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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鈴蘭] [熊熊偷了心][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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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9 11:54:1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文章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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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對於序,我並沒有像中文解釋般清楚的把它詮釋出來,只是敘述當下的心情。

  喜怒哀樂,如同我的生活,忠實的把它呈現。

  而在以上的情緒裡,我最為頭痛的便是怒,並不是說我愛生氣,而是當我生氣時,那種情緒會長久影響我的生活,我無法迅速的解脫遺忘。

  我也想試著不在意,卻徒勞無功。

  偏偏人與人相處,產生摩擦,或者一些倒霉的事,都有可能遇上。所以如何調適恢復自己的好心情,變成我每天醒來要練習的課題。

  我會告訴自己,不要生氣。

  被小豬頭老闆臭罵,成為八卦同學口中的主題,鄰居三天兩頭引吭高歌屢勸不聽,隔壁房子整天整修發出噪音,雨天被道路積水噴到,男友不夠體貼,小孩家人不夠瞭解,社會亂象等等。

  不同的挫折,總會給與某種程度的壞心情。有時候氣到會波及周圍的人,這時候妳就必須小心應對。

  我搜集了幾個朋友的方法──

  一個是把討厭的人事寫在紙上,撕碎後衝到馬桶。

  一個是天生有遺忘能力,轉眼就忘。這等天賦,不易習得。

  一個則是睡一下,醒來會淡化百分之十,等十天之後就只留下回憶。

  一個則是由對方的立場想,或者是想到對方的好。我不是聖人,自問做不到。

  一個是忙做家事,把家裡打掃乾淨。氣歸氣,保持自己整潔總不會錯。

  一個是找最會開玩笑的朋友出來耍寶。

  一個就是看書。

  最後的方法就是直接找事情的源頭講清楚。

  厲害吧!

  不過我最常使用的是睡覺,對我真的挺有效的,不然就是回想稿子通過的那種喜悅來沖淡所有的不愉快。

  因為人類活在這世上的時間實在是太太……太短,又渺小,世界不是為我一個人而轉,我不想把我短暫的生活,浪費在無關的人身上。那些愛與人爭吵的人,就讓他們繼續下去吧。

  我一定要快樂的往下過。





楔子   

  凌晨兩點半,月黑風高,空蕩的大街除了筆直站立的路燈,和偶爾呼嘯而過的車輛外,白天金光閃爍、人潮湧現的商業大樓,此時宛如鬼域般闃靜。

  在黑夜的籠罩下,棟棟鐵灰色的鋼骨大樓,與之融為一體,無法辨識。

  一條黑色利落的身影,攀附在高樓頂層的邊緣從天而降,最後從安全窗口閃了進去,不見蹤影,短短十秒,彷彿從沒發生過。

  而跳進大樓辦公室的那條黑影,矯健的翻個跟斗跪在地面,兩眼精光一閃,梭巡四周。偌大空蕩的辦公室,沒有半點聲響人影。

  她微微一哂,動作飛快的跑至盡頭的董事長辦公室前。取出腰間的萬能鑰匙往鎖孔一插,輕輕一轉,門便大大的敞開。

  那條健美高挑的身影奔進辦公室,找出保險櫃,接著她把耳朵貼在門上,變魔法似的,三兩下輕易的打開鎖。

  保險櫃裡一堆股票、現金等等有價的財寶,她卻不看在眼裡,手毫不猶豫的取出裡頭一張A4大小的水彩畫。

  看仔細後,嘴角忍不出的逸出微笑,「輕鬆得手。」

  完成任務,門一關,正準備起身。

  身後卻感覺到勁風忽至,她機敏的回身左手一擋,右手那張畫硬生生的被扯住,再一使力,嘶的一聲,畫裂為兩半。

  她愣住盯著手中的勝利品,不敢置信。再抬頭看兇手,又被對方的裝扮給激得說不出話來。

  眼前是個戴著泰迪熊塑料面具的人,正看著手中一半的殘骸,自然也是啊的一聲,頭微微一偏,正與面具上無辜的表情相呼應。

  「有沒有搞錯?存心破壞我的工作。」說著朝對手迴旋一踢。

  泰迪熊只手擋住她結實的一腿,微微的發麻,低呼:「不愧為業界的女超人,實至名歸……」

  話還沒說完,長腿凌厲攻擊忽至,他吃不消的往後一退,躲到她施暴的範圍之外。

  「喂!不過是一張畫,冷靜點。」

  「冷靜?!這豈是幅畫!你根本是與我作對。」掌風又劈。

  泰迪熊不願正面衝突,依舊是躲,「不能怪我,誰要妳的客戶一件兩托,這也是我的工作。」

  「屁話!畫是我偷來的,別坐享其成。」

  「耶!話別說太滿。妳太過大意,當大樓窗戶一開就已經觸動警鈴,若不是我事先用計算機讓它短暫中毒,妳恐怕早失手了。」

  黑衣人冷眼盯著,身材高壯碩大,穿著牛仔褲球鞋,還戴著一臉無辜表情的泰迪熊面具的男人,完全沒有一點專業表現,內心新仇舊恨湧現。

  「我才不需要你的幫助。把半張畫給我還來。」還露出標準泰迪熊的笑容,癡呆、憨厚。實在可惡啊。

  「抱歉!我也是有老闆。」他無奈地拒絕。

  「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黑衣人長腳一個飛踢,讓泰迪熊男人拿出百分百的實力與她對抗。

  然而依舊是以躲為先,結果那個飛踢把一個木架給踢成兩截。

  男人假意揮汗一呼,「九條命都不夠。啊!又來了!」

  黑衣人毫不放鬆的襲擊,就見花瓶、雜誌架……的殘骸散落一地。

  泰迪熊男人也不是泛泛之輩,一場追逐下來,臉不紅、氣不喘,還有時間說閒話,「門口傳來細微的聲音,我們改日再戰,別兩敗俱傷好不好?」

  「那就把你手中的半張畫留下。」她顯然對這提議並不贊同。

  眼見那人聲逼近,而對手殺紅眼的沒有收手的意思,他只好使出下策,先把她引開再說,否則勢必有更多的受害者。

  他揚聲,「那麼來捉我吧。」

  泰迪熊男人飛快的衝進安全門,引誘黑衣人。

  「想逃?!沒那麼容易。」她追了過去。



  幾位大樓警衛聽到騷動而來,趕緊打開高樓的辦公室大門一看,被辦公室慘不忍睹的狀況給嚇住,滿屋的狼狽,還來不及哀號,此時辦公室該響的警鈴終於發揮作用,開始放聲嗚叫,卻再也挽回不了。

  明天又有人要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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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9 11:56:1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在商業區的邊緣地帶,某棟不起眼的大樓的五樓A座裡,傳來這樣的聲音──

  「搞什麼?我要的是畫,給我這張破紙,怎麼能讓我付錢付得心甘情願?」

  「可是這畫是有著人形臉蛋,這已經證實了。」

  徵信社社長唐鳳蘭臉上掛著職業性的笑容,耐心的與對面一身珠光寶氣,態度趾高氣揚的貴婦周旋。

  「別說我不相信,這能告贏嗎?我老公說不定反將我一軍,認為我有妄想症。沒有他親筆簽名,一點都做不得準。那隻老狐狸可奸詐。」

  唐鳳蘭心想,您也不差啊。若不是相熟的長輩交代,她壓根不與這種人交易。破壞她徵信社的名聲不打緊,還得憋一肚子氣。

  其實事情很簡單,不過是貴婦的老公心中有別的女人,還為她畫像保存了十幾二十年,卻不知怎麼搞得走漏風聲,幾番逼問下,可憐的老公抵死說沒有,這貴婦人就請徵信社出馬,為她偷那張畫。

  原本水到渠成,誰知被半路攔截。怎麼說畫像的確是手下搶回交差,她秉著良心,不予收錢,算是辦事不力。料不到這闊太太竟變相的暗示要討賠償,說是造成丈夫公司小小波動。

  明明聽說已向保險公司討回不少補償,這會又算計到徵信社頭上。

  這還不是最麻煩的,恐怖的還在後頭。唐鳳蘭偷偷覷著後頭的幾位職員。尤其是最靠近窗口的那位女職員,如果看仔細些,會發現她的手微微的顫抖,一枝筆桿被她握得快彎曲了。

  偏偏貴婦還要大聲諷刺,深怕別人不曉得,「早知道妳們名過其實,還好我還拜託另一家相熟的徵信社。」

  啪的一聲,筆桿應聲斷裂。不僅如此,半根殘骸還呈圓弧線高飛到貴婦面前,撲通一聲插進茶杯裡,引起客人驚呼,肥胖的身體微顫。

  買賣不成仁義在,為了避免小小徵信社血流成河,唐鳳蘭趕緊站起身,快刀斬亂麻的道:「宋女士,真的很抱歉,要不然妳先到另一家徵信社去,之後我們再來詳談好嗎?」

  「可是妳們……」貴婦欲言又止。

  鏘鏘!背後傳來輕微的聲響,唐鳳蘭決定不拖延,冷靜的道:「妳再不走,我就讓宋先生來說句公道話。」

  宋女士似有悸色,不情願的起身,「哼!我明天再來。」

  「快走吧。」唐鳳蘭推擠著她離去,迅速的關上大門。還來不及回頭,她已感到背後有殺氣,趕緊一閃。

  「砰!」一張椅子砸中大門。

  「喂!妳殺人啊!」唐鳳蘭面色慘白,盯著腳跟旁四分五裂的椅子。

  兇手正是方才在窗邊壓抑已久的女職員。此時她正以她的神力,高舉著椅子,殺氣騰騰的喝道:「讓開!」

  「不行!我一走,肯定發生人命。事情過了就算了,生意被搶走又不是第一回。」

  「就是數不清是第幾回,我才會有殺人的舉動。佛也有火,今天我不殺了那傢伙難消心頭恨,妳快讓開,否則別怪我心狠手辣,不顧朋友情面。」

  「還當我是朋友的話,就把椅子放下,妳看妳嚇到小白與純純了。」

  聞聲,她低頭一看,看到死命摟著她的腰阻止她的純純,還有在桌子旁發抖的小白,更加氣急敗壞的大喊:「放開我。」

  純純毫不妥協,苦口婆心的勸說:「別這樣啊!阿烈,我不想看到我的偶像變成殺人犯,到時候還得坐公車到監獄看妳。而且妳一定會成為女子監獄的新頭子,風靡萬千,眾人膜拜。我不要妳變成別人的。」

  唐鳳蘭垮下臉,「我是要妳勸她,而不是鼓勵她好嗎?」她朝另一位職員努嘴,示意她開口。

  小白怯生生的走出來,畏縮的低語,「烈姊,不要這樣,我好害怕。」

  管以烈氣喘吁吁的瞄了她一眼,賭氣的別過臉十秒鐘,最後把椅子放下,不發一語的拿起桌上的水杯,仰頭灌下,呼吸急促,胸口起伏不停,末了還豪爽的用袖子抹去嘴角的水漬。

  唐鳳蘭呼了一口大氣,然後無聲無息的來到她背後,「我知道妳的委屈,對面的又不是一次兩次,何必與自己過不去?」

  管以烈冷哼一聲,「我沒有委屈,只有恨。對面的存心與我作對。妳數數看,他哪一次不是衝著我來!」她憤怒的扳著手指,「小寡婦事件、汽車業林家、羅影帝……幾次都是他從中作梗,這是我從事這行以來最為挫敗的兩年,再繼續下去,我真的要辭職以謝罪。」

  「使不得,使不得。這間徵信社就靠妳了,沒有妳我們只能喝西北風,妳瞧那兩個活寶,一個比一個蠢。」

  這不是客套話,管以烈確實是這間小小徵信社唯一的人才,靠著這張王牌,才能達到一年兩千萬的營業額。

  這顆同業間暗奉的明珠,可是鎮社之寶,是她從警界挖回,若不是她認識不少高官,知悉內務,肯定錯過這顆蒙塵的明珠,讓她在證物組埋沒一生。

  以管以烈天生的敏銳感,與模特兒相仿的修長四肢,當耍出拳腳武技時,像是跳舞般的炫麗,充滿力與美的動感。

  聽說是隔壁一位大陸人瑞老伯伯,自小看她骨骼經脈奇佳,私相授受。還曾可惜她是女孩子,否則肯定能光復他們失傳的流派。不過七十二招之後,招式卻無比刁鑽、詭異,骨骼彷彿要拆開般的分散扭轉,超越人體極限。

  她有幸看過一回,心驚膽跳頗令人駭異。所以管以烈從不在人前表演,除了單是七十二招就已經打遍天下無敵手之外,老師傅曾再三交代,為了避免世代仇家追殺,還是不要為妙。

  靠著管以烈,她才能維持她的夢想,開一間與眾不同的徵信社。

  有多與眾不同呢?光名字就充滿神秘感,就叫「謎語」。而且來者不拒,全憑她的喜好接生意。比方說,她們曾接過一個只有三百塊錢的小男孩,幫他捉回心愛的貓。還有幫人私奔,偷有紀念價值的古董、情書等等。無傷大雅,只要答應,勢必完成。唯一的一點是,不能蓄意傷害他人身體。

  本來她們的生意蒸蒸日上,若不是對面的傢伙也同樣開設了徵信社,使她的收入降了一半,且又招惹她心愛的助手,她生活得實在愜意。

  她輕輕試探,「這次妳肯定又是他?!」

  「業界除了他塊頭那麼大,還愛戴著泰迪熊面具作業之外,誰還會那麼無聊幼稚!」想起那無辜的泰迪熊笑容,她不禁怒火中燒。

  「冷靜、冷靜。」唐鳳蘭連忙安撫。

  管以烈深吸一口氣,「倘若不是故意,那我跟那傢伙就真的太有緣了。可是妳能體會到手的東西被半途攔截的痛楚怨氣嗎?只會不勞而獲,不要臉。」

  「當然!當然!」現在不管阿烈說什麼都得附和。

  看著老闆提心吊膽,她也不好受。誰讓對面那只熊要惹她。雖沒有要求完美的性格,可是三天兩頭讓一個吊兒郎當的傢伙奪去辛苦打下的名聲,誰嚥得下那口氣。

  自從她離開警界以來,再也沒那麼討厭過一個人了。簡直生來克她的一樣。

  本來有點暴躁的脾氣,這下顯得更兇惡,連路上的小孩看了都會哭泣吧。

  「阿烈!」小家碧玉型的純純端著茶過來。

  「幹嘛?」沒看見她脾氣不好,想找人開罵嗎?

  純純一副壯烈犧牲的模樣,二話不說的抱著她的肩頭大喊:「阿烈,妳不要生氣,會傷身體。真要忍不住的話,打我好了,只要能消妳的怒火。」

  「妳神經病啊!不要像干飯粒似的黏著我成不成?」她厭煩的推開純純的頭。

  純純的雙手卻緊巴著她的身體,抵死不從,形成奇異的畫面,偏偏嘴裡還說:「妳打我啦!」

  「妳滾開啦!很熱耶。」

  「好過分喔,剛剛那樣對我。小白一求情妳就不生氣了,虧我那麼愛妳,卻對我的哀求無動於衷。」

  喔!全身都快要起雞皮疙瘩,她嫌惡的道:「愛妳個頭。去找個男朋友好不好?別一天到晚對我性騷擾,小心我告妳。」

  「誰教妳長得那麼帥,又在學校救過我,在這個世界上,我最愛妳了,一定會對妳從一而終。」

  「早知道救妳會惹那麼多麻煩,當初就讓妳被學校的小太妹打死算了。」讀女校就是有這種麻煩。

  純純一臉受傷,隨即又抱住她喊:「妳太傷人了,要不是我愛妳,絕對不原諒妳。」

  老天!夠了吧!一隻熊還不夠,還要多個花癡來糾纏她。

  「快!開除她!」她朝老闆低吼。

  唐鳳蘭存心讓她轉移注意力,下海胡鬧與職員一起露出癡迷的眼神道:「不行!她沒說錯,妳真的很帥。」

  她不領情地回吼:「帥妳個頭,有哪個女人被贊帥會高興!」

  但是不可否認,她的確是非常具有中性美的女人。

  那一頭柔細的長髮垂束於背後,高挺的鼻樑與深邃的眼眸,英氣勃發的濃眉,修長的四肢,不拘小節的體態舉動,還有那近一八○的身高,全身是經陽光洗禮的健康小麥色肌膚,大方自信的談吐,站出去活脫脫就像外國的女模特兒。

  她的美是屬於國際性的水準,與台灣男人所喜愛的那種雙眼皮大眼睛小鼻子白皮膚瓜子臉,大不相同。

  「阿烈!我真的好愛妳,妳是我的楷模、偶像。」

  「妳怎麼說都好,只要妳這八爪章魚放開我。」管以烈被她摟得渾身不對勁,直喊救命。

  普通不起眼的小辦公室裡,有著異樣的辦公室溫馨。



  謎語徵信社大門正對面有家不同風格的徵信社,似乎是衝著「謎語」而來,它就叫「答案」,職員不到五名,老闆、職員、清潔工、大學剛畢業的秘書,也同樣辦得有聲有色,且唯一的宗旨是要吸引「謎語」的注意,最好能讓它關門大吉。

  沒有半點仇恨,相反的,答案徵信社的老闆還萬分愛慕唐鳳蘭,自小受到唐鳳蘭的照顧,立志要娶她為妻。偏偏唐鳳蘭不領情。

  為了讓她另眼相看,所以要打倒她的公司。這不知是時下男女另類的追求方式,還是他太過天才深怕別人不知。

  方纔在「謎語」受挫的宋女士,這時又在「答案」慢條斯理的喝起茶來。

  她故作高雅的微笑,「你們的服務是不是比對面的好?」

  「這是當然。」說話的人穿著工作服,手上還戴著橘紅色的塑料手套,旁邊還擱著水桶與抹布。

  注重穿著的宋女士瞥了眼前人的打扮,忍不住提出疑問,「第一次見面就想問你,你看起來不像老闆。」

  「當然不是。老闆是角落正忙著敲鍵盤的書獃子。至於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男人是職員,看報紙的那位是秘書,至於我則是清潔工。」

  「清……清潔工。」宋女士有點反應不過來,「你說你是清潔工?」沒搞錯吧,派清潔工與她接洽,這……這太不尊重她高貴的身份了。

  「很倒霉吧?不在其位卻謀其政。」說得挺不甘願。當初他不過是來應徵清潔人員,結果卻連招待客人的工作也要做,一個月薪水近六位數字,卻很沒有成就感。

  因為老闆的主業是股票,這間徵信社純粹是為了對面女人而開,所以老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一點都不積極,只想引起對方注意。

  連著遇到兩家怪怪徵信社,宋女士自認倒霉,沒好氣的道:「算了、算了,不管你是清潔工還是老闆,我要的畫呢?」

  「在這兒!」他把半張畫往桌上放,還有些濕漉,剛剛不小心灑到水。

  「又是半張!」宋女士雙手環胸,不客氣的問:「你們跟對面的串通耍我是不是?方纔她們也是給我半張。」

  此時,趴在桌上的男職員清醒過來。他一抬頭,倒是讓自認優雅的宋女士嚇了一跳。

  怎麼會有男人半邊臉被落腮鬍給佔滿,兩顆眼睛彷彿從草叢中露出,頭髮也不理,不修邊幅到如此地步?

  他站起身,寬闊的肩膀,壯碩的胸膛,肌肉僨張的手臂,加上一九○公分的身材,整個人使這間徵信社變得很有壓迫感。

  「你……你想幹什麼?」眼見他逼近,她嚇壞的抓緊皮包,緊張的問。

  大鬍子指著畫,聲音低沉的說:「一組的。」

  「什麼?」她聽不清楚。

  清潔工組織他的話,說道:「跟對面的畫恰好成一組。妳瞧上頭的簽名,不正是妳丈夫的名字!只要妳上門去買下那半張,就能湊成有力的證據。」

  「我當初的要求是完好的一張畫,卻被你們硬生生扯成兩半。這錢我不付。」宋女士心有不甘的道。

  大鬍子不發一語的盯著她,使她承受極大的壓力。

  半晌,宋女士被他瞪得發毛,終於鬆口道:「我老公會否認,這樣我怎麼能在法律上站得住腳。」

  「站得住,因為他心虛在先。」一直沉迷於計算機的斯文男人不知何時飄至他們身旁插入這一句話。

  「心虛就能定罪啊!浪費我太多時間了,休想我付錢。對面的『謎語』連吭都不吭一聲。」她那虛假的睫毛不自在的多眨了幾下。

  斯文男人竊笑,「不要緊,我不在乎。不過妳能不能去對面,對著那裡頭最高的女職員說,『答案』的職員能幹,完成任務?」

  當他說完,她聽見大鬍子發出重重的歎息。

  「這樣簡單?」她狐疑。

  「只要妳照做,我把這半張畫送給妳,不收分文之外,還替妳介紹專門替失婚婦女挖贍養費的高檔律師,妳要是沒打贏官司,隨時上門要錢,我可以馬上立字據,只要妳照我的要求做。」

  宋女士躊躇半晌,倏地起身,高傲的道:「你說話得算話!」然後擺著架子走出門去執行任務。

  大鬍子拍額呻吟,「你一定得犧牲我嗎?」

  斯文男人凜然的道:「沒辦法,否則阿鳳不會主動與我說話。她討厭我與她作對開這間徵信社與她打擂台,既然如此,我就耍狠到底。」

  「何必與自己遇不去?收山吧,反正又不愁吃喝,何必弄巧成拙讓她對你蹙眉,老是要我去搶那凶女人的工作。如果你想知曉她的拳腳功夫有多強勁靈活,我不介意讓你嘗試一下。」直到現在,手還有點酸麻,可見那是多憤恨的一踢。

  「就是知道她厲害,才把你這傭兵推出去對抗。要是不這樣搶生意,阿鳳會一輩子忽視我。我不要,我寧願她恨我!」他激動的抱頭大喊,眼神狂亂。

  心理變態!屋子裡的人,紛紛對老闆投以鄙夷的眼神。

  「這樣作對,你永遠得不到她的歡心。等著吧!待會兒那暴力女肯定又會把這地方給拆了。昨晚若不是我阻止,她早已經毀了一間公司。」想到自己為這樣的人賣命,幹些偷雞摸狗的勾當,真的有點不值。

  看出他的埋怨,他搶先一步道:「不准丟下我!要不是我把你從深山中拉出來,你可能永遠都要與野生動物為伍。」

  「那也好過捋虎鬚。真的!對面那位女士可不是好惹的,稍不留神會賠上小命。如果我再這麼肆無忌憚的挑釁她,得花費百分之兩百的精力對抗。」

  「呵呵呵……有沒有可能這種注意力會轉變為愛情?」斯文男人的鏡片後閃過銳利的精光。

  大鬍子沒好氣的說:「省省吧。若不是欠你,我這輩子再也不想與女人有瓜葛。」

  眄了眼一臉期待的老闆,與準備提早下班的員工,他摸摸鼻子,決定不奉陪。

  剛想從門口撤退時,一根球棒破門而入,直逼他的腦袋。

  「完了!她來了!」清潔工與秘書齊聲淒厲的慘叫。

  唉!他莫可奈何的搖頭,退至後頭,採取最佳防禦姿勢。

  接著那張憤怒的容顏便出現,殺氣騰騰的瞪著他。「該死!」

  她按照以往慣例,高舉著凶器,迅速的往他的右側砍來。他彎腰閃躲,球棒便飛擊出去,當場砸毀花盆。

  手上已抱著兩盆花的清潔工心疼的哀號,「我精心栽培的一品蘭。」

  管以烈憤怒的道:「戰克明,豈有此理!搶了我的功勞還讓人在我面前耀武揚威。厚臉皮又下三濫的傢伙,只會不勞而獲。昨晚僥倖讓你逃過一劫,今天非收拾你的狗命不可。納命來。」

