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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凌玉] [花顏巧語][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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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30 11:18:1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文章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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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系列動念得很早,大概在還沒開始寫小說的時候,就想寫一個跟自然稍微相關的故事。原本是排定在九八年時,接續在《長干戀》之後推出,但是因為種種原因,凌玉的心思被其他故事引誘,緩了一年才開始這個系列。
  從工業革命之後,人類與自然漸行漸遠,科學發展帶來便利生活,短短兩三百年內,自然的資源被過度消耗,原本的平衡早已被破壞,整個地球的環境發生了異變。人們是在遭遇到文明的惡果後,才思索起自然的重要。於是,這幾年來芬芳療法風行世界,花草茶與花草精油的香氣瀰漫了生活。
  在久遠的神話裡,神農嘗著百草,中國人捻花惹草的日子,比我們所想像的開始得更早。廣義說來,生活中的辛香食料,或是俯首可拾的小秘方,都與花草有關。讀者寶寶們一定曾經在寒冬時,用辛辣的老舊熬煮保暖的薑湯;或是在夏季裡剝開花磚,看著乾燥的菊花在水中浸潤與開放,成為一碗退火的菊花茶。
  幾年前在某個黃昏走過安徽屯溪的古街,徽派建築的白磚與馬頭牆成為昏暗的背景。這兒有著被人傳頌數百年的貢菊,買了盒名為「綠牡丹」的貢菊,放置在瓷杯中,用熱水燙過,白蕊綠瓣的菊花就在杯中綻放了,那種香氣至今讓我難忘。
  捻花惹草,竟然與生活如此相關,我開始喝起花草茶。
  長達一年多的時間裡,翻閱一本又一本的相關書籍,為那些效用所著迷,開始知道什麼花草可以治感冒,什麼花草可以治失眠。捨棄了藥品,我開始用一種較為溫柔的方式來與身體溝通,像是回到原始的時代,用著自然給予的植物,調養著這個已經被文明飼養得不甚健康的身體。這些時日裡,朋友們開始跟著我喝茶,而每段時間的購買花草茶行為,儼然已經成為大採購,必須按著筆記本,替她們帶回眾多不同種類的花草。
  每一種花草,代表著一種意念,將腦海裡的一些故事整合後,安排了這個新系列。新的系列裡,凌玉想試試不同的寫法,在這個系列的四個故事裡,前三個故事是點,而第四個故事則是串起這些故事的線。這個系列裡,我仍舊盡量讓故事都具有獨立性,不因系列而牽扯過深。
  第一個故事裡,大略的談到媒體。這些日子來,時常看到讓我驚駭的行為,媒體的自由像是脫韁野馬般失序。隱私是人們最後的城池,在人性被扭曲的現今,許多的「真相」竟然是被杜撰出來的。應該傳達消息的,卻製造了悲劇,愈高明的暴力者外表愈斯文。媒體不應是戕害隱私與性命的利刃吧?試著以一樁舉世皆知的悲劇作為整本書的軸線,相信讀者寶寶們能夠看得出來。
  薄荷的花語是美德,而人類最基礎的美德是自制。奈何,這世上能夠自製的人太少。
  第一次寫到沙漠,這是我很久之前就想嘗試的題材,而在開始這個系列前,我才走了一趟絲路,親眼見識過荒漠的滾滾黃沙。
  如今回想起來,心裡仍舊是震撼的。凌玉背著筆記型電腦,在天山追著初冬的鵝毛大雪,在高昌古城裡看著殘破的遺跡,在嘉裕關的城牆上彎弓射箭:看過戈壁灘上一望無際的寂寥景色,看過流經蘭州的滾滾黃河,看過種種傳說中的景物;一雙手撫過祈連山的墨玉,也觸過地下古墓的冰冷石牆,還捧著長恨歌的拓片,走過仿古長安的書肆街道;也普經因為急性腸胃炎,坐在敦煌的街道旁,因為疼痛與想家而悲慘的哭著。
  有好多感動,是怎麼也形容不出來的,所見所觸的景物,都是我久遠前就想要探訪的。從來沒有想到,竟能與書本中的傳說靠得那麼近。
  那麼遙遠的地方,與我熟悉的世界沒有平分的相似。在市集裡比手畫腳的挑選邊疆的絲綢與手織羊皮衫,吃著灑滿辛香料的烤羊肉串,在晚來風急的吐魯蕃夜市裡與少數民族喝著烈酒,一口飲盡後只能張著嘴直喘氣,感覺像是喝了一把火似的。騎著駱駝走過平整如細綢的沙漠,聽著慵懶的駝鈐聲響徹寂靜黃沙,探望已經逐漸乾涸的月牙泉。
  很幸運的,凌玉在這段旅途上受到成都美人的照顧,明眸皓齒的呂慧姊十分優秀而細心,一路上總是被我纏著問東問西,我們路上不停的買書,回程時行李箱差點裝不下。在旅店裡,或是在火車軟臥上,她總是不厭其煩的替我解答種種問題,買東西時還義不容辭的替我殺價,呵呵。呂姊,辛苦你了,多謝你這一路的照顧。
  突然感覺自己是很幸運的,總是能夠遇見善良而優秀的人們。農曆年要到了,各位讀者寶寶,以及我的好友們,大家過得好不好?祝福大家,在這個世紀的最後一年,都能有安定的生活,以及安定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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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30 11:18:4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一九八一年倫敦。
  七月的陽光穿透了重重濃霧,灑落在古老的石板道上,整座城市充斥著歡欣鼓舞的氣氛,到處飄揚著綵帶與鮮花。衣著華麗的英國騎兵排列在道路的兩旁,將夾道歡迎的千萬民眾隔開,一輛馬車緩慢從聖保羅大教堂駛出,不論經過哪裡,民眾的歡呼聲響徹天際。
  穿著軍裝的男人,微笑著向他的子民致意,而坐在他身旁的女子則是全世界的焦點。她穿著米白色的婚紗,碎鑽王冠箍住了婚紗,也暗示著她尊貴的身份,那金髮藍眸的美貌下,是羞怯的笑容,隨著身旁的男人向群眾揮手。
  沒有人知道,甚至包括她身邊的男人,也不知道她緊握著婚紗的手心,因為緊張而汗濕。
  這是最隆重的世紀婚禮,威爾斯王妃在全世界的注目下誕生了,眾人喜悅的看著這位灰姑娘,讚歎她的美貌,羨慕她的幸運。就像是坎持柏裡大主教所說的,這一切宛如童話故事再現。馬車上這對新人,就像是童話中所描寫的王子與公主,負載著全世界的祝福,理所當然的就該恩愛度過下半生。
  所有的媒體都集中到這個城市,關於威爾斯王妃的報導,不停的在世界各地流傳,她似乎天生就有吸引媒體的魅力,攝影機與鎂光燈始終離不開她。
  鎂光燈就如同固執的獵犬,而她則是獵物,從此之後她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開鎂光燈的追逐。從生時,到死去,同樣都被追趕著,鎂光燈不願意放過她。
  當馬車進入白金漢宮時,在正面建築的左翼,一扇金碧輝煌的窗子被推開,小小的東方女孩正好奇的採出頭來,靈活的大眼輕眨著,感興趣的趴在窗口看著,正巧看見身穿軍服的王子扶著威爾斯王妃下馬車,那二十五尺長的白紗裙擺讓小女孩瞪大了眼。
  女孩小小的身軀更往外挪移了些,想看清楚那件漂亮婚紗。細瘦的雙臂攀住窗緣橫木,驚險的探出半個身子,而下方的眾人全因為新人的到來而忙亂,根本沒有注意到三樓窗口的小女孩。
  她還不太清楚這裡是什麼地方,只記得爸爸要忙著報導的事,而她獨自跑去一間花店玩,看見巨大的雕塑盆,裡頭堆滿了漂亮的白色玟瑰花。那雕塑盆好大好大,大得像是她的洗澡盆,她好奇的爬進去,在濃密的玫瑰花裡睡著。一覺醒來,她睡眼朦朧的爬山花海,這才發現置身在陌生的房間裡,四周堆滿了眾多珍奇的禮物。
  那些人正忙著拍照,許多人圍著那個漂亮的女人,搶著要跟她拍照。重複的動作十分枯燥,但是那些人像是永遠不會厭倦般,在鎂光燈前微笑著。
  因為看得久了,女孩有些累,忍不住揉揉眼睛,攀住窗緣橫木的手驚險的一滑,她驚慌的張大嘴,感覺身子滑出窗外。
  尖叫聲凝結在口中,她緊閉上眼睛,以為會狼狽的摔落地面。然而,有某種力量勾住了她的後領,讓她懸掛在窗口,像是等待風乾的火腿。
  「瞧瞧我抓住什麼了。」慵懶的語調裡,帶有幾分的笑意,那人的嗓音醇厚,卻帶著幾分的啞。
  她悄悄睜開緊瞇的雙眼,偷覷著那人。後領上那隻手逐漸往後,順帶將她的身軀往上提,終於將她提到他的面前,她一雙腳無助的在空中擺啊擺,愣愣的看著眼前的人。
  「放開我。」她小聲的說,掙扎著想要站好,而那人卻又偏偏不肯放手。她的動作激烈,兩根烏黑的小辮子也跟著晃動,辮子尾端的緞帶猶如飛舞的蝴蝶。她小心的端詳眼前的男人,謹慎卻不膽怯。
  那是一個手長腳長的青年,有著黑色的發與褐色的眼,深刻而俊朗的五官,以及黝黑的肌膚,身上則穿著正式的禮服。黑髮修剪得很整齊,卻略顯過長,覆在白色的領緣,褐色的眸子十分深邃,讓人想起溫熱過的蜂蜜。
  「你會說英文,」他有些詫異,嘴角那抹笑沒有褪去,看著手中掙扎不休的女孩。
  他之前就發現她在窗口鬼鬼祟祟,怕她出什麼意外,才特地上樓來的。也還好他來得夠快,才能在危急時出手救下她。不敢想像要是他沒有趕到,這個小不點會摔成什麼樣。
  「會。」她點點頭,終於放棄掙扎,懸在半空中與他大眼瞪小眼,仔細的研究起這個青年。她從小跟著爸爸走過好多地方,學過好多的語言。
  今日英國王室喜慶,廣邀世界各國的王族到此慶祝,進入白金漢宮來的,應該也是哪一國的貴族。他審視著女孩,對她精緻的五官感到訝異。「你是哪國的公主?日本還是泰國?」他從那細緻的五官及肌膚,猜測出她的東方血統。
  她偏頭認真的想了想,之後慎重的回答。「我是爸爸的小公主。」
  他輕笑幾聲,終於將她放下地來。「哪個國王如此幸運,能夠擁有這麼珍貴的掌上明珠?」
  「爸爸不是國王,」女孩微笑著,終於決定要喜歡眼前這個青年。至少他臉上的笑容,看起來很舒服;「但是她的下句話,卻讓青年臉上的笑容僵住。「爸爸是偉大的記者。」她宣佈道。
  「記者?!」青年瞪大眼睛,像是聽見毒蛇的同義詞,緊急的轉著頭四處查看著。「記者不但偷潛入這裡,連女兒都帶進來了?」他不敢置信。
  女孩看著他驚慌的模樣,咯咯的笑著。「爸爸在外面,我是跟著玫瑰花進來的。」她指指一旁的雕塑盆,認為青年慌亂的模樣很有趣。
  確定房內沒有其他人後,他稍微鬆懈下來,看著眼前笑得十分開心的小女孩,褐色的眼眸有著沉思的光彩,靜默的看著她。這個房間是收放民間送來的賀禮,或許真的陰錯陽差連同她一塊送進白金漢宮來。
  他喃喃自語著,濃眉緊蹙著,雖然年輕,卻已經有幾分王者的威嚴。「要是被人發現你進到這兒來,可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啊。」因為各國王族群聚,所以戒備特別森嚴,要是這小女孩被發現混進這兒,恐怕會演變成國際事件,最後弄得難以收拾。
  「不能在這裡玩嗎?那我出去好了。」她聳聳肩,不當一回事邁開小腿,靈巧的往外跑去。
  「等等。」他連忙追上去,跨出幾步就輕易的追上她,將她拎回來,穩穩的抱在手上。「你別亂跑,讓我送你出去。」
  「我會自己走路。」她不悅的抗議著,覺得這個人似乎不太喜歡讓她的雙腳碰到地。
  他不以為然的哼了幾聲,把她腳上的小鞋脫下來放進口袋,不讓她再有機會下地亂跑,抱著她往外走去。大廳裡的慶祝儀式似乎開始了,所以走道上沒有什麼人,只有少數的軍人在站崗,因為認出他的身份,所以也不多加追究,以為他手中抱著的,是哪國的小公主。
  「把鞋子還給我。」因為鞋子被搶,她精緻的小臉皺成一團。
  「等到了外面我就還給你。鞋子先放我這兒,免得你到處亂跑。」他斬釘截鐵的拒絕。
  她好奇的看著那些軍人,發現他們文風不動時,開始不停的扮鬼臉,企圖逗笑他們。
  「安分點。」他輕敲她的頭,發現她的鬼臉幾乎要讓那些軍人失去自制。為了挽救軍人的尊嚴,他毫不客氣的制止始作俑者。
  他打算帶她到車庫,直接將她送回父親的身邊。看看窗外,那些群眾與記者還死守在那兒,他蹙起眉頭,不確定是否能撥開人牆,順利離開白金漢宮。
  走到迴廊的邊緣,可以窺見大廳裡正在舉行盛大的宴會,眾多的王族舉杯向威爾斯王妃致敬,處處衣香鬢影,在觥籌交錯間映照出眾人的微笑。而他們站立在邊緣,俯視著大廳裡的景況。
  坐在主位上的,是美貌的威爾斯王妃,她面對此起彼落的鎂光燈,臉部線條因為疲倦而有些僵硬。在鎂光燈好不容易止息,而眾人都在凝聽著她丈夫的演說,沒有人注意到的片刻,她將雙手放回婚紗上,看著指上璀璨的藍寶石,美麗的藍眸有些黯淡。
  「她是不是不快樂?」女孩小心的問道。她不懂,那個美麗的新娘,為何會出現那麼寂寞的表情。
  「她怎麼會不快樂?她擁有全世界的祝福。她只是有些累了。」他詫異於女孩的問話,直覺的否認,心裡卻不太能確定。那個表情的確是充滿了寂寞,威爾斯王妃為何用那種眼神看著婚戒?
  「擁有全世界的祝福,就一定會快樂嗎?」她無法明白青年的說法,提出了心中的疑惑。
  青年沒有辦法回答,他沉默的抱著她繼續往外走去。在眾人都沉醉於童話般婚禮的喜慶中時,女孩的問話卻猶如利刃,劃破了愉悅的表面。旁人的祝福真的能夠決定那個女人的快樂嗎?
  為什麼讓他看見那一幕?是否阿拉想告知他什麼?他的視線回到女孩精緻秀麗的面各上,審視著那張小臉蛋。「告訴我你的名字。」他誘哄著,揉揉她烏黑柔軟的黑髮。
  「pen。」女孩回答,回他一個甜甜的笑容。
  他皺起眉頭,很肯定自己沒有聽錯。但是究竟是什麼樣的父母,竟會替女兒取名為「筆」?
