個餐廳已坐滿了賓客,卻沒看見葉可人的身影。

    「先生,請問有訂位嗎?」

    「有一位葉小姐有訂位。」

    「是,她已經在包廂了,請跟我來。」

    郎邢煜跟隨侍者進入包廂。

    葉可人從菜單裡抬頭,見郎邢煜身著襯衫與牛仔褲,一進包廂便朝她大大的咧嘴一笑,神情愉悅,像是很高興見到她。

    那親切的笑容,與她之前求助於他時,剛開始他表現出拒人於外的態度完全不同,這種感覺讓她心頭猛跳好幾下,瞧他這樣直接的表現,這回她更可以肯定,他一定對她有意思。

    這種雙向的好感,讓她看見希望之光圈圍著兩人,不過她還是提醒自己要謹慎,可別最後原來是誤會一場,而她已表錯情,那可就糗大了。

    她回報他一個燦亮的笑容。

    郎邢煜脫鞋上和室,在她身側盤腿坐下,像是幾百年沒見面似的,貪婪地瞧著她的面容。

    她今天看起來神采飛揚,將長髮綁成兩條辮子,脂粉未施,清新脫俗,像未經世事的少女,美得讓他胸口發燙,想好好地疼她,將她納在自己的保護之下。

    「妳心情很好喔。」他心情跟著飛揚。

    「答對了!」葉可人一彈指。「你聰明哦,怎麼知道?」

    「妳臉上只差沒寫著『我很高興』的字樣,誰會看不出來啊?」

    葉可人摸摸臉入夭道:「這麼明顯啊?不過我最近真的有好事發生喔,第一個就想到要告訴你耶!」發現他的眼光恨本捨不得從她身上移開,她笑咪咪地與他對望。

    「為什麼第一個會想到我?」第一個呢!這種感覺可不是一個「爽」字就能道盡的。

    她臉一紅,心想她才不要承認是因為他在她心中,估據著持別的位置,所以她只想與他分享這份喜悅。

    「先不說這個,我們先點菜。今天我請客,隨你點。」

    「這麼大方?不怕被吃垮?」他椰蝓。

    「放心,這家店雖說很有名,價格卻很平價,我的荷包不會損傷太大啦。」她賊兮兮地招認。

    郎邢煜覺得她精打細算的性子很有趣。

    兩人點了菜,侍者離去後,他等她小心地攤開餐巾、喝檸檬水、左右環視包廂的裝潢,朝他展顏一笑後,他才開口問:「是什麼好事要跟我分享?」

    她一臉興奮,俯身向前,悄聲地公佈好消息。「有一個國際知名的化妝品公司看上我,要我跟他們簽五年專屬的廣告模特兒合約。」

    「真的?」郎邢煜對這方面沒什麼概念。

    「嗯,一年三支廣告,第一年六十萬,第二年以後看市場的反應做調整,所以合約要是簽下去,我這五年至少進帳三百萬,不錯吧。」

    這樣算多嗎?他心想。他一年的收入就不止三百萬了。不過看她這麼高興,顯然滿意極了。

    「妳家人或朋友知道嗎?」他先想到她的安全,怕她受騙,可是不想在此刻提出來讓她掃興,心想她的家人或友人,或許比他更熟悉她這一行有哪些陷阱。

    葉可人眼神一黯,但隨即又露出開心的笑容。「我沒什麼家人,而那些朋友平時還算友善,但最怕我混得比他們還好,大家都在娛樂界浮沈,誰先出頭,難免會招來嫉妒。」

    他點頭,想起那個姓張的男子,體會出她的感受。

    這麼說這事只有他知道嘍?那麼她的安全就全靠他嘍?他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捨他其誰的雄心壯志,有種承擔大任的感覺。

    侍者送上菜,替兩人的酒杯倒滿清酒。

    「來,祝妳一切順利。」他舉起酒杯,為她慶賀。

    「嗯,乾杯。」葉可人高興得一飲而盡。

    「他們是怎麼找到妳的?」要保護她就得先從實際情況開始瞭解起。

    葉可人嘻嘻一笑。「我就知道你會問,其實他們不只找我而已,有十幾個人去化妝品公司面試,競爭很激烈,最後我是靠走台步這一項才打敗她們的。」

    「走台步?」他不解。

    「嗯,評審說我走路姿態很優雅,我走給你看。」

    葉可人站起來,走到榻榻米角落,面向郎邢煜。

    她穿著微露酥胸的寬袖線衫,低腰牛仔褲,纖細的腰若隱若現。

    郎邢煜盯著她含笑的臉,她筆直地朝他走來,窈窕的身段,優雅的步伐,有種專屬於她的韻味。

    他的喉頭發乾,硬嚥下乾澀。不行,他現在是在瞭解她的工作情況,是正經事,可不能亂想……但接著他的胸口開始發熱,然後緩緩往下,氣息積聚在他的下腹,由熱轉燙。

    葉可人發現郎邢煜的眼神變了。

    他的眸色變得幽閻,兩簇小小的火焰在他眸底燃燒。

    他一瞬也不瞬地瞧著她走向他,讓她覺得自己好像是自投羅網的獵物,不由得一陣心慌。

    ㄟㄟ……別這樣盯著人家啦……她心都亂了。

    驀地,她腳踝一拐,往前一摔。「唉拗……」

    一雙結實穩健的雙臂救了她──她順勢跌入他的懷裡。

    他俯看她,眼神專注、認真、熱情。

    她回望他,臉紅、心跳、小鹿亂撞。

    從他眼眸中所釋放出的熱情,像是準備要品嚐她、吞噬她。

    她一直以為他是溫柔帶點冷面笑匠的個性,知道他對她可能存有曖昧後,這段時間她也曾幻想兩人的相處情形,不過他一直都扮演彬彬有禮的角色。

    她從沒想過他會有如此熱情狂野的一面,而這一面她覺得還需要時間消化一下,不過現在說這個好像來不及了。

    有一瞬間,葉可人覺得他就要吻她了。

    那是什麼感覺?仍是溫柔嗎?還是真會吃了她?對了!如果她這麼輕易地讓他為所欲為,他會不會覺得她很隨便?她該不該矜持一下?

    郎邢煜這輩子從不曾感受過如此天人交戰的掙扎。

    他喜歡她。所以他依據男女交往的正常程序,循序漸進地培養與她之間的感情。但就在剛剛,他發現自己生出想要她的慾望。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只要瞧著她的一顰一笑,就讓他管不住自己,不斷地想對她三級跳。

    他這麼為她心神俱醉,那她呢?她是否如他為她著迷般,也喜歡他呢?

    瞧她的紅唇鮮艷欲滴,微微顫動。

    第一次遇見她是在門診時,那時她的唇輕咬是因為害怕,那麼這一次呢?是等著他採擷嗎?

    不,好像不是。她眼中閃爍著猶豫,他注意到了!所以他雖極想要更拉近兩人之問的距離,但為了不嚇著她,他用人類才有的理性,控制了想親吻她的慾望。

    「才一杯就醉了啊?」他放開她,緩和緊繃,讓自己的語調盡量自然。

    葉可人尷尬地坐正。「幸好你不是評審。」奇了,他沒吻她,是她會錯意嗎?

    「什麼時候簽約?」他大口將壽司塞入嘴裡,想將慾望轉移到食物上。

    「下星期。」她挽起袖子,指指手肘。「看到這個淺淺的疤沒有?」

    「是燙傷,怎麼發生的?」醫院裡有一種搽疤痕的藥,效果不錯,改天拿給她用看看。

    「有一次拍火燒屋的戲,不小心被門燙到,正好被公司的人看見這個疤,他們說如果約簽了,我就不能接這類會危及我膚質的戲,想想這樣也滿損失的。」

    「不會啊,那種危險的戲還是別接了。」他立刻附議。火燒屋?光想就感覺皮膚發燙,還心驚膽跳。

    葉可人高興得伸手在他的前方憑空一撈,之後將手貼向自己的胸口。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他有趣地瞧著她的舉動,心裡盤想著要再對她更好一些。「簽約那天CALL我,我陪妳去。」

    「好哇!」她心一喜,但隨即想起他也很忙。「如果正好碰上你有門診,找就自己去。」

    「看能不能盡量排不是我門診的時段。」他目不轉睛地瞧著她吃野菜的模樣,挺羨慕那盤野菜的。

    「知道了。」葉可人感受到他的注視,臉色又開始泛紅。「你吃東西啦,不要一直看著我,這樣就會飽喔?」

    郎邢煜回神。對啊,他在幹什麼?居然會去羨慕一盤野菜!他覺得自己真是荒謬到極點,於是又舉筷繼續用餐。

    不過「秀色可餐」這種情境,現在他終於明白了。

    傍晚。

    郎邢煜送葉可人回家,車子停在一棟老舊的公寓前。

    「妳住幾樓啊?」

    「五加一樓。」

    「頂樓加蓋?」

    她笑著讚美道:「真聰明,一猜就對。」

    他皺眉。「那不是違章建築?」

    「便宜嘛。」她下車。「好了,等下星期看什麼時候簽約,我再告訴你。」

    「好啊,簽完約換我幫妳慶祝。」換他開口邀約。

    葉可人斜睨他,似笑非笑。「喲,不錯嘛,顯然你想在人際關係上有所改進了。沒問題,我可以做你練習的對象。」

    郎邢煜根本沒想到練習什麼人際關係,他只是想跟她在一起。

    「好啦,我上去了,拜拜。」

    望著她消失在門內,他驅車離開,但心思卻無法專注。

    一想到她住違章建築裡,他的心就微微抽疼。不知道如果邀她搬過來與他同住,會不會太突兀?

    會。他自己回答,覺得他又在三級跳了,而且她一定會猜想他是不是心術不正。

    那怎麼辦?有什麼方法可以讓她點頭答應?

    他苦思,第一次腦袋不是為醫學的事而傷神。
    重生醫院,每月例行的醫學會議上。

    郎邢煜坐在院長旁邊,有點心不在焉地聆聽醫學界發表最新訊息的報告。

    奇怪,已經五天了,葉可人卻一直沒聯絡他,手機也沒開,是還沒跟對方約好時間嗎?還是合約出了問題?這讓他有點擔心她。

    「邢煜,有心事?」坐在旁邊的李院長悄聲問。

    「沒有。」他面色不改地回答。「院長怎麼會這麼認為?」

    「因為這是你最有興趣的醫學會議,但你卻魂不守舍,不但如此,還在講義上到處寫著可人兩個字。」

    郎邢煜快速地將講義翻面。

    糟,被抓包了,這可不符合他的專業形象。真後悔以往他常常取笑院長,現在報應來了。

    不行,他要扭轉頹勢,但「可人」兩字,他要怎麼拼?

    「咳咳,呃,我是要寫!一般「人」「可」常期服用的藥物有哪些。」

    「人可?這字明明是左可右人,怎麼變成左人右可了?而且你其他的字也省略得太乾淨了。」

    郎邢煜眼神斜睨他,維持一本正經。「院長,請不要質疑我的專業。」

    「嘻嘻,了不起,你真能拗。」

    「院長,請不要用這麼輕浮的語氣跟我說話。」他故作嚴肅地糾正。

    但手機音樂響起帕華洛帝所唱的「飲酒歌」時,他卻迅速地接起。

    「可人,妳在哪裡?」他掩著嘴,小聲地問,耳邊聽到李院長嘿嘿嘿的得意笑聲。

    葉可人在電話那頭打個嗝。「你怎麼知道是我?」

    郎邢煜走出會議室。「我將妳的手機號碼設定為帕華洛帝唱的『飲酒歌』,所以當然知道是妳。

    「原來如此,真聰明,我喜歡那首歌。」

    「妳在哪裡?」他溫柔地問,覺得她的語氣好像醉醺醺的。

    「家裡,呃!」

    「簽約排什麼時候?」

    「嘻嘻,有沒有人告訴你?你的聲音真的好好好好聽哦……讓人有安全感,害我有點想哭,呃!」

    她語帶哭音,聽起來像在強顏歡笑,是高興得喜極而泣嗎?