  大鬍子也就是戰克明,啞巴吃黃連,直瞪著正在門口張望的始作俑者。

  「冤有頭,債有主。我承認我的作為是有些過分,但我認為不能老是以暴力解決,殃及無辜的人……」

  話還沒說完,一記凶狠的手刀迎面劈來,他靈敏的拿起桌面的厚書抵擋。

  她胸膛激烈起伏的道:「等我殺了你之後,我會親自謝罪。」然後以長腳勾起椅子,朝他的方向甩去。

  結果當然又砸壞了計算機。

  在他們糾纏過招時,門口又出現兩個女人。帶頭的唐鳳蘭甫進門就喊:「唐德輔,你給我過來。」

  「阿鳳!妳終於來啦!」罪魁禍首兩眼晶亮,欣喜得像只蒙主人召喚的小狗。

  面對唐德輔的殷切喜悅,她有很深的無力感,「你真的要我跟你斷絕關係嗎?」

  「誰教妳都不肯理我。」他哀怨的道:「若不是我開個徵信社跟妳嗆聲,妳根本不屑看我一眼。」

  她對這個哭哭啼啼的男人沒轍道:「好!我看你一眼了。你滿意了吧?」

  誰知唐德輔從口袋掏出戒指,就這麼跪下來,「請答應我的求婚!」

  唐鳳蘭奪過戒指,拋進垃圾桶,慎重其事的道:「你是我弟弟的事實永遠不會改變!乖!把公司收起來,去做你的股市大亨,不要找姊姊麻煩,好不好?」

  「我不是妳弟弟,只不過我爸跟妳媽搶先一步結婚,這不代表我們有血緣關係,我在他們認識妳之前,就非妳不娶了。」

  「那時我們才七歲!」她很頭疼。

  「由此可知我對妳多專一,天底下不做第二人想。」

  唐鳳蘭見著滿目瘡痍的公司,搭著唐德輔的肩,痛定思痛,很殘忍的對他道:「我們真的永遠不可能,我不想亂倫。」

  他神經質的咬著下唇,固執的搖頭,「我不會放棄的。」

  天啊!誰來給她一個正常的工作環境。不過眼前最重要的是先止住阿烈的暴動。

  「方法用盡了。」驀地,她有個壞念頭成形,或許該給罪魁禍首一點教訓才是。

  她不動聲色的靠近唐德輔,趁管以烈攻擊時,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沒有防備的他推向管以烈的攻擊攻圍內,然後摀住眼睛不看他的慘狀。

  砰的一聲,唐德輔頭部果然中了一記。

  「哎呀!好疼啊!」

  頭號受害者出現,唐鳳蘭心想又成功的阻止一場浩劫。

  原因很簡單,心軟是阿烈最大的弱點,只要非攻擊對像受害,她會馬上停止。只是一次次的犧牲,再也沒有人願意當炮灰。

  果然,管以烈聽見他的哀號後,倏地收手。

  唐鳳蘭乘機要戰克明先溜走,留給她斷後。後者給她充滿歉意的一笑,趁空檔閃到門外。

  「妳好狠的心,謀殺親夫。」唐德輔蹲在地上呼疼。

  「去你的!如果我真想要做,絕對不會這麼輕易饒過你。阿烈,我們走,別跟他們一般見識。」

  回公司的路上,她決定一勞永逸,解決這個大麻煩,老實說她可不想三天兩頭阻止這頭暴龍。縱使這頭暴龍是她的愛將。



  管以烈心情沮喪的回到家中,發現提早下班的老闆兼同居好友唐鳳蘭已做好晚餐,在等待她回來。

  「都八點了,又晃哪裡去?快過來吃晚飯吧。」難得她下廚,煮了一桌令人垂涎欲滴的美味佳餚。

  「喔!」她嘟囔的坐到飯桌前。

  唐鳳蘭對她乖巧服從的模樣又好氣又好笑,盛碗飯擱到她面前,「吃吧!我不生氣的。只是以後發飆之前,多想想後果就行。」

  「要是能把持得住,現在就不會懊悔。我真懷疑自己有雙重性格。」老是這樣反覆。

  六個小時前還氣得想把屋頂炸掉,現在卻後悔不該太激動,被那臭男人一撩撥就分不清東西南北。

  「放心!妳那不叫雙重性格,只能說他是妳的剋星吧。快吃、快吃。」

  「是啊!兩年前他沒出現,我也不會這麼暴躁,頂多是易怒與不愛笑而已,我還是很好相處。」

  那樣還不夠喔!唐鳳蘭雖這樣想,卻不敢說出口。

  管以烈重重的往桌上一拍,面孔猙獰的道:「可是自從『答案』找了他這個助手後,我的順遂生活就都變了。」

  「別激動。」看見她因蠻力掌桌而使湯汁溢出,唐鳳蘭趕緊拿抹布擦拭,細聲安撫她,「這也不是他的錯,今天妳才痛打了罪魁禍首忘了嗎?若不是唐德輔那兔崽子,他何必與妳為敵,一切只因飯碗難捧。」

  「那他可以拒絕這種小人行為啊!」

  唐鳳蘭笑得尷尬,「妳忘了我們本身的行為就不太光明了。」

  她緘默一會兒,「可是盜亦有道啊。」

  「我不是責怪妳,只是擔心妳事後的心情。」她很瞭解她這個屬下。

  儘管管以烈外表男性化,隱藏在她內心的是纖細的善良。她樂於助人,無法說出拒絕的話,寧願自己多承受,也不多辯解一句。

  當年她以優異的成績進入女警隊,表現過於良好,局裡有人眼紅,讓她背了大黑鍋,才會降調到鳥不生蛋的證物組。後來喜歡的男人又被宣稱是她的好友給搶了,才會忍痛離開警界。

  這樣一個直率又認真的人,卻有一個令人頭疼的毛病,就是控制不了一時的情緒反應,每每看她事後懊喪的表情,就很心疼。

  「喂!難道真的沒辦法改嗎?」

  「好啊!只要以後別讓我看到那只熊一眼。」那個全身毛茸茸只會裝可愛的傢伙。

  唐鳳蘭苦笑,「那真的很難。唐德輔的纏功不是一朝一夕可擺脫得了,否則我也就不用逃回台灣來了。想不到還是被他黏住。」

  管以烈見她苦惱,擺出手刀姿勢,湊近她耳邊低語,「要不要我暗中做了他,免得夜長夢多?」

  「算了吧!那個小公子,動了他麻煩更多。」

  她深歎了一口氣,「如果他繼續搶我的工作,我一定會殺了他。到時就真如純純說的,要到監獄看我。」

  「別擔心!船到橋頭自然直,我已經想了個好方法。」

  聽見她有解決提議,管以烈雙眼登時一亮,興奮的問:「什麼好方法?」能讓她永遠不要見到那只臭熊,任何事她都願意做。

  「天機不可洩漏。」

  「小氣!事關我怎麼能賣關子?」

  唐鳳蘭搖頭,「非也!此事也關係我未來的幸福,我可要小心行事,免得一旦曝光,就破局了。」她又猶豫的瞄了她一眼,嘴裡嘖嘖出聲,「可是要有建設就必須先有破壞,妳可能要暫時委屈一點。」

  「我打包票,只要能遠離那只臭熊,任何罪我都願意受,何況只是暫時。」她豪氣干雲的拍胸脯保證。

  「那麼明天請妳到這地方去接洽任務好不好?」唐鳳蘭遞出一張名片。

  管以烈不解她的慎重,卻又不敢多問,伸手接過名片看了一眼。

  「記住!要忍住,別在外人面前給我丟臉。」唐鳳蘭語重心長的交代。

  真是瞧不起她!她敷衍的點頭,「放心啦!」

  「不行!我要妳以生命保證。」唐鳳蘭握住她的肩頭,要她承諾。

  看樣子是件大任務。她允諾,「好!這次我就做出成績讓妳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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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9 11:57:1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隔天中午,管以烈按照名片上的地址,驅車來到一家高級餐廳。

  暗忖與大人物碰面,她穿上了西裝長褲,把頭髮圈束在頸後,戴上墨鏡,加上身材高又修長,不語時表情冷冽,整個人有股神秘又優雅的中性氣質。

  餐廳裡不少女性同胞紛紛朝她行注目禮,以為她是男孩子。侍女更是慇勤的不停為她倒水。

  等了十分鐘後,性急的她有點不耐。難道是來早了嗎?

  突然背後無聲無息的站了個人,開口道:「妳這樣斯文又迷人。」

  她背脊一僵,遲遲不想對著熟悉的聲音響應。

  「怎麼?妳等很久了?」來人逕自拉開對面的椅子坐下。

  被這樣強迫的面對面,她想躲也躲不了,眼睛倏地瞇起,手也不自覺的握緊桌面的刀叉,露出殺人氣息。

  戰克明瞄到她的舉動,趕緊以眼角示意,「喂!大庭廣眾,做個半小時的文明人,忍耐一下,要打我們回公司再打。」

  她勉強的忍住,嘴角卻因過度壓抑而不住的抽搐。她抖著聲問:「你來幹什麼?」

  「妳的目的是什麼,我就是什麼。」他伸個懶腰,舒服的靠向椅背。

  「又想搶我生意!」這陰魂不散的傢伙。怪不得唐鳳蘭要她克制,此刻她的全身血液沸騰,直想剁了他。

  「非也!我是來談生意。」

  憑他的裝扮?!她忍不住哼出聲音。

  一件洗得泛白的牛仔褲,衣角沾了黑污的T恤,一雙破球鞋,更別提他那看不見鼻子嘴巴的落腮鬍,還有長短不齊的微鬈髮型。跟個流浪漢差不多,坐在這高極餐廳都嫌突兀。

  只會以身材嚇唬人,誰怕誰。這餐廳找不出第二個比她高的男人了。

  不是她誇口,這樁生意,她十拿九穩。

  彷彿會讀心術,對於她放肆的眼神,戰克明不以為忤。

  他微笑道:「不是穿著得體就有能力。是!我承認妳這樣穿很帥,長相也滿分。我注意到這家餐廳的所有女性同胞,露出要把妳吞進肚裡的眼神。還好妳不是真男人,否則恐怕是全男公敵。」

  「謝謝讚美。」縱使她一向對自己過於男性化的臉感到困擾,但能讓對手稱讚,虛榮心就不斷冒出來。

  「不過……」

  「不過什麼?」吞吞吐吐,忸忸怩怩。

  他聳肩,「不過有我在,妳依舊無法完美的達成任務,是吧?」邪惡的眼裡,露出狡獪的精光,「要不要我提醒妳,有哪幾次我們平分功勞?」

  管以烈呼吸急促,手腳氣得直顫抖。她要扭下他的頭當球踢,還要喝他的血,啃他的骨,最後還要磨成灰當茶泡。

  滿意自己話中的威力,他笑得得意極了。看她冷靜自製的表情,在他的挑弄下失控,嘴角總會不由自主的上揚。

  當她正考慮要先捅他一刀,還是將叉子刺進他的大腿時,委託人適時的出現,阻止一場腥風血雨。

  「兩位,對不起,我來晚了。」

  委託人語氣中夾雜著真心的歉意,說明是位有涵養的男士。他從昂貴的西裝口袋掏出手帕擦拭臉上的汗水,順便交代來一杯咖啡。

  管以烈與他一照面,微微一怔,馬上就認出眼前的中年男子的身份。怎麼身邊沒有保鏢?從戰克明的眼神,她讀到同樣的訊息。

  「這次邀請兩位,是有事要拜託。由於事關重大,才會請兩位出面接洽。」

  管以烈恭敬的道:「別這樣說,只是您身為外交部高官,與我們這種人物見面,恐怕不光彩,萬一有狗仔隊跟蹤,後果不堪設想。」

  「我想委託的這件事,國家高層也允諾了。」

  她咋舌。相較於她的茫然,戰克明卻無比的安靜,彷彿知悉一二。

  「我想請兩位保護米羅國公主。」

  她失笑,「這是政府的事情吧?」國家資源、人才濟濟,竟無人選,會落到他們身上肯定有蹊蹺。

  「我代表『答案』拒絕這件事。」戰克明起身婉拒。

  這倒新鮮,這傢伙頭一回放棄與她爭執的機會。衝著這一點,管以烈有非常濃厚的興趣。「請繼續往下說。」

  戰克明分秒都不願留下,彎腰告別後,轉身離去。

  由此觀之,他顯然早就知道任務內容了。小人!偷跑。才不理他,放棄最好。

  「能清楚的說明嗎?」

  中年男子直視著遠去的男人,仍盡責的道:「米羅國位於南半球,與我們並無邦交,但是由於盛產鑽石與石油,所以每個國家都想與它有往來。不過這個神秘的小國一直實行半鎖國政策,這次小公主要求前來台灣遊玩,卻不想驚動國際,而且表明要由戰先生隨行保護。」

  「他?」垃圾啊!「那我呢?」

  中年男子緊張的抹汗,「我當然知道妳也是佼佼者,不過小公主顯然對戰先生青睞有加。至於妳,可能要問唐德輔先生了。」



  該死!原來主角根本不是她。

  虧她自信滿滿的前往赴約,得到的卻是滿腹怒火與屈辱。

  管以烈踩著憤怒的腳步,踏入謎語徵信社。

  正在辦公的唐鳳蘭早料到結果,環胸以待,嘴裡還假意幽默的道:「怎麼啦?我的大小姐。高高興興的出門,應該快快樂樂的回家,現在妳卻像只準備攻擊束京的庫斯拉。」

  「閉嘴!妳存心讓我丟臉啊!」管以烈把牛皮紙袋往她面前的桌上一丟,裡頭有著滿滿的米羅國資料。

  唐鳳蘭擠出笑容,「妳討厭戰克明,我惱怒唐德輔,對付這兩個不想見的人,就要用非常手段。」

  「什麼手段啊?把我送去給人羞辱啊?人家挑明要戰克明,關我屁事啊?」她激動不已,連粗話都罵出口。

  「淑女、淑女。」唉!唐鳳蘭歎氣,「這事妳誤會了。的確!米羅國公主要戰克明,但是我們卻能藉此擺脫他們啊。我跟唐德輔立下了約,只要妳能與戰克明成功的完成這項任務,而不起任何衝突,他就得關門大吉,滾回美國去。」

  這協議聽起來,的確不吃虧又吸引人。短短兩個月的合作,就能把戰克明永遠的拋出她的生活範圍。

  她卻仍心有不甘的道:「這不可能,戰克明已經否決了,我親眼看見他大搖大擺的走出餐廳,表明不接。」

  「唐德輔有把握讓他接。」

  「萬一他誆妳呢?老是罵他賴皮,不是沒有原因。他纏人的功夫,妳最瞭解。」

  「哼!這次真的是願賭服輸,我也是有脾氣,豈能由他胡搞。不過我也是賠上了一點代價,所以妳不准退縮。」她拿出老闆的威嚴。

  兩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與他待在同一空間十分鐘就有辦法把她搞瘋,如今卻必須朝夕相處……她很難給有力的保證。

  「萬一我輸了呢?」她想知道犧牲尺寸有多大。

  唐鳳蘭在胸前畫個大叉,「想都別想。這場賭注,只准贏。」

  「能考慮一、兩天嗎?」畢竟這事關她會不會被關進監獄耶。假設途中她把持不住,錯殺了他的話。

  「好不容易才說服他答應,妳再猶豫,我們就要與他們變成連體嬰,永世不得掙脫。」

  管以烈沉思半晌,那恐怖的景象盈腦,她馬上回答:「我願意。」



  「答案」的辦公室裡氣氛異常的沉重,空氣凝滯不動。在場的兩位人士有著不尋常的對話。

  「為何事先不通知我?」

  「說了你豈不是躲得更遠?」

  戰克明爬梳一頭亂髮,深沉的道:「退掉。我要請長假。」

  「又要躲?!都幾年了,還不能從深淵裡跳出,反而要往更深的山崖跳,你被罪惡感綁死一輩子算了。可惜你想忘,別人卻不肯放過你。為了你的下半生,乾脆堂堂正正的面對,一次解決。朋友一場,我不想看你繼續糟蹋自己。」

  他搖頭,顯然不願多談,「你不會懂的。」

  「你不說誰懂?當初若不是我陰錯陽差在美國的國際網絡小道消息上,看見你救了一名在山上迷路的小朋友,我想永遠都尋不著你。這『戰神』的名號,會永遠只是個傳奇。」

  聽見許久沒聽見的封號,往日的記憶回湧,戰克明苦澀的笑,「早已經臭了,你再提起也是枉然。」

  「臭了?!信不信我在網絡上一呼,來自全球的好手會迫不及待的找上門討教?」唐德輔拍著好友的肩膀,「別讓一個小小的差錯,誤了你一生。麻煩不是用來躲,正確的方式是解決它。」

  「小差錯?!」戰克明自嘲的苦笑。「至今我還會耿耿於懷,表示它的殺傷力不小。」

  唐德輔翻了翻白眼,「反正事情找上門來,你躲到天涯海角,還是會被找著。勇敢的解決它吧。何況我還配了位女戰神給你。」

  「你說對面的火爆女人?」

  唐德輔點頭,「怎麼?她不夠格嗎?我倒覺得她與你挺相配。雖然天天吵吵鬧鬧,可你應該不討厭她吧?」

  不!甚至可以說很喜歡她那大剌剌,喜形於色,不懂得遮掩的真性情。與她鬥嘴,看她氣得牙癢癢,都是一種享受。與她在同一個地方呼吸,似乎可以感染她勃發活躍的生命力,一掃陰霾。

  他防備的問:「你又想出什麼伎倆,算計到我頭上?」

  「把我想得如此不堪,我可是真心誠意要為你解憂。」唐德輔義正辭嚴的辯駁,下一秒臉色丕變,「只是想搭個順風車,請你為我了一樁畢生的心願。」

  「除了娶唐鳳蘭,我想不出你這不成材的傢伙還有何心願?」

  唐德輔奉承的搓手道:「真是生我者媽媽,知我者戰克明也。我就是希望你打開心鎖的同時能帶著管以烈,然後時機成熟時,逼她出手。只要她退出任務,抑或與你起衝突,哈哈,那我就成功了。」

  「原來你是打這如意算盤。」他還當唐德輔良心未泯,這下證實他確實是個沒血沒淚,把朋友生命當遊戲的男人。「我要考慮清楚。」

  以為一切篤定的唐德輔,頓時哭喪著臉,「你騙人的吧?我真的是為了我自己。」好像說錯了,「不、不、不。我是為了你的將來著想。」

  「我考慮。」他仍舊一句話。

  唐德輔一個快三十歲的男人,不顧形象,沒有尊嚴,竟然坐在地面打滾耍賴兼踢腿,還可恥的喊著:「不管、不管、不管,我不管,你不幫我,我就把我全部的精力拿來對付你,讓你後悔拒絕我。」

  戰克明頭疼的問:「你知道世上有羞恥這兩個字的存在嗎?」

  「從我愛上阿鳳開始,我就拋棄所有的一切,眼中只有阿鳳,誰都阻止不了我。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有這種執著到變態的朋友,不知是幸還是不幸。然而他不能否認,自己的確是逃避得太久了。

  如今它主動追來,勢在必得,難道自己的一生都要為這而贖罪嗎?

  看著地上撒野的男人,他歎了一口氣。

  該來的債,就償還吧。他聽見自己答道:「我願意。」



  平常鬥得凶的兩家徵信社,竟然能心平氣和的坐下來談,真不可思議。

  兩位大家長坐在沙發上,身後站著各自的職員,而面前則是破天荒能和平相處的管以烈、戰克明。

  宛如證婚的場面,唐鳳蘭清了清喉嚨道:「這是一項艱巨的任務,你們即將面對重重的考驗,我不希望發生流血事件,你們要相互忍耐、尊重,才可通過這個難關。」

  唐德輔也假正經的道:「尤其是阿戰,我的幸福就靠你了。趁現在有任何要求先說出來,否則事後一概不予以理會。」

  「我沒有。」戰克明倒是隨和。

  管以烈撤了撇嘴,指著戰克明道:「去整理一下門面,還有那只蠢泰迪熊不准出現在我面前。」

  「既然如此,那我也有話要說,不准拿武器偷襲我。」

  管以烈還未抗議,唐德輔馬上給他一記爆栗,「有沒有搞錯?那就是你的榮幸,也是你的任務。她要刺你,你便立刻拉開衣服露出胸膛請她刺。這樣我才能贏得這場勝利,阿鳳才會嫁給我。」

  施暴者下一秒馬上被如法炮製,頭頂被敲了一記。

  唐鳳蘭雙手扠腰怒斥:「誰嫁你啊!合約書看仔細點,是陪你出遊三個月。」

  「喔,好疼喔,阿鳳。不過打是情,罵是愛。」身體把握機會的貼過去。

  「噁心的牛皮糖,你給我滾開啦!一旦成功,你馬上給我滾回美國去。反正事情就是這樣,下個月你們一起去保護米羅國公主在台灣的安全。」

  「對!現在就先培養默契,在執行任務前,你們兩個最好每天都要分秒在一起。」

  「你開玩笑的吧?合約上沒這一條。」唐鳳蘭大叫。她明明很仔細的看過了。這豈不是連開始都沒有就要結束。

  「嘻嘻……阿鳳,妳太粗心了。」

  唐德輔笑咪咪的把合約書拿得高高的,下頭有一行細到像畫線般,必須用放大鏡才能勉強看到的文字。

  上頭註明,兩人相處由合約生效開始算起。

  「你耍詐!」唐鳳蘭把合約書搶過來,撕成兩半。

  「嘿,不要緊,我早知道妳會有此反應,所以我把正版的合約書藏起來,至於剩下的都是影印本,妳愛撕多少就撕多少,我體貼的準備了一大箱喔。」

  氣急敗壞的唐鳳蘭不甘被誆,氣得直追著唐德輔打,兩人在屋裡追逐,員工們則是手忙腳亂的前去搶救。

  戰克明與管以烈選擇冷眼旁觀。

  他挑釁的笑,「妳可以嗎?除去保護米羅國公主的辛苦,天天跟我在一起忍著不出手,很傷身體喔。」

  她雲淡風清的回道:「沒關係,暫時把你當畜生看就得了。」

  他不置可否,「那就多多指教了。」他伸出友誼之手。

  管以烈輕蔑的瞄了他一眼,鼻孔哼出聲,對他的行為視若無睹。



  下班時間,唐鳳蘭和管以烈一同下樓,開車回家。

  一路上唐鳳蘭苦口婆心的勸著管以烈,拚命的為戰克明美言,深怕愛將沉不住氣,一時手快,她就得陪唐德輔遊遍地球。

  「戰克明本性真的不壞。倘若他真的有錯,也不過錯跟了一個有病的老闆。」

  「我有眼睛看!他若不存著一點歹毒之心,早就棄暗投明一同鄙視那個變態,而不是持續兩年黏著我不放。」

  「你們宿怨深,明眼人都知道。既然們要一同工作,就得暫時放下成見。」

  若是用嘴巴說說就能成功,就不會有那麼多兇殺案。她也不是天生壞脾氣,也曾平心靜氣的想過化干戈為玉帛,無奈兩人就是天生犯沖,誰也不退讓。

  「等等!我要買吐司麵包當明天的早餐,先彎至隔壁大樓。」

  管以烈隨著她,「妳放心,我自有分寸。」

  「沒聽過『愛妳的敵人』這句話嗎?另一句是『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妳要勝過他,就必須瞭解他的內在。」唐鳳蘭諄諄告誡著她的愛將。

  管以烈看著不遠處的騎樓下有一家麵包店,裡頭擁擠難行,人聲鼎沸,人手一條吐司。

  「就這家?」對於食物方面她很遲滯,吐司麵包就是吐司麵包,味道都是一樣,無所謂好壞。可是一家店能如此得眾人青睞,造成盛況空前,肯定有過人之處。

  「嗯。」唐鳳蘭點頭。

  哇!真恐怖!隔著玻璃,她看見裡頭有幾位媽媽拖著小孩搶食物,頭髮散亂、面目猙獰、小孩還哭鬧著鞋子不見了。有必要這麼誇張嗎?不就是條吐司。

  管以烈雙手環胸,對裡頭的戰況激烈,嘖嘖稱奇。

  轉頭發現唐鳳蘭還按兵不動,心裡納悶,「喂!不是說要買?看到這景象退卻了?」

  「買是一定要買,不過由妳出馬,不是我。」

  「我瘋了,跟著一群家庭主婦搶吐司?!」她杏眼圓瞠。

  「妳每天早上吃我買的麵包的時候,可沒這麼多抱怨。」

  「那我寧願餓肚子,誰規定非得買這家的東西。」

  唐鳳蘭晃動指頭,對她的言論頗有意見,「那妳就大錯特錯了。世界上有種提高形象的名稱,那就是品味。妳要過有素質的生活,就必須有所堅持。路邊隨便一家麵包店固然有相同的東西,但是那滋味肯定大大不一樣,差別就在師傅的心意。」

  管以烈翻白眼,扭過頭。

  「我還沒說完,妳瞧那些太太所為何事,就是要讓先生、孩子吃到她的心意,妳……」

  「好!住口!我買就是。」再聽下去,她的耳朵就要報銷。不過是條吐司,有何困難。

  抓過錢,她下車,邁大步往麵包店走去。

  噹一聲,自動門打開,麵粉糖蜜香甜的味道衝鼻而來,熱鬧嘈雜的聲音自然也不例外。

  有了!她看到櫃檯旁正好有條吐司,隨便買買的念頭油然而生。她看著動彈不得的情況,牙一咬便往前衝,還好她身材高,就當在泥沼裡拖著腳走算了。

  她拐過一個孩子,閃過一個媽媽,好不容易擠到櫃檯旁,只需長手一撈,那條吐司就……就被拿走了。

  不敢置信,有只大手在她伸手之前搶走吐司。

  回頭一看,是戰、克、明。

  「老闆,算帳,五十元對不對?給你銅板。」戰克明掏出五十元往櫃檯擱。

  「等等!那條吐司是我的!」管以烈不管三七二十一,狼狽的直接撲到櫃檯上,惡狠狠的道:「我先看到的。」

  他側過身子,從鬍子叢裡冒出聲音,「是我先拿到的。」

  「開什麼玩笑,我肯定比你早進店裡,若不是你手長,我早就……」

  「妳也說我手長了,認輸吧。」他回頭對著小光頭老闆道:「謝謝!老闆,不用袋子裝。」

  「老闆,不准賣他。」她重重的拍櫃檯。

  小光頭老闆猶豫的開不了口。是有客人為搶最後一個麵包而失望,可是這樣明目張膽的對罵倒是頭一回。

  這位小姐是生面孔,戰先生則是老顧客。為了不得罪他,小光頭老闆婉轉的道:「小姐,真不好意思,不然明天我多送妳一條。」

  老闆一出口,立時見輸贏。

  她雙手扠腰,「戰克明,你就非跟我作對嗎?那是鳳蘭要吃的。」

  「非也!非也!純粹是吐司好吃,加上妳手略短。」

  可惡!這傢伙一點都不懂得禮讓女士,怎麼有辦法一同出任務啊?!不過絕對不能讓他得意,穩住!