  正想再問得仔細些,迎面走來白金漢宮的禮賓長,他心裡暗暗叫糟。這個禮賓長腦中熟記所有賓客的資料與容貌,要是正面撞上,絕對會發現女孩是「非法入侵」的。眼睛瞄到一旁,他眼明手快打開走道旁的一扇門,將女孩輕柔的推了進去。
  「先待在這兒,乖乖的別亂跑。」他叮囑著,急忙關上門。在關上門前,他看見那只清澈的黑眸,靜靜的回望他,那雙深邃的眸子裡,像是隱藏了亙古的秘密。屬於遙遠東方的神秘,還有某種尚未甦醒的慧黠。
  禮賓長話多,認出他的身份後跟他談話許久,還邀請他一同到大廳去參加盛宴。他用了許多理由推搪,好不容易才送走了禮賓長。
  迫不及待的,他打開房門探詢著。「pen?」他呼喚著。卻已經看不到她小小的身影。另一扇門被打開,那個女孩沒有聽他的話乖乖待著,已經從另一扇門逃出去,再度闖入深不可測的白金漢宮。
  他的心有些惆悵,像是遺失了什麼美麗的珍寶。手緩慢的伸入口袋,拿出那雙小鞋,掌心還能感受到她遺留在小鞋上的溫度。若不是這只鞋子,他幾乎要懷疑她只是他所幻想出來的。
  那雙黑眸在他眼前揮之不去,深深的烙印在他的腦海中。
          ☆          ☆          ☆
  一九九七年台北
  八月的氣候仍是悶熱的,城市裡的空氣令人難以呼吸。人們躲藏在大樓裡,玻璃帷幕之後享受著空調系統的照顧。
  在一間商業大樓的某層辦公室裡,透明的玻璃隔出眾多的小房間,每間隔間都是一個小小的個人工作單位,分別負責不同的新聞報導議題。這裡是國際通訊社的台灣中心,各類重大消息都在此處過濾與傳達,從成立到如今有十多年的歷史,電腦系統從來不曾停止運作,世界各地都有記者正在傳達消息回到此處,在經過整理後,過濾出可以讓大眾知悉的部分,之後販賣給其他報社,或是公佈於專屬網頁上。
  角落一間小單位裡,堆滿了檔案夾以及書籍,年輕的女子緊抿著唇,專注的敲擊電腦鍵盤,身旁的錄音機裡播放出她先前所記錄下的點滴。
  她的眼眸清亮而美麗,對世人昭告著令人驚歎的活力。剪成貼耳的俐落短髮,如今在她工作時習慣的撥發動作下而顯得凌亂,一綹發落在細緻的粉頰旁,精緻的五官帶著一絲精靈般的俏皮,有著讓人愉悅的神奇魔力。
  她運鍵如飛的指略微停了下來,凝神想著某個字句,手肘碰觸到一個檔案夾,眾多的照片散落一地。
  每張照片裡,都有那個金髮藍眸的美麗女子,在眾多微笑的表情外,還有著落寞的神情。數百張照片散落一地,儼然就是那人的一生,任何一個舉動,都無法逃脫鎂光燈的追逐。
  她略微一愣,看著那些照片,眼中逐漸浮起堅定的決心。想得太出柙,她的胄又在隱隱發疼了,她打開抽屜拿出胃藥,卻遍尋不著水林,只好咀嚼著乾澀的藥片,困難的吞嚥著。
  玻璃上傳出規律的聲響,她抬頭一看,發現小張站在走道上,用指關節敲擊著玻璃。「盼影,總編輯找你。」小張指指總編輯的位子。
  顧盼影點點頭,將照片慎重的放回檔案夾內。她撥撥頭髮,用手拍拍身上的灰塵,俐落的一個轉身,跳出狹小的隔間。「他找我做什麼?我最近很乖,還來不及做出什麼讓他可以叫我的事情。」溫潤的唇彎成微笑,看來甜美而無害。
  小張輕笑幾聲,欣賞盼影美麗亮眼的容貌。在社內的男同事間,盼影是最常被提起的目標,但是幾年下來卻從來不曾有人得到她的芳心。「大概要問你手邊那些旅遊報導的進度。」
  「什麼旅遊報導!」她扮著鬼臉,語氣有些不快也有些心虛。
  盼影往總編輯的位子走去,用修長的指胡亂梳整一下短髮,細緻的五官上是淡然的微笑,清亮的黑眸裡也帶著溫暖的笑意。她一路上忙著跟其他記者打招呼,看看其他人的進度,拖延了好些時間才走進總編輯室。
  「老編,有什麼事情值得你特地召見我?」她打著招呼,走進總編輯室裡,雙眼因為興奮期待而發亮,她不客氣的坐在柔軟的沙發上,包裹在簡單的襯衫與牛仔褲之下的,是完美的窈窕身段。
  謝傑夫的視線從等待對色的膠片上移開,皺著眉頭看向盼影。「你手上的旅遊報導做得怎麼樣了?這幾個星期來的反應都不錯,我等著看你如何做結。版面已經空下來了,今晚要更新網頁。」
  盼影眼中的光彩因為失望而熄滅,她肆無忌憚的打了個呵欠,纖細的手遮掩住微張的口唇。「喔,那個啊,我早就完成了。」她小聲的回答,意興闌珊的揮揮手。
  「完成了就快些傳到排版室去。」謝傑夫看著眼前的女子,審視半晌之後才說道:「接下來還有一些採訪工作要交給你,你找個攝影記者一起去。」
  盼影呻吟一聲,用手覆蓋住眼睛。「老編,我以為你找我來,是答應要讓我寫那篇關於威爾斯王妃的系列報導。」她失望的歎息著。
  「不行。」他回答得斬釘截鐵,一點情面都不留,知道只要口氣稍微軟一些,盼影就會心存希望,不死心的死纏爛打。
  「但是我已經寫了不少,你先看看稿子之後再決定也不遲。」她充滿希望的說,站起身子打算回去拿稿子。
  「你給我站住。」謝傑夫的眉頭皺得更緊,將瘦削的身體往前傾,雙手緊握著膠片,透明的塑膠薄片在他的手中扭曲著。「我早就跟你說過了,我們要做的是新聞,而那篇報導不具備新聞該有的即時性。王室離婚是一年前的事情,如今風平浪靜的,你為何要大費工夫的去做關於她的系列報導?你只要好好寫好旅遊報導就行了。」因為憤怒,他頭上頭髮震動著。
  「老編,冷靜些,你的假髮快掉下來了。」盼影好心的警告著,卻換來一聲狂怒的咆哮聲。她聳聳肩膀,嬌小的身子不情願的縮回沙發上,已經習慣了謝傑夫憤怒的喊叫。「我只是想要介紹關於她的一生,請相信我,這些年來我不斷收集關於她的資料,一定能夠做出讓你滿意的報導。」進國際通訊社已經數年,她仍是只能負責旅遊報導。心中有很多遺憾,就是飢渴的想要寫出那篇關於威爾斯王妃的報導,她當初抱著豪情壯志進到國際通訊社,可不是只想拿著公費環遊世界的。
  「顧盼影!」他吼叫著,太陽穴正在劇烈疼痛著。第無數次懷疑,當初究竟是誰錄取顧盼影進來的,她有著其他人無法匹敵的勇氣,但是那些勇氣常常用錯地方,也不知該說她勇敢還是愚蠢,一旦抱定主意就不顧一切的往前闖,總之就是讓他頭疼不已。
  「我真的想寫那篇系列報導,十多年前我甚至還參加過那場婚禮,我父親是當時參與採訪的記者。」她堅持著,雙手握著拳,眼眸裡閃動著光亮。她不曾忘記過那場婚禮,也不曾忘記過在白金漢宮裡,那個青年抱著她,他們看見了威爾斯王妃落寞的神情。
  她一直記得那一幕,記得那個青年。或許會對英國王室的新聞如此重視,是源於那天的記憶。
  「就是因為這些原因,所以你對英國王室的新聞一直抱著超乎尋常的興趣?」謝傑夫有些明瞭,不過緊皺的眉頭仍舊沒有鬆開。「我還是不能答應你,不論寫什麼稿子,你寫報導的立場始終不夠客觀,會摻入過多的私人情感。盼影,我們要的是報導,不是小說。」
  盼影皺起眉頭,困擾的模樣十分惹人憐愛。報導的立場不能中立,是她最嚴重的問題。在求學時不論是指導教授,或是身為優秀記者的父親,都曾經告訴過她,而進入國際通訊社後,不夠冷靜的筆調,成為她工作上的阻礙。
  「這麼做不符合經濟效益,我不能夠答應你,派出人手去做那篇報導。」謝傑夫揮揮手,不願意再談,先前兩人已經爭吵過數次了。他拿出兩張記者邀請函,丟給已經一腳踏出門外的盼影。
  她手忙腳亂的接住邀請函,低頭查看著。「東方飯店?」那是台北最富盛名的飯店,出入的都是國際級的大人物。
  榭傑夫揉揉太陽穴,「那裡今晚有一場官方餐會,不少大人物都會前來參加,你只要稍微記錄那些與會人士就行了。」這是最簡單的工作,但是派給顧盼影,他還是有些不安,必須多加叮嚀著,怕她又會闖出什麼禍來。
  「那是最無趣的工作,你派別人去吧!」因為要求被拒,盼影有些生氣,彎彎的眉始終緊蹙著。
  「顧盼影,你的能耐就只能做這類的工作。」謝傑夫瞪視著她,擺出上司的臉色。
  她美麗的五官皺成一團,因為挫敗而胃疼。老編總是不認同她的能力,不是分派旅遊報導的版給她,就是要她採訪一些無關痛癢的會議。她老是在心裡難過,懊惱著沒有機會可以好好表現。
  「老是派這種工作給我,我可是專業記者耶,你怎麼老是低估我的能力。」她不高興的喃喃自語,緩慢的往外走去,決定再去吞一顆胃藥。
  就只是採訪一個會議,不會惹出什麼麻煩吧?況且東方飯店聲名遠播,顧盼影應該知道輕重才對。
  看著走出總編輯室的女子,謝傑夫覺得太陽穴又劇烈的開始疼痛了。
          ☆          ☆          ☆
  因為是採訪活動,所以盼影只是穿著輕便的襯衫與長褲,看來沒有任何專業記者的嚴謹,簡單俐落的短髮,配上清麗的臉龐,反倒有些像是尚未畢業的女學生。她無趣的站在一群記者之間,纖細的指撥弄著胸前的記者證,嬌小的身材被人群擠到一旁。
  這類的採訪是最無趣的,文字記者與攝影記者兩人一組搭配前來,她負責拿官方說法的新聞稿,而攝影記者拍幾張照片,就可以回去修潤上版了。
  她看著手中的新聞稿,彎彎的眉頭緊蹙著,嬌小的身軀找到不錯的位子,躲在大廳的角落,倚靠著仿古的漢白玉大屏風。
  幾個參加會議的大人物在眾多記者中闖出一條路,扔下幾句似是而非的話,慌亂的走入宴會廳。記者們不死心的詢問著,想要問出一些端倪。其實在這種公開場合,若是當事人不願意開口,想套出大新聞簡直如同緣木求魚般不可能。
  「小陳,再拍幾張照片,我們就回去交差了。」盼影隔著老遠喊道,順手跟幾個同業打招呼。她緩慢的將新聞稿放進背包裡,漫不經心的環顧四周,欣賞著飯店內的陳設。
  眾人的目光焦點都落在大廳走道上,只有盼影一個人在旁閒晃著,她雙手插在長褲口袋裡,絲毫沒有記者的模樣。她低頭看看手錶,想著回去後該怎麼處理檔案夾裡那些照片。
  她真的很想做那篇報導,報導那個女人從伯爵之女,在嫁入王室後,成為眾所矚目的灰姑娘。在多年之後童話破滅,那女人離開王室,試著找出人生的其他出路,但是不變的是鎂光燈始終追逐著,窺探著一切。
  想得太出神,她靠著漢白玉屏風的身軀逐漸往下滑,她想要站好,揮舞著雙手好平衡身子,那模樣動作有些滑稽。她發出驚慌的細微尖叫聲,雙手在空中揮舞著,身子卻往後跌去,以為會狼狽的摔落堅硬的地面。
  但是她先是撞上一個柔軟的身軀,接著被一雙堅定的手臂給扶住,有人適時拯救了她,免去她摔得鼻青臉腫的命運。
  她往後仰著頭,看見一雙深邃的褐色眼眸緊盯著她。那雙褐眸如此深邃,讓人難以看穿,裝配著深刻的五官,以及黝黑的肌膚,簡直好看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扶住她的是一個穿著中東服飾的男人,白色頭巾下的深刻五官沒有什麼表情,但是他渾身卻帶著神秘的氣質,一種吸引人卻又無害的邪惡特質,最容易撩撥女人的心,像是一把誘人接近的火焰。
  「你還好吧?」那男人用阿拉伯語問道,聲音很低沉,卻醇厚而好聽。
  盼影呆愣的點點頭,半晌後才明白那人並不是在詢問她。她往一旁看去,看見好幾個裹著深色布匹的女人,手忙腳亂的扶起被她撞倒在地上的女郎。
  那女郎穿著米色的中東服飾,大概原本也是被布料包裹得密不透風,卻因為她剛剛的撞擊,衣衫有些凌亂,覆蓋臉龐的布料滑落,露出她的面容。那是一張美得令人屏息的容貌,秋水般澄澈的眸子,似乎藏著世界上所有的秘密,潔白的肌膚像是上好的白玉,完美得讓人驚歎。她的五官精緻,是屬於東方人的容貌。
  「我沒事。」美麗的女郎點點頭,視線與盼影接觸,溫潤的唇彎成一個友善的微笑,之後重新用白色的布料覆蓋臉龐。仔細一看,還會發現她所穿的是上好的絲綢,與其他女人有著明顯的不同。
  盼影先是驚訝於女郎的美貌,那麼美麗的女人,是見過一次就難以忘懷的。她的詫異不只是因為對方的美貌,更是因為腦海中隱約浮現的熟悉感。
  就算是再怎麼錯誤百出,她終究還是個記者,血液裡還有一點身為記者的敏銳,她直覺的知道這幾個人的身份特殊。她垂下眼睫毛,遮蓋眼眸中興奮的光亮,雙手卻緊張的冒汗。絕對不會錯的,這一次她的直覺絕對不會有錯,她嗅到獨家大新聞的味道了。
  她用英文喃喃道歉,低著頭假裝要離開,卻敏感的知道那個男人的目光始終跟著她,視線銳利得讓她根本不敢回頭迎視。她一邊走著,一邊飛快的在腦中尋找著,究竟是在何處見過那個美貌女人。
  走了十來步遠,她才敢稍微停下腳步,小心翼翼的回頭探看著,正好看見那群中東打扮的人們,走進漢白玉屏風後方的電梯中,那個窈窕的白色身影消失在電梯裡。
  就在那一瞬間,她驚呼一聲,腦海中的迷霧褪盡,終於想起了那個女人的身份。她興奮的喘息著,感謝老天賞給她這個寶貴的大獨家。
  「小陳,把照相機給我。」她呼喊著,眼看時機不等人,她飛快的轉身去跟攝影記者搶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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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30 11:19:1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八月的夜晚雖然吹拂著暖暖的薰風,但是當她站在三十幾樓的樓頂往下看時,盼影只覺得頭皮發麻。整個台北市的夜景燦爛美麗,但是她的雙腳正在顫抖,虛軟得像是果凍,根本沒有心情欣賞。
  她在心裡無數次咒罵那個沒有職業精神的小陳,身為攝影記者,竟然臨陣脫逃,放下這麼一條大新聞不願意採訪。一聽她提議要上頂樓,設法拍攝到貴賓房裡的情景時,二話不說的把相機丟給她,然後火燒屁股似的拔腿就跑,馬上溜得不見人影。
  「沒有攝影記者,我還是可以獨立作業,等我拿回這條新聞時,就不要來我面前哭著要分功勞。」她嘴裡不停的說著,其實是在壯膽。她拿出預備好的繩索,一端固定在頂樓的鐵架上,另一邊則綁在腰上。
  她費盡千辛萬苦,喬裝成飯店裡的住客,一路躲開巡房的警衛,閃閃躲躲的混到頂樓來,好不容易才打開頂樓的逃生梯。
  東方飯店的貴賓房是設在最高一層樓,據說奢華得令人咋舌,不少國外嘉賓來台灣,都被招待住進這間貴賓房。也不知該說她福星高照,還是略有一點小聰明,竟然能混進這個守衛森嚴的地方。
  她站上頂樓的邊緣,忐忑的往下看,地上的燈火看來都在搖晃,她懷疑著要往下掉多久,才會落地。緊握著相機的手在冒汗,她的雙腿發軟,胃在發疼著,但是想到老編那種看不起她的表情,好強的個性逼著她轉過身去,學著以前體能訓練時所學的垂降技巧,緩慢的往後傾身,直到身體與牆壁形成直角。
  「我絕對辦得到,絕對能夠寫那些驚天動地的大頭條。」她自古自語著,感覺冷風在耳邊呼呼的吹著,身子也隨著風在些微擺盪。「反正掉下去也沒什麼,就當是高空彈跳。」她自我安慰著,緩慢的往下移動。
  像是經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她才移動到貴賓房的窗戶之外,透過玻璃後方的窗簾縫隙,可以稍微看到窗戶內的情景,她找尋著那個白衣女郎,視線在房內幾個人的身上打轉,卻看見角落一個高大的身影。
  她心裡閃過一陣奇異的顫抖,認出那個在大廳裡扶住她的男人。身體似乎還能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體溫,那人身上帶著某種異國的麝香,沾染了她的衣衫,久久沒有褪去。
  盼影皺起眉頭,強迫視線從那人身上移開,終於找到坐在沙發上的美貌女子。她興奮的顫抖著,像是看見獵物的貓兒,手忙腳亂的拿起相機,沒想到腳下卻一滑,她整個身子結實的撞上玻璃,發出巨大的聲響,然後像塊臘肉似的懸掛在半空中,雙腳揮動著,卻怎麼也無法保持平衡。
  「痛啊!」她尖叫一聲人聲音飄散在冰冷的夜空中,身體因為剛剛的撞擊而疼痛,冷汗沿著光潔的額頭滑下,筆直的掉落到好幾百公尺之下的地面。
  盼影心中瀰漫著絕望的情緒,彷彿看到明天的頭條,眾家媒體報導著她像個破娃娃般,摔死在東方飯店大門口的淒慘模樣。
  現在別說採訪了,就連行蹤恐怕都早已洩漏,她剛剛叫得那麼大聲,足以吵醒任何人,玻璃後方的人們不可能沒聽見。
  還在猜測著東方飯店的貴賓房,是否安裝著優良的隔音玻璃時,眼前的窗簾刷地被人拉開,她垂掛在窗戶之外,筆直的看進那雙褐色的眼眸裡。那個高大的中東男人站在落地玻璃窗前,深刻的五官上流露詫異,挑起濃眉看著她,沒有想到會看見她掛在窗外晃蕩著。
  盼影尷尬的笑了笑,伸出手稍微揮動著,像是在打招呼,但是房內眾人全都目瞪口呆的看著她,沒有人給她任何友善的回應。眼看情況不對,她仍是堅持著記者的本分,拿起相機找到那個白衣女郎,飛快的按著快門,鎂光燈的燈光在夜空閃動著,一再照亮窗前那個中東男人的面容。她透過鏡頭,可以看見那人的表情,在鎂光燈的閃光中,逐漸變得陰鷙危險。
  「喂!你在做什麼。上頭頂上傳來呼喝的聲音,不用想也知道行蹤已經暴露了。她認命的聳聳肩,感覺腰上的繩子逐漸收緊,那些人正試圖把她拉上去。
  玻璃之內,男人的視線始終跟隨著她,有著幾分的危險,還有幾分的高深莫測,像是在思索著什麼。銳利如鷹的眸子緊盯著她,像是鎖定獵物的獵人,正在考慮著要如何展開狩獵。
  她像是被催眠般,視線與他交纏,沒有辦法移開分毫,心中竟然荒謬的有著隱約的熟悉,彷彿在許久許久之前,曾經見過這麼一雙褐眸。記憶烙得太深,再相見時竟然難以認出。
  頂樓上已經群聚了警衛人員,正用盡全力將她往上拉動。她胸前的相機快速的捲著底片,眼看時間已經迫在眉睫,她飛快的將底片取出,想也不想的丟進襯衫裡,將寶貴的底片丟進內衣中,隱密的藏在雙峰間。
  她沒有發現,此時的一舉一動全都落人那個中東男人的眼中,在她將底片丟進衣衫中時,那人的嘴角浮現詭異的笑容。
  盼影在一隊警衛手忙腳亂的幫助下,終於被拉回頂樓。她的視線往下看去,驚魂未定的吞著口水,懷疑自己剛剛哪來的勇氣。
  「你在那裡做什麼?」有人俐落的奪下她胸前的相機,卻找不到底片。
  她好不容易站定身子,對著眼前眾多人高馬大的警衛乾笑幾聲。「在幫飯店擦窗戶。」看見所有人全都鐵青著臉時,她的笑變得更尷尬。「你們面試的時候,主考官是不是漏考了幽默感那一項?」她的笑話換來好幾個瞪視的眼神。
  「不要傷了她,把她帶到貴賓房去,有人要見她。」一個中年男人冷然說道,看見她胸前的記者證時,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八月的夜風呼呼的吹,吹亂了原本俐落的短髮,盼影惴惴難安的被兩個高大的警衛架著,嬌小的身軀騰空,修長的腿兒不停踢蹬著,她的心跳突然加快,感受到危機的逼近,覺得自己就像是要被扛去獻祭的祭品。
  到底是誰要見她呢?