    「可人,妳喝酒了?」

    「嗯。」

    「不是簽完約後,我再幫妳慶祝嗎?」

    「不用了。」

    「為什麼?」

    電話那頭突然響起葉可人的哭聲。「沒有了……」

    「沒有了?什麼意思?」那傷心的啜泣讓他的心一揪。

    「張冬志不曉得怎麼知道我跟化妝品公司的事,就去跟公司說我生活不檢點,公司為了維護產品形象,怕節外生枝,反正我又不是大牌,不見得非要我不可,就說不簽了……」

    那個混帳!郎邢煜生平第一次有動手傷人的念頭。「我現在就去找妳。」

    「不要,我不要你可憐我。」

    「我不是可憐妳,我是為我自己。」

    「為什麼?」她可憐兮兮地問。

    「開無聊的會議,一直想打瞌睡,正好乘機出來透透氣。」走出醫院大門,等不及自己開車,招手叫車。

    「我已經這麼慘了,你還利用我……」她擤鼻涕。

    「那我幫妳去修理那個湯圓好了。」他勸慰,想引開她的注意力,不想她一直繞著這件事傷心。

    「什麼湯圓?」她抽描,喘口氣。

    「冬志(冬至)不是要吃湯圓?」

    葉可人噗哧笑了,又打了個喃。「我以後不吃湯圓了。」

    「為什麼?可以消氣啊。」

    「看了就討厭,還要吃進肚子裡,一定會消化不良。」

    「說得也是。」

    兩人沈默了一會兒,郎邢煜指引計程車司機路腺,電話那端傳來葉可人幽幽的歎息。

    「邢煜……」

    「嗯?」

    「你人真好。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很高興認識你。」

    「妳多說幾次我都不介意。」他放軟了語氣。

    「你知道我是孤兒嗎?」

    「現在我知道了。」他想起她曾說親友不多之類的話時,那黯淡下來的眼神,心又是一緊。

    「聽說我是被丟在孤兒院門口,一定是我媽不愛我,所以我幫自己取了可人這個名字,希望大家都喜歡我。」

    「妳是很讓人喜歡啊!」他說出內心的想法。

    葉可人又開始哭泣。「那為什麼張冬志要這樣傷害我?我又沒有得罪他。」

    「可人,這不是妳的錯。我知道妳的個性是不會得罪人的,但有些人的行為是不能用常理來推斷,那傢伙心理有問題,妳只能當他是個變態,自認倒楣。」

    「我不甘心,我不要自認倒楣。我那麼努力,每天都認真地過生活,省吃儉用,拚命地存錢,就是想買間小套房,已經想很久了,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他為什麼要破壞?我又沒有做對不起他的事,嗚嗚……」

    郎邢煜絕對有能力可以幫她,可他知道她絕不會接受。

    她努力地住上爬,卻不停地讓周邊不相干的小人往下拉。他不懂演藝圈的生態,但這麼不健康的環境,卻是她每天必須面對的生活。

    他下車,尋找門鈴。

    「可人,我找不到違章建築的電鈴,妳可以幫我開門嗎?」

    「你在哪裡?」她又擤鼻涕。

    「我在妳家樓下。」

    「你不要上來,我家很簡陋。」她透出一絲驚慌。

    「我只想看看妳。」他語氣中加入很多很多的溫柔。

    「不要,我很醜。」

    「哪會?我印象中妳一直都是美美的啊。」他故作輕鬆地說。

    「不過現在很醜。」她低語。

    「怎麼個醜法?」

    「眼睛腫得跟核桃一樣大。」

    「我可以幫妳冰敷,很有用。」

    「我好幾天沒洗臉了。」

    「當做在敷面膜就好了。」

    「可是我怎麼看自己都覺得很討厭。」

    這是因沮喪而產生的自我厭惡。郎邢煜心想。

    「那我也可以幫妳。」

    「你怎麼幫我?」

    「我有個整型外科的朋友,保證做到讓妳滿意為止,妳可以考慮看看。」

    葉可人又哭又笑地說:「邢煜,我想我還是幸運的。」

    「怎麼說?」這點他跟她可沒有共識。

    「至少我認識了你。」

    他心一熱。「好,我們約好永遠在一起。」

    葉可人又哭了,不過這次是因為感動而哭泣。「從沒有人對我這麼好,這麼在乎我的情緒、關心我的健康。」

    「那妳願不願意也體貼我一下?」他可憐地要求。

    「怎麼體貼?」

    「開門,我的雙臂已經敞開很久了。」

    「你的手怎麼了?為什麼要敞開雙臂?」

    「雖然這個動作對妳遭遇的結果不會有任何改變,但我想告訴某個人,她不是孤獨的,告訴她我不是只能分享歡樂,我也願意與她共同面對悲傷,我正等著她投入我的懷抱,我會緊緊地抱住她,給予她很多的安慰。」

    一陣沈默之後。

    叮。

    門打開。

    郎邢煜三步並作兩步地上樓。

    在頂樓處,葉可人站在門口,散亂的頭髮、哭紅的雙眼、一身的睡衣,像被遺棄的小狗,正楚楚可憐地看著他。

    他走到她面前,望著她憔悴的臉,毫不猶豫地張開雙臂,拍拍他的胸膛。「這裡很溫暖,也很安全,可以借妳一下。」

    她嗚咽,投入他的懷抱,大哭。

    他抱緊她,想到她淒楚的身世、力爭上游卻不斷地受挫,以及像不定時炸彈的病……

    「哭吧,痛快地哭吧……」他望向天。「老天欠妳一個公平,是該向祂申訴對妳的不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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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一個月後,七樓公寓的頂樓上。

    葉可人一陣助跑後,從這棟樓一躍而起,在半空中做一個踢腿的動作,安全地滾落在另一棟樓的頂樓上。

    「卡!」導演喊道。

    「還好吧?」工作人員跑向她。

    「OK!」她比了個手勢。

    「好,牧工了。」

    葉可人摘掉假髮,脫下與女主角相同的戲服,走向角落,將頭髮梳開後,收拾自己的包包。

    張冬志走向她。「還在生我的氣啊?」

    她拎起包包轉身便走,不理會他。

    張冬志隨即跟在她身後。「別這樣嘛,這要怪就怪那個姓郎的,要不是他那次在醫院裡讓我出盡洋相,我也不會找妳麻煩來報復他了。」

    變態!葉可人迅速地下樓。邢煜說張冬志的心態上有問題,看來還真的是這樣。他為了報復,到化妝品公司詆毀她,但這根本是兩回事。

    「別這樣嘛,我請妳去吃飯賠罪,好嗎?」

    葉可人仍是悶聲不吭,快步走出門外。郎邢煜之前打電話來說,今天一個病患本來要排定開刀,結果臨時取消,所以要過來接她,不知道到了沒有。

    她的手臂突然被抓住,她吃驚地回頭。

    「張冬志,你幹什麼?快放手!」她扭動手臂想掙脫。

    「別這樣拒人於千里之外嘛。」張冬志涎著笑臉。

    「快放手!」她怒斥。

    在樓下的工作人員見這景況,正準備上前解圍時,一抹身影迅速地貼近,扣住張冬志抓著葉可人那隻手的麻穴,待張冬志無力地鬆手後,還扎扎實實地補他一拳。

    咕嚕咕嚕咚!

    張冬志如倒栽蔥似的翻轉兩圈,屁股著地後,兩道鼻血又流了出來。

    葉可人吃驚地看這誇張的一幕。

    只見張冬志摀鼻,頭昏眼花的看向來人。

    「又是你!你又打我!」張冬志用濃濃的鼻音指控。

    「我早就想這樣做了。」郎邢煜語調平緩,仍是一副斯文儒雅的模樣。

    只有身在近處的葉可人,才能發現到他眼神裡所隱含的怒氣。

    「我要去告你傷害,這裡有這麼多人可以作證。」

    所有的工作人員立即轉頭,忙碌得好像沒看見剛剛那一幕。

    「為了表達我的歉意,我願意無條件幫你醫治。」郎邢煜語帶誠懇,但眼神卻危險銳利。

    「不……不用了。」張冬志嚇得連滾帶爬地起身。「給你醫還育命嗎?以後別靠近我就好。」

    「那簡單,你不靠近可人,我就不靠近你。」郎邢煜爽快地說出條件。

    「你憑什麼限制我的自由?」

    「那你憑什麼騷擾可人的自由?」

    張冬志啞口無言,但又心有不甘。

    「小張,別再鬧了。」燈光師走周來拍拍他。「這段日子,大家都看不慣你對可人做的那些事,別再把自己搞得更爛,最後連工作都沒了。」

    張冬志見眾人投射而來輕蔑的眼神,只能心有不甘地狼狽離去。

    郎邢煜環視眾人,微微頷首招呼後,溫柔地看著葉可人,輕聲問:「還有其他的事嗎?」

    她搖頭。

    「那我們可以走了嗎?」

    「喔。」

    他握住她的手,再次向眾人報以微笑後,牽著仍兀自發愣的葉可人離去。

    「嚇死我了!」葉可人一上車後拍拍胸口。「你什麼時候來的?」

    郎邢煜面色凝重地開著車。「來的時候,問工作人員,他們說妳在頂樓,我頭一抬,正好看到妳在拍片。」

    「喔,怎麼了?」她注意到他輕皺眉頭。

    他轉頭望她一眼。「我看到妳在飛。」

    「真的?刺激吧?」她笑道。

    「差點沒嚇死。」他心有餘悸。

    「不會怎樣啦,跳的距離不到兩公尺,我還跳過更遠的。」她安撫。

    「妳這樣說不但安慰不了我,反而更讓我擔心。」

    葉可人心裡很感動,拍拍他的手臂。「好啦,我會小心的。」

    「可以找別的工作嗎?」他試問。

    她搖頭。「我只會這一行。」

    他沈默,知道自己沒立場過分干預,但總覺得還可以再為她多做一些什慶的.可卻又毫無頭緒。

    「今天的身體好嗎?」他鬆開眉頭。

    她點頭,勾唇一笑。「這句話已經變成我們每次見面時的問候詞了。」

    「找個時間來醫院安排手術吧。」他不嫌煩地再次遊說。

    「再看看吧。」這也是她每次的標準回答。

    「為什麼這麼固執呢?」他歎道。

    因為住院要花不少錢,連帶的工作也受影響,收入中斷。教她怎麼開口跟他解釋這些現實面呢?

    「妳又不吭聲了。」郎邢煜的語氣轉為無奈。

    「……」

    「算了,我不勉強妳,不過有什麼症狀一定要馬上告訴我。」他認命,只能學老媽子般再次囑咐。

    「是,郎大醫生。」葉可人輕笑,瞧著他的眸光,似是感謝他放她一馬。

    他拿她沒轍。「那今天想吃什麼?」

    她噗哧一笑。「你交我這個朋友也挺吃虧的。」

    「怎麼說?」她的笑顏,讓他的心也跟著笑。

    「那天為了讓我不再掉淚,你居然提出以後吃飯全由你付帳,以彌補我所受的損失,害我破涕笑出聲,再也無法繼續自憐,結果換你虧大了。」

    他幫她盤算。「我記得妳說一年三支廣告,進帳六十萬,那一個月就是五萬,所以妳吃越多,就賺越多喔。」

    「不行啦!」葉可人捏捏自己仍平坦的小肚肚。「變胖了,身手不俐落,就不能演女主角的替身,到時候連生活都有問題,更慘。」

    郎邢煜靈機一動,覺得養胖她,她就無法再從事這類危險的工作,這點子似乎不錯。「妳太瘦了,我覺得女主角比妳還胖很多。」

    她懷疑地打量他。「我覺得你這話說得好像別有所圓?」

    「怎麼會?妳別多心。」他暗自竊笑,迴避她的視線。

    葉可人躺回椅背上,呼出一口氣。「你知道嗎?大家知道張冬志做的那些事後,都不以為然,今天他又踢到你這塊鐵板,我想以後他應該不會再騷擾我了,你又幫了我一次。」

    「可惜他一拳就倒地,真不耐打。」他咕噥。

    「說真的,你打人還挺厲害的。那次在醫院,他先攻擊你,卻反而被你回擊倒地,那時我就發覺你滿有潛力了。」

    郎邢煜失笑。「妳用『潛力』這兩個字,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妳。」

    葉可人又拍拍他的臂,嬌俏地對他努努嘴。「你是不是學過防身術?」

    他搖頭。「不過就是懂得掌握一些技巧罷了。」

    「啐,你這人就是這樣,完全不會炫耀,無論發生什麼事,總是一臉平淡,彷彿這些都是平常人就能做到的事,不過這樣反倒讓人更敬佩你。」

    「我又要臉紅了。」他自我調侃。

    她笑吟吟地瞧著他,覺得越來越喜歡他了。

    他是這麼細心地呵護她,關心她的身體。發現她工作隱藏著危險時,就擔心她的安全;與化妝品公司的約沒簽成,怕她難過,便想出令人發笑的補償方法;遇上張冬志的無理取鬧,他總是義不容辭地替她擺平;還有兩人之間的曖昧關係……

    雖說每次見面時,他總表現得彬彬有禮,但卻隱藏不了他熾熱的眼神,那黯黑的眼瞳中,始終燃燒著兩簇火焰,它們隨著她的身影浮動,教她臉紅,烘得她心熱,心怦怦跳。

    「在想什麼?」郎邢煜沒聽見她回話,掃她一眼,又將視線轉回前方。

    「沒有。」她忽然想起自己的條件,她配得上他嗎?

    「如果那個湯圓再找妳驃煩,記得要馬上告訴我。」

    「嗯,不過現在張冬志的戲分也變少了,齟劇組另外找了個替身演員跟他替換,今天你又讓他在眾人面前難看一次,我想他應該得到教訓了。」

    「還是要保持警覺心。」他提醒。

    「是,聽見了。」

    郎邢煜滿意地點頭。「妳還沒說想吃什麼?」

    葉可人還在想自身條件的問題,隨口提議。「我們買酒跟小菜去你家吃,你覺得呢?」

    「不去餐廳吃了嗎?妳不是發誓要吃遍台灣所有美食?」

    「怎麼?家裡藏女人,怕人發現?」她用手肘頂頂他。

    郎邢煜瞪她一眼。「胡說什麼?」

    車內沈默了一會兒,葉可人決心問個清楚。

    「邢煜……」

    「嗯壯?」

    「我們兩個這樣子,算不算在交往?」她的心跳開始加速。

    「嗯。」郎邢煜想起對她的不捨、心疼以及牽掛,大方承涊。

    「那你不嫌棄我嗎?」

    「我為什麼要嫌棄?」

    「你那麼優秀,而我是孤兒,沒身份沒背景又沒學歷。」她自曝其短。

    「我不在乎。」他用堅定的語氣,想化解她的自卑。

    「可是我的身體好像也不太健康,你看,年紀輕輕就有膽結石,也不知道還有什麼病,跟我交往會讓你多操很多很多的心。」

    郎邢煜將車停靠路邊,認真地看著她。「妳忘了我是誰了嗎?只要妳配合我,郎大醫生會治好妳的。」

    她噗哧一笑,接著又面帶愁容。「可是我有點怕。」

    「怕什麼?」望著她輕顰淺笑的容顏,他腦袋又闊始恍神了。

    「從小我的運氣就沒好過。」

    「不會的,這又不是什麼大病。妳趕快治療好,我帶妳去玩遍世界各地,我們一起好好地享受人生五十年,妳覺得如何?」

    他輕易就化解了她的憂慮,讓她眸中浮現嚮往。「你真輕率,對我下一個五十年的承諾,不過真的很吸引人。」

    郎邢煜托起她的臉,盯著她細緻小巧的臉龐。她雙眸微醺,無酒自醉的神態是一種知足的幸福,讓他的心也跟著滿足了。

    「才一個承諾就滿足了?」他用食指來回撫觸她的嫩頰。

    「已經夠了!太多,我怕會無福消受。」

    「不會的,只要妳願意把自己交給我,保證讓妳好命。」

    葉可人著迷的望著他充滿自信的神采。

    郎邢煜的喉頭又開始發乾,他貪婪地盯著紅潮染上她的頰畔。

    她一定不知道剛剛她只是不自覺地輕拍他的手臂,就能讓他想入非非。而現在她眼眸泛著柔波,唇角噙著輕笑,肌膚染著粉紅的色澤……教他如何抗拒?

