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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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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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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9 02:30:3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褚彥剛告別在路上碰到的熟人,臉上帶著微笑,趕緊回到辦公室,以免溜班太久,被發現就不好了。

  會議開了一個多小時終於結束,他沒告訴敏秋就跑到公司外,想要買個下午茶給她吃,怕她一個人在公司又無聊又餓。

  結果他竟在路上遇到了小恩,遇到那個讓他感到非常歉疚的女人,因為對她感到歉疚,更因為是熟人,所以他不可能只打個招呼就走,至少得停下腳步,跟她聊個幾句應付一下。

  他其實有將近一年沒有見到小恩了——自從一年半前跟她解除婚約後,他們就各自分道揚鑣,人生不再有交集。

  他真的對小恩感到很愧疚,因為自己的幼稚與不成熟,拖了她半年,欺騙了她半年,最後還以解除婚約收場。

  因為感到愧疚,所以他對小恩父親的公司很幫忙,不但投資,只要在他的能力範圍內,他都不會拒絕。

  雖然小恩在表面上是原諒他了,小恩的父母也沒有怪他,甚至還跟創聖有合作,但是他心裏的歉疚簡直難以形容。

  想到自己當年的行為傷害了敏秋,又傷害了小恩,為了躲避自己的心,一次傷害兩個女人,可悲如他,心裏始終充滿著懊悔。

  今天他在街上碰到小恩,心裏自然有著一絲尷尬。

  但小恩倒是很坦然,對著他聊天,關心他的近況,就像是多年未見的朋友一樣。

  「……彥剛,我有碰到敏秋姐喔!」

  「碰到敏秋?什麼時候?」

  「就是上星期吧!我在路上碰到敏秋,我還跟她一起去咖啡廳聊天。」小恩面帶微笑。

  「我不知道,敏秋都沒有告訴我。」褚彥剛搖頭笑著,「那你們都說些什麼呢?」

  「我告訴她,當初你是多麼可憐的跪著跟我說對不起我,哭著說你愛上了敏秋姐,所以不能跟我結婚……」

  褚彥剛真尷尬,咳了幾聲,「那……敏秋有什麼反應?」

  小恩倒是有點感傷,「敏秋姐失去記憶了,她其實不太記得我,但是她還是很友善,聽我說了好久的話。」

  「我知道,我知道她現在的狀況。」

  小恩心想,他們應該已經重逢了,「彥剛,你要好好珍惜敏秋姐,她是個好女人。當年,她也是為了你的課業,才會來找我,但是她並沒有逼我,最後也是我自己選擇要離開你的,畢竟你也知道我家的狀況,本來我就不可能永遠留在臺北。」

  「我知道。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小恩面帶微笑,這時,她要宣佈更重要的消息,「彥剛,我懷孕了。」

  「你說你什麼?」

  「懷孕,已經三個月了,所以我要趕在肚子大起來以前結婚。」

  褚彥剛很開心,為她找到幸福而開心不已,「恭喜你,真的恭喜你。」

  「謝謝。」

  「……已經過了一年半了,時間過得這麼快,幸好,你有得到幸福。」

  「是啊。你也不能落後太多,知道嗎?」

  「我知道,我會加油的。」

  她握握他的手,傳達的是友誼——對小恩而言,這是她放下過去,往前走向新人生的一次好機會。

  所以那一天,她會衝動的想跟敏秋說出這些年的事,因為她好想借由祝福別人來證明自己已經走出過去,有能力走向新的人生。

  所以現在她要祝福彥剛,證明自己心裏一點遺憾與怨恨都沒有。

  祝福彥剛也能跟敏秋姐得到幸福,然後,自己才能開心、快樂的走入婚姻,走入人生下一個階段。

  敏秋姐與彥剛都是她生命中遇過的人,都在她的感情記憶裏留下又深、又痛的痕跡——她不是沒有怨恨過,不是沒有被傷害過,可是現在她得到了一份感情,與敏秋姐付出一切卻傷心離開,彥剛錯認自己的心而傷痛後悔相比,她顯然比他們幸運多了。

  所以就用簡單的言語祝福他們,順便也為自己年少時的感情畫下句點,走過來的路,現在可以雲淡風輕。

  兩人在街上又聊了一會兒,褚彥剛答應會帶著敏秋去參加小恩的婚禮。

  他的心情是輕鬆的,畢竟當年的錯,沒有真的毀掉一個女人,至少小恩也找到幸福了。

  兩人分手,褚彥剛往公司走回去,手裏提著要給敏秋吃的點心,嘴裏吹著口哨,心情輕鬆自在。

  往後在他的人生中,最重要的就是敏秋了——這個女人為他辛苦了太多年,過去的他不懂,竟是那樣的傷害她,讓她傷心離開;現在她回來了,他失而復得,自然不可能再愚蠢的鬆手。

  在往後的人生,他要敏秋的陪伴,過去是他太蠢,蠢到否認自己的心。

  現在,要他做什麼他都願意。

  要他一個堂堂創聖的董事長溜班出去幫心愛的女人買下午茶也沒關係,雖然如果被發現了,大概也沒人敢說他,但是這種事情,過去的他根本就不可能做。

  回到公司,褚彥剛搭著電梯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本來以為敏秋會乖乖待在裏面,可是一打開門走進去,發現辦公室裏空無一人。

  他將東西放在茶几上,四處尋找,最後甚至走到小房間去看,也沒找到人。他心想,是不是又跟上次一樣,跑出去逛了?

  於是他拿起電話,打電話回家——當然是打回褚家:可是家裏面的人告訴他,敏秋沒有回家!

  他心裏一愣,有點訝異,掛上電話,他坐在椅子上,心裏略帶不安,可是他以為敏秋可能只是剛出去走走,還沒回到家而已。

  敏秋現在也沒有手機可以聯絡——以前她用的手機是公司配給她的,她離職時,根本沒有帶走。

  褚彥剛沉著氣,先靜下心,處理了幾份公文,等待時間過去:過了半個小時後,他認為敏秋應該回到家時,他再拿起電話打回家詢問。

  可是,家裏的人還是這樣回答:「少爺,敏秋小姐還沒有回家。」

  他掛上電話,開始急了,坐不住了:他站起來,想要去找敏秋,就在此刻,威叔走進他的辦公室。

  他跟威叔說了狀況,威叔一開始還覺得,可能是褚彥剛太過緊張了,但還是陪著他一起去找。

  問過了公司大門的警衛,說敏秋在幾個小時前就離開公司了,之後就沒再回來。

  褚彥剛又往外頭找,威叔則找了好和個警衛幫忙尋找。

  一開始,還以為只是紀敏秋在外面閒逛,一時之間忘記要回家,實在不需要太過擔心,但隨著時間愈晚,隨著天空染上了一片黃昏的晚霞,連威叔也開始擔心。

  畢竟,敏秋現在的身體狀況特殊。

  愈晚,褚彥剛的臉色愈難看,這期間他已不知打電話回家問過幾次了,每一次的答案都是——

  敏秋小姐還沒有回家。

  這一路找到了八點,當褚彥剛再回到辦公室時,一整個下午都過去了,夜幕早已低垂,公司裏的員工都已下班,只剩下被他派出去的警衛跟保安人員,還在四周尋找著紀敏秋。

  威叔走進辦公室,表情緊張、憂心忡忡,「彥剛,還是沒找到!」

  褚彥剛坐在椅子上,強迫自己靜下心來想,敏秋還能去哪里?她除了褚家,又能去哪里?