  她的腦海中浮現一雙褐色的眼眸,閃動著奇異的光芒,牢牢的捕獲了她的舉動。
  盼影暗暗呻吟著,感覺胃又開始疼痛。
          ☆          ☆          ☆
  偌大的房間內被佈置得美輪美奐,為了配合居住者的習慣,還換上大量的阿拉伯式織錦,以及柔軟的枕墊,看來頗有異國風情。
  「要是一般的情形裡,東方飯店抓到這類偷窺的犯人,會怎麼處理?」卡漢阿勒薩尼好整以暇的問道,從窗前緩慢的走回沙發上,白色的中東長袍更加強調出他高大的身形。優雅的舉措帶著內斂的力量,像是包裹在平滑絲綢下的鋼鐵,每一個動作都帶著讓人移不開視線的優雅。
  「這種事情沒有前例,因為根本沒有人會愚蠢到偷偷潛入東方飯店。我不知道該讚歎那位先生昀勇敢,還是歎息他的愚昧。」東方傾國不敢置信的搖搖頭,藏在眼鏡後方的雙眸,有著旁人看不出的光彩。
  她有些不悅,才剛走進貴賓房中準備招待貴客,沒想到在保全上竟出現重大的缺失,讓記者接近了貴賓房。
  卡漢緩慢的搖搖頭。「不是先生。那是個女人,一個年輕女人。」
  「膽敢僅靠一條繩索就掛在窗外,她的膽量可不小。」角落的楚依人輕聲說道,溫潤的唇彎成一個微笑。「那人就是在大廳裡撞倒我的人,她大概認出我了。」她褪下身上白色的絲綢,在中東服飾下,是簡便的襯衫與長褲,簡單的衣衫仍舊無損她的美麗。
  「沒想到只是面紗稍微滑落,就有人能夠認出你。看來不快點離開台灣不行了,我不能冒險,讓你的行蹤洩漏。」卡漢沉吟半晌,銳利的褐眸中有思考的光芒。
  「你需要我出面處理嗎?」東方傾國輕描淡寫的問道,像是在談論最無關緊要的事,她伸手接過楚依人遞來的熱茶,低頭輕啜著。
  卡漢仍舊搖頭,只是這一次男性的薄唇往上挑著,勾成一個魅惑的笑容。「請容許我的不情之請,將一切交給我處理。」他禮貌的說道,黝黑而修長的指輕撫著方正的下顎,在思索著將要展開的行動。剛剛那個令人措手不及的會面,縱然隔著玻璃,他仍可以看見,在夜風之中,那女子美麗的容貌,一雙黑眸明亮得像是沙漠夜裡的星辰。
  他在記憶中搜尋著,很確定曾經見過這一雙眼睛。那女人十分的美麗,有著東方女人特有的精緻五官,那雙黑眸裡有著膽大妄為的因子,像是有著最大的勇氣,敢與世上任何事情挑戰。
  門被打開,盼影被警衛們扛進來,不客氣的摔在地上。她發出細微的尖叫聲,不愉快的揉著被摔疼的臀,瞪視著那些面無表情的警衛。
  「該死的,你們就不曉得對待淑女應該禮貌些嗎?」她齜牙咧嘴的說道,看著門在她眼前被關上。
  「請原諒這些警衛,畢竟他們不常遇見綁了條繩子在窗外晃蕩的淑女。」東方傾國微笑說道,感興趣的看著眼前衣衫凌亂的女人。當視線接觸到盼影胸前的記者證,看出她是國際通訊社的記者時,那抹微笑逐漸加深。
  盼影手忙腳亂的從地毯上爬起身來,因為過於匆促,還狼狽得差點跌倒。她轉過頭去,暗暗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面對房內的其他人,那模樣看來似乎充滿鬥志,其實只有她才知道,手掌心正因為緊張而冒汗,連胃都疼得讓她想轉身逃跑。
  「你掛在窗戶外面做什麼?」東方傾國問道,將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看來似乎是個初出茅廬,不知天高她厚的小記者,否則也不敢跑到東方飯店來搗亂。
  盼影不自在的改變站姿,能夠感覺到角落裡那道銳利的視線,追隨著她的一舉一動。她就像是被鷹隼盯上的獵物,每一個舉動都在那人的眼裡,沒有逃脫的機會。就算是預支了下輩子的所有勇氣,她也沒有膽子往那個方向看一眼。
  「我在做客房服務。」盼影乾笑幾聲,面對著東方傾國,心裡有些詫異。雖然說不人虎穴焉得虎子,但是她有不祥的預感,就怕虎子沒有撈著,自己就已經被老虎連人帶骨頭給吞得一乾二淨。
  東方傾國是東方集團的繼承人之一,也是東方旭的掌上明珠,但是不同於孿生妹妹,她像個影子般隱蔽身份,不常面對大眾。傳說中她的才能甚至高於妹妹東方傾城,除非事關重大,否則不會輕易出馬。
  盼影在心裡咒罵著自己的鬼運氣,當了記者好幾年,一點大新聞的邊都撈不到,這一次還以為時來運轉了,卻連連踢到鐵板,惹上的全是不能惹的大人物。
  「我怎麼不知道飯店裡還會僱用記者來打雜?」東方傾國走上前來,取下了盼影胸前的記者證。「國際通訊社給你的薪水不夠用,讓你必須兼差打雜?或許我該將你直接交給安全主任,還是跟警方聯絡,私闖東方飯店的禁地,可不是一件小事。」
  「東方小姐先前不是答應過,將一切交給我處理?」角落裡響起低沉的聲音,雖然是使用中文,卻帶有奇異的異國聲調。
  盼影聽著那平緩的語氣,嬌小的身軀卻竄過一陣顫抖,她很明白,那並不是因為寒冷。偌大的房間裡帶著明顯的壓迫感,那人的存在感如此強烈,簡直要讓她喘不過氣來。
  「原來,你的目標是她。」東方傾國微笑著,聳聳肩膀,做出主隨客便的表情揮揮手,彷彿在請卡漢「慢用」。
  盼影幾乎想要尖叫,雙眸因為憤怒而閃亮著。「請你們不要當我不存在似的討論我。」她轉過頭去,與卡漢打了照面。
  他好整以暇的坐在沙發上,寬大的中東長袍下,仍隱約可以看到身軀的輪廓。拿下頭巾後,黑如烏鴉羽翼的發略顯凌亂,一雙濃眉襯著銳利如鷹的褐眸,讓人不敢與之接觸,男性的薄唇下則是方正的下巴。他有著霸道而傲然的氣質,那種會被人稱之為王者之風的傲氣,彷彿天生就等著旁人來臣服。
  「當你被逮到的那一刻起,就沒有資格開口說話了。」他緩慢的勾唇微笑,中文有些生硬。「你叫什麼名字?」他問道。
  「盼影,顧盼影。」她沒好氣的回答,沒有發現在報出名字的瞬間,那雙褐色的眸子陡然迸射出驚人的火花,像是發現了什麼重大的秘密。
  「別為難她,畢竟她是因為我而來的。」楚依人緩慢的說道,沒有錯過卡漢奇異的反應。她有些疑惑,雖然跟這個王子相處不久,但是也足夠明瞭,卡漢不是容易對女人感興趣的。
  「就是因為她針對你而來,所以我就更不能放她走,不是嗎?」卡漢如謎的說道,銳利的眼眸始終跟隨著盼影。他用中文與英文不停的低念著盼影的名字,之後發出令人不解的輕笑。
  原來她一直躲在中東,難怪這些年來所有人都找不到她。盼影偏過頭去,看見站在一旁的楚依人,雙眸陡然間又變得明亮。這才是她的獵物,她今晚冒死涉險的主要原因。
  只要是記者,大概都會認得楚依人。大約三年前,一張照片以及公告被送到世界上所有的媒體,照片中的東方女子有著驚人的美貌,而公告中則是提供了驚人的高額賞金,之後每年在固定的時間裡,公告都會被送達各媒體,而提供的賞金則一年比一年高。
  沒有人知道公告是何人發出的,更沒有人知道照片中的女人是誰,不過眾多媒體以及優秀的記者們三年來不停追尋著,在媒體所編織的天羅地網下,那女人的身份與行蹤卻始終成謎。
  盼影對高額賞金沒有興趣,她只是興奮著,眾多優秀記者無法追尋到的目標,竟然被她找到,要是把這消息拿回去,總編輯肯定從此不敢對她的能力存疑。
  「我是楚依人。」她微笑著,對身份暴露不以為忤,站起身來靠近盼影,一雙清的眸子觀察著,纖細的手翻過盼影的手腕,略略看了一眼,隨即從隨身的腰包中拿出一撮暗綠色的草藥,放進白瓷荼杯中。「外面風大,你又穿得單薄,先喝些荼暖暖身子,免得感冒。」她蓋上杯蓋,等待了兩分鐘,之後把瓷杯遞給盼影。
  盼影搖搖頭,狐疑的看著茶杯中飄蕩的暗綠葉片。「我胃痛,不能喝茶。」
  她心裡還有幾分芥蒂,很懷疑這一杯茶喝下去,就會昏睡不醒,說不定醒來時新聞沒撈到,還會落得人財兩失。畢竟角落那個男人,始終拿詭異的眼神看著她,嘴角的那抹笑讓她神經緊繃,聯想到看著小兔子的黃鼠狼。
  「我知道。但是薄荷茶對胃病有幫助,可以減低你的疼痛。」楚依人仍舊笑著,那笑容讓人無法拒絕。彷彿看穿了盼影的顧忌,她先低頭輕啜了一口,再將茶杯遞給盼影。
  盼影半信半疑的接過茶杯,嘗試性的啜了一口。芬芳的氣味瀰漫在鼻端,溫熱的薄荷茶還帶著濃烈的香氣,吞入口中溫暖了她的身軀,逐漸安撫胃部的疼痛,喉間有著清涼的感覺,讓她詫異的瞪大眼。
  「茶也喝過了,該進入正題了。請你把底片交給我。」卡漢緩慢的宣佈道,高大的身軀從沙發上站起來,給予旁人無限的壓迫感。他摩弄著指關節,臉上始終帶著謎樣的笑容。
  「什麼底片?」盼影直覺的將雙手護在胸前,眨著無辜的大眼睛努力裝傻。「我的相機被那些警衛們拿走了,底片當然是在相機裡面。」襯衫很寬鬆,她才不相信他能夠看穿襯衫,瞧見塞在內衣裡的底片。
  「盼影,我沒有什麼耐性。」他用歎息般的語氣說道,把她的名字說得像是溫柔的愛撫。
  「不要隨便叫我的名字。」她抗議道,發現他逐漸接近的時候,驚慌的轉身想拔腿逃走。
  她轉身跑了沒有幾步,身子就被輕易的提高,離開柔軟的地毯有好幾十公分。她發出模糊的叫聲,不死心的還想掙扎。但是一切都是徒勞無功的,他的速度太快,一跨步就等於她的好幾步,而兩人的力氣更是無法抗衡,她根本無法掙脫他的箝制。
  「你……你……要做什麼?」她的問話因為驚慌而有些結巴,恐懼的發現兩人的身軀已經全然貼緊,他的胸膛緊靠著她的背部,熾熱的體溫透過衣衫,熨燙著她的背,讓她因為某種原因而顫抖著。
  「只是拿回底片。」他微笑著,學著她先前無辜的眨眨眼睛,但卻只是徒增危險的氛圍,那抹笑讓他看起來像是齜牙咧嘴的狼。「盼影,我沒有什麼耐心,但是卻有著很強的行動力。」
  他的手一揚,中東長袍在空中飛揚著,在落下的同時也將盼影包裹在其中,兩個人現在被同一塊布料包裹著,旁人只能看見兩人頸部以上的部位,看不到長袍之下的動作。
  「決點住手,你的侍妾還在一旁看著,你怎麼可以對其他女人出手?」她連忙喊著,希望他看在楚依人的份上,收回那雙祿山之爪。
  卡漢看了一眼角落的楚依人,之後帶著笑意搖頭。「她不是我的侍妾,她是負責照顧我父王的。」
  盼影壓抑著已經湧到嘴邊的尖叫,慌亂的掙扎著,但是愈是掙扎,兩人之間的接觸就愈是親密,肌膚的摩擦,帶來更高的溫度,她能夠感受到他強健身軀的每一寸。
  盼影的臉色嫣紅著,幾乎難以呼吸,喘息的感覺到,原本扣在她腰間的男性手掌,如今正意圖不軌的緩慢接近她的胸前,意圖染指雪白柔潤。
  「放開我,你這個蠻子。」她口不擇言的喊著,簡直想要對上天祈求,只要讓她逃過這一劫,她會心甘情願的寫一輩子旅遊報導,再也不作什麼採訪頭條新聞的白日夢。
  卡漢仍舊微笑著,很是享受如今的情況,雙手持續向目標進攻,滑過平坦的小腹,大謄的探入她的襯衫中,在聽見她駭然的喘息時,薄唇上的微笑變得更深。
  她的身軀好軟,溫潤的肌膚帶著處子的香氣,驚慌的模樣像是不曾與男人接觸過。他的唇靠在她貝殼般的耳畔,聞嗅著她發間的香氣,唇滑過她頸項間敏感的肌膚,換來她的喘息與戰慄。
  「住手,你怎麼可以非禮我。」她驚慌的喊叫著,感覺那雙男性的大掌滑上她的胸。
  「我只是在找底片,畢竟你不肯交給我,而我又不知道你藏在哪裡。」他在說謊時沒有半分的罪惡感,雙手侵襲上她的酥胸,掬了滿掌的柔滑溫潤。雖然隔著一層蕾絲,但是仍舊能感覺到掌下完美的渾圓,她的身軀完美得讓人想要歎息,簡直是男人幻想中的美夢。
  「蠻子,快點住手!」她緊咬著唇,不但臉色嫣紅,甚至全身發燙。她沒有經歷過這種感覺,除了尷尬與驚慌,還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情慾誘引。
  不曾與男人有過如此親密的接觸,她困擾而難堪著,氣惱這個中東男人,初見面就如此的放肆,竟敢在她身上亂摸。
  「蠻子?」卡漢挑起濃眉,玩味著這個陌生字眼,分神的抬起頭看向他的中文老師。
  「這是什麼意思?」
  「她說你是沒有開化的野蠻人。」楚依人鎮定的回答,目光沒有與交纏的兩人接觸。她從腰包中拿出些許粉色的花苞,放人茶杯之中,臉上帶著優閒鎮定的笑容。」這是玫瑰茶,你要加些蜂蜜嗎?」她詢問著東方傾國,兩人像是在陽光下享受下午茶般愜意。
  「野蠻人?」他把眉毛挑得更高,雙手卻沒有停止動作,不遺漏任何一處肌膚,像是在巡視邑封地的領主。他甚至刻意避開她雙峰之間的底片,延長此時的探索,等幾乎摸遍了她的身軀時,才滿意的緩慢伸入蕾絲中,握住那卷底片。
  盼影仍舊掙扎著,氣憤角落那兩個女人見死不救。當那雙手終於找尋到內衣裡那卷底片時,她發出挫敗的呻吟聲,整個身軀像是被戳破的氣球,陡然間軟倒下來,失去了掙扎的力氣。
  這下子當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不但好不容易拍攝到的珍貴底片被拿走,連她的身體都給這個中東男人摸遍,眼前的情況讓她懊惱極了。
  卡漢拿著底片,雙手有些戀戀不捨的退出她的襯衫,然後伸出長袍外,將底片扯出。那些遇上燈光的底片,霎時全報廢了。
  「該死的蠻子。」盼影喃喃的罵著,瞪視著躺在地上的底片,只能欲哭無淚的吸吸鼻子。「現在你滿意了吧?底片曝光了,我現在什麼證據都沒有了,而憑我這個小記者說的話,其他人根本不會相信,」若是她告訴總編輯,親眼看見楚依人,大概會害總編輯笑得在地上找假牙。
  她深吸一口氣,想要踏出他的長袍,沒想到那雙男性手掌竟然又重新扣回她的纖腰,牢牢的掌握她的動作,不讓她離開分毫。一股更不祥的感覺襲上心頭,她頭皮發麻的緩慢抬起頭來,看進那雙深邃的褐眸。
  「這樣就想讓我滿意?」他搖頭晃腦的佯裝思考著,態度十分輕鬆,卻沒有鬆開手的意思。「盼影,這離我滿意的程度,還有很大的距離。」他低下頭來,對著她微笑。
  盼影只覺得那個笑容,讓她看了幾乎要魂飛魄散。「你還想要做什麼?」她的問話裡帶著顫抖,也帶著些許哭泣的聲調。
  她在心中咒罵自己,早該知道這個男人來自中東,在那種地方女人根本就沒有半點地位。而看他的排場與外貌,也能猜出他的身份十分尊貴,這樣的男人大概從小就有男尊女卑的觀念,欺負良家婦女說不定還是他的日常嗜好。她怎麼會這麼倒楣,竟然落入他的手中?
  「只是宣佈所有權。」卡漢微笑著,霸道的宣佈道,不容許任何的辯駁。他緩慢的低下頭,逼近她的臉龐,看見她驚慌失措的表情。
  「不行不行。」看穿他的意圖後,盼影嚇得幾乎要跳起來。她努力掙扎著,雙手抵住他的胸膛,想要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無奈力氣就是比不過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的臉愈靠愈近,灼熱的氣息吹拂在她的臉頰上。
  已經賠了底片,身子也被他摸過了,沒必要連吻都要奉送吧!她心裡大歎划不來,所有的便宜都給這個該死的蠻子佔盡了。
  「別忘了,我是個蠻子,是個沒有開化的野蠻人。野蠻人是聽不進任何拒絕的,我們只會掠奪。」他笑得像是一頭狼,抵在她的肩邊說道,用唇摩娑著她花瓣般嬌嫩的唇,吞吐著她香甜的氣息。
  「我……我……我收回前言。」眼前情勢比人強,盼影連忙喊道。她聞到他身上的男性麝香,強烈而充滿霸氣。這是一個只會掠奪的男人,當他看上了目標,沒有人能夠閃躲,她隱約知曉,自己沒有半分的勝算。
  被困在他的懷中,那寬闊的胸膛就是她的大地。她在迷亂間懷疑著,是否很久以前就注定,她會走入他的懷抱中,否則該如何解釋,她的身子竟會如此的適合他的臂膀。
  他緩慢的歎息,卻沒有移開的動作,那雙褐色的眼眸裡帶著不容錯認的熾熱光芒,執意要得到他所想要的。而如今的一切,只是個小小的序幕。「盼影,你的話太多了。」他說道。
  她還來不及反駁,唇就已經被他封住,那火熱的肩緊貼著她的,輕咬著她的唇瓣,趁著她想張口呼救的瞬間,他的舌熱辣辣的探入她口中,糾纏著她口中的甜蜜,誘哄出她的反應。
  她的雙手在半空中亂揮,卻輕易的被他制止住,嬌小的身軀被限制在他寬闊的胸膛上,除了接受他掠奪的吻,不能夠移動分毫。她的雙拳緊握著,直到那個吻變得誘引而溫柔,緊握的雙拳才慢慢鬆開。她發出模糊的呻吟,知道怎麼也無法拒絕他。
  盼影在心中歎息著。這一次,真的虧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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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30 11:19:4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顧盼影坐在電腦桌前,一邊吸著鼻子,一邊努力敵著鍵盤。狹小的空間裡堆滿凌亂的檔案夾,那些資料像是座小山,搖搖欲墜的堆得老高。
  因為幾天沒有闔眼,一雙妙目因為睡意而充滿血絲,她的視線不曾離開過鍵盤,手則是在凌亂的桌上摸索著,卻怎麼也摸不到慣用的馬克杯。她在心裡暗罵了一聲,不情願的移開視線,在紛亂的文件中尋找著。等找到馬克杯後,卻又發現杯中的茶水已經喝盡,她張口想要咒罵,卻打了一個特大號的噴嚏。
  「該死的蠻子,竟然害我感冒。」她激動的抱怨著,用腳踢著辦公桌,利用反作用力移動座椅,滑動到走道上的飲水機旁,倒了一杯熱水後,再度用這種懶人方式移動回電腦前。
  感冒的原因並非懸掛在窗戶外面的窺探,而是因為在她被送出貴賓房後,東方飯店的安全主任慎重的扣留她,罔顧她的威脅或是呼喊,硬是將她留置在東方飯店之內,讓她在審訊室裡待了二天。
  這三天裡有眾多曾經在電視上出現過的大人物,一臉緊張兮兮的盤問她,怕她意圖不軌,想對那個蠻子不利。看來不只東方飯店,就連官方都把那個蠻子視為上賓。沒有人會關心她是否被吃了豆腐,他們只關心她這個弱女子是不是會危害到卡漢阿勒薩尼一根寒毛。
  這段期間雖然不曾餓著她,二餐與消夜都豐富得讓她大飽口福,但是審訊室內冷氣太強,在仲夏時節的夜裡,她只穿著單薄的襯衫與長褲,三天下來就落得感冒的下場。
  回到國際通訊杜後,她馬不停蹄的調出楚依人的懸賞公告,十萬火急開始著手寫稿。雖然手中沒有照片為證,但是她已經蝕了本,全身都給人摸遍了,當然要多少撈一點做補償,關於楚依人的報導她是寫定了。
  情緒緊繃得像是拉緊的弦,她磨起眉頭摸著胃部,感覺胃又開始疼了。打開抽屜想找胃藥來吃,卻發現藥盒內早已空空如也。
  「小張,有沒有胃藥分我一片。」她敲敲玻璃,對著隔壁的同事喊話,視線仍舊沒有離開螢幕。
  有道陰影籠罩了她狹小的空間,她以為是小張拿胃藥來,遂分出一隻手攤平了準備拿藥。「謝了。」她先行道謝,對方卻沒有把藥放進她的掌心。
  「這類藥吃多了對身體不好,楚依人說若想根治你的胃痛,需要長期的調養,這種藥品太過刺激,共會讓疼痛加劇。」低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中文依然有些生硬,帶著異國的聲調,而語氣中卻有著關懷的情緒。
