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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梵冥冥] [強索郎吻][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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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6 09:24:18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文章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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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站住,你給我站住!」

  一名油頭粉面,開著高級跑車的男人佔據整條慢車道,低速追逐著一位身材、衣著皆惹火的女郎;他手上一束沒品到了極點的「聯合國」(什麼花都有),在忿怒、焦急的揮晃下,可憐得幾乎成了殘花敗枝。

  女郎置若罔聞,下巴微微仰成四十五度角,手往耳後的大波浪捲發攏了攏,形成一幅性感又撩人的畫面。

  「小君、小君,你等等嘛!」男子益發心癢焦急,一聲聲喚得更是急切。

  「別走那麼快好不好?你停下來,咱們再好好談談呀!小君……」

  女郎頭也不回,只是蹬著細跟高跟鞋,悠然地往前走。

  一個男人是什麼味道,聞一次就知道。

  身後那個滿身脂粉味,自以為風流倜儻、瀟灑不羈,在她看來——呵呵,不過是娘娘腔一個!

  不爭氣的紈褲子弟,向來不列入她的狩獵名單;要是真吞了他,她的胃鐵定鬧革命!她才沒飢不擇食到這種地步哩!

  她想的、要的、尋覓的,是一種本能散發出足夠吸引她的——男人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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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6 09:25:06 |只看該作者
第01節


  風和日麗的午後,F大校園一隅,美麗的草坪上、樹蔭下,有兩位絕色佳人。

  倚坐在樹旁的女孩長髮披肩、氣質飄逸,鼻樑上一副銀細框眼鏡將她烘托得書卷味十足,仿若一杯上等好茶,清香不膩,值得細細品嚐。

  而大咧咧躺在草皮上的另一位,姿勢雖不甚優雅,但橫看豎看都是個美麗性感的尤物,自然沒人會在意那麼多。

  當然,此時此刻,偌大的草坪上只有她們兩個,這裡是校園秘密的一角,也是她們倆的秘密花園。

  「唉——」躺著的那位仰天長歎。

  「歎什麼氣呀?盈君。」靠在樹蔭下,人如其名的秦依人以她那柔情似水的嗓音問。

  「唉唉唉!」陳盈君斜睨她一眼,歎得更大聲。

  「到底怎麼了嘛?」秦依人離開樹幹,改坐到她身旁去。「是那個安公子還死纏著你嗎?你老是這樣莫名其妙把人家甩了,改天自食惡果看你怎麼辦!」

  「誰管啥安公子啊!無趣的男人我通常過目便忘;而且我哪裡甩他了?我壓根兒連看都沒看他一眼,是他在那一頭熱,神經病!」陳盈君撇撇嘴。

  「這麼絕!」秦依人瞇眼挪揄。「不是男人,不然會是什麼事呢?」

  「我又刷爆一張卡了。」

  「你……」秦依人頓了一下,搖頭苦笑。「你這壞毛病,怎麼就改不掉呢?一下子買一大堆東西有什麼用?浪費!」

  「依人……別對我說教嘛!如果我克制得了自己就不會這麼苦惱了。」陳盈君扁著嘴。

  「你喔!」秦依人除了搖頭還是搖頭。「現在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陳盈君眼一挑,霍地坐起身,伸了個懶腰後閒閒道:「努力賺錢嘍!」

  「大學生打工能賺多少啊!況且,我想你賺的永遠來不及付清你的帳單。」

  「講這樣!」陳盈君白了她一眼。「錢賺了不就是要花嗎?人家不過是先預支我的所得嘛,對現代人來說,這很理所當然啊!」

  「皮包裡放那麼多張卡做什麼?這樣完全沒辦法掌握收入與支出,難怪你每個月會負債纍纍。」秦依人勸說著。

  但陳盈君仍是左耳進右耳出。

  「我就是不會理財嘛!我媽生我時忘了算數學,先天不足,怪不得我嘍!」

  「還振振有詞啊你!」

  陳盈君嘿嘿地笑,繼而跳了起來。

  「走!喝下午茶去。」

  「啊!你想蹺課?」秦依人也站起來,但往後退了一步。

  「哎,這麼好的天氣,待在教室裡浪費!」

  「不要,方教授是堂堂點名的,我不想冒被當的險。」

  「啐,膽小鬼!你不去我自個兒去!」

  「盈君!」

  不理會秦依人的勸,陳盈君揮揮手,躍起輕盈的步伐,竟——翻牆而出!

  秦依人瞪大了眼,哭笑不得。

  要是給陳盈君那一籮筐的追求者見到她這會兒的舉止,不知作何感想,呵呵。

  不過,陳盈君是最愛面子了,在其他人面前,她永遠會表現出她最完美、最嫵媚動人的一面;只有在她面前,陳盈君才會將本性展露無遺。

  身為陳盈君的死黨,這究竟是幸或是不幸?

  

  圍牆外,陳盈君小心翼翼沿著牆垣往下爬,雖然呢,她高中時代是拿跳高獎牌的常勝君;但好歹也隔了兩三年沒跳,不僅功力給它退步了一點點,連帶好像……哎喲!好像得了點懼高症耶。

  怎麼辦?好高……她現在是進退兩難啊。

  怎會這樣?剛剛爬上來時就沒發現她懼高?真是存心刁難嘛。可惡!

  跳吧!反正往前也得跳,回頭也得跳——有大門好走,她爬什麼牆呢?莫名其妙簡直!

  深深吸了口氣,她已作了最壞的打算,正鼓起最大勇氣要往下跳時,孰料——她的腳竟好死不死給絆了一下,整個人受地心引力影響飛快向下栽……

  「啊——」

  圍牆其實不是很高啦,約略兩米左右,但陳盈君卻感覺與地面隔了十萬八千里似的,彷彿過了一世紀,她才感到身體接觸到實體。

  不過……地面怎會是軟的呢?

  陳盈君不敢睜眼,怕一映入眼簾便是地獄淒厲駭人的景象……

  「喂!你還想躺多久啊!」一陣低沉的嗓音沒好氣嚷道。

  「啊?」

  陳盈君倏地張眼,與身下的男人四目相交;兩人正以一種極曖昧的姿勢倒在圍牆邊。

  霎時,男人身上獨特的味道充塞在鼻息間,她從來沒聞過那麼好聞的男人味……陳盈君情不自禁深吸一口,神情陶醉。

  這個男人抽煙,但抽的絕非一般市面上賣的廉價煙。

  她雖然不抽,但不知怎的,她的嗅覺天生特別敏銳,總能輕易分辨許多氣味;也因此不知不覺,男人身上的體味竟成了她判斷男人的標準,怪哉!

  「夠了沒?」

  天底下竟有這種女人哪!隨隨便便往人家身上一賴便不起來了,還像隻狗似的拚命往他身上嗅,有沒有毛病?!

  陳盈君恍然乍醒,忙不迭跳離他,臉紅得像蘋果。

  「抱歉!」

  「小姐,以後要自殺麻煩眼睛睜亮點!我還年輕,有大好的光明前程,可不想莫名其妙成了墊背的替死鬼。」司徒白魏悶悶地說。

  他尖酸刻薄的話把她對他體味的好感一下子全打散了。

  「誰要自殺來著?」陳盈君氣急敗壞地反駁。

  「難道不是?否則整間學校那麼多門,你為何偏挑牆爬?莫非你好此道?」

  白癡都聽得出他最後一句的諷刺。

  「哼!我也正後悔挑這面牆跳哩。今天運氣不佳,遇上了只愛吠的狗!」

  她才正後悔為了圖近而捨門跳牆,不幸又撞上眼前這可惡的男人!要比嘴利,她可不見得會輸。

  不過……陳盈君雙眼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心想:這男的怎會無視於她的魅力呢?能對她如此無禮的男人,他似乎算頭一個哩!

  好玩!她最喜歡接受挑戰了。一定是她剛跌得太猛,把他撞得有些暈,再試試!

  於是,她甩甩頭,以公認最性感的姿態攏了攏耳後的秀髮用眼尾瞟他……

  但——他竟然視若無睹!怎會這樣?

  這廂,司徒白魏拍拍身上的灰塵,暗忖「好男不與女鬥」,和小女子逞口舌之快沒意思!還是上課去比較實際。

  「喂!」見他轉身要走,她反射性地叫住他。

  「幹嘛?」他一副不耐煩的表情。

  這——呆頭鵝!

  陳盈君氣結,忽地靈光一閃,吶吶問道:

  「喂!你該不會是屬於『G』開頭一族吧?」

  司徒白魏當場笑得前翻後仰。

  「為什麼這樣問?因為我沒為你驚艷?因為我沒拜倒在你石——牛仔褲下?!」

  陳盈君沒接腔,她覺得他的笑聲刺耳到了極點。

  「小姐,或許別人覺得你很美,但也許是我們家的血統太優良了,再加上見多識廣;基本上,我只覺得你勉強算是中等美女!」

  語畢,他甩過背包瀟灑地往大門去,不再費神搭理她。

  真真真——太不要臉了!如此公然褒己貶她,一點風度也沒有!委實生為男性,她都替他不好意思了。

  可惡!這輩子還沒像今天這樣狼狽過!會這麼醜?!哼!這梁子她跟他是結定了!他最好祈禱在這麼大的校園裡,他們不會這麼倒霉再碰上,否則——嘿嘿,此仇不報非「君」子!

  進了教室,司徒白魏將背包往桌上一甩,人往椅中一躺。

  「喲,怎麼啦?臉臭得像人家欠了你幾百萬似的!」死黨之一的余淳建搭上他的肩,戲謔道。

  「錢乃身外之物,我才不放心上。只是剛遇上了個瘋女人,被搞得很不爽!」

  「嗯哼,你們家有的是錢,你當然不放心上嘍!」余淳建酸溜溜地說。

  司徒白魏睨了他一眼,沒接話。

  通常司徒白魏是很幽默、健談的,但當他沉著臉不出聲時,就表示他真的不爽;識相的最好把嘴給勒緊點,免得招來拳頭伺候。

  「喂!是怎樣的瘋女人?」

  能惹得他老大這麼悶,應該不是什麼三腳貓的角色喔。

  「牙尖嘴利、粗魯潑辣——莫名其妙!」

  「哇拷!這樣厲害喔!改天有機會介紹給我見識見識呀。」

  司徒白魏推了他腦袋瓜一下。

  「介紹你個頭啦!我才不想那麼倒霉再碰上她。」頓了一秒他又繼續說:「但坦白說,的確是個難得一見的尤物。」

  那女孩真的很美,美得令人屏息。剛才他說她只是中等美女,是故意刺激她的;她太自信、太驕傲,讓他不由得要挫挫她的銳氣!

  「那我就更要見了!」余淳建湊得更近。

  當司徒白魏的好朋友可以連帶沾許多好處,女人也是其中之一。往往那些女孩們高攀不了司徒白魏,便會退而求其次地找上他們這些「好朋友」;有司徒白魏罩著,他們可享盡艷福哩。

  「甭在那哈啦了你!別吵我,回你位子去啦!」

  司徒白魏將他推走。他轉了個身又要轉回頭,司徒白魏則早將腳抬高候著。

  「我想坐你旁邊可不可以?」余淳建要求。

  司徒白魏舉起食指搖了搖。

  余淳建只好攤攤手,悻悻然回自己位子,但下一秒又晃了過來。

  「對了!再問你一個問題。」他眼明手快地攔截司徒白魏揮出的拳頭。「晚上來不來?」

  「哪呀?」

  「Sailing。聽說來了兩首很棒的新曲子。」

  Sailing是一間PUB的名字。

  司徒白魏是貝斯手、余淳建主唱,另外還有鼓手阿Ken。鍵盤手文軒等。他們幾個死黨自大一便組了個樂團,因緣際會認識了那位也熱愛搖滾樂的老闆,便順理成章成了PUB裡酷斃的偶像團體。

  但今年就要畢業了,他們不得不慢慢將棒子交給新一代。

  沒辦法,年紀愈大自由便愈少,責任則相對增多。他們都得開始認真想想日後的出路,無法任性地一個個拿音樂當飯吃;只能偶爾去走動走動,過過癮。

  「誰的曲子?」

  「呵呵,你絕對想不到。是boss花了三個月才寫出來的喔!」余淳建神秘兮兮地說。

  「不會吧!」

  Sailing的老闆雖然對搖滾樂有莫名的狂熱,但……他可是個五音不全的人!私底下他們還在想,幸好他開的是PUB而非KTV。這會兒,他竟做得出曲子來?又不是天方夜譚!

  「是真的!你可別瞧不起咱們boss,文軒前天試過,說很不錯喔!」余淳建拍拍司徒白魏的肩。

  「是嗎?」司徒白魏濃眉興味地微挑。「那可真得去瞧瞧了!」

  「那你是答應嘍!可別臨陣脫逃。」

  「我逃什麼啊我!」

  余淳建一臉詭異的表情。

  「賣關子?呵!你給我滾遠點!」

  司徒白魏最討厭人家吊他胃口,一記「佛山無影腳」,將余淳建給踹回原位。

  他的名言是:不須浪費時間追根究底,時間自會將答案帶到你面前。

  所以嘍,廢話是最不符合經濟效益的事。如果不是「極機密」或「最速件」的事,他通常不會費神,反正答案總會擺到眼前的嘛!

  要知道那「建」人賣的是啥關子,與其浪費口水跟他扯,不如晚上走一趟Sailing不就曉得了?

  

  「喂喂喂!盈君,你想拉我上哪去?」

  秦依人不明所以地被一路拖著趕著上車、下車,不由得氣喘吁吁。

  「帶你去看好東西呀!」陳盈君頭也不回。

  「上哪去看什麼好東西?」

  這地段能有什麼好東西?還不是些KTV、PUB、民歌餐廳等等五光十色的招牌。

  「我說依人,難道你想一輩子都這麼文靜?偶爾也出來high一下嘛!」陳盈君將她帶往其中一間營業場所。

  「我——我生性如此,做不來那些呀!盈君,你別玩我哪!」秦依人趕緊求饒,不肯隨她入內。

  「你就當陪我一次嘛!」

  兩個美人當街拉扯起來,引來不少路人側目,不一會兒,竟有一群青年朝她倆靠近——

  「兩位美麗的小姐?不開心嗎?我們幾個陪陪你們好了!」

  為首的那位吊兒啷當地說,邪邪的眼神拚命往陳盈君豐滿的上圍瞄。

  陳盈君斜睨他們一眼,見來人眼睛不規矩,兩隻手指立即不客氣地往前插去——賓果!命中紅心!

  中鏢的那位避之不及,下一秒已縮在地上哀號。

  「喂!你幹什麼!」跟在後頭幾位馬上包圍住她們,個個凶神惡煞的模樣。

  「哪有幹什麼?誰叫他靠我這麼近,不小心被我的手撞到,怪不得我呀!」陳盈君一臉無辜地說。

  這麼嗲的聲音,又是美人一個,再怎的凶神惡煞,瞬間也化繞指柔。

  幾個男孩神情一轉,即刻像只哈巴狗一樣圍在陳盈君身邊,理都不理那個倒霉鬼。

  「我說,哥哥們呀!你們就找那貨色當老大啊!沒本錢又沒本事,還學人吊兒啷當?太遜了吧!你們的水準也跟著被降低喔。」陳盈君睥睨著縮在地上的孬貨,一臉不肩地撇嘴道。

  「他才不是我們什麼大哥!」幾個男孩忙不迭否認。

  「喔?是嗎?那是我誤會了。」陳盈君朝他們露出傾城一笑。

  「不不不!」男孩們又趕緊紛紛搖頭。

  所謂「英雄難過美人關」,大抵如此。

  不過,拿這句話用在眼前這幾個無貌更可能無才的傢伙,實在是——太抬舉他們了!

  「好吧,沒事了。你們再去找你們的目標妹妹吧!我們要進去聽歌了。」陳盈君擺擺手。

  「那我們也要進去!」幾個男孩異口同聲,臉上表情一片陶醉。

  陳盈君考慮了三秒,聳聳肩。

  「這間反正也不是我開的,你們要不要進去我管不著!但先聲明,別靠我們太近,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警告完,陳盈君手指關節咯咯作響,一副十足暴力女的模樣。但也許美女天生便擁有很多特權,即使她作出這種動作,依然無損她一分一毫的美麗。

  幾個男孩重重地點頭,看著她倆進去,隔了好長一段距離才跟進。

  至於縮在地上那位,在那些個酒肉朋友見色忘友下,便這麼被孤零零地遺棄在一旁。

  他們絕對沒想到,這麼個優質美人,實際上竟對柔道和空手道稍有涉獵,因此她從不害怕應付試圖侵犯她的人;也因此,地上那個才會被她纖纖玉指戳了一下便倒地不起。

  不過,她那凡事三分鐘熱度的性子也只是「稍有涉獵」而已——對付軟腳蝦還可以,真遇上強手可就大有問題。

  被這麼一攪和,秦依人倒忘了不進聲色場所的原則堅持,連店名都沒注意到,人已置身在眩目的聲光世界裡。

  震耳欲聾的搖滾樂、擁擠不堪的人群,場內只有一句話可以形容——high、high、high!

  「盈君,你怎麼知道這裡?」秦依人湊在她耳畔問。

  處在高分貝的環境下,連平日輕聲細語的秦依人也不得不抬高音量。

  「有個學長給了我兩張招待券,他大概是想約我,但又含蓄地拐彎抹角;既然如此,我只好不客氣收下自個用嘍!」

  「你怎麼老是這樣?」秦依人皺了下眉。

  「怎樣?」陳盈君一副理直氣壯。

  反正她又不偷不搶,票是人家自己送上門的,不用白不用,她沒錯呀!

  「如果不接受人家就堅絕點!別讓人家抱持幻想,省得日後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是他給的,又不是我要的!」陳盈君嘀咕。

  「你可以不收嘛!」

  「哎呀!收都收了,不然要怎樣?別想這個了!我聽那學長說,今晚這團是咱們校園裡素質最好、呼聲最高的喲!我從來都沒看過咱們學校裡有這麼ㄅ¯ㄤ的玩意兒,今天特地來見識見識!」

  「是嗎?」

  「只是看看而已,不會怎樣啦!」

  這麼一說也挑起了秦依人的興致。就見識見識,無妨嘍!

  「那些男孩沒再跟來。」

  「呵,諒他們也不敢!」陳盈君揮揮手。

  「你剛剛幹嘛對他們挑撥離間?」

  「哪有?事實上,那傢伙的確沒當老大的本事嘛,這麼遜怎麼出來混!」

  「盈君,說話別滿口江湖味。」

  「是是是——啊!出來了!」

  偌大的舞台上,有著早已備妥的樂器,開場時間一到,團員們陸續進入舞台就定位。

  開場白以音樂替代,流暢充滿力量的樂聲即刻充塞每個角落,整個場面頓時陷入一陣尖叫與口哨聲中……

  短短一分鐘的開場白結束,拿著麥克風的主唱開口了。

  「久違了,各位!」

  一句話又讓眾人陷入瘋狂。

  「今兒個呢,大伙抽空前來,為的是什麼你們知道嗎?」斯文的主唱以問題帶動氣氛。

  台下立即響起許多不同答案的聲音,比例尤以女聲居多。

  「來來來!大家一起猜猜,是什麼樣的大事能讓我們四大天王又重現在你們眼前呢?猜對的……魏獻香吻一個!」余淳建邊慫恿邊吹口哨。

  此話一出,馬上招來司徒白魏一記超大白眼。

  「外加阿建獻身,所以請女性同胞踴躍發言。」不甘示弱的司徒白魏補充道,隨即引來台下一陣喧嘩。

  被反將一軍的阿建乾笑兩聲,暗忖要真「注死」被人給朦中,他豈不白白失身?

  為避免不幸降臨在他身上,他索性先聲奪人,逕自將答案公佈。

  「這次呢,能使得我們幾個正為前程奮發圖強的有為青年,義無反顧地再次登上這舞台,完全得感謝Sailing的老闆史先生!因為他嘔心瀝血創作出兩首新曲子,宛若天籟的當世鋸作,大家想不想聽啊?」最後一句問得可響了。

  「想——」台下約略擠了上百人,宏亮聲音差點兒將屋頂給掀翻。

  「好好,真乖。不過呢,你們都曉得的,我最喜歡吊人家胃口了!所以你們想聽,我就偏要將那兩首新曲子當壓軸,嘿嘿,誰有意見啊?」

  「那個拿麥克風的真是狂到了極點!」站在角落的陳盈君對秦依人不以為然地說。

  「會嗎?我覺得他挺風趣、很會帶氣氛啊!大家好像跟他們都很熟,也好像都很喜歡他們似的!」秦依人唇邊噙著一抹淡淡的笑。

  「風趣?」陳盈君嗤之以鼻。

  「有這樣的學長真是與有榮焉。」

  「才怪!」

  「盈君,你幹嘛?是你找我來的不是嗎?現在怎一副很討厭他們的樣子?」秦依人不解地問。

  「我沒想到瞧見的會是一群那麼自以為是的傢伙!」陳盈君有些嫌惡地皺皺鼻子。

  秦依人不禁莞爾。

  「你都還沒聽他們開始唱,怎知他們自以為是?說不定他們真的很有才華,所以大家才這麼喜歡又期待他們呀!若他們沒實力,大家還不屑一顧哩!這會兒又怎可能會大爆滿?」

  「你幹嘛一直幫他們說話?難不成你看中那個油嘴滑舌的傢伙?」陳盈君斜她一眼。

  「拜託!你在胡扯什麼呀!」秦依人紅著臉否認。

  「首先為各位帶來一首由RodStewart所主唱的『Sailing』,希望大家喜歡!」主唱如是說。

  接著渾身是勁的音樂再次繚繞整個場內,很快地與在場的每一份子融為一體……

  Sailing是這間PUB的名字,不知史先生為何以此命名;但為了尊重它,余淳建只要一上台都會拿它當開場曲。

  一曲既畢,贏得滿堂喝彩。

  陳盈君懶懶地坐在角落的位置,耳裡聽著,目光則搜尋著——在這種場所最好找獵物了!不過,今晚觸目所及淨是些「愛國型」臉孔。

  啐!至於台上那些個,歌聲不錯、樂聲不錯,長相——

  咦?仔細一瞧,那個貝斯手好像有點眼熟……

  啊!是他!居然是他!