  這些年來,她一直是這樣孤獨的生活著,身邊沒有親友,甚至也沒有多少朋友,在這樣的狀況下,她能去找誰?

  「彥剛,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褚彥剛抓著頭髮,搖頭,沒有說話,心裏卻滿是激動,不禁埋怨著敏秋,怎麼會這樣讓人家擔心?不管她要去哪里,他都不會阻止她,但她至少應該讓他知道啊!

  「彥剛,我們是不是應該報警……」

  褚彥剛抬頭,他雖然知道,敏秋現在才幾個小時不見,根本稱不上是失蹤,警方才不會受理,但是一時間,他也想不出別的方法了。

  於是,威叔拿起手機準備報警——創聖的地位不同,如果是創聖要報警,相信警方絕對不會不當一回事。

  褚彥剛看著威叔正要撥號碼,腦海裏則是迅速的想過一遍,想著敏秋可能去哪里,認識什麼人,跟誰比較熟……

  突然間,他站起身,突然的動作讓威叔嚇了一跳。褚彥剛往門外沖,嘴裏邊大聲說道,「我知道敏秋去哪里了!」

  「謝謝光臨,歡迎下次再來。」

  「歡迎光臨,裏面請坐。」

  老闆娘很熱情的招待著客人,晚間七點,小吃店裏還是很熱鬧的樣子,客人絡繹不絕,幾個人手差點忙不過來。

  廚房內也是忙成一團,師傅們忙著出菜,深怕讓客人久等餓肚子,每個人都忙到忘記了時間,更忘記了身體的疲累。

  當然,人手欠缺也是個問題——自從敏秋被那個企事業家接回去之後,他們這裏就少了個可以幫忙的人手,速度當然也慢了下來。

  但是他們都認為,如果敏秋可以有更好的未來,當然要讓敏秋回去,總不能讓她一輩子待在這裏洗碗盤。

  況且得知敏秋過去的身份後,老闆夫婦對於自己竟然讓敏秋在這裏洗碗盤還覺得有點過意不去。

  過去不知道,原來敏秋在受傷之前是知名企業創聖的總經理,領導整個企業,他們真是不應該,竟然讓這樣的女企業家蹲在他們店裏幫忙洗盤子。

  只是敏秋以後可能不會再回來了,這讓這兩年來跟她相處已經培養出感情的老闆娘很感慨。「以後敏秋都不會回來了。」

  「老婆,這對敏秋是件好事,她的身體還是應該在家裏多休養,那個年輕人既然要照顧敏秋,我們應該祝福敏秋才對。」

  「這我也知道,只是跟敏秋相處了兩年,總是會捨不得。」

  「……我也是,但是這對敏秋最好。」

  「是啊……」

  老闆夫婦兩人趁著空檔,聊到了紀敏秋,都是一陣歎息,但也滿是祝福。在他們心裏,敏秋這孩子真的是好人。

  想當初,他們將她撞傷,撞成現在這個樣子,敏秋不但不怪他們,不要他們賠她一分一毫,反而願意在他們這家小吃店裏工作幫忙,支領那一點點的薪水,想到他們就覺得愧疚。

  老闆想到,「你也知道,敏秋其實……傷勢一直都沒有處理好,她沒有錢,又不要我們幫她,事實上我們也沒有能力幫她,所以就這樣一直拖著,誰知道會變成怎樣?現在那個年輕人說要照顧她,這是好事,說不定可以幫敏秋解決舊傷。」

  「對啊!這一點我都忘了。」

  再一次為紀敏秋祈禱,希望她可以沒事,但就在此時,讓他們驚訝的事情發生了——

  紀敏秋竟然出現在他們面前!

  她跟平常一樣,背著包包,穿著簡便的衣服,出現在小吃店門口。她的表情是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樣子,頻頻鞠躬道歉。「對不起,我遲到了,對不起……」

  老闆娘眨眨眼睛,很訝異,以為自己看錯了,敏秋怎麼會像平常一樣出現在他們眼前,就好像平常趕來上班的樣子?

  她不是不會來了嗎?

  敏秋趕緊往廚房走,準備展開她今天的工作。裏面一定堆了很多碗盤等她洗,老天,她光想就覺得今天一定會很累。

  說也奇怪,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竟然整個下午都在外面閒逛,根本忘記自己要上班:等她想起來時,這才發現已經六點多了,她嚇了一跳,趕緊沖回她住的小套房,準備一下就趕快來上班。

  這段時間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好奇怪……她只能用甩頭,不要多想,上班最重要。

  正當她準備走進廚房時,老闆娘拉住了她,仔仔細細的看著她,發現她的表情正常,就好像……好像她回去褚家之前一樣,好像……好像她這段時間都沒有回去過褚家,每天都過著正常的生活一樣。

  奇怪……

  「乾媽,你有什麼事啊?」

  搖頭,「……沒……沒事。」

  紀敏秋笑了笑,趕緊走進廚房。

  老闆娘望著老闆,兩人都不明就裏,一點想法都沒有。

  廚房裏,看見紀敏秋出現的人,各個驚訝,連招呼都忘記要打,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拉了張小板凳,坐在堆滿碗盤的桶子前,打開水龍頭,準備開始工作。

  只見紀敏秋開心的邊哼歌,邊拿起菜瓜布和洗潔精開始洗碗盤,她沒注意到身邊每個人的打量眼神,兀自開心工作著。

  有的員工湊到老闆身邊,「老闆,這是怎麼回事?敏秋怎麼會跑回來?」

  「你問我,我問誰?」

  「敏秋看起來,好像怪怪的。」

  有一種,好像這幾天發生的事情都不算的感覺……

  老闆娘想了想,「會不會是敏秋忘記了這幾天所發生的事了啊?」

  「有可能喔!」

  老闆娘覺得很不妥——敏秋是在褚家遇到什麼事了嗎?