  她僵著面孔道:「哼!我不一定要吃吐司,麵包也行。」

  戰克明頷首。「很高興妳想通了,明天見囉。」

  嗚……好想、好想揍他喔。還說不是世仇,連在小麵包店都能為一條吐司起爭執,這表示戰克明是個不懂禮貌的野蠻人。

  唉!虧她冒險犯難,卻無法達成任務。

  管以烈垂頭喪氣的走出麵包店,卻看見唐鳳蘭抱著一條吐司,欣喜的笑著。

  「妳?」她指著她的戰利品。

  「喔!這個啊!戰克明讓給我的。他聽說我要買這兒的極品吐司之後,表示最後一條被他買走,因為很不好意思,所以就請我吃了。我說他是個好人,對吧!」

  管以烈兩眼噴火。「他剛剛故意跟我搶。」

  「不可能這麼孩子氣吧!放心,妳買不到,我不會怪妳的。」

  聽到好友這麼說,她的心臟彷彿又被狠狠撞擊一下,竟然連她的好友都收買。

  戰克明!我跟你勢不兩立,咱們梁子結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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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9 11:58:0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優閒的星期日,唐鳳蘭習慣性的在早上九點起床,睡眼惺忪的坐在客廳呆滯了五分鐘後,決定再上床睡回籠覺。

  「嗯!這麼早起床啊?」同居人管以烈已架上墨鏡,打扮休閒整齊的準備出門。

  「又不用上班,妳要去哪?」她露出疑惑的眼神。

  真懷疑她到底是不是老闆,連這麼重要的事都忘光。「昨天我跟那只臭熊約好,今天要去勘查米羅國公主所要進駐的飯店安全。」

  「對喔!差點忘了。」

  根本就是忘了還裝!想到待會兒要見到戰克明,管以烈就沒心情抬槓,表情陰沉得嚇人。

  「開心點,只要兩個月妳就能功成身退,咱們就能遠離討厭的傢伙,開始我們的美麗新生活。」

  「說得好聽,罪可是我在受。」她對未來的兩個月可沒有她那麼樂觀。

  「我也賠上賭本啊。我可把寶押妳身上,千萬別踏錯。」

  她有氣無力的道:「曉得啦!」

  「那再見囉。」唐鳳蘭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會周公。

  突然,電話鈴聲響起,管以烈就近接起,「喂,找哪位?」然後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恭請,「是、是。不會。當然不會。好啊。」

  不耐的態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整個人面孔登時散發光彩,又驚又喜,還飽含著謹慎小心。

  「好,當然好。我馬上到。待會兒見。」說完掛上電話後,還忍不住大笑,表現得像個戀愛中的女人。

  「誰啊?」唐鳳蘭被挑起好奇心。

  「可惡!只剩下一個小時而已,我要穿什麼衣服呢?」管以烈腦中亂烘烘,壓根沒聽見她的問話,迅速的衝回房裡。

  「喂!妳沒聽見我說的話嗎?誰啊?」到底是誰讓她開心得要飛上天?方才明明還黑著臉,一副天要塌下來的樣子。

  掛上電話後,又跳又笑,別說是撿到錢,就算中大獎,她也面不改色,視錢財如糞土。照她這發瘋的狀況來看,若不是戰克明被她打敗,就是她以前的……的……唐鳳蘭頓時愣住,不會吧?

  她跳起來追進管以烈的房間,就見她開始翻箱倒櫃的找衣服試穿,嘴裡還嚷著:「完了,完了,上回把唯一一件舊裙子給丟掉,現在只剩下兩套灰色的上班制服,討厭啦。怎麼辦?怎麼辦?」

  好像真如她所料……「說!剛剛打電話來的人,是不是軟飯凱?」

  「告訴妳別亂替學長取外號,很難聽。」

  「難聽?」她瞠目結舌,「我還有一堆要奉送他的外號呢,不要臉凱、劈腿凱、變心凱、專考女人凱。」

  「他才沒利用女人。」管以烈為傾慕的人辯駁。

  「對!他最香,都是女人倒貼。我說管以烈,妳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他那樣無情無意的對妳,妳還喜孜孜的靠過去。」

  想起從前,管以烈臉上驀地黯淡,囁嚅的道:「他已經解釋過了,他是身不由己。」

  哈!冠冕堂皇的理由!「對!犯錯不敢承擔,反讓妳背是身不由己。搞上妳的朋友也叫身不由己。明知道妳對他有意思,還利用妳更叫身不由己。有了身不由己這句話,世界上就沒有卑鄙小人。」

  「他沒有妳想的那麼壞。」

  「是喔!那妳對壞的界定真狹隘。」

  這妮子是吃了羅凱的符水,還是被他下降頭?他這樣糟蹋她,她一接到電話還是飛奔過去。聽同業說,他最近還強力追求女上司,以求好的評鑒,真是敗類一個。

  說他專靠女人生存也不為過,偏偏就有像以烈這樣單純的女人上當,前仆後繼,就是看不透羅凱是個壞胚子。

  「不管如何,妳今天不准去見他!」她擺起老闆的威嚴,或者站在朋友的立場,該禁止她永遠與這男人見面。

  管以烈訕訕的道:「可是我們已經約好了在警局附近的餐廳吃飯。」

  「天啊!妳要被傷幾次,才會學到教訓?!」

  「我……我不會那麼傻了。只是單純做個朋友也不行嗎?怎麼說我們都曾經是同事。」

  「妳敢保證?」

  「當然。」眼前還是先順著她。

  唐鳳蘭點頭,「那好,帶個男朋友去耀武揚威,證明妳已經死會,讓我安心,也讓羅凱曉得妳也是有行情的。」

  不成!萬一學長真的誤會怎麼辦?她轉個彎拒絕,「不行!我沒有男朋友,況且也沒有相熟的男性朋友好偽裝。」

  「我手上一大把,就等妳選擇。」

  管以烈敷衍的笑,「真的不好啦!」她套上一件較女性化的上衣,在無計可施之下,還是穿了灰色裙子。

  至少那是一條裙子。

  「好啦!我要遲到了。」她匆忙的跑出房間,在玄關套鞋子。

  唐鳳蘭不死心的追出,「喂!妳跟戰克明的約呢?不理他啦?」

  「哎呀,妳幫我取消,反正還有兩個禮拜的時間,小小一個公主,諒她耍不出什麼把戲,拜託妳囉。」

  說完就像陣風般的消失在她眼前。管鳳蘭氣得直跺腳。

  這傻女!不成,得想辦法,別讓她再次栽下去。



  懷著戰戰兢兢的心情,管以烈來到餐廳門口。她緊張的撫平裙子,還把綁在腦後的馬尾解開,任由黑髮披洩而下。

  深吸一口氣後,她這才推開門走進去。

  「這邊。」遠遠的就見羅凱在窗邊的位子朝她優雅的揮手。

  她露齒一笑,迅速的走了過去。

  「吃過早飯了沒?我記得妳愛吃火腿三明治加冰咖啡是不是?」羅凱風度翩翩的站起來,為她拉開椅子,又慇勤地為她點菜。

  「謝謝。」她受寵若驚。

  學長就是這麼的體貼女性。從她畢業一分到分局,學長就處處照顧她,指導她,噓寒問暖。

  是!他是很有野心向上爬,但是不改他曾經關照過她的事實。人對所癡迷的事情,總是較寬容。縱使他的所做所為總是在利用她,笑容裡充滿算計的意圖,她仍舊狠不下心來恨他。

  就連她不小心撞見他與她的朋友一同走進旅館,她仍舊沒勇氣質問。畢竟學長從沒表示過什麼,他的一切止乎情,發乎禮,就算有過那麼多曖昧與情愫,說不定都只是自己過度幻想所造成。

  她有何理由去埋怨他呢?!至於背黑鍋,也是不忍他的頹喪而自己擔下。

  「想什麼呢?這麼專心。」

  「沒有啦!」她掩飾的低頭,攪拌咖啡裡的奶精。「學長,這麼久不見,最近都忙些什麼事?」

  「還不就是局裡的事情。那妳呢?」

  「馬馬虎虎,差不多啦。」

  「咦?妳來了。」

  聽到這嬌柔的女聲,她抬起頭來,只見一團粉紅坐下。

  「好久不見囉。」女人輕快的朝她問候,不顧她一臉訝異,更親密的往羅凱的懷裡靠,深怕別人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

  「大隊長。」她低語。眼前的女人正是當初對她百般刁難、冷嘲熱諷,攬去她所有功勞,卻又暗箭傷人,最後又把她調到證物組的大隊長。

  這輩子再也沒那麼討厭過一個人,除了戰克明之外。如今她卻擺出一派和氣的模樣,這要她以何種表情面對她?

  「哎呀!阿烈,幹什麼那麼生疏?見到我很驚訝嗎?阿凱沒告訴妳我會來嗎?他真的好壞,可能要給妳驚喜吧!」女人故作嬌柔的笑著,搥打羅凱的胸膛。

  失落感陡升心頭,她立刻瞭解他們兩人的關係。天啊!她怎麼那麼傻!還幻想著與羅凱可能有復合的機會。

  她狼狽的垂下頭,後悔赴這個約。

  「阿烈,聽說最近有高官與妳接洽是不是?」

  管以烈茫然的抬頭,「誰說的?」這是很機密的事情不是嗎?

  「我自有管道得知!」笑容裡盈滿得意,他湊近身體低語,「是什麼樣的大案件嗎?還是妳辭職後有特殊際遇,認識有力人士?」

  「是啊?介紹介紹。」女人熟稔的插嘴。

  她僵住面孔,怕洩漏太多的傷心。從她嘴裡套出想得知的消息,這才是他今天約她見面的主要目的。

  還有比這更羞辱她的嗎?她實在很傻,每次真心的付出,都換來對方的利用。為何自己要看出?笨笨的被騙,自欺欺人或許會快樂些。

  一陣酸楚衝鼻,剛烈堅強的她快要哭出來了。

  「哈囉!阿烈寶貝,這是妳的朋友嗎?」

  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從天而降,轉移她的注意力,將她從窘境中解救出來。

  接著一個英俊高大的混血男人自動自發的坐到她身邊,比對面男女更加親熱的握住她的手,湊到嘴邊親吻。

  事情來得過於突然,使她無法反應,忘掉自己悲慘的遭遇,愣愣的盯著他放肆的行為。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找不到停車位,乾脆就把車子停外頭。」

  羅凱朝外看,看到一輛林寶堅尼的銀色限量跑車。

  「請問你是?」

  「喔!我都忘了自我介紹,我是阿烈的未婚夫。這是我的名片。」

  他起身遞名片,高大壯碩的身形使羅凱備感壓力。羅凱接過名片,低頭一看。不得了,某某大公司的執行董事。

  他的女伴見著這迷人的男人,兩眼都發直,笑得花枝亂顫,「你真的是阿烈的男朋友?」素質太棒了。要人才有人才,要錢財有錢財,還對女友貼心入微。兩方一比較,羅凱頓時成了路邊垃圾,還不能回收。

  羅凱臉色有點青黃,他一直以為管以烈這男人婆是個好掌握的笨女人,想不到她也有能力釣到這種高檔貨。這樣一來,他豈不是少了一個可利用擺弄的女人!他維持著文明人的笑容道:「阿烈,真是看不出來。」

  「啊?」管以烈呆呆的望著身邊的男人,腦中亂成一團。

  這男人是誰啊?她沒得失憶症吧?否則怎麼可能會不記得這樣帥的男人。

  應該有一九○公分高吧?這年頭很難找到比她高的男人了。何況又帥得不像話,剪著合宜時髦的髮型,穿戴名牌服飾,舉止優雅又瀟灑,渾身散發王者氣質,讓人不得不信服,全身上下充滿性感魅力,宛如從雜誌上走下來的模特兒。

  喝!還對她露出致命的笑容,害她的心為之一悸。

  看仔細後,發現他的眼珠竟是深邃的藍色,讓人想沉醉在那幽謐的湖底。

  啊!她突然想起來。他該不會是鳳蘭找來的臨時槍手吧?怕她再次的深陷,找來冒充她的未婚夫。這樣一想,所有的疑惑都解開了。

  「你們是在哪裡認識的?」

  「在……」沒事先套過招,反應遲鈍,眼看就要露餡。

  男人卻朝她輕佻調皮的眨眼,自顧自的說:「是在一次工作上認識的。」

  真會掰!她嗤之以鼻。

  「我還記得是兩年前吧,地點是在中部的某個私人拍賣會上。」

  是喔!演技不錯,可領金馬獎。她在心中批注。

  「然後呢?你們為什麼會擦出火花?」羅凱的女伴興奮的逼問,腦中已有一連串的浪漫幻想。她不加掩飾的對管以烈露出又妒又羨的眼神。

  「為了一個默默無聞的雕刻品。我們的老闆對此都勢在必得。」

  看他說得煞有其事。不過說真的,兩年前她的確為了某個任務出差至中部,為的也就是雕刻品。就是在那時候遇上宿敵戰克明。

  「最後誰得手?一定是你讓她,對不對?」

  「不!我們用刀劈開雕刻品,一人一半,帶回去交差。」

  正漫不經心的喝水,聽著他編故事的管以烈,聽到此,嘴裡的水噴了出來。

  「好髒喔。」女人嗲聲嗲氣的叫著。

  管以烈恐懼的瞪大眼,直盯著身旁的男人。

  等等!這些橋段有點熟悉。兩年前她的確到中部出任務,結果遇上有志一同的戰克明,最後在爭執打鬥中以刀劈開雕刻品。就算是編的,也太過真實。

  若他所指的正是她所想的……不可能,除非當事人親口說出,不然他為何瞭如指掌?而所謂的當事者,除了她之外就只有戰克明。

  思及此,她嚇得跳起身,翻倒椅子。

  長長的手指顫抖的指著他的臉,表情丕變,「你……你是……」

  戰克明笑咪咪的點頭,大手輕易的包握住她的手指,硬拉她坐下,「最愛吃蜂蜜的泰迪熊啊。妳不是老愛這樣的暱稱我嗎?」

  他……他……她震驚不已,無法消化這項事實。眼前的性感男人是毛茸茸又不修邊幅,穿著隨便的戰克明?!

  管以烈嚇傻的表情讓戰克明暗笑到腸子快打結,他還火上加油繼續噁心道:「妳今天失約囉!寶貝。虧我昨天去整理一番,想給妳一個驚喜。還好唐小姐轉告我妳來見朋友,否則我今天就無法讓妳『耳目一新』呢。怎麼樣?還滿意嗎?符合妳的高標準嗎?至少不會惹人嫌吧?」

  簡……簡直是神話。又不是演電影,說變就變。

  「好啦!朋友也見過了,是不是該給我們單獨相處的空間呢?羅先生。」他眼神犀利的對準羅凱,無形的施以壓力。

  眼見今天徒勞無功,羅凱知趣的道:「我當然不能阻礙學妹的幸福。」

  「那麼我們就先告辭了。再見。走吧。」戰克明起身,順勢把嚇傻的管以烈一把拉起,毫不費力的牽著她走出餐廳。

  羅凱心有不甘的瞪著他們的背影,到嘴的肥肉飛了。罷了!他就不信那笨女人會輕易的逃出他的掌心。



  「啊!今天天氣真好,出來逛逛舒展身心也不錯。至於飯店,明天再去也不遲。有棉花糖耶,妳吃不吃?」戰克明牽著她的手,在公園散步。由外人看來,除了身材高大外,就像一對普通的情侶。

  「你真是戰克明?」

  「怎麼?不信啊?」他站到她面前,微彎身的湊近她的臉。

  那一刻所有的事實頓時鮮明起來,腦筋也活了過來。管以烈這才意識到,彼此好像還有血海深仇未報。而且……「喝!你還牽我的手。」

  殺無赦。她如碰到髒東西般的甩開。

  遭到排斥,他做作的撫著胸口哀號,「真懂得傷我的心。這就是妳對救命恩人的感謝方式?!」

  「誰說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對了!她剛剛把學長丟在餐廳裡,好像不記得有與他道別,太沒禮貌。都怪他裝神弄鬼,使她反應不過來。

  「都說是唐小姐找我討救兵。」

  鳳蘭忒多事。她繃著臉,「你聽到什麼?」

  「該聽到的都聽到了。」他沒有隱瞞。

  實在讓他震驚,一個這樣率真灑脫的女孩子竟然會為那種下三濫付出所有,被耍得團團轉,還笑臉迎人。

  認識那麼久,只會拿惡臉對他,還不時恐嚇要殺死他,差別待遇之大,使他心中有種難以解釋的慍意。

  他真誠的道:「妳真的是一個很善良的女孩子。」與外表聯想不起來。

  「這時候拍馬屁,修補關係已經太晚,情況惡劣到無法收拾。」幾句話就想把過往的恩怨一筆勾消,想得美。才不信這傢伙骨子裡有德善的一面。

  「我只是想說那種男人配不上妳。」

  聞言,她面孔登時爆紅,一絲狼狽閃過。

  她惡狠狠的瞪著他,咬著下唇倔強的道:「你懂什麼?」她不需要一個時時扯她後腿耍小人的人指導她該如何如何。

  再開口可能會把她逼到更角落,但戰克明就是管不住嘴巴,「我的確不懂那種男人哪點值得妳付出。他不止一次背叛妳吧?」

  僅存的尊嚴掃地,被戳中痛處,尤其被對手鉅細靡遺的摸清弱點,瞧見她的不理智,她惱羞成怒,氣得眼眶泛淚。

  她深吸一口氣,眨掉淚水,驕傲的扭頭離去。

  唉!他們又不歡而散。

  戰克明後悔自己的衝動多言。明曉得她是個自尊心高又驕傲的女人,怎麼可以在她的傷口上抹鹽?



  晚上,他帶了兩瓶酒到唐德輔家中小酌。

  唐德輔見著他的新形象不禁吹口哨,「嘿,我們的女性客源鐵定會大大增加,萬人迷終於想通了。」

  「討好所有人,卻難侍奉她。就有人天生與我犯沖,看我不順眼。」戰克明答非所問。

  唐德輔嗅出他語氣中帶有怨氣,「誰看我們帥哥不順眼?對了,今天不是跟阿西娜去看飯店安全?」

  「臨時取消!」

  「為什麼?」

  戰克明不想道人長短,只是一味的輕酌小酒。

  唐德輔隨即猜中,「原來是為管以烈煩惱。」

  「女人真是很奇妙的生物。」他下批注。

  「還用你說。」唐德輔奪過他的酒杯,仰頭灌下。

  「一個對她壞到極點的男人,還能深信不移。反之,我多說一句都冒犯她。說到底,我不過是搶了她的工作。」

  「那還不嚴重!」

  「可是你授權的,我隨時可以停止為你賣命。」也不必無端製造一個對他恨之入骨的敵人。

  「朋友有信,為了一個女人這樣背棄我,說不過去吧?」

  這話中有語病,「誰說我為她?」

  「不然你何必氣憤?」

  「我……我……」戰克明一時解釋不清自己的反常,「我是可憐她!」

  「有沒有由憐生愛?」

  「你省著吧。經過那一次之後,我對女人避之唯恐不及。」

  「因噎廢食。」唐德輔警告,「你小心,很有可能發展成愛情喔。」

  「跟那女人?她不先把我生吞活剝的話,我輸你。」

  「最好如此,否則還怕你誤了我的計劃呢。」

  不會!這一次他不會感情用事。上一次當學一次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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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9 11:58:4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米羅國公主預定下榻的世外桃源度假飯店,環境清幽且隱密,臨近郊區卻依山傍水,景色美不勝收,彷彿世外仙境,建築設計與裝潢佈置以歐風為主,呈現輕鬆慵懶的風格,兼具美學與品味,采會員制度,顧客經過嚴格過濾。

  若不是這次的任務,恐怕管以烈一輩子也不曉得有這樣美麗的地方。

  附近除了有遊樂設施之外,還有騎馬場、養殖蝴蝶館、森林步道等等。

  在飯店的高層人員的帶領下,他們仔細的巡查一遍,戰克明並將需要加強的地方告訴飯店人員,請他們盡快改善。

  管以烈跟在他後頭,表面沉默,心中有許多問號。

  一路上戰克明所表現出的專業與謹慎,都落入她眼裡。這個她仇視的男人,在短短一個星期內給她太多震撼。

  首先是外表,從流浪漢大熊變成混血的俊帥男人,再者一直以為他是個不學無術,只會耍幾套小拳的人,竟然比她這個從警校畢業的人,對危機的處理及安全戒備還要妥善詳細。

  她發覺自己對這個討厭的傢伙充滿疑惑,他到底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這使她有種被欺騙的感覺。

