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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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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莫霖]守著承諾守著你[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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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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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7 01:16:1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那一夜,他就在明慧的家裡住下。

  他全身疲累,第一次覺得自己已經撐不住了,面對她,在充滿著她的氣息的氛圍中,他更想要好好休息。

  於是在她的攙扶下,他進到她的家中。

  她扶著他直接到她的房內,在她的床上躺下。周圍充滿了她的氣息,讓他覺得安心,他很快就睡去,徹底放鬆自己,不再用武裝與偽裝來束縛自己。

  反倒是沈明慧一夜難眠,她忙進忙出的照顧他,先是幫他處理傷勢。

  他笨重的身軀靠著她,幫他將外套與襯衫脫下,看見那白色襯衫右邊袖子上的紅色血跡,她的心一痛,滿是不捨。

  將襯衫與外套放在一旁,讓睡著的他靠著自己,他真的很累,竟然睡得這麼沉。

  那原先包覆住他的右手臂傷口的白色紗布,如今已經染成一片訝異的紅。她小心翼翼的紗布解下,看見了他的傷口。

  這就是槍傷,幸好那顆子彈只是擦過了他的手臂,雖然留下了一個長得嚇人的擦痕,至少沒長眼的子彈沒再往裡面鑽。

  她從浴室裡端來一盆熱水跟乾淨的毛巾,幫忙擦拭那手臂上的血跡,傷口還在流血,但已經變少。

  將他手臂上的血跡擦完後,那盆熱水也都變紅了,相當刺眼。

  她將毛巾放下,再拿起乾淨的棉布與紗布,用棉布蓋在傷口上,再用紗布一圈一圈的將手臂纏繞住。光是幫他清理傷口就花了她好久時間,等到她全部完工,讓他躺在床上休息時,已經快要一點了。

  沈明慧坐在床邊,幫躺在床上的男人蓋上被子。他打著赤膊,還是蓋上棉被比較好,免得著涼,而且他受了傷,難保等會兒不會發燒。

  睡夢中的趙廷漢似乎有點不安穩,嘴裡喃喃念著什麼。

  沈明慧湊近去聽,卻聽不清楚。

  「明慧……」

  她終於聽清楚了,知道他在叫她。「我在這裡。」

  他沒有清醒,沈明慧這才發現,原本他在作夢,可是一聽,終於聽清楚了他在說什麼,不禁再度熱淚盈眶。

  「明慧,小心……」

  他連在夢裡都在擔心她的安全,她真的認輸,再怎麼逃,再怎麼抗拒都沒有用。

  她就這樣陪在一旁,安安靜靜看著他睡著。這個她心愛的男人,睡著的樣子竟是如此單純,透露著一股稚氣。

  在她心中,她始終很難把他當成是壞人--就算在外人眼中,他做了很多壞事,但她還是相信,他有一顆善良的心。

  一夜她都沒有合眼,只是癡癡望著他;直到天亮,等她發現,窗外的日光已經照進屋內時,已經六點多了。

  她站起來,忙了一夜,她竟不覺得累。能照顧他,她很開心,接下來,她要去做頓早餐。

  他累了一夜,一定餓了。

  她離開房間,到廚房去忙,將近一個小時後,她回到房內,將早餐都放在一旁,碰撞聲讓已經漸漸脫離睡眠狀態的他聽見了,也醒了過來。

  他眨眨眼,看看四周,確定自己身處在何處,原來這是明慧住的地方。

  「你醒了。」

  他看向說話的人,看見了一個美麗的女人帶著微笑望著他。

  那個微笑讓他感到全身舒服,儘管右手臂還略有疼痛,但他毫不在乎。「早。」

  沈明慧靠近他,扶著他坐起來,然後摸摸他的額頭,「還好沒有發燒。」然後她端著早餐,來到他的一旁,「吃點東西,我想你應該肚子餓了吧?」

  點點頭,他自己動手,大快朵頤,一碗稀飯、幾碟小菜,他很快就一掃而空--從昨晚到現在,他忘記自己已經好幾個小時沒有進食。

  沈明慧還是看著他,似乎把照顧他,當成是自己最重要的任務。

  「你吃過了嗎?」

  「我在減肥。」

  皺眉頭,「你現在很瘦了,還減什麼肥?」

  「還是要努力保持啊!不然很快就會胖回來的。」

  「該吃的時候,還是要吃。」

  「我知道。」

  他望著她,她的眼神裡就只有他,他多希望時間就停在這一刻,別再前進了--有她陪伴就夠了,他什麼都不要。「明慧,我真的很對不起你……」

  「別說了,我不想聽!以後你想來找我就來找我,隨時都可以。」她已經想通,更心甘情願。

  第三者還是小老婆都好,只要他眼裡有她,什麼地位、名稱她都不在乎。

  「不會永遠都這樣的,明慧,相信我,時間一到,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我只要你好,什麼都沒關係。」經過昨晚,她就只有這個請求。

  只要他好……好好活著,好好的在她面前笑給她看,好好的參加她每一場音樂會,這樣就好了……

  沈明慧將吃完的碗筷接過來放在一旁,回過頭來看他,便就在她一回頭時,他竟然伸出手,將她抱進懷裡,讓她靠在他身上。

  「阿漢……」

  「對不起,我只是想……確定你真的存在。」

  「傻瓜!」就靠在他懷裡,溫暖了彼此的心,也讓彼此確定,對方就在身邊。

  過了許久許久,兩人幾乎都捨不得打破這溫馨的氣氛,直到他主動退開,讓她坐在床鋪旁。「明慧,我想聯絡個朋友來這裡可以嗎?會不會給你帶來麻煩?」

  她搖搖頭,他笑了笑,拿起一旁外套裡的手機,開始準備撥打電話。

  這時,沈明慧主動站起來,拿著餐盤走出房間。

  打完電話,聯絡到對方後,對方說半個小時以後就會過來。這時,他從床上站起身,穿起了沾著血跡的襯衫,還有西裝外套。

  他走出房門,看著明慧在廚房裡忙東忙西,心裡一陣溫馨。他走到廚房,從後頭抱住正在洗碗的她,兩個的動作就如同夫妻一樣親密。

  經過一晚,明慧的態度都變了,對他也不再冷淡。他知道她不再掙扎,放棄了爭取自己的地位,只願意待在他身邊。

  他很心疼,在心裡告訴自己,一切都快結束了。

  結束後,他會把一切都告訴她,把該給她的都給她……包括婚姻,讓他們能永遠在一起的婚姻。

  半個鐘頭過去,來人果然準時,門鈴瞬間響起。

  趙廷漢主動去開門,門外的人就是馬傲辰。

  「你還挺準時的。」

  馬傲辰瞪了他一眼,「你不要命了,受傷不亂跑?」走進屋內,看了看四周環境,當然也看見那個邊擦著手,邊走出來的女人。「這就是那個女人?」

  「沒錯。」

  沈明慧有點侷促不安,看了看他,「阿漢……」

  他則是眼神安慰她。

  「她知道你的本名?」

  「當然,我們認識很久了。」

  馬傲辰一副審問犯人的樣子,打量著沈明慧,「到底是什麼了不起的女人,可以讓身手一向俐落的趙廷漢受傷?」

  「我說過,我受傷跟她沒有關係。」

  馬傲辰一雙眼睛閃著精光,沒理他,倒是直接對著她說:「你知道嗎?阿漢要不是為了救你,他才不可能受傷。」

  沈明慧很自責,看了他一眼。

  這下趙廷漢生氣了,「馬傲辰,你夠了沒有?受傷是我自己的問題,你不需要怪到明慧身上!」他就是不准別人罵明慧!