  為了解開心裏的疑惑,老闆娘走上前去,擔任所有人的代表,準備好好關心這個幹女兒,蹲在一旁,「敏秋。」

  紀敏秋看著老闆娘,「乾媽,怎麼了?」

  該怎麼開口呢?老闆娘想了想,「這段時間,你過得還好吧?」

  紀敏秋點點頭,卻又嘟起嘴巴,「我覺得好奇怪喔!這幾天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耶!」

  「怎麼說?」

  紀敏秋覺得很不好意思,對於自己這樣的老毛病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我今天下午走在路上,走著走著,突然發現自己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我竟然忘記了上班時間,那時候我嚇都嚇死了。」

  「……那你知道你其實已經好幾天都沒來上班了嗎?」

  紀敏秋皺眉,「真的嗎?我……好幾天沒有來上班?我不記得了……難怪碗盤堆得這麼多。」她笑說著。

  老闆娘覺得好訝異,敏秋全部都忘記了——她把從她跟著那個褚彥剛回褚家之後的事情全都忘記了?

  她緩緩站起身,退到一旁,讓敏秋專心工作,走回那群圍在一旁等候消息的人身邊。

  每個人都壓低聲音,急忙問著,「怎麼樣?」

  搖頭,歎氣,「她忘了,她把從她回去褚家之後的事情全都忘記了。」

  「怎麼會這樣?」

  老闆娘低聲歎息,「我也不知道。」

  敏秋雖然腦部受過傷,但是還沒出現過這種狀況,可能是受到了什麼刺激,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一起以來,她都覺得,敏秋會忘記過去的事,可能是因為過去的經歷對她來說是個很大的刺激,所以她會忘記。

  每個人都不知所措,只能靜觀其變——至少現在,他們都沒有工作的慵懶,只是擔心著敏秋的狀況。

  她看起來很開心,邊洗碗邊帶著微笑,嘴裏甚至帶哼著歌,就跟平常工作的時候一樣,她很認真,很樂在其中。

  可是愈這樣,大家愈擔心,擔心她把什麼負面的情緒統統埋在心裏,當作不存在,故意利用忘記來處理心中的難過情緒。

  紀敏秋像是感覺到有人在看她,不禁回過頭,看著眾人,她面帶微笑說著,「你們幹嘛一起看著我?」

  「沒有啊……」

  「真的嗎?」她笑著,「不要一起看著我啦!趕快去工作啊!」

  眾人散開,各自回到自己的崗位,但是每個人的眼神還是注視著紀敏秋,就連到外面招呼客人的老闆和老闆娘,也都三不五時的掀開布簾,看向廚房內那個女人的狀況。

  也就在此時,外頭傳來呼喊聲,老闆這才走出去看,立刻就看見了來人,正是褚彥剛。

  「對不起,敏秋有來嗎?」

  老闆娘趕緊拉過他,「在裏面,她在洗碗……可是她看起來好奇怪,你趕快進去看看。」

  褚彥剛才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他對著老闆夫婦點點頭,一個人往廚房裏面走,一進入廚房,果然就看見敏秋在角落洗衣著碗,就好像他第一次找到她時看到的景象。「敏秋……」

  紀敏秋很專注的洗衣著碗,沒聽到有人在叫她。

  褚彥剛乾脆走上前去,跟上次在這裏找到她時一樣的動作,他蹲下身,就在她身旁。「敏秋。」

  她停下了動作,轉頭看了他一眼。

  他的心一驚——因為敏秋的眼神裏一點波動都沒有,好像……

  「你……你是誰啊?」

  他完全被震住,久久說不出話來。

  「先生,你如果要吃東西,要到外面點啊!不要在這裏,你會被弄髒的。」她好心勸著。

  她繼續洗碗,一點都沒有受到影響:反而是褚彥剛大受打擊,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眼裏滿是慌亂與無助。

  她不記得他了……為什麼?怎麼會這樣?早上她還好好的,為什麼一到晚上,她就把他給忘記了?

  看著她的神情一點都不像是假裝的,他只覺得萬念俱灰,心痛至極,但也在此同時,他變得憤怒、變得不滿。

  她可以責備他,可以罵他當年的無情或無知,可以斥責他的無情手段,但是她不應該忘記他,像是這樣與他毫無交集的忘記他!

  他知道自己曾經讓她失望了,但是她忘記他,那是從來都不在他的想像中的——第一次與她重逢時,她說至少她對他有著一股熟悉感;不像現在完全忘記他是誰,她的眼裏一片清澄,不像是在說謊。

  為什麼……

  褚彥剛伸出雙手,一把抓住了紀敏秋的肩膀,逼她正視著自己,當然這樣的動作也讓她嚇了一跳,可是褚彥剛完全不管。

  「先生,你……」

  「不要再叫我先生!」褚彥剛恨透了那個稱呼,「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要忘了我?」

  他那憤怒的低吼在紀敏秋的腦海裏引起激蕩,但是沒有用,她就是沒想起什麼。

  她只能慌亂的搖頭又點頭,完全的不知所措。「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敏秋,我做錯了什麼,你告訴我,但是不要這樣懲罰我……不要忘了我……」褚彥剛真是心痛,眼眶甚至泛紅。

  紀敏秋還是搖著頭,「我不知道,你放了我……」

  「敏秋,我是褚彥剛,是那個碰了你,卻又把你趕走,不願意承認愛你,甚至還為此要娶別的女人的褚彥剛啊!」他大聲吼著,每一句都進入了紀敏秋的腦海裏,像是星星之火一般在她的腦海裏點燃了一叢火焰,照亮了她腦海中某些晦暗不明的角落。

  只是她本能的逃避,不願意去看清楚,她只是拼命搖頭,嘴裏說著她不知道,她好害怕,眼眶裏的淚水不斷掉落。「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老闆娘趕緊上前來,想要緩緩,希望褚彥剛不要逼得太緊。

  可是他根本不聽,一定要以最強硬的手段來喚起她的記憶,不准她就這樣忘記他,不准她像是丟垃圾一樣一點也沒有不舍的拋棄了對他的一切記憶。

  「敏秋,你不記得了嗎?我說過我愛你,我要跟你一起……過去是我的錯,是我無知幼稚,但是現在我後悔了,我要跟你在一起,我發誓我只要你……」他說著,眼眶裏的淚水也開始掉落。

  紀敏秋的眼神開始迷離,淚水落得更凶——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該相信什麼?是相信他的話,還是相信自己腦海裏的記憶,抑或是相信自己親眼見到、親耳聽到的事實……