  「這房間妳還滿意嗎?」

  「啊?」詢問她的意見?「很漂亮!」乾淨優雅的空間、充滿維多利亞風格的蕾絲與古典特色,雖然與她的喜好差距頗大,不過小公主滿意就成。

  戰克明莞爾,「妳喜歡就好。保護公主的這段時間都得住在這,睡眠場地舒服與否,可會大大影響工作效率。」

  「你說我啊?」

  「是啊!保護公主本來就要隨侍在側,妳不會想家裡飯店兩地奔波吧?」

  她僵著面孔,「當然不。」原來還要陪住在這兒啊!等等,她正色地急問:「那你也是?」

  「妳想呢?!」戰克明給她一個笑容。

  討厭!竟要與他朝夕相處。

  看見她不悅的表情,他莫可奈何的攤手,「或者我們讓事情簡單點,妳自己退出這項護衛計劃,就不必委屈自己日夜都見到我。」

  她挑眉,「然後換取未來日子,每當我在工作時,都有你在一旁攪局嗎?」

  「其實妳應該曉得,那並非出自我的本意。」他實在很想化敵為友,偏偏她就是非視他為眼中釘不可。

  「但你可以選擇遠離我,或者是繼續妨礙我。可惜你屬於後者。」而且還持續兩年。

  「就像妳服從上司的命令,我對唐德輔有同樣的責任。」

  她語氣輕蔑的問:「縱使他只是個戀姊變態?」

  朋友被批評如斯,也不能怪人家。他點頭苦笑,「就算他是個變態。」

  哼!為虎作倀。「那就沒什麼好談,讓我們快點完成工作吧。」

  「妳如果想我們合作愉快,必須先放下成見。」不等她拋回惡劣的話,他已先舉手承認,「我知道很難,但或許可由我請妳一頓午餐開始。這兒的廚師有五星級的評價。」

  老想來一筆勾消,沒那麼容易。

  管以烈戴上墨鏡,「抱歉,本大小姐不餓。」照慣例的扭頭離去。

  正當戰克明扼腕再一次失敗之時,奇跡發生了。

  瀟灑離去的她,突然立於原地,又迅速的回頭,再次確定的問道:「你真的要請客?」

  「嗯。」他點頭。

  管以烈摘下墨鏡,綻放惡作劇的笑容,露出白亮可愛的虎牙向他示威。

  戰克明愣住,心底有某種東西被擊破,這是第一次,管以烈對他笑耶,想不到那麼懾人。

  之後,等看到桌面一個個被清空的盤子,而侍者陸續端上來的菜色之後,戰克明才明白她的笑容代表什麼意思。

  「嗯!這燉乳鴿果真很好吃。」管以烈吃完最後一口後,優雅的拿著紙巾擦嘴。看不出來是個一連吃了四盤主菜的女人。

  「飽了嗎?」

  「當然不!瞧你心疼的樣子,該不會帶不夠錢吧?」她狡猾的覷著他。本來想一走了之,可是轉個念頭,讓他破產也是不錯的報復方式。

  戰克明只手撐住下巴,不以為忤,「中國人說能吃就是福氣,我只是怕妳弄巧成拙,撐壞肚子得不償失。」

  「放心,我可是出名的大胃王。倒是你,如果真的付不出錢,說一聲認輸就行。」她故意挑釁,就是要在口頭上佔便宜。

  真是看扁他了。「就算妳把餐廳所有食物都吃光,也不影響我的荷包。」

  「好!」就等他這句。

  接著她朝侍者招手,點了幾道菜等會兒包走,又點了冰淇淋、小蛋糕之類的精緻點心,還當著他的面面不改色的送入口,一副美味的模樣,存心氣他。

  難道她不曉得自己的舉動就像耍賴的孩子般可愛嗎?戰克明但笑不語,晶瑩的眸子直瞧著她。

  起初管以烈猶自得其樂,在他面前張牙舞爪,然而被那張英俊的臉孔凝視久了,不見他出招,不禁惱羞成怒,臉紅的啐道:「你看什麼看?」

  他失笑,「看看都不行?」

  「是啊!再看挖出你的眼睛。」

  太霸道了!「那我豈不是要這樣跟妳吃飯。」說著兩隻手把眼睛遮住,面對著她。

  餐廳人來人往,戰克明的氣質長相吸引不少人注意,現在又有奇怪的舉動,眾人莫不把眼光集中向他們,連侍者都忍不住朝他們望來。

  她咬牙低語,「快放下來。別人在看了,你丟不丟臉啊?」

  他充耳不聞,坐直身體,「又不許我看。」

  「好!你再這樣,我要走了。」大不了不吃,可不能受人側目。

  「好、好、好。大小姐息怒。」他淘氣的放下手,「這樣也不行,那樣也不是,妳真難伺候。」

  「我難伺候?你才莫名其妙!搞什麼神秘嗎?一直以來明明都是一副邋遢樣,突然間改頭換面變成大帥哥,裝斯文,想嚇唬誰啊?」

  「妳覺得我帥?」

  「別說你不知道,否則就太做作了。」

  他笑得開懷,「原來妳覺得我帥啊?」彷彿得知某項秘密般,戰克明非常的開心,嘴巴大大咧開。

  「喂!別以為我在稱讚你,別笑得那麼淫蕩好不好?」她絲毫不想讓戰克明佔便宜。適才一時口快,才會讓他抓到話柄。

  「別羞於否認,妳根本是看到我變帥了而喜歡我!」

  「你!」她裝出昏倒的模樣,「我呸!憑你!信口雌黃,別以為大庭廣眾下我不敢出手。告訴你,照樣打得你滿地找牙。」

  「如果有一天妳能對我輕聲細語,那一定是我最幸運的一天。」

  「除非天下紅雨啦。」她憤怒的切割瓷盤上的嫩牛排把它當成他的肉,然後叉一塊放入嘴裡,大力的咀嚼。

  哈哈哈……太有趣了。

  正當他正準備回嘴時,背後傳來驚訝的呼喚,「戰護衛長。」

  聞聲,他面容一變,嚴肅的回頭。

  「戰護衛長,真的是你。」

  一個五十多歲的紳士,矮胖的身驅撲上來抱住戰克明,也不怕別人指點,潸然淚下,像個孩子般。

  「新叔,你怎麼還是一樣感情豐富啊?!」

  「你走後,我們都很想念你,又不知上哪裡找你。還好公主有你的消息,所以才求國王讓她來。」

  戰克明沉下表情,「我就猜是她,否則好端端的來台灣做什麼!」

  「你別埋怨公主,大公主去世之後,你又不告而別,兩個最親近的人一下離她而去,她的打擊有多大可想而知,她一直落落寡歡,彷彿變成另一個人,安安靜靜不太說話。國王為了她的身體著想,便答應成年後就讓她來見你。我是先來為她安排有關事宜。」

  管以烈聽著他們之間的對話,腦中已有初步的概念。這位老先生恐怕是米羅國的執事,而且與戰克明有深厚的感情。

  當初就覺得這件事有蹊蹺,何以米羅國公主這種國際超重量級的人物,要由默默無聞的戰克明來護衛。原來他們是舊識。

  怪不得要好好打扮一下,原來是舊情人要來。可惡!戰克明有太多秘密隱瞞她。還說合作愉快呢,依她看,這次他同樣要獨佔功勞。

  哼!別以為這次她還會傻傻的任由他耍弄,走著瞧。



  「嗯?」打開門的剎那,唐德輔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太想念與阿鳳同住而回錯家。

  門外的人不容他遲疑,推開他,如入無人之地的走進屋裡,環顧四周環境後,逕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唐德輔倒像是小偷,畏縮的走在後頭。

  「坐啊!不用客氣。」管以烈揮手讓他過來坐下。

  當時他腦海中只有兩個念頭,一是她要跳槽,另一是她要殺了他。

  嗚……不會吧!他可是個文弱書生,怎堪她的折磨?雖然如此,他還是鼓起勇氣坐到她面前。

  管以烈開口,「跟你談個交易,告訴我戰克明的一切,然後這袋東西屬於你。」

  原來是有求於他啊?!唐德輔的口氣突然狂妄起來,「哼!這是一場攸關未來幸福的賭注,我怎麼可以把任何相關數據透露給妳?」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萬一我出任何差錯,我想戰克明也不會輕易脫身吧?我只是想瞭解我的夥伴,兩件事沒有關聯。」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一旦妳跟阿戰連手,那我跟阿鳳的賭約豈不是報銷?划不來,不管妳拿什麼誘惑我都沒用。」他的態度無比堅決。

  假惺惺!管以烈瞥了他一眼,從紙袋裡掏出一件粉紅色內衣,吊在手裡晃啊晃,然後就有顆頭不由自主的隨之擺動。

  「如何?兩件喔。阿鳳的。」

  「不!」唐德輔趕緊仰起頭,摀住鼻孔。「魔女!不要污染我高貴的靈魂,我不能出賣我的朋友。」

  「可惜喔。」她惋惜的道:「還包括五張她的曝光照片,上回喝醉酒亂脫衣物胡亂照一通,之後本來想銷毀的,還好順手留了五張。」

  「真的嗎?」他引頸高盼。

  「我也不曉得,主角又不是我。算了!既然你不願說,那我就把這五張照片丟掉。」

  「等等!妳太過分了,這種事太不道德了。」

  管以烈突然覺得以前錯怪他了。唐德輔真是大大出乎她的意外,沒想到他還真是個君子。

  看來這招失效,唐德輔良心未泯啊。還是打道回府,另謀他路。

  「不准走!」

  她的手拉開門,「幹什麼?」買賣不成仁義在。她承認這手段太低下了。

  誰知唐德輔抽出一迭鈔票,「我還要加買底片。」

  管以烈臉部肌肉登時抽動一下,「不愧為變態之王。」手也就順便關上門。「價碼重新起跳。」



  第二天上班時,昨天聽到的事情,還在她腦中盤旋不去。

  該怎麼說呢?一直視為仇敵的冤家,竟然是自己崇拜尊敬的偶像……那種心情轉折挺難形容的。

  尤其不知該以何種表情去面對,她腦海裡有過兩種超現實景象。第一種是像個小粉絲般拿著簽名板,請他簽名,順便請教他為何那麼厲害,心路歷程如何如何。另一種比較簡單,就是直接劈頭一記手刀,兩人仍舊為世仇。

  實在粗心大意,以前竟沒察覺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戰神」。

  瞧他的身手就是有大將之風。開玩笑,他可是在某戰爭中殲滅一連兵團的神話性人物。若是他肯,在美國的軍隊裡,必定位高權重。

  為了磨練自己,除了到東南亞小國與游擊隊交手外,他是那種一瓶水一把刀橫越沙漠的那種意志力強的高級傭兵。

  之前在警校曾聽過喜好軍事戰爭的教官提過,所以她有一陣子瘋狂上網搜尋他的消息,對他的諸多戰績與強悍能力感到萬分佩服,還想有朝一日能見上他一面,或者討教一番,那麼她死而無憾。

  想不到她有眼不識泰山,天天與他打打鬧鬧,自己所有的粗暴、狂野、愚蠢、貪吃又不講理的真面目都被他看光了。

  天啊!太殘忍了。她情緒幾近崩潰的爬梳一頭亂髮。

  遠遠一旁觀察她許久的同事,竊竊私語。

  「妳想他會不會因為想殺戰克明,卻因為有緊箍咒在身,必須克制自己,造成極度壓抑,結果最後就瘋了?」唐鳳蘭懷疑的看著她。

  「不是!我猜是因為她已經殺了戰克明,正在懊惱要如何藏屍才不會被發現。」純純的說法更加誇張。

  唐鳳蘭不假思索的從她的額頭打下去,「妳忘了剛剛還與戰克明擦身而過嗎?」

  「對喔。那就不是在煩惱如何藏匿屍體。」

  「妳還說!真想把妳給辭了。萬一其它同行發現我請了個白癡,豈不是笑掉人家大牙!」

  「誰教妳不訓練我,給我機會到外頭工作,我就能變聰明些。」純純乘機爭取權利。「像跟監、偷東西……只要阿烈可以做的我都可以試試看。」

  唐鳳蘭看著她一臉的盼望,差點要不客氣的罵出髒話。還好她訓練有素的移轉她的注意力,「去接電話。」

  等打發走她之後,她發現貴客竟然上門了。

  「哈囉!戰克明。」

  戰克明點名,「我找管以烈。」

  「喏,不就在窗口發呆。」唐鳳蘭下巴朝左一點。

  「收到。」他隨性的走入「謎語」的辦公室,拿了張椅子,反坐到她面前。

  也不知她在想什麼,他那麼大的人坐在她面前,她還能拿著筆在空中亂畫。

  「呼!」他朝她一吹。

  「喝!」管以烈回過神,被眼前的臉龐嚇了一跳。

  「早安!」

  「早……早安。」幻想中的人物突然出現,她忐忑不安的垂下臉孔。剛才的反應好像太激烈了。

  「方便告訴我,昨天妳到底送我們老闆什麼東西,他氣得直把家裡的東西都弄亂,還在辦公室胡說八道,說妳騙他。我們同事派我來問問,看看有沒有方法可以制止他,否則我們可要歇業一星期。」

  真要告訴他,自己因為極度想窺知他的過去,所以拿了兩件阿鳳剛買且未撕標籤的內衣,和五張真的底片曝光看不到任何東西的照片,誆騙唐德輔嗎?這樣他會不會認為她是個騙子,行為不可取?

  她吞吞吐吐,「其實……其實也沒什麼啦!就是送他一些東西罷了。」

  「妳吃壞肚子嗎?」他納悶的問。態度忸怩得不像話,至少一看見他,應該先送個白眼,然後惡狠的口氣,最後再以斃了你之類的話做為終結。

  「沒有!」

  「發燒嗎?」大手不避諱的伸到她額前探了探。

  「哈哈……沒有啦!」她臉上一陣潮紅。

  這下子可嚇壞他,「妳確定沒事嗎?」

  「真的沒有啦!」她再次強調,不期然的與他眼神對望後,趕緊又尷尬的飄移開來。

  沒罵他,沒瞪他,也沒叫他去死,還溫溫順順的與他說話,若不是被附身,就是轉性,要不然就是有陰謀。

  他恐懼而慎重的道:「到底是我做錯什麼,妳這樣對我?」

  她聽得一頭霧水,「我真的沒有事啊。」

  「不對!按照平常的情況,妳早該踹我劈我,然後眼睛射出飛箭,插進我的背部。是我耶,戰克明,屢次搶妳一半功勞的程咬金。」他真的不習慣她這種對待方式,渾身雞皮疙瘩掉滿地不打緊,還有種風雨欲來的寧靜假象。

  她臉上佈滿黑線。是喔!原來是希望對他狠一點,長久以來的習性,竟變成他們之間特殊的相處模式。

  不過那是在不知曉他的真實身份之前,現在她決定要改變態度。據她所知,「戰神」不屑搶人家生意。他會與她作對,絕對絕對鐵定鐵定是被唐德輔那變態所逼迫,否則這種英雄人物,不需要淪落至此。

  剎那間,他的一切罪過似乎都可以被諒解。事實上她的行為已經提前赦免他,把罪轉嫁到變態王唐德輔身上。

  早在戰克明踏入辦公室之時,「謎語」的老闆和職員們便等著所謂的「戰爭」開始,豈料風乎浪靜之外,還飄出粉紅色之情。

  純純越看越不是滋味,「鳳姊,妳瞧瞧他們兩個,沒有打起來,還相處和平。我剛剛還目睹戰克明那登徒子染指我的阿烈。」說得頗為切齒。

  沉默的小白也加入,「其實只有碰她的額頭罷了。但阿烈真的有臉紅喔,像害羞的少女那樣。」

  「胡說!阿烈一向仇視答案徵信社的人,不可能背叛我。」唐鳳蘭戴上眼鏡,預備看個清楚。

  這邊的戰克明倏地沉默半晌,然後幽幽的開口,「原來妳已經知道了。」

  「啊!沒有!我沒有知道很多。」真的。頂多是他的身份,輝煌戰績,還有曾經在米羅國待過。

  「是嗎?妳的表情已洩漏太多。」

  「真是不好意思。」她慚愧自己背地裡打聽人家的事情。

  「不用不好意思。妳終於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嗯!她挑起眉毛,什麼意思?再抬頭看看戰克明,只見他一手撫著頭髮,表情相當自戀,且擺出欠打的做作姿勢,完全沉醉在自己的世界裡。

  「真的!妳能明白能力不及我的事情,我可以理解。還有妳妨礙我工作的事情,我也原諒妳。妳不用太仰慕我,我就是那麼厲害。」

  這些話一字不漏的輸入管以烈的腦海裡,組織理解後,她大嚷:「等等!再說一次!我能力不如你?我妨礙你工作?」

  她的確對傳聞中的他萬分崇拜,可是對他的信口雌黃、大放厥詞、臉皮厚實卻是深惡痛絕。

  他不怕死的誇口,「我說妳之所以對我這麼恭敬,不是因為終於承認我比妳強嗎?因此妳才深覺羞愧。放心!我不會怪妳愛逞強,老是想搶我工作。妳我心照不宣,明白之前我都是讓妳就行。」

  一秒、兩秒、三秒……

  「啊!我殺了你!你這狗改不了吃屎的混蛋。」管以烈故態復萌,抬起椅子準備開砸。

  所有的崇拜頓時消失殆盡,那些傾心的話全化為「殺千刀」的字句。

  但是戰克明早在她有所行動前,腳底抹油一溜煙的跑回自家公司躲起來。

  一旁「謎語」的老闆和職員們大大的放下心,紛紛滿意的點頭。

  「這才像是我們的阿烈。」



  戰克明在門外聽到咒罵自己的話時,不禁莞爾。

  早料到管以烈會因為知悉他的真實身份而對他太過拘謹,那不是他所樂見的狀況,當所有人對他另眼相看時,他希望她還能以最純真的面目面對他,無所隱瞞。

  因此才會藉故上門,撩撥她的情緒。

  雖然他一直想化干戈為玉帛,但絕不是因為她對他舊有的封號有所期待的緣故。因為除去那些技藝,他只是一個平凡又普通的人,他也會猶豫不決,有優柔寡斷的毛病。

  他希望她以對待正常人的方式對待他,而不要認為他高高在上。因此才會主動去醜化自己,撩撥她。

  現下又得針鋒相對,但是他卻感到無比的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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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9 11:59:2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米羅國公主來臨,顯然不是一件小事。

  原來除了她跟戰克明之外,政府還私下安排十二個人假扮旅客、餐廳服務人員和花匠進駐。

  米羅國公主到底是何方神聖?陣仗擺那麼大,檔案又神秘到沒有照片可辨認,聽說是王室不希望讓壞人有機可乘。

  既然如此,就不要出國來浪費我國資源。

  繼而憶起聽說她的主要目的是來找戰克明,頓時有排斥的念頭。明明很想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卻又不想主動開口問。

  才不要有求於他呢!

  討厭的戰克明,老是一副不正經的模樣,就算心有千千萬萬的傾慕,看到他那德行,所有的崇拜都消失不見。

  難為人家還煩惱著該如何面對他,這下可好,一切恢復原貌。

  咦?對了!那傢伙一大早說要來介紹這次貴客的身份喜好,都已經中午十二點了,卻仍舊不見人影。

  「阿烈,妳不吃飯嗎?跟我們一起去吃午餐,還是幫妳帶回來?」純純拿著皮包與小白正準備出外午餐,見到她窮極無聊的玩筆。

  「我不餓,妳們先去吧。」她飛快的拒絕。其實她是等著待會兒好好的敲戰克明一筆。

  好吧!她心裡是有絲期待與他獨處的機會。實在很想知道有關「戰神」的小秘密,雖然她昨天又發飆喊要殺他,但那是他們的打鬧模式啊。

  都已經兩年了,突然改變態度才怪異呢。何況戰克明也習慣她的粗暴方式,昨天還要她對他凶一點呢。

  唐鳳蘭悄悄的走近她,「妳還好吧?一個人自言自語還笑咪咪的,滿臉紅光,是不是有什麼好事啊?」

  她斂了斂臉色,抿嘴搖頭。

  「隨身用品搬進飯店了沒?要住兩個月耶。」

  「還有好幾天,不急嘛。更何況來回只要三個小時,真有需要或者偷閒時,都可回家一趟。反正我只是助手,主要目的就是安穩的度假,和不要錯手殺了戰克明,不要節外生枝。」

  「話可不能這麼說,妳還得努力的把米羅國公主安全的送上飛機才算完成任務,否則戰克明那傢伙會如影隨形的追著妳跑。」

  「那沒關係。」她呢喃。

  唐鳳蘭懷疑自己聽錯了,「妳說什麼?」

  「喔!我的意思是,我一定會努力以赴。」

  「態度不能鬆懈。瞧妳一點鬥志都沒有,這樣怎麼保護公主,順便發揚謎語徵信社的名聲?」

  「公主、公主、公主!不過是個小女生,有何難的?」

  正當她在發牢騷時,門口走進一位長鬈發少女,長長的睫毛,大大的眼睛,修長的四肢與吹彈可破的雪白肌膚。她穿著宮廷服飾,加上茫然的表情,使她整個人像個洋娃娃般夢幻。

  「有人在嗎?」

  唐鳳蘭露出招牌笑容,「來了。」見是這麼漂亮的少女,有點怔忡,「小妹妹,有什麼事嗎?」

  「我找人。」

  「找人我們最在行,來這邊坐。」

  少女搖頭,「我找戰克明。」

  管以烈見到少女也是一愣,聽到她的話就更好奇,「妳找戰克明?」

  「這裡不是『答案』嗎?戰克明在這兒工作。」她的頭因困惑而微微一偏,那模樣實在很可愛。

  「不好意思,這裡是『謎語』,『答案』在對面。」

  少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些些!」然後高興的轉身準備離去。

  那怪異的腔調給管以烈一種強烈的突兀感,她不確定的朝少女道:「米羅國,騰沙皇二世.朱藍.安琪兒。」

  少女訝異的回頭,像回答老師問話的好學生,聽話的舉起手,高喊:「有!」



  一個小時後,戰克明與幾個黑衣彪形大漢匆促的趕到謎語徵信社。

  「明哥!」一個小身影撲進戰克明懷裡。

  「安琪!」

  「明哥!我終於見到你了。嗚……」少女抱著他啜泣。

  「安琪,妳太亂來了,告訴妳多少次別到處亂跑,給別人添麻煩。」戰克明完全不顧嬌客的身份,扶正她的肩頭,對著她開罵。

  「誰讓他們笨手笨腳,管東管西。我只不過把你教我伎倆小小耍弄一番,他們馬上忙得暈頭轉向。」她討好的朝他炫耀。

  戰克明面色陰沉,低聲威喝:「偷跑使所有安全人員忙得人仰馬翻,還不知悔改!如果妳不能遵守與國王的約定,那妳回去米羅國,不要再來見我。」

  少女見他發怒,畏怯的妥協,「好啦,不要生氣嘛!我聽話就是。」

  他的表情仍舊沒有和緩,語氣剛硬,「她是管以烈,我的助手,跟我一樣是妳的護衛。她是米羅國小公主,妳叫她安琪就行。」

  管以烈從沒看過他發怒的模樣,原來他也會生氣,有正經的一面。一瞬間覺得他有點陌生,有種被隔離在外的生疏感,反應遲緩。「妳好。」

  他粗暴的推了推安琪的背,語氣橫蠻,「走吧!回飯店去。」

  嬌小的人踉蹌的往前走,固執的搖頭,「不要!我不要住飯店,我要跟你一起住。」

  戰克明早已有應對之道,「我跟阿烈也一起陪妳住到妳離開台灣。沒有商量的餘地,要不然妳就回去吧。」

  安琪那宛如天使的臉蛋泫然欲泣。在場的每個人噤若寒蟬,全都太過訝異戰克明的脾氣。

  想不到他是如此暴躁的男人。對待一個稚齡純真的少女,比罪犯還嚴苛,一點也不顧往日情誼,還有她嬌貴的身份。

  「公主,原來妳在這兒。」那日在餐廳見到的中年男人急忙的進來。「大伙都急壞了。我得趕緊跟國王聯絡才是。」

  管以烈望著戰克明,只見他冷瞪安琪一眼,後者垂下頭,楚楚可憐的抹掉眼淚。



  折騰兩天,安琪公主總算肯安分的住進飯店裡,飯店的安全機制也正式啟動。

  如此的森嚴,全因為安琪是米羅國國王唯一的女兒。本來還有一位大公主,據悉在一次國際暴徒綁架中,不幸死亡。

  為此國王對小公主寵愛有加,因此才有多位保鏢隨行。這樣說來,她跟戰克明壓根不用亦步亦趨,這兒的護衛已經擁擠得快要爆炸。

  不過對公主來說,來台灣最主要是為了見戰克明,所以只要有他這位大帥哥陪著,她就心滿意足。

  常常一起床,就只有戰克明獲得召見,她管以烈呢?就跟一般護衛在外頭放牛吃草,枯等一上午是常有的事。

  這工作也算簡單,一點挑戰性都沒有。她可以想見兩個月後,唐鳳蘭眉開眼笑的攆走唐德輔的模樣。

  當她在走廊上站崗時,不期然的與門口外一位同樣處境的外國保鏢目光接觸到,他率先朝她露齒一笑。

  人家友善,身為台灣良好國民自然也不能失禮,馬上湊過去閒聊。「嗨!第一次來台灣?」

  「是啊!」那名強壯的黑人露出雪白的牙齒。

  「印象還好嗎?」這是台灣人的通病,先問人家感覺,深怕對方不夠賓至如歸。

  「妳也瞧見公主的性子,當個萬能保母都來不及,哪有時間到處去見識。不過台灣人倒是挺好相處。」話鋒一轉,他突然謹慎的問:「妳的同伴真是戰克明,那個鼎鼎有名的『戰神』?跟我聽聞的不太一樣。」

  她頗有同感,幽默的道:「其實我也很懷疑。認識快兩年,卻從沒意識到。」

  「還是打擊太大轉了性?我到米羅國當差時,那件綁架案已經到了尾聲。聽說大公主為了救他,以肉身擋在他面前,他親眼見她死去。」

  「啊?!」她震驚的低喊,引來其它保鏢的側目。

  黑人壓低聲音,「妳不清楚?宮裡的資深老奴偶爾聊起,還遺憾的表示,再也沒有見過比他們更相配的金童玉女。」

  如平地一聲雷,這條大訊息,使她驚訝到久久無法平復心情。

  戀人?!太震撼了!那個愛戴泰迪熊面具的男人,屢次被她追趕卻只會逃跑的膽小鬼。幾天前還是個不修邊幅的髒男人,現在一下子變成「戰神」,又是與米羅國大公主相戀的傷心保鏢。

  「護衛長來了。」

  當響起這耳語時,走廊的幾位護衛突然拘謹、嚴肅起來,連黑人也擺出撲克臉,與她保持距離。

  接著走廊盡頭就出現一個穿馬靴的高大洋人,年約四十歲,理著平頭,臉上線條剛硬,表情不怒而威。只需冷冷一瞥,旁邊那幾個男人就顯得不安,且從頭到尾沒正眼瞧管以烈一眼,無形中散發出傲慢。

  「公主呢?」

  「跟戰先生在房裡。」

  他嘴角揚起殘酷的冷笑,恰巧被她捕捉到。

  然後他掄拳敲門,中氣十足的朝裡頭呼喊:「公主,我帶來國王的新口諭。」大手一推,竟不客氣的直驅公主的房間。

  「誰要你進來!」裡頭傳來嬌斥聲。

  管以烈再也忍不住的溜進去當觀眾,共襄盛舉。

  只見安琪公主坐在沙發上怒目相向,而戰克明面無表情倚窗而立。至於酷護衛長呢,則帶著陰險的笑容,對著她的怒斥恍若未聞,目光集中在一個人身上。

  「你好!戰護衛長,好久不見。」他的眼睛輕蔑的朝他上下打量。

  「我已經不是護衛長。」戰克明的笑容有點慘淡。

  「對喔,我都忘記我已經接替你的位置了,你當我們護衛長的日子,彷彿還是昨日的事情。真是時光飛逝。」

  「諾倫!別以為我父王給你權利,你就能對我不敬。」公主嘟著嘴說,沒有半點威脅性。

  諾倫不亢不卑的道:「那也請公主不要忘了,國王授與給我充分的權力,只要我一通報,妳就必須馬上與我回國。」

  公主頓時噤聲,但看得出十分不服氣。

  「至於戰先生,在這段期間也請你多擔待,不要過於縱容公主。我不希望相同的事再次發生在你身上。」他停頓幾秒後,話中有話的諷刺道:「畢竟米羅國只剩安琪公主,不夠你再次失誤……」

  這話直直的射進戰克明的心中。他的臉上血色全無,倏地慘白。

  那男人是什麼臭東西,竟把她要親手收拾的對手,挖苦到無法反擊!