    他不想再遵循什麼男女交往的鬼程序了!他緩緩地拉近兩人的距離。

    葉可人整個人暈陶陶,芳心怦怦跳。他眼瞳中的火焰慢慢朝她接近,他要做什麼?對上他專注的眸,她再也說不出話來。

    他輕啄了一下她的唇。

    「軟軟的。」他分享心得。

    她笑了。

    再輕啄。「嫩嫩的。」又輕啄。「甜甜的……」之後像是研究般的輕喃:「不知道別處的組織結構是不是也是一樣的口感?」

    然後又輕啄她的嘴角。「嗯……不錯……」接著加深他的侵略,深情地吻上了她。

    葉可人感覺到游移在她唇上的吻是一種佔有、侵略的力道,這是郎邢煜第一次吻她,但沒有含蓄,只有熱烈與需求。

    但她一點都不怕,她已做好準備,要承受他全部的熱情。

    所有的喜悅及幸福溢滿她的胸懷,撫平她過去心靈上所有的缺憾。

    「真糟糕……」郎邢煜忘情地吻著她,另一方面又掙扎地說:「我還想要更多……」

    「嗯……」她應允,細碎輕吟,令他熱情澎湃。

    他釋放出的熱力,教她暈頭轉向,像甜蜜的折磨,讓人銷魂。接著他的手滑入她的衣內,撫摸著她光滑細緻的背脊。

    她恍如被雷擊中,這一震,教她回復了清醒,嬌羞的她頰畔生艷。

    不行,太……太快了……也太刺激了……她沒想到他的熱情會讓她有些承受不起。

    「邢煜……」她推推他,側臉避開他的唇。「停,停一下……」

    郎邢煜鬆開緊貼著她肌膚的雙手,額仍貼著她的額,閉眼喘息。

    「對不起,我情不自禁。」他道歉。

    她柔順一笑,手環上他的頸項。「我跟你一樣,但我還不太習慣這種接觸。」

    他苦笑,懂得她的意思。

    他放開她,沈澱自己的激情,覺得自己一向喜怒不形於色,從未如此失態過。

    是她,當她橫躺在診療床上,不安地輕咬唇,抖著泛紅的肌膚,告訴他的答案不是病情的症狀,而是「她的感覺很尷尬」時,他再也無法將她視為一般的病患,每次相見,總不自覺地想多關心她一些,直到無法自拔。

    「邢煜,你還好吧?」她問得有些猶豫。

    他轉頭,咧嘴一笑,俯身輕啄她一下,重新將車子駛回車道。

    「好餓,我知道有家小炒還不錯,我們買回去吃吧。」

    葉可人審視他一會兒,直到確定他恢復平時的溫和斯文後,也跟著漾開笑容。「嗯,還要記得買啤酒喔,半打。」

    他口氣故作輕蔑地問:「半打就夠了?」

    她用肘頂頂他。「我是說我要半打,你呢?該不會喝得比我少吧。換她挑戰他。

    「……」他的嘴角抽了一下。

    「為什麼不說話?」

    「呃……以健康的概念而言,氣泡的飲料容易讓骨質疏鬆,所以還是不要喝太多比較好。」

    葉可人見他狼狽地找下台階的理由,爆出一陣愉快的笑聲。

    郎邢煜跟著輕笑,這一刻,他覺得整個世界都美極了!

    一個鐘頭後,兩人回到郎邢煜位於十五樓的家中。

    「哇,你家好大!」葉可人環視約莫六十坪、裝潰典雅的房子。「可是怎麼像間樣品屋?雖然什麼傢俱都有,卻新得像是從沒使用過。」

    「對啊,我只用主臥室跟書房而已,其他的地方很少拜訪。」

    「嘖嘖,真是浪費,沒想到你還滿有錢的,原來做醫生這樣好賺。」

    郎邢煜失笑。「妳的工作是搏命,我的工作是救命,連佛家都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現在妳知道救命有多值錢了吧。」

    「你還真讓我找不到話反駁。」她興沖沖地打開食物,深深吸口氣。「好香。盤子呢?」

    「什麼盤子?」他不明白。

    「裝菜用的盤子囑。」

    郎邢煜低頭掃視象牙木地板。「老闆沒有附給我們嗎?我這邊沒有。」

    「是你家的盤子啦!」葉可人無可奈何地瞪他一眼。

    「在哪裡?」

    她噗哧一笑,起身走向廚房,在歐化的櫃子裡取了幾個精美的餐盤回來。「在哪裡?在你家廚房的櫃子裡啦!」

    「真的耶,我家居然有這種束西。」他面露驚歎。

    「怎麼?想尋寶嗎?」

    他忽然靈機一動。想起那天到她違章建築的家中時,瞥見的簡陋陳設。其實在那之前,他就一直想著該如何在不突兀的狀況下,邀她過來與他同住。反正他家大得很,多一個人也不會佔多少空間。可他一直找不到好機會提議,但剛剛既然兩人都已認定正在交往,那麼現在似乎正是個好時機。

    「我對尋寶沒興趣,請讓我有此榮幸,將機會讓給妳。」

    「我來你家尋寶?」葉可人問得似笑非笑。

    「嗯。」他幫忙將菜放入盤子裡。「此地無禁區,妳愛怎麼玩都隨妳。」

    「你這話好像是在邀請我來你家住?」

    郎邢煜咧嘴一笑。「又被妳猜中了!妳知道嗎?能跟一位心意相通又磁場相容的人說話,真的是件愉快的事。」

    葉可人低笑,心甜甜的。

    要答應他嗎?會不會讓他覺得自己很隨便?

    可是如果拒絕,不要說他會有多失望了,她第一個就不原諒自己。

    她不想再遵守女子必須矜持的道德規範了,她想答應,因為她好喜歡他啊!

    「我因為工作的關係,所以生活作息可能不太正常,你不怕我會打擾到你,到時候變成惡鄰?」

    「我才是惡鄰吧。」他為她解套。

    「為什麼?」

    「我生活作息也不正常啊!醫院一CALL,隨傳隨到。」

    「我也是,拍片根本不看時間的。」

    「所以啦,我們兩個真的很合,怎麼樣?要不要搬過來?」他慫恿。

    「讓我想想。」她再多考慮一下好了。

    「好,給妳五分鐘。瞧,我這個人很好溝通、很好相處的。」他開始自我吹噓。

    她噗哧一笑。「哪那麼快?」

    「菜要涼了。」他找到一個最符合事實的好理由。

    葉可人瞧他毫不鬆懈、為達目的絕不停止的模樣,甜得連心都在笑。她拉開啤酒拉環,啜飲冰涼的滋味。

    「怎麼樣?考慮好了嗎?」郎邢煜催促。

    冰冷的液體滑入她的胃,引起她的腹部抽痛了一下。但她心情很HIGH、很快樂,根本不以為意。「你的耐性好像只剩一咪咪?」說完又噗哧一笑。

    他降坐到她身邊,身體偎向她。「我有沒有跟妳說過,我超喜歡看妳噗哧一笑的模樣?」

    「你現在是在爭取額外的加分嗎?」她調侃。

    「怎麼樣?怎麼樣?怎麼樣?」他連問了三次。

    她笑看他,輕點頭允諾,突然間腹部又是一痛。

    「盥洗室在哪兒?」她摀著腹部,是月經來嗎?但時間還不到,痛的位置也不對啊……

    郎邢煜熱心地指引,沒注意到她的異狀,還處在方纔的興奮之中。

    葉可人走進盥洗室。

    不到一分鐘,她的世界從此失了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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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3 18:24:30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郎邢煜待葉可人關上盥洗室的門後,兩手握拳朝上,開心得比出勝利的手勢。

    YES!她答應了!她答應了!

    這比他在醫學研究上的任何成果更令他高興。

    他跳起身,第一次認真環視自己的住家。

    嗯,可人說得沒錯,他的家真的太像樣品屋了,待會兒他得問她還需要添購些什麼。

    他走向主臥室。

    不行,這裡佔滿了他個人的物品,他得挪一挪,將空間留給可人使用。嗯……

    他又走向客房,或許可人想要擁有自己的房間;唔,他有點失望,不過那也沒關係,他可以請設計師來,應可人的喜好,裝修成她喜歡的格調。

    什麼聲音?有點像是重物撞擊發出的聲響。

    郎邢煜走回客廳仔細聆聽,屋裡的寂靜讓他有種這屋子好像沒人的感覺。

    他抓起啤酒猛灌一口,三分鐘後──

    太靜了!為什麼可人還不出來?他對兩人未來的生活,有一大堆的想法要告訴他按捺不住,走向盥洗室門外。

    「可人?」為了不讓情緒表現得過於明顯,他語調盡量表現出平緩。

    沒有回應。

    「可人?」他敲敲門。

    依然寂靜無聲。

    郎邢煜心中升起不祥的感覺。

    「可人?可人?」他更用力地敲門,忽然想起剛剛聽見的「咚」聲。「可人,快開門,不然我要自己開門嘍。」

    回應他的還是一室寂靜。

    郎邢煜轉動手把,門一開,眼前的一幕讓他整個人一震,愣在當場。

    葉可人昏倒在地,額頭上正緩緩地流著血。

    「可人?」他俯身,先檢視她身上還有沒有其他的傷處。

    葉可人輕吟,漸漸恢復神智。「我跌倒了?」她記不得自己是怎麼了。

    「嗯。」他輕柔地將她抱起身,走回客廳,輕放在沙發上,迅速地幫她處理傷口。

    「唔,好痛。」她微微退縮,突然記起自己是怎麼跌倒的,是腹部突然絞痛,她只顧著抱肚子彎身,結果頭就撞到洗手台……真是太蠢了,她開始發笑。

    郎邢煜看了只是將眉頭皺得更深。「我送妳去醫院。」他當機立斷。

    「不,不用啦,我只是覺得自己很蠢而已。」

    「妳撞傷了頭還猛笑,不應該去醫院嗎?」他語氣裡有藏不住的焦急。

    葉可人抬眼望著他一臉的關切,以及像揪著心似的焦慮,他的雙眸不斷地在她身上游移,就怕她還受了其他的傷,知道他真的很擔心她。

    有時候不需要從言語的告白知道對方的心意,光是從對方的表現,就可以明白他對自己的深情,這點葉可人此時完全可以體會。

    「你別緊張,我不是撞壞頭了才笑,我是因為突然肚子痛,結果彎身抱肚,頭就這麼直直的去親洗手台,還流血了,覺得自己好蠢才笑的。」她語氣輕鬆地安撫。

    郎邢煜根本笑不出來。「好好的怎麼會突然肚子痛?」

    「不知道。」葉可人一副狀況外的模樣。

    他瞧瞧她的膚色還算正常,但這並不能代表她就沒事。「妳躺好。」他溫柔地讓她平躺。

    「要做什麼?」葉可人內心驚疑不定,頰泛潮紅。

    ㄟㄟ……他該不會現在要玩從硯親開始的打棒球遊戲吧?可是她連一口菜都還沒吃耶。她沒吃飯沒體力啦,怎麼辦那檔事?

    郎邢煜輕觸她的右上腹。

    「哈哈哈……這裡不行啦,你不要一開始就攻擊人家的弱點啦!」葉可人扭著身體嬌笑。

    「什麼弱點?」郎邢煜不清楚她的意思。

    葉可人瞧他一臉認真嚴肅,神情看不出有一絲曖昧。

    「呃,我是說好癢啦!」她硬拗,心裡可糗大了。原來她又會錯意了,幸好他沒搞懂。

    研究了一下她帶羞含情的模樣,郎邢煜驀地明白過來。

    他根本無法抵抗這樣的誘惑,在情慾與專業間掙扎後,他俯身輕啄她的唇,之後溫柔哄道:「乖,忍一下。至少先讓我們都放心。」

    他輕壓她的右上腹,但還來不及問她的感覺,她就輕叫了聲──

    「好痛!」葉可人突來一陣絞痛,縮起身。

    「這情形不對。」郎邢煜表情變得沉重。「我們去醫院檢查一下。」

    他二話不說抱她出門,急急地上車,將車駛向醫院。

    葉可人望著窗外飛奔而逝的景象,有如幻燈片般的快速變換,心裡想著,她好像愛上一個霸道的男人了!