  「敏秋,我承認我以前傷害過你,但是我發誓以後不會了,我求你不要忘記我,不要這樣懲罰我……」

  紀敏秋的眼睛一亮,腦海裏的火焰照亮了那昏暗不明的記憶角落,她憤怒、她痛苦,她使盡力氣,一把推開了眼前的他。

  褚彥剛坐在地上看著她。

  紀敏秋流著淚,站起身,發覺自己的頭好昏,甚至開始發痛,她好痛……好痛……

  「敏秋?」

  「你說謊……」

  「你說什麼?」

  紀敏秋邊忍著頭痛,邊蹲下身子,淚水已崩潰流出。她多不想記得啊!她多想徹徹底底的忘記這一切,這樣就不會再受到傷害。

  可是痛苦的記憶卻這麼的死纏不放,就留在那個角落。她或許是因為太痛了,痛到忘記了,但卻在他面前而再度想起。

  「你騙人……」她抱著頭,看起來是傷心難過,不停哭泣,但事實上,她頭痛欲裂,幾欲昏厥。

  「敏秋,你說清楚一點。」

  腦海裏,又閃過那一瞬間的畫面與對話——

  我懷孕了……已經三個月了……

  「你騙人,她懷孕了……」他怎麼能這麼惡劣?當年他不也一樣,碰了她,卻立刻去向別的女人求婚:現在重新跟她在一起,卻又讓別的女人懷孕……

  褚彥剛一時還聽不懂,但他靈機一動,「你下午聽到我跟小恩說話了嗎?」

  紀敏秋蹲在角落,全身發抖——頭已痛到讓她無法回應,她的手突然掩住自己的口鼻,像是傷心欲絕。

  褚彥剛終於弄懂了,原來是她誤會了!這是個天大的誤會,她沒把話聽清楚,以為被他背叛,才會就這樣離開,甚至想忘記他。「敏秋,你聽清楚了,小恩懷孕,可是孩子不是我的,她就快要結婚了,她肚子裏的孩子,是那個男人的,跟我沒關係,敏秋,你誤會大了。」

  他的一番勸說,讓紀敏秋冷靜下來,只見她緩緩站起身,手依舊捂著口鼻,似乎想要離開。

  褚彥剛攔住她,「敏秋,你是真的誤會我了,我沒有做背叛你的事情,我發誓,請你相信我……」

  紀敏秋看著他無語,眼裏滿是淚水,可是卻逐漸失焦。

  褚彥剛以為她還在哭,所以捂住口鼻,可是他訝異發現,從她的指縫間流出了鮮紅色的液體,一滴一滴,甚至滴到了地上。「敏秋?」

  紀敏秋頭痛到了極限,瞬間就像是斷線般,眼睛失神,她的手鬆開,露出那張恐怖的臉!

  褚彥剛嚇壞了——紀敏秋的鼻血不斷流出,如同宣洩一般,沾濕了她的半張臉,甚至染紅了她的上衣。

  紀敏秋嘴角仿佛勾起笑容,下一秒鐘,她的腳一軟,就這樣當著他的面前昏倒。

  褚彥剛雖然驚恐,但手腳更快,立刻抱住了她癱軟的身體。

  「敏秋——」他狂吼,卻沒有喚醒她。

  她的血是這麼的紅,紅到刺痛了他的雙眼,如同一直以來,她的存在是這麼的刺痛他,仿佛一根針在肉裏似的。

  他多想拔出,多想除去她,深怕自己會傷得更深,會陷得更深:但等真的拔出以後,這才發現,拔掉她也連帶傷了自己。

  原來她這根刺,早就成為他身體的一部分,拔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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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9 02:31:02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紀敏秋就當著他的面昏倒,讓褚彥剛一時慌了手腳,幸好在老闆夫婦和其他員工的幫助下,一群人趕緊將敏秋送到醫院去。

  老闆娘甚至說,要把敏秋送到當初她車禍後住過的醫院,因為敏秋曾經回診過幾次,醫生也比較知道她的狀況。

  一路上,褚彥剛自己開著車,載著敏秋趕到醫院——他來不及等救護車了,只好自己親自載送。

  敏秋坐在後座,倒在老闆娘懷裏,臉色蒼白到極點,血液不斷從她的鼻子裏流出。

  老闆娘說,這一次,敏秋流血的量更大了!

  聽到老闆娘這樣說,褚彥剛的心裏更急,幾乎是將油門踩到底,車子不斷往前沖不到半個小時,終於到了醫院。

  將車停在急診室入口附近,褚彥剛立刻沖下車,來到後座將她抱出,然後沖進了急診室。

  接下來就是一團他無能為力,也無法插手的混亂——他只能眼睜睜看著敏秋被推去治療,然後自己慌亂無助的在醫院走廊來回踱步。

  他的眼眶一直是濕的,仿佛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心跳始終無法平穩下來,甚至隱約帶著喘息。

  這畫面太恐怖了——她滿臉鮮血的在他的面前倒下,他沒想過她的狀況會是這麼嚴重,更難以想像這兩年來,她到底是過什麼樣的生活!

  小吃店的生意暫停,老闆夫婦就坐在走廊旁的椅子上,褚彥剛慌亂至極,怎麼都靜不下來。

  他看著老闆夫婦,「敏秋以前會這樣嗎?」

  他們當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麼,就是像這樣突然間不斷流鼻血,「以前沒這麼嚴重過!其實敏秋常常這樣突然流鼻血,可是從沒像今天這樣突然的昏倒。」

  「對啊,真是嚇死我了。」老闆娘說著。

  褚彥剛又問:「她以前就常這樣嗎?」

  點頭,「有時候工作到一半,就突然流鼻血,然後臉色蒼白,不過過一會就好了。」

  褚彥剛急急追問:「為什麼會這樣呢?」

  老闆夫婦你看我,我看你,最後由老闆出面說明。「我想可能是跟她車禍時撞傷了腦袋有關係吧!」

  「她車禍時的傷勢到底怎樣?」

  「其實……很嚴重!那時候她兩隻腿都骨折,住院住了好久才復原,後來醫生又說,她腦部有受傷……所以才會變得像現在這樣記憶力不好。」

  「腦部有受傷?是什麼樣的傷?」什麼樣的傷會讓敏秋這樣在瞬間大量出血,甚至暈厥?

  再次想起那個畫面,真是太恐怖了——如果可以,他不想再回想一次!

  老闆娘才想再說,這時,醫生走了出來,於是老闆娘決定將解說的義務交給醫生,以免自己渲染過度,只會讓這個年輕人更緊張。

  褚彥剛一看見醫生走了出來,立刻走上前去,「醫生,請問病人怎樣了?」

  醫生看了他一眼,心裏大概可以猜出眼前這個男人跟病人的關係,「先生,你現在有空嗎?」

  「我有空。」

  「請你到我的診療間來,我有事情要告訴你。」

  於是,褚彥剛跟著醫生來到了診療間,他心裏一直很緊張,深怕醫生告訴他任何不好的消息。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敏秋,他知道敏秋這兩年來過著苦日子,所以他很想補償她,讓她往後能在他的愛之下,快樂的生活。