  管以烈喉嚨癢得不顧眾目睽睽,忍不住大吼:「等等!你剛剛說什麼?你是不是嘲諷戰克明必須要為大公主的死負責,連帶也要他疏遠安琪公主?」

  「妳是誰?」諾倫瞇眼斜視這個打斷他話的女人。

  「我是誰不重要,反正你的腦袋,除了你自己恐怕也裝不下任何人,或許你腦容量小,那我就不追究,不過你竟敢暗示戰克明會護衛失敗,太過分了。」她鼻孔噴氣,「不要因為自己能力不夠,有負國王所托就把所有責任推到我們頭上。」

  噗哧!

  她聽到笑聲,果然有人贊同她對護衛長的形容。

  「我不會辜負國王的托付。」諾倫最怕別人質疑他的能力。

  「既然如此,何必又矛盾的把罪推給戰克明,事情都尚未發生。」她走至戰克明身邊,往他肩膀重拍一下。「開玩笑!他可是徵信社的明日之星,能力有目共睹。」她深吸一口氣又道:「大公主的死,誰都不願意見到,但事情就是發生了,讓它過去吧,要不然你也不會坐上護衛長的位置。一個真正的男人是看他有沒有能力,而不是耍嘴皮子。用語言傷害人家,是不可取的行為。」

  「妳!」諾倫盯著眼前與他同高的女人。

  除了國王,從沒人敢這麼對他。宮裡的人也畏懼他護衛長的身份,總遠遠的避走,然而今日卻遇上這個怪女人,自然怒不可遏,但一切的火焰被收化為冰冷的眼神。

  管以烈也不是省油的燈,坦蕩蕩的與他對望,毫不退縮。

  「妳若不是女人,我一定會狠狠的教訓妳。」

  她挑眉,「別以為用這種冠冕堂皇的說詞,就想避免與我衝突。我可從來沒因為你是男人,而不敢說話。」

  他冷語,「妳真不怕死?」

  「我也想回敬你這句話,卻被你搶先一步。」打女人算什麼好漢?

  生性多疑的諾倫全身肌肉僨張,蓄滿力量,正準備攻其不備,卻瞥見戰克明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嘴角噙著笑意,緩緩的退至一旁,似乎想騰出空間給他們,絲毫沒有勸架的打算。

  為什麼?眼前的她不過是個女人。

  他不敢大意的凝視管以烈,她全身鬆弛的狀態滿是漏洞,不似一個練家子,頂多是長得高大些。

  「來啊!不是說要與我過招?」她正缺少練武的對手。

  她的大方與無防,反倒讓諾倫忌憚起來,不敢貿然出手。

  「諾倫,你再放肆,得罪別國的人,我就不客氣的呈報父王。」

  安琪終於擺出公主的身份,意圖化解一場紛爭。

  諾倫笑出來,此時又擺出紳士的嘴臉,朝管以烈彎腰鞠躬,「對不起,我向來是有話直說,希望小姐與戰先生不要介意。」

  管以烈對他的翻臉速度之快,算是領教了。但說到演戲,她也不賴,以前在女警隊時也臥過底,扮過流鶯。

  只見她指頭一翹,做作地抵在鼻口中央,「呵呵呵,怎麼會呢?我們都是為了保護安琪公主,也算是同事,千萬別為剛剛的衝突傷了和氣。」

  諾倫想不到這女人比他還虛假,只能僵著笑容道:「我有國王的口諭要轉告公主,希望大家能給我們私人空間。」

  「那我們也就不打擾了。」



  走出房間後,管以烈扯住戰克明的衣襟,踩著憤怒的腳步往前走。等來到四下無人的花園角落,她才放開他,雙手扠腰,指著他辟哩啪啦的罵。

  「有沒有搞錯?誰讓你像個木頭人任由他人奚落?」

  戰克明歎口氣,「但他沒說錯,我的確因為護衛不周,導致大公主死亡。」

  「所以你就呆呆地任由他嘲笑?拜託你好不好?我雖然不曉得事情的經過,但我認為逝者已矣,你還要為這件事憑弔多久?誰沒犯過錯,就算要指責,也輪不到一個小護衛長。他算老幾,跟你一樣只會用嘴巴傷人,沒膽跟我較量。我最瞧不起這種拿著雞毛當令箭的人。」

  「他不算老幾,卻是國際級的好手。」

  她嗤之以鼻,「總得試過才能分優劣,就不信我會輸他!」

  「所以我袖手旁觀。妳的鬥志與坦蕩,絕對勝他一大截。」他由衷的讚美她。

  事實上幾次與管以烈交手,知曉她的力道強勁,反應靈敏,幾套道不出名的拳法,打得虎虎生風,還隨時變換招式,有回更是踢出高深莫測的一腳,閃避不及硬是中招。

  不過太光明磊落,不走偏旁,所以有可能會著道。

  「以後別再當箭靶。」沒志氣。她冷瞟他一眼。

  自己被諷,她卻比他還生氣,戰克明十分感動。溫柔的朝她道:「謝謝妳方才挺身而出為我說話。」

  她彆扭的漲紅臉,「誰……誰為你說話!不要臉。」

  原來她大小姐也會害羞,那模樣還真可愛,他又興起逗弄的念頭,輕佻的頂了她的肩膀一下,「不是妳,還有誰?真是看不出來,平常明明一副要拚個你死我活的模樣,可一到緊要關頭,妳的心還是向著我。」

  管以烈趕緊查看左右,深怕曖昧的話讓別人聽見,氣得直跺腳,「住口!你再胡說,信不信我斃了你。」

  他耍嘴皮,「妳捨得嗎?」

  「喂!我真的生氣囉。我為你說話是怕你輸在無名小卒手裡。世界上只有我能打敗你,任何人都休想搶功勞。」

  「別遮掩,我曉得妳的情意。其實我們男未娶,女未嫁,內、外在條件都符合,妳我都別嫌棄,不如來湊合湊合。」

  越說越離譜,令人髮指。「你……你……」她氣極攻心,雙手憤怒的朝他身上打去。

  他早料到她有此一招,抓住她的手腕,夾至腋下,抱住她的身體。

  「放開我!可惡的傢伙。」一時大意,竟然著了他的道。

  馥郁的香氣,飄入鼻腔,想不到她的身體那麼柔軟。他朝她的耳朵呼出熱氣,故意肉麻的道:「阿烈。」

  「啊!」她用力掙脫,抽回自己的手,摀住紅通發熱的耳朵,恐懼的盯著他。

  「小人!」她大喊一聲後,又氣又羞的跑開。

  他開心的笑彎腰。「哈哈哈……」

  沒留意三樓陽台上一抹人影,冷冷的看著一切,握著欄杆的雙手暴出青筋。



  逃回自己房間的管以烈,撲倒床上,仍舊哇啊啊的叫了一分鐘後才停止。

  可惡透頂的戰克明,恩將仇報。

  她跳到梳妝台前照鏡子,臉上的紅暈久久不散,任憑她如何拍冷水,冷靜自己的腦袋瓜,剛剛那親密的一幕,始終迴盪腦海。

  她可是個黃花大閨女耶,怎堪男人這樣擺弄。

  不過他剛剛說的應該是玩笑話吧?可怕的是,自己竟然有絲期望那是真的。

  不會、不會,她安慰著自己,同時訓誡自己道:「管以烈,他是只討人厭的熊,絕對不可因為他是妳崇拜的『戰神』,長得又帥,就對他產生好感。要記住,他可是一隻喜歡不勞而獲,愛搗亂,又愛亂說話的臭熊。」

  她不停的念著,深怕自己忘了,緊緊護住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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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發表於 2010-4-29 12:00:15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夜深入靜,一彎明月高掛天空,微風清拂樹枝,夜蟲嘶鳴。

  在房裡熟睡的管以烈,驀地被一陣異樣的寒意給驚醒,她瞬間睜眼,握住藏在枕頭下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回身反擊。

  「啊!」站在床邊的少女低呼一聲,顯然被她嚇著。

  「公主。」她認得這聲音。她迅速收回防身武器,點著床頭燈看清來人,免得少女二次受驚嚇。

  安琪穿著蕾絲睡衣,手中抱著心愛的娃娃,眨著無辜的大眼,纖弱的低喊:「阿烈姊,我可不可以跟妳睡啊?我剛剛作惡夢,好可怕喔。」

  衣著單薄的她,微微發抖,更顯淒楚。

  一個剛滿十六的女孩被大群男人簇擁保護著,遠渡重洋來到台灣,戰克明對她又不理不睬,半夜惡夢糾纏,的確是小可憐一個。

  這樣一個弱小無辜的女孩,誘發管以烈稀少的母愛。

  她爽快的拍拍床鋪,「上來吧。」

  安琪臉上散發喜悅的光茫,蹦跳上床,拉上被子蓋身,不敢亂動。一張大床上躺著兩個心思迥異的女人。

  黑暗中,聲音幽幽的傳來,「阿烈姊,妳是不是明哥的女朋友?」

  「嗟,想得美。」害她再次被嚇醒。

  「其實你們很登對的,看到你們站一起,就像當初我姊姊與明哥一樣。若不是發生那件事,明哥可能是我姊夫了。」

  她相信二十六歲的戰克明與大公主肯定是一對璧人,已經有太多人提過這件事,不過逝者已矣,她不想再聽,此刻她只想呼呼大睡,她翻個身背對她。

  可惜老天沒聽到她的期盼。

  黑暗中,安琪聲音和緩而消極的道:「但是姊姊卻為了保護明哥而死去,然後突然之間他也消失,我在皇宮裡孤單度日。雖然從我出生在皇家開始,就注定不自由的一生,像只被豢養的金絲雀,但是突然少掉兩個可以說話的人,彷彿地底牢獄的兩扇窗被關上般,不見光明。」

  管以烈屏息聆聽。

  「我寫好多信給明哥,他從來沒有回復。我實在太想念他,所以哀求父王讓我前來,我希望他能從我姊的意外中站起來。他太愛我姊了,所以才會自責無能。」

  所以他才會躲在蕞爾小島上,窮極無聊的跟她搶工作。

  安琪哽咽的道:「他對我好冷淡,甚至用怨惡的眼神看著我,或許他恨我,恨歹徒為什麼不抓我走,使他的愛人香消玉殞。有時候我真希望死的是我,這樣父王、明哥,還有許多喜愛姊姊的人就不會難過。」

  「胡說!」管以烈激動的把哭花臉的她扶坐起身。「妳一個正值花樣年華的女孩,怎可滿腦子的灰色思想?」

  「可是大家都怪我。」

  「誰?不可能!妳可愛又安靜,誰忍心責備妳,更何況事不關妳。」這種含在嘴裡怕化掉的玻璃寶貝,呼吸太用力都怕吹走她。

  「明哥就很討厭我。」她嗚咽的抹淚水。

  戰克明?!「別理他,他個性本來就有點怪,說不定是近鄉情怯,看到妳不好意思。妳不曉得男人也會鬧彆扭?」

  她抽噎,「可是他都不瞧我一眼,對我也好凶。以前他對我很溫柔,我們的感情比親兄妹還好。」

  顆顆淚水像珍珠般滴落在床單上,觸動管以烈的心弦,她疼惜的把公主摟進懷中安慰道:「放心,他不理妳,大家都搶著疼妳。」

  「妳也是嗎?」

  她豪氣干雲的拍胸膛,「當然!妳那麼漂亮善良,何況我是妳的貼身保鏢,嚴重點要是看誰不順眼,我甚至可以為妳把他抓起來關。信不信?明天我就把諾倫那眼睛長頭上的傢伙抓起來,誰教他敢威脅公主!」

  「嘻嘻。」公主破涕為笑。「阿烈姊,妳真好,像我親姊姊一樣疼我。」

  「我有妳這樣的妹妹,就像天上掉下來的禮物。」

  「其實諾倫也很可悲。以前明哥實在太優秀,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但諾倫就不一樣了,他陰險又兇惡,米羅國上下找不出一人喜歡他,就算是現在,情況也沒改變多少。」

  管以烈揶揄,「說不定他比妳更想看到戰克明。」

  「為什麼?」

  「好挫挫戰克明的銳氣,妳明哥不比當年風光,他當然想找機會踩踩他,這叫打落水狗,是最幼稚的人才有的行為。」

  「妳會不會喜歡明哥?」

  「鬼才喜歡他。」驀地想起大公主,她連忙改口,「我的意思是我跟他水火不融。」

  安琪公主解釋道:「算我自私好了,我不希望明哥有女友,因為他與姊姊的結合,代表我生命中最美麗的時光,我不希望有人來破壞我的回憶。」

  那戰克明豈不是一輩子都只能獨守大公主,太可憐了。「即使大公主已死?」

  「是啊!我是不是很幼稚,以為霸住他就能擁有美好回憶?」

  「放心吧,除了妳姊把他當寶之外,我想很難再有人具『慧眼』。好了!快睡吧,快天亮了。」她幫安琪蓋好棉被,把娃娃放在她胸前。

  「妳能不能等我睡著再睡?我怕一個人睡覺。」

  「好。」管以烈微笑,任由她撒嬌。



  第二天清晨,安琪的隨身女傭準時進入房間,卻發現她不在床上。飯店裡的眾護衛緊張不已,又是一陣人仰馬翻。

  在預備展開地毯似的搜索時,安琪與管以烈一同出現在大廳。

  不等她解釋清楚,戰克明面色凝重的教訓安琪,「我說過,妳要是蓄意造成別人的負擔,就給我回國。」

  「不是、不是,我沒有,我……我作夢。」她撲進管以烈的懷中尋找庇護,垂下頭哭泣。「阿烈姊!」

  管以烈把安琪瘦削的身體護至背後。好好一個早晨,都被戰克明破壞殆盡。

  她像個老母雞般的雙手扠腰,與他對罵,「你一個大男人把小女生罵哭很威風是不是?你羞不羞?」

  「阿烈,妳……」他愣住,想不到她站到安琪那邊。

  「妳什麼妳?我忍你很多天了。一直以為你卑鄙下流,又不要臉之外,想不到你還喜歡欺負弱小。安琪又不是故意的,你不聽人家解釋,大庭廣眾劈頭就罵,她是一個公主耶,你要她以後如何在子民面前建立威信?」

  他錯愕的失笑。所以她這樣大聲的回敬算是良好示範?

  「要搞清楚,她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小女孩,不是罪犯,整天關在房裡都會關出病來,誰負責得起?你們這些臭男人粗枝大葉,哪裡懂得我們女人纖細的心。」

  還纖細呢!昨天不知是誰髒話連篇的要跟諾倫單挑幹架。

  在場的護衛,不論是台灣的抑或是米羅國的,全都黑青著臉不出聲,深怕下一根箭插在自己身上。

  不知怎地,一碰上她,戰克明的怒火全消失無蹤。他歎口氣,試著跟她講道理,「我只是要她別惹麻煩,讓我們疲於奔命。」

  「不過是不見一會兒就叫惹麻煩,你的標準實在太嚴苛。」

  「等她回國後,她愛怎麼不見都不關我的事。」

  背後傳來細微的啜泣聲。

  管以烈歎一口氣,「你非得這樣傷一個小女孩的心才高興嗎?你我都心知肚明,她大老遠飛來台灣的原因。」

  「我沒有要求她。」

  「你真是鐵石心腸。你就不能看在她姊姊的份上,對待她好一點?」

  這句話對他造成巨大的殺傷力。他面色慘白,欲言又止,最後只嚴厲的瞥了她身後的身影一眼,雙手插進口袋,靜靜的走開。



  經過這次的事件,管以烈成了安琪公主隨時待命的護衛,說是大紅人有點過分,畢竟喊在她嘴裡的永遠是「明哥」。

  三個人形成很微妙的關係,在短暫的時間裡,飯店附近的樹林、步道、山中小徑都可以看到他們三個人的身影。

  往往都是安琪挽著管以烈的手臂,遊山玩水,戰克明則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後,擺出冷酷的模樣。管以烈見狀總是橫眉豎目的瞪他,但為怕傷到安琪敏感易傷的心,總隱忍著到他房間咆哮的衝動。

  幾日的相處,她發現安琪並不像戰克明所形容的那般任性。她是個聰明女孩,偶爾調皮不失乖巧,只可惜生長在皇家有許多限制,使她不像普通女孩子一樣的有自由的生活空間,眉宇間總帶著令人心疼的哀愁。

  明天她湊巧要回市區,便詢問她想要什麼,可以幫她帶回來。

  安琪的眼睛瞬間黯淡,「那只剩我一人好無聊,我得對著空氣說話。能不能跟妳去?」她哀求著。

  「我也想,可是還得經過諾倫的首肯。妳我都知道答案。」

  「好想跟妳去,聽說台灣有很多地方很好玩耶。父王允諾我來台灣,卻得聽諾倫的話不可亂跑,活動範圍只有這地方。明哥又不理我,這樣跟我在米羅國有何差別?還是一隻籠中鳥。」晶瑩的眼眸快滴水。

  「別這樣。我發誓我一定帶很多有趣的禮物回來。妳想不想吃小籠包?或是肉粽?還是鼎鼎大名的臭豆腐……」

  安琪搖搖頭,不發一語的離開。



  隔天近中午要離開飯店時,也不見安琪出現,想必是心情仍在低迷中。

  倒是戰克明趁她要外出的車子正在給米羅國的護衛做例行檢查時,湊過來,涎著臉說:「好久沒吃公司附近那家麵包店的吐司,幫我帶幾條好不好?」

  厚臉皮,公主想看個笑臉,他卻老擺一張臭臉。如今想要求她順便帶吐司?作夢。

  她裝傻,「想吃啊?!」

  「是啊!那滋味之好。」

  「沒空!」好痛快。

  果真是君子報仇,三年不晚。本來想說他是有名的「戰神」,是軍事翹楚,所以之前的恩怨也就不大計較。

  上回他還故意對她「動手腳」,說些曖昧的話,她承認自己是有一點點悸動啦,畢竟能和偶像拉近距離是每個少女夢寐以求的事,雖然她已經是個二十五歲的女人。

  不過他對待安琪的態度,真是讓她恨得牙癢癢,也就連帶勾起了她對他惡劣本質的回憶。

  她故意問:「什麼?想吃吐司是吧?連顆米都不幫你帶。」

  「不要這麼狠嘛,這麼多護衛裡,咱們好歹也算是『近親』。」

  她雙手環胸,皮笑肉不笑,「哼!就這麼狠,誰要你對安琪無情。」

  「她的事妳不懂。」他的笑容有絲苦澀。

  還敢講!她杏眼圓睜,「不懂就該告訴我啊。我最討厭被蒙在鼓底,討厭被摒除在外的感覺。」

  這般的失控大吼,在場的兩位米羅國護衛和戰克明,也包括她自己都被駭住,要摀住自己的嘴也來不及。

  「車……車子檢查好了。」米羅國的護衛尷尬的說。

  「那……那我走了。」她垂下早已通紅的臉蛋,急忙的想躲進車子裡,卻被一隻大手握住手腕。

  戰克明凝視著她,「如果妳願意聽,我可以源源本本的告訴妳。」

  還不夠丟臉嗎?她羞赧的抽回自己的手,飛快的鑽進車裡,疾駛而去。

  管以烈一邊開車一邊搥打自己的頭,大聲喊叫:「搞什麼啊?管以烈,妳發什麼瘋,妳嫉妒什麼?戰克明有他的世界,妳沒資格插手,又不是人家的女朋友,憑什麼要他對妳交代所有過去!以前口口聲聲非殺他不可,怎麼現在一夕之間全變了……」

  管以烈,妳未免也太膚淺,他不過是恢復成帥哥,又是妳的偶像,就對他百般寬容,立場反反覆覆,多年來的信念全被他大竄改。

  她會有如此詭譎的反應,也不能全怪她。真正卑鄙的是他,他們兩個人雖沒有約定,打打鬧鬧也是家常便飯,彼此應該心照不宣有默契的要一直鬥下去。

  明明是只變態的泰迪熊,怎樣可以瞬間塑造如此優秀的形象!她一個人彷彿被遠遠丟下,除此之外,還有人不停在耳朵旁說著他以前多棒,還有漂亮高貴的女朋友為他而死,自己卻永遠只能讓他撞見她被愛慕的人利用的窘狀。

  不公平。

  正當她專心哀號時,瞄見一根樹木橫擺在山路中央。

  繞道而行絕對過得了,但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舉手之勞的行為,並不吃虧。

  她停車,把樹木搬離道路,之後又回到車上,繼續往前開。

  車子才剛啟動,她便從後照鏡瞥見後座有些微的動靜,馬上緊急煞車,迅速的回頭看,失聲叫出,「安琪。」

  以為趴在後座便可瞞天過海的安琪公主,憨笑的撐起身。「阿烈姊。」

  「妳在這兒做什麼?妳的護衛呢?」她看往道路兩旁,希望有來車停下,跳下幾位護衛告訴她是在開玩笑。

  「我躲過他們偷偷跑出來的。」

  她至少開了十分鐘了。「妳用走的?」

  「嗯!」安琪抿著嘴,一副等著受罰的心虛模樣。

  天啊!管以烈二話不說,準備把車子回轉,開回飯店。

  「阿烈姊,我不要回去,再在飯店待下去我都要發霉了。一次就好,真的一次就好,我來台灣至少讓我看看市區。」她苦苦哀求,聲淚俱下。

  「不行!有個萬一,我這條賤命無法負責。」管以烈悍然拒絕。

  安琪驀地打開車門,逕自下車。

  「喂!安琪。」她追下車,兩人在柏油路上拉扯。

  「妳放開我,我不要妳管。一直以為妳是最同情瞭解我的處境的人,想不到妳根本都是在敷衍我。我只想看看台灣熱鬧的地方都不可以。既然妳不願意帶我去,那我搭便車總可以吧,就不信不能去。」她展現少有的固執,僵在原地不肯動。

  要打昏她,或是制伏她都是輕而易舉的事。

  「阿烈姊,拜託妳啦!我會乖乖的,我看過關於台灣的報導,我想去西門町照大頭貼,買漂亮髮飾。」她淚眼婆娑的直瞅著管以烈。

  管以烈痛苦的掙扎。

  安琪不顧形象的哇哇大哭,使出殺手鑭。

  管以烈仰天長歎,「夠了。再不上車,就把妳丟下,我一個人上西門町。」

  聞言,安琪眼睛大亮,破涕為笑,飛快坐進車子裡頭。

  車子低吼兩聲後,加足馬力,絕塵而去。



  西門町是青年男女駐足流連的商圈,穿戴在他們身上的衣物、飾品全是最新潮、流行有趣的玩意兒。

  風格獨特、標新立異,或是復古、保守的店家,應有盡有,處處林立,連吃的東西都特別美味。

  管以烈買了一根長長的冰淇淋給安琪公主,看她吃得不亦樂乎,自己也感染年輕活力。

  原本她很怕安琪的美麗會引來麻煩,後來發現那是不必要的。大街上太多俊秀亮眼的少年少女,比起安琪的蕾絲連身裙,還有人誇張的打扮得如同女皇般的華麗。

  不過安琪天生麗質的外表與氣質,還是吸引一、兩位星探詢問,讓她這個假星姊非常與有榮焉。

  「阿烈姊,妳瞧,那就是我在雜誌上看到的大頭貼機器。我們去看看好嗎?」

  管以烈手上提著大袋小袋,苦笑的點頭,「就來了,妳先自己試試吧。」

  然後趁她不注意時,拐到角落,打電話給戰克明。這下肯定要被他海削一頓,竟敢先斬後奏的帶走公主,雖然不是由她主動,但是她沒有及時回報是不爭的事實,責無旁貸。

  唉!誰教她就是容易心軟呢。一人做事一人承擔,也只好犧牲耳朵囉。

  「喂!」電話通了之後,她心驚膽跳的開口,「是我啦。」

  「剛剛一直都打不通,妳是不是關機?公主是不是在妳那兒?」一連串的問話,辟哩啪啦的丟過來。

  「其實也……」她吞吞吐吐。

  電話的那一頭,人聲鼎沸,可以想見護衛們早已亂成一團。

  突然她覺得胃隱隱疼痛,自己的莽撞,不顧後果的行為,似乎已經造成一個不可挽回的錯誤。

  電話另一頭,戰克明冷靜沉穩的問道:「妳到底在哪裡?」

  她知道自己犯了大錯,卻不肯示弱,不客氣的回道:「跟安琪在西門町。」

  「看緊她。我馬上到。」

  「不用!我會帶……」

  話還未說話,對方已經掛上電話。

  可惡!真不懂禮貌。

  是!她是沒擔任過保鏢的工作,但是看著一個人有何難?