  人家說冤家路窄,果真一點不錯!

  有生以來,頭一遭被說丑,他就是那個「好大膽」的!嘿嘿,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她連三天都不必,冤家自動到她面前立正手貼好。如此大好機會,倘若她白白放棄,豈不可惜?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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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6 09:25:49 |只看該作者
第02節


  「盈君,你在幹嘛?笑得這樣奸詐。」秦依人偏頭打量她。

  「我發現好玩又刺激的事了。」陳盈君伸出拳頭。

  「盈君,你的好玩刺激怎麼都維持不了三分鐘呢?前一刻才說這裡好玩,三分鐘不到又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這會兒又是什麼?」

  「瞧見台上那個貝斯手沒?」陳盈君努了努嘴。

  「瞧見啦!怎樣?」

  「沒事,只不過跟他結了點小梁子。」陳盈君語帶保留。但秦依人跟她可不是三二天的朋友,她這表情一出,秦依人已大略猜出她想做什麼了。

  「你別胡鬧?!這裡人這麼多。」秦依人拉住她低聲勸道。

  「我哪有要胡鬧」「陳盈君敷衍著。

  「我太瞭解你了,你皺個眉頭我就知道你在想什麼。」

  這丫頭總作些驚人之舉,太危險了!

  「哇!你什麼時候成了我肚裡的蛔蟲?」陳盈君誇張地說。

  「盈君!」秦依人又好氣又好笑。「總之你別胡來就是了。」

  陳盈君但笑不語。

  「咱們還是回家好了。」秦依人愈想愈不安。

  「才不!正好玩呢,回什麼家?」陳盈君一口拒絕。「要不要去跳舞?」

  「不——」秦依人都還沒來得及拒絕,便給陳盈君拉進舞池裡。

  一進舞池,陳盈君便肆無忌憚擺動她完美的曲線,狂野地舞著。配合台上重金屬搖滾樂,霎時她像團發光發熱的火焰,映照在每個人臉上,將所有人的心神不由自主地給迷惑……

  反之,秦依人一襲淡粉色洋裝、靦腆的笑容、含蓄的舞姿,將她襯托得仿如一朵淡雅迷人的粉紅色蓮花。

  強烈的對比,讓所有人歎為觀止。沒多久,她們倆身邊便圍了一群密密麻麻的蒼蠅、蜜蜂。

  陳盈君邊舞著,邊偷偷注視著台上貝斯手的一舉一動。她非常明白自己的魅力,一旦她走進人群裡,百分之百會成為眾人目光的焦點。

  再美的女人,如果一徑將自己藏著,永遠沒人會發現她的美——那叫浪費!

  而她陳盈君是絕對不會暴殄天物,將父母賜予她的好樣貌、好身材給打包放在家裡發霉。

  然而,她都進舞池好一會了?那個笨蛋卻像眼睛糊了爛泥巴,完全沒注意到她。旁邊那麼多蒼蠅蜜蜂是作啥來著?一定是他們把她給擋住了,否則他怎麼可能會看不見?

  她一定要讓他知道她有多美,她要讓他後悔他對她的輕蔑!

  台上的四人完全融入了音樂,但,不久他們也隱約發現了台下有些異常的氣氛。

  雖說這類場所,男男女女招蜂引蝶、男歡女愛是司空見慣的事;不過坦白說,他們還真的從未見過像台下那美得如此絕對的女孩。

  由於余淳建是主唱,站在最前端,看得尤其一清二楚;連他這個跟在司徒白魏身邊已見過無數美女的人,但目光一瞥見那團火也一樣再難移開……

  終於到了壓軸時刻,boss的曲子要出場了!而由於新曲尚未填好歌詞,所以主唱在這時終於可以趁機喘口氣。

  朝夥伴們使了個「交給你們了」的眼色,余淳建一躍下台,立刻引發一群女生尖叫,爭先恐後要去摸他,但他卻筆直地朝陳盈君走去——

  陳盈君壓根兒沒注意過余淳建的存在;直到他出聲,她猛地被嚇了一跳。

  「可以請你跳支舞嗎?」余淳建做出邀請的手勢。

  「請什麼請?這裡不都各跳各的?」陳盈君直接地說。

  有那麼一瞬,余淳建伸出的手尷尬不已地停在半空中,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一旁傳出小女生們的抽氣聲,一眨眼,陳盈君已接收到許多女孩足以殺死人的目光,裡頭的含意滿是氣憤、嫉妒……

  「盈君!」秦依人暗扯她的手,耳語道:「你可以說得委婉些呀!」

  「我有說錯嗎?」陳盈君眨眨無辜的眼。

  「你……」秦依人簡直不知該拿她那直來直往的個性如何是好。

  「如果真要舞伴,那麼我也要找……」陳盈君欲言又止。

  「找誰?」

  陳盈君眼珠子骨碌一轉,朝台上瞟了一眼。

  在秦依人阻止之前她奔上舞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攬住司徒白魏的脖子,火辣辣在他唇上印上一吻——

  所有人——包括司徒白魏本身,全一時反應不過,整間PUB登時陷入一片死寂。

  台下的秦依人和余淳建也同樣呆若木雞。

  秦依人心想:陳盈君還是做了——那個讓她認為好玩又刺激的舉動。

  余淳建則是沮喪地暗暗歎氣。

  每一次——他相中的女孩,注意力都是放在白魏身上,總得領悟到白魏那根本不可能、完全沒希望,才會退而求其次地找上他們幾位好兄弟……也無妨啦!因為白魏吸引來的女孩,絕大部分條件都很好,例如現在台上那位……

  那樣火辣辣的舉動,由如此美麗的性感尤物做來,只會羨煞所有男性同胞。

  足足一分鐘,司徒白魏才從錯愕中恢復;急忙推開不知打哪來的豪放女,拉足了安全距離。定睛一瞧,他又陷入另一個驚疑中。

  她她她——有點面熟喔,是哪冒出來的?

  「你……」

  似乎……,他忘了與她有過一面之緣——惡緣。

  陳盈君沒等他開口,柔媚地朝他眨了眨眼,旋即一溜煙不見蹤影。

  接著,台下又是一片喧嘩。有幾個女孩甚至不甘示弱地也想衝上台去,場面一度混亂到了極點;而肇事者竟就這麼平空消失。

  迫不得已,演唱只好宣告暫停,他們一行四人忙不迭地暫時迴避。

  「呵呵呵……」

  銀鈴般的笑聲迴盪在車內,悅耳得仿如偷入凡塵嬉戲的仙子。

  「盈君,不是我愛嘮叨,我怕遲早有一天你會玩火自焚!」秦依人糊里糊塗又被拉著走,氣喘吁吁之際仍不住嘀咕埋怨。

  「會嗎?」陳盈君虛應一句,仍是笑得開懷。

  「瞧你剛剛的舉動,就這麼眾目睽睽下吻了人家,大家會怎麼想?形象受損吃虧的可是你耶!」

  「哎喲!我說依人。你的觀念別那麼古板行不行?都什麼時代了!只要我喜歡沒什麼不可以,管他阿貓阿狗怎麼想!不是我老子就行。」陳盈君擺擺手,滿不在乎地反駁。

  「只要我喜歡沒什麼不可以是最自私的想法!人並非獨自存活在這世上。有很多事,我們都應該設身處地為別人想想。」

  陳盈君撇撇嘴。

  「我可不行!我沒你那麼善良。」

  「盈君——」

  「哎,好了嘛!依人。你是我老媽派來的間諜啊!累不累?既然親都親了,你就不要再在這事上頭打轉了嘛!我耳朵快長繭了。」陳盈君告饒。

  秦依人歎了口氣。

  「好吧!不講了。」

  「我送你回家。」

  「嗯。」

  在一處紅燈停下,左線道一輛火紅晶亮得教人咋舌的跑車忽然搖下車窗,探出那顆滿頭油亮的頭顱,對著陳盈君齜牙咧嘴地笑。

  「小君!」

  陳盈君愣了一秒,隨即翻翻白眼。

  不會吧!她今天的運氣未免太……好了點吧!

  這個陰魂不散的傢伙!他就不能識相點嗎?

  「小君,路邊停一下,我有話跟你說。」安逸用命令的口吻喊。

  陳盈君原本懶得理他,但一聽到他的話就升起一把無名火,按下車窗劈頭便罵:「你是不是跟蹤我?!小心我告你妨礙人身自由!」

  「是巧合!你明白這代表什麼嗎?」

  「不明白,更不想明白!離我遠一點!痞子。」最後一句陳盈君是減著音量說的。

  綠燈一亮,陳盈君想都不想,油門使勁一踩,車子便像火箭般噴了出去。

  但安逸的百萬名車可不是貴假的!

  比馬力,陳盈君那小角色當然比不過它;所以跑不了幾條街,陳盈君便被安逸那輛火紅跑車給橫向攔截。

  陳盈君為之氣結,甩了車門,氣呼呼地上前捶打安逸的車窗。

  「姓安的!你到底想怎樣?!」

  安逸逮著好機會,忙不迭下車陪笑臉,好說歹說想將陳盈君給拐上車。

  但陳盈君打死不從,眉頭糾得死緊,直截了當地批評道:

  「你身上的香水味臭死人了!」

  「是嗎?」安逸聳一邊肩嗅了嗅。「我覺得不錯呀!但既然你不喜歡,我回家就把那瓶給丟了。」

  「丟不丟是你家的事!警告你,如果你再纏著我,我就對你不客氣!」陳盈君耐心警告。

  「知道嗎?我就迷上你那火辣辣的個性。」

  被罵反倒一臉陶醉的神情,大概也只有安逸這種臉皮厚的人才做得出來。

  「神經病!」

  陳盈君忍無可忍地尖叫一聲,跑回車上,油門一踩便又呼嘯而去。

  這回她故意挑了個車多的路線。因為她知道安逸那種車,一旦進入車陣裡便毫無用武之地了。

  將秦依人平安送抵家門,陳盈君搖下車窗帥氣地揮手道別。

  「祝好夢!明天見。」

  「盈君,你不會有事吧?」秦依人擔心地問。

  「會有什麼事?等有天見不到人再操心吧!」陳盈君開了自己一個玩笑。

  「哎,你別烏鴉嘴!」秦依人白她一眼。

  「好啦好啦!你快進去。」陳盈君催她。

  「你呢?你可別又亂跑,早點回去休息。」秦依人又叮嚀。

  「知道啦!你真的快比我老媽還嘮叨了。」陳盈君嘀咕。

  幸好她老爹老媽都在南部鄉下,當初執意要考北部的學校,離鄉背井過獨立的求學生活,果真是明智的抉擇。呵呵……否則老媽那把機關鎗,遲早害她的耳朵提早退休。

  真不知那個與她朝夕相對的老爹怎受得了,而且還數十年如一日咧。佩服!

  「開車小心。」

  陳盈君擺擺手,油門又用力一踩。

  車速快慢與否,並不一定與安不安全劃上等號。她的開車技術好到令她覺得,如果有一天去參加賽車,冠軍必然非她莫屬。

  往她的小套房馳去,一路上,陳盈君享受著那種速度的快感……

  啊,在深夜裡開快車真是人生一大樂事!

  但她的快樂並沒維持多久,因為中途她又被那輛火紅跑車給盯上。

  「shit」陳盈君咬牙低咒,不知往哪繞好。

  因為高速,不一會,她整個方向感全亂了,不幸就在下一秒發生……

  她闖了個黃燈,而天殺的!一輛白色的三菱跑車竟由右方衝出,眼看著就要將她攔腰撞上——

  「哇嗚——」陳盈君尖叫著,每條神經都因驚駭過度而宣告罷工,而且還放棄求生本能地自動閉上眼睛。

  她就要死了!死在那個姓安的爛傢伙莫名其妙的追逐中……

  接著,一陣緊急煞車刺耳傳來……陳盈君感到車子大大晃動了會,之後回歸平靜。

  悄悄地睜開一隻眼,四周景象仍然沒變……呵呵,好加在。她沒因此香消玉殞,果真老天有眼!可是——

  噢!她的車……

  逃過一劫的陳盈君非但沒有心存感激,她大小姐還火冒三丈地想找那個沒長眼的人理論。

  膽敢把她的愛車撞成這樣!非要他吐錢出來給她修車不可。

  不過,她前腳還沒踏出車外,對方倒先跑了過來——

  「小姐,你沒事吧?」對方敲敲玻璃憂心忡忡詢問。

  咦?是他!又是他!

  他們不只是冤家路窄,看樣子,他們前輩子大概是那種「要不你死就是我亡」的死敵!

  這下子,陳盈君氣焰更盛,霍地站到他面前劈頭便嚷:

  「你是怎麼開車的你?!沒長眼啊!」

  「又是你!」

  天啊!他在走什麼霉運?司徒白魏翻翻白眼。

  「把我的車撞成這樣?你打算賠多少?!」陳盈君雙手叉腰,一副剽悍樣,要錢更是理直氣壯。

  「賠?小姐,你有沒有搞錯!是你闖紅燈耶!」

  司徒白魏也沒啥好性子。剛才這女人莫名其妙吻了他,害整個演唱被迫中斷;他還沒找她理論,這會兒她還敢在那惡人先告狀!

  「我過來的時候還是黃燈,所以闖紅燈的人是你才對!」陳盈君不甘示弱地吼回去。

  沒見過這麼不可理喻的女人!懶得與她一般見識。

  司徒白魏暗忖,聳聳肩道:「那就讓警察來處理好了。」

  看看周邊大受影響的交通,司徒白魏也無可奈何。原本他是打算速戰速決的,但眼前這女人顯然準備耗下去,那也無妨。就跟她耗,看誰佔上風!

  「什麼?!這點小事也找警察?哼!就是有你這種人浪費我們的人力資源!」陳盈君皺眉道。

  「是你想把事情鬧大的,我奉陪呀!」司徒白魏撇著嘴。

  「我哪有?!明明是你撞我!要你賠償有什麼不對?」

  「但我不承認錯的是我呀!我是綠燈才走的。所以嘍,既然我們兩個都堅持己見,那就讓第三者來評評理吧!」他慢條斯理地說。

  存心氣死她!可惡!再待下去,難保那爛人不會又追來。

  算了!反正同校的,待她把車送修之後,再拿收據跟他算帳!現在走為上計。

  基本上,車子嚴重損傷在前右車門,被撞凹了一塊。幸好他閃得快,但顯然閃得不夠好,不過引擎還能動就是了。

  陳盈君瞪了他一眼,回駕駛座去。

  「咦?要走啦!不等警察來了?」司徒白魏的語氣裡帶了點挑釁。

  她抿抿嘴,懶得與他逞口舌之快。

  「等等!」見她真要走,他反而有絲不安。

  怎麼?她真不與他辯了?她不像這種人呀!前一分鐘的盛氣凌人呢?

  「有何貴幹?我很忙!」陳盈君只是挑挑眉。

  「你——」

  沒等他說完,陳盈君便瞥見後方那輛亮得刺目的紅跑車,心一急,忙加速逃逸。

  「喂!」

  愣在原處的司徒白魏,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但佔著馬路夠久了,於是他趕緊回去,但心裡的疑問仍是無解。

  她為什麼吻他?

  她在逃什麼?

  一輛眩目的火紅跑車從他眼前呼嘯而過,緊緊尾隨在她車後;他心下立即猜著幾分——原來她在躲男人!

  呵,這倒有趣!

  目前為止,他跟她見過兩次面,兩人甚至談不上認識,但她給人的印象著實太深刻、太強烈了!

  她想吊他嗎?方式倒挺別出心裁,他姑且就靜觀其變嘍!

  回到座車,車內的余淳建、文軒和阿Ken三顆頭顱即刻湊上前,緊張地問:

  「怎樣?對方沒事吧?」

  「有事的話她還下得了車嗎?」

  「她的車壞了,可是她就那樣走啦?」余淳建一臉焦急。

  事實上,車是司徒白魏的,但開車的人是他;撞到了人,他的一顆心差點就要迸出來。

  坦白說,剛剛錯的確在他,因為他衝出去時,燈號還差個兩秒才轉為綠燈,所以……

  「現在這麼有風度的人可真是少之又少。」文軒接腔。

  「通常都會趁機大撈一筆才是。」阿Ken附和。

  司徒白魏撇撇嘴角。

  既然他們都沒看清楚對方,那他還是別告訴他們了。

  「這可說不定!」

  「啊!什麼意思?」余淳建又緊張起來。

  「看來,她應該是沒時間撈,不是不想撈。」司徒白魏的口氣淡淡的。

  「那——那我該怎麼辦?」

  「先開車再說啦!」司徒白魏拍拍方向盤。

  「可是我沒力了啦!」余淳建苦著臉。

  「沒用的傢伙!這樣就嚇得你屁滾尿流,技術不好就別跟人家搶駕駛座嘛!」司徒白魏輕啐道。

  「安啦!是對方自個兒跑掉的;就算事後她想再來敲詐,也沒證據呀!」阿Ken安撫。

  「呵呵,沒錯!」司徒白魏一副置身事外地頷首微笑。

  「是醬子嗎?」余淳建仍不安地挑挑眉。

  「喂!數到三,再不開的話把你丟下車去!」司徒白魏不耐地出言恐嚇。

  「白魏……沒良心的傢伙!」余淳建瞪他一眼,踩動油門。

  「喲!一個個將你們包送到家還說我沒良心,Ken、軒,你們倆可得評評理!」

  「魏,他正心虛,你就別鬧他了吧!」文軒淺笑著勸阻。

  「恐怕兩隻腳還在底下發抖哩!」阿Ken也加入明援暗損的行列。

  「夠了吧你們!」蹩腳到極點的余淳建悶著聲說。

  「好吧!不說了。你專心點開,別又撞人啦!今兒個修車這筆錢就不找你算了。」

  司徒白魏寬宏大量地說,但唇角一絲笑意洩露了他的心思——他還逗不過癮哩!

  理虧的余淳建就只能不發一語地充當司機。

  哼!原本還想有車開挺拉風的!不料……真是氣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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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6 09:26:24 |只看該作者
第03節


  說真的,當她拿著修車費,一副理直氣壯地伸手要錢時,司徒白魏一點都不感到意外。

  「哪!白紙黑字,我可沒誆你吧?」陳盈君說得臉不紅氣不喘。

  司徒白魏雙手環胸,似笑非笑地瞅著她。

  「你憑什麼要我拿錢來付你的修車費呢?這上面簽的可是你的名字。」

  趁機瞄到她的簽名——呵!性格與名字出入挺大的哩!

  「憑什麼?」陳盈君一聽,雙手本能又往腰部一擺。

  「你撞著我的車,想不負責任不成?」

  「就算我想負責,但你無憑無據,我也愛莫能助呀!」司徒白魏攤攤手。

  「你……」

  是呀,現今她無憑無據,當天又沒拍照存證;這會兒人家不認帳,她也是莫可奈何……天殺的!她怎麼這麼笨哪!

  好!姑且算她倒霉。但他那副早算計好的胸有成竹樣著實氣人,她就嚥不下這口氣!

  這樣就算了嗎?帳單上的五位數上哪湊去?若是這筆再繳不出來,她那張卡又得爆了,嗚……怎辦?

  「怎麼?無話可說?」

  「問你最後一次,你真的不付?」

  她跟人溝通的方式挺與眾不同哩。

  「平白無故我為什麼要?」司徒白魏絲毫不打算妥協。

  「事實的真相你我心知肚明。既然我手上沒證據,而你又不誠實,那我也只好自認倒霉。」陳盈君故作瀟灑地聳聳肩,轉身離去。

  司徒白魏沒有開口留她,只是唇邊掛著一抹莫測的笑意。

  「司徒學長!」

  陳盈君前腳剛走不久,馬上有幾名女學生圍到他身邊,聲音是明顯的矯作輕柔。

  「學長,那女人跟你說了些什麼?」

  「學長,你可千萬別被她給騙了!」

  「她是個表裡不一的女人,換男人跟換衣服一樣,簡直人盡可夫!」

  「尤其專愛搶人家的男朋友,其行令人髮指!」

  「說不定她暗地裡偷養了小鬼,男人們才會個個對她趨之若鶩、死心塌地的。」

  幾位面貌清秀的女孩相聲似的,一搭一唱,數落人的嘴臉讓司徒白魏想到那些令人倒胃的三姑六婆。

  真是奇怪,怎麼女人都愛在背地裡說人是非?而且外表愈可人的講得愈刻薄。

  「如此說來,你們誰的男朋友曾被她搶過嘍?」

  「這……呃……」

  「沒!我們都沒有男朋友,是朋友的朋友啦!」其中一位反應快的忙不迭否認。

  「對對對,是朋友的朋友。」其他幾位連忙附和。

  對司徒白魏有企圖,幾個女孩都心照不宣;雖是好朋友,但誰有機會雀屏中選,可就各憑本事了。

  那陳盈君專愛搶人家男友是事實,而且沒死會的絕不出手。更可惡的是,她一搶到手便把人家甩了,分明是仗著自己貌美欺負人!

  吃了那騷貨幾次悶虧後,她們可學聰明了。一旦相中對象就得先下手為強,並且要套得牢牢的——最好是在方圓百尺內設安全距離,讓那騷貨近不了身才行!

  司徒白魏抿抿嘴,沒戳破她們昭然若揭的意圖。

  這種女孩他見多了,真無聊!

  「謝謝你們的忠告,但我又沒女朋友,應該不會成為她的目標才是。」

  「那她幹嘛靠近你呢?」女孩們尖銳地追問。

  幹你們屁事啊?司徒白魏心裡想著,嘴上仍笑笑地回答。

  「沒事!她只是問我個問題。」

  「總之,學長。對於那種女人你可得千萬小心呀!」女孩補充。

  我看更得小心你們吧!

  「我會的。還有事,先走一步。」

  司徒白魏唇邊的微笑已顯牽強;再不離開,他可不敢保證下一刻會對這些女人做出什麼事。

  「是,學長去忙吧!」女孩們忙綻著甜甜笑容。

  他匆匆轉身離開。真要比較,陳盈君那火辣辣的性格他倒還欣賞幾分哩!