  就算不太記得過去的事情也沒關係,只要現在,只要這一刻,她願意接受他的愛,那他就會繼續的給,如同過去她對他毫無保留的付出一樣。

  所以,請給他機會……

  診療間內,醫生要護士找出了紀敏秋車禍之後的病歷,還拿了她接受腦部斷層掃描的圖像資料,準備詳細說明她的病況。

  可是他已等不及,開口就問:「醫生,請問病人的狀況到底是怎樣?」

  醫生有點年紀了,尤其是在這段時間,每次紀敏秋回診,都是固定找這個醫師,因此醫生對於紀敏秋的狀況算是略有瞭解。

  當然,他也知道在紀敏秋的記憶裏一直存在著一個男人,而她也是為了這些記憶,對於接受手術有些遲疑……「我可以請問一下,你是病人的誰嗎?」

  「我……我是她丈夫。」他這樣說著,心裏很篤定,沒有其他的答案了。

  本來他就有此打算,只是他怕一開口會嚇到敏秋,畢竟敏秋已忘記了許多他們過去的記憶。

  他其實覺得很感慨,她忘記了有關他們過去的記憶,真不知是好還是不好?雖然她不太記得他曾對她做出殘酷無情的事,但是她大概也誤會了兩人彼此之間的相處過往。

  醫生點點頭,拿出桌上那份斷層掃描的資料,「所以你應該知道,病人曾經出過很嚴重的車禍,腦部受到嚴重的創傷。」

  「這我知道,可是她為什麼會……」

  他急著想問,醫生卻搶先知道了他內心的疑惑。

  醫生揮揮手,稍微安撫了他,然後看著那張腦部斷層掃描的圖像資料,看了一下,心裏更篤定。

  擴大了……

  「病人的腦部受到撞擊,因此產生血塊,就位在海馬區與顯葉區,這裏剛好就是關於人的記憶的部位。」

  「所以她才會忘記了過去的事?」

  醫生推推老花眼鏡,「其實你應該有發現,她並沒有全部忘記過去的事,只是她沒辦法有順序的編排腦中的記憶,也就是說,有些畫面她看得見,但無法在記憶裏找到這些畫面的位置。」

  褚彥剛恍然大悟,難怪她說她對他有種熟悉感,並不全然的陌生,可是也好像只對他……對其他人就沒有這種感覺。

  「這就是因為血塊的位置不太穩定,會移動,所以她的記憶狀況並不屬於完全失憶……不過現在還有一個更嚴重的問題!」

  「什麼問題?」

  醫生看著病歷,「病人在兩個月前回診時,跟現在相比,現在的血塊變大了……我這樣說,你應該聽得出來嚴重性吧!」

  「會有生命危險嗎?」

  點頭。「血塊變大,開始壓迫到腦內的神經,同樣也開始壓迫到鼻腔,導致流鼻血,以後再大一點,可能會壓迫到腦內血管,血管可能破裂,到時就慘了。」

  褚彥剛倒抽一口氣,著急問著:「那該怎麼辦?」

  「如果可以,當然是勸她快點動手術……」

  「當然,請醫生馬上安排她動手術。」

  醫生笑了笑,「這我也知道,所以我說要勸她快點接受動手術,取出腦中的血塊。」

  「勸她?」褚彥剛終於聽出了端倪,「你是說,敏秋不願意接受手術嗎?」

  點頭,「一年前,那時候她車禍的傷勢剛好,我就跟她說她的腦中有血塊,如果可以的話應該一併處理,可是她一拖再拖。」

  「為什麼呢?」

  「一開始,她說她沒錢動手術,後來又說……她腦海裏一直記得一個男人,那是她唯一記得的人,她很怕動手術後,連那個人都不記得了。」醫生看著他,「我想,那個人就是你吧。」

  褚彥剛完全震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隱約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心在顫抖……敏秋,竟然是因為害怕忘記他,所以才拒絕動手術!

  對她而言,過去對他的記憶不都是充滿著痛苦嗎?為什麼她還要這樣緊緊抱著不放呢?為什麼她要這麼痛苦呢?

  因為他……

  「說真的,這類手術現在危險性已經降低不少,多半都能順利完成,但是能不能不損及曾經的記憶,這就很難說,但你應該勸勸她,讓她接受治療。」

  褚彥剛點點頭,眼眶都濕了。

  醫生又說:「我承認,動完手術很有可能會將以前的事徹底忘記,也可能不會,但重要的不是未來嗎?你們應該一起創造未來的記憶,不是嗎?」

  「謝謝醫生。」

  將手中的資料整理一下,「那就請你好好勸她吧,我等你的好消息,只要下定決心,手術很快就可以進行。」

  褚彥剛謝過醫生,內心已經決定——他要好好勸敏秋接受手術,恢復健康,就算因此她可能因手術而徹底失去一切的記憶,腦中變成一片空白,那也沒有關係。

  醫生說得沒有錯,過去的記憶太沉重,太痛苦,記不記得並不重要,現在最重要的是,他們可能一起創造未來的新記憶,這樣也很好。

  但想到那個女人一直以來的執著與癡傻,他的眼眶一紅,淚水幾乎要奪眶而出。

  紀敏秋轉到病房去休息,褚彥剛則在外頭忙著辦理住院手續,老闆夫婦已經先回去休息,畢竟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一個晚上,她都睡得很安穩,臉色雖然蒼白,但不再流血,褚彥剛待在病房裏,沒有吵她,讓她安安靜靜的睡著,獲得充分休養。

  天亮了,褚彥剛眯著眼睛,小小休息一番。

  就在這時,紀敏秋醒了過來,看見了他,眼睛眨了眨,又泛起淚水。

  或許是心有靈犀,此時褚彥剛也醒了,他看見她的反應,立刻挺起身,靠近看她,「頭還會痛嗎?」

  她搖頭,褚彥剛幫她蓋好被子,讓她能夠舒服的躺著,做完一切檢查的動作,他的眼睛就這樣凝視著她的臉,好一會兒不發一語。

  「還是不記得我嗎?」他終於說話。

  她的眼眶濕透,搖搖頭,「記得……我記得……」

  「你誤會了,小恩是懷孕了,但那並不是我的孩子,我跟她已經有一年多沒見面了。」

  「對不起……」那一瞬間的衝擊太大,大到她下意識的乾脆忘記——連他也忘記。

  褚彥剛摸摸她的臉,「敏秋,還記得以前的事嗎?記得以前,我對你總是很壞,很凶……」

  她看著他,「那些我都不記得了,我只記得你……」

  她其實記得,或者說,她想起了許多過去哀傷的畫面——想起了他在對街與別的女人擁抱,親吻,想起了他急於否認兩個寂寞靈魂曾經彼此尋求慰藉……許多傷痛的畫面,一幕一幕,來來去去。