  她走進專門照大頭貼的店家,叫喚著:「安琪。」

  不知是否店家所放的音樂過於大聲,眾多機器前並無她的身影,或者回話。

  「安琪。」她又試探的叫喚一聲,語氣夾雜著顫抖。

  驀地心頭閃過不安,她迅速的穿梭在店家裡頭,聲聲呼喚。

  不見了!安琪不見了。

  她找遍了整家店,卻仍舊不見她的身影。她慌張的要店家調閱錄像帶,卻看到安琪的身影,在她打電話不注意之際,直挺挺的走出門外,消失在人群中。

  完蛋了。

  「安琪!」她衝出店外,瘋狂吼叫,心臟快要跳出喉嚨。人來人往的面孔,陌生而冷淡,卻無她所要找的人。

  不要!該不會被綁架了吧?想到此,她更加慌張,像無頭蒼蠅般四處亂闖。

  不知在街頭橫衝直撞多久後,猛然撞進一個胸膛裡。

  「阿烈!」

  她抬起充滿恐懼的臉,看見戰克明流露關心的眼睛,她頓時又激動起來,「戰克明!安琪……安琪不見了。」

  這般脆弱與怯懦的管以烈,是他所沒有見過的。他憐愛的摟住她,下巴摩挲她的頭髮,「噓,冷靜,妳冷靜一點。」

  「安琪……都是我的錯。」她語帶哽咽,全身不停哆嗦,眼裡被恐懼佔滿。

  「先不要亂陣腳,飯店裡頭已經有人採取行動。安琪這傢伙常有出人意表的行為,她喜歡讓人著急,或許馬上就會有電話通知找到了。」

  她淒惶的搖頭,「萬一她有個萬一,我……我該怎麼辦?」

  「說到底我也有責任,竟沒有看牢那傢伙,大不了我陪妳一起受罪啊。兩個人一起擔,再一起負責。」

  她頹喪的啜泣,「不關你的事,全都是我一意孤行,自以為是,擅自作主的答應她的要求,沒有考慮大家的立場。」

  「事情尚未結束,不要一味的將罪攬在自己身上。那傢伙做什麼事,任何人都料不到,米羅國那些護衛應該早有應對策略。」他低聲安慰她。

  「可是……」

  「我們回去吧,說不定馬上就有她的消息。」

  此時戰克明的手機響起,他迅速的接起,應對了幾句後,掛上電話,微笑的對著愁雲慘霧的管以烈道:「就說不用擔心,她已經回飯店了。」

  「真的?」她不敢置信。

  「不信?!我們回去看啊。」



  管以烈猛踩油門飆回飯店,把車丟給泊車小弟後,問清楚安琪在哪兒,火箭似的衝向餐廳。

  就見著諾倫與兩個護衛站在餐桌旁,表情凝重的看著安琪,而她津津有味的吃著意大利面,兩隻小腳快樂的前後搖擺。

  安琪見到她的出現,露出天使般的笑臉,興高采烈的對著她揮手,「阿烈姊。」

  她很想以笑容響應,可是緊張過度,一絲也放鬆不下來,表情複雜。

  安琪困惑的偏側著頭,蹦蹦跳跳的來到管以烈身邊,神秘兮兮的貼近她的耳朵,「我沒有告訴任何人我跟妳出去喔。因為我找不到妳,又怕妳不知如何跟他們解釋,所以乾脆就自己坐車子回來。我好厲害吧?我有留張紙條在妳車上喔。」

  是嗎?急忙中沒有注意到任何紙條,是她疏忽?!

  戰克明可就沒那麼好說話,粗魯的捉住安琪的手,把她拖往房間。

  安琪痛呼:「啊。明哥,好痛喔。」

  管以烈深怕他在氣憤下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連忙跟過去。

  進到房間,戰克明毫不憐憫的把安琪瘦弱的身體丟到床上。

  「哎喲!明哥,我做錯什麼,你要這樣對我?」安琪泫然欲泣。

  「妳明知故問,這樣耍著她好玩嗎?妳知道她的感覺嗎?」

  「我不懂你說什麼!」

  戰克明瞇起眼,嚴厲的喝斥:「妳以為這種把戲騙得了我嗎?」

  管以烈尾隨進來,同時關上門。

  安琪見機行事,瞬間扁了嘴巴,趴在床上痛哭失聲,「為什麼?你為什麼要誤會我?我只想出去透透氣,我真的沒有惡意。」

  「沒有惡意?!」他憤怒的低吼,使她哭得更大聲。

  「阿烈姊,明哥為什麼要生氣?」安琪淚流滿面的朝管以烈哭訴。「是我自己偷溜出去,可是我平安的回來了。」

  管以烈瞥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困難的嚥了嚥唾沫,最後她看著戰克明,語氣虛弱的道:「你不要生氣了,安琪可能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戰克明不可思議的瞪大眼,「妳確定嗎?」幫她出氣,教訓害她擔憂的人,卻反被她勸阻。

  「嗯!我想也不能怪她,是我考慮得不夠周詳,算是一個教訓吧。」她沒辦法對著一個纖弱女孩做出傷害性的語言行為。

  什麼?這傢伙是個白癡嗎?這樣吃悶虧被耍弄都不動氣?!

  他深吸一口氣,「隨妳便。」轉身打開房門離去。

  管以烈忐忑不安的盯著他消失的背影,內疚的想著,他一定很生氣。為她出頭,她還不知好歹。

  「阿烈姊。」安琪怯懦的呼喚她。

  她回過頭,擠出虛弱的笑容,「沒事,是我太大驚小怪,我會幫妳解釋清楚。」

  房門再次合上,留下臉上猶掛著淚滴的安琪。

  驀地,下扯的嘴角緩緩的上揚,綻出愉悅的笑容,飽含著狡獪。



  從安琪公主的房間退出來後,管以烈整顆腦袋混亂,拖著疲軟的腳步欲走回自己的房間,途中經過長長的透天廊道時,一聲低沉的叫喚讓她停下腳步。

  「喂!」

  這熟悉的聲音,讓她認出對方是誰。她回頭看見隱身於樓梯間的戰克明,他的身影被陰影遮去大半。

  剛剛不是被她氣走?肯定是要來一場大批鬥,才會在這兒等著她出現。

  她乾笑幾聲,「是你啊!我好累。有事明天講好不好?」她眼神透著求饒,不想現在接受一連串的炮轟。

  她保證等她好好睡一覺,壓壓驚之後,要怎麼懲罰都隨他。

  「不行!給我過來這邊坐。」他聲音威嚴的命令。

  一向對她好聲好氣,嘻笑怒罵的他,這會竟然擺出上司的架子。

  知道啦!就算妳死不承認,但在這次任務中,他的確有百分百的發言權。這次又捅了大樓子,唉!

  管以烈認命的走到角落黑暗處,坐在他身邊的矮兩個階級上。面對他,頭一回收起利爪,安分得像個乖學生,頭垂得低低的準備當炮灰。

  「我說妳啊……」

  來了!她皺起眉頭,雙眼緊閉的等著挨罵。算了,不幸中的大幸是,看不見彼此的表情。

  「事情過了就算了,不要再耿耿於懷。」

  啥?沒有預料中的冷嘲熟諷,反而被他安慰。細細回想,第一個趕到西門町,安撫她慌亂舉動的不就是他,還責備了公主。

  剎那間,她心緒百轉,頓時不知所措。「你不生我的氣?」

  「有何好氣?公主的心思誰猜得到?連我都無法預防的錯誤,怎麼能要求別人!希望妳別太自責。以前她就有惹人發狂的能力,經過幾年的成長,她應該更為茁壯。」

  「可是我若無露出破綻,她就沒有機會。說到底是我粗心大意。」

  戰克明點頭,「不如把這次當成一個寶貴的經驗,下次注意點。」

  「嗯!」心中漾開不知名的甜。

  「所以妳可以把緊握的手放開了。」他無預警的舉起她微微發抖的手腕。

  管以烈看見自己緊握的拳頭,同樣一愣。原來緊張過度的心緒,使得拳頭緊握至今未鬆弛過。

  「放開吧。」他當著她的面握住她的手腕,一根一根的把她的手指給扳開。

  面對莫名其妙的情況,管以烈問出怪異的問題,「公主真的安全找到了?房裡那個不是假裝的吧?」

  「當然不是。」

  高掛在半空中的心終於放下,她恍惚的盯著前方,喃喃自語:「真的找到。」

  驀地,她抽抽噎噎的哭出來。

  「喂!哭什麼?已經沒事了。」他曉得她一定是驚嚇過度。畢竟被那該死的小鬼嚇過一次,心臟不夠強的人可不一定承受得了。他記得那時宮殿的護衛,只有少數幾個沒有掛號看醫生。

  這次跟來台灣的這幾護衛,肯定是承受很大的壓力。

  「我好怕喔!都是我一意孤行,才會把公主搞丟。萬一被恐怖分子抓到,喪失尊貴的生命,繼而引起國際紛爭,不是我切腹可以解決的。」她繼續哭泣,在她的仇人面前喪失尊嚴。

  「好好,乖。」她的行為模式已經退化為學齡前幼兒,全無理智可言。

  「你不懂我當時有多害怕!」承受的恐懼比她接過的所有任務都還大。任務萬一失手不過是幾年刑期,或者只是盤問一下,畢竟她的行為無傷大雅。可是遺失他國公主,可會引起世界大戰耶。

  「懂!怎麼不懂?!」戰克明擔心她的大反應會招來觀眾,連忙安撫,「不過事情已經過去了,妳……要不要哭小聲一點?」

  「我也想啊,可是心情一放鬆,就止不住啊。嗚……怎麼辦?」誰教他多事的拉住她,說些體諒安慰她的話。

  原來他是一個很不錯的人,以前都誤會他了!哇!自己好壞喔。

  突然一股熱氣迎面撲來,感覺柔軟的濕濡的肌膚貼印在自己的唇瓣上,本來只是幾下輕微的碰觸,接著軟滑的舌頭撬開她的貝齒,長驅直入。

  然後力道猛然加重,嘴巴裡一陣橫衝直撞的吸吮糾纏。

  「唔……」她身子僵直,以癡呆面對。

  直到聽見戰克明陶醉的呻吟聲,她才如大夢初醒,雙掌運氣推開他。

  冷不防有此一推,就算是世界級的高手,也無法反應過來。戰克明樂極生悲,從六個階梯高的地方滾跌而下。

  「喔!」他痛呼,完全沒有國際知名「戰神」的威風模樣。

  「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站在台階上的管以烈,羞紅臉,語無倫次的指責他,「你怎麼可以?」

  「我……」戰克明正要開口解釋。

  管以烈卻掩住耳朵跳下階梯,飛快的逃跑,嘴裡嚷著,「你怎麼可以?」

  戰克明哭笑不得,「當我是演喜劇演員不成?摔打都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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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9 12:00:5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昨晚一定是一場夢,絕對是一場夢!」

  隔天清晨醒來,管以烈站在盥洗室的鏡子前,拚命的往臉蛋潑水,試圖催眠自己,抹去昨晚的突發事件。

  事實上若是沒有硬逼,灌了不勝酒力的自己一杯酒,倒床呼呼大睡,恐怕此時她還睜大眼失眠中,足以媲美熊貓。

  可是酒只能麻痺一時,不能解決問題。當她摀著疼痛的頭,睜開眼睛,昨晚戰克明親吻她的事實,瞬間躍於腦海中。

  天啊!比起思索問題,她更喜歡勞動。當初會選擇當警察打擊犯罪,除了身手好,就是怕坐辦公室。

  偏偏此刻折磨她的問題,逼她不得不想,戰克明為什麼吻她?

  他們一向打打鬧鬧慣了,若不是之前知悉他是國際軍事專家所尊稱的「戰神」,她差點要手刃他。

  然而一旦認真相處,卻又現這隻大熊確實有過人之處,自己對他也大為改觀,彼此關係也漸漸好轉,好到都快忘了自己為什麼要到這地方與他一同執行保鏢的任務。

  不過親吻她這件事顯然又進步得太迅速。

  喜歡她?不可能!她粗枝大葉,既非美人又無溫柔性格,天天與他打打殺殺,怒目相向是家常便飯。

  作弄她?除非他吃了熊心豹子膽。

  根本沒有理由解釋他昨晚的舉動。所以說她最討厭思考,無法解慮,還浪費時間。

  已經九點了,又不能躲在屋子裡一輩子。她梳洗一番,把長髮往後一綁,穿上利落又不失莊重的黑色長褲套裝,打開房門勇敢的走了出去。

  才開門就在走廊上遇到熟識的米羅國護衛,黑人恩格斯。

  他衝著管以烈咧開大嘴露出一口白牙,「昨天公主夠妳受的吧?」

  豈止!她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

  「大伙現在都在飯店的會議室討論這次的狀況。雖然會議已經過了一半,但是他們仍要我通知妳。」

  「一定得去嗎?」原來事情還沒結束喔。

  恩格斯明白她的心情,「放心,真要追究公主每次走失的事件,我們這些護衛老早被炒魷魚,還能存活到現在嗎?況且公主也不像妳所想像的那麼弱不禁風。妳男朋友曾經當她的近身護衛,以他的本事,怎麼可能不教公主幾招呢?!」末了還故作幽默的朝管以烈眨眼。

  「可是我怎麼看,她都像個被囚禁在金碧輝煌的籠子裡的金絲雀,沒有青少年該有的生氣。」

  「這方面妳稍嫌稚嫩,很多事情並不像表面上那般簡單。」已經到了會議室,他往她背後一推,「勇敢點,大女孩,進去吧。」

  等等,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還來不及抗議,她已闖進滿是男人的會議室。

  所有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動作一致的轉頭看向她。

  唯一站在講桌前的男人諾倫,瞄了她一眼,然後以手指頭敲了敲白板,拉回大家的注意力,繼續安全會報。

  她尷尬得不知要做什麼反應時,角落傳來噓聲引她注意,一看竟是戰克明。

  「來這兒坐。」他對她勾勾指頭。

  「唔!」她僵住,記得昨晚她好像推了他一下,害他摔落階梯……雖然如此,身子卻自動的在他身旁的椅子坐下。

  講台上的諾倫對著手下分析幾日來的防衛績效,聽取各方的意見,充分表現魄力,令她刮目相看,原來他這麼精明細心。

  之後,他突然叫了她的名字,「管小姐,這次的失誤,希望下次不要再犯。」

  她緊張的站起來,囁嚅的應道:「喔!是!」要是以往她老早暴跳起來大吼,可是這次的確是她的錯。

  「好了!會議到此結束,回自己的工作崗位去吧。」

  嗯?結束了?她有些不敢相信。沒有責備,沒有嘲諷,什麼都沒有就放過她,令人難以置信。

  「走吧!米羅國開會一向簡單扼要。諾倫唯一的優點便是公私分明,不會不分青紅皂白的罵人。」

  那真是第一印象害她對他有不好的印象,這下反倒為之前與諾倫發生口角感到抱歉。

  原來有時候真相並不像表面上那樣的簡單。人與人之間的小小錯誤觀念,常常會引起許多不必要的紛爭。她算是上了一課。

  「所以這件事妳不需要有過多的心理障礙。」

  「喔!」她垂下臉,頓時不知該以何種態度面對戰克明,畢竟兩個人昨天才接過吻。

  真不知要說戰克明臉皮厚,還是貴人多忘事,抑或神經大條,此時此刻竟然還能一副無事樣的與她閒話家常。再怎麼粗枝大葉,她好歹也是女孩子,懂得「矜持」兩個字怎麼寫。

  讓她怎麼好意思再提起,可是難道就這麼不當一回事?

  正當她想著要如何化解這尷尬的場面時,戰克明倒是語帶怨懟的問道:「昨晚妳怎麼用力推我?」

  喝!她瞪大眼,瞅著一臉無辜的男人。還惡人先告狀呢!

  「你……你……還好意思問!自己做……了什麼,要我重複一遍嗎?」她結結巴巴的把問題丟還給他。

  戰克明摸著頭,「昨晚我做了什麼?妳那時受了太大的驚嚇,心情一放鬆後,不是表示妳止不了哭嗎?那我就幫妳止住。」

  「幫我止哭?」她沒有聽錯吧?明明是……

  「對啊!要讓女人停止哭泣或者是說話,就是用封住嘴巴的方法,這是一條定律。妳不是也不哭了?」他的語氣像陳訴事實一般的平常。

  她的「初吻」竟是一條定律所造成……她現在才想哭呢!

  「所以……所以你當時是在幫我止住哭泣?沒有別的用意?」用吻?!純粹的好心?她錯愕的盯著他,試圖從他的臉上找出開玩笑的意味。

  誰知他一副施恩不受報的欠揍表情,「怎麼說大家也是同事,這點小事不足掛齒。以前我在部隊時,遇到這種機會,都由隊上老鳥擔任,以此安撫女隊員,順便佔點便宜。一般人受到極大的壓力,要解決放鬆之後的失控,這是最好的方法。怎麼了?妳怎麼一副受到震驚的樣子?」戰克明關心的問。

  管以烈不自然的摸摸自己的臉,隨即腔調怪異的笑道:「喔!呵呵呵,原來如此!我……我還以為……還以為……你煞到本小姐了。」她臉色青白一片,胸口急促的起伏,卻還要裝作無事。

  「我可不敢啊。」他故作顫抖的撇清。

  「哈哈哈……那就好,那就好。那……那我無去檢查公主今天的活動範圍。」說著,她急忙的轉身離去。

  戰克明收起嘻笑的臉,面色凝重的看著她高挑瘦削的背影。倚著欄杆,遙望遠山,挫敗的低歎了一口氣。不若他方纔所表現的冷靜,他苦澀的微笑。

  他也為自己昨晚的衝動深深的感到懊惱。他不該忘記前次教訓,他的一意孤行害死了一個女孩,他應該心如止水才是。

  只是他錯估管以烈在他心中所佔的位置,那種彼此鬥嘴、打打鬧鬧的殺傷力有多大。錯估她的唇嘗起來有多甜,錯估她柔弱嬌憨的模樣有多可愛,才會想都不想的親吻下去。

  等見到她羞赧的站在面前,一副期望又怕受傷害的模樣時,他卻毫不留情的劃清界線。

  對她、對自己都很殘忍,狠心拒絕對自己有強烈好感的管以烈。若沒有發生大公主的悲劇,開朗與善良的她正是他夢寐以求的伴侶。

  如今,他只想無牽無掛的生活。他不要再一次受傷。大公主在他面前氣絕的模樣,恍若昨日。

  不,他不要再有女人為他而死。



  「嗚……可惡的臭傢伙!有什麼了不起,不過是初吻罷了,我才不在乎呢。」管以烈躲在角落哭泣。

  抹去眼淚的同時,她才曉得自己內心竟有那麼大的期盼,親吻事件從頭至尾,羞赧多於憤怒。

  誰知表錯情,人家只是一片好意,絲毫無輕薄的意思。

  「太沒面子了。管以烈,妳不要到處發花癡好不好?妳忘了自己的任務嗎?」她一邊抽噎,一邊告誡自己。「這是一個教訓,要妳別想太多,不要隨便喜歡上別人。嗚……」

  她哭得太專心,以至於背後有人輕巧的靠近都沒注意到。

  「阿烈姊,妳怎麼了?」

  聽到聲音,管以烈迅速的擦拭眼淚,飛快的回頭,「沒什麼,沒什麼。」可惜紅腫的鼻頭、泛淚光的眼眶,不太具有說服力。

  安琪公主心疼的問:「是不是有人欺負妳?是不是他們還在為我的行為而責怪妳啊?對不起喔。」她慚愧的握緊拳頭,認真的道:「沒關係,我去為妳解釋,他們那些人就是這樣一板一眼,只會冤枉好人。」

  「不用了,真的不用,他們沒有責備我,只是要我細心一點。」好不容易事情過去,她可不想不知好歹,再起任何風波。

  諾倫對她的失誤已經夠體諒了,不需要節外生枝。

  「那妳為什麼哭?」安琪表現出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

  「沙子跑進我的眼睛算不算理由?」

  「妳是不是在污辱我的智商?」安琪嘟著嘴,受傷的垂下眼。

  呃……管以烈清清喉嚨,「真的沒有什麼。」怎麼可以讓她曉得自己暗戀她的明哥?

  「可是我明明聽到妳說,不要再喜歡上別人。怎麼?妳失戀啦?」

  「沒有!真的沒有!」她漲紅臉激動的搖頭,手掌拚命晃動。

  簡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聰穎如公主怎麼看不出呢?

  「妳喜歡誰?是米羅國或是台灣的護衛?」

  「都不是。」

  安琪突然兩眼晶亮,「是明哥?」

  「不……不……不是。」公主也太會猜了吧!還是自己發癡的現象太明顯?

  「哦?!」安琪的語調飽含探問與懷疑。

  管以烈也曉得自己不善於說謊,但是若不硬拗下去,事情恐怕會變得不能收拾。

  自從經過上回事件,她不得不接受眾人的叮嚀,那就是公主不若她外表那般無害。

  情急之下,她只好扯出幾百年前暗戀的男人,充當擋箭牌,來擋掉公主排山倒海般的疑問與關懷。



  再過一個星期任務就要結束了,管以烈的心情無比複雜。

  想到任務結束後,她便可以不用再見到戰克明,這就是當初她答應參與這個任務的目的不是嗎?回到徵信社,做她的雙面職員,沒有程咬金來搗亂,又能幫鳳蘭解決大麻煩,好不悠哉!

  惋惜的是,她不僅失去戀慕的人,也少了一個切磋武藝的對手。

  她苦中作樂的想著,一邊輕檮著盤中的色拉。

  午餐時間,幾個護衛輪流到餐廳吃飯,看見管以烈,紛紛擠過來跟她坐一桌。

  「喂!對台灣的印象怎麼樣啊?」

  「什麼怎麼樣?壓根都沒參觀到,當初一下飛機就急著找公主,然後直接來到這家飯店,哪能好好欣賞。」恩格斯有點埋怨。

  另一個洋人接著道:「幾個大男人看著一個公主都應接不暇了,哪有時間好好逛。」

  管以烈憐憫的搖頭,「啊!那真是太可惜了。台灣可是個寶島,沒逛我們的夜市,簡直是浪費機票錢,白來一遭,我們的夜生活最精采。」

  「真的?!」幾個大男人聽到她語帶雙關,紛紛拉長耳朵。

  「當然是真的,色香味俱全。吃的、喝的、玩的,都是極品。」

  「是啊!吃慣了米飯,現在要我吃麵包、吐司都好像沒吃飽似的。」有人附和。

  「若不是有要務在身,真想帶你們去逛逛,開眼界嘗鮮,認識真正的台灣。」

  「好啊!回國後我們都有幾個月的假,到時候就回來找妳。」

  管以烈豪氣干雲的拍胸膛,「那有什麼問題,包在我身上。」一夥人聊得好不開心,計劃起假期的行程。

  比起與心思百轉千回的女孩子相處,跟大剌剌有話直講的男人在一起,管以烈如魚得水般的快活。

  「說什麼呢?那麼開心?」

  隨著背後這聲音的出現,管以烈身軀微微一震,背脊僵直起來。

  恩格斯搭腔笑道:「阿烈要帶我們去玩真正的台灣。」

  「喔!那你們有福了,我在台灣住了幾年,的確很精采。」戰克明拉張椅子在她對面坐下,看牢她,「妳要帶他們去哪兒?到時候我可不可以跟?」

  管以烈拘謹的僵笑著,支吾的說:「也……也沒有,隨便走走罷了。」她一直迴避他的眼光不說,不等他開口,突然站起來,笨拙的搔頭,「啊!對了,我房裡那個什麼什麼,還沒用好,我得趕緊去做,先走了。」然後急忙的走了。

  幾個圍坐一起的大男人,面面相覷,沉默了半分鐘。

  「好假。」恩格斯忍不住發難。

  旁邊的另一個黑人也道:「太做作了。」

  「這是為什麼呢?」最後一問,讓眾人把眼光都移往罪魁禍首──戰克明,看是否能逼出答案。

  戰克明沒好氣的說:「別像三姑六婆般的八卦好不好?」

  恰巧諾倫威嚴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大伙趕緊三兩口吃完飯,回到工作崗位,不再繼續追問下去。

  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發現,就不叫秘密。管以烈躲他躲得太明顯,讓人不發覺都難。

  有這樣的改變,還拜上回那一次的親吻事件。他一定傷她很深,才會讓她看到他有如老鼠見到貓一般畏懼。難道做不成情人,便不能當朋友?