  一打下課鐘,秦依人便坐到陳盈君身邊;但她卻完全視若無睹,兩隻眼只專注在她面前的報紙上。

  「盈君?你在看什麼呀?一整堂課就沒見你抬頭。」

  「找工作。」陳盈君漫應一聲,頭也沒抬。

  「找工作?」

  「幹嘛那麼訝異?」陳盈君抬起一隻眼睨她。

  「你不是在打工了嗎?」

  「那份微薄的薪水養不起我,所以得換一份啊!」

  「怎麼……缺錢嗎?」

  陳盈君歎了口氣,抬起頭來看她。

  「依人,不缺錢的話我幹嘛?我還沒閒到那麼無聊好不好?」

  「又刷爆了一張卡?不會吧!」秦依人不由得低呼。

  「被撞了!修車費好幾萬塊。」陳盈君咬牙切齒地說。

  唉!她真是他媽的倒霉到家。

  「是你撞人家還是人家撞你?」

  「廢話!當然是人家撞我,我的開車技術可不是蓋的!」

  「那叫對方賠呀!」

  「說起這個我就一肚子悶!那天為了躲那爛人,沒等警察來我就先跑了,口說無憑,人家憑什麼賠我?」

  「你記得對方嗎?」

  「何止!我還知道他在哪咧!剛剛就是去討債的,結果徒勞無功。」

  「啊?」

  「還記得那天在PUB的那個貝斯手嗎?」

  「是他?!」秦依人的嘴越張越大。

  「他是我們學校的學生,四年級的。」

  「那怎辦?你就這麼算了!你上哪再去湊幾萬塊?」

  「不然還能怎辦?時運不濟啦!」陳盈君自嘲。

  「我身上有一些,給你湊湊吧!」

  「謝謝,不必了。我明白你的情況,我自己處理就行。」陳盈君拍拍她的肩。

  「可是……你想找什麼工作?」秦依人改問她。

  「當然是事少錢多離家近的嘍,如果還能位高權重工作輕就更理想了!」

  「想得美喔你!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唉,我也知道呀,所以想想而已嘛!」陳盈君吐吐舌頭。

  「我會幫你留意留意。」

  「啊!我說人為什麼要打工?

  人活得好好的為什麼要打工?

  喔——到底是為了要賺錢兒。

  賺什麼錢兒?

  賺吃飯的錢兒,

  賺加油和租房子的錢兒,

  賺買衣和化妝品的錢兒,

  賺看電影的錢兒,

  賺風花雪月、談情說愛的錢兒。

  怎樣賺的錢兒才會多?

  賺得認真、賺得乾淨、賺得瀟灑、賺得漂亮,

  賺得有力、賺得有理、賺得精彩、賺得智慧,

  賺得嘔心瀝血、無怨無悔,

  賺得上山下海、門庭若市,

  賺得怡然自得、問心無愧,

  賺得平常心是道,

  賺得日日好日、年年好年、如夢似真、止於至善。

  我的天哪!什麼東東這麼好賺?

  哦喔——工作輕鬆月入數十萬……

  就挑它啦!萬事OK!」

  陳盈君突來一段繞口令,語末還拍了下桌子,順手以紅筆圈起一則分類廣告。

  秦依人先是丈二金剛摸不著腦,最後才知道她嘴裡念的是柯尼卡李立群廣告詞的改版。這是現下學校裡最熱門、最流行的新玩意兒,富創意的新腦筋急轉彎。

  目前為止,她已聽過「阿亮版」、「教授版」、「學生版」和「威而鋼版」,每每都令她不禁噗哧一笑;想不到陳盈君也會來這麼一段。不過,她最後兩句是什麼意思?

  「不會吧?你找工作找到分類廣告去。」

  「有什麼不對嗎?我覺得上頭寫得挺好。」

  「那是騙無知少女的伎倆,別告訴我你看得心動。」秦依人板起臉。

  「我是心動!真有這麼個錢多事少離家近的工作,為什麼不做?」

  「陪酒賣笑的錢來得快也去得快,而且可能不如想像中賺得容易。」

  「是嗎?但陪酒賣笑所得比出賣勞力所得是好幾倍哩!我倒不覺得這樣的工作哪裡不好。」

  「當然不好!」秦依人忙道。

  「不好在哪?」

  「大家會用異樣的眼光看你呀!」

  「看就看!又不會少塊肉,我賺到錢就行啦!」

  「總之——就是不能做那種工作啦!」秦依人苦口婆心地勸說。

  「為什麼呢?七情六慾人皆有之,那只是一場場交易罷了。有買就有賣、有賣就有買,再合理不過,不是嗎?」

  「在那種聲色場所工作,你能堅持多久?難保你會跟著沉淪,甚至出賣肉體、不可自拔;最後,你一定會悔不當初,所以我不能讓你這麼做!」

  「呵!依人,出賣肉體的定義在哪?說不定有人樂在其中哩!其實,這種事是一個巴掌拍不響,每個人要的、追求的都不盡相同。我明白自己在做什麼,我自有分寸,你就別為我擔心那麼多了。」

  「很多人一開始都這麼信誓旦旦的,但時間一久呢?」秦依人神色凝重。「盈君,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我反對你去做那種工作;如果你還當我是朋友,就聽我的勸!」

  「依人,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嗎?我需要錢呀!」

  「賺錢的方式有很多。」

  「別傻了!那個圈子多我一個或少我一個都依然存在。」陳盈君已有些不耐。

  「我不想要你沉淪。」秦依人仍不厭其煩地勸說。

  兩人僵持不下。這時上課鐘響,陳盈君於是暫時妥協,因為她明白依人若沒獲得她口頭上的承諾,是不會移動半步的。

  她也還沒決定,沒必要在這一時半刻與依人鬧僵;權宜之計還是先答應她,待她三思過後再談不遲。

  下午秦依人有兩堂課,陳盈君只排了一堂,於是她打算趁這時間去幾間公司瞧瞧;如果可以的話,最好是能馬上上班。

  現在她整個腦子就只有「錢錢錢」,得想盡辦法把信用卡負債償還,否則她大概會被扒皮。

  平常校園裡可是十分熱鬧的,因為絕大部分的年輕人都集中在學校。

  夏天的腳步近了,午後兩點多,太陽仍熱得很,全身都黏答答的。所以說,她是最最討厭夏天了!

  出了校門口,一道身影突然擋在她面前,她反射性地往後退了一大步,嚇了一跳。見著來人,她不禁低咒一聲,轉身要走。

  「小君!」安逸喚道,跟在佳人身後亦步亦趨。

  走了一段,陳盈君火大,劈頭便朝他吼:

  「你到底想怎樣?!整天跟進跟出的!你閒著沒事幹是不?」

  「你為什麼一見著我便躲呢?你給我機會,我們倆再好好談談嘛。」安逸懇求說。

  「談什麼?我跟你之間有什麼好談?!」陳盈君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

  「我那麼用心地追求你,你好歹給我一次機會,我相信你一定會發現我的好。」安逸自信滿滿地說。

  「很抱歉!我對你實在提不起一絲興趣。我千分之千樂於將這機會拱手讓人,只請你別再糾纏我,否則我恐怕真的會成了薄命紅顏。」

  這回只是撞了車,再有下回可不知道會不會這麼好運。

  「你——」這麼直接的拒絕很少有人不惱羞成怒,何況像安逸這樣自以為是的天之驕子。

  「單單在這校園就有數千個女孩。除了我以外,環肥燕瘦任君挑選,拜託你去找別人行不行?」

  「哼!目前為止還沒有我追求不到的女孩。」

  「那是因為大部分的人都不介意被錢砸,甚至還十分心甘情願、興高采烈。但很可惜!本姑娘我比較挑,雖然我也不介意讓錢砸,但我得看對象!」

  陳盈君的坦白大概是世上絕無僅有了,而她那狂樣可能也沒人能比。

  然而,狂得這樣自信的女人,越發激起男人征服的慾望。

  有道是「女怕纏男」,安逸不怒反笑。他對自己的毅力和背景有信心,他相信有朝一日定能讓眼前的女子對他臣服。

  「喂!幹嘛笑得那麼奸詐詭異?」見他笑而不答,陳盈君問。

  「你要去哪?我送你一程。」

  「省了!你別靠近我,我就阿彌陀佛。」

  陳盈君懶得探究他想什麼,越過他就往校外走。

  安逸很快地又趕上她,扯住她的手臂。

  「只是送你一程!」

  「我說不必就不必!」陳盈君大力甩開手,但安逸執意不放。

  這時,她恰巧瞥見不遠處,那個冤家正朝這裡走來;雖然不願,但她仍向他投以求救的眼神。

  遠遠的,司徒白魏便瞧見陳盈君似乎被人糾纏;接著她便發現了他,還以眼神向他求救。

  他噙著一抹興味的笑,還特意放慢了腳步,緩緩走向校門口那對爭執中的男女。

  安逸見有人停在他們面前,反射性地鬆開捉住她的手。

  「你是誰?!要幹嘛?」

  陳盈君趁此空檔飛快遁到司徒白魏身後。

  司徒白魏挑挑眼,對她的舉動不置可否。

  「我才想問你是誰。」

  「干你屁事!滾一邊去,別妨礙我們兩個。」

  「呵,你命令我!很顯然這位小姐並不樂意陪你。」

  「你這是在英雄救美?我勸你最好省省!」安逸威脅。

  「英雄救美?!」司徒白魏撇撇嘴。「基本上,我懶得做那種無聊的事,不過——」

  「不過什麼?」安逸沒好氣。

  司徒白魏偏頭看了陳盈君一眼,看她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她的表情讓他打消要說出口的話。

  「沒事。」他聳聳肩,退了開去。

  他身上總散發著一股誘人的氣息,她正嗅得入迷;孰料他突然走開,教她不得不面對安逸。

  「喂!」陳盈君小聲地叫,眼中透出一絲慌亂。

  「不打擾了,兩位慢慢談。」司徒白魏笑道,壞心地拋下她自行離去。

  「可惡!」陳盈君低咒一句。

  那傢伙居然當真見死不救!前一秒他不是還頗有心地要替她解圍?怎一瞬間又改了主意?

  真是善變到了極點的傢伙!可惡!

  「盈君——」安逸的魔掌又朝她伸來。

  陳盈君一怒之下往他小腿骨一踹,繼而飛快地跑開。

  「哎喲!」安逸吃疼地彎下腰按住小腿。

  未走遠的司徒白魏瞧見這一幕,咋了咋舌,仍是一臉興味。

  那女孩還真不是普通的悍哩!

  待劇痛過後,安逸站起身,陳盈君早已不見蹤影。

  即便吃了她一記悶棍,但他依舊沒有打退堂鼓的意思,反而對她激起更強烈的征服慾望。

  陳盈君到底與眾不同,他不能用以前那一套來追她,得想想其它辦法。在此之前,暫且別打擾她,也好讓她卸下心防。

  呵,他真是愈來愈佩服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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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6 09:27:01 |只看該作者
第04節


  究竟人與人之間的緣份是上天早已注定?抑或在邂逅的那一刻,才開始安排?

  以前就算在校園裡擦身而過都不會互看一眼的兩人,因為一次巧合;突然間,許多巧合接踵而來,讓人哭笑不得。

  自校門口一別,司徒白魏已好些天都沒在校園裡碰見陳盈君。

  坦白說,被莫名其妙偷了個吻,很少人會完全不在意、納悶,或者回想。尤其——她令人印象深刻。

  他一直沒問清楚她那吻的動機,幾次巧遇雖然都不是愉快的經驗;但不可否認,她已然挑起他對她的好奇心。

  不過他並不打算就此付諸任何行動,單單好奇,還不足以讓他對一個人花費心思。

  孰料,正當他以為兩人之間的緣份就只是這樣的時候,她竟又再度出現在他眼前,而且還是在這樣的場合裡——

  她在當公主?!陪人喝酒說笑,賺取不菲的小費?

  或許,打從她翻牆跌落他懷裡那刻起,他就明白她是個敢愛敢恨、敢做敢當的豪氣女子;她凡事直來直往、開門見山的火爆個性,使她看來是那麼的與眾不同、亮眼奪目。

  然而,他萬萬沒想到她居然會自甘墮落到賺這種零用錢!

  呵,他看走眼了!她終究也是個平凡的虛榮女子,看來學妹們的話並非空穴來風。

  「司徒公子,怎麼啦?你在看什麼?」坐在他旁邊的中年男子問道,他是這次公司的合作廠商陳經理。

  「喔,沒什麼!請繼續。」司徒白魏笑著搖搖頭,將心思拉回。

  此刻談的是生意,跟前坐的是客戶;他應該以公事為重,不該辜負大哥的美意。

  順利升上大四後,大哥開始讓他慢慢接觸、瞭解公司的整體營運狀況與內部作業;如此說來,他算是兄弟裡較特殊的,因為依照往例,是得等大學畢業之後才會進公司的。

  他想這或許與家裡那個小魔頭有關。

  大哥撐這個家撐了十幾二十年了,如今家有嬌妻,又有個古靈精怪、仿如混世魔王轉世般的小頑童;大哥想多花點時間陪陪妻小,於是逐漸將事業轉移到他手中,也是無可厚非。

  他得好好表現才行,讓大哥能放心地將公司交給他而無後顧之憂。

  只是他有些困惑,何以談生意一定得到這種聲色場所來?在這種地方,腦筋真能比較清楚,專心分配彼此的利益嗎?或者,多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生意人吧。

  「給你介紹個辣妹。」陳經理神秘又雀躍地靠在司徒白魏耳邊說。

  什麼!還來?身旁這些還不夠啊!他都快被這群脂粉味給淹沒了。我的天哪!司徒白魏在心底哀號,臉上仍得一副欣然接受的模樣。

  唉唉,商人難為呀!

  雖然「彩門」這回派了個小伙子來,但得知他的身份特殊,他也就不計較了。說起談生意的經驗,他自信眼前的小伙子絕對比不過他!嘿,就讓他教教他生意該怎麼個談法!

  「去,去替我把Eva叫來!」陳經理吩咐右手邊的女子,女子即刻起身走開。

  「陳經理,不用了!這兒的女孩都夠美夠辣了。」司徒白魏還是覺得能呼吸點新鮮空氣比談生意重要一點。

  「等見過Eva後,你就會明白什麼叫絕色!到時身邊這幾個哪比得上?」說著說著,他還用力掐了把身旁女子的臉頰。

  「原來你這樣看扁我們呀?不依不依!」女孩們隨即發起嗔來。

  「我是實話實說啊!臉蛋沒人家標緻是事實,身材沒人家玲瓏是事實,奶子沒人家大也是事實呀!呵呵……」陳經理邊說邊朝女孩的胸部伸出祿山之爪,女孩們馬上嬌笑著避開。

  簡直變態!

  司徒白魏幾乎快看不下去了,他嫌惡地皺起眉頭,不由自主想到了輪迴——欺人者人必欺之。不知道有一天他的女兒是否也會遭到類似的待遇。

  他不禁同情起注定投胎當他女兒的人。

  「喲!Eva來了!」陳經理忽地眼睛一亮,吹了聲口哨。

  「陳經理,你又來捧場啦!」

  名為Eva的辣妹往陳經理大腿一坐,極其風情萬種地與之調笑。

  司徒白魏怔怔地瞪著這位作風大膽的女孩,眼中儘是難以置信——

  這是他認識的她嗎?

  呵,對了!那天,她不也在眾目睽睽下吻了陌生的他?

  她有沒有一點道德觀啊!所謂的女性矜持、潔身自愛,也許她全都嗤之以鼻。他想世上大概沒有她大小姐做不出來的事吧!

  「小甜心啊!來為你介紹一下,這位——司徒白魏先生,可是世界十大財團之一『彩門集團』的九公子喲,快招呼招呼!」

  「彩門集團?我知——」

  Eva的奉承在轉過頭的一刻整個停頓,彷彿受了很大的驚嚇。

  司徒白魏一臉寒冰,冷冷注視著她。

  知道她在這個場合是一回事,但親眼見她放浪形骸的模樣又是另一回事。

  此時此刻,他鄙視她!

  「你——怎麼會在這裡?」Eva喃喃地說。

  「怎麼?你們認識啊!」陳經理打岔。

  「不!不認識。」司徒白魏淡漠地否認。

  他的態度令Eva不悅,於是反唇道:

  「像我們這麼卑賤的人物,怎麼可能會認識如此尊貴的彩門集團九公子呢?經理您就別說笑了!」

  「是嗎?呵呵……」陳經理笑著摟一摟她。「那現在認識啦!還不快敬魏公子一杯?」

  「遵命!」Eva媚笑著,斟了酒朝他舉杯,望著他別有深意的眼神。「敬司徒公子!」

  礙於陳經理在場,司徒白魏敷衍地舉起酒杯,面無表情地啜了一口。

  Eva當然看出了他眼底的鄙夷,但她可一點都不在乎。

  接著,她像是故意無視於他的存在,公然大方地與陳經理調情;而陳經理有了她之後,其他女孩頓時像是僅供觀賞的花瓶,完全被冷落在一旁。

  司徒白魏的眉頭愈擰愈緊,臉色愈來愈難看。

  再讓他們倆這麼調情下去,他的生意什麼時候才能談完?

  「陳經理,關於續約內容,如果你沒有異議,是否就此定案?」司徒白魏終於忍不住開口,他現在只想快快結束、快快離開。

  「合約啊!」她挑起一邊眉,瞥瞥擱在桌上的文件,眼珠子骨碌一轉,向身下的男人撒嬌問:「經理,可不可以借人家看一下?」

  「你看合約書做什麼?你看得懂嗎?」陳經理一隻手不住在她大腿上磨蹭。

  「哎喲!你瞧不起人家啊?人家好歹也是個大學生呀!」

  「那就請你別褻瀆了你的學校。」司徒白魏警告似地說。

  「褻瀆?」她杏眼一瞪,心下對他的不滿又加深許多。

  「呵呵,說得是說得是!差點忘了你現在還是個大學生哩,看一下也無妨嘛!」陳經理自是靠女孩這邊的。

  司徒白魏聞言為之氣結。

  她拾起文件,瞟了司徒白魏一眼,其中還帶了絲挑釁意味。

  隨意翻了兩下,她將文件擺回桌上,趁大伙不注意,她的小指頭悄悄往酒杯一推,酒杯應勢而倒——

  「啊!」

  幾個人同時發出措手不及的驚叫,來不及搶救文件,只能眼睜睜看著合約書被酒漫溢……

  得逞的她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但仍佯裝無辜地不斷道歉自責。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陳經理,人家真的不是故意的!」見司徒白魏轉頭瞪她,她忙向陳經理求援。

  「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的!」司徒白魏手拿著濕透的合約書,咬牙切齒。

  她搖了搖頭,將臉埋進陳經理懷中,其實心裡偷偷笑著。

  陳經理拍拍她的背,開口道:

  「魏公子,我想小女孩不懂事,真的是無心之過,你就原諒她吧!」

  司徒白魏一貫的冷靜被她存心挑釁,理智終被忿怒淹沒。他一把揪起她,完全不理會陳經理那堆屁話,粗暴地將她往外拖——

  「哎呀!你幹嘛——放手!放手!」Eva沿途尖叫掙扎。

  然而,司徒白魏一點都不憐香惜玉。

  出了酒店,他將她帶往人煙稀少的角落,粗魯地推她一把,雙手撐在她身側防止她逃脫,目光炯炯像是要吞了她。

  「你幹嘛?!」

  直到這一刻,她才感到一絲害怕,因為他那副想把她生吞活剝的表情著實嚇人。

  「陳盈君!你存心找碴是不?!」他的聲音冷冽,臉則一寸寸逼近她。

  「你也沒什麼損失不是嗎?陳經理說了,讓你們明天再重新送一份合約去,他會馬上簽的!」陳盈君的嘴唇不自覺輕顫。

  眼見自己無處可躲、無路可退;她索性睜大眼睛與他怒目相視,看誰撐得久!

  她一直覺得靈魂之窗會透露出內心的思想感情,既神奇又危險。因為她內心所想會被看穿,心思完全無處躲藏,所以她盡量保持腦中一片空白,不願認輸也不願被看透;當然,她也無暇從他眼中去發現什麼。

  但他卻明確瞧出了她的心思。一個念頭忽地閃過腦海,他扯了個帶絲邪氣的微笑。下一秒,雙唇已覆住了她……

  一時反應不過的陳盈君,就這麼瞠目結舌被吻著,完全手足無措。

  原本他只是想給她一點懲罰,誰知她的味道竟是這般甜美,勾起了她偷吻他時的記憶……

  他捨不得鬆手,沉迷於她口中略帶酒精的芳香,情不自禁地加深了這個吻。

  這是那個爛傢伙的吻?那個與她結了大梁子臭學長的吻?