  她想起來了……一幕一幕的回來了……

  曾經一閃而過的記憶,此刻竟是如此鮮明——她記得她有個聰明又有能力的弟弟,更記得自己那顆沉著驕傲的心是如何沉淪,陷落在這個男人身上。

  記憶雖然時而清晰,時而模糊,時而甚至消失無蹤,曾經讓她以為那只是幻覺,但是一直以來,她是記得這個男人的,不管記憶是深,是淺,她都記得。

  她只記得他,這讓他覺得感動不已,「敏秋,我愛你,我是真的愛你。雖然我曾經做過很多讓你失望的事,但現在,我的心是真的。」

  她凝望著他,不知該如何言語,心卻已因為他的愛語而陷落。

  現在的她,真的很脆弱,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對未來也覺得毫無希望——一個喪失記憶能力的人,只能憑藉著模糊不清的畫面過活,在破碎的記憶裏搜尋著一絲過往的痕跡。

  如同浮萍,找不到可以紮根的地方,只能隨處飄蕩。

  但是他的出現,他的告白,仿佛給了她一雙手,讓她可以找到憑藉,找到棲息之地,甚至讓她可以證明,腦海裏的那個男人,那些畫面,甚至那多年前的美麗夜晚,並不是一個寂寞女人聊以安慰的幻想。

  「敏秋,我想要跟你永遠在一起,你願意嗎?」

  她的淚水竄出,搭配著他的真情告白,她不斷想起許多過去的事情,有好,有壞,原來……

  原來他們交往得這麼深……也曾經如此深切的羈絆著彼此……「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有沒有辦法跟你在一起……」

  「你愛我嗎?」

  紀敏秋想了想,應該吧,不然,記憶中的自己為什麼要對他有這麼深的付出,為什麼要對他如此眷戀,甚至獻出了自己?

  應該有愛吧……

  愛是一種感覺,很難想起以前愛不愛,但是現在,她愛……

  看她這樣想著,褚彥剛苦笑,但是他不會動搖——她不記得也好,記得也好,至少他知道了他自己的心,往後這輩子的人生,他打算背起她,如同這麼多年來她帶著他,毫無怨言。

  況且,不是他自傲,他不相信敏秋對他毫無感情,從她只記得他來看,就知道他在她心中是獨一無二的。

  甚至他回想起過去兩人相處的點滴,想起老爸在信中的話——一個女人若沒有愛,何必拿自己的青春與時間開玩笑,耗費在一個男人身上?

  他應該要珍惜啊……

  「我……」

  「沒關係,敏秋,我不會逼你給我答案,你只要知道,我愛你,我要跟你在一起就好。」褚彥剛清清喉嚨,想要壓下那種哽咽的感覺,「但是為了要跟你能永遠在一起,你要恢復健康啊,不是嗎?」

  紀敏秋點點頭,主動握住了他的手,尋求安慰與溫暖。

  從這些小動作看起來,敏秋已經完全接受了他,甚至把他當作是可以依賴一生的人。

  當然,褚彥剛都感覺到了,他沒多說什麼,更不會逼她,只要她習慣這一刻彼此的互相依賴,就足以延續一生的相守,「敏秋,我希望你接受手術治療。」

  紀敏秋茫然,不知道該不該接受——車禍復原以來,她記得的事情已經不多,唯獨這個男人一直在她的腦海裏,揮之不散。

  她沒跟任何人說過,她很珍惜這段僅存且清晰的記憶,珍惜那張在她的記憶裏還算清楚的英俊臉孔,好像……

  那是唯一能證明她曾經活著的記憶。

  她真的怕,怕一動手術,人生再也沒有別的憑藉了,或者可以說,那發自她內心最深沉的恐懼讓她不願意接受手術——她好怕,等手術後醒來,她的腦海裏一片空白,就連那個男人,她都再也想不起來。

  別人珍貴的東西或許會是金銀珠寶,但是她珍貴的東西卻不是實體的事物,而是藏在她腦海裏,拼了命也要保住的那張男人的臉孔。

  她必須拼了命的在腦海裏搜尋關於那個男人的回憶畫面,時而想破頭的去回憶,這才能保住對那張面孔的記憶與想望。

  她真的好怕失去……

  褚彥剛安慰著她,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看著她流淚,然後伸出手,輕輕撫摸她的臉頰,順著她的發絲,輕輕碰觸她的眉宇。

  「我怕……我怕我會忘記你……」

  褚彥剛眼眶一紅,淚水也掉落,「忘記就忘記了啊,難道忘記了,我們就不能在一起了嗎?」

  不可能,他想過的,就算手術後她什麼都不記得了,徹徹底底把他當成陌生人,那也沒關係,就讓他重新追求她,重新愛她,讓新人生的記憶取代不復存在的往事。

  「可是……」

  「敏秋,最重要的是,我要你健康,只有你健康快樂的活著,我們才有往後的人生,不然你記得我,你只記得我,這是沒有用的,我很感謝你,但是我不要,我不要這樣的你!」淚水幾乎收不住。

  紀敏秋張大眼睛,頭又開始痛了。

  她一下子閉起眼睛,喘著氣,褚彥剛發現了,想去叫醫生,可是紀敏秋握住他的手,不讓他走。

  「彥剛,我想起來了,我們是不是也曾經和平相處過,一起努力工作,一起慶祝……」

  他點頭,「有,有一段時間,我們之間的關係很不錯,我還滿乖的,沒有找你麻煩,你也沒找我麻煩。」夾雜著淚水,他笑說著。

  「好可惜,後來就沒有了……對不對……」

  「後來……我傷害了你,我害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就開始疏遠你,甚至把你趕走了。」

  紀敏秋張開眼睛,她看見好多好多,她好像都想起來了,雖然想起這一切讓她哭泣不已,可是這一段段痛苦的記憶,她也想要保留住,這樣才能跟現在的幸福接上,才能讓她成為一個完整的人。「我好怕……好怕會忘記這些……」

  褚彥剛安撫她,輕聲細語,抹去她的淚水,這輩子,他從沒想過會見到她這麼脆弱的時候,失聲哭泣,全身發抖,「別怕,不管如何,我都會陪在你身邊。」

  看著他,「彥剛,如果我又忘記你了,怎麼辦?」

  好不容易才想起來,難道要讓她又冒著失去的風險嗎?彥剛,這太殘忍了,難道她連保有記憶的權利都沒有嗎?

  他不能理解她在痛苦中去挖掘回憶的過程,更不能理解她曾經自欺欺人,以為不記得才是最好的結果,他不知道那是要抗拒身體的病痛,才能保有一絲一毫關於他的畫面與回憶。

  「就算你忘記了,我們還有往後的人生,我們要重新開始,我們會有更新的記憶,敏秋……」

  她張大眼睛,淚水不斷掉落,讓她抉擇吧!是要過去,還是現在?是要那記憶中的他,還是現在眼前活生生的他?