  馬傲辰則是一點也不受他怒氣的影響,「可以走了吧!你不是要談計劃嗎?」

  「你確定要現在執行?」

  「我都敢跟你見面了,就代表我承認時機成熟了。」

  他點點頭,正要轉身出門時,沈明慧想起了什麼,要他等一下,然後跑進屋裡去拿。

  她拿了一個信封,跑了出來。「阿漢,給你。」

  接過信封,拆開來看,「你又有演出了?」臉上是高興的表情。

  點頭,「這裡有兩張票,你可以帶你老婆來看。」

  兩個男人對望一眼,馬傲辰有點不爽,「別想!你要是敢再跟靜之出去,你就等著自我了斷吧!」

  聳聳肩,從信封裡抽出一張票,還給沈明慧,「一張就夠了。」

  「可是……」沈明慧不解--阿漢帶老婆去聽音樂會,這個男的為什麼要反對?

  「別擔心,不管如何,我一定會到,我發誓。」上前,輕輕給她一個吻,一個安慰的吻。

  一切風雨就要過去,他期待著雨過天青之後,他與明慧將重新展開他們的人生。

  可是沈明慧卻沒想到,那場音樂會,那場她照例為他保留貴賓席的音樂會,他卻缺席了……

  老虎幫在宴會上的偷襲事件並沒有影響問忠幫太多,這件事情警方介入,他們反而不能直接去找老虎幫報仇,就讓警方去辦,反正鬧這麼大,老虎幫也已經是吃不完兜著走了。

  況且問忠幫有自己的事要忙--那天,問忠幫從東南亞進的一批毒品已經到了,打算從台中這邊偷渡上岸。

  劉偉強為了這件事情還下到台中,親自督陣。

  這批毒品是問忠幫這幾年來交易最大的一宗,價值上億,如果成功,必能大賺一筆;但如果失敗,被警方查獲,問題可就大了。

  劉偉強開著車,趁著夜色來到了港口邊的一個小碼頭。

  毒品就靠小漁船運入,問忠幫部署了許多弟兄在此接應,就怕出了什麼樓子。

  劉兆派他的心腹劉偉強親自到台中,處理這麼龐大的一批貨,顯見他非常信任劉偉強,信任他的得意助手兼東床快婿。

  到了小碼頭旁邊的小倉庫前,劉偉強關掉車燈,熄掉引擎,現場安安靜靜,一點聲音也沒有。

  夜如此深沉,罪惡如此沉重,犯罪的事實在此發生,他親眼看著,難以脫身--劉偉強也沒想過要脫身,進來了,除非是死,不然根本脫不了身!

  他已經抱著必死的決心……這一行就是如此,不死,無以擺脫一切!現在他最需要的,就是結束這一切。

  「強哥!」車窗放下,外頭幾個小弟恭敬喊著。

  劉偉強點點頭,「小心一點,注意四周的狀況,不要太鬆懈了。」

  「是!」

  車窗關上,劉偉強還是在車上等著。他的手機裡已經不知道傳來幾封簡訊,甚至還留了好幾個未接電話。

  看看手錶,已經晚上六點了,他人還在台中,看來已經趕不回台北了。今天晚上,注定食言!

  他歎氣,乾脆狠心將電話關上--今天晚上是明慧的音樂會,他沒想到他計劃辦大事的日子,竟然跟明慧的音樂會撞期,因此他沒辦法出席,只能辜負明慧的好意。

  甚至為了保密,他也不能跟明慧說。

  這些電話跟簡訊,應該都是明慧打來與傳送過來的,他不知該怎麼解釋,索性不要解釋了!

  因為過了今天,一切都結束了--他結束了他的任務,一切回到原狀,到時候他應該有時間好好跟明慧解釋。

  他不知道自己這段時間以來,混在劉兆身邊,算不算成功?應該算吧!劉兆竟這麼信任他,讓他處理這麼大宗的毒品走私,顯見劉兆有多相信他。

  但是他也知道,劉兆畢竟經驗老到,真要出事,也有他劉偉強扛--但劉兆忘了,全天下就他劉偉強是最不可能幫他扛的。

  劉兆一世英名,現在也算是栽在他劉偉強手上。

  他下了車,看了看四周,現場氣氛寧靜卻顯得肅殺,隱約間,他彷彿可以看見不分配權處有著紅光閃爍。

  那是暗號,是藏身在黑暗中,另外一群人所發出的暗號,等待他給予回應,然後展開行動。

  劉偉強覺得很有趣,好像也有點無奈--同樣在黑暗中,有的人代表的就是黑暗,也有人代表了光明;有人代表了正義,也有人代表了邪惡。

  可是好像……只有他什麼都是,也什麼都不是--他既黑也白,他不黑不白,他既是邪惡也是正義。

  很多時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

  這兩年來,他過的都是這樣的生活,一開始他也很痛苦,但是後來,他麻痺了,更習慣了。

  他殺人,也放火;打架、械鬥,甚至還要幫忙策劃一些非法勾當,很多時候,他真的以為自己是壞人。

  但就在這時候,明慧回來了!

  那個美好而善良的女人就這樣出現在他面前,連帶為他昏暗的生活中帶來一絲希望。

  他突然知道自己的人生要的是什麼--他想起了很多年前,與那個小胖妹的約定,這才發覺,原來當時他們就在預約往後的幸福人生,明慧期待與他重逢,與他接續在年少時期不得不中斷的感情,期待多年以後能再度相逢。

  她說她會努力減肥,努力呈現一個全新的她。這是她的承諾,雖然他並不在乎,但是現在看來,她真的做到了。

  所以她希望他不要變成流氓……

  這個女人讓他可以清楚分辨出真實與虛假,分辨出自己到底身處在什麼世界,更慶幸自己不是真的陷入其中,無法自拔,他還有脫身的一天。

  「強哥,貨到了,要開始運貨了嗎?」

  他看了四周,就在這一刻,就是這一刻,一切就要揭開序幕了……「開始吧!」

  一群人開始搬貨,準備將貨分成好幾批,送往各地。

  劉偉強看著,表面上是在監督,事實上他是在等待時間,等待這些問忠幫的人開始搬貨,來個人贓俱獲,成為現行犯。

  他在心裡暗數五秒鐘,五,四,三,二,一,然後手一揮,手裡握著的小型手電筒燈光一照,埋伏在遠方的人接收到訊息,立刻開始行動!

  就是現在!

  「統統不要動!我們是警察,你們已經被包圍,全部站在現場,統統不要動……」擴音器傳來聲音,現場一片混亂。

  劉偉強走到一旁,這時問忠幫的人紛紛掏出了槍,與警方爆發槍戰!