    居然連問都沒問她願不願意,就將她往醫院送,不過她卻覺得很幸福。

    知道這個世界有一個如此珍愛她的男人,她真的覺得好幸福。

    翌日,重生醫院,87診療室──

    郎邢煜翻看病歷報告,這是今天最後一位門診病患。

    「情況很好,開刀的傷口癒合得很好,沒有復發的現象。」他溫和地告知病患好消息。

    「謝謝郎醫師。」病患語氣中充滿了感謝。「您真是醫術高明,真不知道要怎麼感謝您對我的照顧。」

    「別這樣說。」郎邢煜謙虛地應答。「患者的配合也很重要,早發現、早治療,所以現在又有健康的身體了。」他想起葉可人,心一沈,真希望她也能這麼聽話就好了。「下次的定期追蹤檢查,改下個月就可以了。」

    「好。」

    病患離開後,門診護理員孫玉琳送完批價單回診療室。「哇,快兩點了,郎醫師,要不要一起去吃飯?」

    「不了。」郎邢煜看看表,將病歷放回,快速地起身往外走去,突然又折回來。

    「不過妳知道附近有什麼好吃的店嗎?」

    孫玉琳心一喜,想不到今天這位炙手可熱的大醫生居然會回應她的邀請,還真應驗了「近水樓台先得月」這句話。

    「有家小炒還不錯,份量都一點點而已,所以可以叫很多樣來品嚐。」

    「在哪裡?」郎邢煜眼神一亮,憶起昨晚那頓沒吃完的晚餐。

    「我們一起走,我帶你去。」孫玉琳樂得心花怒放。

    「不用了,我現在沒空,妳告訴我地點在哪裡就好。」

    「沒關係,我可以等你啊。」她完全配合。

    「現在不適合,可人還在禁食,要等恢復飲食後,我們才會去吃,妳還是告訴我地址吧。」

    「……」孫玉琳面容換上陰沈,臉色一陣青白。

    「來,畫一下地圖。」郎邢煜熱心地取出紙筆,完全沒發現她的異狀。

    孫玉琳惡狠狠地寫下店名及畫上地圖。「郎醫師,你說的可人,是昨天住院的那位小姐嗎?」

    「嗯,她膽結石發炎。」郎邢煜臉露心疼。

    「她是你的?」孫玉琳開始探聽八卦。

    「女朋友。」

    「……」孫玉琳震驚得愣在當場。

    「謝謝。」郎邢煜將紙對折後,放入口袋裡,接著頭也不回地離去。

    不知過了多久,下午交班的護理員錢珊玲走進87診療室,發現孫玉琳不善的神色,探問:「怎麼啦?又碰上機車病患了?」

    「沒有。」孫玉琳隱藏惡意的眼神。「妳知道我們的心上人有女朋友了嗎?」

    「真的?妳怎麼知道?」

    「她昨天住進我們醫院。」

    「就是那位葉小姐嗎?」

    「她姓葉嗎?我不知道。不過郎醫師對她很好很好。」

    「是喔?」

    「對啊,真不甘心。」孫玉琳說完,見錢珊玲沒回話,陰沈一笑。「好了,我走了。」

    錢珊玲見孫玉琳走後上立刻拿起話筒,撥至病房護理站。

    「子玲,是我,妳知道妳最崇拜的郎醫師,他有女朋友的事嗎……」

    葉可人站在八樓的窗台邊,頭上的紗布很誇張地裹成一大圈。

    她低望窗外的庭園,那裡有位腳上裹著石膏的小男孩,坐在輪椅上,雖由母親推著,但仍雙手張開,調皮地觸摸著沿途經過的花草。

    一雙有力的手臂從背後圈住她。

    「在想什麼?」郎邢煜親親她。

    她輕笑,指指下頭的中庭。「你看,那小男孩真調皮。」

    他又親親她,低笑。「以後我們的孩子,我一定會好好地教育他。」

    葉可人頰上浮現紅暈。「你怎麼教育他?」

    「從小就要教他有自主性,不可以纏著媽媽。」

    「為什麼?」她有些訝異。

    「因為妳是我的,他不可以跟我搶。」

    她噗哧一笑。「怎麼會有你這種老爸?」

    「當然會有。」他答得篤定,著迷地瞧著她的笑靨。

    她一定不知道她已深植他心,昨天當他發現她昏迷地倒在盥洗室時,他心中所受的驚嚇,到現在只要一想起那畫面,他胸口仍會止不住地顫抖……

    「不跟你扯這個。」她離開他的懷抱。「你說我膽結石發炎才會絞痛,現在我打了抗生素,止痛藥也吃了,什麼時候可以回家?」

    「可人……」郎邢煜眼神一閃,一臉為難。

    葉可人盯著他一副想跟她商量懇求的表情。「你老實說,腦袋裡在打著什麼鬼主意?」

    「怎麼會?妳不要多心。」他別腳地解釋道:「是這樣子的,抗生素和止痛藥只能暫時舒緩膽結石發炎的症狀,有可能下次的疼痛會更嚴重,而且一次比一次更難控制。」

    「所以呢?」她知道他的想法,但一想到要支出一筆對她而言不算少的醫藥費,還有工作也會受影響,心裡就抗拒。

    「所以我會很擔心。」郎邢煜抓起她的手貼向他的胸口。「妳摸摸看,從昨天發現妳昏迷後到現在,我的心還怦怦亂跳。」

    「你會不會是心律不整?」她想轉移他的注意力。

    郎邢煜譴責的望著她,直到她心虛地避開他的逼視。

    「可人,手術把膽囊切除,好不好?」

    「……」

    「別讓我擔心嘛。」他伸手觸碰她的下顎,讓她面向他。

    她瞪他。這人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用擔心受怕又含情脈脈到不衍的深情來逼迫她?

    「好啦,好啦,割就割啦。」她無可奈何,心想算了,反正錢花了再賺,工作沒了再找就是了。

    「太好了!」郎邢煜鬆口氣,忘情地抱緊她。「我馬上安排……」

    咚、咚!

    敲門聲讓葉可人趕緊掙脫郎邢煜的懷抱,兩人同時回頭。

    當值的護士張子玲開門,板著一張臉進來,半個鐘頭前,她剛收到一個壞消息,郎醫師居然有女朋友了,就是這位病患葉可人。

    「量體溫、血壓。」她語氣冷淡,突然發現郎邢煜在場,臉色立即變煥成白衣天使善良的模樣。

    「郎醫師,你今天不是有門診嗎?怎麼有空來我們這裡?」

    郎邢煜一臉狀況外的模樣。「因為可人在這裡啊。」

    只見張子玲一聽完這話,不高興地收回笑臉。「葉小姐,請躺回病床,要幫妳量體溫跟血壓了。」

    葉可人瞧這景況,似乎知道是怎麼回事,只希望不要因為郎邢煜,讓她成了醫院裡的頭號公敵。

    「以後可人要麻煩妳多費心了!呃……」郎邢煜看看對方的名牌。「張小姐。」

    張子玲的臉更臭了!她早探聽過郎醫師的門診作息,每次總會利用他進門診前的這段時間,假裝跟他不期而遇,乘機跟他打招呼,雖說他不曾回應,但至少他對她也應該有印象吧。

    今天是郎醫師第一次主動開口跟她說話,她應該高興的,可是並沒有。因為她暗戀他已久,沒想到他看她的神情,居然像是初見面一樣,而且還是為了向她請托照顧另一名女子。

    「怎麼會麻煩到我們呢?有郎醫師高明的醫術就夠了。」她語氣酸溜溜的。

    郎邢煜一怔,不明白這敵意是為何而來?想再問清楚,葉可人軟嫩嫩的手突然伸過來握住他,微微使力暗示。

    他低首瞧她,見她輕搖了下頭,於是不再多語。

    「血壓正常,體溫也正常。」張子玲冷淡地說明。

    「謝謝。」葉可人友善地報以微笑。

    郎邢煜等張子玲離開後才開口。「她怎麼了?為什麼講出一些莫名其妙,讓人聽不懂的話?」

    葉可人不在意地笑笑,起身從冰箱裡取出水梨。

    「可人,妳知道對不對?」他膩坐到她床邊,看她削水果。

    「我怎麼知道?」她唇角含笑地否認。他只在乎她,把其他女子全當成隱形人,教她怎麼說?

    「那妳剛剛為什麼不讓我問?」

    「哪有這回事?」她輕笑出聲。

    見她甜美的笑臉,郎邢煜哪忍受得住?他箝制住她的雙手,不讓水果刀傷到兩人的壓向她。「妳說不說?」

    葉可人驚呼,水梨滑落到床上,她笑聲連連地說:「那是要削給你吃的水果,弄髒了啦!」

    「妳不說我就要親妳了哦。」他威脅。

    「就是女人間的小心眼嘛,有什麼好講的。」她嬌嗔道。

    郎邢煜不懂什麼是女人間的小心眼,但別的女人的心態,他根本沒有想瞭解的興趣。

    「還是要罰妳。」他乘機親吻她,稍微滿足一下自己的慾望,直到兩人昏頭轉向後才放開。

    她紅著臉,將水梨洗乾淨後遞給他。

    他大咬一口,盯著她粉嫩嫩的俏臉,讚了句:「鮮嫩多汁。」

    她搥他一記。「說什麼呀?」

    「我是說水梨鮮嫩多汁,幹麼打我?罰!」他又偷得一吻。

    葉可人根本鬥不過賴皮的他。「別鬧了,請問大醫生,你安排什麼時候幫我手術9?」

    「明天手術室有空檔。」

    「唔,那我今天可以請假外出嗎?在這裡好無聊。」

    「好哇,我跟妳一起回去,正好將妳的東西全搬過去我那兒。」他積極安排。

    「你還真懂得把握時間。」她睨他,似笑非笑。

    敲門聲又響起,張子玲探頭進來。

    「郎醫師,外科有一位住院病患吐血,李醫師麻煩你過去一同會診。」

    「好。」郎邢煜起身。「我過去看看,待會兒回來我們再一起回去。」

    「好,你快去。」葉可人送他出病房。

    郎邢煜經過護理站,第一次注意到站裡的護士,竟沒有一個認得的,他忽然覺得自己的人際關係真的很失敗。

    身為一位醫生,當自己的愛人需要照顧時,他想委託人多關照,居然求助無門,這是他行醫多年來,第一次覺得自己應該要好好檢討的地方。

    護理站的護士們一如往常般,流露出愛慕的眼神目送他。

    他感覺到她們的注目禮,報以靦腆一笑,所有的護理人員全驚呆了。

    「喂,剛剛郎醫師在對我們笑耶!」護士A說。

    「對啊,這是我來這家醫院兩年,郎醫師第一次注意到我們的存在。」護士B語氣夢幻地說。

    「別搞不清楚狀況了!」張子玲冷嗤。「那是因為郎醫師想要妳們多關照他女朋友的關係。」

    「那也沒關係,反正他女朋友是妳負責的區域,又不是我的。」護士A不在乎地反駁。

    張子玲氣憤地抿嘴。

    沒錯,那個葉可人是她負責的病患,但除了分內的職責外,她是絕不會對那女人多付出一絲關心的。

    翌日──

    郎邢煜到病房巡診。

    葉可人坐在病床上,利用活動餐桌畫卡片給郎邢煜。

    張子玲敲門進來。「量血壓和體溫。」

    「喔。」葉可人將卡片收起,手平放在餐桌上。

    房內出現短暫的沈默,兩人的目光全盯著血壓計上的水銀柱。

    「100/80,正常。」

    「嗯,謝謝。」

    「妳配不上郎醫師。」張子玲將血壓計上的手環氣體壓出,突然冒出話來。

    「我知道。」葉可人驚訝地看她一眼。

    「他是我們醫院所有人的偶像,妳怎麼可以獨佔他。」

    葉可人靜靜地打量張子玲氣憤的表情。她的個性通常偏向息事寧人,但此時不曉得哪來的勇氣,竟開口反擊。「張小姐,妳也喜歡邢煜吧?」

    「妳在胡說什麼?」張子玲心虛地避開葉可人的注視。

    葉可人輕歎氣,臉上有著體諒的神情。「其實我也不明白邢煜為什麼會選擇我,但無論如何,我很高興他愛我。我知道他是眾星拱月,雖然他自己並不知道在他四周圍繞著許多愛慕他的人。現在他愛上我,他在情感上有了依歸,難道妳們不能基於愛護他的理由,而接受這個事實嗎?」

    「可是妳根本配不上他。」

    「但他愛我,所以妳的敵意是不是能淡一些?」

    「我何時對妳有敵意?妳別亂說。」張子玲眼神流露出一絲驚慌。

    葉可人無奈地苦笑。「張小姐,緣分的事情很難說,妳在此刻跟我計較,又能改變什麼呢?」

    這席話讓張子玲無話可說,她忽然清醒,不明白自己為何那麼莽撞。郎醫師選擇葉小姐而不選擇她,這又干葉小姐什麼事了?她為何要遷怒於旁人?

    「可人──」郎邢煜進房。「咦,妳們在幹什麼?」

    張子玲像做壞事被逮般,一臉心虛,說不出話來。

    「量血壓和體溫啊。」葉可人沒事般地自在一笑。

    「那正常嗎?」他轉向張子玲。

    「正……常。」

    「很好。」郎邢煜隨即忘了張子玲的存在。「可人,要檢查的項目我都安排好了。」

    「先等一下。」葉可人見張子玲沈默地離去,心想上天真愛捉弄人,為什麼總喜歡給人類殘缺或遺憾的戀情。

    「怎麼了?表情怪怪的。」郎邢煜摸摸她的臉。

    「沒有。」她搖頭,從抽屜取出昨日回家整理後,拿來的存折、印章。「這個給你。」

    「要做什麼?」

    「我住院不方便,你幫我領錢繳住院費。」這筆存款原本是要存房子的頭期款的,看來是無望了。

    郎邢煜不收。「這種小事不用妳煩惱。」

    「要啦,我不要讓人家說閒話。」郎邢煜將她安排住單人房,她知道病房費每天要自付好幾千元,如果醫院的人知道是他幫她付費,那她們一定會瞧不起她,更認定她配不上他。

    郎邢煜打量她堅持的表情,不懂這事有什麼好在意的,是不是又發生什麼事了?唉!她凡事不跟人計較的個性,真讓人擔心。

    「你收起來啦!」她自顧自地將存折、印章放進他的口袋裡。「來,這個送你,是我畫的卡片喔。」

    「是情人卡嗎?」郎邢煜興沖沖地期待著她如何向他表白情意。

    第一張卡片,她畫一位頭上長著兩只可笑的角,身穿白袍,戴著黑框眼鏡的男子,他一手拿手術刀,一手拿鉗子,舔著嘴角,對著一位躺在診療台上、綁著馬尾、眼白黃黃的、滿臉恐懼的女子咧嘴而笑。