  她有片刻的僵硬,在聽見那個聲音時,腦海中一片空白,緊接著嬌小的身子因為震驚,迅連的從椅上跳起來,防備的背抵著電腦,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男人。她絕對不會錯認這個聲音,在三天之前,這個聲音的主人曾經不停的戲弄著她,將她緊鎖在寬闊的胸膛中,竊去她一個不情願的吻。
  如今,那個該死的蠻子正站在她的面前,光明正大的闖進她的私人工作空間,一臉似笑非笑的盯著她。今天他褪去先前的中東服飾,一身西裝革履,身上那件西裝十分合身,襯托出他高大的身軀。
  那一身深灰色的西裝,在袖口還有著精緻的袖釘,不用猜也知道是高級貨,說不定他的一隻袖子,就能抵得上她好幾個月的薪水。
  「你來這裡做什麼?.」她震驚過度,半晌之後才找到聲音。回想起他先前的輕薄,她自覺的用手環住胸前,不給他任何故技重施的機會。
  盼影以為離開東方飯店後,從此就再也見不到他了。怎麼想得到,剛回到報社裡,連椅子都還沒有坐暖,他就大搖大擺的走進她的工作範圍,侵犯了她的個人空間。
  「來找你。」他簡單的說,銳利的視線看見她身旁關於楚依人的資料,嘴角的笑意逐漸消褪。這一身的文明裝束,不但沒有軟化他的危險,反而給予他內斂的神秘感。
  卡漢伸出手,拿起桌案上的照片審視著。照片中的楚依人較為年輕,是幾年前的模樣,沒有改變的是那張令人難以忘懷的花容月貌。
  「你還是學不乖,在東方飯店裡,所有人都警告過你,不許再追著她做報導。」他搖搖頭,用修長的指彈著照片。
  「大眾有知的權利。」盼影有些不安的說出記者們的最佳盾牌。
  卡漢鬆開手,任由照片飄散落地,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軀在狹小的空間裡更形壓迫。「知的權利?為了維護所謂知的權利,滿足那些窺探欲,可以替當事人帶來危害嗎?這消息一旦發佈,會害死楚依人的。」他的目光銳利,居高臨下的俯規盼影。「你打算成為殺人不見血的兇手?」他詢問道。
  「不要把那些莫須有的罪名扣到我頭上來。」盼影不悅的說道,抬頭赫然發現謝傑夫竟然站在卡漢的身後。她用眼神向上司求救,卻發現對方一臉無奈,甚至還誠惶誠恐的哈腰鞠躬,把那個蠻子視為上賓。
  視線再往四周看去,玻璃窗上竟擠滿了看熱鬧的同事,一臉好奇的貼在玻璃上,瞪大眼睛看著,怕會漏看了什麼好戲。沒有一個人有伸出援手的打算,全都站在一旁看著,議論紛紛的猜測卡漢的身份。
  「一?沒有同事情誼的傢伙。」她喃喃罵著,賞給那些人一記白眼,知道眼下完全孤立無援,如果不自立自強,還是會落到被這個蠻子欺負的下場。
  她彎腰想要撿起地上的相關文件,擦得黑亮的皮鞋卻踩上資料,任憑她怎麼用力,都抽不起那份資料。心中有怒氣冉冉浮現,她握緊雙拳,雙眼裡燃燒著怒火,憤怒的瞪視卡漢,對著他齜牙咧嘴。「該死的蠻子,你到底想怎麼樣?!在東方飯店裡,有東方集團的人給你撐腰,但是這裡是國際通訊杜,是我的公司,你沒有權力為所欲為。」她義正辭嚴的說道,全然不顧自己嬌小的身軀,在他高大的身形前看來有多渺小,過多的憤怒已經讓她失去理智,要不是礙於眼前閒人眾多,她還必須維持幾分椒女形象,她簡直就想拿起馬克杯,砸掉他臉上傲然的表情,看他是不是還能夠維持優雅的表象。
  「我沒有權力?」他感興趣的挑一道濃眉,仍舊維持著王族高傲與慣於為所欲為的態度,褐色的眸子裡帶著笑意。
  謝傑夫畏縮的走前一步,全然沒有平日指揮大局的從容模樣。「扼,盼影,很抱歉讓你知道這件事情。國際通訊杜的社長,是東方集團總裁的夫人,而這位卡漢阿勒薩尼先生,是他們的貴客。社長交代我,必須盡全力配合阿勒薩尼先生的一切需求。」他垂著手,太陽穴劇烈疼痛著,心中恨不得快點把盼影送走。早該知道她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只是一個簡單的採訪,竟然惹上不得了的大人物,連平日神秘的社長都被驚動。
  盼影因為震驚而張大的嘴險些無法闔上,她愣愣的看著謝傑夫,無法接受事情的發展。繞了一圈回來,這個蠻子還是死死的壓制住她,不論在何處,他都有著驚人的權勢,她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記者,根本沒有能力跟他抗衡。
  她的視線回到卡漢的臉上,覺得他的笑容異常刺眼。除了高級幹部外,根本沒有人見過社長,她進國際通訊杜數年,只知道社長的眼光獨到,手腕高明。誰料得到,社長竟然是東方集團總裁的妻子,在表面上兩家公司之間根本沒有任何關聯。
  「意思是說,即使我回到公司了,這個蠻子的地位還是高於我,他仍是貴客,而我必須聽他的?」她彷彿看見未來眾多的災難,正在向她招手呼喚。這個蠻子看來似乎不打算放過她,像是捕捉老鼠的貓,準備好好的逗弄一番。
  「也不是這漾,只是要請你多配合阿勒薩尼先生。」謝傑夫尷尬的說道,聽出盼影語氣中的憤怒。
  他也知道,保護屬下是上司的責任,但是眼前情勢比人強,他就算有十個腦袋都不敢違抗杜長的命令。眼看他都已經難以自保,怎麼還有餘力保護盼影,只能眼睜睜看著盼影這只愛闖禍的黑羊,傻傻的走入虎口。
  「配合他?」盼影尖叫著,想起他在飯店裡是如何放肆的輕薄她。「你要我配合這個蠻子?你知不知道,先前他是怎麼對待我的?他……他……」憤怒讓她眼前昏花,指著卡漢的指都在顫抖了,卻怎麼地無法說出他先前的行徑。
  玻璃外的人怖全都豎起耳朵,傾聽著盼影宣佈卡漢先前的惡行。但是就只見她張口結舌,「他」了半天,仍然沒有說出下文。
  卡漢彎唇露出邪笑,直視著她的眼,看出她無法說出口的指控。他稍微彎下腰,更加靠近她充滿怒氣的面容。多麼不可思議,在盛怒之中,她看來更加的美麗。這激起了他體內的邪惡因子,不願意鬆手,就是想要逗她。
  「你指的是在飯店內的事情?」他一臉的無辜,在靠近她臉龐時緩慢的眨動眼睛。「顧小姐,我只是在找尋底片。」他溫文儒雅的說道。
  「什麼底片?.你沒有拿回任何底片啊!」謝傑夫困惑的問,疑惑的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遊走著。
  盼影氣得說不出話來,她沒有想到他竟然厚顏到這種地步,當這麼多人的面前提起那卷底片。回想起當初的一切,地想起他用何種方式搜尋著,敏感的肌膚似乎又感覺到,他那雙略微粗糙的勵黑大掌,竄入她的襯衫內,放肆的遊走。
  感覺雙頰不爭氣的嫣紅,她挫敗的一咬牙,鬆手不再試圖拿回被他牢牢踩住的文件,自顧自地坐回椅子上,索性以沉默作為抗議的手段。
  但是他卻不死心,拒絕接受她的逃避,恬不知恥的又踏近幾步,雙手按住她的椅背,緩慢的傾下身來,在她的耳後說話。「我有事情找你。」他微笑著。
  玻聆窗外眾人看得目不轉睛,專注的隨著房內兩人的舉止而動作。盼影匆促坐回椅子上,眾人為了想看仔細些,紛紛往前靠去,一時忘了還有玻璃阻隔著,全都結實的撞上玻璃。一時之間撞擊聲,以及呻吟聲在玻璃之外此起彼落。
  「不要打擾我工作。」她冷冷的回答,僵直著背脊,抗拒著不回過頭去。雖然沒有回頭,但是知覺卻更加敏銳了,她能夠感覺到他灼熱氣息,吹拂著她的短髮,以及她的耳。在每個字句間,他口中傾訴的特殊異國語調,鼻端則能聞嗅到他身上的異性體香。
  「找不曾打擾你,相反的,我想提供你一個旁人夢寐以求的工作機會。」他放出最香甜的餌食,知道她會乖乖的上鉤。已經等待得太久,這是阿拉給他的另一次機會,他不打算放過。
  早在飯店內,拉開窗簾見到她的那一瞬間,腦海中有某種記憶陡然浮現,他想起在許多年前,在白金漢宮裡,一個面容清麗的東方小女孩,同樣驚險的懸掛在窗口。而聽見她報出姓名時,他只是更加確定了原先的想法。
  誰能料得到,當初清麗的小女孩,在十多年後竟成為脾氣火爆,有些衝動的美人。不論於公於私,他都不打算輕易放走她。
  盼影敲擊鍵盤的指逐漸變得緩慢,最後終於停止。她仍舊沒有回頭,對著螢幕狐疑的鍵著字。「什麼工作?」她忍不住心中騷動的好奇。好奇是記者的動力,卻也是最好的誘餌。她很容易因為好奇,而惹出各種麻煩,這類的事情層出不窮,而她沒有料到,這次的失足,是要賠上十分嚴重的代價。
  「我想請你到我的國家來。」他宣佈道,將她的椅子轉過來,直視著她的雙眸,因為在那雙黑眸裡看見好奇而暗喜著。「我來自卡塔爾,是阿勒薩尼王朝的第六王子。我邀請你到我的國家來,採訪那裡的一切,在這段期間我會給予你一切的協助。」
  「卡塔爾?阿拉伯半島的卡塔爾?!」她驚喜的問道,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因為興奮而緊捉著他的衣襟。過多的喜悅淹沒理智,她絲毫沒有發覺,此刻兩人靠得十分相近,近到幾乎可以在對方的眼中看見自己的影子。「那個國家不對觀光客開放,外人要進人卡塔爾,必須經過審核,若是對當地有利的研究以及實驗計畫業務,才可以進入。」她先前就猜測卡漢的身份尊貴,但是沒有料到他竟來自卡塔爾。
  卡塔爾盛產石油,人民富裕的享受西方產物,卻又保留著中東傳統文化,不曾有任何記者進人採訪過,世人對卡塔爾所知有限,那裡簡直就是記者眼中的夢想。
  「我以王族的身份,邀請你前去採訪。」他很是享受兩人的親近。在旁人眼前不願意放縱心中的渴求去觸摸她,他要把最甜美的,留到兩人獨處時。一切都不宜過度心急,他只需要有耐心,等待著她乖乖的吞了餌食,跟他一起回返卡塔爾。
  在興奮之餘、她腦海中環殘存著一些理智。清麗的面容上有著濃厚的懷疑,她無法相信,他竟會如此的慷慨,對她提出優厚的條件。雖然才見過他幾次面,但是她就是直覺的知道,這個蠻於狡猾而老謀深算。
  「你提供了這麼好的機會,任何知名記者都願意無條件跟你回卡塔爾,你何必來找我渲個小記者?雖然心中對採訪重大新聞有著渴望,但是這些年來只寫過旅遊報導,她也清楚自已的斤兩,比她優秀的記者比比皆是,造麼好的事情怎麼也不可能輪到她頭上。
  「這是我的私心。我想用這次的採訪,跟你換回關於楚依人的報導。」他從地上抬起關於楚依人的相關文件,放置在她柔軟的掌心間。褐眸直視著她,卻隱含著更深一層的光芒,他沒有說出最終的目的。
  她的心中沒來由一陣刺痛,有某種類似失望的情緒襲擊了脆弱的心。她低下頭去,假裝看著資料,其實想掩飾心中的紛亂。「她對你而言那麼重要?!」她喃喃問道,甚至-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問題會衝口而出。
  「我父王離不開她。」他回答,輕微的搖晃她纖細的肩膀,強迫地抬起頭來。」比起那個報導,我所提供的應該更有挑戰性,不是嗎?」
  盼影的確心動了,她簡直有些迫不及待。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那個神秘的國家是最好的題材,若是在王族的協助下,她可以採訪出最好的報導。
  但是,她真的可以答應嗎?卡漢的褐眸裡似乎隱藏著什麼,彷彿在等待著。他危險而霸道,又有著難以捉摸的邪氣,像是一把美麗的火焰,讓人想逃,卻又捨不得的流連。
  她心中掙扎許久,之後記者的野心終於戰勝了理智,她罔顧危險的直覺,抬頭望進那雙褐眸中。他俊朗得略帶邪氣的面容上帶著期待,她幾乎要歎息,懷疑這世上有哪個女人能夠拒絕這張臉龐。
  「我必須把手邊的事情告一段落,跟接替我工作的記者交代清楚。」她轉頭看向玻璃窗外,發現許多女同事正對著卡漢發愣,雙眼裡迸射出羨慕,恨不得能夠取代她的位子。
  「不用了,不用了。」謝傑夫一看機不可失,連忙出來敲邊鼓。他所得到的命令是盡全力配合卡漢,盼影能夠主動答應是最好,要是盼影不答應,他也必須以總編輯的身份,命令她去卡塔爾採訪。「任何人都可以遞補你的工作,你馬上距阿勒薩尼先生去卡塔爾吧!」他一時心急口快,沒有發現洩漏了心中真實的想法。
  「任何人都可以?」盼影的臉垮了下來。她沒有想到,自己的存在那麼微不足道,沒有半點的專業性,竟然任何人都可以取代。
  「看來你挺空閒的。」卡漢微笑著,笑容裡有幾分嘲弄。他轉過身去,示意盼影跟上來。「我們走吧!車子已經在外面待命了。」他走了幾步,發現她仍舊站在原地,遂不解的轉過頭。
  「現在?」她瞪大眼睛,無法接受他如此迅速的行動。「但是我還沒回去準備行李,也還沒有申請文件。」她有些慌亂,腦海裡想起眾多等待辦理的手緩。
  「那些都已經處理好了,你只要跟我走就行了。」
  清亮的眸子緩慢的璇起,她謹慎的看著卡漢,原先被興奮沖昏頭理智開始甦醒。「我是不是落入什麼準備好的陷阱裡了?」她懷疑的問道,在看見謝傑夫一臉愧疚的低下頭時,更堅定心申的想法。
  「不是陷阱,而是邀請。」卡漢臉上的微笑不變,但是褐眸裡危險的意圖,讓他看來像是一頭等待撲向獵物的狼。「不過我的立場十分堅決,甚至不惜動用任何關係。而親切的總編輯,願意提供我一切幫助,不是嗎?」他若有所指的看著一旁的謝傑夫。
  謝傑夫只覺得在眾人的眼光下,他假髮下的頭皮正在冒汗。這簡直是吃力不討好,為了把盼影迭到卡塔爾去,他必須出面扮黑臉,說不定還會賠上屬下們對他的信任。
  「盼影,我以總編輯身份,命令你跟著阿勒薩尼先生到卡塔爾去。」他不自在的說著,沒有勇氣看向盼影。是她自個兒運氣不好,惹到了中東王族,他這個上司地無能為力。
  「這簡直是脅迫啊!」盼影激烈的喊道,握緊雙拳瞪著卡漢。不知道襲擊國家重要外賓,會被安上什麼樣的罪名?她幾乎忍不住心中的衝動,好想衝上前賞他幾拳。
  卡漢靠至她的耳畔,唇邊的微笑沒有改變,他甚至不曾觸碰到她。他承認他用了有些卑鄙的手法,逼得她不得不從,但是他心中沒有半分的罪惡感。他出生在王族,從小就習慣了為所欲為,是那種想要如何,往往就能夠如願的人。而回憶過去,他難以記憶這一生何時有過如此飢渴,瘋狂的想要一個女人。
  「服從上帝,服從它的先知,並且服從那些在你上位的人。」他念著古蘭經上的經文。「顧小姐,你必須服從你的上司。你現在能夠選擇的,是要自已跟我走出去,還是由我扛著你出去。」他十分有禮貌的問道,連姿態都優雅得像是歐洲的貴族。
  她彷彿看見全世界的希望都在眼前隕落,不論再怎麼抗拒,他也不會放手。早知道跟蠻子是沒辦法講道理的,是她自己運氣不好,遇上了他,還能夠埋怨誰呢?
  盼影垮著臉收抬一些隨身用品。知道他不曾虛言恫喝,說到一定做到,要是她再拖延,最後一定會被他扛出國際通訊社。她還是未出嫁的姑娘家,要是被一個大男人在眾目睽睽下扛出門,以後還有誰敢娶她。
  在惡勢力的威脅下,她垂頭喪氣的跟在卡漢的身後,拖著步伐走出辦公室,一路上始終用怨恨的目光瞪著他寬闊的背。她要用盡自制力,才能忍住撲上前咬斷他頸項的衝動。
  在國際通訊社的門口,謝傑夫心中充滿罪惡感,含淚揮舞著手帕,同逐漸遠去的盼影道別。這一次是羊入虎口,小紅帽跟著大野狼走了。盼影還能安然回來嗎?
          ☆          ☆          ☆
  盼影對於王族的闊綽,以及權勢的無邊影響力,在今天有了深刻的體認。她面對著寬闊的臥房,以及鋪滿黑色大理石的豪華浴室咋舌,瀏覽著四周奢華的擺設。要不是事先知道,她真的難以相信,自己目前身處噴射客機之內。
  卡漢領著她來到機場,在專屬於東方集團的專屬停機坪,已經有專機在等候。他不由分說的牽著她的手,帶著她走過眾多恭敬的奴僕,進人噴射客機之內。
  她趁著卡漢與機長討論飛航行程時,四處找尋可以梳洗的地方,一旁訓練有加的奴僕領著她來到這問臥房,用生硬的中文說明,這是客機內的客房。
  許久之前就曾經聽聞,中東王族靠著石油,賺進大把的鈔票,所過的生活十分奢華。但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世上竟然有如此的富貴,竟然還有專屬的客機,竟在如此迅速的時間下通過海關,然後強行帶著她出國。已經到二十世紀末,而貧與富之間仍有著遙遠的距離。
  她褪下身上已經穿了三天的衣服,一邊皺著眉頭,漫不經心的走進浴室中。被東方飯店的安全主任審訊許久,她還沒來得及回家,就盡責的趕到國際通訊杜,想著要盡快處理關於楚依人的報導。但是事與願違,她沒有辦成任何事情,就被那個蠻子給拖上飛機。
  門上有輕微的敲擊聲,盼影緊張的轉過頭去,火速拿起毛巾遮掩身軀。「誰?」
  她的嗓音緊繃著。
  木門被打開,楚依人緩慢的走進房間,面容上背著友善的笑容。「是我,打擾顧小姐了。」她溫和的笑著,手申拿著一件藍色絲絨長袍,以及一些香袋。
  盼影原先繃緊的神經陡然鬆懈,她如釋重負的拍拍胸口,平撫著緊張的情緒。想來那個蠻子也不至於如此膽大妄為,硬闖進她的客房內。但是念頭再度一轉,她還是謹慎的看著門。檢查有無可以上鎖的設備。
  天曉得這世上有什麼他做不出來的事情,那個男人太過恣意妄為,習慣了我行我素,而如今她又身在他的地盤,就如同一塊肥肉,只能任他宰割。
  愈想愈不對,要不是飛機已經起飛,她幾乎就想奪門而逃。
  「因為行程匆促,所以只能讓顧小姐連夜離開台灣,其是非常抱歉。」楚依人坐到床沿,將藍色的絲絨長袍攤在床上,從腰問拿出一瓶深綠色的液體。「這是我調的草類沐浴精,有不錯的香氣。而這些香袋則放置在床邊,可以放鬆心情。由台灣到卡塔爾需要冗長的時間,香袋裡的草藥會幫助你安眠。」她一一介紹著,柔軟的嗓音讓人聽了十分舒服。
  「別說什麼抱歉,因為你的關係,找他撈到一次不可多得的採訪機會。卡漢為了保護你,不讓我寫關於你的報導,還大手筆的招待我前往卡塔爾,為此我還必須感謝你。」盼影聳聳肩,在心中猜測著楚依人的身份。這樣的絕色美女,被藏在中東王族裡,連王子都對她保護有加,難道會是國王的寵妾嗎?
  楚依人略微一愣,之後蓮笑著。「帶你到卡塔爾去,並非因為我。如果要阻止關於我的消息洩漏,卡漢王子有的是辦法。」她如謎般的說道,目視著盼影。如果發現她行蹤的記者不是顧盼影,卡漢根本不曾多耗費精神,動用各種關係,用計將顧盼影帶回卡塔爾。即使在台灣,中東王族的權勢仍舊驚人,卡漢要封住一個記者的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盼影皺著眉頭,拿起床上的沐浴精,聞嗅著那清新的氣味。房中還瀰漫著另一種氣息,一種令人迷醉的氣味,她仔細閒著,竟發現那香氣是來自於楚依人。不像是香水的氣味,而是一種更複雜,卻更好聞的氣味。
  「不是因為你。那麼他為什麼要大費周章?」她漫不經心的問。莫非蠻子就是蠻子,做事一點道理都沒有?