  好溫柔、好溫暖的感覺……

  被許多男人吻過,也吻過許多男人;可是,還沒有一個男人曾帶給她如此奇妙的感受,她覺得心臟快迸出胸口了。

  兩人都不由自主融入這個甜美的吻;良久,他才先一步拉回理智,並為自己的情不自禁感到震驚。

  重獲新鮮空氣的陳盈君胸口劇烈起伏著,被他突地鬆開,不知怎的,她竟感到一股悵然若失,內心渴盼能再被擁入懷中……這個吻帶給她的震撼一點也不亞於他。

  「對不起。」氣息回復平順的司徒白魏輕聲道。

  「為什麼道歉?是剛剛?還是這個吻?」

  她不想他為了這個吻道歉;他會吻她不就因為心裡有感覺嗎?她不要他否認與她相同的心思。

  「我為我的吻道歉。」

  「不——」她低叫一聲,忙不迭地別過臉。「你無須向我道歉,因為……」她頓了下,回過頭時臉上展現自信的表情。「因為我並沒有吃虧!」

  對於她的回答,他僅僅挑了挑眉,沒再接話。

  「當然我也不會向你道歉!」她指的是剛剛故意弄濕他合約書的事。

  他的視線又轉向她。

  「你欠我的!」

  「我欠你?」

  「沒錯!」她斬釘截鐵。

  「那你倒是說清楚,我欠了你什麼?」他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睨著她。

  「修車費。」

  聞言,他冷笑了聲。

  「借口!區區幾萬元,會讓你不得不淪落到這步田地!選擇這份工作,我看是為了滿足你自己的虛榮吧!」

  「對你司徒而言,區區幾萬元或許是小到不能再小的小錢。但搞清楚!可不是每個人都是含著金湯匙出世的。」她語帶譏諷。

  「誰說我是含著金湯匙出世的?你們這些人,總是只看見人家表面的成功而羨慕妒嫉,你們想過背後我們必須比別人努力多少嗎?」他義正辭嚴地反駁她。

  「總而言之,你就是瞧不起做這份工作的人嘛!那你今晚為什麼還要到這來?」她雙手環胸,似笑非笑地瞅著他。

  「有些人就愛上這種地方談生意!」

  「呵,瞧瞧!推得一乾二淨的,難道你不也是因為想來而來?」陳盈君輕哼一聲。「其實,許多事情都是有需求才有供給。你們想要個地方喝酒聊天、找人陪伴,我們付出時間與服務,然後向你們索取酬勞,大家各取所需;我一點都不覺得這份工作有什麼可恥之處,的確是『工作輕鬆、月入數十萬』哩!」

  「何必將自己的行為解釋得這麼冠冕堂皇?」說著他從口袋裡取出一本支票,簽了一張支票塞在她手中。「你要的,不過就是這個!」

  「十萬?呵,出手可真是大方!」

  「算賠給你的修車費。拿了錢,你就不該再繼續待在這兒了。」

  聞言,她眉一挑笑問:

  「我要不要繼續在這兒做,干你什麼事!」

  「你……哼!果然,你只是虛榮!」他不屑地冷哼。

  陳盈君沒反駁也沒再接腔,挺直背脊逕自走回酒店裡。

  他也沒伸手攔她,他何必管她繼不繼續當公主陪酒呢?他又為什麼會這樣融入一個懲罰性質的吻?又為什麼跟她談論那些?

  對於自己今晚波動起伏的情緒,他得好好想想……

  一回到家,客廳裡透著溫暖的燈光,一幅親子圖赫然呈現在眼前——溫柔美麗的母親與活潑可愛的稚兒一同玩耍,讓人不由得會心一笑。

  一聽見開門聲,大嫂彭妮抬起頭來對他微笑。

  「回來啦!

  「嗯。」

  「咦?不錯嘛!沒有酒臭味。小媽幫你準備了消夜在廚房裡,你自個兒去拿。」

  「不了,不餓。」司徒白魏婉拒。「大哥呢?」

  「在書房裡。」

  「豬豬……」牙牙學語的小憲正張開雙臂走來。

  「小憲今天有沒有乖乖?」司徒白魏抗拒不了他的魅力,反射性地伸出手抱起那小小身軀。

  「呵呵……乖……」小憲拍拍他的頭。

  「人小鬼大!」司徒白魏莞爾。

  這孩子總會做出一些超齡的舉動,不知是巧合還是太早熟。

  「過來過來!媽咪抱,叔叔要上去找爸爸了。」彭妮將他接過。

  「把拔……」

  「笨蛋,是爸爸!不是把拔。」彭妮捏一下小憲小小的鼻子。

  「哇嗚——」小憲不滿地皺眉,揚手回捏一把,一副打死不吃虧的模樣。

  一旁的司徒白魏見著不禁噗哧一笑。

  「大嫂,你們玩,我上去找大哥。」

  上了樓的司徒白魏直接來到書房外——

  叩叩叩。

  「進來!」裡頭傳出司徒赤△沉穩的嗓音。

  司徒白魏推門而入,帶著一絲心虛站在他面前。

  司徒赤△看著他,等他交出東西。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麻煩嗎?」見他只是站著,兩手空空,司徒赤△不免詫異。

  打從讓他在課堂之餘進公司幫忙起,他一直表現得非常出色、備受好評。但今兒個竟無功而返,想來必定事出有因。

  「大哥……」司徒白魏欲言又止。

  「直管講,咱們之間有什麼不能說?」

  「我不懂。為什麼談生意一定得到那些風月場所去談,酒和女人真的能使腦袋更清楚嗎?」司徒白魏仍沒好氣。

  司徒赤△審視了他一會,緩緩道:

  「這個圈子就是這麼回事。酒和女人或許不是絕對必要,但卻也不可或缺;它的功用就像催化劑、潤滑劑。記著!談生意的人是你,你手中握有一半的主導權;如果你夠聰明,你就可以選擇去或不去那種地方,而仍能得到一張漂亮的成績單。魏,你才剛剛出道,有很多事等著你去學習、體會,然後從中取得經驗與智慧;而這些是只可意會無法言傳的。」

  「我明白了。那份合約沒丟,明早會補簽妥當。」

  「在簽約的過程發生了什麼事嗎?」司徒赤△關心他今晚的異常。

  「沒什麼。」

  「基本上,我們擁有很穩定的客戶群。有些甚至看在老爸的面子上與咱們合作長達數十年,每一個客戶都十分重要;但也得彼此給予相同的尊重與信任才能繼續合作愉快。倘若有一方覺得勉強,那麼合約簽得再久也沒意義。這麼說,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聞言,他臉上陰霾盡掃,淡淡一笑。

  「我明白,大哥。不一定每份合約都得成交的,是不?」

  「決定權在你,因為我已經將這個責任交給你了。」

  「謝謝大哥,我曉得怎麼做了。」在沒有壓力的環境下工作,是可貴、幸福的。

  「累了一天,你去休息吧!」

  「嗯。」他漾著輕鬆的笑意,退出書房。

  交疊的身軀一旦分開,皮膚接觸到冷空氣,再纏綿的情意隨即跟著冷卻;就像口渴的人一旦解了渴,便不再眷戀平淡無味的白開水一樣。

  離開柔軟的床鋪,陳盈君迅速著裝,臉上一無魚水之歡過後應有的嬌媚。

  「要走啦?」仍賴在床上的男子慵懶問道。

  陳盈君毫無表情的臉上寫著距離。

  「明天call——我。」男子不懂那疏離代表的意思,以平日的口吻說道。

  整理完畢的陳盈君瞟了床上一眼,走到門邊時淡淡宣告:

  「我們分手吧!」

  男子被這突如其來的話語嚇得嗆著,咳了幾下後,啞著嗓問;

  「為什麼?」

  她攏攏頭髮,輕笑了聲。

  「男人全是一個樣,到手的東西就不懂得呵護珍惜。這兩天我發現你變懶了,不再那麼溫柔體貼;做愛的技巧也變差了,所以我對你已經喪失興趣!」

  這麼直接且毫不留餘地的批評,恐怕沒一個男人受得了。

  床上的男人猛地跳下床,迅雷不及掩耳地一把揪住準備踏出門的陳盈君。

  「你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應該說得非常清楚了,你要我再重複一次?」

  「你以為一句簡單的『分手』,我會就這麼默默接受!你當我是什麼?!把我從美娟那兒搶過來後,玩完就甩?!」

  「當初是你自己放棄交往五年的女朋友選擇我的不是嗎?我可沒半點強迫你,現在怎能將責任推給我?再者,我們有過『合則聚、不合則散』的共識吧,怎麼?你想耍賴?」

  「我……」男子氣悶。「從一開始你就只把我當生活的調劑品嗎?你沒想過要與我認真地談戀愛嗎?」

  「我以為你明白的。戀愛分許多種,而我向來只愛拿它甜甜嘴。如果一輩子就只吃你,我就算沒營養不良,大概也會悶死。」陳盈君聳聳肩。

  「你……」她的尖牙利嘴委實沒幾人能招架得住。

  他終於明白她是說真的,而非情緒不佳耍耍性子。

  他卓峰在學校裡好歹也算是個風雲人物,這麼三言兩語被個女人甩了;若傳出去,教他顏面何在?

  回想起來,當時他究竟是著了什麼魔?明知她是個天使與惡魔的綜合體,居然還是拋下溫柔可人的美娟而惹上這團火……如今,他終於嘗到玩火自焚的惡果了……能怪誰呢?

  可是,他就是不甘心!他一度以為自己能成為她感情的終點,誰知他還是被甩了!

  他不明白,他差在哪點?只是短短一個月,她就對他膩了,太不可思議!她到底是個怎樣的女人?是上帝派來懲罰世上那些用情不專的男人嗎?

  「好聚好散。放手!」陳盈君無視他的怒意,冷靜地說。

  她怎麼能?前一分鐘還熱情地與他在床上翻雲覆雨,這時卻用冷漠疏離的態度說要分手,甚至沒給他一絲挽留的餘地。

  「沒有轉圓餘地了嗎?」

  「是男人就別婆婆媽媽!」陳盈君不耐地想抽回自己的手。

  「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遲早會受到報應!」男子打齒縫擠出話語。

  「我也挺期待看到自己的報應哩!」

  她滿不在乎的說,顯然不將他的詛咒當回事,壓根沒放心上。

  「你以為我會讓你這麼輕易就擺脫我?你以為我會善罷甘休?!」他施加在她手腕上的力道。

  她只是淡漠地揚著唇角。

  他一個氣不過,將她往牆一推,粗暴地堵住她的櫻唇,洩忿般吮著、咬著……

  她則毫無反應,彷彿置身事外,眼瞳仍是一徑冷漠。

  半晌,他洩氣地離開她的唇。

  「小君……」

  「再見了,卓峰。」

  她瀟灑揮別,頭也不回地邁出這間曾共度肉體之歡的小套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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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6 09:28:43 |只看該作者
第05節


  無疑的,陳盈君是命帶桃花,以致身邊總是異性不斷。

  戀愛分成許多種,有人轟轟烈烈、有人細水長流。

  基本上,她想她屬於前一類。

  有人打一出世,命中注定的另一半便已守在身旁,一生就愛這麼一次;反之,有人終其一生尋尋覓覓,最終仍免不了孤獨老死的命運。

  她嚮往前者,但她想命運給了她後者。

  只是有一點令她頗為自豪的是,她堅持一次只愛一個人……不,實際上也不能說是愛。因為每一次戀愛,受惠的只有身體——與不同的男人,用不同的姿勢和技巧,玩不同的性愛遊戲;而她的心盡依舊空虛、寂寞。

  她一再玩戀愛遊戲,始於新鮮、終於認真。

  她從不覺得這樣的感情態度有什麼不對,儘管週遭的人不斷自以為是地批判她;但她全然不為所動,依然故我。畢竟,生活是她的、生命是她的,週遭的人說什麼,干她何事?

  可是……最近是怎麼著?她竟學起人家感覺愈來愈寂寞哩!

  不管是從哪裡得到手的男人,味道都不對。她沒有辦法像以前一樣,享受不同男人藉由不同的身體與技巧,帶給她不同的快樂……

  莫非她得了性冷感?!

  不會吧!當她想要的時候,仍是那麼地熱血澎湃、身體發燙呢,問題該是出在對方身上才是!

  怎麼辦呢?她空虛得快要死掉了……

  發呆了一整堂課,教授一走,突然有股旋風撲到她跟前,劈頭便罵:

  「你這個女人怎麼會可惡到這種地步呢?」

  她的思緒還沒繞到出路,只一臉茫然地瞅著眼前忿忿不平的女孩。

  「你還在裝什麼傻?!裝什麼無辜?!」陳盈君的表情教女孩怒火愈熾。

  秦依人在後面見到這情形,立即前來幫陳盈君解圍。

  「這位同學,請別像個潑婦莫名其妙地罵人;倘若你說明來意,或許大家還能坐下好好談談。」

  「潑婦至少比淫婦乾淨!」

  「請你把嘴巴放乾淨些。」秦依人倒抽口氣。

  女孩不理會秦依人,狠狠瞪著陳盈君;假若眼睛能殺人,陳盈君可能早在她銳利的眼光下千瘡百孔。

  「你為什麼要這麼對待卓學長?!如果你不愛他,你當初為什麼要把他從我身邊搶走?」楊美娟字字控訴。

  她那麼心愛珍惜的男人,居然被眼前這女人像布偶一樣玩膩便丟,怎不令人生氣?她太過分了!

  一聽是感情事件,秦依人便噤口不語。

  陳盈君這種把愛情當遊戲的態度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這類前女友找上門理論的場面她看得尤其多;只是陳盈君從不當回事,幾年來依然故我。

  她也勸過,但陳盈君聽不進耳裡,總嫌她嘮叨;久而久之,反倒變成她見怪不怪了。

  其實,她覺得感情之間沒什麼對錯;如果有,也是在個人。如果愛情可以被套上邏輯,就不叫愛了。

  「我有搶走卓峰嗎?拋棄你、選擇我是他自己的意志,我可沒耍什麼手段逼迫他。」陳盈君唇邊漾著嘲弄的笑意。

  「你——」楊美娟被戳中痛處,急怒攻心,一口氣險些就提不上來。

  「假如你沒什麼事,請離開,我覺得挺礙眼的。」陳盈君不客氣地下逐客令。

  「等等……」楊美娟低喊。「陳盈君,我可以請求你一件事嗎?」

  「請求?你對我用這個字眼?」陳盈君怔了怔。

  「是的。我求你回到卓學長身邊吧。」楊美娟此時的氣勢已矮了一截。

  陳盈君挑挑眉,並沒打算答話。

  「自從你與學長分手之後,他便自暴自棄得令人心疼,整日藉酒澆愁;課也不來上了,整個人變得好頹喪,幾乎不再是以前那個意氣風發的卓峰。」

  聽著她敘述,陳盈君臉上的表情並沒產生任何變化,仍是一副不為所動。

  「我跟他已經分手了,他變怎麼樣干我屁事?」

  「你不覺得你應該為此付點責任嗎?」楊美娟對她的翻臉無情簡直不敢置信。

  「呵!為什麼?要死要活是他家的事。」

  「你——」

  「如果你心疼他,歡迎吃回頭草。反正他現在還單身嘛!不過我懷疑像他那種男人到底值不值得。」

  「你——」

  真是個沒心沒肝的冷血動物,害一個男人如此傷心,竟還說得出這種風涼話。

  「可以走人了吧?」陳盈君不耐煩。

  「拜託……請你去看看他;即使一眼也好,只要能讓他重新振作起來。」

  楊美娟仍低聲懇求。她多麼希望自己對卓峰有那麼點影響力,偏偏她沒有;而卓峰想見的、需要的,都不是她。

  她的立場是可悲的。但因為愛他,縱使他變了心,她仍不忍見他如此痛苦;所以她拋下自尊,前來懇求她的情敵。陳盈君不由得輕歎。

  「傻女人,他壓根兒不將你放在心上,你何苦這樣為他低聲下氣,為他付出?」

  「因為我愛他,只要他好、只要他高興,要我做什麼都行。」

  「那麼你自己去安慰他呀,現在的他正脆弱,說不定會再次發現你的好。」

  「沒用的,他要的不是我。」

  「這可不一定,我跟他提出分手時,他曾想到你呀,而且還跟你說了同樣的話。」

  「什麼話?」楊美娟的眸中頓時燃起一線希望。

  「既然我不愛他,為什麼要將他從你身邊搶走。」

  「他真這麼說?」楊美娟竊喜。

  「是呀!可見你在他心中並非全無地位。我跟他玩了一個月,你跟他卻是談了五年的感情,怎麼比還是你份量重些嘛。」

  奇怪,她幹嘛安慰起她?打發她走不就得了,真是浪費口水哩!

  「可是我去看了他幾次,他都不理我呀。」

  楊美娟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看她的眼神不再充滿敵意,而當她是救世主般,企盼得到救贖地瞅著她。

  「再多試幾回嘛!他剛被拋棄,情緒一定是比較低落嘍。」

  「我知道了。謝謝你!我會多試幾次的。」

  楊美娟執起她的手,不計前嫌地對她展露了善意友好的微笑。

  「別這樣對我笑,你忘了害卓峰變成這樣的人是我?」陳盈君語帶嘲諷。

  「我知道你其實心地不壞,是好人。」

  陳盈君終於忍不住噗哧大笑。

  這樣典型的傳統女人,不是差不多要絕種了嗎?她該列入保育動物之列的。

  但卓峰有這麼好的女人,為什麼還是變心了呢?

  莫非男人真是賤骨頭,喜歡從女人身上求新求變,往往得受了教訓才能學乖?

  罷了罷了!誰管他們要怎麼樣?又不干她的事,她的腦袋不適合思考太深奧的問題。

  「走吧走吧!去挽回你愛人的心吧。」陳盈君再次揮揮手趕她。

  這回,楊美娟完全心悅誠服,離開前還不忘再次道謝。

  陳盈君絕倒,失笑地跌進秦依人懷裡。

  陳盈君理直氣壯地將司徒白魏賠給她的十萬元納入荷包裡,而且也沒因此辭去酒店的工作。

  反正呢,他又不是她的誰,十萬元本就是他該賠給她的,憑什麼她要聽他的命令說不做就不做!陪陪酒、調調笑便能月入數十萬,怎麼說她也不能輕易放棄這麼好康的頭路。

  可是……天曉得司徒白魏那傢伙到底是哪根筋不對,知道她沒將酒店的工作辭掉後,竟發神經地天天坐她的台,而且還不准她轉台,簡直霸道得沒道理!

  他連續三個晚上指名要她坐台,兩人什麼都沒做,只是面對面地乾瞪眼,就這麼耗到她下班為止。

  不過,她會陪他耗的最主要原因,還是因為他給的小費多;她這人的至理名言就是——絕對不要跟錢過不去。

  到了第四天,她以為他該玩膩了,不會再出現了;不料他依舊準時出現在她面前。

  陳盈君不想理他,但司徒家可是名號響噹噹,店裡沒人敢不買他的帳;縱使她堅持拒絕,但最後還是教店經理給押到他面前。

  陳盈君瞪他一眼,沒好氣地問:「今天喝什麼?」

  「照舊。」

  「這位先生,非常不好意思。全世界沒『照舊』這種酒。」陳盈君存心氣他。

  但他全然不為所動。

  「那就來瓶XO。」

  「先生,XO有許多廠牌,請問你要哪家的呢?」

  「軒尼詩。」

  「那麼請問你要幾個杯子?」

  「我們就兩個人,當然是兩個杯子。」他合作地有問必答,對她的刁難絲毫不以為忤。

  「那麼你要高腳杯、雞尾酒杯?水杯、紅酒杯、還是烈酒杯?」

  「胖胖杯。」他故意挑了其中沒有的。

  「很抱歉,我們店裡沒有胖胖杯。」

  「那就高腳杯吧!」沒因此把她給逗笑,司徒白魏感到有點失望。

  他不明白今天她為什麼對自己擺出一副被倒了幾百萬的晚娘臉孔;但顯然,她心情鐵定壞透了。

  「另外要不要點些小菜?」她繼續問。

  「我不餓,你呢?」

  「你的意思是要讓我點?」陳盈君眼角一挑。

  「我猜你晚餐一定忘了吃,所以點些東西先填填肚子,要喝酒的話也才不會傷胃且不容易醉。」

  他怎麼知道她沒吃?她對他這突如其來的溫柔關懷差點就招架不住。

  「如果我將廚房裡的東西全點了呢?」

  「如果你真的全都想吃的話。」他微笑著說。

  陳盈君愣了愣,感到早先的怒火一點一滴在消失……

  「我不餓!」她逞強地回了一句,然後跑去拿酒。

  她故意拿個酒拿了二十分鐘,但回到座位時,發現他很有耐心地等著;霎時,她有些自責那些無聊的惡意刁難。

  快步坐進位子,她斟好了酒,很快地就將手上的酒一飲而盡。

  「嘿!喝這麼猛做什麼?」他揚手制止她。

  「奇了!你來酒店不就是要飲酒作樂的嗎?」她將空酒杯倒過來,扯了個譏諷的笑。

  「你今天心情不好,為什麼?」

  「我才要問你為什麼!」陳盈君嘟嚷。

  「什麼為什麼?」

  「你莫名其妙!你每晚都來坐我的台幹嘛!自以為是地想拯救我嗎?哼!收起你那莫名的英雄意識吧!」她嗤之以鼻。

  「你覺得自己需要被人家拯救嗎?」他冷靜地反問她。

  「當然不需要!」

  「那不就是了。我喜歡找你喝喝小酒,順便捧捧你的場,如此而已,你無須多想。」他輕描淡寫。

  「那也用不著買我全部的時間啊!又不是上班打卡,還天天準時報到咧!你是嫌家裡錢多是不是?!」陳盈君輕啐。

  「呵呵,你捨不得賺我的錢呀?」他促狹說道。

  「才怪!能將你搾得精光,我是求之不得!」陳盈君反唇道。

  「想搾光我的錢?呵呵,貪心的女人。你或許得花一輩子的時間才有可能喔。」

  他似乎話中有話,但陳盈君聽不出來。

  「我沒那麼傻,才三天我就快瘋了,還陪你玩一輩子咧!哼!我又不是神經病!」

  「陪我喝酒讓你那麼委屈喔?」他佯裝心受到了傷害。

  「沒錯!所以你快走吧!」陳盈君趕小狗似地噓他,沒被他裝出來的表情給騙了。

  「那怎成?我是來喝酒的。沒喝個夠,不走!」司徒白魏又將酒杯斟滿。

  「喂!你今天心情不好呀?」沒見他耍過賴,仔細一瞧,才發現他鎖著眉頭。

  「誰說?」嗯,他好像前一分鐘才問過她這話。

  「沒人說,只是我覺得今天的你不太一樣。」

  「哦?哪裡不一樣?對於平日的我你又瞭解多少?」

  「雖然你的態度還是那麼傲慢且自以為是,但你今天話挺多的,也好像……挺溫柔的。」

  「傲慢?自以為是?這是你給我的評語?」司徒白魏有些失笑。

  「難道不是嗎?想我們認識以來,你總是一副得理不饒人,狂得二五八萬的模樣,真討人厭!」她想起來還是一肚子氣,嫌惡地撇撇嘴。

  「呵!我現在才知道原來我這麼惹人厭。」

  「知道就好!」陳盈君睨他一眼。「對了!上次——那份合約簽成了嗎?」

  司徒白魏瞟瞟她。

  「在意啊?你不是希望我最好談不攏?」

  「我……可是我那天的惡作劇並沒造成什麼不可挽救的錯誤,不是嗎?陳經理說了,合約書隔天再簽。」陳盈君愈說愈小聲。

  「我沒去。」

  「什麼?!為什麼?」他存心讓她自責嗎?