    郎邢煜眉頭抖了一下,青筋浮起。「可不可以不看?」

    「不行。」葉可人反對。

    他勉為其難地翻到下一張。

    第二張卡片,男子手上拿著一顆寫著「膽」字的東西,而馬尾女孩肚子上全是血,正沈睡著。

    「沒流這麼多血啦,我技術哪那麼差!」他大聲抗議。

    「哎呀,不要計較小細節嘛,快,再看下去。」

    第三張卡片,男子想靠近她,馬尾女孩害怕地躲在角落,旁邊一個框框裡寫著──「別嚇我」!她的病服上印著「無膽之人」幾個字。

    他憤憤不平地看向她。「無膽並不代表就沒了膽子好不好?」

    葉可人嘻嘻一笑,替他翻到最後一張卡片。

    男子摘下眼鏡,換上英俊帥氣的臉孔,那兩隻角還在,但現在看起來反倒覺得很可愛。他旁邊有個大框框,裡面寫滿了──

    專情、正直、熱情、有愛心、責任感、赤子之心……

    馬尾女子似乎終於認清了那男子的本性,她勾著他的手,露出幸福的微笑,雙眸畫成兩顆心形,顯然已鍾情於那個男子。

    卡片畫得栩栩如生,男女主角的造型分明就代表著他與她,而那兩隻角,恐怕是在調侃他雖然有斯文的外表,但卻常有火爆行為的個性。

    郎邢煜看了心頭既溫暖又激盪,他熱血翻湧,火辣辣地猛吻她,直到氣喘吁吁。

    「我真的等不及手術後與妳共度每一天的日子。」

    「可是我有點怕。」葉可人歡喜中帶著憂慮。

    「別怕,有我全程陪著妳呢!」郎邢煜幫她壯膽。「妳放心,我一定會醫好妳的,相信我。」他說得自信滿滿。

    葉可人瞪他一眼。「我覺得你好像一直很想對我開膛剖肚。」

    郎邢煜失笑地親親她。「別胡亂想,只要忍耐一下。等今天過後,如果沒什麼大狀況,我們就有嶄新美好的未來了。」

    「知道了啦,你別一副捨不得的表情啦!」她噗哧一笑回摟他。

    「算妳有良心,還知道我的心。」他愛戀地凝視著她的容顏,她臉上有著因快樂而流露出的真心笑容,但她的眼睛鞏膜卻隱隱浮現微黃,這是血清總膽紅素上升至兩個單位以上時的症狀,實在不是個好兆頭。

    「可人,妳要乖乖聽話,要對我有信心。」他緊緊地環住她。

    她抬眸對上他專注認真的眼。「嗯,我一直都對你有信心。」

    他再度吻上她時,心裡想著──

    找個好時機向她求婚吧!他已經無法忍受沒有她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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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發表於 2010-4-23 18:24:50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手術中」的紅色指示燈亮著。

    郎邢煜望著已全身麻醉的葉可人,她像陷入深沈的熟睡中,神情安詳。

    對他而言,這是一項困難度不高的手術,他已有數不清的臨床經驗了,但此刻,他的心境卻不是沈穩自信,而是躁動難安。

    他要將可人的腹部開四個不到一公分的小切口,連接套管、腹腔鏡、攝影機和光源。

    這是執行腹腔鏡手術,摘除膽囊及結石的主要步驟,但他從沒想過當面對自己的愛人躺在手術台上時,一想到要劃開她的肌膚,他就一陣心痛,內心百般不願。

    理智點!他警告自己。現在他要在乎的不是這幾個小傷口,而且要以可人的健康為重。

    他深吸一口氣,命令自己穩住,俐落地劃下第一刀。

    不到一小時,他完成一次毫無瑕疵的手術。
    半夜──

    一陣陣咬合似的抽痛,讓葉可人的神智逐漸清醒。

    她眼睫眨動,緩緩地睜開眼。

    一張略帶疲倦的臉就橫在她眼前,咧嘴露出白牙笑臉,令人忍不住也配合地報以微笑。

    這一笑扯動了傷口,葉可人立刻皺眉。

    「痛……」她嗓音乾啞。

    「麻藥正在消退。」郎邢煜檢查她的情況,露出滿意的表情。「忍一忍好不好?傷口已經盡量縮小了,真的痛到不行時,再幫妳注射止痛藥。」

    她點頭,環顧四周,她已回到原來的病房。「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

    「偷看妳的睡癖好不好哇。」他手撐著下巴,嗓音微帶低啞,膩在她耳邊玩笑輕語,想轉移她對疼痛的注意力。

    她抿嘴一笑。「那有什麼發現?」

    「打呼打得好大聲啊!」他誇張地歎道。

    「亂講。」她一臉驚愕。她怎麼不知道自己會打呼?那不是丟臉死了。

    「真的,而且還現出原形哦。」

    「原形?」

    「對啊,一隻瘦瘦、卻打呼打得超大聲的小豬。」

    葉可人瞧他一臉不正經,想一定是麻醉劑的關係,才讓她後知後覺地搞懂他是在胡扯。

    「你的笑話好冷。」她瞪他。

    「是嗎?那我再想另一個。」郎邢煜一點也不介意。他暗自欣喜自己已不動聲色地轉移她對傷口的注意力。

    「不要,聽冷笑話傷神,我不想聽,要睡了。」

    「好好,那妳趕快睡。」睡著了,就會忘了疼痛。

    葉可人閉上眼,但老是有種被監視的感覺,於是又睜開眼。

    郎邢煜姿勢完全沒變,就這麼靜靜地俯望她。見她睜眼,隨即笑吟吟地問。「睡不著嗎?要我說故事嗎?我有很多醫院裡的靈異故事喔。」

    「不用了。」給他這麼一說,她還住得下去嗎?「你知道你的幽默感有時會用錯時機嗎?」

    「有嗎?」他像是第一次發現自己竟有這樣的毛病。

    「對,你去沙發那邊坐,好好地想一想。」

    「好。」他聽令。

    葉可人趕走他後,安心地閉上眼,沒多久,即沈入夢鄉。

    不過這邊的郎邢煜還在想自己幽默感的問題,但因為一直偷眼欣賞葉可人的睡姿,所以始終無法專心。

    在確定她熟睡後,他又偷偷地挪回她身邊。

    見她白玉般的沈靜面容上,濃密的眼睫像簾幕,已關閉上她閃亮的雙眸。

    這讓他反倒有所期待,希望她再度睜眼時,第一眼看到的畫面是他,或許她會因此而更愛他。

    他好像已經變得有點傻氣了,他想。雖如此,視線依舊舍不得離開她。

    隔日。

    葉可人聽到啪噠啪噠的噪音,緩緩地轉醒。

    郎邢煜正側身對著她,在床邊櫃倒水。

    他一身的運動服,黑框眼鏡沒掛在臉上,配上散亂的頭髮及下巴剛生出的短短鬍渣,看起來有種居家好男人的吸引力,教人難以抗拒。

    他轉身啪噠啪噠地走進盥洗室倒水,又啪噠啪噠地走回來,發現她醒了,高興地咧嘴一笑。

    「睡美人,現在感覺有沒有好一點?」

    她點頭。原來那噪音是他的拖鞋所發出的。

    郎邢煜將病床床頭上移三十度,讓半坐地躺靠著。然後用棉花棒沾水,潤潤她乾渴的唇。

    「我剛剛檢查過了,傷口癒合得很好,妳自己感覺呢?」

    「你有沒有照鏡子?」她記得他今天有門診,怕他這麼隨興的外表,會引起患者質疑他的專業,顧不得自己的感覺先提醒他。

    郎邢煜笑著回嘴。「我照鏡子做什麼?」

    「邋遢啊!」她故意嫌棄。

    「哪有?」郎邢煜以為她是指衛生問題,看看手心手背。「很乾淨啊!」

    「只有手。」她暗示。

    「所以嘍,我還是保持一貫的專業水準。」他結論。

    「可是其他的部分很不修邊幅耶。」見他還不懂,她乾脆指出重點。

    「呿,這叫頹廢,是現代美感,有個性。」

    葉可人聽他硬將藝術家的氣息套用在自己身上,噗哧一笑,傷口一扯,痛得唉唉叫。「你故意惹我發笑。」

    郎邢煜見她心情不錯,心裡也很高興。「好好,不惹妳笑了。」

    葉可人瞧他一會兒量她的脈搏,一會兒又是量血壓,再不就是調點滴的速度。

    病房裡,陽光暖暖從窗外照射進來,樹影在她的床單上前後的擺動,而他在記錄她的病況,氣氛感覺很祥和。

    「說真的,你穿得這麼居家,不怕問診時病人質疑你的專業?」

    「我的病人一直在睡覺,現在嘛……」他對她東瞧瞧、西望望。「她對我一臉的關切,不像在質疑我耶!」

    她一怔。「門診的病患呢?」

    「先找人代班嘍。」他說得輕鬆。

    她胸口一熱。心想他為了她,真的是全心全意的付出,但卻不當一回事,彷彿這些犧牲,一點也不算什麼。

    「邢煜,我覺得自己好像是個負擔。」她幽幽地歎氣。

    郎邢煜俯身香香她的額。「怎麼了?為什麼突然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我也不曉得,總覺得給你添了許多的麻煩,你認識我也挺倒楣的。」她低語。

    郎邢煜爽朗一笑。「但我還是愛妳。」

    他突來的告白,教葉可人蒼白的臉染上一抹羞紅。

    他說他愛她!他愛她呀!

    她內心一陣激動,快樂到說不出話,不知如何是好。覺得自己這輩子從不曾像現在,人生能如此完滿。

    可很快地,她心底突然浮上陰影,竟開始怕幸福無法持續,變得悲觀起來。

    「我會被你寵壞的。」他對她這麼好,但自己的運氣一向背,真的有福消受嗎?

    郎邢煜看看她,放下記錄板,坐到床沿,一手握住她的手,另一手撥撥她眼前的短髮。

    「奇怪了,妳怎麼都不問妳的情況?」他不要她胡思亂想,於是岔開話題。

    「要問嗎?」她反問。

    「當然了!」他俯身將兩肘貼靠在她耳邊的兩側,與她面對面。「妳這麼信賴我,是對我最好的獎勵,不過我還是要糾正妳,不可以絕對相信醫生,妳自己的感覺才是最正確的。」

    「我感覺很好哇!」她眼神完全信賴地與他對望。

    啾!「親一個。」郎邢煜樂得笑開嘴。

    畢竟能得到病患的全心依賴,對任何醫生而言,都是件有成就感的事。

    「妳這位病人,最討醫生我的喜愛。」

    「原來你對病患都這麼熱情啊?」她微扯嘴角調侃,先將莫名其妙的憂慮擺一邊。

    啾!「親一個當做懲罰,居然誣蔑我的人格。」

    她忍不住微笑,扯動了傷口又疼得齜牙咧嘴。「我要去舉發你對病人性騷擾。」

    「既然如此,那不如再多親幾次。」啾、啾、啾……他親個不停。

    葉可人無力閃躲,又笑得唉唉叫。

    嗯哼!一陣尷尬的輕咳聲傅來,兩人同時轉向門口。

    張子玲滿臉脹紅。「我……我有敲門,你們沒應聲。」

    郎邢煜起身,不好意思地搔搔頭,乾笑兩聲。

    「可人的臨床記錄,我都填上去了。」他趕緊報告。

    「喔,好。」張子玲又紅了臉,因為郎醫師不戴眼鏡的模樣好帥啊。「郎醫師,這是葉小姐的化驗報告,剛送來護理站。」

    郎邢煜接手,發現張子玲潮紅的臉色,突然開口問道:「妳不舒服嗎?」

    「沒有啊。」他是在關心她嗎?張子玲心頭一熱。

    「沒有就好,聽說最近流感猖獗,要小心保養身體。」幸好她臉紅不是發燒,要不病菌傳染給可人就不妙了。郎邢煜心想。

    張子玲一聽,感動莫名。「我會注意的,謝謝郎醫師的關心。」

    郎邢煜沒有回話,他正專心地看葉可人的化驗報告。

    葉可人瞧這景況,明知張子玲會錯意,也不好說什麼,有點為她難過,但感情的事又如何分對錯?她突然想盡快出院,不想再待在這個環境。

    等張子玲離開後,她問:「邢煜,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想回我們的家了?」

    他那偷偷暗爽的模樣惹得她發笑。「是啦,我房子都已經退租,行李也壓在你家,已經向片場請了假,他們不會發通告給我了,現在已經沒有地方可去,只能賴著你了。」

    「說得好。」郎邢煜一副歡迎女主人回家的模樣。「今後,我隨時任妳差油迢。」

    他真誠的態度化去了葉可人對於兩人共同生活的不安。

    要開始與他共同生活了呢!她想。那會是什麼樣的情形呢?