  是,他自私!他不想失去管以烈,卻也不想她躲避他。他希望他們能像以前一樣,鬥嘴、打鬧、開玩笑,互相挖苦、揭瘡疤。



  九點從公主房間離開,管以烈順便到櫃檯檢查一下後便回到房間。

  掏出鑰匙的那一瞬間,他出現在走廊的那一端。他是專程在她房門口等她。

  「阿烈。」

  聽見他的聲音,她一驚,決定當駝鳥假裝沒聽見,想要將鑰匙插入鎖孔,偏偏總是對不准。當她好不容易開了門鎖,他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她背後。

  「阿烈,我們聊聊好嗎?」

  管以烈吞嚥一口唾液,深吸一口氣,勇敢的轉身,「有什麼事不能明天講嗎?」

  「我想有些事速戰速決比較好。」

  「那……好,現在就講。」她面孔僵凝、硬著頭皮、眼光游移,背後的手死抓著門把不放,隨時有衝回房間的打算。

  「妳最近在躲我嗎?」那張英俊、充滿性感的臉往她壓迫,兩手撐在她背後的門上,把她死鎖在自己胸前。

  太親近了,她可以感覺他的氣息往她吹來,頓時腦中鈴聲大作,「沒有啊,你太神經質了。如果你是要質問我這種不營養的問題,那我要回房睡覺了。」她飛快的轉身,避免與他面對面。

  戰克明輕歎一口氣,夜晚的偷盜才能顯示她的好身手,除此之外,她是個表裡如一、單純到讓人心疼的傻大姊。

  「妳除了是個蹩腳的演員外,還是個不善於說謊的人,怪不得妳不適合擔任偵訊的工作。」

  「我不懂你的意思,走開啦。」她急忙的想躲開他。再待下去,她怕會露出存心逃避的破綻。

  她就是不想讓他曉得,自己喜歡他,對他有過一點期盼。唯有離他遠遠的,才能保護自己的心。

  「對不起,如果我的舉動傷害妳,那不是我所願。我很抱歉。我只希望我們能當好朋友。」戰克明真誠的道。

  他知道了?!她嚇得心快嘔出來。

  她穩定心神,故作輕鬆的聳肩,笑容僵硬而不自然,「你……你到……底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我覺得妳適合更好的男人!」

  「夠了!」她猛然低吼,「我適合什麼樣的男人,並不需要你告訴我。我不用你來退讓。你以為我沒人要嗎?」悲慘的是,她還真的沒人要。

  再也沒有比此時更狼狽不堪,更困窘的場面。她咬緊牙關,不讓憤怒的淚水流下,維持被他傷害到體無完膚後,僅存的尊嚴。

  上輩子她做了什麼壞事?不過是偷偷喜歡上一個人,她有自知之明的要割捨,為什麼他還要急著撇清關係?

  當她是會吃人的猛虎嗎?還是自己死纏著他不放?反正她丟臉丟到家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人沒有十全十美,老天給了他笨拙的口才。

  「你放心,我在這兒只是為了執行任務,完成你、我老闆的契約。我的目的就是要遠離你,別以為我愛纏著你。」說著,羞憤的淚水終於忍不住的滑落,她的語氣哽咽。

  他愣住了,「我真的……」

  糟糕!大大的失態。她摀住嘴巴,「我要回房了。」她轉動門把,迅速鑽入房裡。

  門用力關上,差點打中他的鼻子。

  戰克明懊惱的重歎,「拳打腳踢比談情說愛實在簡單太多了。」



  半夜三更,唐鳳蘭被客廳的細微聲音給吵醒。她機警的拿起床底下的球棒,小心翼翼的走出房間。

  黑暗中,果然看到不怕死的白目小偷,打開她的酒櫥。

  定睛一瞧,媽啊!開了她珍藏的名酒豪飲。看她不打得他像豬頭才怪。

  好啊!趁他喝得醉醺醺的時候下手。

  她舉起球棒,輕手輕腳的靠近小偷。

  小偷突然轉頭,臉上淚水縱橫,嗚嗚的說話,「是我啦。怎麼辦?我怎麼喝都喝不醉!」

  「阿烈!」她訝異的放下球棒,趕緊坐到她身邊安慰她,「怎麼啦?妳怎麼啦?妳一向不勝酒力,現在卻……」

  「我真那麼討人厭嗎?」

  「誰說的!」竟讓堅強的阿烈失控至此,萬死不足以抵罪。

  管以烈滿身酒味的倒在好友的懷裡。「我好怕我不能完成我的工作,我怕我會半途而廢。」

  「為什麼?」這可關係到她是否能擺脫那個變態,她可不容許失敗。但是比起這原因,阿烈的模樣較為嚴重。

  她曾幾何時看過她失魂落魄的樣子,之前的一次,不就是失戀嗎?啊!難道這次也是?又是那個不要臉的男人嗎?

  管以烈語焉不詳的敘述,「那個傢伙說我不適合他,要我找別的男人。」

  「那混蛋總算說一句人話。」

  「他何必這樣傷人?我又沒糾纏他,我已經盡量躲著他了。他本領高了不起,以前還不是不修邊幅像只大熊。現在就可以這樣污辱人啊?」

  本領高?大熊?這一連串的形象敘述,讓唐鳳蘭睜大眼,震撼的低語,「不會吧?!」隨即激動的搖晃醉醺醺的管以烈,「起來,不准睡,妳給我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然而響應她的,卻是一個陷入昏迷的女人,所咕噥的外星語。



  聽到有客人來訪,戰克明只好暫時請別人代替他護衛公主的位置,到飯店的大廳去。

  他看著大廳稀疏的客人,並無熟識的面孔,除了一個背對他的男人。他走上前去正想詢問,想不到卻被對方抬起的臉嚇得差點尖叫。

  「喝!你……」

  「沒錯,這都是你的傑作。」唐德輔哀怨的瞪著他。

  他拉開椅子坐下,沒好氣的道:「我跟你無冤無仇,不會把你打得像豬頭。到底是誰下手這樣狠,虧你有臉走出門,還不快去醫院掛急診。」那張堪稱斯文的臉,此刻卻不知被誰痛毆過,臉上的抓痕不用說,外加兩個黑眼圈、淤青的下巴和有點雜亂的頭髮,實在是慘不忍睹。

  「是啊!你也會說跟我無冤無仇,可是為何借刀殺人?昨晚阿鳳夜襲把我打成這樣,最後撂下狠話,要你不要再碰管以烈,誘拐傷害一個善良的女孩。」

  聞言,戰克明神情凝重,沉默不語。

  「到底何事?是不是阿西娜愛上你了?」

  戰克明煩躁的敷衍,「行了,別多問,我會解決,不讓你為難。」

  唐德輔納罕的瞪大眼,「誰要你收手!我要你繼續施展美男計,最好把管以烈迷得暈頭轉向,然後再把她甩了,讓她無心於任務,最後黯然離去養情傷,我就贏得賭注。阿鳳會因為喪失得力助手,徵信社因此關門,她就得嫁我。呵呵呵……哈哈哈……」越想越得意,計劃臻於完美,他竟然旁若無人的仰頭大笑。

  「畜生!踐踏一個女人的心這種事你也做得出?懂不懂將心比心?瞧唐鳳蘭對你所做的一切,還學不到教訓!」他責備瀕臨瘋狂的男人。

  看老闆兼好友因自己最後一句話,刺得心疼,他一點都不覺得慚愧。

  「懶得理你。」他站起來,卻剛好看到從外頭歸來的管以烈。

  她似乎因嚴重宿醉而頭疼,臉色憔悴,一抬頭正好與他四目相接。

  管以烈迅速的垂下眼,快步走進電梯。

  戰克明同樣也不好受,心情鬱悶。

  突然肩膀搭上一隻手,陰險的幸災樂禍道:「幹得好,狠狠的傷害她吧。用你最凌厲的眼神、俊帥的外表、利落的身手、耀眼的名聲,來……喔!」唐德輔腹部中了一拳,「你……你好狠的心。」然後倒在椅子上暈了過去。

  戰克明咬牙切齒地低斥:「人渣!」頭也不回的丟下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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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9 12:01:42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中午過後,飯店大廳出現一位神秘的女客人。

  這位神情略帶慌張的長髮美女,穿著十分優雅而時尚,細長的柳眉,大而明亮的雙眼,修長雪白的四肢搭著輕飄的長裙。

  她雪白的貝齒不安的輕囓鮮紅的性感豐唇,不自覺流露的神態,讓四周的護衛陶醉不已。

  這位宛如模特兒的高挑女子,揉合了東方的神秘與西方的性感。

  她是誰?在場見到她的人,無不在心中升起大問號。這裡慎重的過濾客人,有此出眾人物,不可能直到現在才引起騷動。

  尤其是眾多雄性動物見她獨坐大廳,全躍躍欲試的想一親芳澤。

  米羅國的護衛早已私下猜拳,贏得的人有機會上前,藉著盤查的名義詢問芳名。

  恩格斯一向運氣不錯,獲得優先權,他帥氣的架上太陽眼鏡,緩緩的走近她的桌子旁,禮貌的問:「小姐,妳好,打擾妳了。我可以坐下嗎?」

  美女緩緩的抬起頭,睜大晶瑩的雙眸,滿臉駭異,既不搖頭也不點頭。

  恩格斯厚臉皮的把她的沉默當成允許,露出燦亮的白牙,拉開椅子坐下,簡潔的說明來意,「我是米羅國政府人員,這裡受到管制,客人必須經過過濾才能進入,不過我翻閱所有客人數據就是沒有妳的名字,為了安全起見,麻煩妳交代一下基本數據好嗎?」

  聞言,美女緊張的朝二樓的走道張望,似乎在等待什麼。

  恩格斯順著她的視線方向看去,卻空無一人。「怎麼?有困難?」

  正當他這樣問時,頭上傳來聲響,「恩格斯,別嚇壞人家,長得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還敢問人家姓名,誰敢告訴你啊。」

  「喂!」恩格斯佯怒。

  原來猜輸的那幾個護衛,不甘心認識美女的機會飛了,決定不守信諾的圍上來。

  開玩笑,執行勤務保護公主的這段期間,哪有此等好艷遇,這班雄性動物快成和尚了。如今就算與她聊聊天,也已滿足。

  「小姐,不好意思打擾妳,不過真的要請妳出示身份證明。」

  幾個男人圍坐在美女身邊,雖然他們發出的聲音不妨礙到他人,但是追求的舉動已經引起許多人的注意。

  「你們在幹什麼?」威嚴的聲音一喝,眾人紛紛噤聲。

  原來是諾倫大頭目駕到,對於美女的出現,他沒有多大的反應,那對凶悍的利眼朝屬下冷巡一回。

  「不用工作?」

  「有管以烈在公主身邊陪她已足夠,反正公主只喜歡管以烈跟戰克明。」有人推卸責任。

  諾倫橫瞪那人一眼,「工作全丟她一個人就夠了?你們一點都不覺得羞愧?那需要你們一起過來有何用?!」

  美女訝異的瞪著他。

  饒是驍勇善戰的漢子,被美女目不轉睛的瞅著,也是會不自在。他把眼光移開,恰巧看見戰克明走近。

  他開口問:「公主跟管以烈呢?」

  「剛剛負責站崗的人員說她們往大廳來,我……」當戰克明看見被眾人團團圍住的美女時,同樣出現驚艷的神情,眼裡有著熱切的讚許,「管以烈不就在你們眼前嗎?」

  「啊!」大家飛快的把目光轉回美女身上,發出驚嚇的聲音。連冷酷自製又莊重的諾倫也不例外。



  「哎呀!討厭啦!明明天衣無縫瞞騙了所有人。都是明哥!幹嘛一下子就拆穿?!一點都不好玩。」安琪公主嬌嗔的埋怨著。

  她取笑自己的護衛,足足十多鍾後,還持續的挖苦。

  「方纔我躲在樓上笑到肚子發疼呢。想不到只是改變一下造形,你們就認不出來,連諾倫都看走眼。這除了要感謝我的隨身侍女的功力外,就要稱讚阿烈姊的天生麗質。」

  管以烈彆扭的再一次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

  今天早上公主說要與她玩一個遊戲,因為她自己的恣意妄為,害得她背個守衛不當的罪名,硬是要賠罪。

  接著便不顧她的拒絕,軟硬兼施的把她按坐到梳妝台前,解下她束起的頭髮,開始與侍女評頭論足。

  當侍女安撫她說,有各種美容醫護的證書時,她仍舊沒有打消逃跑的念頭。然而形勢比人強,就在公主又哄又騙又哀求之下,整個人改頭換面。

  乍見鏡子裡那個已無英氣模樣的女人,著實嚇一跳,那真的是自己嗎?

  外表如此的柔媚、女性化,一顰一笑都宛如電影明星般的耀眼,管以烈簡直不敢置信那張臉是自己所擁有。連公主與侍女都認為鬼斧神工,效果之好。

  接著公主便想出整人的計謀,讓她換上裙子,出去亮相。

  從頭到尾她都像個木偶一般的任她玩弄。雖然她有奮力的抗拒,最終只能屈服在那純潔的臉龐下。

  坐在大廳,人來人往。她深怕有人認出,畢竟穿著裙子又化妝,與平常形象不符,萬一大家取笑不適合她,豈不是糗到家。

  不過別人若是認不出,怎麼曉得自己也有女人味。十幾分鐘下來整個人矛盾異常,細胞不知死多少。

  忐忑不安之下,恩格斯走過來了,還用紳士的態度詢問她可不可以坐下。若是她沒看錯,諾倫那個鐵一般的陰沉漢子,竟然在她的注目下,微微臉紅。然後令她心痛的男人出現了,卻一眼就把自己給認出來。

  這意味著什麼?不管她的外表有沒有改變,在他心中都是一樣的討厭。這猜測讓她心情黯淡下來。

  突然有人開口替她問,「戰克明,你好厲害,一眼就瞧出她是管以烈,有什麼秘訣?我們兄弟個個被迷得暈頭轉向。」

  戰克明嗓音低沉的道:「聽過幽暗之香嗎?我當傭兵時,認識一個從非洲某部落來的夥伴。他說部落裡的男子,成年後都得去沙漠尋找幽暗之香,回來送給最珍貴的女子。那種花外表很普通,看似遍地都有,有些很美艷,但是全都是偽裝。那種花天生有一種異香,要尋得此花,非得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用自己的嗅覺和心靈去尋找。外表的一切反而不是識得它的方法。」

  「你的意思是你之所以認出管以烈,是依她本身的特質,就像花本身的香味一般去尋找到她?」有人這樣問。

  更有人大膽的下結論,「我說是情侶才能心有靈犀一點通,戰克明根本早就曉得管以烈本來就美麗。」

  誤認他們為情侶,就得追溯至她替戰克明仗義執言。如今他獨獨認出她,更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管以烈百口莫辯時,恰巧與戰克明的眼神在空中交會。

  想起他給的難堪,她心一橫,大聲的駁斥:「不是!你們全都誤會了。戰克明跟我絲毫沒有關係。」

  這一吼,讓原本輕鬆嬉鬧的氣氛凝滯,場面尷尬萬分。

  一旁安靜微笑的安琪開口,「對啊!不要給阿烈姊壓力,她跟明哥真的不是情侶。對了!我有個好提議,不如就選一天舉辦一個舞會,好好的犒賞所有護衛,尤其是阿烈姊跟明哥。不管是米羅國還是台灣人員都可以參加。」她親暱的牽著管以烈的手臂。「順便幫阿烈姊找男朋友!」



  管以烈站在窗口看著遠處的廣場正在如火如荼的趕工,架起鷹架,圍成一個舞台,上頭裝飾著閃爍的燈泡與嬌艷的花朵,還有許多擺放在草地上的桌子已鋪上純白桌巾。

  晚上這裡就有一場舞會,不得不欽佩安琪公主的行動力,前天才定案,今天便迅速完成。

  也多虧她讓自己改頭換面,從那天起她的異性緣之好,許多男同事對她慇勤萬分,包括米羅國的護衛,似乎忘掉之前與她稱兄道弟,全把她當成淑女看待,一同吃飯時替她拉椅子,也不在她面前評論女性。

  可惜為時已晚,她老早看清他們的真面目囉。

  不過從頭至尾,心底深處最希望有反應的人,看著男人一個個對她示好,卻文風不動。饒是戀愛菜鳥都曉得,他對她沒興趣。

  這個答案讓她失望極了。本以為他能認出改變後的自己,說出那樣感性的話,或許對自己不是全然無情,可是經過一天後仍無動於衷,聰明人就知道不必期待了。

  幸運的是,再過幾天就能完成任務,到時候他就必須遠遠的離開她的視線範圍,不再與她搶工作。

  可是這幾天肯定很難熬。

  「咦?妳還在這兒?公主叫妳去她的房間。」公主的隨身侍女通報。

  「公主不是由戰克明陪著去騎馬、遊湖?」

  「回來了,正等著妳呢!」

  做了人家快兩個月的貼身護衛,當然曉得亦步亦趨的道理,連忙趕過去。敲門進入後,才發現還有別的客人。

  「阿烈姊,快過來打扮,為晚上好好準備一下。這幾位是有名的造形設計師,肯定能把妳妝點得比前天漂亮幾倍。」

  看著幾個打扮時髦新潮的男女,手上拿著美容美發工具,她畏怯的苦笑,「不需要吧?」

  「要!絕對要!妳難道不想讓妳愛的人看到最完美狀態的妳嗎?」

  管以烈垂下頭,心想這回肯定糟蹋安琪的心意,人家根本不把她當一回事。

  安琪誤以為她屈服,不分由說的再一次把她當成木偶,開始塗塗抹抹起來。



  炎熱的天氣,一群米羅國的護衛坐在涼亭內,抽煙聊天兼欣賞好山好水,一派優閒。

  突然,遠遠看到一個人影,從樹林裡緩緩向他們走近,高頎的身材包裹在襯衫下非常有男人味。這個人正是戰克明,他做完例行的巡防工作回來。

  恩格斯朝他打招呼,「你真盡責,不愧是前護衛長。」

  「這是我的任務不是嗎?」以防有突發狀況,瞭解地形,也好撤退。

  恩格斯聳肩,「其實這次出來是個閒差,只要公主不搗亂,其實很輕鬆。」

  戰克明苦笑,心底無聲的回答他:所防的正是她。卻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他朝遠方正在裝飾的舞台問道:「趕得及傍晚完成嗎?」

  「趕不及就要暴動,大伙都熱烈的期待著。你不曉得管以烈有多搶手,有聽到風聲,台灣的護衛已有多人摩拳擦掌,就連我們米羅國也有幾個人想追求她。」

  戰克明的眼裡閃過一絲火花,「那你呢?」

  「我?」恩格斯指著自己,摸摸鼻子,「管以烈很有魅力,不是你才看得出,她的美具有國際級水準,性格也很爽朗,但是我也很有自知之明,人家心有所屬。」眼睛還朝戰克明促狹的眨動。

  「你在暗示什麼?」

  「豈敢!只是連著幾天我都值夜班,走廊樓梯間有半點風吹草動,很難不發現。我只是很替管以烈感到惋惜,碰上一個不負責任的壞男人,親了人家又騙人家,騙了人家又傷害了人家,傷害人家又拒絕人家。」

  話中有話的繞口令,讓戰克明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訕訕的道:「你看到多少?」

  「不多不少啦,只是每個關鍵時刻都會讓我湊巧的碰上。我很好奇,你真的捨得錯過阿烈這樣一個單純的好女子,而不感到惋惜嗎?」

  這個問題同樣在戰克明的腦海裡盤旋已久,過往的一切使他對愛情裹足不前。這幾年他心如止水,刻意隱姓埋名,不與外界過度接觸。米羅國那場傷害太過於震撼,他不想有人再死在他面前了。

  所以他收起所有鋒芒,隱身在徵信社裡幫唐德輔工作,偶爾與對面的女職員打鬧搶功,日子也過得甚為愜意。

  直到他與管以烈之間的感情發酵變質,一切都改變了。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覺得那個男人婆牽動自己無波的心湖?是他看見那個一向張牙舞爪的她,竟被一個玩弄女人的混蛋給糟蹋時?還是當她小心翼翼猜測自己是「戰神」,流露出崇拜眼神時?或是她被安琪戲弄,慌亂無依脆弱,激起他的保護欲時?

  想當初就是認為她是無害的傢伙,才會逗弄她做為生活調劑。誰知,緊閉的心防還是不小心被她刺破一個洞,逐漸潰決當中。

  若是能以壽命換回日前那個錯誤的吻,他會毫不猶豫的雙手奉上。

  都是那該死的吻破壞平衡的一切。

  想到那次,自尊心高傲得不得了的她,淚水含在眼眶,拚命忍住不在他面前示弱的可憐模樣,觸動他的心弦。

  瞧她為了保存僅有的自尊,撐起厚重的盔甲,一見到他便避得遠遠的,宛如他是深山猛獸般可怕。恐怕自己比她以前喜歡的傢伙,更為惡劣。

  不過既然無法對她承諾些什麼,也只能默不作聲地戴上冷漠的面具面對她。

  這一點最難,卻也是他唯一能為她做的。



  夜幕低垂,月亮星辰點綴天空,晚風清拂,輕快舒服的節奏響起,舞會正式揭幕。

  安琪公主首先站到舞台上,清清喉嚨,拿著麥克風,對台下所有的護衛道:「很感謝你們這段日子的愛護,讓我度過愉快的時光。今日大家就好好的放鬆一下,享受一場熱鬧的嘉年華。那麼接下來我就來介紹今日的女主角管以烈小姐。」她往台後大手一揮,邀請管以烈出場。

  過了十秒,卻依舊沒有她的身影出現。

  安琪調皮的道:「阿烈姊一向害羞,我們再大力的鼓掌好不好?」

  大家熱烈的拍手,約過了一分鐘後,一位穿著細肩帶晚禮服的女性從飯店大廳方向緩緩走向舞台,可以感覺她的羞澀與靦腆。

  安琪等管以烈走上舞台,便開口道:「阿烈姊今天好漂亮是不是?我希望今天在場的未婚男士,等會兒能踴躍表現,好不好?」

  「好!」台下男士很捧場的大聲應和。

  管以烈站在台上羞紅了臉,平添嬌媚。

  令她難以想像,安琪公主活潑時異常大方自然,全無初見時的忸怩不安。反倒是她有些呆蠢,上不了檯面,動作呆滯。

  露天星光舞會熱鬧的展開,由於現場男士多於女士,公主、管以烈和另一名女性立刻受到邀請,隨著音樂旋律翩翩起舞。

  男性一律穿著西裝,戰克明高大魁梧的標準身材,配上深色西裝,展現穩重魅力。

  恩格斯與他一同坐在餐桌的角落閒聊。

  「哇!經過打扮後,管以烈真是明艷動人,連諾倫都上前邀舞耶。」

  戰克明背對著舞台喝酒,「我真懷疑你到底是護衛,還是記者,挖掘我的事似乎已成為你的樂趣。」

  「實不相瞞,在成為米羅國護衛前,我是中南美州某國的情報員,專門搜集各種消息,算是職業病,反正我已『金盆洗手』,你就讓我解解悶。」

  戰克明眼光銳利的看著他,語帶試探地問:「那麼你一定知道大公主的事?」

  恩格斯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這要看什麼事。」

  「國王對安琪好嗎?」

  「呵護備至,你不用擔心,大公主的事國王已漸淡忘。」

  戰克明諷刺又悲哀的道:「是嗎?忘得真快。」

  「人死不能復生,他有他的難處。」恩格斯輕歎一聲,突然又打起精神道:「不要講這些讓人喪氣的事,還是顧著你的管以烈。」

  「她不是我的。」

  恩格斯搖頭失笑,「我想鼎鼎大名的『戰神』是個有理智的成年人,想不到面對愛情宛如十七、八歲的孩子一樣幼稚,懦弱又自閉。」

  「我想不管幾歲,面對愛情都會彷徨。不知是誰說過,若是沒有喪失理智、迷失本性就不叫談戀愛。」

  「所以你承認你失去理智,愛上管以烈?」

  戰克明慎重其事的道:「我沒有資格。」

  「話不可說太……」恩格斯眼睛發直的望向舞台。

  戰克明好奇的回頭,看到管以烈正和一個男人跳舞,那男人的面容有點熟悉……等等,他不是……

  「那個男人叫羅凱,是個利用女人往上爬的刑警,恰巧是管以烈的學長,也是她以前傾心的男人。」恩格斯口齒流利的說。

  「你怎麼曉得?」

  「公主曾經派人去調查,順便給他邀請函邀請他參加舞會。你想想,他那麼積極往上攀,公主那麼看重管以烈,他怎麼能不把握機會?可憐的管以烈,以前喜歡的人要利用玩弄她,現在暗戀的人不甩她……」

  戰克明不等他說完,起身往舞台的方向走去。

  恩格斯朝他的背影揮了揮手,「拜拜。」



  「妳真漂亮,與之前判若兩人。」羅凱由衷的讚美她。

  「謝謝。不過你還沒有告訴我,怎麼會出現在這兒?」管以烈雖然與他跳慢舞,卻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剛剛當她被男同事的邀約搞得頭昏眼花時,他竟然捧著花出現在她面前。

  自從上回被戰克明那樣一鬧之後,她竟忘掉他的存在不再為他牽掛。短短不到兩個月,今日再碰面,她一點心跳加速的感覺都沒有。以前只要能和他說話,心中的那種雀躍都能持續一整天。

  這是不是表示,再深刻的依戀,最終也都會淡化遺忘?