  「沒為什麼。只是突然不想跟他們簽約了,我不太喜歡到這種地方談生意,所以希望下不為例。」

  「如果真這麼不喜歡,那你現在在這兒幹嘛?!」陳盈君又板起臉來。

  他這人簡直言行不一嘛!嘴裡這樣鄙視她的工作場所,人卻仍天天出現在這,矛盾!

  「我是來喝酒的嘛!你要我說幾次?」他咧著嘴,笑吟吟。

  這個男人賊死了!跟他廢話一堆,卻還是不能洞悉他真正的心思。

  算了!她管他心思做啥?既然他來喝酒,那麼她收了錢自然得奉陪到底。

  「就喝酒,來!我敬你。」陳盈君與他的酒杯輕碰。

  司徒白魏也舉杯就口,唇邊泛著淡淡笑意。

  「雖然你還是一樣那麼尖牙利嘴,但我今天才發現,跟你聊天其實挺有趣的。」

  「呵呵,咱們這叫聊天?抬槓、鬥嘴還差不多!」陳盈君假笑地糾正他。

  「何妨?開心就好。」

  「也對。」

  兩人頭一次意見一致,不禁相視而笑。比起前幾天的沉悶,今天的氣氛可顯得輕鬆多了。

  只是,他們倆都沒察覺這些微的轉變代表什麼,僅放肆地跟著感覺走……

  「嗯——」

  太放縱的結果,就是天旋地轉、胃酸陣陣、醜態百出。

  陳盈君雖然在酒店裡陪酒陪笑,但由於她對男人的拿捏很有一套,即使滴酒不沾,也能將男人按捺得服服貼貼;所以,今夜大概是她從業以來,醉得最狠的一次。

  只見她一副快虛脫的模樣,慘慘地掛在司徒白魏身上。

  司徒白魏雖然也喝了不少,但他的酒量是經過訓練的,沒那麼快陣亡;他扶著陳盈君,臨時不知帶她上哪好;偏偏她胃裡的東西又拚命地呼之欲出,讓他傷透腦筋。

  「回家……我……我要回……家……」整個癱在他懷裡的陳盈君喃喃。

  「我怎麼知道你家在哪?」

  「我知……道。」

  「是你家你當然知道,但是我不知道。」

  「車鑰……匙給我。」陳盈君向他伸出手,但完全掌握不到正確焦距。

  「什麼?!醉成這樣你還想開車?不想活了你?!」司徒白魏低吼。

  「哎——呀!地震……」她身子晃了一下。

  「哪來的地震?」司徒白魏輕歎。

  都怪他!沒事幹嘛找她拼酒?但如果不是今天,他還不知她酒量這麼遜哩!

  「你……說話別那麼大聲……可不可以啊?我……耳鳴了……」陳盈君噘嘴抗議。

  「好,不大聲。」他壓低音量,發現她也有俏皮的一面;比起平常老像團火般的氣沖沖,可人多了。

  「我看還是送你去飯店住一宿好了。」

  過了一會兒,見他的提議沒獲得回應,他低頭端詳懷裡的她,才發現她已呼呼大睡。

  天使般的沉靜睡臉真有那麼點……不,真是很迷人啊!就不知這樣美麗的臉龐為什麼會有副火爆脾氣。這個上帝造人總愛留那麼一筆,著實討厭!

  假如真把她一人丟在飯店裡,他又有些不放心……哎!麻煩。

  還是帶回家好了,應該不會怎麼樣吧?

  酒後不開車。他今天決定做個奉公守法的好國民,於是伸手招來一輛計程車。

  抵達家門,司徒白魏一見客廳燈火通明,立即改變了主意,叫司機開往最近的一間飯店。

  大伙都在,這時帶個酒醉的女孩進去,百分百不妥;他可不想隔天讓他們輪番上陣,一個個滿懷興味的逼問他。

  對於她,他也不明白自己幹嘛這麼多管閒事,只是不能放任學妹自甘墮落吧。他這麼說服著自己。

  他一路抱著陳盈君到房間;在外人眼裡,十足像是恩愛到了極點的情侶。

  將她安置在床上後,他坐在床沿喘息。這女的看來X纖合度,但沒想到還挺有重量的哩!

  凝視著她,發覺到她睡得好安穩,睡容好天真,完全不理會外界發生了什麼事,嘴角隱約上揚,彷彿正做著幸福的美夢……

  他被她的神情所吸引,身體不自覺移向她。

  「嗯……」陳盈君囈語,翻動身軀,櫻唇微啟。

  他心一悸,視線在她臉上每一寸肌膚徘徊;良久,他情不自禁地低頭覆上她的唇。

  「唔……嗯……」陳盈君本能地回應,並伸手攬住他的脖子。

  她的呻吟刺激了他,他深吸一口氣,加深了這個吻……

  一吻既畢,她睜開迷濛的眼,露出一抹誘人的甜美笑靨,略帶沙啞地喃喃:

  「你好香……」

  香?第一次有人用這個字形容他;對一個男人而言,這是讚美還是污辱?

  「不知道為什麼,打從我頭一次遇見你,我就好喜歡好喜歡你身上那股特殊的氣味,像……絕無僅有的男人味……」

  男人味?

  他不禁莞爾,不知該當她是酒後吐真言,或者是她醉糊塗了。

  驀地,她一個翻轉,將他反壓在身下,用柔軟的身軀覆在他結實的身上,一改被動地低頭吻他……

  這樣的措手不及令他無法多作思考,只是本能地想將主導權奪回。

  於是,兩人在雪白的床鋪上翻來覆去,弄亂了被褥、迷亂了情意,就像乾柴一旦碰上了烈火,必定燃起絢爛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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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6 09:29:18 |只看該作者
第06節


  人與人之間的邂逅,可以用數字來計算其中的或然率嗎?

  也許,這一刻兩人只是擦身而過;但可不可能在下一次擦身而過時,擦出火花?

  對於命運,有人敬畏、有人不屑,有人因循苟且、有人嗤之以鼻,區區兩個字便決定了一切。但,上帝真有那麼大本事可記下每個人何時何地該怎麼走嗎?難道不可能有疏忽的時候?

  一本書激發起思考,秦依人因為想得太專注;當她回神時,發現自己居然在一個男人懷裡,而對方的手還搭在她肩上——太……太無禮了!

  秦依人忙不迭地跳開,連退了幾大步,一不小心散了一地的書。

  「你以為你在做什麼!」

  他笑笑,彎身為她拾書。

  「不用你撿!」怎麼校園裡會有這種登徒子,可惜他一副人模人樣。

  「依人,別一副當我是登徒子的表情。是你自己邊走路邊發呆,走過來的喲,我沒叫非禮就算客氣了。」他含笑道。

  「你你——」秦依人像是受了更大的驚嚇。「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你果然是忘了我了。」他輕歎,一臉意料之中。

  在她走近他面前時,他便認出了她——那個辣妹妹的好友。

  秦依人仍是一臉迷惑。

  「我們在Sailing有過一面之緣。」他提示。

  「Sailing……」她努力在大腦中思索;良久,才露出個恍然大悟的表情。

  怎麼會忘得了?盈君總愛做些驚人之舉,但目前為止,就屬那次最驚人了。

  她忘不了盈君跳上舞台當眾擁吻那貝斯手時,滿場的尖叫聲。不過……她對他還是沒什麼印象。

  「我是主唱。」他索性直接點醒她。

  「喔——」秦依人應了聲,臉上微有羞赧。「那天人那麼多,看不清楚……」

  「現在看清楚了嗎?」他微笑著將臉湊近。

  秦依人反射性地將脖子往後一縮。

  「要不要一起喝杯咖啡?」

  今天的夕陽還不錯,適合去喝個下午茶。

  「不……」

  「先別急著拒絕。你不覺得咱們能再次相遇是種緣份?你忍心讓這份緣就這麼擦身而過?」

  他的話令她怔了一怔,心底隱約掠過一陣悸動。

  難道他會讀人的心思?否則怎會說出她心裡的想法?

  「我叫余淳建。這樣有沒有讓你的心防卸下一點點?」

  盈君今天不知道為什麼沒來學校,她不在身邊,要她獨自行動總覺得有那麼一點點不安……但只是喝杯咖啡,應該不會怎樣吧?她也不能永遠這麼依賴著盈君吧。

  思忖了一會,她對他點點頭。

  「我知道一家不錯的店。」余淳建欣喜,自然而然地牽著她。

  秦依人還來不及縮回自己的手,很快地便被他拉上他的機車後座;當車子衝出去時,她尖叫一聲,本能地緊緊抱住他的腰。

  余淳建暗喜,感覺背上被一股柔軟貼著……想必這是所有男性騎士最享受的一段時光吧。

  不久,車子終於停在一間小店前;他脫下安全帽後,示意她下車。

  她打量著眼前的店。

  坦白說,這是一條不怎麼起眼的小巷子,所以就地段而言是略遜一籌;不過,除此之外,她尚未見過比這還特別的咖啡廳。站在門口,一陣濃郁的咖啡香在空氣間瀰漫,讓她不禁深深吸一口氣。

  「進去吧!」余淳建帶她進去。

  一進到裡面,她低呼出聲——

  她真沒看過這樣的店,由裡到外,皆由深淺不一的咖啡色裝演而成,卻不顯單調,反而十分獨樹一幟。

  「你怎麼發現這塊寶地的?」她低聲問道,眼底寫滿驚喜。

  余淳建但笑不語,挑了個好位子坐下。

  這個時刻並沒有很多客人,一位從頭到腳穿著咖啡色的男人從吧台走來,遠遠看,他簡直像……像杯卡布基諾。秦依人為這發現偷偷一笑。

  待他走近,她才發現這「卡布基諾」其實長得又酷又帥,巧克力色的皮膚、短短性格的頭髮、深刻的五官,感覺很像是混血兒。

  「要什麼?」他的嗓音低沉富磁性,簡短的問話隱約透露出他乾淨俐落的個性。

  「喜歡哪種咖啡?」余淳建問秦依人。

  「卡布基諾。」秦依人不假思索,下意識覷了「卡布基諾」一眼,雙頰不自主微微赧紅。

  「要不要吃些小點心?」余淳建並沒察覺,接著又問。

  秦依人搖搖頭。

  「兩杯卡布基諾。」

  「稍待。」「卡布基諾」記下後走回吧台。

  「他——是這間店的老闆嗎?」秦依人問余淳建,心兒撲通撲通的。

  「嗯。」

  「他的品味還真獨特,一定有很多女孩會為了他而來吧?」

  「或許。不過我是為了他煮的咖啡而來。他的咖啡是世上獨一無二的,除了這裡,再也沒其它地方喝得到。」余淳建抿抿唇。

  「是嗎?」秦依人悄悄瞟向吧台內煮著咖啡的他,那專注認真的神情令人著迷。

  「剛剛你邊走邊想什麼?」余淳建十指交叉,支著下巴。

  「沒什麼。」她淺笑略過。

  「想著人與人之間的因緣際會?」

  她霍然抬頭,一副被料中心事的詫異。

  「我只是撿到你那本《邂逅》,猜的!」他咧嘴說道。

  「你看過那本小說?」他真能透視人心不成?否則怎能全盤料中她的心思?

  「看過。」他點點頭。

  她眼睛一亮。「那你有什麼感想?」

  她很少聽過男孩子喜歡看小說的,尤其……他還是個組樂團的男生。

  「那麼你看完後有什麼感想?」余淳建反問。

  「我……」她支吾著,不知道該不該與眼前的學長交淺言深。

  「你不想告訴我也沒關係,但我知道,我們的想法是相同的。」余淳建淡淡一笑。「不然你現在也不會跟我坐在這了,是不?」余淳建一臉篤定。

  他說的話聽來似乎沒什麼連貫性;但奇怪的是,她就是聽得懂,而且還說到她心坎裡去。

  沒道理!她跟他還談不上認識,怎麼自己的心思全教他猜得一清二楚?

  她不喜歡這種近乎被透視的感覺,因為從未有過,所以難免有絲心慌,也顯得十分坐立不安。

  這時,「卡布基諾」送上咖啡,離去前,目光不經意與她交會……

  一股觸電的感覺竄過心頭,莫名的嬌羞油然而生。她迅速地低垂下頭,而他僅是扯扯嘴角,似笑非笑地走回吧台。

  余淳建並沒查覺他們兩人間的異樣,端起咖啡啜了一口,一臉享受愉悅的表情。

  「快嘗嘗!」他催促她。

  她心不在焉地啜飲一口,眼角仍不由自主瞥向吧台。

  余淳建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試圖打開話匣子;然而,她一直不是十分專心,有時問她問題,得多提幾次她才回答。唱了好半晌的獨腳戲,他漸感無趣地抿起嘴。

  「跟我在一起那麼無趣嗎?」

  「啊?不!沒——」

  「那為什麼都不見你說話?」

  「我本來就不多話。」

  「喔。」余淳建見兩人的杯子都見底了,便問:「要不要續杯?」

  「我——」

  她才說了個字,突然間一群小女生蜂擁而入,一眨眼,便將橢圓形的吧台團團圍住。

  「大概是附近慕名而來的高中女生。」余淳建隨口接了一句。

  這群黃毛丫頭擋住了她的視線,讓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聽到他那低沉迷人的笑聲……

  他們很熟嗎?

  不知怎的,那畫面令她頓覺胸口一窒,酸酸澀澀的感覺溢滿心頭……

  太奇怪了,她怎麼會有這樣莫名其妙的反應?

  「我想回去了。」她改變心意,心頭莫名的慌亂,讓她只想盡快離開。

  「不能多留一會嗎?或者我們再到別處?」余淳建試圖挽留。

  「不了,我想回家。」秦依人堅持。

  余淳建無奈地抿抿嘴,拿起帳單走向吧台付帳。

  「我的。」秦依人拿出自己的那一份。

  「不用啦!才百來塊,這我還付得起;再說是我約你的呀!」余淳建把她的手推回去。

  她沒再堅持,站在後面等他,不經意往櫃台邊一瞥,卻接收到「卡布基諾」別有深意的眼神……

  她心跳漏了一拍,反射性地奪門而出。

  「喂——」付完帳的余淳建急忙追出。「怎麼了?幹嘛突然跑走?」

  秦依人搖搖頭,默默地坐上機車後座。

  余淳建也只好發動車子,心裡卻為兩人之間毫無進展而暗自扼腕。

  一直以來,他都只能接收白魏那傢伙看不上眼的女孩;難得他如今開悟了,不想再當白魏的資源回收筒,想自己找個對味的女孩子,沒想到……

  唉!他就這麼沒魅力嗎?每每在鏡子裡左看右瞧、上瞄下瞟,就不覺得自己的條件比白魏差呀。

  不過,她肯跟他出來喝咖啡,基本上,表示她並不厭惡自己;雖然總是心不在焉,但機會又不只有這一回,慢慢來嘍!他如此自我安慰一番。

  嘿,那些倒追白魏的妹妹都太辣了,換換口味,來個白白柔柔的嫩豆腐也不錯——依人那柔弱的氣質給他的第一眼感覺就是這樣。

  是什麼東西壓在她身上?處於半夢半醒間的陳盈君模糊想著。

  「唔——」她試圖起身,卻被腦子突然傳來的一陣痙攣給壓回去。

  哎喲喂呀!難過死人了!這就是所謂的宿醉嗎?真該死!

  深呼吸幾口,待不適稍退,她推走壓在身上的「東西」;然而眼一睜,看清那東西的真面目時,著實大吃一驚——

  是只男人的手臂!

  怎麼……她跟他怎麼會……

  又不是沒經驗的純情處女,她當然明白一絲不掛地跟一個男人躺在床上代表昨天做了什

  在愛情底下,真得如此不堪嗎?在她面前,他把自尊踩在腳下,只盼她能回心轉意;他只是忠於自己的感情,即便這麼做或許會傷害到某些人,但他有錯嗎?忠於自己有錯嗎?她到底要他怎麼辦?

  「告訴我,你真心愛過我嗎?」

  陳盈君微仰起頭,認真地注視著他。

  「知道嗎?你問這話對我其實是種污辱。」

  卓峰凝視著她,等她接下來的話。

  「我愛過你。」陳盈君輕歎。「只是愛已成過去。」

  「為什麼你不能繼續愛我?」他搖晃著她的肩。

  「卓峰,難道你真以為天底下有所謂的永恆?任何事物都是有期限的,食物有期限、東西有期限、工作有期限、生命有期限……當然,愛情也是有期限的。只是這種期限不像食物或東西標示得清清楚楚罷了。這麼說,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不!我不明白,一點都不明白!」他將她逼退至牆角。「哼!什麼期限?!那不過是你變心的借口,別說得那麼冠冕堂皇!」

  「你有立場反駁我嗎?拿你跟楊美娟來說,你們不也曾經相愛?為什麼現在你不能繼續愛她呢?為什麼你不打破那個『期限』呢?」

  卓峰被她堵得啞口無言。

  「如果你明白了,就走吧。日後若見著,招呼也省了。」

  「連相見都要不相識了嗎?」卓峰苦笑,洩氣且悵然地垂下了頭。

  「最好如此。省得相見無言,尷尬。」陳盈君說得灑脫,然後掙開他。

  「不!我不接受。」卓峰再度扯回她,不由分說地強吻住她。

  她愣了一下,繼而拚命地掙扎;即便整個人被壓制在牆面,她還是又扭又踢。然而論氣力,男人依舊略勝一籌,他不僅加重了手臂力道,就連吻也摻進了些忿懣的意味……

  「放開我……」

  「啊——」卓峰忽地慘叫一聲,摀住滲出血絲的嘴唇。

  「你太過分了!」

  陳盈君忿怒得渾身發抖,她最討厭人家對她施暴,他這麼做算什麼?!

  「你咬我——」

  「你以為你這麼做能改變什麼?!如果你還不笨,那麼就別再讓我更厭惡你!」

  「哼!再?我就要失去你了,我還能有什麼損失?!」卓峰輕哼,臉上表情已近絕望。

  「學長……」一聲怯怯的嗓音自樓梯陰影處傳來。

  「美娟?!你到這裡做什麼?」

  「學長……」楊美娟一副深受打擊,泫然欲泣的模樣。

  她跟卓峰交往五年,一直維持在純純的精神之愛;他從沒像吻陳盈君那般吻過她,想必他們倆連肌膚之親也有了吧。

  她不忍見卓峰為了陳盈君如此失魂落魄下去,她不要她那意氣風發的學長,為了一個女人變成一個喪家之犬;所以才不惜拉下自尊求那女人回到他身邊。

  她非常明白,他需要的人不是她,所以她跟蹤陳盈君回家,把她的住處透露給他知曉,忍痛親手將愛人送到別的女人面前,她一切都是為了他!

  然而,她沒想到,親眼見到他吻著別的女人,竟帶給她撕裂般的心痛……原來,她不過也是個平凡女孩,終究無法笑著說「愛你不到、祝你幸福」。

  此時此刻,她嫉妒陳盈君、生氣卓峰,兩種情緒幾乎要將她的心扯成兩半。

  「楊美娟,你未免也太窩囊了吧?!哪有人會親自將心上人送到情敵面前,都交往了五年還叫學長,沒半點長進!難怪卓峰會被我搶走,蠢蛋!現在你們該明白誰對誰才是最重要的吧!拜託!你們兩個快回去團聚,最好再也別來煩我!」

  陳盈君見到楊美娟像見著救星,先數落她一頓再隨便送作堆,接著更像避之唯恐不及地下逐客令。

  「小君!」卓峰不敢相信她連這話都說得出來。

  「學長……」楊美娟對陳盈君的話沒反應,只慼慼然地瞅著他。

  「別說了!我送你回去。」卓峰攬著楊美娟走人。

  再說下去,非但不會有任何結果,反而只會使情況更加混亂而已。

  他們願意離開;陳盈君當然高興,大大鬆了一口氣。正準備進屋,卻瞥見不遠處一道熟悉的身影,當下呼吸一窒,等著他走出陰影——

  「你……」

  怎麼回事?不該出現在這的人突然間一古腦兒全出現,不知怎的,面對他如炬的目光,她竟有絲心虛。

  「當我醒來時找不到你,我以為我酒後的行為傷害了你,所以趕來打算向你道歉,沒想到……」

  她越聽頭垂得越低,彷彿做錯了什麼事的小孩,但隨即念頭一轉。

  他又不是她的誰,憑什麼批評她的私生活?

  「沒想到什麼?」陳盈君理直氣壯地問。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女人!」他森冷的語氣裡帶了一絲不屑,看她的眼神又回復初識之時。

  「我是怎樣的女人還輪不到你來評斷!別以為上了一次床,你與我的關係便有所改變;更別迂腐地說該對我負責什麼的,那會讓我笑掉大牙!」她決定來個先發制人,先把話挑明、把關係撇清。

  「不!我才不會那樣迂腐。反正是一個巴掌拍不響;再說,昨晚主動的可是你!」他冷哼道。

  「你……」

  她真不敢相信他會說這種話!壓根暗喻她是個主動送上門的爛女人。

  可惡!生眼睛沒見過這麼可惡的臭男人!得了便宜還賣乖。

  「滾!別讓我再看到你!」他比卓峰還教人生氣!