    她想像兩人在同一個屋簷下,一起吃飯、一起聊天、還有一起……同床共枕……

    紅潮又染紅了她的頰,她羞赧又充滿了期待。
    葉可人今天出院。

    在醫院待了幾天,再也沒有比回家更令人興奮的事了。

    她換上運動服,戴上毛線帽,在病房內收拾衣物,而郎邢煜幫她辦理出院手續,但遲遲未歸,她有點等不及了。

    她在床沿坐下,用手輕撫傷口,還有些痛,但已不礙事。

    門沒關,張子玲走進病房收拾儀器。

    葉可人有點高興終於要擺脫她冷漠的對待。

    「聽說妳是孤兒?」張子玲打破沈默。

    「嗯。」她其實有點不想回答,但在凡事以和為貴的個性下,還是溫馴地答。

    「那郎醫師要送妳回家?」

    「呃……是。」她小聲地咕噥。

    「真好,妳住哪裡啊?」張子玲語氣又羨又妒。

    「……」她不想說。

    見她態度有異,張子玲突然感覺不單純。「妳住哪裡啊?幹嘛不說?」

    「我……不想說。」葉可人鼓起勇氣拒絕回答。

    張子玲著急了,正想追問,郎邢煜已走了進來。

    「可人,好了,我們可以走了。」然後他發現還有外人在場。「張小姐,謝謝妳這些日子對可人的照顧。」

    葉可人對郎邢煜到現在還察覺不出張子玲的情意,只能歎氣。

    張子玲收起攻擊,僵笑。「不,沒什麼。」她低頭走出去。

    郎邢煜立刻轉向葉可人,笑開了嘴。「出院前要送妳一樣禮物,雖說沒什麼時間挑選,但還是找到覺得妳應該會喜歡的樣式,現在閉上眼睛。」

    葉可人正慶幸郎邢煜及時回來,讓她避開張子玲的逼問,聞言,乖乖地閉上眼。

    冰涼的感覺穿透她的無名指,她睜眼。

    郎邢煜包握住她的手,將它們貼放在他的胸口,深情地望著她,而她的手指上,多了一枚閃亮的心形鑽戒。

    「葉可人小姐,妳願意嫁給我嗎?」他語氣溫柔又充滿愛意地請求。

    乍聽這驚喜,盯著手指上的美麗戒指,淚水盈滿了葉可人的眼眶。

    她以為幸福不可能再更多了,但從沒想過竟有這一天,能親口答應自己深愛男人的求婚。

    郎邢煜見她沒開口,繼續遊說:「我承諾一定會永遠地愛著妳,好好地疼妳、護妳、照顧妳,不讓妳受任何的委屈,直到我們白髮蒼蒼,子孫滿堂。」

    葉可人緊緊地環上他的頸項。「邢煜,我愛你,我好愛你。」

    郎邢煜吻吻她的髮絲。「這算是答應嗎?不管了,妳一定要嫁給我,不答應也不行了。」

    她因為他的耍賴而破涕為笑。

    他催促。「快,快說──『好,邢煜,我答應做你的太太』。」

    她噗嚇一笑,正想順了他的意時,眼角餘光發現門口邊,張子玲正專心地偷聽,神情既妒嫉又沮喪。

    「讓我想一想。」她覺得這是只屬於兩人的喜悅,不願讓第三者參與。

    「為什麼?」郎邢煜急了。

    「因為我也想送你禮物。」

    「不用了,我只要妳。」

    她無奈地瞪他一眼,因為他始終沒發現有旁觀者。

    「給我一天的時間考慮。」不如回家後再答應他吧。如此,這美好的一刻,將完全只屬於兩人所擁有。

    「半天。」他討價還價。

    「好啦,你很難擺平耶。」

    郎邢煜臉上意外地浮現憂慮。「可人,但妳的答案不能說不喔。」

    葉可人尚未開口,瞄見張子玲已經離去。她雖心喜於郎邢煜的求婚,但也為另一位感情失落的人感傷。

    「我們回家吧。」她低聲要求。

    「嗯。」郎邢煜拿起行李,不懂葉可人為何突然情緒低落。

    兩人走出醫院。

    她望著前方的綠地花園,不願回頭,暗自祈求別再回來了。

    郎邢煜的眼神卻一直沒離開過她。

    瞧著葉可人白玉般的容顏沒半絲血色,猶如搪瓷娃娃般的易碎,他忽然沒了安全感,變得神經兮兮。

    嗯,別多心,一定是他太愛她的關係。他安撫自己,並堅定地起誓──

    他一定會讓可人成為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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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3 18:25:07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郎邢煜將車子駛入大樓地下室,停在自家的停車格裡。

    「你的情緒好像很HIGH喔……」葉可人發現從醫院回來到現在,他臉上除了喜悅外,還閃著賊頭賊腦的神情,且不時竊笑著。

    「有嗎?」郎邢煜白牙一閃,笑得心虛。

    「怪人!」她嗔道。他欲蓋彌彰的模樣,教葉可人更加懷疑了。

    「我是高興妳身體恢復健康。」郎邢煜一手提行李,另一手握住她的手走向電梯。

    「對了,妳喜歡驚喜嗎?」

    「那要看那驚喜是什麼了。」進電梯後,郎邢煜不願放手,葉可人只好幫忙按了樓層鍵。

    郎邢煜喃喃地低語:「應該不會不喜歡吧……」

    「說什麼呀?」葉可人滿臉問號地走出電梯。

    郎邢煜打開家中大門。「我說的驚喜就是指這個嘍!」

    葉可人一踏入玄關,就看見一隻好大的泰迪熊,懷中捧著一束鮮花正坐在門口迎接她。

    她一臉驚喜,開心得上前抱住大熊,埋入那柔細的絨毛裡。「好可愛喔!這裡怎麼會有泰迪熊?」

    郎邢煜寵溺地欣賞這一幕。「我請設計師以適合兩人生活的空間規劃,重新裝潢這屋子不足的部分,困為時間有限、加上妳開刀不方便詢問妳的意見,不知道妳喜不喜歡?」

    當初設計師建議他做這樣的擺設,他還不以為然,心想可人怎麼會喜歡這種幼稚的動物玩偶,現在他很慶幸聽了設訐師的意見。

    「我們進去吧。」他催促,想讓她發現屋子裡更多的改變。

    葉可人依依不捨地與熊道別,進了客廳,發現裡頭的氣氛溫馨舒適,很有家的感覺。

    雖然客廳裡整個格局沒有改變,但先前陽剛的擺設不見了,換上了用色調性溫暖的傢俱,讓人深覺能住在這裡、生活在這個空間會很幸福。

    「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喜歡想修改的?」他從她身後輕輕環抱住她。

    她回頭望著他,看見他眼眸中透出期待,明白這是他的用心,只希望她喜歡。

    「謝謝你,我很喜歡……」她身子往後一靠,貼入他的懷裡。「我常常幻想以後有自己的房子時該怎麼佈置,而這裡就像我夢想中家的模樣。」

    「妳真的這麼認為?」他語帶興奮。

    「嗯,你一定費了很多心思。」

    「那不是重點。」他更摟緊她一些,將她戴了心形鑽戒的手舉到兩人的眼前。

    「妳瞧,妳手中綁著我的心,住在我們兩人共有的屋子裡,我的人跟我的心,早跟妳攪和在一起了,想分也難拆,妳說,準備拿我們這段關係怎麼辦?」

    她噗哧一笑。「那你說呢?」

    郎邢煜如同接到將軍令牌。「既然妳讓我決定,反正我們已難分難捨了,不如妳就點頭嫁給我吧。」

    她睨他。「你還在想這件事啊?」

    「那當然,這可是人生最重要的大事耶!」他一副「她怎麼可以這麼不認真」的怨懟表情。

    「可是你說要給我半天時間考慮的。」葉可人提醒。

    「哎呀,何必想這麼久?不過就是點個頭而已。」他不放棄地繼續遊說。

    她點頭。

    「而且啊,我正直、認真、努力又專情,妳不嫁我要嫁誰呢?」

    她點頭。

    「何況別的男人一定不會像我一樣疼妳。」

    她點頭。

    「愛妳。」

    她點頭。

    「寵妳……」他終於發現。「可人,妳在點頭嗎?」

    她又點頭。

    「真的?」他眼神驟然發亮。「妳點頭了?是因為我說服力太夠的緣故嗎?」

    她搖頭。「你說服力好差,像在下咒。」

    啊?「那妳為什麼同意?」

    「因為我知道你是真心對我好。」

    他點頭。

    「而且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像你一樣關心我。」

    他點頭。

    「你真誠,從不虛偽作假。」

    他點頭。

    「即便我根本配不上你,你也毫無條件地愛我。」

    「誰說妳配不上?我覺得妳很好哇!」他駁斥,但對於愛她這部分仍用力點頭。

    「最重要的是……」她停頓,先踮腳輕啄他,之後在他嘴邊輕語:「我也愛你。」

    他深深感動,猛點頭,激動得抱緊她就狂吻,滿腔的熱情化為一股原始的蠻勁,掠奪她的唇,將她吻得暈頭轉向,直到兩人喘息咻咻才停止這個吻。

    「妳表達能力比我好,我以為我已經很愛妳了,但還不夠,我還想愛妳更多。」

    葉可人一直認為郎邢煜是個溫和的人,從不曉得他熱情起來,那熱力是如此驚人。

    「邢煜,我快被你揉進骨子裡了。」她有點喘不過氣地提醒。

    郎邢煜瞬間清醒,他鬆開雙臂,先審視她的狀況,見她臉色還好後,神情轉為狼狽。「對不起,我失控了。」

    她搖頭。「是我體力還沒恢復。」

    「妳說得對。」他立刻抱起她走向主臥室。

    「你在幹麼呀?」葉可人驚呼,然後笑搥著他。

    「抱妳去床上休息啊。」他解釋。

    「可是現在這樣子看起來很怪耶!」

    這一提醒,郎邢煜也感覺到曖昧的氣氛。

    「妳好色。」他語帶調侃,將她放上床,人也順勢貼上她。

    「你亂說,我哪有?」她羞紅了雙頰。

    抬眼環顧這個房間,新的精緻梳妝台前放著她的保養品,幾個她常替換的包包放在架上,衣櫥緊閉著,但她猜她的衣服已整理好放在裡面了。

    這裡是她的房間嗎?不,好像是他們兩人的房間,那……

    「邢煜……」她羞赧。

    「嗯?」他怕她承受不住他的重量,一個翻身改成側躺。

    「呃……我們要睡在一起嗎?」她支吾地問。

    郎邢煜一愣,以為她不願意,急忙解釋。「我原本是要徵求妳意見的,誰知設計師自己做了決定……」他越說越心虛。「算了,老實說,其實是我自己這樣安排的。」然後又一副急忙補救的模樣。「不過沒關係,以後我會睡在客房,妳不用擔心。」

    她笑著戳了戳他的額頭。「哪來這麼多解釋?我又不是這個意思。」

    「啊?」他不懂。

    她未語臉先紅。「我是問以我現在的情況,我們可以……那個嗎?」

    那個?「原來妳是指那個。」郎邢煜「蕙質蘭心」,這次一點就通,心上一樂,臉上立時堆滿笑意。

    「幹麼笑得像個色老頭?」她捏他一記。

    「絕對沒有。」他抓住她的手,一指一指的親吻過癮後才開口。「不過這種事勉強不來的,我們順其自然就好。」

    「那我們倆明明睡在一起,卻沒有那個,你沒關係嗎?」

    他一拍胸,完全沒問題。「理智與個人的意志力可以控制人的慾望,我是個醫生,這方面我有把握。」

    葉可人放下心,陰影隨即又襲上心頭,她無奈地歎息。「邢煜,你愛上了我真倒楣。我早跟你說過我運氣不怎麼好,你瞧,你連交個女朋友都不能順利,這裡病、那裡痛的,讓你費了那麼多心思,而且還阻礙不斷的……」

    「妳又來了,我不是說絕對沒這回事嗎?」他把玩她毛線帽下露出的髮絲,細細軟軟的觸感很舒服。「我聽說頭髮細軟的人很好命耶。」

    她失笑地抽回髮絲。「哎呀,我說的重點不是這個,你專心聽啦!」

    郎邢煜換成仰躺,取笑地說:「是!妳說妳專找麻頃、搞怪、嘴巴壞又不聽話。」

    她摀住他的嘴。「我哪有這麼差?」

    他乘機親啄她的手,之後看向她。「但沒辦法,愛妳就是愛妳。」

    暖意在葉可人心中擴散,她一翻身,換躺靠在他胸口上,在他的胸前畫圈圈。

    「我問你喔,我到底哪點好?」

    「這問題可難倒我了。」胸前的搔癢,擾得郎邢煜心猿意馬,他手環抱她,在她背脊上輕撫,雖隔著衣服,但那均勻纖細的觸感,仍使他想入非非。

    「說說看嘛!」葉可人追根究柢。

    郎邢煜突然明白這是她的心結,否則她不會三番兩次提起。

    他仔細地回想。「我通常不太注意病患的形貌,卻對第一次來醫院就診的妳印象深刻,那時候還不明白,但後來因緣巧合,又再次遇上妳後,才領悟出原來那股莫名的牽掛叫做吸引,後來妳被那個張什麼東西騷擾時……」

    「張冬志啦。」她噗吋一笑。

    「嗯……」他輕應。手不動聲色探入她的衣裡,感觸著滑膩的肌膚,慾望緩緩甦醒。「我發現妳不太會跟人家正面衝突,不知不覺就激起了我的保護欲,結果造成我生平第一次動手打人,也是第一次以醫生的角色威脅對方,事後對自己的行為也嚇了一跳。」

    他為她所做的事她都知道,現在經由他的口再說出,葉可人終於確定這一切就如她所體會的,不是她一廂情願。

    她將頭貼靠在他的胸口上,他的撫摸讓她舒服地閉眼,聆聽著他沈穩的心跳。「那一次有沒有造成你的困擾?」

    「沒有,事後醫院的同仁都還滿支持我的。不過那次的事件讓我明白,我比我所想像的更喜歡妳。接著妳開始影響我的情緒,妳快樂我高興、妳傷心我難過,我想保護妳的心越來越強烈,擔心妳的健康……」

    「邢煜……」葉可人突然打斷他的話。

    「嗯?我還沒說完。」

    「我知道。」她從他的胸口抬起頭,似笑非笑。

    「怎麼了?」郎邢煜雙眸閃著教人臉紅的異彩。

    「你剛剛不是說──理智與意志力可以控制人的慾望嗎?」

    他神情狼狽地說:「我是說大部分的時候……」

    「那在我們倆之間,現在冒出的突起物,你準備怎麼辦?」她揶揄,將問題丟給他。

    他像是無法下決定似的思考了良久,接著一側身,讓她躺回床上,俯望著她。

    「妳乖乖睡覺。」他輕啄她。

    「你沒關係嗎?」她不知道這狀況對他有什麼影響。

    他搖頭。「我可以靠理智跟意志力控制。」雖說如此,但他黑眸裡的火焰卻顯示根本不是這麼回事。

    葉可人聽他徒勞無功的話,雙手乾脆環上他的頸項。「邢煜,如果你真的想,我沒關係的。」

    他笑著鬆開她的手坐起身。「妳這種犧牲小我的個性啊,最讓我放心不下。男女之間的關係,是兩情相悅所產生的慾望,不是誰犧牲、誰享受。我希望妳也能享受這種男歡女愛的過程,不要妳還沒準備好就莽莽撞撞地強迫妳接受。」