  劉偉強也將槍拿在手上,但是他沒有開槍,只是安安靜靜的站在一旁,看著現場激烈的槍戰。

  許多問忠幫的人倒下了,但也有許多逃了出去,但統統被警方抓了起來,現場槍聲不斷,警匪雙方激烈交火。

  劉偉強一直冷眼看待這一切,但是他突然開了一槍,擊中了一個正要開槍攻擊警方的混混。

  然而大部分時間,他只是看著這一切並不加入,只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已經沒有人知道他。

  槍火歇、火力減,不像方才子彈如流星般流竄,一切好像突然間平靜下來。

  就在此時,劉偉強走上前去,走進激烈的戰場中--他必須這樣做,只有這樣做,他才能徹底結束這兩年的這一切。

  對面警方有人看見了他,拿起槍對準他。

  當然劉偉強也看見了,他沒有閃躲,果然就在這時,一顆子彈擊中了他的胸口,刺痛的感覺蔓延開來,他深呼吸,皺緊眉頭,全身瞬間無力,只能癱倒在地上。

  身邊許多人都中槍倒下了,現場有人不斷呻吟哀號、哀鴻遍野。

  問忠幫的人先開火,警方因此被迫還擊,因為這些混混的火力太強大,他們只能用更優勢的火力壓制反擊。

  劉偉強努力站著,那名警察又開一槍,再度擊中他的胸口,一股致命的疼痛襲上他的身體。

  接著再一槍,還是胸口;又一槍,同樣的位置!幾乎是篤定要他的命,每一槍都往致命要害擊發,但也只往胸口鎖定。

  「強哥--」

  槍聲漸歇,現場倒了一地,多數只是受了傷,警方在對方顯然已經失去還擊能力時,立刻衝上前來制止那些還想開槍的人蠢動。

  有人看到劉偉強倒地,不禁放聲大吼,想衝上來救援,可是立刻被其他人拖走;許多人趕緊撤退--自己逃命要緊!劉偉強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一看就知道已經死了,幹嘛還浪費時間救他?

  活著的,只受一點傷還能自己逃跑的,紛紛四處逃竄;倒在地上的,不是傷了腿,無法動彈,但沒有生命危險;就是顯然已經失去了聲息。

  這場警匪駁火太過驚心動魄,警方邊整理現場,邊將傷者送醫,同時扣留了大批毒品,堪稱是一次成功出擊。

  而劉偉強依舊倒在原地動也不動,似乎沒了氣息。

  他緊閉著眼睛,似乎已經昏死過去,他身上的傷口汩汩流著血,直到他被抬上救護車擔架前,他沒有再動過……

  一切,終於結束了……

  問忠幫目前正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上周警方查獲問忠幫自東南亞進口大批毒品,與問忠幫爆發激烈槍戰,造成問忠幫幫主劉兆的女婿劉偉強當場死亡。

  前天檢警調持法院搜索票,兵分多路搜索問忠幫總部與劉家,帶回劉兆偵訊,檢察官馬傲辰今天以殺人罪等重罪罪嫌,向法院聲押劉兆,法院已經在剛剛做出裁定,准予羈押……

  電視裡,主播播報著最近的重大社會新聞。

  他坐在辦公桌前看著,安安靜靜,沉默無語。突然間,他從當事人變成只能從電視新聞裡得到最新消息,彷彿那驚心動魄的發展都與他無關。

  這時,外頭有人走了進來,他穩如泰山的坐在沙發椅上。

  門一開,辦公室的主人馬傲辰出現在他面前,馬傲辰皺著眉頭,關上門看著他,「你真的很喜歡亂跑,受了傷為什麼不好好休息?」

  聳聳肩,不置可否。

  馬傲辰站在辦公桌前面,脫下身上的法袍,掛在一旁的衣架上,他才剛開庭回來。

  「法院同意押人了?」

  「當然!」馬傲辰笑了笑,「你功不可沒,阿漢。」

  劉偉強……不!現在不能再叫他劉偉強了,該叫他的本名趙廷漢,他就坐在沙發上,揮揮手,顯然很不適應馬傲辰的感性口吻。

  「我說真的,如果沒有你願意進入問忠幫臥底,收集了這麼多他犯罪的證據,我們根本動不了劉兆,這兩年,你辛苦了。這是公事;於私,我也得感謝你願意幫我保護靜之……差點讓你連自己的女朋友都丟了,我對你真的感到很抱歉。」馬傲辰發自肺腑的說著。

  「拜託!馬傲辰,這種話從你嘴裡說出來,特別噁心!」趙廷漢求饒,一副承受不住的模樣。

  兩個男人瞬間哈哈大笑。

  他笑著,「好!不說……怎樣?重新做回趙廷漢的感覺怎樣?」

  「有點不真實。」其實也好像沒差,他好像從來沒變--不管是劉偉強,還是越廷漢,或許都是他個性的一部分。

  那天他大膽闖入槍戰中,任由子彈上身,就是為了要製造劉偉強已經死亡的假象,只有如此,他才能徹底脫離劉偉強那個身份,讓那個劉偉強死掉,讓他的真實身份趙廷漢重生。

  沒錯!他的真實身份就是警察--在國中畢業前一直在混流氓的他,怎樣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變成警察!

  馬叔是個刑警,有一次在派出所看見因為打架被員警訓話的他,因此認識了趙廷漢。

  馬叔很照顧他,看得出來趙廷漢本性不壞,而且身強體壯、身手矯健,因此把他帶在身邊逼他好好唸書。

  在馬叔的潛移默化下,趙廷漢對警察工作感到興趣,高中畢業後就考上警大。

  但是馬叔因為調查問忠幫的犯罪事證時,遭到劉兆設計殺害,從此,傲辰與他一直想著要報仇。

  他努力鍛煉自己,讓自己成為一位優秀的警察;而傲辰從法律系畢業後,考上了國家考試,當上檢察官。

  當傲辰向他提議由他臥底進入問忠幫時,他二話不說就答應了--為了報答馬叔,多危險的地方他都要去闖。

  他隱姓埋名,以劉偉強為假名混進了問忠幫,一步步向上爬升。為此,他幹過很多壞事,殺人,走私毒品,他都摻一腳。

  他告訴自己,沒關係,只要能為馬叔報仇,都好;如果沒有馬叔,他……不可能履行對明慧的承諾……不要真的當個流氓!

  上星期的槍戰中,他穿上了防彈背心,由傲辰幫他安排一名警察,對準他的胸口開槍,只由這個警察專朝胸口開槍。

  當然,子彈都被防彈背心擋住了!