  「我連多待一秒都嫌髒。」他留下無情的話語,頭也不回地離開。

  「滾滾滾——」

  她從沒覺得如此受傷,身子不自禁地往下滑,發覺眼角濕濕的。伸手一摸才知道是淚……為什麼呢?為什麼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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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6 09:30:12 |只看該作者
第0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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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園一隅,這塊不起眼的草坪像是陳盈君與秦依人的秘密天地;平日少有人涉足,而她倆則有默契地當它是「談心園」。

  進入梅雨季後,緊接而來的是鳳凰花開時節;當然,氣候也愈發潮濕悶熱了。

  秦依人仍舊靠在她的老位置,樹蔭遮去了大半炙人的烈陽,手上那杯薰衣草沁涼透脾,是她每到夏天必備的消暑品。

  陳盈君則一改以往的大剌剌,也縮到了樹蔭下歇息。

  雖然她的膚色是屬於那種不管怎麼風吹日曬,都會自個兒白回來的麗質天生,但她怕熱怕得不像話。氣溫若超過三十,她能不出門就不出門。非不得已出門;就會見她手上時時刻刻少不了冷飲。

  像此刻,她靠在樹幹,大口吸著超大杯的珍珠奶茶,一臉滿足。

  「唉!每年到了夏天,我都覺得自己快被蒸發了。」陳盈君苦著臉,真想學動物「夏眠」去。

  「不會呀,夏天……來個夏日戀情也不錯。」秦依人的嘴角噙著如夢似幻的笑。

  「戀愛?!惡!」陳盈君吐了吐舌頭,沒注意到秦依人異常的神情。「夏天會流一身噁心討厭的汗,臭死人了!尤其是那種在運動場上的男生,多看上一眼就讓人跟著熱起來。」

  對她而言,夏天只適合當單身貴族;否則兩人這麼黏答答的,連擁抱都甜蜜不起來。

  秦依人一笑置之,頓了頓,略帶羞怯地問:

  「盈君,喜歡上一個人是怎麼樣的感覺?」

  「喜歡?唔……大概就是那種見到對方時,目光總不自覺會跟隨著他;不經意地四目交接,心兒會怦怦然的;看到他身邊圍著自己以外的人,就會很想去把她們一個個攆走……諸如此類的吧。每個人的感覺不盡相同,反正,當喜歡上一個人,只有自己知道,問別人也沒用。」

  說到這裡,陳盈君那遲鈍的腦袋瓜才反應過來,用懷疑的眼神瞅著秦依人。

  「你問這做什麼?」

  「沒什麼。」

  「沒什麼?私藏秘密是罪過的喔。」陳盈君杏眼一瞇,臉蛋逼向秦依人。

  「真的沒什麼。」

  「戀愛了?」

  「胡說八道!」

  「這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有什麼好隱瞞的?你就別吊我胃口了好不好?」陳盈君央求道。「啐!你當我們才認識三兩天?」陳盈君板起了臉。對依人就這招最管用了。

  「我都還沒問你昨天沒來上學,究竟是上哪鬼混去了,你反倒追問起我來?!」秦依人斜眼看她。

  提及昨日,陳盈君臉色一黯,一語不發。

  「怎麼啦?」秦依人見狀,心慌了。「昨天發生了什麼事嗎?」

  陳盈君搖搖頭。

  「說嘛!」

  「你不說,為什麼我就得告訴你?」陳盈君將下巴抬高。

  秦依人不禁莞爾。「連這你都跟我計較!對了,最近那個余淳建老是在我面前晃。」她巧妙地轉移話題。

  「余淳建?誰呀?」

  「我們第一次去Sailing,剛好聽到的那個樂團主唱。」

  跟司徒白魏一夥的?陳盈君撇撇嘴。

  「他想追你?」

  「大概吧!」

  女人的直覺一向奇妙。尤其,她們兩個對於被追求的經驗根本是習以為常;往她們靠過來的男人一旦有那意思,她們立即嗅得出來。

  「別理他!那種爛貨色,當一般的蚊子蒼蠅就行了。」

  「哎!人家又沒得罪你,怎麼把人家比喻得那麼低賤。」

  「不然該怎麼說?你覺得你會給他機會?」

  「不!」秦依人斬釘截鐵地說。心有所屬之後,怎還能給另一個男人機會?

  「那不就得了!路上遇到,招呼都可以省了。」陳盈君揮蒼蠅似的將手往空中一甩,乾淨俐落。

  「吃炸藥啦?脾氣這麼大!是不是安公子又來煩你了?」秦依人咋咋舌。

  「安公子?呵!你不提我還忘了有這號人物哩。很久沒看到他了,再說,年底有選舉,諒他也不敢造次才對。」

  「怎麼說?」

  「咦?你不知道他老爸是立委嗎?」陳盈君訝異。

  「你又沒提過我哪會曉得?」

  「哈!原來他的名氣也不過爾爾。」

  「他老爸是誰啊?」

  「安宏。」

  「原來他們是父子。安宏好像已經連任好幾回了吧?」秦依人露出個恍然大悟的表情。

  「嗯。」

  「含著金湯匙出世,背後又有個這麼強大的靠山,也難怪安逸總這麼有恃無恐。」

  「上天真不公平!盡給那些不長進的人一個好身世。」陳盈君不平地嘀咕。

  「也不盡然啦,不該這樣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秦依人較為客觀地說。

  窮人家裡有力爭上游的孩子,也有自甘墮落、自暴自棄的孩子;相對的,富人家裡有玩世不恭的孩子,也有知書達禮、嚴謹本分的孩子。

  是非、好壞、善惡,在人性中其實都是一體兩面,端看個人如何拿捏罷了。

  「哼!但不可否認,會仗勢欺人的,也就是那些靠父母庇佑的才有本事。」

  「人各有命,你是單單不平或者還摻了點嫉妒?」秦依人打趣著。

  「都有!怎樣?!」陳盈君沒好氣。

  她就不明白為何同樣是人,上天卻硬是安排出完全不同的命運?更可惡的是,偏偏那好人不長命,禍害總是遺千年……唉!

  「其實,我覺得老天對『父母』才最不公平。在一個新生命誕生時,它的一切條件早決定於來自雙方的基因,這實非人力所能掌控。然而,子女們除了向父母予取予求之外,對於自身的不滿也全歸咎於父母;甚至他人還會將子女個人的成敗視為其父母的責任,關於這點,我一直覺得很不公平。繁衍後代是萬物的使命,但放眼望去,大概只有人類父母最難為。」秦依人有感而發。

  安逸個人品性如何,取決於他本身;然而一般人似乎本能地會將他是好是壞的責任歸咎於他的父母與家教。真的,好不公平!她就從不敢想,有朝一日她也為人母時,她將背負多麼沉重的使命。

  「嗯,我同意。古人說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但隨著時代改變,親子間的觀念與關係也在改變。父母對子女無怨無悔的付出是理所當然,有良心的子女尚懂得反哺報恩,否則便拿尋求自主生活當借口,把父母拋在腦後;只有在困難時才想到父母……不過,如你所言,也不該一竿子打翻一船人。還好,這只是種現象,而非風氣。」

  「哦?這兩者有什麼差別?」

  「前者只是有這樣的例子,後者呢,差不多就變成全民運動了。要是大家都這麼想,包括你我,那以後還有誰敢生下一代、當父母?而如果每一個人都只想自私地過自己的生活,豈不可悲?要不了多久,人類大概就成了侏羅紀第二。」

  「什麼意思?」秦依人不僅。

  「史上第一批恐龍絕種啦!那麼第二批人類勢必得步上它們的後塵。」陳盈君雙手一攤。

  秦依人莞爾一笑。

  「奇怪!咱們倆怎會說到這來?又不是歐巴桑,談什麼父母辛酸啊?」陳盈君受不了地翻翻白眼。

  「他們家很有錢吧?市區那間『安總百貨』不就是他的?還有好幾棟大廈都是他們安家建的。可是,比起其他立委,好像沒見他為人民做過什麼,怎麼還每選必中呢?」秦依人將話題又拉回安家父子。

  現在所謂的「政治紅星」可不比那些影視紅星遜色,但安宏似乎不在其中。似乎只到每次選舉,才會知道有這麼一號人物;大體而言,他算是安分守己型的。

  但選他們出來不就是要他們為我們做事的嗎?安分守己有什麼用?若要那種抱持少作少錯心態的公僕,根本就是人民的損失,她就不明白,為什麼這種人還是每選必中?

  「這就是重點了!你想想,在他旗下工作的員工有多少?倘若他不能每選必中,那麼那上百口、上千口,甚至上萬口的人便會失業,失業後家庭也跟著受影響,所牽涉的問題複雜、牽連的人口眾多。只要他一句:『如果我落選,你們便全部失業』,你說,在他底下工作的那些人,哪有敢不把票投給他的?」

  「哪有這樣……」秦依人皺起了眉。

  「說實在的,對當官的我們並不完全瞭解,不過我們也不是白癡嘛!聽多了、看久了,總會知道他們都在做些什麼,對不?」

  「我不懂,為什麼安宏落選,他底下那些員工便會全部失業?」

  「你能明白為何窮人愈窮、富人愈富的道理嗎?」陳盈君反問她。

  「不能。」

  「錢呢,其實就只是一堆紙張和銅板,它的價值是人類賦予的。會用的人就拿錢滾錢,像滾雪球般愈滾愈多、愈滾愈大。可是,在這當中,滾的動力來自四面八方;倘若動力消失,相對的它就無法運轉。有個頭銜,做什麼都方便,借錢也是;假設一旦落選,誰還會借錢給他?沒辦法再有那麼多的融資,他名下一些尚未回收的成本就會轉為負債。公司關門,他底下那些員工當然就得走路。」陳盈君分析得頭頭是道。

  秦依人在一旁聽得瞠目結舌。

  「你不是從小到大數學都不曾及格的數字白癡嗎?怎麼這會兒卻能說得頭頭是道?」

  「這是理論,你沒聽過一句話——『說得簡單!』做是不容易啦!而我正是那種理論與現實分開來的人。」陳盈君得意地笑著。

  長篇大論有什麼難?用嘴巴說說誰都會嘛。「知難行易」與「知易行難」雖然是同樣的四個字,但意義可就差了十萬八千里,她一向篤信後者,嘿嘿。

  「真難得!教人另眼相看喔。」秦依人促狹。

  「少來!你這死黨當假的啊?」

  陳盈君睨她一眼,咕嚕咕嚕將最後一口珍珠奶茶全吸進嘴裡。

  秦依人只是笑了笑。

  「我們好像扯得挺遠的。」

  「哎!真想找家咖啡廳喝杯咖啡、吹吹冷氣。」陳盈君伸了個大懶腰。

  「你還喝得下呀?小心待會把馬桶當椅子。」

  「嘿!小姐,這麼不雅的形容詞真不像會從你口裡說出來。」

  「你昨天沒來上課,不會又想把下午的課給蹺了吧?」秦依人不贊同地瞪著她。

  「有什麼關係?反正下午的課也沒多重要。」

  「要是被二一可就有你受了!」

  「才不會那麼倒霉,你別咒我!」陳盈君扯扯她的髮絲。

  「哎呀,臭丫頭!」秦依人反撲過去搔她癢。

  兩個女孩一下子鬧成一團,又叫又笑。待筋疲力竭,陳盈君先行討饒,躺在草地上喘息。

  「我知道有家很棒的咖啡廳,去不去?」秦依人靠回樹幹說。

  「你要跟我一塊蹺呀?」陳盈君意外地瞪大眼瞅她。

  「偶爾為之,無妨吧?」秦依人眨眨眼。

  「嘿!真是難得。省得你反悔,咱們說走就走!」陳盈君拉起她。

  「氣還沒順呢!」秦依人咕噥。

  「走走走——」陳盈君興高采烈地像是要到校外教學的小學生。

  見陳盈君往圍牆走去,秦依人愕然。

  「你不會是打算爬牆吧?」

  「從這兒近嘛!省得再繞到大門去。」

  「不行啦!我從沒爬過牆——」

  「人生總有第一次嘛!」陳盈君簡直是趕鴨子上架,硬是將她推上圍牆。

  「不!我不爬——」秦依人掙脫她,往大門奔去。

  繞點路才好,當運動嘛。爬牆會令她產生罪惡感,無論如何她就是不爬!

  「喂——」秦依人一落跑,陳盈君馬上追上去。她們終究還是從大門口離開校園。

  陳盈君手支著下巴,頭微傾,斜瞅著對面的秦依人。

  已經好半晌了,依人仍沒發覺她的視線,害她手都快麻掉,不得已只好開口招魂。

  「喂!你的眼珠子不累嗎?打一進門就盯著人家沒眨過,你到底在看什麼?」

  「沒——我哪有?」秦依人心虛地趕忙低下頭來,臉紅得像蘋果。

  「還說沒有!如果我不叫你,那個小弟身上大概要穿孔了。」

  「什麼小弟?!人家是老闆。」

  「哦?原來都把人家給打探清楚啦!」陳盈君挪揄道。

  「哎!你……」秦依人竟結巴起來。

  視線不自主瞟向吧台裡的「卡布基諾」,他正煮著她們的咖啡,神情認真得像在製作一件藝術品,使她不禁露出微笑。

  陳盈君端詳著她,輕聲地問:

  「我說依人哪,你是不是喜歡那個男的?」

  秦依人怔怔的答不出話。

  太明顯了!連笨蛋都看得出這會兒是讓她給料中了。

  「我猜得沒錯吧?剛才你那樣問我就是因為他?」

  「我——我不知道。」秦依人一臉茫然。

  「傻瓜!喜歡就去追呀。」

  「說得簡單!我又不是你。」秦依人瞪她一眼。

  「耶?」盈君杏眼圓睜。「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比較隨便呀?」

  「不——不是啦!——我——哎喲!」秦依人解釋不清。

  「別辯解了!今天是我認識你以來,你頭一次說話會結巴。」陳盈君用那種討人厭的洞悉目光看她。

  秦依人聳聳肩,索性閉緊了嘴巴。

  這時,老闆將咖啡端了過來,遞給秦依人時,還別有深意地看她一眼。

  登時,她幾乎沉溺在他那雙宛如大海般深不見底的瞳眸裡。

  「老闆,可不可以請教你一個問題?」陳盈君逮著機會開口。

  「如果在我能夠回答的範圍內。」他眉梢微挑。

  「喔,那是一定!」陳盈君笑得弔詭。「我只是想請問你的姓名、出生年月日、血型和興趣。」

  「如果我說這列為我的個人隱私呢?」他逸出輕笑。

  「不會吧?!這哪算什麼隱私?」陳盈君很沒氣質地低嚷。

  「你問我這做什麼?想釣我不成?!」

  「哈!」陳盈君挑挑眉。「想不到你這人也挺幽默的!」

  一旁的秦依人,緊張得不敢將頭抬起來,悄悄地拉拉陳盈君的袖角。

  「谷斐,我叫谷斐。」他對著秦依人說,眼神彷彿會懾人心魂。

  「喂喂!好心點。別勾引我那純情妹妹。」陳盈君戮戮他的手臂。

  「哦?純情妹妹?」

  「對——」她的話因門口傳來的風鈴聲打住,整個人頓時一僵。

  這間咖啡屋是手推門,門後掛著一串美麗的風鈴;當它響起便代表有顧客上門。

  陳盈君坐的位置剛好可以將整個大廳盡收眼底,隨著她的視線,身為老闆的谷斐慢條斯理地走上前招呼。秦依人則十分納悶她突如其來的異常反應。

  「盈君,你怎麼了?」

  陳盈君只一徑盯著進門的那群人。

  那群人一共有四位,秦依人仔細一瞧。

  不就是學長嗎?最後一個正是昨天才帶她到這兒的余淳建。

  一進門,走在前頭的司徒白魏就感覺有道視線,循線望去,他看到了她……兩人的視線相交,久久沒有收回;直到文軒和Ken拍拍他的肩。

  「幹嘛突然站在門口發呆?」Ken問道。

  「沒事!」他漫應一聲,率先挑了個離她們最遠的位子坐下。

  「咦?依人也在。真巧!」余淳建一發現她們,立即欣喜若狂地擠到她們那桌。

  「喂!我們沒答應讓你坐下吧?」陳盈君不客氣地趕人。

  「啊?!」余淳建愣了愣,乾笑兩聲,屁股停在空中不知該坐該起。

  「盈君。」秦依人拉拉她,要她給人留點情面。

  「不要就不要!拖泥帶水的做什麼?!要他跟谷斐比起來,我站在谷斐這邊。」陳盈君反瞪著她說。

  「谷斐?誰呀?」余淳建嘻皮笑臉地問。

  雖然她讓他難堪,但他欣賞的正是她那火辣辣的個性;不過他也明白,這女孩是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焉。

  「干你屁事!」

  一句話,堵得余淳建連笑容都裝不出來。

  「那傢伙!」見著余淳建的行為,Ken啐了聲。

  「阿建就是不挑,連公車都虧。」司徒白魏頗不以為然。

  這個咖啡小屋也不過幾十坪大。他脫口而出的那句話落入她耳裡,顯得分外刺耳。

  沉不住氣的,她倏地起身,挺直背脊往他走去,沉著臉質問他。

  「你說誰是公車?!」

  他懶懶地將眼一抬。「我有指名道姓嗎?怎麼馬上就有人急著承認?」

  「你——」陳盈君氣呼呼地指著他鼻子,腦子裡卻一時找不到罵人的話。

  秦依人和余淳建也馬上趕過來。除了兩位當事者,其他人皆對他們之間的劍拔弩張深感不解。

  「哼!你不也搭過公車?別自以為清高了!」陳盈君反譏回去。

  「就因為搭過一次,才明白原來公車真的是骯髒到家。」司徒白魏的口吻裡充滿鄙夷。

  同桌的三名男子完全不解兩人在打什麼啞謎。

  「你——」陳盈君有生以來首次明白「無話可說」是什麼滋味。一口氣哽在胸口,下不去更上不來,臉色一青便就這麼當著眾人面前厥了過去……

  「小君!」秦依人驚恐地叫一聲。

  在這同時,司徒白魏本能地伸出手臂,接住她倒下的身軀。

  驚魂甫定,秦依人端詳眼前這對稱得上天生一對的「冤家」;不禁暗暗猜想:莫非自從上回在PUB演出台上獻吻一幕,兩人還有什麼她不知道的後續發展?

  就她和盈君相識以來,盈君總是將男人當成可有可無的調劑品,喜怒哀樂全由自己主宰。

  她不會為任何男人浪費一滴淚,也不會多花一分沒報酬的心思,更不會莫名地大動肝火,因為她深信時時心情愉悅是保持美麗的不二法門。

  然而,瞧瞧這會兒——她竟然為了個男人氣暈了——不可思議!簡直是破天荒!

  以她對盈君的瞭解,這個學長在盈君心底必然是佔有相當的份量。

  偷覷了面前四個大男人一眼,秦依人深吸了口氣,決定幫盈君說些什麼。

  「其實——盈君的心臟不太好的;你這麼大大刺激了她,要是——要是——可怎麼辦好?」

  說完,秦依人試圖以好友的身份接過盈君,但——他居然不肯鬆手!

  嗯,好現象。表示他對盈君也並非全無感覺。

  呼,這可是她有生以來頭一回瞎掰,心跳得還真快,這種感覺就是所謂的「心虛」吧。

  「阿建,你去開車,送她到醫院去。快!」司徒白魏對余淳建吩咐。

  送醫?!

  「不——不用吧?你讓她靠著休息一會便沒事了。」秦依人忙用司空見慣的口氣阻止他。

  當真送醫,她頭一次說謊不就立即識破?那可不成!糗大事小,走了白魏事大。

  「你確定靠著休息就好?」他質疑問道。

  「我們可不是泛泛之交。」秦依人加強語氣,還伸手在陳盈君的包包裡搜出一瓶她隨身攜帶的維他命C,往她口裡塞了兩顆。

  見秦依人這動作,所有人便完全信以為真了。就這麼讓她靠在司徒白魏懷裡,其他人則安分地坐好,等咖啡上來。

  秦依人則在心底竊笑著。

  第一次,她發現自己原來還有點演戲天分呢!

  良久,一夥人的咖啡都續杯再續杯了,陳盈君仍未清醒。這下,秦依人都不得不懷疑自己是真撒了謊,或是好死不死被她給料中了。

  咖啡喝了、話也說過了。大夥一致望向昏迷中的陳盈君,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看我送她回家好了。」司徒白魏突然說道。

  「不——」

  秦依人本想叫他送醫,但轉念一想,剛剛是她堅持說不用送醫的;現下要這麼說,豈不矛盾!這樣一來,鐵定會教他起疑,所以她改口道:

  「你知道盈君家?」

  「嗯。」

  當其他人皆露出揣測的神情時,他急忙澄清:「只到過她家門口一次。」

  「我跟你一起去。」秦依人說。

  「你下午沒課了嗎?」司徒白魏只是順口一提。

  秦依人卻當真為難起來。因為她下午還真是有一堂蹺不得的課。

  「你能保證把盈君交給你絕對沒問題?你會安全把她送進家門?」

  「不然你以為我會圖她什麼?」白魏似笑非笑地反問。

  秦依人怔了怔,搖搖頭。

  「她的鑰匙應該放在包包裡。」

  「到了我會找找的,你們幾個先回去吧!」

  他點點頭,示意三個死黨將秦依人給送回學校,然後抱著陳盈君先離開。

  直到夜幕低垂,陳盈君才悠悠轉醒。

  「我在哪……」

  「你自己的家。」

  一聽到耳邊那令她深惡痛絕的聲音,她霍地跳起身,瞪著他咆哮。

  「你在我家做什麼?!你怎麼進來的?!」

  「當然是用你的鑰匙開門進來的呀。」他理所當然地回答。

  「你——你居然還說得這麼堂而皇之!」

  可惡!他怎麼就有辦法挑起她的怒氣?

  「你別狗咬呂洞賓!是你在咖啡屋突然暈倒,久久不醒,我才好心送你回來。」

  「暈倒?我?」陳盈君錯愕地指著自己。

  不會吧?從小到大,她身體壯得像條牛,連平常的小感冒都少有,怎麼可能會無緣無故暈倒?呵,這真是她長這麼大來聽過最荒謬的笑話!

  「有這麼意外嗎?你對自己的身體狀況完全不瞭解?」

  「不!你錯了。就是因為太瞭解,所以覺得你根本在說天方夜譚!」

  他撇了撇嘴,不予置評。

  陳盈君斜睨著他,看著看著,忽然憶及昏倒前的最後一幕。頓時,他對她的污辱又一湧而上,令她情緒一時失控地咆哮大喊:

  「出去,你給我滾出去!誰准你進來我房裡?誰要你送?滾——」

  「你幹嘛呀?翻臉跟翻書一樣。」他擰起眉。

  「要你管!你馬上給我滾就對了!誰要你這種趁人之危的壞東西幫忙!」

  「我是壞東西?」

  「你就是!趁人家醉得一塌糊塗強要了人家,你的行為跟種馬有什麼兩樣?還敢批評我是公車,你憑什麼?!半斤八兩!」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明明是你自己送上來的!」司徒白魏反唇相譏。

  「你——」陳盈君一口氣險些又提不上來。「是是是。我瞎了眼!不該對你投懷送抱。我是公車,誰都可以上!這麼說你滿意了沒有?滿意的話就快點滾出我家!」

  也許是意識到自己真說得過分了些,他沒再搭腔,默默地轉身離開。

  他是怎麼回事?對於女性他一向都會禮讓三分的;但為何獨獨面對她時,他便無法心平氣和?