    「可是你這樣……」

    「那是因為愛妳,所以就不由自主的產生反應,妳不用擔心。」他安慰,又俯身親親她,忽然靈機一動,賊賊地建議:「要不妳趕快恢復元氣,我就可以好好地欺負妳了。」

    「不正經。」葉可人笑搥他一記。

    郎邢煜又啄她一下,才不甘願地下床。「好了,乖乖睡。」

    「你不陪我嗎?」她眷戀他的體溫。

    「現在不行,我已經心生邪念了,怕會克制不了。」他老實地回答。

    「喔。」葉可人臉一紅,不知如何是好。

    她那嬌憨的模樣,惹得郎邢煜真想又跳回床上。

    但她還需要時間,所以絕不能現在就吃了她。雖這樣想,可自身的慾望仍掙扎不已,握在門把上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鬆,最後誇張地大歎一口氣,才邁著千斤重似的步伐轉身離去。

    葉可人全瞧在眼裡,她乖乖地合眼,入夢前,她告訴自己,一定要盡快讓體力復原。到時候……到時候……

    想到那春色無邊的情景,她唇角漾起羞人的微笑。

    一個星期後──

    郎邢煜手中拿著一隻小泰迪熊進家門。

    屋內傳來一陣誘人的飯菜香,就像是一般尋常家庭,妻子正為丈夫做羹湯。

    他走進廚房,從後面偷得一吻。

    葉可人驚呼回頭,鍋鏟跟著指向他,正要開口斥責。

    他往後跳,將泰迪熊擋在兩人之問。「是它偷親妳,可不是我。」

    「同罪。」她瞋他。

    那怒中帶笑又無可奈何的嬌俏模樣,惹得郎邢煜猛然抱緊她索吻。

    「可人,我喜歡妳穿圍裙的模樣。」他低喃,意亂情迷。

    「嗯……」葉可人臣服在他的熱情裡。

    「今天想我嗎?」他探入她的衣服裡挑逗,享受滑膩的觸感,緊貼她,讓她感受到他又強又烈的慾望。

    已經一個星期了,他的親吻越來越熱情也越來越激烈,每次總是在兩人即將失控時才狼狽地停止。

    「嗯……」葉可人害羞地承認。

    「我也是,而且好像上癮了,應該要呈報衛生署,把妳列為管製品才對。」他鬆開她的內衣後扣,撫上她的敏感。

    葉可人先是噗哧一笑,而後化為陣陣輕吟。

    「妳今天身體還好嗎?」他依照每天的慣例詢問。

    「嗯……」

    「那我們可不可以……」他暗示。

    葉可人拉回神智,似笑非笑地調侃說:「你不是說這種事可以用理智還有意志力控制嗎?」

    郎邢煜極度不情願地鬆開她,靠在冰箱旁喘氣。「說得沒錯,謝謝妳的提醒。理智跟意志力一向都是我的好朋友。」

    見他這模樣,她在心裡偷笑。今晚是個特別的日子,她已做好讓彼此一償宿願的準備了。

    「你真會算時間,回來得剛剛好,吃飯了。」她不做任何暗示,想給他個驚喜。

    「來,妳的熊熊戰利品又多一隻了。」他努力想偽裝沒事,但裝得很辛苦。

    「嗯,謝謝。」她將熊放進客廳的玻璃櫃裡,那裡已經有七隻造型不同的玩具熊了。

    他看看滿桌精緻的菜餚。「其實我們可以去外面吃,妳不用每天這麼辛苦。」

    「可是我喜歡在家裡,就我們兩個人。」她靦腆地解釋。

    他完全接受這樣的說詞。「我也喜歡只有找們兩人的空間,不過唯一的條件是──妳不可以太累。」

    她點頭,幫他盛飯。「有你這位大醫師盯著我,我怎敢亂來?」

    「算妳聰明。」他接過碗,見她又開了紅酒,想不起來今天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妳生日嗎?」真糟糕,她說她是孤兒,身份證上的出生日期是錯的,他怎麼就忘了問她是不是知道自己真正的生辰呢?

    她搖頭,笑得神秘。「只是想喝酒。」接著遞了一杯給他,然後朝他舉杯。

    「要祝什麼?」他想探出她臉上的笑意是為了什麼。

    「祝特別的一天。」她輕啜一口。

    郎邢煜配合,也飲了一口。「為什麼特別?」

    葉可人不理他,又朝他舉壞。「祝終身難忘的一天。」

    郎邢煜又喝了一口。「為什麼終身難忘?」

    葉可人沒回答,只是第三次再朝他舉杯。

    郎邢煜攔阻。「不行,妳把我搞糊塗了,快說,是不是妳今天發生什麼好事了?」忽然想起上次她的喜悅來自於什麼鬼化妝品公司的簽約。「可人,又有人找妳拍廣告了?」

    她搖頭輕笑。「恐怕我要讓你養一輩子了。」

    「好哇,以後妳的頭銜就叫先生娘。」他舉雙手贊成。

    「不要,難聽死了。」她抗議。

    「那今天到底是慶祝哪件事?」

    「我吃飽了,你慢慢吃。」

    郎邢煜的好奇得不到滿足。「妳要去哪裡?晚飯根本沒什麼吃嘛!」

    「洗澡。」葉可人回眸,露出神秘的一笑。

    「洗澡?剛吃飽就洗澡不太好。」他的職業本能又來了。

    「沒關係,我吃很少。」

    「那也不急著洗澡啊,陪我多吃一些。」

    「真是遲鈍。」她瞪他一眼。

    「遲鈍?指我嗎?」

    「對,反正我要洗香噴噴的澡,一個小時內不淮打擾。」她砰地一聲,關上主臥室的門。

    郎邢煜的腦袋裡,讓「香噴噴的澡」這幾個字,帶出一連串的情色畫面。

    這一個星期來,他每晚雖與她共枕,但卻讓身體緊靠床沿,如睡針氈,就怕一碰到她後會造成一發不可收拾的局面。

    但今晚,她說「祝特別的一天」、「祝終身難忘的一天」、「洗香噴噴的澡」,還說他遲鈍……

    莫非……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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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3 18:25:30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葉可人走出浴室。她圍著浴巾,站在梳妝台前,打量著鏡中的自己,濕漉的長髮披散在粉嫩的肩頸上,頰畔生暈,渾身散逸著玫瑰精油的香味。

    今晚她打算勾引郎邢煜,不知道他會喜歡這樣子的她嗎?他曾說她太瘦,她的身體夠吸引他嗎?

    今晚之後,她的人生即將邁入另一個重要的階段,她突然對自己產生懷疑,沒了信心。

    鬆開浴巾,她盯著全裸的自己。

    滑嫩的肌膚、大小適中的胸部、纖細的腰身、修長的腿,雖瘦但不見骨,這身材應該是差強人意了,只除了那四個仍貼著美容膠的傷口。

    她摸摸傷口,已經不痛了,但卻礙眼得很,尤其是今晚,這四個小疤痕像是缺陷,讓她覺得不夠完美。

    她的注意力放在這四個疤痕上,該怎麼遮掩這些缺陷呢?

    她從櫃子裡取出今天剛買的薄紗睡衣比了比。

    穿上它,可以遮掩這些傷口,但男歡女愛之時,她不可能阻擋邢煜脫下它,那他就會發現這些傷痕。

    那麼……就要求邢煜不准有任何燈光。

    不行,這樣他反而會覺得奇怪而追根究柢,那反倒提醒他注意那些傷口。

    不然畫個圓掩飾一下好了。

    畫四朵小花,這樣既性感又引人遐思。

    她立刻翻找梳妝台的抽屜,想用不脫妝的口紅試看看,結果發現了刺青貼紙。

    那是她有次逛夜市時買的,曾試用過一次,但品質不怎麼好,容易脫落。

    不過用於今晚,它們精緻鮮艷的圖案,應該是簡單又效果棒的好幫手。

    「可人,妳為什麼鎖門?」郎邢煜轉動門把。

    葉可人看看時間,居然已超過了一個鐘頭。「哎呀,你先去另外一間浴室洗澡啦!」

    「那我總得拿衣服吧。」

    「我待會兒再拿給你。」她胡亂地答。

    門外沒聲音後,她趕緊加快速度,選了四隻小小的蝴蝶,或翩翩起舞、或佇立於花瓣,然後印在傷疤上,再急忙地吹乾發,套上白色低胸絲質睡衣。

    接著她從抽屜取出乾淨的衣服給郎邢煜,打開房門後,她最後一次審視鏡中的自己,又覺得頭髮不夠滑順,只得又衝回梳妝台,抓起梳子猛梳。

    郎邢煜對葉可人的神秘舉動,抱著既期待又怕會失望的心情,所以根本不敢胡思亂想,怕自己又得獨自面對一整晚亢奮的狀態。

    但他已經沖了兩遍的澡了,可人說要幫他拿的衣服呢?

    不得已,他只好在下身圍上浴巾,自力救濟。

    主臥室的房門已半開。

    「可人,妳──」他門一開,然後他的嗓子像被捐住,再也說不出話來。

    葉可人迅速轉身,絲緞般的滑順秀髮在半空中畫出美麗的弧形。「你……洗澡的速度怎麼這麼快?」她還沒有準備好啊。

    郎邢煜看見她像個誤闐禁地的小女人,一臉的羞澀與驚慌,身著一襲會讓他失去理智的純白絲綢睡衣,乳溝若隱若現,露出修長的雙腿,一雙水眸有抹戒備的神情。

    戒備?她怎麼能露出戒備的表情?

    令晚她所有的舉動,都在向他釋放出一種生澀的引誘,讓他煎熬,讓他在理智邊緣掙扎,逼得不斷地命令自己,立刻中斷對她的遐想,免得一發不可收拾。

    現在她像個出浴美人,身上不再穿著過去一個禮拜以來的保守運動服,而是會讓男人下地獄的性感睡衣,這教他如何抗拒?而她偏偏露出像迷途羔羊的神情,當他是頭餓狼般的警戒著,彷彿之前她所釋放出的引誘完全不算數。

    被慾望狠狠折磨的他,忽然有些失笑,不知該拿她怎麼瓣,只能用燃燒的雙眸緊緊地鎖住她,準備只要一接收到任何來自於她的暗示動作,哪怕是一絲絲,他就當她已給了允諾。

    葉可人因他熱烈的眼神而渾身燥熱。那樣熱烈的眼神,恍若只要他這麼一瞧,就可以將她生吞活剝……

    她一方面歡喜他對她難以抗拒,但又對如此熱情的他感到心驚膽跳。

    「你……幹麼只圍浴巾?」她隨口找話,眼神迴避著他,不想讓他覺得自己像個飢渴女人似的猛盯著他瞧。

    奇怪,他明明是個連運動時間都沒有的忙碌醫師,怎麼可能有這麼結實的身材?

    他知不知道那會讓人想動手侵犯他、撫摸他,這是引人犯罪啊!