  他知道自己這個脫身的招數很險,不但要看自己的演技,更要看自己的運氣,幸好當時警方的火力已經減緩,那名配合開槍的警察槍法也不差,不然他沒有防彈背心可以阻擋的地方還是可能中彈,進而身亡。

  他非得這樣做不可,只有讓劉偉強死在那場槍戰中,道上的人才能忘掉這個人,他趙廷漢才能真正脫險。

  所以一開始他就知道,劉偉強非死不可!這是他與傲辰的共識--只有讓劉偉強死掉,將來如果問忠幫還有餘眾,他才不會遭到報復,他如果要展開新生活,這著險棋非走不可。

  「劉兆定罪的機率有多高?」

  馬傲辰想了想,「我不敢說百分之百,畢竟對方也是會找律師辯護,在法庭上什麼意外都可能發生。但根據你收集的證據,應該九成跑不掉。」

  「所以……應該可以告慰馬叔在天之靈了。」

  馬傲辰紅了眼眶,歎口氣,「是啊……我想爸,會很高興的。」

  趙廷漢問著,「還有一個人,你別忘了。」

  「誰?」

  「劉偉強的老婆,劉靜之。」

  馬傲辰聲音很冷,「劉偉強已經死了!」那句話聽來特別刺耳。

  趙廷漢笑了,眼前這男人妒意真強--他假扮劉偉強的這段期間,因為跟劉靜之是夫妻,所以傲辰每次見到他,簡直就像是醋罈子打翻一樣,說話酸得很,每一句都夾槍帶棍,也不想想到底是誰逼他娶劉靜之的。

  「靜之現在住在我那裡……暫時不要讓她出面,她的身份……很麻煩!」馬傲辰簡單說著。

  點點頭,「你安排好,就好了。」

  輕鬆的坐在椅子上,馬傲辰看著眼前這個多年好友,「接下來有什麼打算?趙警官?」

  「休息一段日子,而且我還有明慧那裡的關要過。」他很苦惱,但也很輕鬆,現在雨過天青,只要好好跟她說,她應該能懂。

  雖然連他自己都覺得,這一切很離奇,很難解釋,他要怎麼告訴她,這個原先是個大流氓的男人,實際上是個警察。

  「如果需要我出面解釋,告訴我一聲,我可以幫你。」

  「謝了。」

  馬傲辰看了看桌上的文件,「你可以放假兩個月,之後我再問問看警政署是否讓你歸建,還是調你去別的單位……」

  馬傲辰負責調查劉兆與問忠幫的案子,因此調了趙廷漢來幫忙,現在任務完成,應該讓廷漢好好休息,同時也避避風頭。

  現在全世界都以為劉偉強死了,但大家都不知道,劉偉強就是趙廷漢,他必須讓廷漢先低調一點,過一段時間,等大家都忘記了劉偉強這號人物後,自然也不會有人懷疑,趙廷漢跟劉偉強之間的關係。

  臥底就是這一點麻煩--是他拜託廷漢冒險臥底,現在他自然要幫廷漢注意這些事情,不能讓他這個好夥伴、好兄弟涉險。

  「你乾脆建議上面,調我去交通大隊好了,這兩年的生活太刺激,再多來幾次,我心臟會受不了!如果只是單純的指揮交通,開開罰車,日子應該比較好過。」

  「你忍受得住嗎?你要是忍受得住,我可以幫你安排喔!」

  趙廷漢笑了笑,不言語。

  馬傲辰知道自己的兄弟,他冷靜聰穎、反應迅速,絕對是在前線衝鋒辦案的好人才。

  相信就連他自己,都不會想這麼閒逸過日。「你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到時候再跟我說你打算怎麼安排,如果到時候你還是有同樣的規劃,我就幫你。」

  點點頭,趙廷漢笑著,現在的他,心情輕鬆,完成了一個任務,他正在盤算等會兒就去找明慧,安排跟她一起出遊,趁著出遊再與她好好解釋。

  可是就在這時,電視新聞傳來一則消息,一則讓他震驚的消息--

  上周在音樂會中當著所有觀眾的面昏倒的知名音樂家沈明慧,至今已經失蹤五天了!

  上週五沈明慧在音樂會中昏倒後,立刻被送往醫院,可是當晚醫院方面就發現,沈明慧不見蹤影,連著幾日都下落不明。

  沈家已經循各種管道尋人,而沈明慧的經紀人與經紀公司雖然不願意正面評論,但還是將沈明慧接下來在台灣、日本與南韓的演出全部取消,觀眾可以進行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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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發表於 2010-4-27 01:16:42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清晨,深山裡濃霧瀰漫,早出的人身處霧中,伸手不見五指,但不過一瞬間,太陽從東方山頭升起,濃霧蒸騰散去,山間蓊鬱林景重現眼前。

  藏身在深山中,外人難以進入之境有著一座小精舍。

  出家人在此離世修行,遠離塵囂,遠離一切谷世紛擾;遠離誘惑,更遠離生死哀痛。

  偶有登山客路過,看著這間山間小屋,讚歎它的清幽,喜愛它的遺世獨立,卻沒有人真的願意永遠留下來,永遠與外界隔離。

  精舍裡住了幾位比丘尼,她們在此修行,多年不與外界接觸,在這山林裡自力更生、自給自足。

  在這裡環境清幽,但生活並不悠閒。

  為了自給自足,這裡的人自己闢建小菜園種植蔬菜。這裡的生活,排除了許多對外界的物質需求與慾望,在這裡,可以面對最簡單的自己、最真實的自己。

  承認自己的卑劣、承認自己的脆弱、承認自己的孤獨、承認自己……其實隨時都會被擊垮。

  清晨六點,精舍內早已開始運作,只有在左邊的小房間內,裡頭的人依舊安安靜靜的睡著。

  比丘尼們完成早課,正要用早餐,這時,一人前往這間小房間,將門打開,看見裡頭一個人躺在榻榻米上睡著了,一旁的小桌上散佈著一張又一張的紙,上頭寫滿了字,旁邊還有一本又一本的佛經。

  上前,搖了搖睡著的人的肩膀,「明慧,該醒醒了,六點了。」

  沈明慧從書桌上驚醒過來,臉上還有未干的淚痕,她茫然看看四方,終於想起自己在哪裡,揉揉臉頰,讓自己忙恢復精神。「謝謝你,我知道了。」

  她將桌上那些上頭已經抄滿的紙都收起來,只留下那一疊空白的紙在桌上,另外她還將那一本一本佛經收起來,放進一旁的小櫃子裡。

  她趕緊去刷牙洗臉,然後趕到食堂跟這裡的師父一起吃飯。粗茶淡飯,全是素食,但是沒關係,她已經很長一段時間食不知味了。

  現在吃東西只是為了維繫自己的生命,讓自己能活下去,也讓自己……能再為廷漢多做一些事。

  吃完飯,沈明慧幫忙將碗盤都收到廚房,幫忙清洗。住在這裡,能幫的忙,她都應該盡量幫。

  畢竟她在這裡白吃白喝,不做點事情,一來,她良心不安;二來,她必須讓自己多做一點事情,這樣才不會再胡思亂想,才不會繼續哀傷下去。

  她知道現在的她對於未來很茫然,甚至很絕望--她一度不知道該怎麼一個人走下去,又能走到哪裡?