  趕走了他,陳盈君縮回床上,大大吐了口氣。

  她是怎麼了?幹嘛為那種男人發這麼大脾氣?不值!

  不過是身家背景好了些,狂什麼狂!怎麼有錢人家的子弟儘是那副自以為是的討厭樣?目前為止,她還未見過例外的。

  看了看鐘,也到了打工的時間。

  強迫自己起身進了浴室泡了個舒服的泡泡澡,整個精神一下子全回來了。

  夜正要展開,也正是她填飽荷包的大好時機,呵呵。

  穿好衣服,陳盈君搭了電梯下樓,卻赫然看到正佇立在管理室門外的司徒白魏。

  他還沒走?!

  「你還在這做什麼?!」陳盈君沒好氣。

  「你要去上班?」

  見她身上的小可愛與短得不能再短的迷你裙,他不禁皺緊眉——她這分明是誘人犯罪嘛!

  「沒錯!」

  「還是在家裡休息比較好吧?無緣無故昏倒,應當要更小心自己的身體狀況才是。」

  「去!你咒我呀?」陳盈君丟給他一記大白眼。

  「只是要你多注意自己。」

  「多管閒事!」她毫不領情,冷哼了聲便越過他往外走。

  他曾幾何時遇過女人給他碰釘子?既然她不領情,那他也沒什麼好講的。

  「不知好歹!」嘀咕了句,他往反方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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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節


  陳盈君才一到酒店,便被經理直往包廂裡拖。

  「經理,你幹嘛啦!前腳才剛踏進門,你好歹讓我喘口氣呀!」

  「哪還有時間喘氣?有個大人物等你很久了。」經理急匆匆。

  「大人物?什麼大人物非得由我伺候?」陳盈君不以為然。

  「來就曉得了。人家公子指名非你不可哩!」

  現在掃黃行動越來越密集,所以前頭擺的儘是些純的給人家看,省得有個萬一會措手不及。

  不過,事在人為。賠錢的生意沒人要、殺頭的生意有人做,有需求就會有供給,所以聰明的老闆就將酒店隔成兩個世界;除了前頭純陪酒的門面,穿過了一道暗門,可就是另一番春色無邊的世界。

  至於前後的價格自然是天壤之別。店裡的小姐心裡都明白,老闆也不強迫,自願的才進後門去。

  陳盈君見自己被拖往那被她視為禁地的包廂去,不由得心慌起來,試圖停住腳步。

  「經理,我不進那去,你不能強迫我呀!」

  「哎,沒人要強迫你做的啦!只是那位貴賓不好在人雜的地方露臉。他們那些大人物你也曉得,要是有人趁機捅他一刀可不得了,所以才要你去VIP室陪陪他們嘛!」經理解釋著,眼光卻言不由衷一閃。

  「既然怕惹事那就別來呀!」她嘴裡嘀咕,心裡越想越不對勁。「經理,你找別人啦!我今天不太舒服,不想跟大人物周旋。」

  「那可不成,你現在是咱們裡面最紅的小姐哩!人家慕名而來,等了大半天了。你好歹去露個臉,否則咱們這間小店可要混不下去了。」經理好說歹說。

  「經理也太抬舉我了吧?」陳盈君就是沒心眼,人家捧個兩句便得意忘形。「來的到底是什麼大人物呀?這麼神秘!」

  「到了到了!」經理打開一間分隔包廂的門。「Eva,等會可要好好伺候喔!」

  「知道啦!」

  「安公子,人帶到了。」經理將陳盈君給推進門裡,誠惶誠恐地說完話,就忙不迭地退下。

  「安逸!」陳盈君失聲叫喊。「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你來做什麼?!」

  「呵!你又不是不曉得這場所就跟我家廁所一樣,每天免不了要進進出出的。」安逸輕浮地說。

  陳盈君聞言,臉一沉。

  「全台北市酒家、小姐不知道有多少,既然你熟、經驗多,那就恕不奉陪了!」

  說完她轉身要走,但立即就被兩名保鏢攔住。

  「什麼意思?!」陳盈君質問。

  「人都到這來了,就陪我喝兩杯嘛,Eva。」安逸向她招招手。

  「我不想陪你喝!」

  對他,別人或者急於阿諛諂媚,但她就偏不。

  「給我過來!」安逸終於露出他兇惡的一面。

  陳盈君從來就不是畏懼惡勢力的人,何況真要耍狠,他安逸還不夠格哩,她置若罔聞,推著面前兩個孔武有力的保鏢想鑽出門去。

  安逸朝他們使了個眼色,他們馬上一人捉起她的一隻手,將她架到安逸面前。

  「哎喲——」

  落地時一個不穩,陳盈君絆倒在他腿上。

  「呵呵,瞧!這會兒可是你主動投懷送抱哩。」

  安逸得了便宜還賣乖,手挑釁地往她下巴一掐。

  「你做什麼!別太過分!」陳盈君生氣了,掙扎著要起身。

  他好不容易才等到她落入手中,怎麼可能輕易就放了她?

  「不是說了嗎?就陪我喝兩杯嘛!怕什麼?」安逸將她箍得更緊。

  「誰怕你?!哼!我是不屑。放手!」陳盈君對困住她的那隻手可毫不留情,又掐又捏的。

  「哦?是嗎?」安逸挑了挑眉,唇邊掛著詭異的笑意。「既然不怕,那我就更不讓你走了。」

  「你——」

  怎麼回事?她從來都不覺得這個娘娘腔的男人會構成什麼威脅;但此時此刻,女性的直覺卻警告她危險的氣息。

  「倒酒!」安逸命令兩個保鏢。

  斟滿酒杯,安逸遞了一杯湊近她的嘴唇,半強迫地道:

  「喝下去!」

  陳盈君不睬他地別開臉去。

  安逸憤而摔下酒杯,將身體壓向她,一手掐住她的下巴,力道之大像是要捏碎了她。

  「唔……」她的臉不由得扭曲,吃疼的呻吟自喉嚨逸出。

  「你這賤女人!敬酒不吃吃罰酒。給你好臉色你當狗屎!現下是你自個兒跳進這火窟,還裝什麼三貞九烈!我呸!」

  在這同時,她被一掌給摑飛出去。

  跌落在地,她凌散著發的眼神充滿忿怒,手背輕輕拭去嘴角的血絲,緩緩爬起身來——

  「你憑什麼打我?!你沒有權利!等著接法院通知吧你!」

  「哈!你想告我?憑你?!」安逸露出意圖不軌的表情。

  「別以為你有老子當靠山!今年是選舉年,我想等著替代你老子的後選人大有人在!他生出你這敗家子,算是他陰德積得不夠!」

  安逸臉色霎時變得猙獰。

  「哼!還能這麼伶牙俐嘴;不過,我就欣賞你這副悍樣。」他逼近她,再度掐住她下巴。「想告我?!也得等你出得了這裡再說!」

  「想困住我?!怎麼說,這裡也算公共場所,你沒有權利!」

  「少在那跟我講什麼權利不權利的,這裡就咱們四人,誰瞧見了?」

  「你——」

  直到此時,陳盈君才真的打從心底慌了。

  這個男人……這個她從不放進眼裡的男人,竟是這般的危險份子……她該怎麼辦?

  「過來!」他將她逼回長沙發,重新拿起一杯酒。「喝下去!」

  陳盈君咬緊牙根,執拗得不肯在他面前屈服。

  「給我喝!」安逸用杯緣撬開她的嘴,硬是將那辛辣的液體灌進她喉嚨裡。

  「噗……咳咳咳……」

  陳盈君被嗆了好大一口,整個臉脹得通紅,咳得心肺都要衝出來似的。

  半晌,喉口的刺痛稍稍褪去,陳盈君才得以喘口氣,而臉頰早已爬滿了淚水。

  「真賤!」安逸一把揪起她的發。「以前當你是塊寶,碰都不能碰一下!現在呢,你恐怕只配替我舔腳趾!」

  她差不多已經沒有反駁的力氣,只能任著他折騰。

  安逸淺露一抹淫穢的笑,舉起另一隻斟滿金黃液體的酒杯,往她臉上一潑;繼而把臉湊近,舔了她一大口——

  「唔——住手——」她虛弱地喊叫。

  她越喊安逸興致越高,一口口慢慢舔去她頰上的汁液……兩名保鏢在一旁冷漠地看著。

  他們算是跟在安逸身邊很久了。對於他接下來要做的事心知肚明、司空見慣;而他也從不叫他們迴避,總是讓他們看戲般地站在門邊。既然如此,他們也就沒有尷尬的必要。

  「住手……住手……」陳盈君無謂地抵抗著。

  「經過這次以後,對我而言你就只是只破鞋!再也提不起我任何興趣,所以好好享受這一刻吧。」

  語畢,刷地一聲,他撕裂她的衣襟,魔掌毫不留情地侵略她柔美的雪峰……

  司徒白魏回到家後,怎麼想都不對,總之,他就是對陳盈君放心不下。

  什麼道理?那個不知感恩的臭丫頭!他操心個什麼勁?

  然而不放心就是不放心,與其在家裡坐立難安、惹人側目,不如去看著她。

  到了酒店,他一如往常指名要她坐台。

  「抱歉,Eva今天休假。」服務生回答他。

  「休假?不會吧。」他攏起了眉峰。

  「是的。經理是這麼交代的。」

  「可是……」司徒白魏審視著服務生的眼神,想看出他有沒有說謊。「可是我明明送她來上班的呀!」

  「啊——」服務生一時驚愣,一回過神馬上就奔去找經理。

  直覺的,司徒白魏感到事有蹊蹺。

  雖然幾小時前她說要到酒店來,但她如果臨時又決定蹺班,他並不會因此感到奇怪——因為她那人本來就常不按牌理出牌;但那服務生的反應可就奇怪了——人沒來就沒來,他幹嘛吃驚地跑掉?

  除非……這其中有什麼內幕!

  沒多久,經理現身,一見著他隨即討好地說:

  「原來是司徒公子,快快請坐!」

  「不跟你囉嗦,替我把Eva叫來!」他一出口極具威嚴。

  「呃……這個……」經理面有難色。「司徒公子,Eva今天確實請假沒來。」

  「胡說八道!你不賣我面子不成?!」他用力拍了下桌子。

  「哎喲,小的豈敢?」經理又是打恭又是作揖。

  「哼!稍早是我看著她來上班的,你不會不曉得吧?這陣子Eva的台可都是由我一手包辦。」

  言下之意是兩人的交情夠深了,什麼事都別想瞞他。

  一絲驚惶打經理臉上稍縱即逝,但仍是被司徒白魏眼尖地瞄到。

  「也許——她是說要來上班,中途卻又繞到別處去了。」經理反應迅速地搪塞個借口。

  「你們真奇怪!我都說了我是看著她進門來的。怎麼?這麼大一個人,你們硬是要掰說她平空消失,莫非你們在背地裡幹些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找她當犧牲品?倘若真是如此,我可饒不了你們!」司徒白魏先來個下馬威。

  「不不不!豈敢豈敢。」經理在心下斟酌著。

  安公子惹不起,現在去打斷他的好事,他這小小經理鐵定吃不完兜著走;司徒公子也惹不起,司徒家在社會上的地位也不容忽視。至於他和Eva的交情深淺不知是真是假;但要是讓他發現Eva現在在安公子手上……

  「再不把人交出來,我可要自個兒進去搜嘍!」他不耐地說。

  這經理的態度實在太奇怪了,眼神飄忽、神色不定,分明在扯謊!

  若是盈君當真陷在什麼陰謀裡,遲一分都危險。

  一思及此,他再也顧不得三七二十一地衝出去,不由分說地一間間包廂連著闖,有些客人被嚇了一跳,有些則被掃了興致脫口開罵。但他完全不管,此時此刻,他腦裡唯一的念頭便是找出盈君。

  縱使是他小題大作,但不見到她安全他絕不輕易罷休。

  沒有!盈君不在任何一間包廂裡。

  難道是他多慮了?

  正躊躇著該不該就此離開,赫然發現他身處的這間包廂其實還另有一扇暗門……他提高警覺,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往暗門走去。門後,不過是另一條走道。

  這種聲色場所,本來就潛藏著許多不可預知的危機。瞧瞧這只是間小小酒店,卻是天外有天……呵,大概只有像她這種看似機靈、實則迷糊單純的丫頭,會傻傻地以為只要她不陷下去,陪酒就只是陪酒。

  他雖然料想得到,會被帶到這VIP室的定非普通人物,所以他也不好一間間闖;只是,不這樣他又該從何找起?

  隱約間,一陣細微的呼救聲傳至他敏銳的耳際。

  雖然理智警告他別多管閒事;但他的直覺卻不排除那女孩也許正是盈君的可能性。

  基於這點,他加快腳步走向最裡邊的那間包廂,使勁將門撞開——

  映入眼簾的,是披頭散髮、衣不蔽體的盈君,而一個男人則像隻野獸般地跨騎在她身上……

  他狂咒一聲,欲衝上前揪起那只禽獸;但守在門後的兩名保鏢隨即攔住了他,三人形成一陣扭打。

  兩名保鏢雖是受過專業訓練,但司徒白魏也一點不弱;一開始雖略居下風,但之後便越打越順手。

  對周圍的混亂安逸卻一點也不理會,依舊凌遲著身下幾乎一絲不掛的身軀。

  「白魏,救我……」陳盈君終於大聲哭喊求援。

  一聽到盈君叫他的名字,司徒白魏迅速解決掉眼前兩個,一個箭步將欺凌著盈君的男人一把揪起,摔了出去——

  「Shit!你是什麼東西?敢打斷我的好事!」安逸惡狠狠地瞪著他。

  「哦?原來是你,安宏那不成材的敗家子!」司徒白魏睥睨著他。

  「你說什麼!」

  「基本上,安宏人還不錯。雖然那個立委是用錢買來的,沒才能所以沒什麼作為,但他生了這麼個敗家子可真是造孽不淺。」

  「你再說!誰准你直呼我老子名諱!」安逸惱羞成怒,上前要打司徒白魏。

  但就體型而言,很顯然的,安逸略遜一籌,一個拳頭都揮不著。

  「信不信?如果你再不挾著你那兩個嘍囉滾,我會讓你老子從政商界永遠消失?」司徒白魏一板正經地說,那森冷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慄。

  安逸瑟縮了會,旋即又挺直背脊。

  「你憑什麼?!」

  「沒必要讓你知道我憑什麼,你只管信或不信!再不滾,我讓你們父子連在台灣混下去的機會都沒有!」司徒白魏瞇著眼警告,一副信誓旦旦的神情。

  安逸咬咬牙,不甘心地呸了聲,走過去踢他那兩名倒臥在地的保鏢。

  「全是飯桶!白養你們了!還不快起來在這丟人現眼!」

  待他們主子奴才一行三人離開之後,他馬上扶起陳盈君,脫下外套為她披上,輕拭她唇角的血絲——

  「人渣!居然動手打女人!」

  「白魏——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剛剛在你家分手後,我一直不放心,怕你又突然昏倒,所以想再來這守你一晚,誰知外面那些傢伙居然騙我說你沒來,又個個神情古怪,我一起疑便翻了他整間店。」

  「你……」陳盈君感動得淚流滿面。「你幹嘛對我那麼好?」

  「有嗎?」他一點都不覺得。「早說了叫你今天別來,為什麼不聽呢?」

  「人家怎麼曉得安逸竟會出現在這?以前我不甩他的追求,他今天是特地來向我報復的。」

  「那證明他幼稚。」

  「對了,你剛說的是真的嗎?」靠在他懷裡,她微微抬頭,想看見他的表情。

  「什麼?」

  「要搞垮他們父子的事。」

  「真要做也不是沒辦法,但只憑我一人還不夠。」

  「怎麼說?」

  「現在想搞垮他們,得藉我哥哥的力量,但……剛剛只是嚇唬他罷了!沒必要淌這渾水。」

  陳盈君挪了挪身子。

  「你還好吧?我送你回去。」

  「不,再讓我靠會兒……好奇怪,從一開始,我們就像冤家似的,每回撞見總看對方不順眼,免不了一番唇槍舌劍;然而,為什麼你的胸膛總能給我一股無法言喻的安全感呢?」

  「我帶給你安全感?」

  她說得唐突,但卻足夠滿足男人的英雄心態。

  「女人的心理實在微妙,什麼叫安全感呢?真要討論起來,很難有個具體的解釋;然而,每個人卻又缺它不可。」

  「事實上,安全感的建立源自內心,非由外界取得。比如金錢,金錢並不能為你帶來安全感,因為它會隨著全球經濟、物價波動而隨時起伏;至於愛也不等於安全感,因為愛你的人可能會離去,甚至逝去;而朋友更不可能給你什麼安全感,因為你永遠弄不清楚友誼背後的動機是什麼,所以你得認清安全感的唯一來源,才能夠真正取得安全感。」他一番長篇大論,卻字字珠璣。

  「哎!這時別向我說大道理,聽不進去的。」她蹙起了秀眉。

  「好,不說大道理。那我問一句我心底很久的疑問:為什麼你總愛在我身上嗅來嗅去的?」

  每一次,只要他跟她的距離不超過一公尺,她那莫名其妙的習慣便會出現——瞧瞧這會兒,她又來了!好似他身上有什麼異於常人的體味。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是你身上總散發著一股會吸引我的香味。」

  「香味?」他身上哪來什麼香味?他聞到的大概只有汗臭味。

  「嗯,一股很特殊的香味。」

  「哪有?」他往自個兒身上嗅了嗅。

  「就我聞得到。我將它稱之為『男人香』,呵呵!」

  陳盈君得意地說,好歹這姑且算得上是項天賦異秉吧。

  「饒了我吧,什麼『男人香』!」他翻翻白眼。「你打從什麼時候發現這味道的?」。

  真這麼邪門?怎麼他自己就是聞不到那「香味」呢?

  「第一次翻牆跌到你身上起。」

  「呵呵……」他只有乾笑的份。

  「傻瓜!」她笑罵。

  「走吧,我送你回去吧!到家後你好好洗個澡、睡一覺,不愉快的記憶能忘就忘。」他橫抱起她,她則沉靜地依偎在他懷裡。

  尚未踏出店門,幾道影子忽地由四方朝他們包圍過來,個個面目可僧、來意不善。接著,安逸從人群裡走出,帶著恨意地瞪著他們。

  「又是你!你到底想怎樣!」陳盈君又怒又怕。

  「哼!你們以為我會就這麼善罷甘休?!」安逸恨恨地說。

  「否則,你還想怎麼樣?」司徒白魏鄙視道。

  「我要讓你爬著出這大門!」

  「你簡直豈有此理!」陳盈君慌亂地叫。

  「呵!口氣倒很大。」司徒白魏仍不以為然。

  「就讓你試試!」

  安逸眼色一使,幾個人立刻一湧而上,每一出手都擺明著要司徒白魏掛綵。

  司徒白魏趕緊先將陳盈君放在一旁,隻身對付迎面十來個對手。

  不論一個人的功夫再怎麼好,但在以寡敵眾的情況下,就得速戰速決,否則很難久撐。

  寡不敵眾的情況下,司徒白魏又得顧著陳盈君;幾次下來,他已連吃了好幾拳,帥氣的臉上掛了彩。

  「別打了、別打了!」

  陳盈君無助地大喊,此刻她才發現到自己真是無知,才會發生今天這種事。

  頃刻間,酒店裡整個雞飛狗跳,逃的逃、躲的躲……

  這廂,安逸這邊已有幾個亮出了傢伙,但司徒白魏卻仍是赤手空拳。

  「盈君,你快跑!」他見情況不妙,命令陳盈君先逃離這場是非。

  「不!」

  要走一道走、要死一起死。這話她說不出口,只猛搖頭。

  「聽話,你在這兒只會讓我分心。」他推了她一把。

  「可是……」她仍是躊躇不前。

  他正為了她拚命哪!她這肇事者豈能就這麼一走了之?

  「快走!」

  就在這時,經理突然衝入人群,拉高著嗓子喊:

  「住手!快住手呀安公子!司徒家的少爺打不得的!」

  忿怒的安逸一把揪過他——

  「你在喳呼個什麼勁!」

  「安公子,打不得啊!『彩門集團』九兄弟的團結、勢力是大夥眾所皆知的。今兒個你若傷了他們的小弟,你想他上頭八個哥哥會怎麼報復你?」

  「他是司徒家的人?!」安逸駭異。

  「是呀!還不快叫你的人住手?」

  酒店經理戰戰兢兢的,真不知他這間店會不會就此遭殃。

  「來呀!住——」安逸話才喊出口,便遲了。

  其中一人不甘挨揍,一氣之下便捅了司徒白魏一刀。

  「啊——」陳盈君的尖叫聲隨之響徹雲霄,親眼見到如此血腥的場面,她差點就要厥了過去。

  「白魏……白魏……」

  從沒碰過這種情況的陳盈君,一時方寸大亂,手足無措得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一個勁地掉淚。

  「我去叫救護車!」酒店經理隨即跑開。

  安逸自知闖了大禍,劈頭對動刀的人破口大罵之後,隨即也逃之夭夭。瞬間,一群人全作鳥獸散。

  「白魏……你得撐著,求求你一定要撐著!」陳盈君淚流不止。

  「天要下紅雨了吧?不然你怎麼會為我掉淚?」他雖慘白著一張臉,卻仍笑著挪揄她,試圖讓她寬心。

  見慣了她的霸道任性,這會兒,看到她這柔弱無助的神情還真是惹人憐愛。

  「你——」對於他還有力氣幽默,她真是哭笑不得。

  然而,玩笑歸玩笑。鮮紅的血液正一點一滴離開他的身體,血色也慢慢由他臉上褪去……

  「救護車為什麼還不來?!」陳盈君忍不住心焦怒吼。

  「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他手按住傷口,安慰著她。

  「血止不了啊!」陳盈君又急又怕。

  「放心,沒事的……」

  他眼神漸漸渙散,瞳孔也失了焦;最後,他整個體重便往她身上一放——

  「白魏、白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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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6 09:31:31 |只看該作者
第09節


  幸好,那把刀子不長,插入他身體卻未傷及內臟,縫合之後在醫院療養了三天,醫生便准予回家休養。

  追根究底,白魏是因她而傷,於情於理,她都該去照顧他;就這麼的,陳盈君便成了司徒家的常客。

  陳盈君辭去了酒店的工作,每天下課後到司徒家探望白魏已成例行公事。

  這麼一來有好有壞。好處是不必再時時刻刻、提心吊膽有類似的事件發生;壞處是她再也不能心血來潮便把卡給刷爆,那麼為所欲為了。

  不過,看在他每個家人都待她這樣好的份上,她告訴自己,其實這一點損失也沒有。

  對於自己這樣個性上、生活上的大轉變,不知道稱不稱得上是「洗心革面」?