    她腦海裡胡思亂想的勾勒出一些情色畫面,沒注意到隨口說出的話卻讓氣氛更加的曖昧。

    「因為我等妳拿衣服給我。」郎邢煜低啞性感的嗓音猶如愛撫,教葉可人不由得一陣輕顫。

    「喏,在這裡。」她垂眸不敢再與他對視,將放在梳妝台上的衣服遞向他。

    郎邢煜見她含羞帶怯的模樣,理智一塊塊地崩塌了。

    「是妳過來,還是我過去?」他等不及她的暗示了,他在話裡設了陷阱。

    葉可人偷瞄他一眼,見他面帶微笑似是無害,但又覺得他像只餓狼,正等著時機一到就吞了她。

    她懷疑如果讓他自己過來,恐怕他會乾脆撲向她,將她直接吃得乾淨。怎麼會這樣?今晚是她要勾引他啊!誰知實際面對他的熱情,她反而自亂陣腳。

    「我過去。」她小聲地說。

    郎邢煜用殘餘的耐心等著。

    葉可人覺得他好像已張大嘴,就等她自投羅網。

    兩人的距離緩緩靠近,直到她與他只有一呎之距。

    「拿去。」她將衣服推向他,因為不敢與他對視,結果不小心地就這麼直接碰上他浴巾內的鼓起物。

    唰──

    她的雙頰驀地羞紅滿面。

    但她還來不及轉移視線,只來得及發出驚呼,就已栽入郎邢煜的懷裡。

    他緊抱起她,不讓兩人有任何空隙,挺直的鼻樑磨蹭著她,嘴近得幾乎與她的相觸。

    「今晚再也不放過妳。」他低喃,卻更像立誓。

    葉可人手中的衣物滑落至地毯上,她雙手貼在他的胸膛上,感受到他陽剛的肌肉正如她所想像的會讓人忘了矜持,整個人也讓他的話引出激情而顫動不已。

    他聲明的決心用在此刻讓她覺得好笑,卻也讓她更肯定自己對他而言真的很重要。

    「郎先生,那今後就要麻煩你多照顧了。」她忍笑,認真的請托。

    「這是當然的。」郎邢煜將她抱上床,自己跟著貼上,那神情就像是顯意給她全世界。

    「從今以後,妳的快樂就是我的責任,妳的幸福就是我的使命,妳的滿足就是……ㄟ,也就是我的滿足。」

    葉可人噗哧一笑。「你說得好像正想哄騙女人上床的登徒子。」

    郎邢煜著迷地望著她,眼神因動情而一黯,嗓音變得沙啞低沈。「我最喜歡聽妳這個笑聲了。」

    葉可人臉一紅,心顫抖。「哎呀,你別用這種嗓音說話啦!讓人神經兮兮的亂想。」

    渾厚如醇酒的笑聲逸出了他的唇間,洋溢在氣氛曖昧的臥房裡。

    「妳亂想什麼?」

    「以為……以為你要……」

    「是這樣嗎?」他俯身親吻。

    陽剛的熱氣拂過葉可人的頸項,使她的肌膚起了一陣移嗦。接著溫熱的唇觸碰她的耳際,先是輕啄,緩緩沿著纖頸而上,像是品嚐珍品,欲罷不能。

    「沒那麼煽情……」葉可人合上眼眸輕喃。他的吻怎麼可以這樣撩人心魂?這會害她幾乎要忘了自己是誰。

    「知道嗎?我等這一刻幾乎等了一輩子。」望著她激情中隱含嬌羞的臉蛋,郎邢煜心神一蕩,以指在她臉上來回輕撫,享受那滑嫩的觸感。

    「這段時間辛苦你了。」她兩手貼著他的頰,感受他的溫暖。

    他搖頭。「妳也辛苦了。」

    她一怔,不懂他的意思。「我辛苦什麼?」

    「身體啊,挨了好幾刀。」

    「可是我說的辛苦是指你的……慾望。」她臉紅解釋。

    這話像是咒語,下一秒,郎邢煜貼在葉可人腿上敏感處的慾望更勃發了。

    「你……」她瞪大眼。

    她驚愕的模樣拉回郎邢煜些許的神智,紅潮瞬間衝上他的臉。「對不起,那話太具爆發力了。」他尷尬,想挪開身體以解除她的不安。

    葉可人雖沒經驗,但以前在工作環境中聽多了八卦,怎會不知男人的需求?而今他體貼的動作,只讓她更願意獻上自己。

    她巧笑嫣然。「邢煜,我真的好愛你喔。」說完,她不讓他退卻,將他壓向自己,主動獻上熱吻。

    這是個引爆點。

    而且一發不可收拾。

    郎邢煜所有的熱情傾洩而出。「天啊!可人,妳真香。」他以唇膜拜地。

    她呻吟,感覺到他熱情狂野的侵略。

    他的唇沿著她的鎖骨而下,沒有輕柔,只有會讓身體著火的辣吻。

    「妳知道嗎?我每天都在幻想著這一刻,有時候我都快覺得自己像個色情狂了!」他以齒解開她睡衣的蕾絲肩帶,雙掌扣上她的纖指,與她十指交握。

    葉可人知道什麼叫「做愛」,但卻從不曾親身體驗,她從沒想過會是這種教人融化的感覺。

    睡衣在他的巧手下,輕易地褪去。

    「燈……」她羞赧地提醒。

    「不,求妳,我想好好地看妳……」他情切地請求。

    葉可人無法拒絕。

    她修長均勻的身段很快地裸裡在他眼前,令他眼瞳中的兩簇火焰,燃燒得更為猛烈了。

    七彩蝴蝶在她如白玉般的肌膚上展翅,撩撥著他的心,讓他近似著魔般地凝視著她,久久無法移開。

    「邢煜……」她呢喃。

    「妳好美……好美……」他俯身親吻她的每一處,順著她的曲線,在她的胸口膜拜,最後攀上峰頂。

    葉可人抽氣,有如溺水之人緊抱著他不知如何是好。

    她酡紅的臉蛋、散亂的髮絲及初解情慾的模樣,散發著女人特有的風情及性感,令他心癢難耐,難以抗拒。

    他的唇繼續往下,以手代唇撫上她胸前的敏感,心跳因興奮而不斷猛烈地撞擊。

    「邢煜……」葉可人禁不住如此銷魂的剌激,不自覺地用腳趾磨蹭他的腿。

    這折磨幾乎使郎邢煜崩潰,他急切地懇求:「可人……我要妳……」

    同樣沈醉在情慾漩渦裡的葉可人張眸,正打算開口答應時,卻看見郎邢煜嘴邊印著亂七八糟的七彩顏色,她愣了一秒,推開他。

    郎邢煜心一涼,恍若冰水灌頂,以為她不願意,但現在教他如何收手?

    「我的蝴蝶飛到你嘴邊了!」她驚訝地看著腹部上已七零八落的刺青貼紙。怎麼會這樣?今晚是他們倆的難忘之夜啊!她將自己打扮得這麼完美,誰知最後卻讓個廉價貼紙壞了事。

    郎邢煜順著她的目光發現中斷兩人繾綣的理由。

    他摸摸自己的嘴,看看剝落在手上的貼紙,又瞧向她,她神情裡全是懊惱。

    「怎麼辦?」她以指幫他清理嘴邊。「怎麼辦?」

    她不是拒絕他,她是不知所措。

    那模樣像是極盡所能想討好他的小女人,最後卻弄巧成拙,反倒讓自己落得又忙又慌。

    一股想將她疼進骨子的衝動,使他腦子裡殘餘的理智「咻」地消逝不見,猛然地撲向她。

    天!他真是愛死她了!

    葉可人先是嚇了一跳,但他接下來的熱情卻令她再也無法顧及其他。

    她合攏雙手圈住他的頸項,管他什麼貼紙,再也無法細想兩人的結合過程是不是一定要完美,她放縱自己,沈溺在他掀起的激情裡,與他一同焚燒。

    郎邢煜印上火辣的吻,他的動作不再輕柔,霸道卻不失珍愛地撫遍她嬌軀的每一處。

    他像頭野獸,而她是嬌嫩嫩的處女新娘。

    他熱烈,她承受。

    生澀的慾望令葉可人身體著火,無助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依本能的反應拱身向他。

    她的暗示使郎邢煜無法再等待,他調整位置,緩緩地與她貼近,之後穿透她。

    葉可人皺眉、輕吟。

    「對不起,對不起……」他不斷地親吻,希望能緩和她的不適。

    她體內湧出一股激情的熱浪。「別停……」她聲音破碎的要求。

    郎邢煜自制力再度崩潰!

    他加快速度,直到感覺到她的高潮後,才釋放了自己。

    清晨,葉可人在尚未習慣的懷抱中醒來。

    郎邢煜的呼吸聲像催眠曲,靠在她耳邊輕響。他圈抱著她,熟睡中的模樣活像個大孩子,與昨夜如火山般的熱情簡直判若兩人。

    她緩緩地離開他的懷抱下床,套上睡袍,看看時間,已經快中午了。

    今天下午邢煜有醫學會議,她得叫他起床,但看他睡得熟,她不忍心,決定讓他再多睡半個鐘頭。

    走出臥房,她放在客廳的手機正好響起,看看來電者,不由得一愣。

    是當初約沒簽成的化妝品公司。

    「喂,我是葉可人。」他們現在找她又是為了什麼?自從她跟戲劇組請假後,她已經沒拍戲了啊。

    「葉小姐,我們公司經過這段日子的評核,最後還是決議請妳做我們產品的代言人,恭喜妳。」

    葉可人感覺出對方的語氣似乎認定她是中了大獎。

    「你們之前不是聽信了張冬志譭謗我的那些話嗎?」不知怎地,葉可人此刻的心境,竟完全沒有了當初的興奮之情。

    「張冬志先生後來又因為散播他所接的戲,其男主角不實的謠言,現在是官司纏身,我們不可能再相信他的片面之言。」

    「喔,原來如此。」上天還是公平的,張冬志終於嘗到惡果了。

    「那葉小姐,妳今天什麼時間過來簽約?」

    「合約內容可不可以先跟我說明一下?」

    「大概就是妳不能再接其他同類產品的廣告、不可以鬧緋聞、不可以讓身材變形、或讓膚質受傷、不可以結婚之類的條文。」

    「喔。」葉可人回答得有些意興闌珊,雖說這是她夢寐以求的目標,但一想到這些條文會影響她與郎邢煜之間的關係,就再也提不起勁。

    她想向對方要求再多一點時間考慮,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覺得她不識相?她傷腦筋地撥撥秀髮。

    忽然聽見大門響起喀答喀答的轉動聲,她驚詫地想──邢煜還在睡,那開門的會是誰?

    只見一對約莫六十歲左右的老夫婦,提著大包小包進門。「玄關怎麼會有這麼大只的玩具熊?老頭,叫你兒子趕快娶老婆啦,不然跟你一樣越變越怪……」

    葉可人聽那婦人叨念著,接著兩對眼睛同時發現她的存在。

    「小姐,不好意思,走錯間了。」那婦人趕忙推著老伴出去,沒一會兒又走回來。

    「門牌沒錯啊!」

    「對不起,我想一想再跟你們約時間,好嗎?」葉可人匆匆掛上電話,再轉向來者。

    「你們是郎伯父和郎伯母?」她大概猜出他們的身份。

    見他們四隻眼睛瞬也不瞬地盯著她,她立刻將雙手盤在胸前,徒勞無功地想遮掩自己的衣衫不整。

    「邢煜還在睡,我去叫他。」她尷尬地紅了臉,想逃回臥室。

    「不用、不用。」那婦人用年輕人才有的俐落身手上前一搭,握住葉可人的手。「小姐,叫什麼名字啊?」

    「我叫葉可人。」她不安地又拉拉睡袍。

    眼角發現郎邢煜的父親似乎知道她的不安,因此走回玄關,假裝對那只泰迪熊產生了莫名的興趣。

    葉可人覺得郎伯父很善解人意,而郎邢煜對人用心的個性原來是來自於他父親。

    「名字真好聽喔,可人,妳是我家邢煜的女朋友?」郎邢煜的母親可不放過認識未來媳婦的大好機會。

    葉可人羞得垂首默認。

    「我們家邢煜人是木頭了一點,不過很疼老婆喔,妳要是嫁到我們家,我們兩個老的一定護著妳,他要是敢欺負妳,我一定揍他給妳看。」

    郎邢煜的母親一開口就幫兒子掛保證,葉可人心裡甜甜地偷笑。她喜歡郎伯母直爽的個性,也終於明白郎邢煜偶爾凸槌的暴力舉動原來也是遺傅。

    主臥室的門打開,郎邢煜聽見說話聲,打著呵欠走出來,見雙親突然來訪先是一怔,再見母親抓握著葉可人的手不放,立刻上前將自己的愛人搶回來。

    「媽,妳怎麼來了?」

    「你有了女朋友也不跟老娘說,我當然要突擊檢查了。」

    「那妳也不要一來就嚇可人啊!」

    葉可人立刻糾正。「邢煜,伯母沒有嚇我啦!」

    「對嘛!」郎邢煜的母親又將葉可人拉回來攬住。「我是先面授機宜,省得以後可人讓你欺負。」

    郎邢煜懷裡空空,滿臉不是滋味。「媽,妳幹麼跟我搶可人?妳不讓我們培養感情,幹麼還一天到晚催我結婚?」

    這話果然擊中郎邢煜母親的罩門,她嘿嘿一笑,乖乖地將葉可人雙手奉上,重回郎邢煜的懷抱。

    「我跟你爸爸只是路過,順便進來看看,我們要走了,不用送。」郎邢煜的母親推著老伴往外走。

    「幹麼來了又馬上走?」郎邢煜的父親嘀咕。

    「哎呀,你不懂啦!」郎邢煜的母親冷嗤。

    「我是不懂才問妳啊!」

    「說了你也不懂啦!」

    「妳說兒子的個性像我,我既然不懂,那這樣說走就走,兒子會懂嗎?」

    「這次他可比你聰明,還會暗示我,所以他懂啦!」

    葉可人欲挽留郎邢煜父母,但郎邢煜卻不讓她開口,兩人目送兩老邊鬥嘴地離去。

    「你的父母真有趣。」她滿臉羨慕。

    「如果妳願意,他們也是妳的父母。」郎邢煜擁著葉可人回房,內心盤算或許他可以說服她再愛一次。

    她有父母了!葉可人胸口一熱。

    「我覺得愛上你真是太划算了。」她俏皮地調侃。

    「怎麼說?」他吻上她的耳際,扯開她的睡袍。

    「瞧,我現在有父母,又有專屬醫生,這些都是頂級的附加價值,求都求不到的耶!」

    「妳的最大獎是我。」郎邢煜不忘提醒,手卻已自動撫上她的敏感。

    「是……」葉可人神智漸漸迷離。「能遇上一位他愛我、我也愛他的伴侶,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幸運。」

    想要她的慾望使郎邢煜難以再集中精神與她對話,他直接以行動表現他的需要,而葉可人因他的熱情,再度陷入激情的漩渦。

    她嘗試著也對他探索,好奇他的結構與她不同之處。

    郎邢煜幾欲抓狂,他低吼,制住她遊走的雙手。

    「可人……我等不及了……」

    一如昨夜,葉可人完全配合。

    兩人共赴巫山,忘情於銷魂的感官刺激裡。
    喘息聲漸止,房內漸漸地靜了下來。

    郎邢煜圈抱著葉可人,埋在她的耳際旁,汲取她的體香,不時地親吻她的裸肩。而葉可人背貼在郎邢煜的懷裡,也昏昏欲睡。

    「邢煜,之前約沒簽成的化妝品公司,剛剛打電話來。」

    「嗯,說什麼?」他啄一下她的耳珠。

    「說想再跟我簽約。」

    「嗯。」郎邢煜將她摟緊,更為貼向他。

    「你反對嗎?」

    「會危險嗎?」

    「拍這種廣告不像做替身演員,不會危險啦。」

    「那妳會再做替身演員嗎?」他抬起頭看她,十分擔心。

    她笑著搖頭,拉下他的頭親吻後才回答:「我知道你一直在煩惱這件事,但又想尊重我,所以我決定不做替身演員了。」

    郎邢煜笑開了嘴。「既然拍廣告不危險,如果妳想,就去做吧!」

    葉可人沒再跟他詳述化妝品公司的簽約條件,因為她決定不簽約了!

    因為對她而言,這件事已不是她人生的重點,除非公司願意妥協,不在乎她跟郎邢煜的關係,也不在乎她是不是會結婚。

    「可人,我們再睡一下吧。」郎邢煜昏昏欲睡地建議。

    「嗯。」葉可人轉身,躲入他的懷裡。

    屋內靜悄悄,彷彿也跟著陷入沈睡中。

    窗外的陽光緩緩移動,時間滴答地向前走,但卻完全不影響沈睡中的男女。

    客廳手機的來電震動不停,這次是來催促郎邢煜參加醫學會議的。

    不過郎邢煜當然不知道,他沒參加今天下午的醫學會議,對醫院的院長而言,是多麼大的震撼。

    院長還發動所有的相關同仁尋找郎邢煜,因為除了出事外,郎邢煜絕不可能無故缺席。

    當然,郎邢煜怎麼也料不到,一個鐘頭後,他必須裹著浴巾,裸著上身,睡眼惺忪地打開自家大門,面對一大票的醫院同仁。

    好戲,還在後頭等著他呢!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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