  他死了……

  她一個人只能面對著噬人的空虛,只能獨自面對著日夜無情的更迭循環,再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明慧,走吧!」

  沈明慧在水糟前發呆,她將碗盤都洗乾淨了。沒事做的好只能這樣胡思亂想,任由腦袋往死胡同裡走。

  這就是為什麼她為了讓自己很忙,從早上醒過來到晚上睡覺,她必須安排自己馬不停蹄的做好多好多的事。

  她跟著拿起鋤頭,陪著一名比丘尼來到粗捨後面的小菜圃,今天她要幫忙整地,準備種下菜苗,期待新的蔬菜能夠長成。

  這只是她在這裡兩個多月的生活中,其中要做的一件事,除此之外,她還會幫忙整理精舍,掃地拖地、整理書房,直到晚上,她才有時間做自己的事。

  可是她很怕晚上,她怕天黑了以後,即便是到了深夜,她還是會為自己安排做一大堆事情,只求不要下來、不要靜下來……

  「明慧,今天就是種新的蔬菜了。」

  「那我們要怎麼做呢?」她當然不會,出生在沈家,吃好喝好,若非來到這裡,她根本不知道菜是種出來的。

  現在的她,穿著簡單,牛仔褲加T恤,再也不是那個在舞台上演奏幽雅樂音的沈明慧。

  「把土翻一翻,讓土壤的養分可以均勻分佈,然後再種下菜苗,這樣就可以等待收成了。」

  沈明慧點點頭,她脫下鞋子,走進菜圃,土壤冰冰的,踩起來軟軟的,感覺還滿好玩的。

  她露出難得的笑容,看著不算大的菜圃,這時,她突然看見遠方角落裡有好幾棵日前收成時沒有拔起來的菜。

  問這裡的人,那是因為那些菜都長不好,菜葉枯黃,或者說沒長成,整個菜瘦瘦小小的,一看就知道不能吃。

  可是沈明慧不懂,既然如此,為什麼不拔起來,然後丟掉呢?既然那些菜都不能吃,幹嘛讓它留在菜圃裡?

  沈明慧不懂,但是她想,既然現在要種新的蔬菜,要先整地,那麼那些蔬菜應該也不能繼續留在原地了。

  所以沈明慧走上前去,打算將那數量不算多,約十幾株長得不完全的蔬菜統統拔起來放在一旁,打算等一下拿去丟掉。

  她努力的拔著,其實拔得很辛苦,因為蔬菜的根深藏在地底,有時候不太好拔。

  難怪要收成時,一定要拿鐮刀來,用割的把蔬菜都割起來。

  沈明慧笑了笑,難怪那句名言會說,「凡含淚播種,必歡呼收割」,收成蔬菜的時候,真的是用割的啊!用拔的還拔不起來呢!

  她用力的拔,拔了好幾棵,但是每一棵都很費力,搞得她自己滿頭大汗,喘息連連。

  老天!真麻煩,早知道那天就建議師父把這些菜都割起來丟掉,現在也不用費這麼大力氣了……

  邊抱怨,沈明慧邊繼續拔菜,但就在此時,後頭有人失笑,連連驚呼。

  「明慧,那些菜不用拔!」

  一回頭,「為什麼?不是要整地嗎?」

  這個比丘尼也走進菜圃裡,臉上帶著和藹的笑容,走到沈明慧身邊。現場好幾棵蔬菜都已經拔了起來,放在一旁,地上還有十多棵沒拔。

  「不拔起來,要怎麼整地呢?」

  「傻孩子!不用拔,拔起來幹什麼呢?」

  「可是不是要整地嗎?」沈明慧是真的不解,「而且不是說,這些蔬菜長壞了,也不能吃啊!就把它拔掉就好了………」

  對方笑了笑,拿起鋤頭揮下去,將那些蔬菜砸爛,菜葉四處飛散;沈明慧看著,覺得好訝異。

  「明慧,就這樣做,來,你試試看。」

  沈明慧拿起另一把鋤頭,比丘尼教著她,「揮下去,將這些蔬菜都打爛,然後等一下整土的時候,連著菜葉一起翻動,將這些菜葉埋進土裡。」

  她照做,儘管心裡不解,頓時,十多棵蔬菜都碎,不管是拔起來的,還是沒拔起來,這很輕鬆,至少比剛才試圖將蔬菜拔起來更不費力。

  可是,她不懂……

  比丘尼看著,笑了笑,「傻孩子,有些東西,幹嘛急著把它除掉?

  沈明慧翻著土,將蔬菜菜葉連同土壤一起翻動,同時她也聆聽著比丘尼說的話。

  這裡的修道人,說話都很有智慧,她很喜歡。

  「你看,這些蔬菜雖然都不能吃了,可是它不是完全沒有用啊!」比丘尼笑了笑,和藹的看著沈明慧,「不是有首詩說,『落花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這些蔬菜雖然不能發揮它的功能,但是卻可以幫我們肥沃土壤,其實它的貢獻並不比我們吃進肚子裡的菜要少喔!」

  沈明慧聽著,全身一震,是啊!這話說得沒錯,為什麼她從沒想過?

  「孩子,這就跟人生一樣,很多傷心難過、痛徹心扉的事,我們都急著想把它忘掉,想把它從心裡拔掉,可是做起來好費力,不是嗎?有些痛苦根扎得太深,怎麼可能說忘就忘?」

  她停止翻土,看著這位有智慧的老前輩,沈明慧的眼眶一紅,淚水盈眶。

  「要不要乾脆就不要拔掉,把這些痛苦的記憶留下來,學會跟它共處,就跟這些蔬菜一樣,也許你會發現,原來這些痛苦不是一點用處都沒有,至少……讓我們學會了成長,就跟這些蔬菜肥沃了土壤一樣……」

  她的淚水不斷掉落,哭出了聲音,她痛苦的哭泣著,哭聲惹人鼻酸,但同時也點著頭,承認比丘尼說得對。

  比丘尼笑了,將整地的工作留給沈明慧,一個人離開。

  沈明慧就在菜圃裡整著地,她甚至跪在泥土上,用手將那些菜葉埋進土裡,一邊不停的哭泣,就算手弄髒了,也不停下來。「嗚嗚……」

  她承認,要忘掉好難,也許要學會跟它共處比較簡單。

  也許她真的只能將痛苦打碎,像整土一樣徹底翻遍,將每一片痛苦的記憶翻進自己心裡、埋進自己心裡,在刺痛中學會成長……

  這真的好難……

  晚上九點,沈明慧回到了小房間。在這裡兩個多月,她每天晚上都待在這裡,安安靜靜做著自己的事。

  晚上是最恐怖的時間,她沒有事情可以忙了,可是她又不敢睡--因為她一定會想起那至今仍然讓她痛徹心扉的恐怖事實。

  她之所以要躲到這裡來,就是為了不再去跟外界聯繫,不想知道外面的狀況,想將自己永遠徹底的關起來。

  可是她忘記了,她還是得面對一個人,那就是她自己!

  深夜時,孤獨特別難熬,剛到時的每一夜,她只能不斷的哭泣,甚至痛苦得自殘。

  後來這裡的比丘尼教她讓心情平靜下來的方法,也就是抄寫佛經,她開始在深夜裡拿起筆,抄寫著那些經文,抄了一張又一張紙。

  每天晚上,她都重複同樣的工作,直到疲累已極,趴在桌上睡去,或是直接躺在榻榻米上睡著。

  今晚也是如此,她抄寫著經文,嘴裡邊念著。這裡的老前輩說,抄寫經文可以安定心情,也可以……幫忙超渡亡魂。

  於是她就把這當成是自己的工作,她要努力多寫,她希望可以讓……可以讓廷漢安心的走。

  但也因此,她每晚邊抄寫經文邊不停的哭泣,但是她不停,努力的寫著。

  現在,她只希望廷漢在往後可以不用再受苦,可以安息,可以安安靜靜的追求來生……

  來生,他可以不要再做流氓,可以做他想做的任何事情……

  不知怎的,今晚她或許特別累,邊抄邊哭,讓她的力氣迅速耗盡,寫滿了四、五張紙後,她就趴在桌上睡著了。

  就在此時,後頭的門打開,門外站了兩個人,一高一矮、一老一少、一男一女。

  「看來她睡著了。」

  「我終於找到她了……」這個男的就趙廷漢!