  「今天感覺如何?」她放下書包,走到床邊。

  從他出院後五天,他臉上氣色已紅潤許多,她心中的大石終於可以放下。

  「你從學校直接過來的?」

  這些天的她感覺清新,他這才發覺,原來她也能像鄰家女孩般可愛。

  「嗯。」

  「我都好得差不多了,你別再這樣奔波。」

  「你不喜歡我來看你呀?可你也不能拒絕我來你家,因為你的傷是我害的,我一定要確定你痊癒才行。」她堅持地說。

  「怎麼可能不喜歡你?這兩天儘是聽到小媽和大嫂在耳邊說你多好多好,想必你已經把這個家的女人全收服了;至於男人就更不可能不喜歡你。呵,你還真是魅力無邊啊!」

  「那麼也包括你?」

  這麼明白的暗示,他不會不懂吧?

  「你說呢?」

  「大概沒有。從一開始你就看我不順眼。」她難過地別過臉去。

  「傻瓜!」他扳回她的臉。「你以為我會無聊到為一個不喜歡的女孩花費那麼多精神?」

  她雙頰驀地赧紅,不敢正視他。

  那一夜,算是兩人之間極具決定性的轉折點;一個星期相處下來,那若有似無的情愫,似乎正悄悄地萌芽、成長……

  就在這曖昧不明的時刻,敲門聲響起。

  「盈君啊,給你們兩個送飯來嘍!」小媽在門外喚道。

  「呵,瞧這會兒大伙心都向著你了!敲我的房門,叫的卻是你的名字。」他抿抿嘴。

  「你這吃的是哪門子飛醋啊?」她捏了把他的鼻子,走去開門。

  「唉!大伙現在心全向著你,要是真把你給娶進門,我豈不孤立無援?」

  「你——」她臉一紅。「哪有這麼嚴重?八字還沒一撇呢!」

  「八字還沒一撇是什麼意思?你該不會是不想要我們家魏了吧?」小媽將餐盤遞給她時,心慌地問。

  「小媽呀!我的行情沒這麼差吧?難不成除了她便沒人要我了?」他裝出一副可憐相。

  「你行情怎樣我是不曉得啦,不過,盈君可是你頭一個帶回家的女孩,我想你哥哥、嫂嫂大概也都認定她了。」小媽表面上似在回答他,事實上則是在說給她聽。

  他一笑帶過,並未加以反駁。

  「在學校,可不知有多少女孩迷倒在他西裝褲下呢,在PUB——」

  她接下去的話被司徒白魏的眼色截住。

  「怎麼樣?」沒聽到下文的小媽好奇問道。

  「沒事!」他一手接過陳盈君手上的餐盤,一手攬住小媽的肩頭。「反正我也好得差不多了,今兒個咱們下樓一起吃。」

  「啊——」

  陳盈君面露不安,雖然他大部分家人都見過了她,但畢竟還不熟哩。

  「怎麼啦?」

  「我突然想起我還有點事,今天我就先回去好了。」她隨便搪塞個理由。

  「有什麼事?」

  「作業……」陳盈君支支吾吾。

  「盈君,你不想下樓跟大家一起用餐是嗎?」他似洞悉了她心裡的想法。

  「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吃頓飯需要什麼心理準備?傻瓜!」司徒白魏笑罵。

  「哎呀!你不懂啦……」陳盈君咕噥。

  「哎呀!別想那麼多,走走走!」司徒白魏學著她的口氣,手攬在她肩上。

  小媽則識趣地接過餐盤,先下樓去。

  陳盈君只得戰戰兢兢地跟著他一步步走下階梯。

  想起之前在酒店每晚得應付許多客人,即使是上班第一天,她也不曾這麼惶恐過;但此刻,她卻不自主微微顫抖。

  然而,一下樓,映入她眼簾的情景卻令她意外——

  餐廳裡,大伙齊聚一堂,氣氛好不溫馨。

  她一直以為,像他們這種大家族,縱使大伙有時間聚在一起,必然也是嚴肅正經,吃著山珍悔味、喝著名貴酒品,氣氛沉悶凝重。

  但眼前這副景象,卻全不是那回事。

  「來來來!快來坐著一起吃。」○妮笑逐顏開地朝陳盈君招招手。

  陳盈君報以微笑,隨司徒白魏入座。

  「多吃點!」他一樣樣地給她加菜。

  「謝謝。」

  他嘴裡含笑。瞧她這靦腆的小女人模樣,可真是百年難得一見。

  「還沒正式跟你介紹過。這是大哥和大嫂,那是三哥,本來還有一個的,不過他已經搬到高雄住了,剩下的全在國外。我們九兄弟分散在世界各地的事,小媽和大嫂應該都跟你提過了吧?」

  陳盈君點點頭,分別朝他們禮貌性地頷首示意。

  「你們是同學嗎?怎麼混到快畢業才把人家帶回來啊魏?」司徒赤△問。

  「她才一年級。」司徒白魏給了大哥小小一記白眼。

  「怎麼認識的?」○妮感興趣地問。

  「你之前沒問過呀?」司徒赤△問他親愛的老婆。

  「當著兩人的面問這問題才有趣嘛!」

  「也對!魏,你就從實招來吧!」

  「我們相識的過程精彩得不得了!而且百分之百比你們刺激,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咦?想這麼就混過去?不成不成!」司徒赤△大皺其眉。

  「對嘛!哪有人這樣?盈君,你說!」○妮將目標轉向陳盈君。

  「啊?我……」陳盈君尷尬地咧著唇。

  「嘿,你們再問下去,我們要回房間吃了喔。」司徒白魏趕緊替她解圍。

  「是是是!不問不問,吃飯要緊!」

  聽見這回答,陳盈君才暗暗鬆了口氣。

  話題一旦轉移,整個餐桌上變得輕鬆自在;其間還不時穿插著司徒憲的童言童語,更增添了許多歡笑。這頓晚餐便在十分愉快的氣氛下結束。

  這陣子,秦依人和陳盈君已少有機會像平常一樣一道回家、行動。

  陳盈君是一放學便往司徒家跑,而秦依人則成了谷斐店裡的常客。

  「你又來了。」谷斐見到秦依人,臉上露出無奈。「你沒有家可以回嗎?天天在我這裡解決晚餐。我這兒是咖啡屋可不是餐館。」

  「你這兒也有飯可以吃啊!」秦依人微笑。

  好不容易,吧台的一角已有張她專屬的位置,她豈能半途而廢?

  「可是你就只喝咖啡!」谷斐輕斥。「你回家後到底還有沒有吃飯啊?」

  「我喜歡你的咖啡。」

  唉,這已是她能說出口的極限了……這個大木頭!他是真不懂還是不想理?

  「今天回家去!」

  「哪有老闆趕客人的?」秦依人噘嘴抗議。

  「不回去也成!等等你得把我煮的東西吃光。」谷斐提出協議。

  他這是在關心她嗎?頓時,秦依人感到有絲受寵若驚。

  「我想吃咖哩飯。」

  雖然兩人仍停留在老闆和顧客的關係,但與他相處久了,就發現在他略帶酷冷的外表下,其實有顆溫柔又善體人意的心;難怪他的生意會這樣好,好到和客人們都成了朋友。他是用心在對待店裡的每個人,這一點實屬難能可貴。

  不一會,香味四溢的咖哩飯和她慣喝的卡布基諾便擺到她面前。

  「哇!好好吃的樣子。」秦依人讚歎,馬上送一小口入嘴。

  今天沒什麼人,感覺上,這間店好像成了他倆的約會地點。

  「合胃口嗎?」

  「從沒吃過這麼美味的東西,以後你老婆一定非常幸福。」

  「你的朋友後來怎樣了?」谷斐對她最後一句話並沒給予回應。

  「你說盈君嗎?你記得她?」秦依人心底掠過一絲奇怪的感覺。

  「她是個教人不印象深刻都難的女孩。」

  「是嗎?」

  有生以來第一次,秦依人感受到陳盈君的威脅性。

  她的反應沒能逃過谷斐的眼睛,他笑了笑,補充道:

  「你也是,不過,你跟她是屬於完全不同的典型。她像熱力四射的火,照亮著她身邊的一切,卻也很可能稍一不慎便燃盡所有,你則像涓涓細水,溫潤地滑過每個人的心房,你的存在,是那麼樣的不可或缺。如果將她比喻成薔薇,你就像是我最喜歡的百合花。」

  秦依人驀地臉紅得像顆蘋果。

  「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谷斐繼續問她。

  「什麼問題?」

  「你第一次看到我的時候,是不是把我想成了『卡布基諾』?」

  秦依人驚愕得瞠目結舌。難不成他有看透人心的超能力?

  「你——怎麼會知道?」

  「我只是比一般人善於由對方的眼神觀察心思罷了,我是由你第一次來時點的『卡布基諾』猜的。」

  「我——好可怕——」

  「你好可怕?!」谷斐揚起眉。

  「不!可怕的是你,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我可怕?為什麼?」

  「因為你令人感覺被窺探、隱私被侵犯。」

  「那算我的錯嗎?是大家太輕易將心思表現在臉上了。」

  「可是,如果每個人都善於隱藏心思,所展現的全是相同的臉孔,那這個世界豈不是變得非常冷漠?」

  她的話令谷斐霎時陷入一陣沉思;良久,他對她展露一抹她從未見過的笑容。

  「你說的沒錯!那麼,你怕不怕被我窺探了你的每分心思呢?」

  「我……」

  這問題很難回答。有誰會願意自己每個想法全被看透?那就像是生活在一個透明的櫥窗裡,毫無隱私可言。

  「如果你不介意,那麼你是否願意讓我這可怕的男人,在往後的每一天都伴在你身邊?」

  「你——」

  討厭!她怎麼沒想到,她喜歡他的心思可能早被他知道?

  「不願意嗎?」

  她搖搖頭。

  「不是不願意?那麼是默許嘍!」他笑道。

  「哎呀!你這個人真是……」秦依人作勢要捶他一拳,但伸出去沒捶著,反倒落入他那大掌中。一時,膠著的視線和緊握的雙手,拉近了兩顆心……

  歡樂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

  直到小憲憲酣然入睡,陳盈君才驚覺時間已晚,便打算起身告辭。

  「謝謝你們的款待,我先回去了。」

  「路上小心,有空歡迎再來。」○妮壓低音量,繼而跟司徒赤鬼把小憲憲抱回房去。

  「今天自己開車嗎?」司徒白魏問。

  「不,我搭公車來的。」

  「搭公車?你的車又怎麼了?」

  「沒怎樣啦!不過是開車開膩了,想換個便車搭搭。」

  「是嗎?那我送你回去。」他轉身到櫃子去拿車鑰匙。

  「不用了!你——」

  「我絕對不放心讓你這麼晚自己一個人搭公車回去。」

  「可是——」

  「我向你保證我好得很,沒事的!」他明白她在擔心什麼。

  「那就麻煩你了。」

  「呵呵,你怎麼變得這麼客氣,害我反而不太習慣。」他打趣。

  「什麼!你這是什麼意思?!」簡單一激,她那火女個性便馬上冒出來。

  「沒!我說你呢,還是這麼充滿活力的模樣比較可愛。」他揉揉她的粉頰。

  「你取笑我,真壞!」她給他一記衛生眼。

  「呵呵,別氣別氣!開車去吧。」他摟過她的腰,往車庫去。

  事實上,兩人的家其實相隔不遠,但他為了想多點兩人單獨共處的時光,特意小繞了一段路,而她也沒開口表示抗議。

  「說起來,咱們兩人的相識過程還真有些戲劇化,是不?」他突然打破沉默。

  「是呀!」陳盈君抿嘴一笑。

  「記得邂逅當時的情況,是你蹺課翻牆,結果掉到我身上。」他笑著說。

  那時,他怎可能想到,她不僅僅是掉在他身上,而是掉進了他的生命。

  「第一次嘛!跌個經驗,很平常。」她聳聳肩,不以為意。

  「跌個經驗。大概也只有你會這麼說。」

  「第二次見面是在Sailing,你在台上彈得正high,我卻在眾目睽睽下吻了你。」

  「我從來沒有像那一刻那麼驚愕過,記得當時好糗!你的大膽作風真是無人可及。」他轉頭看了她一眼。

  「嘿嘿,知道嗎?事實上,那時我是不懷好意的。」

  「為什麼?我又沒得罪過你。」他一臉無辜樣。

  「當然有!因為我跌到你身上時,你趕我起來。」

  「那我又何錯之有?」司徒白魏不禁失笑。

  「你害我首次質疑起自己的魅力!」她振振有詞。

  「那也用不著當眾吻我作報復嘛!這對你有什麼好處?對我也沒什麼損失呀。」

  「呵,快從實招來!你是不是從那時起便對我有感覺了?」她湊近他的臉。

  「才怪!我對太過於開放的女生沒什麼好感。」他故意反駁。

  「對了,在那一天我們碰了兩次面。離開PUB後,你又撞了我的車!真是——冤家路窄!」陳盈君咬了咬牙。

  「其實,當晚開車的人並不是我。」他澄清。

  「誰都一樣!撞了人家的車居然還不肯賠償。」

  「所以你就去酒店工作?我後來不是賠你了嗎?」

  「我需要錢嘛,那裡的貨幣流通率比較適合我,再者,我也沒被怎樣呀!」陳盈君咕噥道。

  「等被怎樣可就後悔莫及了,安逸那個經驗夠不夠警惕你?」

  「所以我把工作辭了。」陳盈君垂下頭。

  「傻丫頭!早該辭了。」

  「不過話說回來,在那期間你不也對我怎樣了。」

  「那怎能相提並論?」

  「怎麼不能?!」她手叉著腰。

  「因為是你主動的呀!」他戲謔她。

  回憶起兩人的相識過程,雖然時間不長,但真夠精彩了。

  「你——對……」陳盈君欲言又止。

  「什麼?」

  「安逸……你沒再追究?」

  「你想在他捅我一刀、傷我這麼深之後,我會這麼輕易就放過他?哼!我可不是什麼以德報怨的君子,要給他點教訓,我大哥一人就夠了。」他臉上一抹冷笑。

  「是嗎……」

  「為什麼問?你在擔心什麼嗎?」

  「我想這回我是真被他嚇到了,以他之前糾纏不清、陰魂不散的紀錄看來,我怕他又會突然在我身邊神出鬼沒。」她搖搖頭。

  「我想他應該不會再有閒工夫來糾纏你了。」他安撫她。

  「你們怎麼做?」

  「也沒怎樣。只是替他老子結束幾間公司,讓他們清閒一陣罷了!」他輕描淡寫。

  這真是夠教人咋舌了。要教一個政商名人結束其名下的公司,一般人哪有這能耐?

  「我現在才猛然發覺,以前的我真是太不知好歹了,跟你針鋒相對,簡直像是在老虎嘴邊拔毛。」她喃喃自語。

  「你在嘀咕什麼?」

  「我是說,我突然發現自己非常渺小,彷彿你只消伸出一根小指頭,便隨時可以把我掐死。」

  「我怎麼可能掐死你呢?」他莞爾。

  「難說!」

  「到了。」繞了一圈,終於回到陳盈君家。「上樓後沖個澡,好好休息、睡個好覺。」他停好車叮嚀。

  「嗯,謝謝你特地送我回來。你也是,回去後好好休息。」

  他點點頭,目送她安全上樓之後才驅車返回。

  陳盈君從皮包裡拿出鑰匙準備開門。忽地,她感到身旁一陣微風掠過;轉瞬間,竟有人從背後襲來——

  對方的手臂有力地勒住她的頸,另一手則摀住她的口鼻,用腳踹開已被旋開的大門,大剌剌地登堂入室。

  進入屋後,對方將門反鎖,然後轉身到她面前。

  一見到挾持她的人,她驚懼地睜大眼,下意識開始拚命掙扎,被摀住的口不住發出「唔唔」聲。

  「安靜點,臭婊子!」

  他的粗暴令她心生恐懼,連忙噤聲,身體卻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對於他上回的暴行,她仍餘悸猶存;原以為有了護花使者之後,這號人物從此不會再出現,孰料……

  天哪!她肯定無法再次承受,有誰能來救救她?

  「是你吧!是你唆使司徒家那小鬼搞垮我老子的公司吧!」安逸咬牙切齒。

  陳盈君拚命搖頭否認。

  「狡辯!」他收緊手臂。

  她難過得不住掙扎,胸口急速起伏,粉頰慢慢轉為鐵青……

  突地,他的手鬆開了。

  她跌坐在地,大口大口吸著新鮮空氣,待意識稍稍回復,她伺機悄悄拉開與他的距離。

  他倏地欺近她,跪立在她面前,一副懇求的神情道:

  「求求你!叫他把我家的錢還來。」

  「不!我什麼都不知道。你放了我吧……」這惡魔般的男人帶給她莫大的恐懼,令她甚至忘了什麼叫冷靜。

  「你不答應?!」瞬間他的臉又猙獰起來。

  「不!我不知道……」她幾近狂亂地頻頻搖頭。

  「不知道?!你以為說不知道我就會這麼放過你嗎?想死吧你!臭婊子!」他揪起她的發。

  她的臉因頭髮被使勁拉扯而微微扭曲,疼得齜牙咧嘴。

  她不明白。當初那個追她追得那麼起勁的男人,為何轉眼竟會像個惡魔般對待她?彷彿喪失了人性,一舉一動皆殘暴無情。

  看著她痛苦的表情,安逸反露出得意的笑,空著的另一手開始鬆解自己的褲頭,企圖顯而易見。

  「不……」她驚惶地失聲尖叫。

  「你這婊子,明明誰都上過了,卻還偏吊我胃口,上回讓你逃掉,這一次看還有誰會來救你!嘿嘿……」

  安逸揚著淫笑,整個人若洪水猛獸欺上——

  「不……不……」她只能無助地掙扎,用著體內殘餘的力氣喊叫。

  眼看著她就要慘遭蹂躪……倏地有道影子破窗而入,快如旋風的一記手刀,準確無誤地劈向安逸的頭。只聽到他哀號一聲,跌落一旁。

  她忙不迭地拉緊衣襟,一見來人,立即喜出望外地撲進他懷中。

  「白魏——嗚嗚……你怎麼會回來?你聽到我呼救了嗎?」她驚魂未定而渾身發抖。

  他摟緊她,安撫地吻吻她的額、她的唇。

  「等我一下下,我把那個人渣丟出你家。」

  語畢,他將她安置在安全距離外,回頭一把揪起縮成一團的安逸。少了那幾個跟班,要對付這個有暴力傾向的娘娘腔簡直易如反掌。

  「我看,我大哥對你們家似乎還太仁慈了!才會讓你這傢伙再出來為非作歹。」

  「你們這群卑劣的兄弟!憑什麼弄垮我老子的公司?把我家的錢還來!」安逸恨恨地咆哮。

  原本衣食無虞的生活一下子變成負債纍纍;所有的理所當然一時間全不屬於他,這事實教他如何接受?無法揮霍的日子,他要怎麼過下去?

  老子無能,他可不能就這樣認輸,他要將屬於他們家的一切全討回來!

  「如果你有本事,就用你的雙手把你家的錢全賺回去呀!」司徒白魏挑釁地說。

  「你——該死!」安逸揮出一拳。

  司徒白魏手一甩,讓他不僅撲了個空,還跌了個狗吃屎。

  「膽敢再打盈君的主意,你大概是活得不耐煩了!」

  他伸展關節,弄得咯咯作響;一手揪起安逸,瞬間揮手又是一拳。

  平日完全依賴保鏢的安逸,毫無功夫底子,沒有半點防禦力,更別說反擊了,完全只能屈居下風地任司徒白魏一拳一拳出氣。

  直到他已傷得奄奄一息,對陳盈君不再具任何威脅,司徒白魏才提著他往門外一丟,任他自生自滅。

  「我說過!會讓你們連台灣都待不下去。原本我還不想趕盡殺絕;但今天這一切全是你自找的!快回家準備收拾行李吧!」關門前,他還撂下一句。

  一回到屋內,她迅速投進他懷裡,他則反射性地抱住她。

  「我不知道該如何對你說出我心裡的感謝,你總是在最危急的時刻救了我,讓我免於被蹂躪的悲慘命運。」她由衷說道。

  「這是我們倆心有靈犀。」他像安撫孩子般撫著她的長髮。

  「他毫無預警的出現,我沒有抵禦的能力……」她無力地解釋著。

  「我明白、我明白。從今以後,那個危險份子會徹底從你生命中消失,不會再有任何威脅。」

  「謝謝。」她安心地吁出一口氣。

  「傻丫頭。」

  「白魏……」她輕喚。

  「嗯?」

  「再抱緊一點好嗎?」

  「再緊你就喘不過氣了。」他輕斥。

  「不會的,請你再抱緊我一點,讓你身上瀰漫的香味安撫我每一個細胞。」她央求。

  如她所願地他收緊手臂。雖然他至今仍不曉得自己身上究竟瀰漫著什麼香氣。

  在沒有一絲空隙的擁抱中,這一刻,兩顆心已緊緊地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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