  其實他還是抱著那一絲希望——或許動了手術,她可以恢復成以前那個聰明有自信,有魄力的紀敏秋,他們可以保留記憶的全部,從痛苦到快樂,如同完整了人生一樣。

  但若不能選,那就拋棄過去吧!他有十足的信心能帶著她走向往後的人生,他相信可以……

  手術排定在七天后,這幾天,紀敏秋已經住進了醫院,等待迎接這場生命中最重要的考驗,她的心忐忑不安,更害怕面對手術之後的自己。

  褚彥剛則暫時放下了工作,交給威叔去處理。

  威叔常說,創聖這十年來,先有敏秋撐著,後來又有彥剛這樣優秀的經營人才,他們兩人聯手將創聖帶向了穩定的前景,也培養了一批優秀的管理人才。

  他的意思是,就算彥剛現在必須將心思全放在敏秋身上,對公司的影響也不太大——相信各部門的主管可以獨立行事。

  褚彥剛幾乎每天都在醫院裏陪著紀敏秋,安撫她一直不安的心,陪著她說笑,更說著過去的點點滴滴,愈說她記得的也就愈多,種種記憶在腦海中歸了位,她好像漸漸認清自己的過去。

  其實愈是這樣,她愈捨不得失去這些記憶——如果動了手術之後,她又再度忘記了怎麼辦?

  如果甚至,她連對他的記憶都失去了怎麼辦?

  但是彥剛告訴她,他不在乎,就算她失去了記憶,他也要她,雖然他會比較辛苦一點,但是他會重新追求她,重新在她的心裏留下他的影子,他相信如果她還是她,那她一定會再次愛上他。

  其實他也是經過了一番抉擇,才說服了自己——敏秋的健康比她最後記不記得他來得重要,他要敏秋健康的活著,然後將她往後的人生交給他,讓他來照顧她。

  他發過誓了,敏秋過去為了褚家與創聖,過得太辛苦,這兩年在外面流浪,身體更是受了傷,往後她無須再煩惱憂愁,他會負起一切的責任,扛起一切的重擔。

  手術前一天傍晚,褚彥剛帶著紀敏秋來到醫院前的小公園走走,她看起來表情平靜,但是心情其實很緊張。

  他一直牽著她的手,自然可以感覺到她的手心都濕了,但是他還是牽著她的手,不曾放開過。

  「明天我就要動手術了……」她終於還是忍不住了,聲音略顯顫抖的說著。

  褚彥剛心疼,卻沒有說話,只能用緊緊牽住她的手來安慰她,讓她知道他一直都在,沒有絲毫離開。

  如果可以,他真相替她承受,替她去挨這麼一刀,替她去冒這個生命危險,正如他所許下的諾言——此後承擔她的一切痛苦,讓她無憂無慮。

  但事實上,他沒有辦法做到,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恐懼害怕而無能為力,更甚的是,他心疼著她的恐懼害怕,知道她不願意失去過去的記憶,尤其是對他的記憶。

  「這幾天,我又想起好多以前的事喔……可是說不定手術之後,我又要忘記了……」許多記憶,雖然難過的事比快樂的事情多,但都因為有他,所以她捨不得失去。

  真的捨不得……

  她含著淚,聲音哽咽,褚彥剛聽到了,但他還是無語,只能與她牽手慢慢的走。

  此後,他們都不再說話了,直到回房前都不再言語,只是偶爾可以聽見彼此的啜泣聲。

  隔天早上十點,紀敏秋做好一切準備,要進手術室動腦部手術,取出血塊,褚彥剛當然是陪在一旁,甚至不只威叔也來了,還有小吃店的乾爹、乾媽,還有那些員工,統統都來了。

  紀敏秋躺在病床上,接受每個人對她的祝福與加油打氣,只有褚彥剛一直站在一旁,始終沉默無語。

  威叔叫他,「彥剛,你不跟敏秋說說話嗎?」

  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蹲下身子,蹲在床邊看著她。

  突然在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好像看見了好多好多年前,那個聰明,伶俐,勇敢,有智慧的她,那個一直都是他的目標,他的模範的她,那個他曾經最害怕也最厭惡的她,也是那個原來他一直以來都深深愛著的她。

  如果手術之後,她忘了他,那恐怕最痛苦的人會是他!「敏秋,其實我也好怕……」

  「彥剛……」

  「可是我更怕失去你,比起被你忘記,我更怕失去你,所以請你加油,接受這個手術。」他哽咽說著。

  原來,當年她就是這種心情啊……

  比起看著他沉淪墮落,不知長進,不如被他恨,被他厭惡,也要逼著他向前邁進。

  她的愛怎麼能這麼深……深得拿自己當賭注……

  「彥剛……」

  「如果你手術動完,真的忘了我,那也沒關係,我有法寶。」褚彥剛從口袋裏拿出一條緞帶,再跟附近的護理站借了剪刀,剪成兩段。

  一段綁在紀敏秋的手腕上,一段則綁在自己的手腕上。

  她不解,他倒是笑得很燦爛,好像……以前那個貪玩的小男孩,那個總是愛纏著姐姐的小男孩,「如果你真的忘了我,那就用這個來認我,你就認那個跟你一樣在手腕上綁著緞帶的男人,那就是最愛你的男人。」

  紀敏秋的淚水掉個不停,看著那白色的緞帶,又看著他手腕上的緞帶,邊哭邊點頭,不能自己的落淚哭泣。「如果我忘了你,你還會陪著我嗎?」

  「我會。」他帶著淚水笑著,「就算你忘了我,我還是會纏著你,我會重新追求你,你是甩不開我的。」

  這麼多年,她都一直陪在他身邊,看著他成長茁壯,看著他成熟長大,如果那些年來,她都可以咬著牙忍耐,走過來,那他現在也可以。

  護士在一旁催促,「要進手術室囉。」

  紀敏秋心裏略微一慌,還想掙扎,可是她又看見了那條緞帶,她與他的緞帶明明是兩條,卻像是連在一起一樣。

  護士要她在病床上躺好,她不能再看他了,但是她一直看著那條緞帶,仿佛想將他給牢牢記住,就怕等會兒她便會在手術過程,失去了對他的記憶。

  突然,記憶又像是泉水一樣不斷的湧出,她想起了這十年來,原來她就是靠著愛他,才能撐過這麼多關卡,咬著牙撐過外人的質疑與輕視,甚至撐過了他本人的不解與厭惡。

  她愛他……

  原來她竟是這麼的愛他……

  而現在,她終於獲得了他的回報——他拿愛來回報她,那本是她想都不敢想的,而在這一刻,她終於重新記了起來那埋藏在她心裏深處對彥剛的感情。

  「小姐,請放鬆,我們要麻醉了。」

  「……可不可以,幫我跟外面的人說一句話。」

  「說什麼?」

  「請告訴彥剛,我愛他,我好愛他。」她怕若是現在不說,再醒來時,她就忘了。

  原來她在車禍後,想要忘掉痛苦的記憶,卻連著感情也埋葬塵封,但是這是自欺欺人,愛過的痕跡在心裏刻得太明顯,不可能永遠隱藏。

  在她閉上眼睛之前,她沒有把握再走出手術室時,能不能記得並回報彥剛的感情,她一點把握都沒有……

  所以至少留下一句話給他,但願就算她從此忘記了曾經的眷戀,在她的靈魂裏也能記得愛的氣味,然後重新蘇醒,重新尋找,靠著這條緞帶,靠著那或許早已淡到不可聞的氣味,反復尋找,來回尋找,永遠都不放棄的尋找……