  經過了兩個月不眠不休的尋找,他不只親自尋人,甚至動用了各地警力,終於在這個深山裡找到了這個女人--這個幾乎要讓他發狂的女人。

  天知道,他一得知明慧失蹤時,幾乎發瘋……

  剛結束臥底、脫離「劉偉強」這個身份的那幾天,他一直躲著不能出面,想暫避鋒頭,哪裡也不能去;而那幾天他也忙著整理證據,幫傲辰的忙,希望能順利起訴劉兆。

  因此他完全不知道明慧在音樂會上當場昏倒的事,當然更不知道明慧被送往醫院的當晚就離開了醫院,從此不知去向。

  「兩個多月前,我下山處理事情,在山路上看到她;她就坐在路旁,看起來……精神不太好,她說她走了很遠的路,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結果竟然走到這附近來。」比丘尼對著趙廷漢解釋,沈明慧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趙廷漢眼睛看著那個趴在桌上睡著的女人,耳朵專心聽著。

  「我看她好像很絕望的樣子,很擔心她會尋短,所以就把她帶回精舍,這段時間,她都住在這裡。」比丘尼看了這個年輕男人一眼,「她跟我說,她喜歡的那個男生死了,她也活不下去……所以我讓她在這裡每天都做很多事,希望她可以忙到忘記要尋短。」

  他聽得很痛苦,沒想到自己的假死竟讓明慧這麼傷心。事實上,死的是劉偉強,不是趙廷漢……

  「你……就是明慧說的那個阿漢吧?」

  苦笑,「是我。」

  笑著點點頭,「我就在想,明慧不像是個命苦的女孩,這種事情不應該發生在她的身上。」

  「是我的錯……」

  比丘尼笑了笑,開口卻是道歉,「我要說聲抱歉,為了讓明慧不胡思亂想,為了讓她有事做,可以分散注意力,我騙她說,抄寫佛經可以超渡亡魂,抄愈多愈好。所以這兩個多月來,她每天晚上都在這裡,整晚都不睡覺,一直抄寫佛經,沒有間斷的抄寫。」

  趙廷漢聽了,全身震動,那種感覺無以言表,那種感動無以復加。明慧竟然為了他,做這麼多。

  「好幾次我要她早點去睡,她卻說她要多抄幾遍,她希望……可以讓阿漢安息,下輩子可以投胎到好人家,她想為阿漢多做一點事,她說這是她現在唯一能為阿漢做的事情了。」

  趙廷漢紅了眼眶,握緊拳頭。他死了,她竟然還在為他著想,他真的對不起她,他到底為她做過什麼?

  重逢以來,他讓她失望、讓她傷心、讓她哭泣,現在又讓她為了他,整夜不眠,只希望死去的他能安息。

  這輩子,他真的對不起這個女人。「謝謝你,謝謝你這麼照顧明慧。」

  「看來是有點誤會啊!趕快把明慧帶回家吧!」那位比丘尼退了下去,將空間留給這對年輕男女。

  趙廷漢脫下鞋子,走進屋內,輕聲來到書桌旁。

  明慧趴在桌上睡著,眉頭緊皺,似乎睡得很不安穩,臉頰的淚水未乾,顯見剛剛才哭過。

  來到她身旁,這兩個月來他生不如死,每天都在尋找,就怕她想不開,他會終生遺憾;現在,終於來到她身旁了。

  可是他竟然有點膽怯,這女人的愛怎麼會這麼深、這麼強,他怕……他無以回報……

  除了拿出自己所有的愛,他別無回報之法。「明慧,明慧!」

  沈明慧一驚醒,拍拍臉頰,「我怎麼睡著了?不行……趕快寫……」

  她拿起筆,在紙上繼續振筆疾書,完全沒注意到身旁的人--她將自己關在自己的情緒中,腦海只想著那個人,然後希望將所有的福報都傳給他,希望他從此無憂。

  「明慧。」

  她一停筆,動也不敢動,只能慢慢轉過頭--她看到了,是他,是廷漢……真的是他……

  她的眼眶瞬間一濕,不能言語。

  趙廷漢蹲下身子,眼神與她齊高,直接握住她握筆的手,讓她感受自己的溫暖。

  她沒有感覺到那雙手的溫暖,只是喃喃念著,任由淚水滑落,「你來了……我還以為你都不會來……」

  趙廷漢知道她一定是把他當鬼了,他想笑,可卻流出淚水,搖搖頭,將她抱進他懷裡。

  沈明慧沒察覺,只是靠在他寬闊的懷裡,不斷哭泣。「我以為你都不會來……我晚上作夢的時候,你都沒有出現,你為什麼不來?我每天晚上都在哭……」

  「我這不就來了嗎?」

  她緊緊抱住他,像個孩子一樣放聲大哭,「阿漢……我好捨不得你……真的,我好捨不得你……」

  他含著淚水,苦笑搖頭--是他自找苦吃,現在該怎麼解釋,她才可能相信?該怎麼說,她才相信他還活著?

  「我也抄好多經文,統統是給你的……」她拉開桌子的抽屜,將裡面那一大疊一大疊紙統統拿出來,然後塞進趙廷漢手裡。「師父說,這樣可以超渡亡魂,我會繼續抄,阿漢……阿漢……」

  趙廷漢看著自己手裡那一大疊紙,上頭寫滿了字,每一張似乎都有水漬,那應該是她淚水的痕跡。「這我到底該怎麼用?」

  「我也不知道……」

  「傻瓜!」聲音一揚,「我沒死!只有你這個傻女人,什麼都沒弄清楚就跑了,然後一個人做這麼多,笨蛋啊……」

  「阿漢……」

  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我沒死!感覺到了嗎?」

  沈明慧看著他,臉上滿是不可思議,同時也慢慢出現了光彩,喜悅終於出現在她的臉上。

  趙廷漢緊緊抱住她,歎息,也流淚。

  這女人太好也太傻,好到讓他捨不得放手,傻到讓他心疼……

  傻女人……

  夜深了,山裡的夜晚什麼聲音都有,蟬鳴、鳥叫,甚至空谷回音,只要靜下心來都可以聽得見。

  趙廷漢背著沈明慧離開了精舍,來到了一旁的一座小涼亭裡。他背著她,她則緊緊抱住他,死也不放。

  失而復得,真是太難得了,她很激動,當然也怕是一場夢!所以緊緊抱住他,就怕下一秒鐘他會消失,然後夢會醒過來;如果真是這樣,她只能再度大哭一場。

  趙廷漢知道她的心情,就讓她抱住自己,纏繞自己頸部的手緊到讓他有點痛,但還是讓她抱。

  如果可以安撫她,還是讓她抱……

  來到涼亭,他坐在石椅上;沈明慧雖然放手,但立刻換到前頭,在他胸前抱住他,頭靠在他的胸前,聽著那心跳,想再次確定,這是真的,他沒死,他還活著!