  楚依人仍舊微笑著,不答反問:「你的胃還會疼嗎?'長時間的飛行,對於人類的身體會造成負擔,我去拿些薄荷精油來。」她站起身來,往門外走去。在合宜的套裝下,優美的身段看來賞心悅目。
  盼影點點頭,在最快的時間內將身上的衣衫褪盡,走進寬闊的浴室中,享受熱水的洗禮。在被審訊二天之後,熱水看來如此的可愛,她痛快的在浴室中耗了好長一段時間,甚至一遏抹著草類沐浴精,一邊荒腔走板的唱著歌,曼妙的身段搖晃著,在彩繪玻璃後形成最美麗的影像。
  許久之後,她擦乾窈窕的身段,換上藍色的絲絨長袍,準備好好的睡到卡塔爾。但是當她拉開落地彩繪玻璃的那一瞬間,原本愉悅的笑容在她臉上凍結。
  在那張柔軟的床上,正半躺著一個男人。
  卡漢坐在床沿,黜黑的面容上背著微笑,白絲襯衫的扣子解到胸前,露出結實的胸肌,下身穿著貼身的黑色皮褲,腳在床上曲起,堅實的掌隨意放在膝蓋上:另一腳放在床下,凌亂的黑髮配上褐眸,有著放肆而危險的氣質,簡直就像是闖進淑女閨房的海盜。
  「盼影,」他仍舊把她的老字喚像得是一聲愛撫,傭懶的舉起手,掌中躺著翡翠小瓶。「我替你帶了薄荷精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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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30 11:20:1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楚依人呢?薄荷精油不是該由她拿來嗎?」盼影虛弱的問道,雙手握緊絲絨長袍的衣襟,因為看見他的出現,被嚇得有些口齒不清。
  原本溫暖的蒸氣散去,她因為緊張而感到寒冷,長袍內的身軀掠過一陣顫抖。她緊盯著床上的男人,緩慢而僵硬的往前走了幾步,但是虛張聲勢的勇氣很快揮發,在他放肆的目光下,她就是不由自主的慌亂著。
  因為緊張與寒冷,她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以為拿薄荷精油來的會是楚依人,所以盼影疏忽到忘了鎖上門,才讓卡漢有機可乘,在她盥洗時進入客房。如今她為了先前的疏忽而後悔,幾乎想退回浴室去,學駝鳥般逃避現實,把浴室的門鎖上,等到達卡塔爾後再出來,盡量避開與卡漢獨處的機會。
  「她離開卡塔爾數天,我父王可能已經十分焦急的在等待她,回到卡塔爾後她會異常的忙碌,必須現在就開始準備。所以這種送東西的小事,就由我來代勞。」他禮貌的說道,一綹凌亂的黑髮落在銳利的褐眸前,他隨意的拂開。其實他是在走道攔下楚依人,別有用心的向她討來薄荷精油。
  楚依人是有著水晶心肝的玲瓏人兒,心思細密而聰慧,當然看出卡漢的意圖。她沒有拒絕,絕美的面容上帶著心知肚明的微笑,走回另一間的客房休息。
  「你把東西放著就行了,請立刻出去。」盼影不客氣的下逐客令。她原本想躲進浴室裡,但是已經三天不曾闔眼,那張柔軟的大床看來如此吸引人,她實在不想因為這個不講理的蠻子,失去了安睡的機會。
  她鼓起勇氣踏進偌大的客房,在梳妝台前拿起毛巾擦拭潮濕的短髮。身上的絲絨長袍雖然溫暖,但是濕發上的水珠不停滴落,逐漸滲濕絲絨,她一邊打噴嚏,一邊揉搓著短髮。
  「如果我沒有記錯,這是我的飛機,我要到哪裡休息是我的自由。」他愉快的說道,男性嗓音醇厚而低沉,帶著讓人難以拒絕的誘哄。
  盼影擦拭頭髮的動作稍微停頓。「那這間房間留給你,我到外面去。」她攏著毛巾往外走,決定去找楚依人。
  雖然與楚依人還不熟稔,但是跟那個帶著香氣的美女相處,一定出跟卡漢獨處安全得多。
  遠走不到幾步,她的身軀陡然騰空,還沒理解發生什麼事情,他就已經來到她的身後,高大堅實的男性身軀緊貼著她的。他的動作如此快,前一秒還安穩的坐在床沿,轉眼就已經擄獲她。
  她駭然的低頭,瞧見環抱纖腰的粗壯手臂,她的身子被他輕易的抱在懷中。
  「我……我身上沒有底片了。」盼影百覺的喊道,雙腿在半空中不停踢瞪著。心中千萬次的罵著自己,警覺性如此的低,竟然一次次的被他捉住。
  她覺得被牢牢困住了,他像是最好的獵人,而她則是被盯上的獵物,不論她怎麼逃避,他依舊步步進逼著,不許她逃離。像是有一張網,在許多年前就已經籠罩彼此,選擇在許久之後的如今,逐漸的收緊,不遺漏分毫的情緒以及情感。
  卡漢微微一笑,低頭聞著她沐浴後的清新氣息。潮濕的短髮讓她看來更加俏麗,卻也增添幾分無助的嬌柔模樣,看來更加的動人。他的手滑入她的髮際,戲弄著濕發,感受到她的身軀傳來一陣陣輕顫。
  「我不是要找底片。」他聽出她語氣中的驚慌,卻沒有放手的打算。「你感冒了,又剛剛洗完澡,不快些擦乾頭髮,感冒說不定會加重。」
  「你以為我是因為誰才感冒的?若不是你把我交給東方飯店的人,我也不含在那閒冷得要命的審訊室裡被關了三天。」盼影沒好氣的回答,咬著牙繼續掙扎。先前在飯店內被他摸遍身子,她已經過度虧損了,現在他又圖謀不軌,她怎麼能夠坐以待斃?
  但是天生力氣就是比不過他,他只用一隻手就限制了她的行動,她一邊掙扎一邊咬牙切齒,痛恨老天爺如此不公平,偏偏就給了她這身小一號的臭皮囊。
  「這麼說來,你的生病全是因為我?」他的語氣裡沒有半分愧疚,卻有著詭異的笑意。他罔顧她的掙扎,攔腰抱起她,讓掙動不休的她坐在床沿,用毛巾替她擦拭頭髮。
  「真是對不起,我必須好好的補償先前所犯的錯誤,請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
  盼影尖叫一聲,用力想踢他的腿骨,卻被他輕易的躲過。「什麼贖罪!?我不相信你會為先前的事情存有罪惡感。」她清楚的看穿,他根本就是愛極了先前在飯店裡的輕薄,而且食髓知味,打算在這裡故技重施。
  一與他獨處,她就緊張得胃痛。她伸出手,撫著胃部低低的呻吟,沒有發現此時的舉止都被他看在眼中,更沒有發現那雙褐眸裡,有著濃烈的關懷。
  他挑起濃眉,誇張的歎息著。「你的不信任,簡直傷透我的心。另外,請你略微收斂些,不要叫得太大聲,那會嚇壞我的奴僕。」他禮貌的說道,仍舊沒有放開她,不許她站起身來。
  知道怎麼也無法掙脫,盼影乾脆不再掙扎。她的雙手仍然緊握著衣襟,深怕會被他瞧見什麼外洩的春光。剛剛從浴室裡走出來,她就已經準備要入睡,所以絲絨長袍內只穿著一件底褲,內衣被放置在浴室裡。
  他站在她面前,用毛巾揉搓著她的發,雖然動機不夠純正,但是動作卻是溫柔的,輕輕的擦去短髮上的水珠,直到她的短髮變得乾燥柔軟。
  「我喜歡你的短髮,很符合你的性格。」他的聲音裡帶著誘哄的語調,會令所有女人心醉,卻讓人無法分辨他的話是否出於真誠。
  「哈啾!」回答他的是一聲響亮的噴嚏聲。
  他嘴角的微笑加深,沒有停下動作。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讓他有如此愛憐的情緒,因為身份尊貴,他從來習慣了接受旁人的服侍,這樣幫人擦拭濕發,在他還是頭一遭。但是他做得十分愉快,甚至享受著與她相處的特殊情況。
  時間緩慢的流逝,疲倦讓盼影再度失去警戒。她坐在柔軟的床上,好想要躺下來好好的休息。
  「我的頭髮很快就乾了,請你出去,我已經三天沒有闔眼,很想休息了。」她打著呵欠說道,因為他規律的動作而鬆懈心神。頭髮漸乾後,她開始覺得溫暖,睡意無情的襲擊她,讓她幾乎要閉上眼睛。
  他始終帶著高深莫測的微笑,覺得她如貓兒般愛困的模樣十分有趣。拋開微濕的毛巾,他用手撥弄著她的發,彎腰在她耳際低語著:「我還不能出去,楚依人叮囑我,說你需要治療。」他臉不紅氣不喘的扯謊,灼熱氣息吹拂她細緻的肌膚。
  像是被火花燒灼,她陡然感覺到危機再度逼近,警戒的睜開眼睛。「什麼治療?」她小心翼翼的問,覺得他鐵定不安好心。
  卡漢退開幾步,抬起桌上的翡翠小瓶,黝黑的長指靈巧的旋開瓶蓋,霎時間空氣中充滿著薄荷清涼的氣息。「你的胃痛需要長期的治療,在睡前抹上一些薄荷精油,可以減輕疼痛。」他的臉上又露出狼一般的微笑,雙眼因為期待而閃閃發亮。
  「我可以自己來。」她逐漸看清卡漢的意圖,雙眼瞪得大大的。難道這個蠻子當真那麼不知恥?他該不是想要……
  她沒有勇氣開口詢問,光是想到那種景況,就讓她臉頰燒紅心兒失速的狂跳。
  然而,他的回答證實了她心中最糟的猜測。「我堅持由我來替你服務。」
  「你別想!」她斬釘截鐵的拒絕,已經猜得到他打算怎麼「服務」。
  「請多考慮一下,我可是很堅持的。」他不將她的拒絕看在眼裡,閃爍的雙眸緊盯著她,緩慢的下移到她絲絨長袍下的嬌軀,眼中有著純男性的欣賞。
  盼影拚命的搖頭,不給他任何機會,飛快的撲向房門。即使這架飛機是他的,她這麼逃出去,也可能被他的奴僕給扛回來,但是她管不了那麼多,只想著能躲一時是一時,祈求眼前能夠逃出他的魔掌。
  但是幸運女神顯然已經離她遠去,奔跑了沒幾步,優雅的絲絨長袍就成為阻礙,長長的下擺纏住她的腳,她狼狽的摔倒在柔軟的地毯上。
  「該死的。」她尖叫著,試圖想要站起身子,卻只是一再的跌倒。
  「你會弄疼自己的。」他好整以暇的說道,伸手扣住她纖細的腳踝,帶著笑意把她緩慢的拖回床上。
  盼影不停踢著,試圖踢開他的箝制,但是不論怎麼努力,腳踝上的壓力持續著,不斷將她往回拉。她大聲咒罵,企圖壯膽,其實心中早就慌亂地想要掉眼淚。
  這個蠻子怎麼如此不講理?像是欺負她上了癮般,就是不肯放過她。她不應該答應跟他去卡塔爾的,更不應該答應接下什麼報導,早在東方飯店遇見他時,她就該聽從直覺,飛快的逃走,否則也不會落得如今被他戲耍的下場,還傻傻的上了他的飛機,被他一路往床上拖去。
  她早該知道他是個沒開化的蠻子,看見中意的女人就只會用搶的,先前在台灣還有些顧忌,用計謀、用權勢把她騙上飛機後,他就露出野蠻人的本性了。她悲哀的懷疑,自己的貞潔大概不保了。
  「放我出去。」她哀鳴著,用盡力氣想要減緩被拖回去的速度,千指在地毯上抓扒著。隨著她的身子逐漸被拉回,柔軟的地毯上出現十道長長的抓痕。
  「我只是想要幫助你。」他無辜的說道,但是臉上期待的表情無法遮掩真正的意圖。黝黑的面容配上掠奪的微笑,此時的他看來更像是海盜。
  「你這只黃鼠狼!」她已經被拉回柔軟的大床,口中不停咒罵著,沒有發現絲絨長袍因為剛剛的掙扎,衣襟早已鬆開,露出大片細緻瑩白的肌膚。
  這張床十分柔軟,盼影只是躺著,就感覺全身往下沉,手腳都便不上力,全然無力掙扎。她氣喘吁吁,粉頰紅潤,警戒的看著坐在床畔的卡漢,剛洗好的短髮再度變得凌亂。
  「黃鼠狼?請問這個名詞跟蠻子是同一個意思嗎?」他很有求知精神的詢問,卻換來她用力的一個踢蹬。那一腳用力踹上他的胸膛,幾乎踹出他胸腔中的所有空氣。
  早知道她不是乖順的女人,除了有些盲目的勇敢外,還有著火焰般的精神。她絲毫不畏懼他的權勢,更不畏懼他的力量,他在心中有著欣賞的情緒。
  因為生在王族,又有著令人傾心的容貌,他身邊總不缺女伴。但是大多數的女人,都是為了他的財富而來,虛情假意的婉轉承歡,在他面前必恭必敬。他已經厭倦了虛假,反倒喜愛她如此激烈的性子,至少她的情緒與反應都是真實的。
  阿拉對待戰士都是不薄的,但是他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如此幸運,得到阿拉如此的眷顧,遇見如此特殊的美女。
  「我的胃已經不痛了。」看眼前的情形,大概是避不開他的魔掌了,盼影抱著最後一絲希望開始說謊。為了掩飾心虛,她還用手拍拍胃部,想要瞞騙過去,但是手一碰到發疼的胃,她就忍不住呻吟。
  她緊縮著身子,像是一隻煮熟的蝦子,抵禦著胃痛。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連自己的身體都來作對。
  卡漢挑起濃眉,不由分說的握緊她的手腕,將她兩手高舉到頭上,讓她的身軀在床上舒展,然後緩慢的靠近她的臉龐,居高臨下的俯視她。「不痛了並不代表已經痊癒,你還是必須接受治療。」他高大的身軀緩慢的壓制住她嬌小柔軟的身段,兩人深深的陷人床中。
  盼影搖著頭,卻發現他的目光緊盯著她的身子,褐眸裡燃燒著某種陌生的火炬。她順著他的視線低頭采看,卻看見腰間的緞帶已經鬆開,胸前的肌膚一覽無遺,衣襟只是稍微遮住渾圓頂端的粉紅色蓓蕾,而修長的大腿則是赤裸的,下擺捲到腰間,床上的絲綢在兩人的腿間交纏。
  「把你的眼睛閉起來。」她羞窘的命令道,企圖遮掩自已,奈何雙手被他緊握著,根本動彈不得。她只能高舉著雙手,承受他灼熱的視線,猶如臣服的奴隸。
  她羞紅了臉,而紅暈從粉頰瀰漫到她胸前細緻的肌膚,讓她看來更加的動人。
  「這可是違反天性,我一向認為有好看的風景,就絕對不能錯過。」他的聲音低啞,目光沒有錯過任何細節,空出的手緩慢地拿起桌案上的翡翠小瓶,將精油倒入掌中。
  「你這個該死的蠻子。」她啐道,無助的看見他逼近的臉龐。
  「啊,這就是我比較熟悉的稱呼了。」他愉快的說道,火熱的肩落在她光潔的額上,給予她安撫的輕吻。
  他看出她的驚慌,但是卻無法放手。在心中有著深切的渴望,像是有太多太久的空虛需要彌補,良久以來他不曾忘記那雙靈活的黑眸,而當他再度見到她時,她已經是一個亭亭玉立的女人,一個完全適合他的女人。
  在戲耍的時候,他也正抵禦著血液中飢渴的衝動。如此特別而美麗的女子,會是阿拉給予他的伴侶嗎?
  盼影索性閉上眼睛,不去看他那太過熾熱的視線,嘴裡雖然咒罵,但是心中卻緊張萬分。心跳得那麼急促,她幾乎要以為他也會聽見。
  她不曾跟男人有過那麼親密的接觸,是談過兩次青澀的戀愛,但是那也只限定在親吻與擁抱的範圍,哪個人敢如此大膽無禮的觸碰她?前兩任男友跟眼前的卡漢相比,就像是沒有換毛的小公雞。
  她心裡其實是害怕的,恐懼他霸道的誘引,也恐懼他所布下的情慾魔咒。心中隱約知道,這將只是開端,他不會輕易的罷手,在誘引的終點,他將會得到一切他所想要的。
  只是她付得起那麼多嗎?