  「是安琪公主送我邀請函的,她說妳想見我。」

  「是嗎?」她從何得知?

  「上次見面之後,我一直打電話想找妳出來吃飯,不過唐小姐總說妳在忙,原來是這件事,看公主對妳的態度,妳們好似姊妹一般好。米羅國物產豐富,盛產鑽石,是個富有的國家。假如妳有興趣去那兒發展,別忘了我,要不然妳也可以在公主面前大力推薦我。」

  一開口就要求代為引薦,不僅表現得太急躁,目的也昭然若揭。以往她會偏心的認為無傷大雅,有上進心,現在只覺得心寒。

  她敷衍的點頭,心思全飛到九霄雲外。「好,有機會的話。」

  羅凱小心翼翼的問:「妳男朋友呢?」他還記得那個條件樣樣勝過自己的男人,「公主說妳想我,是不是妳跟他已分手?」

  「你誤會,她也誤會了。那不是我男友,我也沒想你。你一直是我尊敬的學長。」演變至今日,她才曉得自己對他已無愛慕。

  羅凱卻對自己的魅力深具信心,加上管以烈以前對他言聽計從,要挽回她易如反掌。她這樣講肯定是介懷上次的事。

  女人就是喜歡撒嬌鬧脾氣,來顯示自己的重要,他經驗多了,哄一哄就成。

  「我也與女友分手了,我們個性不合,她太嬌滴滴,我不想工作一天,回家還要侍奉她。我理想的伴侶最好能夠理解我,個性爽朗又有自主性。」他停頓了一下,突然溫柔的把玩她的髮絲,「比如妳,便是我的選擇與目標。」

  「學長。」

  「我想追求妳,妳願意嗎?以前我不懂得珍惜妳,現在我知道世界上對我最好的是妳。妳願意給我機會嗎?」

  早兩個月聽到這句話,她一定感動得痛哭流涕,但是現在她不痛不癢,像是聽見別人的事一般。

  她尷尬得說不出拒絕的話,總不能說她的心思現在被另一個男人給佔滿。

  羅凱見她無語,誤以為她羞澀的允諾,認為自己手到擒來,馬到成功,張開雙手不避諱的擁她入懷。

  周圍的人看他們,以為是一對深情相擁的情侶。

  突然有人大步跨上舞台,對著羅凱道:「我可以跟我的夥伴跳支舞嗎?」

  管以烈聞聲回頭,愣了一下。

  為了表現文明人的風度,羅凱雖然心裡不悅,卻也大方的讓出管以烈。

  想不到管以烈反而抓住他的手,聲音微微抖動的道:「不要,我要跟學長跳。」

  她的反應令羅凱滿意極了,這下他更確定管以烈是站在他這方。所以不管來者是誰,都撼動不了他們鋼鐵般的愛。

  他盡量不露出得意神態,語帶安慰的道:「沒關係,我在一旁等著妳。」然後撥開緊抓他臂膀的手,大方的將她讓給戰克明。

  輕柔緩慢的音樂再次響起,戰克明朝她伸出兩隻手。

  管以烈晶瑩的眸子直直的瞪著他,不動不語。她心裡還深刻的記得他把她當皮球踢,要她找更好的男人。這會又想玩什麼把戲?

  好,他想跳,那就隨他跳,但是休想聽見她說話。

  戰克明展現少有的霸道舉動,欺上身,一手圈摟她的纖腰,一手握住她的手,在她耳旁低語,「跳舞吧,別人在看。」

  她氣鼓了雙頰,隨著他的帶領,滑到舞台的中央。

  「不要是他。」他著迷的吸著她秀髮的清香。

  「什麼?」一剎那,她無法理解。

  「他不好,他只會利用妳。」

  這下她總算聽懂了。她瞪著他,「我的交友狀況與你何干?」

  「我是為妳好。」他一臉心痛。那個男人並不會真心對待管以烈。一想到她會被傷得體無完膚,難過落淚,再看向台下正在與人交際的男人,他就有股想殺人的衝動。

  「不勞你費心。」

  「妳這麼固執是為了報復我嗎?」

  「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要,我會為了想引起你關心而故意委屈自己?」她立刻反駁。

  可恥的是她會,而且還明目張膽。明明對學長已無任何感覺,卻還製造出友好的假象。

  就像許多電視劇的劇情,女配角為了引起不愛她的男主角注意,常常做出非理性的行為傷害自己,藉此讓男主角內疚。

  她一直認為那些不自愛的女性傻又笨,不愛就是不愛,像個耍賴的孩子有何用?

  可是一旦立場變換,她才能體會那些舉動有種報復的快感,不能自拔。

  「妳到底要我怎麼辦?」矛盾同樣折磨著他。他不想見她落入別的男人的懷抱,卻又不能給她任何承諾。

  她怨懟的瞪著他,「怎麼辦?很簡單,那就是不要理我。」

  說完,她掙脫他的手,欲轉身下台離去,卻被他迅速的抓住,緊鎖在他的懷裡,硬把她不安分的頭按回寬闊的肩上。

  「放開我。」他太自私了,給不起就不要妨礙她,「我要去認識比你更好的男人,他會逗我笑,使我開心,你有什麼了不起?你就一輩子緬懷你的舊情人好了。」

  「不要走。」他痛苦的低喃。

  才不理他呢。「你以為你的是誰?大情聖,你有何理由限制我?才不聽你的。」她仍然在他懷裡奮力的掙扎。

  「不要找別的男人。」

  說什麼屁話!不接受她,又要命令她。

  「我為什麼不能找別的男人?」她哽咽的說,「你明明說我適合更好的男人。」明明已經把她推出門外。

  「不要找別的男人。」他重複請求。

  她憤怒的搥打他的胸膛,「你很莫名其妙耶,莫名其妙……」想到自己的傻勁,逃不出他的身邊,她索性埋在他的懷裡嗚嗚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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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9 12:02:21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舞會過後,管以烈的追求者並無增加,除了天天跑來飯店,明說著要見她,卻在安琪公主身旁繞的羅凱外,就無其它人選。

  她想主因應該是她在舞台上失態的抱住戰克明哭泣,使大家認為她與戰克明餘情未了,才會不敢貿然介入。

  這的確讓她大大鬆口氣,沒有人糾纏煩擾她。後遺症卻是戰克明當晚的表現,克制不了的一直浮現腦海裡。

  不諱言的,他的反常引起她內心小小的悸動,他有可能是因為嫉妒嗎?她可以這樣妄想嗎?這是不是另一次的錯覺呢?

  「阿烈姊,妳在想什麼?」安琪公主手上拿著一大把向日葵,「是不是在想羅凱哥哥?」

  「不是。」差點都忘了自己與其它護衛正陪著公主到附近的花田逛逛,怎麼可以鬆懈呢?該罰。

  安琪嘴角帶笑,低頭專注的撫著黃色花瓣,「我一直忘了問妳,舞會那天為何要抱著明哥哭?」

  她一怔,臉上青白一片,「我……」囓咬著下唇,「因為……因為我……」她說不出自己已經愛上戰克明,因此吞吞吐吐。

  之前保證不會喜歡上他的話語猶在耳畔。

  要誠實表白傷害一個孩子的回憶,還是欺騙她當做沒這回事?

  「妳說妳哭是為了羅凱哥哥,我幫妳把他找來了,妳卻抱著明哥哭?」公主抬起頭,目光如炬的盯著她,黑白分明的瞳孔裡有種說不出的異感。

  儘管身材高大,管以烈卻有種招架不住的戰慄感。

  「公主,原來妳在這兒。」羅凱快步朝她們走近,不停的揮手。

  「學長。」感謝他的出現,管以烈熱絡的叫著他,幾乎懷著恐懼的心逃離公主的身旁。

  「怎麼啦?瞧妳急成這樣,看到我那麼高興?」羅凱伸手親暱的拍了拍她的臉頰。

  她同時也看見尾隨他而來的戰克明,她尷尬的退一步,下意識的不想讓戰克明誤會。

  「明哥,來找我啊,正好羅凱哥哥要與阿烈姊出去約會,你來陪我。」安琪公主熱情的挽住戰克明的手腕。

  羅凱機靈的看了公主一眼,順勢點頭,「阿烈,我在高級餐廳訂了位子,也買了電影票,一起去吧?」

  管以烈神色緊張的看著戰克明,後者則一臉事不關己的模樣,讓她挫敗的垂下眼,有氣無力的道:「那我們先走一步。」

  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戰克明撥開安琪公主的箝制,走至一旁抽煙。

  「眼睜睜的看著喜歡的人與別的男人出遊,難過啊?」

  「她愛跟誰出去,都不關我的事。」戰克明淡漠的道,深深的吸了一口煙。

  安琪公主跳至他面前,調皮的炫耀,「可是她對你好像有很深的愛意,剛剛她親口跟我說,她愛上你了耶。」

  聞言,戰克明閒閒的道:「那不關我的事。」

  「哈哈,好瀟灑。可是舞會那天你的表現可不是這樣喔,我看到你硬是不讓阿烈姊離開舞台呢。」她大大的呼出一口氣,假裝抹了一把冷汗,「差點就讓你給唬了。」

  戰克明沉思,好像自從碰上管以烈之後,發生太多值得懊悔的事情。大腦不靈活了,老是管不住自己的行為。

  為什麼要那麼衝動的上台奪回管以烈,使她暴露在危險中?這會為她帶來多大的危機……

  「她跟姊姊誰比較愛你啊?」

  他一震,懾人的目光盯住她,「不要做出令妳自己後悔的事。」

  安琪似笑非笑的回敬他,「我做事從不後悔。」



  管以烈隔天中午才回到飯店,因為唐鳳蘭有急事要她回家一趟,所以連晚餐都沒享受到便與羅凱說拜拜。

  車子剛在車庫停妥,便有人敲著車子的窗戶。

  她降下車窗,戰克明便探頭進來,嚴肅的命令道:「回去,不要再來,我會跟唐鳳蘭說明妳完成任務,唐德輔願賭服輸,我們以後不會出現在妳們面前。妳走吧。」

  「你有病啊!顛三倒四的跟我說這些。我不過是一夜未歸,不需要這樣處罰我,不合情理。」她拔下鑰匙,推門而出。

  「我是認真的,趕快回去,剩三天安琪就回國,這裡護衛多,不差妳一人礙手礙腳。」

  「我礙手礙腳?公主不知多倚賴我。你要辭退我的理由也未免太蹩腳。」搞什麼啊,當她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女人?

  他內心掙扎一會兒,「妳非要我細數妳犯下的錯誤嗎?詆毀長官不說,還帶公主出外遊玩,引起人員恐慌,光是這一條妳早就喪失護衛的資格,應該回家吃自己。現在妳就別妨礙我們,給我們幾天清靜,乖乖的回家去。」

  想要用這打擊她?!

  說謊!真要計較,又何必安慰她?一定有原因。好!不說,就逼他說。

  「不要!我不走,就因為我犯太多錯,好不容易任務就要結束,我不想功虧一簣。除非我親眼見公主上飛機,否則免談。」

  眼見她充耳不聞,他心急如焚,「我有我的理由,不要為難我。」

  「說來聽聽。」

  倘若能說出口,他就不需要編織太多借口。「一句話,快點走。」

  她杏眼圓瞠的回敬他,「我也有一句話,你休想。」

  神經有問題,尚未踏入門就趕她走。她才不理。管以烈推開他,晃著包包轉身踏步離去。

  戰克明看著她的背影,故意說道:「妳是不是因為還喜歡我,所以不肯走?請妳死了這條心吧。我對妳從未有過任何情愫,所以不要妄想短短幾天我會對妳改觀。還是走吧。」

  他的話實在太傷人了,舞會那天燃起的小小火花,這下全被澆熄。

  她轉身大嚷:「一點機會都沒有?舞會那天你……」

  「我很抱歉,如果我讓妳誤解。」

  聞言,她垂下頭,長髮覆蓋住臉,雙肩下垮微微顫抖。他看了很難過,走過去輕拍她的肩膀。

  沒想到管以烈抬起頭來,像吃了炸藥,掄起拳頭用力搥他的胸膛,接著又朝他的腳重重的踩下去。

  「喔!」他痛號一聲,倒退了幾步,不敢置信她這麼粗暴。

  這傢伙是把她當成什麼?玩弄的對象,還是日常的消遣?原本打算放棄他,卻又製造假象,使她誤會。

  為他流了那麼多淚,一點都不值得。

  羅凱是,他戰克明也是,真當她好欺負啊。

  外表動作男性化,行為粗獷了點,可是她畢竟是個女生,也有顆晶瑩剔透的玻璃心,哪堪他們如此粗暴的對待!

  她指著他的鼻子,惡聲惡氣的道:「你放心,我已經不會被你傷害,你這只臭大熊,等完成任務後,盡快在我面前消失吧。」

  「阿烈姊,妳回來了。」

  這聲音使他們兩個一齊轉頭,不同於管以烈的寵愛微笑,戰克明臉上浮現出嫌惡。

  階梯上的白色身影,輕盈的跳至他們身邊。

  「阿烈姊,妳回來了,昨晚肯定與羅凱哥哥度過很浪漫的一夜,所以忘了回來。」

  「是啊!」她示威性的朝戰克明喊:「真快樂呢。溫柔又體貼,整夜的甜言蜜語幾乎要融化我。」

  不許她跟羅凱在一起,她就偏要氣壞他。

  「好幸福喔。我姊就是沒福分跟妳一樣。」安琪輕輕柔柔的道。

  戰克明的臉色黑了一半,讓人無法分辨,到底是受了哪句話影響。他深深的吐出一口氣,對著那對互相友愛、嘰嘰喳喳,宛如姊妹淘般的女人,咬牙切齒的道:「惡魔!」



  「嘩!太誇張了,整個人幾乎要趴在那男人的腿上。管以烈自從舞會後,狂野豪放好幾倍,打扮又露骨,這樣的大太陽下,整個背都暴露出來,那雪白修長的大腿,看了讓人差點流鼻血,實在養眼。」

  恩格斯坐在二樓的咖啡廳,拿著望遠鏡,不避諱的看向不遠處的露天游泳池,還不時做實況報導。

  一旁戴著墨鏡,渾身散發出「生人勿近」的冷冽姿態的戰克明,依舊阻止不了恩格斯的聒噪。

  「公主的身材也不錯,可是台灣的那幾個護衛就是喜歡黏著管以烈。喔,有隻手藉著教她打水,摸著她的纖腰。天啊!另一隻……」他盡責的報導,正要進入高潮時,突然望遠鏡被沉不住氣的人給奪走。

  戰克明透過望遠鏡,朝游泳池看了一會兒,陰沉的把望遠鏡丟還給恩格斯,「她的泳衣根本不是露背的。」

  恩格斯竊笑,「緊張啦?後悔啦?當初叫你把握,你偏要撇清。這下人家放牛吃草,又希罕起來,整天緊迫盯人。」

  「你到底是公主的護衛,還是公主的隨行侍女,跟女人一樣八卦!」戰克明語帶諷刺的道。

  「哈!總算生氣了吧。我以為普天之下只有安琪公主夠資格惹你,想不到我榮登第二順位寶座。」他欠了欠身,反過來安撫他,「其實也不用太過憂慮,我相信管以烈一顆心還是掛你身上,就等你投降。」

  他冷笑。夏蟲不可語冰。

  還是下去近身監視,免得出差錯。

  恩格斯雙手扶住腦後,一派優聞的道:「我曉得你顧慮公主,有前科的人就是無法放鬆,也難怪你緊守著她。」

  戰克明猛然回頭,訝異的盯著他。

  「只剩兩天公主就要回米羅國,是不是輕鬆許多?行李都打包得差不多了。」恩格斯看向遠方的綠林,站起身伸伸懶腰,迎向他無言的詢問,「知內情的才曉得是苦差事,要不然還以為是度假,白讓人嫉妒。」

  「以一個護衛來說,你有點超過本分。」竟有高手在身旁而沒發覺,戰克明不禁防範起他。

  恩格斯吐了吐舌頭,「抱歉,我就是忘不了我的舊業,我並無惡意。只是每個人總會有自己想見的偶像,我也不例外,所以諸多冒犯,還請見諒。」言下之意就是「戰神」是他崇拜的對象。

  戰克明莞爾,「名聲總是膨脹數百倍大過實際。」

  「並不!你比我想像中有人性。」

  「這是讚美嗎?」

  恩格斯正要回話,戶外傳來吵嚷聲引起他們的注意。他們迅速的探出頭,就見一個女性身影被眾人圍在中間。

  兩人不約而同從二樓陽台往下跳,身手利落毫髮未傷的落地,飛奔至游泳池旁。



  躺在床上的安琪公主,緊閉著雙眼,慘白的病容,憔悴的模樣讓人心生憐惜。

  醫生檢查她的身體過後,確定是中暑,氣管也進了點水,但無大礙。

  再多懊悔也無法形容管以烈的心情,就在一旁遊玩,竟察覺不出她的身體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等發現她往水底沉,許久沒浮上來,已經太晚了。原來游泳也會中暑。

  諾倫送醫生出去後,病房內就剩下戰克明與管以烈。

  「對不起,又讓你們擔心了,想不到都快要離開台灣了,還得讓你們操煩。」安琪公主睜開眼睛,想坐起身。

  「不要亂動,快躺回去。」管以烈趕緊坐在床邊呵護她。

  戰克明卻連連冷笑,「別裝病了,是不是又想耍詭計好延緩回家的時間?」

  管以烈氣得瞪大眼睛,「嘖!如果不能表現你的關懷,大門在哪裡不需要我指點吧。」

  這傻女!戰克明忍無可忍的大吼:「要我警告妳幾次?」他明目張膽的指著床上的病人,「這傢伙很危險,她會偽裝任何假象,博取妳的同情心。」

  「如果她只是缺少關心,我願意付出。何況我一介平民,兩袖清風,根本不怕被設計。況且設計我對她有何好處?為何要把箭頭對準我?你說說看啊!」

  因為……因為我愛妳。

  浮現腦海的答案讓戰克明傻住,嘴巴張得大大的,直瞅著興師問罪的管以烈。

  真的嗎?他愛上管以烈,而不是單純的喜歡她?

  愛!太強烈的字眼,當初也有另一個女孩對他提出,卻被他無情的婉拒。

  為今之計,就是盡快把眼前的大麻煩給解決。

  「總而言之,安琪不是妳能應付的……」

  「夠了!」安琪夾雜嗚咽的聲音,中斷他們的爭辯。「明哥,我真那麼罪大惡極嗎?我千里迢迢的來見你,不過是想看你過得好不好,為什麼要一直指控我,迴避我,污蔑我?如果你恨我是因為姊姊,那當初就應該讓我死。」

  「不用費心在我面前演戲,阿烈已經全盤的相信妳,妳說再多的話也只會讓我噁心,若不是妳姊姊,我根本不需要理妳。」

  「嗚……你把姊姊的死歸咎我身上,那我走就是。反正我不論做什麼事,都得不到你的諒解。」她哭到差點喘不過氣來。不顧有病在身,翻開被單掙扎的要下床,離開這裡。

  「安琪,妳不要激動。」管以烈一個頭兩個大,連忙把她壓回床上,又勸又哄,盼她能打消主意,「他是個大混球,千萬別中他的計,他恨不得把天底下的女人給惹哭,要走也得把病養好再走。」

  安琪淚涕縱橫,一點也不像高高在上的公主。「沒有用的,明哥恨我恨到不肯看我一眼。我一刻也待不下去,我真的盡力了,再也受不了任何打擊,妳還是讓我走吧。」

  「戰克明,她就要走了,你就不能積點德,對她的癡心有點回報嗎?就算是一個微笑她也會滿足。你不是吝嗇的男人,表現這麼絕情絕義對你沒有好處。」

  她真搞不懂愛耍人又無同情心的壞男人,到底哪裡吃香?大公主,安琪,甚至她,都像是喝了符水,死心塌地的愛他。

  不甘心卻又束手無策,她好怕有朝一日,自己也淪落成安琪這等可憐模樣,不住的哀求,還得不到一個眼神。

  「大公主真那麼好,好到讓你念念不忘,拒絕所有情義,只為她而保留?」她忍不住的問。

  戰克明扯出譏誚的笑容,「大公主好不好,妳讓安琪說。她們兩個是親姊妹,照理應該很熟悉。不過對一個在死前還能寬恕害死她的人……」

  「不要說了。」安琪突然大吼,抱住自己的頭部,「全都是我的錯,全都是我的錯。」歇斯底里的嘶喊幾聲後,戲劇性的癱倒在床上。

  「安琪!安琪!」管以烈大驚失色,急忙奔至外頭找醫生。

  戰克明文風不動的站在床頭,犀利的瞪著她,撂下狠話,「不要逼我。」話已傳達,便往病房外走。

  聽見關門聲後,躺在床上的女孩幽幽的睜開眼,浮現異樣的笑容,在醫生開門那一刻,輕輕合上眼,靜靜的斂去所有表情,不動聲色。



  這夜,飯店人員如臨大敵,拿著對講機不停在飯店裡走動。

  根據氣象報告,有個超級強烈颱風即將襲台,為嚴防大雨與上石流的發生,正嚴加防範。

  恩格斯與諾倫做最後的確定,「我剛巡過,侍女與公主一同睡,行李已搬運上車,明天清晨就由我打頭陣,你們殿後送她回國。」

  「戰克明呢?」諾倫隨口問問。

  恩格斯挑眉,「死守在管以烈的房門前動也不動。」

  「嗤!恐怕也只有戰克明才會欣賞那男人婆的魅力。國王勞師動眾的調我們幾個出來隨行,目的就是讓公主見戰克明,一償宿願。誰知戰克明對她視若無睹,眼神飽含著怨恨。」

  「他肯定是不想讓悲劇再次發生。」

  「悲劇?!」諾倫狐疑的盯著恩格斯。

  恩格斯高深莫測的點頭,「一場大悲劇,幾乎毀了我的偶像。」

  這死黑人真討人厭,老是一副神秘的模樣。「別以為你是國王的心腹,就賣弄小聰明。論職位,我在你之上,畢竟真正的護衛長是我。」

  恩格斯高舉雙手,「我心悅誠服,向來敬重您。我是懶骨頭,哪裡可偷閒便往哪裡去,不符合能者多勞。」

  油嘴滑舌,他不擅長與這種人打交道。諾倫惡狠狠的瞪他一眼,回到工作崗位。

  恩格斯笑咪瞇的朝他揮手,這年頭不流行稜角分明的硬漢,圓滑懂得進退,具溝通能力,才有資格浮上檯面,否則一切都只是空殼子。

  真到緊要關頭,誰有呼風喚雨的能耐才能見真章。



  管以烈房門前的走廊上,坐著一位沉思的戰士,他閉目養神的等待天亮。不過距離天亮還有六、七個鐘頭,因此他耐心的候著。

  當然,他也曾經厚著臉皮要求入內,可惜他的表現太過差勁,她聽了之後,大聲嘲笑他,當著他的面,重重痛快的摔上門。

  女人永遠不識好歹。他悻悻然的盤腿而坐。

  深夜一點鐘,走廊盡頭有個身影走近,原來是位男服務人員,他閉上眼避開懷疑的眼神。

  沒想到男服務人員出聲詢問,「請問是戰克明先生嗎?這裡有一封信,是位女客人要我在一點鐘轉交給你。」

  戰克明瞬間有不好的念頭,趕緊將信搶過來,拆開閱讀。

  下一秒激動的跳起身,急拍管以烈的房門,「阿烈、阿烈、阿烈,妳開門。」

  他瘋狂的舉動引起附近護衛的注意,等他們圍攏過來,就見飯店服務人員急忙的拿出鑰匙,開門進入。

  管以烈的房間空無一人,房內的窗戶大大敞開。

  「怎麼回事?」恩格斯擠進來,見到房內的狀況,同樣大吃一驚,急忙趕到安琪公主的房間,就見諾倫氣急敗壞的責備侍女。「也失蹤了?」

  諾倫震怒,「誰也失蹤了?不要告訴我是管以烈!」

  「想不到我們防守如此嚴密,還是讓她得逞。」恩格斯首次露出焦急的神色。

  「得逞?誰?管以烈嗎?」

  「不!是安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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