  趙廷漢摸摸她的頭髮,「不用聽了,我還活著。」

  「你騙我!你知道我哭得有多慘嗎?」她含著淚水抱怨著。

  「對不起。」

  繼續靠在他胸前,她嘟著嘴問:「我看新聞,上面說你真的……死了啊……」她就是因為受到這個打擊,才會在音樂會上當場昏倒的。

  「是劉偉強死了,不是我,不是趙廷漢死了。」

  「你不就是劉偉強?」

  苦笑,「簡單說,劉偉強是我在問忠幫裡面扮演的角色,我的真實身份還是趙廷漢。」

  「我聽不懂……」

  摸摸她的臉頰,「小慧,我是警察,我在問忠幫裡其實是臥底,負責調查劉兆的犯罪證據。」

  劉兆人脈廣,政商通吃,過去幾次想辦他都不成,就連馬叔也因此遇害,遭到劉兆派人槍殺。

  所以他進去,進到核心裡收集證據,希望一次就能成功。

  他除了讓劉兆孤立,逐步清空問忠幫的那些大老外,最後更直取劉兆,讓他就算後台再硬,因為證據確鑿,也沒人救得了他。

  「警察?」她張著嘴,「你不是流氓嗎?」

  「我哪敢當流氓?我答應過你絕對不當流氓;既然你都瘦下來了,我也不能違背承諾啊!我當然不能當流氓。」

  「可是你……」

  「我在問忠幫裡臥底,我算是臥底警察;那天我在你家,打電話聯絡那個男的過來,那個男的叫作馬傲辰,他是個檢察官,我就是與他合作。」

  沈明慧聽著他解釋,這一切對她來說太離奇,太令人難以置信了。

  原來她還在哀傷他的死亡,結果現在峰迴路轉,他沒死,更離譜的是,他竟然還告訴她,他不是流氓,他是警察?!

  「我在問忠幫臥底兩年,唯一的目的就是收集足夠的證據,讓傲辰可以辦劉兆,我現在的目的達到了,所以就結束任務,離開問忠幫。」

  「可是電視上說,你……不是你!劉偉強中了很多槍啊!」

  「那是我為了脫身,當時警方確實對我開槍,可是我有穿防彈背心啊!所以我沒死……我真的很抱歉讓你這麼難過,但是我必須這樣做,否則,我無法脫離問忠幫。」

  他抱緊她,「劉偉強必須死,這是為了我自己,也是為了保護我身邊的人,尤其是你。現在問忠幫等於瓦解了,如果劉偉強不死,大家知道劉偉強還活著,是由趙廷漢假扮的,你想我的日子會好過嗎?」

  她發抖,光是想到那個後果就害怕;但是他抱著她,很快就撫平她的擔憂與恐懼,讓她可以安穩的靠在他懷裡。「這是真的嗎?是不是你說來安慰我的?你……真的是警察?」

  趙廷漢笑了,「就知道你會這樣說……」從口袋裡拿出警用證件打開,「刑警趙廷漢,編號……」

  她看了一眼,笑了笑,靠在他身上。其實他說,她就信了,也不是懷疑,只是心情落差太大了。

  從悲到喜,從絕望到希望,這種心情與情緒的落差真的太大了,她不想再品嚐第二遍……

  突然間,她又想起了什麼,抬頭看他,「那……那劉靜之呢?你不是娶了她嗎?」

  「那是劉偉強娶了她,跟我沒關係喔!」

  「都是你,劉偉強也是你啦!」她把嘴巴捂上,不敢再說。

  想起阿漢就是想要擺脫這一切,一開始才會用「劉偉強」這個假名,現在她絕對不能亂說,不然會給阿漢帶來危險。

  握住她的手,「別擔心,這裡不會有別人……那個劉靜之其實是馬傲辰拜託我娶的,因為馬傲辰愛她,所以他拜託我娶她。」

  「他愛他,可以拜託你娶她?」她聽不懂。

  「他拜託我娶劉靜之保護她,你知道的,劉靜之是劉兆的女兒,前陣子情勢很複雜,問忠幫內……很亂,一言難盡,傲辰擔心劉靜之會受到傷害,所以才對我有此要求。」

  沈明慧聽著,很訝異會是這樣的理由--沒想到馬傲辰身為檢察官,竟然愛上了自己正在查辦的黑幫老大的女兒。

  趙廷漢抱著她,享受這份親密,「你以為我腳踏兩條船嗎?其實我很痛苦,看著你傷心難過,我又不能跟你解釋,我不想,更不能把你拖下水……我在你面前不是人,我在傲辰那邊也不是人。」

  他苦笑,「上回,劉靜之跟我一起去聽你的音樂會,聽說就是因為他們兩個在鬧彆扭,劉靜之才會跟我一起去,只為了讓傲辰嫉妒;結果倒霉的是我,我被傲辰揍了一頓。」

  沈明慧想通,「難怪!難怪那天我拿票給你,要你帶你老婆一起來聽的時候,他會那麼生氣。」

  「所以囉!我裡外不是人。」他歎息,卻笑了笑,而她也笑了笑,兩人互望,心裡前嫌盡釋,此刻只剩下甜蜜、只剩下溫馨。

  他露出溫暖的笑容,此刻,他終於可以恢復自己真實的本性,不需要再戴上面具過日子。「所以,拜託,別再說劉靜之是我老婆,你多說幾次,我真的會被傲辰揍死。」

  他很誇張的說著,忽然他靠近她耳朵旁邊,「而且我比較希望……你當我老婆。」

  紅了臉,低下頭,靠在他懷裡。

  趙廷漢很滿足,這兩個月來的擔憂與恐懼統統不再,心裡那個洞也被填滿了,不再感到空虛。

  「對不起,最後還是沒趕上你的音樂會。」

  「沒關係,以後還有機會啊!只要你好好的就好了。」

  親吻她的額頭,「小慧,做我的妻子,好不好?」

  她眼眶一濕,卻是喜極而泣,點點頭。

  趙廷漢很高興,緊緊抱著她。「說真的,我比較喜歡你以前的樣子耶……抱起來比較舒服。」

  「你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好不好?」

  「我哪有啊?我說的是真的嘛!」

  「趙廷漢!」

  「是!員警趙廷漢在此,請問長官有什麼事?」

  她哈哈笑著,他也微笑以對,用笑容將兩人走過的路、經歷的哀傷,統統掩蓋。

  唯一鮮明的,似乎只有年少時期對彼此的承諾,而他們,都沒有違背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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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7 01:17:05 |只看該作者
  尾聲

  趙廷漢帶著沈明慧下山,遠離了山林,回到了台北。

  明慧很感謝精舍裡的師父收留她、照顧她,也開導她,至少沒讓她傻到真的去走上絕路;雖然在這裡每天都要做很多事,可是至少她沒有真的傷害自己,否則她真的會後悔。

  回到台北,她要面對的麻煩比廷漢更多--她得面對經紀人與經紀公司,得面對親朋好友的訝異與追問。

  只有徐紹陽一臉意料中的事的樣子,所有人當中,也只有紹陽哥知道廷漢與劉偉強的關係,沈明慧當然拜託他保密。

  除此之外,每個人對於沈明慧在短時間內交到個警察當男朋友都很訝異,尤其是陳姊,不斷的追問著她的狀況。

  陳姊甚至還害怕的說:「你是不是真的跟前陣子死掉的那個劉偉強在一起啊?」根據她的觀察,以及劉偉強曾多次進出明慧獨居的住所,她憂心的猜測。

  而陳姊的憂心是理所當然,開玩笑,一個國際知名音樂家,竟然跟流氓談戀愛,這傳出去還得了?