  他們還是陌生人啊,況且他是尊貴而睥睨人間的王族,而她只是一個成事不足的小記者,兩者之問有那麼多的差距。她想起許久之前讀過的阿拉伯童話,迷幻的一千零一夜裡,製造故事的女人得到國王的心。但是那只是童話,她無法相信童話的情節會發生在身邊。
  鼻端聞到清涼的薄荷氣味,那香氣愈來愈濃烈,她在紛亂的思緒中睜開眼睛,看見他黝黑的手掌探入她的衣襟內。
  「你又想做什麼?」她緊繃著嗓子問道,沒有試著掙扎,知道就算是掙扎也是徒勞無功。
  「只是幫你治療胃痛。」他無辜的說道,手掌輕拂過豐潤的渾圓,撫著胃部的肌膚,溫熱的手掌緊貼著她。
  「用這種方式?」她明顯的不相信。手腕間的箝制鬆開了,她有些困惑的抬起頭來,身子卻被他略微的往床中央推去。胃部的手掌沒有移開,她感到背後輕微而堅持的推力,將她推為側躺。
  「你的胃痛很嚴重,在睡前最好抹上一些薄荷精油,而經過人類體溫的揮發,精油的效果會更好。」他緩慢的說道,掌心熨燙著她的肌膚。他有些擔心,她會在睡夢中,因為胃痛而醒來,她似乎不太懂得如何照顧自己,而他很樂意代勞。
  得到自由後,她連忙用雙手緊握衣襟,但是他的手掌始終沒有移開,攏緊衣衫後,他的手掌仍放置在衣衫內,放置在她胸部的下方,在最接近心跳的位子,看來反而更顯得親密而曖昧。
  他緊靠在她背後,溫熱的胸膛熨燙著她的背,將她嬌小的身軀摟抱在懷中。他空閒的手撫過她的發,先前的戲弄表情消失,深刻的五官上有著溫柔的神色。
  「我可以自己來的。」她發出細微的抗議,卻貪戀著他的體溫,忍不住往他懷中靠去。他的氣息十分好聞,像是能夠讓她安心。
  安心?多麼矛盾的字眼,從遇見他起,短短幾天內她的生活就亂成一團,他應該是所有紊亂的根源才是。
  但是無法解釋的,在此時此刻,她的心卻變得平靜,傾聽著他的呼吸,能夠感覺他胸膛的每次起伏。此刻兩人緊緊相貼著,宛如櫥櫃中的兩支湯匙,她的整個身子都在他的懷抱裡。
  「不要跟我爭論。」他吻著她的發,像是在安撫孩子般輕拍她。「現在,好好的休息,等快到達卡塔爾時我會叫醒你。」他不容爭辯的說道。
  「你不會做其他的事情?」她忐忑不安的問,無法忽視放置在胸部下方的手。他的拇指有時會不安分的挪動,碰觸到她的渾圓,惹來她的輕顫。
  他輕笑幾聲,靠得更近些。「盼影,如果我要做其他的事情,一定是在你清醒而健康的時刻,我不會襲擊生病且昏昏欲睡的女人。」雖然這樣摟著她,對他而言是最甜蜜而嚴酷的煎熬。他也在承受著某種因她而起的疼痛。
  盼影其實還想抗議,更想移開他的手。但是在他的掌下,胃部的疼痛真的逐漸減輕,她緩慢的鬆懈下來,感覺被寵溺與保護。已經三天不曾闔眼,她的精神都用盡了,耳畔傳來他的呼吸聲,她慢慢的閉上眼睛,被睡意拉入黑暗香甜的夢鄉。
  即使在夢裡,他仍舊擁抱著她,沒有片刻的分離。
          ☆          ☆          ☆
  卡塔爾位於阿拉伯半島,面積約是台灣的二十倍,但是全境大部分是沙漠,原本是倚靠畜牧以及印度洋的漁產,但是幾十年前因為開發豐富油田而繁榮。
  飛機降落在東岸的首都多哈時,是陽光刺眼的白晝。
  盼影睡了一場好覺,被卡漢喚醒時還有些迷迷糊糊,又被他偷走了一個吻之後,才有些清醒。心中不太甘心,喃喃自語著走進浴室盥喜,等奏出浴室時,已經不見卡漢的蹤影。
  她在奴僕的服侍下換上衣服,有些忐忑的走出客房。這些衣服都是嶄新的,她有些懷疑是以前的女客遺留的衣物,但是衣服竟然都符合她的尺碼,甚至連樣式都適合她。她再度為王族的奢侈咋舌,很努力不去思索,這些東西究竟要花多少錢。
  「睡得還好嗎?」楚依人穿著中東服飾,站在機艙口等待著,雖然絲綢遮蓋了大半張臉龐,但是仍可以看見那雙美麗的眼睛裡帶著溫和的微笑。
  盼影羞窘的點頭,懷疑前一夜的爭吵,大概傳入飛機上所有人的其中了。這下子真的跳進黃河都洗不清,卡漢對待她的態度如此親密,所有人都會認為她是卡漢的情人,沒有人會當她是來採訪的記者。
  她跟著楚依人走下飛機,兩人四周跟著數名高大的中東女郎,似乎是王族的保鏢,亦步亦趨的跟隨著,始終保持一定的距離。兩人在奴僕的護送下,乘車回到以白色大理石建造的王宮。
  王宮的佔地遼闊,潔白的石壁上嵌鑲著各色的石頭,看來高貴而華麗。走過長長的迴廊,可以看見有許多走動的女僕,但是走過寬廣的花園後,王宮建築分成好幾處的院落。這兒的建築更加精細,分成好幾處大道,似乎通往不同的院落。
  一路上盼影不停的回頭,因為看不見卡漢的身影而有些詫異。來到這個人生地不熟的沙漠國家,她的情緒雖然亢奮,但仍舊忍不住緊張。王宮裡的宮女在遇見楚依人時都主動行禮,可見她在王宮內的地位十分尊貴。
  楚依人領著盼影來到一處宅院,經過曲折的彎道後,到達宅院後方。奴僕們帶著兩人走到一間房間,撩開門前厚重的羊皮。地上是厚重的手織波斯地毯,角落有一張雕著細緻花紋的小桌,柔軟的床墊上擺滿了軟靠墊,上面鋪著華麗燦爛的織錦。精心鏤刻的木簾以及窗欞,透著稀落的陽光,空氣中瀰漫著古老的香料氣息。在中東木料是稀少的,只有富貴人家才用得起木製窗。
  「王子先去處理一些事情,他已經交代我幫忙安頓你。」楚依人看出她的疑慮,主動解釋著。「王宮的後方,是幾位王子的住所,你就住在卡漢王子的宅院裡。」她叮囑著宮女多拿一些毛毯來,怕盼影受不了沙漠夜裡驟降的低溫。
  「這裡是他的宅院?他的後宮?」她像是遇見危險的刺,身上的刺全都怒張開來。「我不是他的侍妾,為什麼要住在他的後宮裡?」
  楚依人還沒來得及解釋,門前的羊皮又被掀開,卡漢高大的身軀走人室內。女僕們行禮著,然後安靜的退下。
  「這裡跟其他地方不同,在回教國家裡,女人必須由男人保護,不能夠獨自行動。再者,這裡只是居住的寓所,並不是你想像的,那種每間屋子都居住美女的後宮。」卡漢對楚依人點點頭,示意她可以離去。
  他沒有廣納美女的嗜好,雖然父親以及其他幾個兄弟,都十分樂意在屋內收納美女,但是他跟女人的交際只限在屋外,甚少有女人進得了他的住處,而盼影竟然身在福中不知福,還在大聲抗議著。
  「但是再怎麼說,我也不必住在你的屋子裡。」她抗議著,轉身想走出去,卻發現自己根本無處可去。她的柳眉緊蹙著,對眼前受制於人的狀況很是不悅。她獨立自主慣了,無法想像依附男人生存的日子。
  「這是最安全的地方。」他解釋著,在柔軟的靠墊上坐下,高大的身軀幾乎佔去整張床墊。他又換回中東的服飾,躺在床墊上,白色的絲綢包裹著黝黑高大的身軀,那模樣就像是某個墮落的中東帝王。
  盼影歎了一口氣,終於願意讓步,選擇離他最遠的位子坐下,拿了一個軟靠墊,當是盾牌似的擋在身前。「我想要盡快的開始採訪行動。」
  「這個王宮很大,夠你採訪十天半個月以上,你可以在宮女的陪伴下,到其他王族的住所裡看看,要是想去找父王的住處,楚依人可以陪著你。」他優閒的回答,看見她雙眼裡躍出火焰,認出那是她發怒的前兆。
  果不其然,盼影憤怒的握拳,拳頭在半空中揮舞著,像是恨不得能夠揮到他臉上。「我要採訪的不是後宮!就像是你先前所提議的,我要採訪的是卡塔爾,是這整個國家。」
  他仍舊搖頭,不過很聰明的往後退去幾寸,免得被她的拳頭揮到。「目前不行,我必須先處理一些內政,沒有時間陪你。」王族有應盡的職責,他離開數天,有許多工作等待他處理。
  「我不需要你的陪伴,我懂得阿拉伯語,可以跟這裡的人溝通。」她說得咬牙切齒,開始懷疑起他先前的承諾是否可靠。
  「我已經說過,這裡是中東,女人若是沒有男人陪伴,很容易發生危險。況且卡塔爾境內還有一些叛亂的小部落,隨時準備對王族不利,你是我的客人,很容易成為他們的目標。你若是沒有我的陪伴,絕對不許踏出這裡半步。」在她的安全問題上,他不打算作任何讓步,即使是被她憤怒的捶打也罷,他不會讓她獨自出宮。
  盼影按捺不住胸間的怒氣,從地上陡然跳起來,瞪視著優閒的他。「原來,你先前所說的都是謊言,什麼採訪,什麼邀請都是假的,你只是想把我騙到這裡來。」她緩慢的走近,雙手刺癢著,好想掐住他強壯的頸項,終止他那今人厭惡的生命。
  「當然不是。」他流利的說謊,繼續往後退去。習慣了溫順的女人,在碰見激烈如她時,他詫異著她的怒氣,也暗暗為自已的性命安全問題捏了把冷汗,畢竟她真正生氣起來時,那模樣挺有氣勢的。
  「我很願意帶著你去採訪,只要我剛回國,有事情必須處理,再給我一些時間,我就能夠給予你全程的陪伴,讓你在卡塔爾之內採訪個過癮。」他先前的確有將她騙到卡塔爾,再慢慢誘惑她的念頭。但是看來她的責任心太重,老是對採訪一事念念不忘。若是不答應她,他有些擔心出門一趟回來,她就會不見蹤影,衝動的跑出門去獨自冒險了。
  「我還必須等待多久?」她頻頻深呼吸,要自己平靜一些。畢竟內政較為重要,她不能逼著他去下國家大事,陪著她四處亂跑。
  「我不能給你確定的答案,只能答應你,我會盡快把那些事情處理完畢。」他俐落的站起身來,往門邊移動,決定先讓她冷靜一些。不等她有任何抗議的機會,高大的身軀轉眼已經走出房門。
  盼影瞇起眼睛,看著他逃命似的離開,雙手緩慢的拿起一個軟靠墊,然後用力的去向羊皮毯。「該死的蠻子。」她喃喃罵著,不情願的坐在冰涼的絲綢上。
  午後的陽光熾熱,而她的心始終難以平靜。她還是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剛剛被騙進大野狼的巢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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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30 11:20:5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卡塔爾是一個黃沙遍地的國家,在懊熱的八月裡,白晝溫度高達攝氏四十度以上,沿海的城市因為波斯灣的海風吹拂而十分潮濕,其餘的地方都是無垠的沙漠。
  盼影雖然從小就跟著父親,到過許多地方旅行,甚至也曾經在中東國家待過幾個月,但是她不曾經歷過沙漠國家的夏季。
  居住在卡漢的宅邸裡幾天,雖然氣候炎熱,但她被伺候得很好,這間看似古典的宅邸,有著完善的空調系統。卡塔爾是個富裕的國家,傳統文化與西方文明互相衝突,卻也互相融合。
  白晝裡有伶俐的女僕,替盼影端來清涼的飲料,夜裡則是抱來柔軟毛毯。她的需求都被照顧得很好,沒有一項遺漏,甚至連食物都是特別烹調的,配合她的飲食習慣,而且美味得讓她期待。
  她沒有任何不滿,只是無聊到快失去理智,覺得像是被囚禁在美麗籠子裡的金絲雀1為難耐暑氣,她習慣在午後洗去身上的汗水。冰涼的浴池裡帶著些微的香草氣息,讓人不由得猜測,這片荒漠上,究竟是由何處引來如此清洲的水源。
  她在水池裡游動,舒展幾日來疏於運動的身軀,冰冷的水讓肌膚變得粉紅溫潤。浴池旁有楚依人送來的香料乳霜,她不習慣讓女僕做如此親密的服務,都是自行塗抹著馨香的乳霜。
  這幾天來不曾見到卡漢的蹤影,她的耐心幾乎要用盡。她被嬌養著,心裡卻有著隱約的怒氣。
  在怒氣之外,有某種陌生的情緒纏繞著她,讓她無法平靜。一種焦慮而想要見到他的情緒,潛藏在心中,如果她對自己夠誠實,或許會坦然承認,那是想念。
  因為想起他,心情變得焦躁,盼影從浴池中起身,拿起岸邊的毛巾擦拭身子,一邊拿起裝著乳霜的銀盒。她在心中暗暗決定,要是再看不到卡漢,她就要到國王的後宮裡尋找楚依人,對方比她瞭解卡塔爾,又有一定的身份地位,一定對她的採訪有所幫助。
  她漫不經心的抹著乳霜,赤裸著美麗的身軀,尋找放置在一旁的衣衫。當手伸到衣衫土時,她從眼角看見某種動靜,在轉頭看去的瞬間,她因為恐懼而全身僵硬,直覺的發出尖叫。
  一隻黑到發亮的蠍子,高舉著尖銳的尾端,虎視耽沈的趴伏在她的衣衫上,盤據了柔軟的衣料,在上面留下些許沙痕。蠍子看來十分巨大,也十分醜惡。
  盼影運退了好幾步,包裹著毛巾摔跌在地上。她頭皮發麻的看著蠍子緩慢的爬動,不懷好意的接近,她想要往後退去,一時之間卻便不上力氣,腦海裡浮現許多關於旅行者被蠍子蟄傷,最後痛苦死去的傳聞。在小時候,她曾經親眼看過有人因為被蠍子蟄傷,而被醫生截肢的悲劇。
  當蠍子愈爬愈近時,她鼓起勇氣爬起身來,直覺的就往門的方向衝去。但是還跑不到幾步,她就結實的撞上一個寬闊的胸膛。那人不動如山,而她卻因為反作用力的關係,險些摔跌倒地。她的身子搖晃了幾下,裸露的手臂被黝黑的手掌握住。
  「發生什麼事嗎?」卡漢禮貌的問,閃亮的褐眸在眼前的美景上流連。他在門外聽見她的尖叫聲,匆忙的趕了進來,卻沒有想到迎接他的竟是如此的美景。
  盼影像是看到救星般,迅速的躲在他背後,有點膽怯的看著在地上爬行的蠍子,她也顧不得身上只圍了一條毛巾,眼前性命安全比較重要,她緊靠在卡漢的背後,感覺到他的體溫透過絲料傳來。
  他穿著飄逸的白色長袍,以及銀色的頭巾:精緻寬袖的白色罩衫用來遮蔽沙漠的風沙,也是王族身份的表徵,一綹過長的黑髮露出頭巾之外,讓他在高貴外,更添一絲不羈的放肆魅力。
  「有蠍子。」她的聲音有些顫抖,指著前方持續接近中的可怕生物。
  卡漢挑起濃眉,有些感興趣的看著畏縮的她,神情中沒有半分緊張。「你會怕蠍子?我還以為這世上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讓你害怕的呢!」他輕笑幾聲,其實很享受她緊靠上來的嬌軀。
  「我不是怕,只是不喜歡。」盼影已經嚇得魂飛魄散,卻還要維持著尊嚴,在臉色慘白的情況下,仍舊挺直背脊,不願意被卡漢看輕。「我只是想請你把它拿開。」她把請求說得像是命令,只有捉緊他衣袖的雙手,洩漏了她的恐懼。
  「只是不喜歡?那麼先前那聲淒慘的尖叫聲會是我的錯覺嗎?」他轉頭看著她,為她的硬脾氣而失笑。明明都已經嚇得手腳發軟了,這個小女人卻還要顧及顏面,不願意輕易示弱。
  盼影咬著唇,瞪視著他。「你真的很討人厭。」她慎重的說道。
  他果真只是個蠻子,不懂得任何禮貌,若是還有一點的紳士風度,就不該戳破她的謊言,應該快些替她拿走那只嚇人的蠍子。她看出他眼裡的笑意,開始懷疑連蠍子都是他拿來嚇她的手段。
  卡漢笑而不語,輕輕掙脫她的雙手,優雅的走上前去,彎腰提起在地上爬行的蠍子。
  「我會比這只蠍子討人厭嗎?或許我該離開這裡,留下你與它好好的培養感情。」他輕易的制住蠍子揮動的蟄肢,以及尾端的蟄針,拿著張牙舞爪的蠍子靠近盼影。
  她驚慌的連連後退,為了緊握毛巾,雙手無法自由行動。「不要靠近我。」她駭然的大聲喊叫著,臉色蒼白著,再也顧不得面子問題。
  卡漢高大的身軀緩慢接近,臉上帶著有趣的微笑,在她躲避的時候,瞬間伸出空閒的那隻手,將裹著毛巾的盼影拉到身邊。他感覺到她溫潤的身子,在靠近時傳來溫和的香氣,那種香氣會使得男人迷亂。
  他深吸一口氣,好平息心中的洶湧狂亂。握著她裸露的上臂,他隨意在浴池旁找了張軟躺椅坐下,讓她靠在他的胸前,從他的角度俯視,可以看見最迷人的景色。
  盼影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了,她無法決定究竟是卡漢,還是蠍子比較討人厭。蠍子能夠致人於死地,而卡漢則有著惡魔般的性格,在知道她的弱點後,無情的利用來戲耍她。
  「不要害怕,有些蠍子雖然具有神經性的毒,但是卻不常見,你若是沒有驚擾到它,它也不會突然攻擊。」他將蠍子拿到她面前,教導著她。沙漠中常有蠍類出沒,她必須習慣這類的不速之客,總不能一看見蠍子就落荒而逃。
  盼影顫抖的深呼吸,謹慎的看著眼前掙動的蠍子。她的視線從蠍子轉移到卡漢的臉上,懷疑的瞇起眼睛。「這只蠍子沒有毒性?」她才不相信,他會神勇到敢捏著有毒的蠍子玩弄。
  他點點頭,露出嘲弄的微笑,對她先前驚慌失措的反應感到有趣。「它是沙漠裡常見的種類,雖然長得嚇人,但是沒有毒性。只要這樣捏著它,就不會被咬傷。」他示範著,翻轉手腕好讓她看清楚如何捏住蠍子。
  她又羞又怒的推開他,站在他面前握緊雙拳。「這樣戲弄我;很好玩?」
  「不是戲弄你,只是乘機幫你上一課。」他毫無罪惡感的說道,看著她站得遠遠的嬌小身軀,有點不捨。他喜歡她柔軟的肌膚,緊靠著他的觸感,像是最嬌柔的花瓣,細緻而帶著香氣。
  卡漢捏著蠍子,打開精緻的窗,將蠍子丟出窗戶。「王宮建築在沙漠附近,時常會有這類生物闖人。若不是你堅持獨自沐浴,不讓人伺候,那些女僕倒可以處理這類事情。」他好整以暇的說道,雙臂環抱胸前,審視著她。
  她被氣得過頭,怒火蒙蔽了思考能力,赤裸的身軀上掛著一條快要滑落的毛巾。「你可以一進來就告訴我,那只蠍子是無毒的,不用抱著看好戲的心態,在一旁看著我驚慌受怕。」
  「怕?我有沒有聽錯?你剛剛不是說只是不喜歡?」他存心逗弄她,輕鬆的外表下,褐色雙暉裡卻飽含著火焰。他的掌心刺癢著,期待著能夠觸摸她的身軀。
  他還記得在東方飯店裡,以及飛機之上,她柔軟的身軀如何緊靠著他。從不曾對哪個女人如此迷戀,但是盼影對他而言,簡直就像是輕碰後就會上癮的迷藥,無法淺嘗即止。他被這個東方小女人迷住了。
  現在,他正衷心向阿拉祈求著,希望那條毛巾能夠快些掉下來。
  「該死的蠻子!」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語,盼影只能咒罵著。
  她剛剛怎麼可能會想念他?他簡直可惡得讓她咬牙切齒。對了,那些情緒絕對不是思念,她想要見到他,純粹是因為亟欲開始採訪活動。
  注意到她已經開始用阿拉伯語說話時,他嘴角的微笑加深。她的適應力很強,才剛到一個地方,就能夠輕易的融入。他其實希望她能夠長久的待在卡塔爾。居住在他的生活中。
  腦海中浮現她穿著卡塔爾傳統服飾的模樣,一種溫柔的情緒瀰漫心間。他露出謎般的微笑,在心中有所決定。
  「不要忘了,是我這個蠻子幫你驅逐那只蠍子的。」他離開倚靠的牆壁,邁開步伐接近她。「我原本趁著回來拿東西的機會,過來看看你是否住得習慣,卻正好撞見你落難的場面。我如此英勇而不顧危險的解救了你,你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謝禮?」他不懷好意的說道,危險的掠奪氣息充斥雙眸。在這一瞬間,他體內的遊牧民族本性如此明顯,天性就習慣不由分說的掠奪。
  盼影瞪大眼睛,聽出他的意圖,連忙後退好幾步。她不敢相倍卡漢會厚顏到這種地步,戲耍了她之後,竟然還敢向她討賞。沙漠民族的男人,難道都像他這般厚顏?