  但願彥剛還在那個角落等著她,再給她一次一樣的愛……

  彥剛,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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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9 02:31:19 |只看該作者
尾聲

  當然,他沒有那麼好運——手術過後,敏秋沒有回到他記憶中那個精明幹練的她,甚至她也沒有留下太多關於過去,關於他的記憶。

  雖然傷心難過,但是褚彥剛很快就振作了——他早已下定決心,不管敏秋變成什麼樣,他都要帶她回家,照顧她往後的人生。

  「爸爸。」有個小男孩沖進書房,「媽媽現在在煮菜,姐姐在看著媽媽。」

  「哦!」他笑著,敏秋手術後,不但忘記了過去的許多事情,甚至記憶力也沒恢復正常,時常忘東忘西。

  像是煮菜,褚家有傭人可以做,但敏秋喜歡自己來,煮給她的寶貝孩子和她的老公吃。

  不過她的記憶力不好,常常煮出來的東西太鹹,因為她忘記自己放過鹽了,再放一次,不然就是太甜!

  最後,只好由他跟敏秋的大女兒出面看著媽媽,甚至還列出清單,哪樣調味料加過了,就在清單上打個勾,以免再加一次。

  「爸爸,這個是什麼啊?」小男孩指著桌上一個紅色絲絨盒子。

  褚彥剛面帶微笑,把盒子拿起來——那裏頭裝的並不是什麼貴重的珠寶鑽石,打開一看,裏頭躺著一條白色緞帶,上頭可見歲月的痕跡,已略顯斑黃。

  說是一條,但其實是兩條,只是綁成了一條,安安靜靜的躺在盒子裏。

  「爸爸,這是什麼啊?」

  褚彥剛搖頭笑著,許多記憶湧上心頭——只可惜很多記憶,就只有他記得,但是他不灰心,只要她想知道,他就願意跟她分享。

  不管她記不記得,那都是他們共同的記憶,即便是多年前一起經歷過的喜怒哀樂,甚至是他帶給她的痛苦,他都願意告訴她。

  記憶不只是他的,也是他們的……即便現在,就只有他一個人典藏,她依舊陪著他創造了這些記憶,「這條緞帶是為了讓媽媽可以找到爸爸。」

  「找到爸爸?媽媽找不到爸爸嗎?」

  「現在找到了。」

  而且他永遠都不會放手,相信她現在總是掛在臉上的溫暖笑容與幸福神情,也是因有著同樣的想法。

  「哦……」小男生當然聽不懂,可是他也笑得很開心,因為他最喜歡看爸爸跟媽媽相親相愛的樣子。

  雖然媽媽總是迷迷糊糊的,還要他們這兩個小孩照顧,但是他們還是好愛爸爸跟媽媽喔!

  「爸爸,媽媽說,爸爸很厲害喔!」

  老婆稱讚自己,褚彥剛很有興趣想要知道,「媽媽怎麼說?」

  「媽媽說,爸爸很辛苦,可是很努力喔!爸爸一步一步向上爬,很辛苦很辛苦才會變成董事長……媽媽說,我們都要跟爸爸學習。」

  褚彥剛搖頭,心酸卻又甜蜜的笑著——敏秋腦海裏的記憶是如此的破碎,比動手術前還要不完整,但是她還是記得了一些。

  她是這麼的努力,想要把關於他的記憶全部留在腦海裏,雖然到最後,她沒有成功,但是他很感動。

  而且她總是忘記了自己曾經的努力,他必須說,在他的生命中,敏秋是最重要的人——沒有這個女人,他恐怕什麼都不是,恐怕只能渾渾噩噩的過一生。

  是敏秋讓他能夠過得這麼精彩,豐富,更不後悔。

  「不只是爸爸,還有媽媽,媽媽很幫爸爸,如果沒有媽媽,也就沒有現在的爸爸了。」

  這時,有個十多歲的小女孩敲敲房門,探進頭來——這女孩有著跟敏秋一樣的美麗容貌,甚至也有著類似的沉穩個性,這樣的女兒,他簡直是愛到骨髓裏了。

  「爸爸,來吃東西囉!媽媽煮的喔!」

  「來囉!」牽起小兒子的手,走到門口,再牽起女兒的手,一起往餐廳走去,一路上,父子三人有說有笑,笑聲連廚房與餐廳都聽得到。

  到了餐廳,他們都看見了那個女人忙碌的背影,在餐桌邊穿梭著,始終沒停下來。

  靠近一看,可以看見她額上的汗水,看見她臉上的燦爛笑容,那笑容不假,一點都沒有勉強,完全發自真心。

  他很篤定,現在的她很幸福,很快樂,就算再也無法回到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自己,至少她是快樂的。

  雖然他很遺憾,很傷感,但是只要她永遠帶著笑容,永遠不憂慮,不難過,就讓她往後都過著這樣的日子吧!

  褚彥剛走到她身旁,輕輕抱住她的腰,紀敏秋立刻抬頭看他,眼裏一陣笑意,還有著更深的眷戀放在眼底深處。

  他突然很感謝上帝,把她對他的感情深刻的放在心裏,即便記憶來了又去,不復留存,但感情未曾消逝。

  原來,她對他的感情是這麼的深,「還記得我嗎?」

  她笑著,「當然,你是老公啊!」

  他是她的老公,是她最愛的男人——他對她從不陌生,即便她曾經忘記了他,想不起他,但是憑著那條緞帶,她知道他們必有牽扯,必有關聯。

  偶爾她還是可以在腦海裏找到一絲熟悉感,甚至是眷戀,他就是她的丈夫褚彥剛,還有這群孩子。

  她,永遠記得……

  「……」

  「你……知道自己是誰嗎?」

  「我……」

  「沒關係,這是你的身份證,你叫紀敏秋。」

  「紀敏秋……」

  「那我呢?你大概不記得我了吧……」

  「你……」

  「沒關係,我叫褚彥剛。」

  「褚彥剛……」

  「沒錯,記得這個名字,因為我要正式追求你。敏秋,我說過了,就算你不記得了,我也會重新開始追求你。」

  「追求我?」

  「沒錯,接受我的追求……不過你沒有拒絕的餘地,我不會讓你拒絕的。聽清楚了,我愛你,敏秋。」

  「……好霸道……」

  「沒錯,你認命吧……」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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