  「才沒有呢!人家怎麼可能跟流氓在一起……不過陳姊,改天我介紹我男朋友給你認識……他是個警察喔!」

  「你什麼時候交男朋友的?而且還是跟警察在一起?」不過陳姊心想,如果是警察,那就好多了。

  沈明慧笑得很燦爛,但沒有回答。同樣的問題,在她帶著廷漢回家去給父母看的時候,又重新被問了一遍。

  脫去流氓氣息,廷漢穿著西裝,高大的身材、英俊的外貌,其實很稱頭,再加上警察的身份,沈父與沈母倒也沒什麼話好說。

  雖然沈父一直希望撮合女兒跟紹陽那孩子,可是女兒既然心有所屬,而且這男人是個警察,還算正當,那他們也就沒什麼話好說。

  只是沈父看著眼前的趙廷漢,一直想著,反覆打量,就是覺得這個男人很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面。「我們是不是認識?」

  趙廷漢看著沈父,再看看身旁的女友,他笑了笑,該怎麼說?明慧的父親似乎不太記得了,其實他對於往事也有點模糊。

  十多年前的事情,他也不太想再提起,總不能跟明慧的父親說,他就是當年明慧國中時期纏著明慧的那個流氓,就是那個被明慧的哥哥揍得很慘的趙廷漢吧?「我想……我應該不認識。」

  沈父還是看著,但就是想不起來,腦海裡只有隱約一點印象。

  趙廷漢知道這不能怪他,就算記得的人,恐怕也很難將當年的趙廷漢,跟現在的趙廷漢相提並論。

  而若非與明慧的約定,他也不會拚命的催促自己要努力--他不想讓明慧失望,更知道如果他沒有一點成就,絕對很難跟明慧的出身匹配。

  沈父看著他,「未來有什麼打算嗎?你說你現在是二線一星,將來有打算再陞遷嗎?」

  沈明慧翻白眼,「爸!可以不要問這麼現實的問題嗎?」

  沈父不理她,而趙廷漢只是笑了笑,「這也不是我說了算,我只能多辦一些案子,多爭取一些績效,努力爭取陞遷了……」

  雖然在他自己看來,這並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點點頭,「我說這個並不是非得要你陞官不可,相反 ,我知道你的工作很危險,如果你要跟我女兒在一起,請你把重心放在她身上,以她為重,不管你要做什麼事情,都應該先想到她。」

  沈明慧很訝異,但也很感動,原來爸爸是這個意思。

  趙廷漢牽著女友的手,笑了笑,「我知道,我會繼續努力,但我也不會讓明慧傷心的。」

  這份工作很危險,過去的他不以為意,但自從與明慧重逢後,他也開始以明慧為重,擔心明慧的感受。

  明慧體諒他,他相信明慧可以做他的後盾。

  可是她愈體貼,他就愈為她感到心疼,也愈要告訴自己以明慧為重,別讓她再次傷心了。

  沈明慧笑著,牽著男友的手,要把男友拉到自己的房間,她有好多話想跟廷漢說,而且廷漢從未到過她的家裡,她真的想跟他獨處。

  隨便再跟父親說了幾句,沈明慧就帶著男友走了。

  沈父一直看著那個男人的高大背影,看著他一臉溫柔而專注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心裡覺得很欣慰,欣慰女兒找到了好的歸宿,可是他卻覺得對這個趙廷漢的熟悉感愈來愈強烈。

  他一定在哪裡見過這個人……

  趙廷漢……

  沈父張大嘴,「是你!我想起來了,你就是……」明慧國中時期遇到的那個男生。

  沈明慧回過並沒有,「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兩個年輕人消失在樓梯間,沈父看著,一旁的沈母還有其他明慧的家人都很訝異,不知道沈父想起了什麼。

  沈父看著,不禁笑了,那個孩子竟然做了警察,他還以為他就會繼續當流氓下去。

  人的發展,際遇的變化,真是難以預料啊!

  沈明慧帶著趙廷漢來到位於二樓的房間,她帶他認識她從小長大的地方--她的琴房、她的書房、她的臥房。

  趙廷漢看著,直說沈父、沈母真的很照顧這個女兒,給了她最好的環境。他有點感慨,明慧是在這樣幸福的環境下長大,難怪她會成為一個樂觀開朗的人,就算年少時期因為身材關係,整個人灰心喪志,很快還是可以振作,努力走向自己的目標。

  不像他,他從小就是在灰暗中長大,一度以為自己從此只能墜落、只能自暴自棄,若非明慧與他約定,他也許真的就在歧路中沉淪,走不出那暗無天日的生活。

  明慧真的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以後我們的家庭一定也是個幸福快樂的家庭啊!可以好好補償你沒有過過的家庭生活。」她笑看著他,他也微笑以對,兩人緊緊相擁,房內的電視開著,播報著新聞,說著嚴肅的新聞事件,但他們完全聽不見。

  直到傍晚,樓下有人喊著要明慧帶廷漢下去吃飯,明慧牽著他的手,兩人一起下了樓,一路上說說笑笑,好不快樂。

  她發覺廷漢其實是個很幽默的人,總能說著笑逗樂她。這樣的他,還真不是她印象中的趙廷漢。「我發覺你根本就是個愛搞笑的人。」

  攬著她,「拜託,生活這麼辛苦,不說說笑笑,人早就發瘋了好不好?」

  「我比較喜歡又酷又冷漠的劉偉強耶!」她說得很小聲,深怕別人聽到。

  「來不及了!就跟我說我比較喜歡胖胖的沈明慧一樣,都來不及了。」

  她捶了他好幾下,不滿他又拿出她以前的身材來開玩笑,但她知道,那是因為她現在瘦下來了,如果在以前,他絕對不會因為她胖而嘲笑她,這就是為什麼她會喜歡上他。「可是……說不定我到了中年以後,又變胖了啊!」

  他笑了,「那有什麼關係,說不定我到時候也會中年發福,說不定到時候我會禿頭,說不定我也會變成看起來怪怪的中年歐吉桑……」

  沈明慧大叫,「我不要--」

  「嘿嘿!來不及囉!」他哈哈大笑,攬著她,樓下的人又喊了一次,要他們快點下來,他們趕緊下樓去。

  身後房內的電視忘記關上,持續播報著新聞--

  為您插播一則最新消息,幾個月前遭到收押的問忠幫老大劉兆的女兒劉靜之,今天也遭到法院裁定羈押……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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