  「你在開玩笑。」她充滿希望的說道。
  「是嗎?」他仍舊帶著微笑問道,雙手卻在轉眼間握住她的手臂,將她往懷中拖來。
  決心不再任由他擺佈,盼影激烈的甩開他的手,以田徑選手般的身手往後跳了好大一步。先前在飛機上,被他強行擁在懷中的事情還記憶猶新,她可不想被他當成軟抱枕,隨他高興就抱進懷裡。
  雖然,他的胸膛的確滿舒服的……
  她突然發現自己的視線正盯著他的胸膛,紅暈浮現在粉頰上,也染紅了胸前細緻的雪膚。她怎麼能夠如此的不知羞,竟然想起在飛機上,他的體溫如何熨燙著她。
  「盼影,拒絕打賞嗎?小心下一次又遇上什麼麻煩,沒有人願意伸手救援。」他也不再進逼,用手撫著下巴,瞧見她因為某種不知名的原因而臉紅。「為什麼臉紅?」他好奇的問。
  「沒什麼。」她直覺的否認,激烈的搖頭,不願意與他分享如此私密的心事。然而搖頭的動作太過激烈,她胸前原先已經鬆動的毛巾,終於徒然飄落,暴露出粉雕玉琢的嬌軀。
  感謝阿拉真神!卡漢在心中感動的讚歎著,貪婪的欣賞著眼前這一幕美景。
  盼影驚叫一聲,連忙蹲下身子撿拾毛巾,一張臉因扁羞窘而燒紅。她在心中暗暗呻吟,根本沒有勇氣看他的眼睛。她開始考慮在第一時間逃回台灣,或是殺掉他,讓他再也無法想起先前的光景。
  她還來不及用毛巾再度包裹身子,他就已經來到她的身邊。在她瞪大雙眸的時候,輕易的奪去毛巾。
  「請別輕易的收回你賞賜給我的謝禮。」他提出要求,原先的火苗已經成為獠原大火,他用飢渴的目光吞噬她。而基於沙漠民族的掠奪天性,他當然不會滿足於觀賞。
  「不准看!」盼影氣急敗壞的喊道。她別無選擇,只能匆忙的用雙手遮住他的眼,妄想要阻絕他的視線,卻沒有想到這樣反而更加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她站得太近,幾乎等於是在他的懷抱中。
  他的男性薄唇彎成性感而危險的笑容,不急著拿下她的雙手。他不必再多看,因為先前所看到的一切已經牢牢的烙印在他的腦海裡。黝黑的雙手將毛巾丟棄,不客氣的環繞上她纖細的腰。
  「不讓我看也行。盼影,別忘了,我還有雙手。」他不懷好意的說道,掌握了她的身軀,為那柔滑的肌膚歎息。
  盼影沒想到他會有這招,匆忙想退出他的可及範圍。她的全身都瀰漫著羞窘的紅暈,驚慌而緊張著,急著想逃出他的掌握,卻又不知該逃往何處。
  在這裡所發生的一切,是她從來不敢想像的。她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竟會赤裸著身子,在某個沙漠王子的後宮中,被他戲弄挑逗著,猶如她是他最珍愛的寵妾。
  卡漢將她帶入懷中,親暱的探索她細緻如玉的肌膚,歎息著她的溫潤。他的肩落在她雪白的頸項,舔吻那兒敏感的肌膚,感受她身軀的輕顫,雙手則從纖細的腰,上移到完美的渾圓上,掬了滿手的雪白豐潤。
  「住手。」她虛軟的喘息著,無助的搖晃著頭,雙手抵在他胸前,原本是想要抗拒,但是不知何時竟緊緊的揪住他胸膛上的衣料,像是不捨他的離去。
  「盼影,順從我,只要感覺,不要抵抗我。」他低喃著,男性嗓音在情慾濃時充滿了誘惑的氛圍。
  她早已無法思考,只覺得身軀在同時發冷與發燙,他的手無所不在,撫遍她赤裸的身軀。或是沙漠的熱氣讓她迷亂,也或許是因為他的誘惑,她的理智流散,在他的胸懷中喘息著。
  他是沙漠的王子,而她則是來自異國的女子,此次的相遇猶如在編寫新的沙漠傳說。她有些惶恐而不安,明知道跟他的相處只是短促的,偏又拒絕不了他的誘惑。在某個沒有防備的時刻,她的心已經遺落。
  卡漢輕柔的抱起她,回到臥室裡,將她放置在柔軟的軟抱枕中。她的雙眼朦朧,臉兒嫣紅,他呻吟著繼續親吻著,抵禦著因她而起的疼痛。
  「真是該死的,我沒有時間了。」他懊悔的低咆著。他只是回到這裡拿一些文件,其他的王子以及大臣,還在等待他回去開會,他根本沒有時間與她纏綿。而因為疼惜她,他不願意他們的初次是匆促的。
  盼影茫然的看著他,順從本能的吻著他的唇,在他激烈的回吻時,只能任由他擺佈。那雙手滑上她胸前的粉紅色蓓蕾,逗弄以及愛撫著,甚至探入她赤裸的私密花瓣,探索從來無人觸碰的芳澤。她激烈的顫抖,發出困擾的呻吟。
  他的觸摸鞭策著她,讓她沉淪在最深層的綺色幻夢中,難以分清如今是不是現實,或者只是她不知羞的夢境。
  許久之後,當她全身虛軟的喘息時,他才緩慢的鬆開她的肩,用修長的指摩單她被吻得微腫的紅唇。
  「盼影。」卡漢低喚著,仍有火焰的褐眸惋惜的看著她,幾乎想要拋下那些苦苦等待的大臣們,放縱情慾與懷中的女子纏綿。
  她眨眨眼睛,無法確定發生了什麼事情。「嗯?」
  「乖乖等我回來。」他的語氣中充滿了承諾,知道兩人再也不能逃避。那些渴求是相對的,他能從她的反應中得知,他並不是唯一被那種奇異吸引力所困擾的人,她同樣的想要他。
  這個性格激烈的小女人,也有著同樣激烈的熱情,這個發現讓他欣喜萬分。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鬆開她。極為緩慢的,他站直身子,胸膛遠因為喘息而劇烈起伏著,看著她傭懶的躺在燦爛的織錦間,微紅的細緻肌膚,以及凌亂的黑髮,他要用盡自製才沒有再回到床墊上。
  像是後頭有魔鬼在追逐般,卡漢咬緊牙關衝出房間。這個被卡塔爾國王信任,被卡塔爾子民愛戴,稱為「卡塔爾榮光」的高傲王子,第一次嘗到落荒而逃的滋味。
  他找尋到了今生的弱點。那個東方小女人對他的影響力,比他所能預料的更為深遠。*
          ☆          ☆          ☆
  卡漢要她乖乖等待,是犯了一個重大的錯誤。任何瞭解盼影的人都會清楚的知道,她根本不是安分的人,哪會乖乖等待。
  況且,自從那日「意外」之後,卡漢又是數天不見人影。她按捺不住的詢問女僕,卻得不到任何答案。心中有某種情緒在發酵,耐心消失之後,憤怒的情緒相繼而起,她總覺得自己被拋下、被忽視。
  她有些急切的想再見到他,心中其實有著難以解開的謎團,需要見到他之後,她才能夠確認。
  盼影無法忍受獨自居住在宅邸裡,那會讓她胡思亂想,但是幾次試圖離開住處,女僕們總是驚慌失措,不願意她穿著襯衫長褲出門,在她們眼中,這可是不得了的重罪。她困擾了半晌,終於願意入境隨俗的換上當地服裝。
  原本以為卡塔爾的傳統服飾,只有乏善可陳的罩衫,但是穿在罩衫內的衣棠讓她驚歎。女僕們替她拿來光滑細緻的白色長袍,腰間繫著綴滿各色寶石的銀絲腰帶,她不知道其他的婦女,在罩衫之內是否也穿得如此華麗。女僕細心的用暗色絲綢包裹住她的發,也遮掩了大部分的清麗面容,只露出一雙清澈的眼眸。
  盼影新奇的情緒,在走出卡漢的宅邸幾分鐘後就蕩然無存。在熾熱的太陽下穿著這身服飾,簡直是場酷刑,在罩衫之下,她正流著汗水。
  轉過幾處迴廊後,連女僕都慚漸減少,四周的建築物更加華麗,也更加的精緻,她似乎走到另一處院落中。這裡有著各類的植物,不同的花朵開放著,儼然是一座幽靜的花園,讓人無法想像這兒其實位於沙漠邊緣。
  她聽見規律而奇特的聲音,被聲音吸引著往前走去。又轉過一處迴廊,一片寬闊的苗圃出現在眼前,空氣中瀰漫著各種奇特馨香的氣息,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氣。
  只穿著圓領羊毛衫,還有寬鬆白綢褲的楚依人,正舉著沉重的圓揪,在一片綠意盎然的苗圃中掘鬆土壤,偶爾停下動作,用手捏起些許泥土輕揉,觀察泥土的鬆軟度,美麗的容貌上是嚴肅的表情,像是在做著最重要的事情。
  一個穿著暗藍色罩衫的女人從迴廊的另一邊走入苗圃,在看見盼影時,驚訝的低呼一聲。她身邊跟著一個小男孩,瞪大了雙眼,好奇的看著盼影。
  楚依人警覺的抬起頭來,在看見盼影后微笑著。「萊拉,沒事的,這位是卡漢王子的客人。」她安撫著,放下手中的圓揪,抹著額上的汗水。
  「你怎麼能夠認出我?穿著這件罩衫,我只露出一雙眼睛。」盼影不可思議的問,不耐煩的扯下罩衫,然後解脫似的噓了一口氣。她從來不知道,原來感受輕風吹拂頭髮,也是一件奢侈而愉悅的事情。
  「很簡單,在卡塔爾裡,你是唯一一個穿起罩衫,看來比我更不合適的女人。」楚依人走了過來,拿起桌上的冰涼藥茶遞給盼影。「這是歐時蘿,我這些日子試著在卡塔爾栽種,這一季才收采的,對於健胃也有幫助。」
  盼影小心翼翼的啜了一口,藥茶的味道香辛而有些刺激,意外的適合如今炎熱的天氣,略微辛辣的口感帶去了暑氣。「我嘗過這種味道。」她困惑的瞪著琉璃杯中的藥茶,半晌後才恍然大悟。藥茶裡的香辛氣味,這些日子來她時常在餐飲中嘗到。她有些詫異,抬起頭來看著楚依人。
  「為了怕你不習慣,也是為了幫你治療,你到達卡塔爾後飲食都是由我負責,大部分餐點裡都會放人這類香料。」楚依人解釋道。
  盼影蹙起眉頭,直覺的用手撫著胃部。難道她到達卡塔爾後,胃病就好轉許多,不曾再發作,是因為這些藥草的關係?她有些詫異,不解的看著眼前茂盛的苗圃。楚依人像是對這類藥草相當瞭解,還親自種植香料藥草,這樣的女人居住在後宮中,地位似乎十分微妙。
  楚依人拿著冰毛巾擦汗,輕鬆的站在一旁,也倒了一杯茶給穿著暗藍色罩衫的女人。「天氣很熱,在這裡不需要拘束的,顧小姐不是外人,你也把罩衫脫下來吧。」
  女人緩慢的褪去罩衫,低垂著面容,沉默的喝著藥茶。她是卡塔爾本地的人,有著輪廓分明的五官,一雙清澈而略顯哀愁的盈盈大眼,以及白皙無瑕的肌膚,看來年紀很輕,似乎跟盼影差不多。她喝完藥茶後,恭敬的行禮,帶著小男孩走進精緻的大理石屋子。
  「好美麗的女人,她也是國王的侍妾?」盼影好奇的問,愉快的伸展四肢。脫去罩衫後感覺很自由,她有些厭惡的瞪著那些衣服,發誓絕對不再穿上那些服飾折磨自己。
  「她是王宮裡的淚美人,來自於卡塔爾北部的少數民族。是七年前送給卡漢王子的禮物,但是一進王宮她就時常哭泣,一直不言不語,所以被其他人稱為淚美人。」楚依人解釋道,清亮的婢子緊盯著盼影,沒錯過任何的輕微反應。總要有人告訴盼影,向她解釋內情。
  「她是卡漢的侍妾?」盼影僵硬的問。她緊握著手中的琉璃杯,心裡有著複雜的情緒,酸澀而難解。
  回教國家的男人被允許能夠娶四個妻子,而卡漢又是王族,身邊是不會缺乏美女的。那個淚美人如此美麗,溫柔而婉約,是男人心目中的美夢;再想到那個小男孩,盼影的心中感到刺痛。
  她究竟能夠希冀什麼?她不能夠與其他女人分享男人,光是想像,那種刺痛就讓她難受。如果他仍舊貪求著其他女子,他們之間就絕對不可能有未來。
  楚依人的手覆蓋上盼影的,給她一個鼓勵的微笑。「雖然說是送給卡漢王子的禮物,但是一進王宮她就時常哭泣,一直不言不語,所以被其他人稱為淚美人。」楚依人解釋道,清亮的婢子緊盯著盼影,沒錯過任何的輕微反應。總要有人告訴盼影,向她解釋內情。
  「她是卡漢的侍妾?」盼影僵硬的問。她緊握著手中的琉璃杯,心裡有著複雜的情緒,酸澀而難解。
  回教國家的男人被允許能夠娶四個妻子,而卡漢又是王族,身邊是不會缺乏美女的。那個淚美人如此美麗,溫柔而婉約,是男人心目中的美夢;再想到那個小男孩,盼影的心中感到刺痛。
  她究竟能夠希冀什麼?她不能夠與其他女人分享男人,光是想像,那種刺痛就讓她難受。如果他仍舊貪求著其他女子,他們之間就絕對不可能有未來。
  楚依人的手覆蓋上盼影的,給她一個鼓勵的微笑。「雖然說是送給卡漢王子的禮物,但是王子只是把她當成客人。她不是侍妾,所以另外建築了這間園子給她居住。而我則是居住這裡,種植一些植物。」她看出這兩個男女之間的吸引力,心中很感興趣,卻無心插手。
  盼影用力咬著唇,不願意再去思索關於淚美人的種種。她抬起頭來,心中有些困惑。「你也住在這裡?國王不是需要你的照顧嗎?」她想起卡漢先前說的,國王沒有辦法離開楚依人。
  「我是照顧他,但是不需要陪伴在他身邊。」楚依人微笑著,蹲下身去檢查幾株淡紫色的植物,修長的指滑過葉片,之後放在鼻端聞嗅著。「這兩年來我表面上是國王的侍妾,不過實際卻類似他的御醫。國王有著一座後宮,有許多美女等待他的臨幸,他雖然身體強健,但是畢竟年事已高,所以需要一些藥草調理的幫助。」她含蓄的說逆。
  盼影瞪大眼睛,總算明白為什麼楚依人的身份如此特別,所有人都對她敬愛有加。就因為地位特別,所以楚依人能夠逃避那個神秘的通緝令,在此地種植藥草。
  「但是你這麼美麗,國王難道不會想染指你?」盼影擔心的問。從卡漢的性格就可以看出,阿勒薩尼家對於女人的興致勃勃,國王又建有後宮,怎麼可能放過楚依人這種美人。
  楚依人微笑著,那個笑容有幾分調皮。「他不敢碰我的。我可以給他『幫助』,同樣的也可以讓他『欲振乏力』。」她沒有明說,只是輕笑著。「我很感謝卡塔爾的國王,在我需要躲避的時候給我一處棲身之所,但是那並不代表我就必須成為對方的後宮佳麗之一。」
  盼影聽出她話中的含意,臉兒有些微紅。她對於男人的事情不是很瞭解,不過楚依人的解釋雖然含蓄,但也暗示她對於藥草的驚人控制能力。如此熟悉藥草效能的女子,掌握了神秘的力量,可以輕易的要人生。也能輕易的要人死。
  難道就是因為這樣的能力,才會有人不惜花下重金,誓言要找到楚依人嗎?
  盼影不停思索著,記者的本性又抬頭了。她想起此次來到卡塔爾的目的,視線落在圍牆之外。她已經等待得太久了,再也不想理會卡漢的警告,畢竟是他先忽視她的,她又不是他的侍妾,沒必要聽他的話,被困在這座死寂的王宮裡。血液中的衝動本性,讓她再也待不住了。
  「依人,你在卡塔爾居住了兩年,想必對這個國家很瞭解吧?」她露出邀請的微笑,開始計畫著要如何躲避女僕的視線,好溜出王宮採訪。
  楚依人瞇起眼睛,不太確定是否該回答。她覺得一旦給予盼影肯定的答案,緊接而來的就是驚天動地的麻煩事。
  她的直覺很少出錯,而這一次也不例外。卡漢似乎帶回一個十分擅長製造麻煩的小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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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30 11:21:34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自從找到私人嚮導後,盼影開始計畫‥要如何溜出王宮。她對女僕們解釋,要去楚依人的住所遊玩,強忍著緊張興奮的心情,在罩衫下穿著長褲以及襯衫,帶著相機以及隨身的錄音機,有些膽怯的離開卡漢的宅邸。
  靠著楚依人在王宮內的特殊地位,兩人很順利的打發警衛,溜出守衛森嚴的王宮。
  她們忍耐著酷熱,在驕陽下走了許久,確定不會被王宮裡的人發現後,其中一個迫不及待的脫下罩衫,甩動汗濕的短髮,白皙的肌膚上佈滿細小的汗珠。
  「自由的感覺真好!」盼影貪婪的深呼吸,愉快的看著眼前的市集,已經開始準備要好好的採訪。
  楚依人苦笑幾聲,擦拭著額上的汗水。為了掩飾身份,她不敢隨意將罩衫脫下,只能嫉妒的看著盼影仰頭享受涼風的暢快模樣。「請你的行為稍微收斂一些,別驚動了什麼人,我們是私自出王宮,要是被卡漢王子發現,別說你會有事,連我都會遭受牽連。」四周的人潮漸漸增加,她的心中有些擔心。
  雖然在王宮內兩年多,楚依人不曾看過卡漢發怒的模樣,但是她直覺的知道,千萬別去惹怒卡漢。那個有著褐色眼眸的男人,是一頭不輕易發怒的獅子,用外表的慵懶掩飾內斂的危險。
  盼影滿不在乎的揮揮手,她太享受如今的逃脫,根本不想去思考卡漢是否會發怒。「憑你在王宮中的地位,有國王給你當靠山,卡漢只是個王子,他就算發怒,也不敢對你怎麼樣。」她拉著楚依人出來,其實也是有私心,想靠著對方是國王的御醫,擋去卡漢加諸在她身上的「禁足令」。
  她疑在民主國家長大的女人,更是個記者,早就習慣了獨立行動,哪裡還需要人保護?就算是他不能陪伴她,她也能夠獨自採訪卡塔爾。
  「你還不明白卡漢在這個國家的地位?他雖然是第六王子,不是下任繼承者,但是他的能力在王族內無人可及,人民對他十分愛戴,是國王最信任的王子。」楚依人緩慢的向前走去,習慣性的研究攤販所販賣的乾燥丁香。她有些詫異,盼影居然至今仍不瞭解卡漢的影響力。
  「原來他那為所欲為的性格,是被整個國家的人民所養出來的。「盼影不以為然的說道。她心中也有些顧忌,揣測著此次的採訪若是被發現,卡漢會有什麼反應。
  想起那雙褐色的眼睛,她的身體竄過一陣輕顫。她隱約感到些許不安,心中有直覺要她快些回王宮去,但是衝動與不認輸的性格,讓她硬是忽視了直覺的呼喊。邁開步伐,她堅定的往市集方向走去,跟在楚依人身後,專注於眼前的景況。多哈舊市區裡,蜿蜒著許多寬闊的道路,陽光下瀰漫著傳統市集的氛圍,小販與客人廝殺‥價錢,市集內充滿了香水、銀器、陶製品,店的地上都鋪著繽紛精緻的手織地毯,販賣著各類商品。
  這是一個因為石油而富裕的國家,雖然生活在沙漠中,但是國民所得極高,商品均十分精緻,物價高得讓人咋舌。
  她在街角取景,渾然不知與當地人迥異的裝扮,已經吸引了太多的目光。男人們的目光從好奇逐漸變得欣賞,追隨著包裹在襯衫與長褲下的修長身段:女人則是詫異與不贊同:在他們的宗教裡,女人是不能夠隨意暴露身體的,必須穿著罩衫。
  楚依人看見她對著經過的婦女舉起相機,連忙開口要阻止,但是她的動作太慢,當鎂光燈一閃,整個市集的人彷彿被凍結,瞪視著盼影。
  她快速的按著快門,直到發現從鏡頭中看去,所有的人表情都不太對勁時,才緩慢的放下相機。「有什麼不對嗎?」她小聲的問,聰明的知道要後退幾步。
  突然間,被拍攝婦女旁邊走出一個黑亮肥壯的男人,對著盼影兇惡的大吼大叫,肥短的指不停揮動著,上面戴滿了五顏六色的寶石戒指,看來俗麗刺眼。他所說的阿拉伯語,有著濃厚的口音,盼影無法聽懂,只能分辨出幾個音節。
  「怎麼回事?我只是拍照,不想找麻煩啊!」她連連後退,發現市集裡的男人全都不懷好意的聚集,兇惡的瞪著她,像是她剛剛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
  「在卡塔爾不能夠拍攝婦女,就算是穿著面紗的婦女也不行。這裡的男人很注重隱私,不願意妻子或女兒的面容被旁人拍攝,你這麼做是犯了他們的大忌。」楚依人在心中懊悔著,為什麼要聽從盼影的建議,偷溜出王宮冒險。現在什麼有趣的東西都還沒看見,盼影就惹惱了全市集的男人。
  那男人走過來,仍舊吼叫著,手指無禮的扣住盼影的下巴。
  她躲避不及,下顎被緊握住。她的眼中浮現被侵犯的怒意,若不是因對方人多勢眾,她幾乎想張口就咬下去。
  男人瞇起眼睛審視著,突然露齒微笑,然後說出一串字句。
  盼影仍舊聽不懂他的話,但是從楚依人發出的呻吟聲,她猜測那不是什麼好的提議。「他到底說了些什麼?」她用力掙脫對方的手指,習慣性的護住懷中的照相機。
  「你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楚依人清清喉嚨,不安的往四周看去,卻看不到任何人願意伸出援手。她心中無限後悔,早該聽從心中的直覺,若是待在王宮中,也不曾遇上這麼危急的情況。「他說你的行動冒犯了他,而你又是沒有男人照顧的女人,他很寬宏大量的願意原諒你,也願意將你納人保護。」她翻譯著,一邊往後退去,尋找能夠逃走的小徑。
  「他休想!」盼影瞪大眼睛喊道,不敢相信所聽到的。她沒有想到,卡塔爾的男人竟然厚顏無恥到這種地步,想要染指外地女人,還打著「照顧」的名號,一臉光明正大的模樣。
  不過話說回來,他們所愛戴的卡漢,也是如此的厚顏放肆,不懂得半點的禮儀。連王子都是這副德行,用計把她帶回國,囚禁在宅邸之中,還放肆的掠奪她的吻,她還能對卡塔爾的男人抱什麼希望?
  「但是他很堅持。」楚依人提醒她,看著那些男人有志一同的逼近,她提起寬鬆的罩衫,在腿邊打了個結。那些男人看見她修長的小腿,全都瞪大眼睛。「如果不想要淪為那個男人的某個老婆之一,我建議你還是快些離開。」她匆忙的叮嚀著,然後轉身飛快的逃離現場。
  盼影的反應也不慢,先踢翻了一旁的水果攤,用那些滾落地上的果實阻擾追兵。在男人們憤怒的吼叫聲中,以及小販的哀鳴聲中,她緊跟著楚依人。
  許多男人因為滾動的果實而摔倒,嘴裡憤怒的咒罵著。攤販為了降低損失,忙亂的嚷著,但是地上的果實仍舊被踏個稀爛。
  盼影邁開雙腿,為了下半生的幸福而奔跑著,一邊還磨著眉頭思索。她們匆匆轉過街角,選擇了一間店舖,慌亂的躲了進去。
  在喘息的時候,她恍然的喊道:「他們剛剛罵的是髒話?」那些男人的吼叫聲似乎還在耳邊,憤怒著她竟敢耍弄他們。
  楚依人喘息不休,終於忍受不了酷熱的拿下面紗,美麗絕倫的面容上香汗淋漓。「你終於聽懂了。」她歎息著,拿出手絹拭汗,有些緊張的觀察她們闖入的店。
  店裡燃燒著褐色的木頭,四散的輕煙帶著古老的香氣,沾染了衣衫之後,會在衣料上留下那種氣味。在陰暗的空閒裡,堆積著巨大的麻布袋,袋申有著各類乾燥的香料,全都散發出濃烈的香氣。
  楚依人低呼一聲,感興趣的彎腰捧起些許香料。雖然在卡塔爾居住了兩年多的時間,但是因為安全考量,她始終居住在王宮內,從來沒有機會能夠採訪卡塔爾民間的香料攤販。
  「你又看些什麼?」她探問著,學著楚依人用手拿起麻布袋裡的乾燥香料,放到鼻端聞嗅著。
  「我在查看今年的香料品質。我們似乎闖進香料店,這裡的香料種類很齊全,丁香、小茴香、唐辛子、胡椒等的品質都不差。」楚依人撥空介紹,白皙的指滑過各類乾燥的香料,那輕柔的模樣像是在觸摸親密的愛人。在審視香料時,她總會變得嚴肅,沉靜而專注的神情讓她看來比平日更加耀眼。
  「想要買香料嗎?」帶著微笑的矮小老闆走出來招呼客人,視線落在眼前兩個女子的身上,小眼睛裡閃爍著光芒,習慣性的介紹著。「這可是今年產的香料,在經過改良後,品質是往年都比不上的。一些以前只能仰賴國外進口的香料,這兩年來卡塔爾都能夠自行栽種,品質甚至比那些原產國家更優良。」他陪著笑說道,拿起乾燥的丁香給客人品嚐。
  「卡塔爾的地形不是以沙漠居多嗎?哪來的土地栽種呢?」盼影問道,把丁香丟進口中咀嚼,被甘甜與辛辣並存的口感迷住了,她在店內張望著,走過狹隘的走道。
  盼影入內之後才發現,這間店從外面看來雖然不大,但是卻販賣不少種類商品。厚重的手織地毯垂掛在牆上,而各色陶罐放置四周,因為光線不足,店內顯得有些陰暗。
  「這些香料的品種都是適合在沙漠氣候種植的。」楚依人捧起滿掌的小蔻,仔細看著果實的飽滿度,許久之後才滿意的放下,跟著盼影往內走。「這一季的香料,品質甚至超過我所預期。」她的面容上帶著些許微笑,享受著旁人不解的成就感。
  「看來您似乎對香料很有研究,不知道您對香水有沒有興趣?我店裡珍藏著幾瓶不錯的香水,是按照古老的配方精製的,在外面絕對找不到。」店老闆垂著眼說道,緩慢的往店內走去。
  楚依人放下滿手的香料,跟著往內室走去。善於使用花草香料的她,自然也對香水所知甚詳,當然無法拒絕這樣的邀請。在古老國家裡,說不定還有著令人驚喜的失傳香水,能夠啟發她對香料更多的認識。
  盼影跟在後頭,因為四周的陰暗而有些遲疑,她想快些離開這間讓人不舒服的店,但是又不能去跟楚依人。她不情願的走著,伸手撥開一些懸在空中擋路的鍋子。
  店老闆掀開厚重的毛毯,內室的光線更加微弱,只能隱約的看見角落有幾隻陶瓶。他走上前,在木櫃上摸索著。
  「香水呢?」楚依人期待的問道,努力想適應內室的光線。
  在陰暗中某種光芒一閃,盼影直覺拉著楚依人往後退了一步。在角落裡,老闆的手上多了一把短刀,原本笑容掬的臉龐變得陰狠,虎視眈眈的看著兩人。
  他其實是存心不良,看見盼影與楚依人年輕貌美,又是外地人,心中起了歹念,妄想著要綁住兩人,再以高價賣到妓院去,好發一筆橫財。反正她們是外地人,若是失蹤了也無人關心。
  「該死的,我就說沒有這麼便宜的事情,隨便找一間店藏身,就遇上什麼祖傳香水。快點出去,這裡比外頭更不安全。」她吩咐著,在情況危急下,忍痛拿起懷中的照相機,狠狠往對方臉上砸去。
  巨大的撞擊聲,以及男人的哀鳴聲迴盪在室內。店老闆沒有料到竟然有女人敢反抗男人,在卡塔爾的女人都是柔順無助,遇到危機就手腳發軟。他用這種方法拐騙了不少女人,卻沒想到遇上了外國女人,老把戲竟然會失靈。
  被相機砸得滿臉鮮血的店老闆,狂怒的握著短刀追出來,失去理智的揮舞短刀,執意要給這兩個女人好看。
  盼影沒命的奔跑,途中還撞到懸空的鍋子。她發出呻吟,覺得額前劇烈發疼,幾乎讓她眼冒金星。「快點出去!」她喊叫著,奮力推著楚依人。
  楚依人掀開門簾,急忙跑了出去,但是眼前的景況讓她陡然停下腳步,只能愣愣的站著。她纖細的手覆在胸前,試圖平靜心跳,美麗的臉龐上只剩僵硬的表情。
  盼影來不及停下腳步,用力的撞上楚依人。原先被撞疼的額頭更加疼痛了,她摸著頭,感覺連呼吸都被疼痛截斷。
  「你怎麼突然停下來……」她困惑的詢問著,當地抬起頭來時,話語的尾音消失在空中。
  店門口聚集著一大摹人,原先被她們惹怒的男人,以及貨品被推翻的小販,還有眾多看熱鬧的人們,全都一臉兇惡的守在那兒,沉默的瞪視著兩人。
  滿臉是血的店老闆大聲嚷嚷,從店內衝出,看見眼前人多勢時,他先是一楞,接著馬上對眾人大聲哭訴‥。
  盼影好不容易聽清楚那人的指控,震驚得倒抽一口涼氣。那人資然惡人先告狀,指控她們是小偷,偷竊他店內的商品。回教國家的人民律己極嚴,偷竊可是不得了的重罪。
  「請聽我解釋。」盼影掙扎著想解釋,但愈是著急,就愈是難以說明原由。況且眼前這些人,前不久才被她惹怒過,怎麼會相信她。
  人群中陡然發出一聲吼叫,按著所有男人開始狂吼,憤怒的朝兩人逼近。人們鼓躁著,激動且憤怒,甚至還有接近興奮的情緒,不懷好意的將兩個女人逼到牆角。
  「我看不必多費唇舌了。」楚依人歎息著,不敢相信自己躲過天羅地網的追緝多年,卻被盼影連累得在市集裡遇上危險。
  「他們都不講道理的嗎?」盼影絕望的問,更往牆壁靠去。看著眼前激動狂吼的男人們,冷汗不停的滑下。心中其實有著荒謬的感覺,幾乎想要仰頭大笑,她乾笑幾聲,猜測事情大概不會變得更糟了。
  「別忘了,他們都是蠻子。」楚依人提醒著,同樣也跟著後退。她擦擦額上的汗水,懷疑是否能夠安然脫身,這些男人顯然已經被氣得失去理智了。
  在情況危急的時候,一陣馬匹嘶鳴聲從後方傳來,眾人紛紛回頭望去,在看見騎在黑馬上的白袍男子時,像是被催眠般,陡然停下吼叫,自動讓出一條道路。高大的黑馬走入人群,白袍男子的頭上有著銀色的頭巾,代表其尊貴的身份。
  日正當中的市集裡,竟是一片寂靜,所有人的目光無法離開那個男人。
  盼影喘息著,因為認出對方的身份而緊握雙拳。她的身軀顫抖著,血液中有著緊張的情緒。地無法相信運氣竟會壞到這種地步,被眾人追打後,還被他當場逮個正著,見到她如此狼狽的模樣。
  黑馬上的男人,是數天不曾出現的卡漢。
          ☆          ☆          ☆
  四周死寂著,因為他的出現而靜默。
  卡漢有著天生的王者氣質,能夠輕易的左右群眾的情緒,那雙褐色的眸子,被人民傳說具有神奇的魔力。而如今那雙褐色的眼眸裡,充斥著惡魔般的怒火,讓所有接觸到的人全都為之膽怯。
  他的情緒瀕臨崩潰,憤怒的火焰在體內燒灼,幾乎要讓他失去理智。
  他瞇起褐眸審視縮在牆角的兩個女人,黝黑的臉龐沒有任何表情,只有緊握韁繩的手,洩漏出他心中的憤怒。旁邊有人急促的解釋一切,說明這兩個女人是破壞市集,且偷竊物品的外國竊賊。
  盼影仰頭迎視卡漢,心裡霍地湧出一陣恐懼。那種恐懼比看見蠍子更甚幾分,她在心中暗暗呻吟。她先前怎麼會那麼天真?以為事情不會更糟?被那些男人痛打一頓,說不定都比被卡漢當場逮到幸運。在那雙盈滿怒氣的褐眸瞪視下,她簡直想挖個地洞躲起來。
  她原以為可以對他的怒氣視若無睹,以為他就算是發怒,也不會有多大威脅。但是當真正面對他時,她緊張得無法迎視他的眼,因為龐大壓迫感而難以喘息。
  她在心中虔誠的向阿拉祈求,若是能夠安然的逃過這一劫,她甚至可以考慮從此不吃豬肉。
  「你沒有聽我的話。」卡漢緩慢的開口,溫和的語調隱含著驚人的怒火,聲調平滑如絲,卻讓人不由自主的顫抖。
  他必須費盡自制,才沒有在人民面前失控,天曉得他有多麼憤怒。在看見狼狽的盼影時,他的心彷彿被揪住,感到深深的疼痛。他那麼關心她,在離開前不停叮嚀,而這個該死的女人還是那麼衝動,行動之前根本不考慮後果,瞞著所有人溜出王宮,沒有想到會遭遇到什麼危險。若不是他及時趕到,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盼影眨眨眼睛,突然覺得喉嚨發乾,像是被塞進一團棉花。她困難的吞了幾口唾沫,僵直的貼在牆上。「我只是想出來走走。四處採訪。」在他銳利的褐眸下,她的聲音逐漸變小。
  卡漢俐落的從馬背躍下,緊抵的唇代表他正努力控制情緒,高大的身軀緩慢接近她。
  她嚇得幾乎腿軟,只能沿著牆壁移動,警戒的看著他,很懦弱的往旁邊退。在那些傳奇故事裡,當王子到來時,落難的美女不是該興高采烈的跟著王子離開嗎?怎麼她反而感受到更大的恐懼,無法決定是眼前那些失控的男人,還是面無表情的卡漢,對她較具有威脅性。-
  王宮裡的女僕稱他做卡塔爾的榮光,稱他是阿拉所寵愛的勇士,她原本以為那些都是諂媚的詞句,但是在真正面對他的憤怒時,她能夠清楚的感受到,他與生俱來的威嚴。
  「我說過了,等我將事情處理完畢,我會親自陪著你採訪。你不願意相陪我的承諾,甚至還欺騙了我。」他瞇起眼睛,高大的身軀遮蔽了陽光,在牆壁以及她的面容上形成陰影。他的視線略微移動,落到楚依人的身上。「而你,沒有阻止她的胡鬧,甚至還陪著她出宮。」他的聲調沒有提高,但是卻精準的表達出心中的情緒。
  楚依人的臉色蒼白,緊張的搖搖頭。「你也知道,碰上了盼影。任何人都無法正常思考。」她解釋著,心中猜測可以在多短的時間內逃離他的視線。
  卡漢沒有回答,只是又踏近了幾步,黝黑的掌扣住盼影小巧的下顎,審視著她臉上的些微擦傷。褐色的眸子因為她的傷,變得更加陰暗,他轉頭看了一眼手持短刀的店老闆。
  店老闆嚇得鬆了手,連兩腿也發軟了,沒有力氣逃跑,只能沒種的癱軟,跪在地上發抖。
  楚依人看機不可失,動作迅速的避開,只求能在最短的時間內離開危險地區。她心中暗暗為盼影祈禱,但是眼前已經自身難保,她只能快些離開現場,以求遠離卡漢的怒火。
  「我必須回王宮了,你父王還需要我。」她匆促的說道,快步走向卡漢的侍從。
  「依人!」盼影可憐兮兮的伸出手,眼看著戰友逃命似的飛奔而去。她在心中暗罵楚依人沒義氣,遇見危險時竟然落荒而逃。
  「不要指望她,她救不了你的。」卡漢一針見血的說道,逼近她的臉龐。他輕微的用力,將她往後推去,店家的毛毯門簾被輕易掀開,吞噬了兩人的身影,隔絕了外界的眼光。
  沒有人有勇氣跟著進去,全都好奇的站在店門前,詫異於卡漢王子竟會與那個狼狽的外國女人有關係。他們議論紛紛著,從不曾見過卡漢如此失控的模樣,懷疑王子要親自「對付」那個美麗的外國女盜賊。
  人們緩慢的靠近毛毯,小心翼翼的豎起耳朵,傾聽店內的一切動靜。店內仍舊十分陰暗,空氣中飄散著古老香料的氣味。盼影用力推開他的箝制,雖然視線尚未適應黑暗,但是卻敏銳的聞到他身上熟悉又陌生的男性麝香。她想要趁著黑暗伺機逃人店內室,但是還來不及舉步,她的身子就已經騰空,然後被推倒在等待販賣的手織地毯之上。
  柔軟的地毯沒有造成任何疼痛,她有些詫異的抬起頭,因為這麼粗魯的對待而憤怒。「你這個蠻子,竟敢這麼對我?」她憤怒的吼著,眨動眼睛努力適應黑暗。幾秒之後,她看見站立在地毯前的高大身軀,那雙褐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閃爍著憤怒的火焰。
  「我弄疼你了嗎?」他的聲音裡帶著假意的禮貌,高大的身軀逼近,踏上厚實的手織地毯。「我若是沒有及時趕到,讓那些男人處置你,你才知道什麼叫疼。他們信奉古蘭經,而古蘭經裡強調以牙還牙、以眼還眼,被抓到的竊賊會被斬去雙手。」他緊握住她的雙手,將她嬌小的身軀拖入懷中。
  他憤怒著,憤怒她竟如此衝動,輕易的就涉入危險中。在看見她被眾人包圍時,他才明瞭自已已經將她看得如此重要。在前去談判調解的這幾天裡,他滿腦子就只能夠想到她。
  盼影感覺手腕處傳來疼痛,他握得好緊,兩人的身軀緊貼著,他的體溫透過衣衫慰燙著她的肌膚。她無法決定此時感受到的情緒是恐懼還是釋然,緊貼在他的胸膛上,她劇烈的顫抖著。
  「我不是竊賊。」她吞吞吐吐的說,雙手用力的攀緊他。就算是承受他的憤怒也好,至少她心中萬分確定,他不會傷害她。
  卡漢深吸一口氣,鬆開箝制她的手,褐眸在陰暗的光線中掃視著她的面容及身軀,擔憂那些人傷害到她。「你沒事吧?還有什麼地方受傷?」當看見她臉上那些擦傷時,他簡直憤怒得發狂,想要親手殺死那些男人。
  縱然那些男人都是他的子民,他也無法饒過任何傷害盼影的人。在盼影能回答之前,他已經把她按倒在地毯上,黝黑的掌不遺漏任何細節,尋找著她凌亂衣衫下可能存在的傷口。
  「住手!」盼影困窘的喊道,卻掙不開他的懷抱。「我很好,那些人沒有傷害我,我身上只有一些擦傷。」她咬牙嘶聲抗議,因為竄人衣衫中的男性手掌傳來的溫度而雙頰嫣紅。
  他不理會她的抗議,輕易的抓住她的手腕開始檢查,熟練的探進她的衣衫內,弄得她又羞又怒。為了確定她身上沒有其他傷口,他檢查著她的面容,然後往下遊走至雪白的頸項,撫摸過她的手臂、身軀以及修長的雙腿。
  雖然襯衫與長褲因為奔跑而凌亂或撕裂,但她細緻的肌膚上的確只有幾處淺淺的擦傷,滲出些微的血跡,並沒有造成什麼危險。不過他的表情陰鷙,因為她受傷而憤怒著。
  「你為什麼就不能乖乖的待在王宮裡?我為了趕回來,盡快結束與那些酋長們的協商,甚至還差點累死一匹馬。而你竟然用這種方式歡迎我?」他捏著她的下顎,直視著她的雙眼。在此刻,原本慵懶的外衣褪盡,內斂的危險本性掌握了理智。他無法決定該吻她,還是翻過她的身子,給她渾圓的臀部一陣好打,總之她就是惹人發怒。
  「我不是卡塔爾的女人,更不是你的女人,沒有必要聽從你的命令。」盼影用力推著他的胸膛,卻怎麼也推不動。她有些不安的瞄一眼毛毯門簾,懷疑那些人全站在門外。正專注的聽著他們的對話。
  她在心裡歎息著,明白跟一個王子有所牽扯,真是一件累人的事情,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是人民關心的焦點。
  「該死的,你腦子裡究竟在想些什麼?我會是那種隨意就帶女人回宅邸裡居住的人嗎?若不是認定了你,我怎麼會用盡心機把你從台灣帶回來,還讓你住進我的屋子?」他快被她氣瘋了,難道先前的舉動,她都不當一回事嗎?他使出渾身解數誘惑她、討好她,讓她住進他的宅邸,而她竟然還看不出他的心意。盼影咬著唇,感覺眼中陡然浮現水霧。某種埋藏得很深的委屈,在此刻被戳破,她只覺得難受,雙手緊緊揪著他胸膛上的衣衫,原先脆弱的抵禦,怎麼禁得起他提及?
  「那麼,那個淚美人呢?你替她建築了美麗的屋子,將她藏了起來。她也是你認定的女人?」她激動的喊著,用力撇開頭,不願意讓他看見此時脆弱的模樣。盼影怎麼能夠不在意?淚美人那麼的美麗溫柔,有著她怎麼也學不曾的婉約,那是卡塔爾女人的特質,一種最讓男人著迷的特質,跟淚美人相比,她就像是一個衝動過頭的毛躁丫頭。
  雖然楚依人向她解釋,卡漢只是將淚美人當成客人,但是這麼美麗的「禮物」,哪個正常的男人會拒絕?還有依偎在淚美人身旁的小男孩又該怎麼說?後宮裡的女人沒有跟其他男人接觸的機會。盼影難受的心想,小男孩或許是卡漢的兒子。她的心刺痛著,無法忍受這樣的疼痛。其實她十分不安,在意亂情迷時也清楚的明白,他們之間有太巨大的差異。無法忍受與其他女人分享他,但是在他的國家裡,男人能夠迎娶四個妻子。她怎麼能夠只得到他的四分之一?
  卡漢眼裡的怒火稍微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某種神秘的光芒。他仔細審視著她的表情,捏著她的下顎,不允許她避開,非要看清她的所有反應。
  「你在生氣?你十分在意淚美人?」他詢問著,語氣中帶著希望。她有這麼激烈的反應,是不是代表這個衝動而遲鈍的小女人,其實也是十分在乎他?
  「我沒有。」她口是心非的喊著,緊閉著眼睛不肯看他。
  她是那麼的難受,難受得想要哭泣。已經忘了多久不曾哭泣,她一直以為自己獨立而堅強,卻在遇見他後,因為那些莫名的醋意而懦弱。她痛恨這樣的情緒,卻又無法不去在乎。
  卡漢靜默的看著她許久,半晌後突然仰頭大笑。他輕易的抱起盼影,原先陰霾的表情一掃而光,那張黝黑的臉龐上帶著笑意,甚至還有著得意的神情。她詫異的睜大帶淚的雙眸,看進他褐色的眼眸裡。她不明白,卡漢的情緒為何有那麼大的轉變,眼前的他快樂得像是掠奪成功的海盜。她剛剛說了什麼,或是做了什麼嗎?
  掀開毛毯門簾,門前群聚的人們火速的散開,緊張的看著卡漢。他們剛剛全窩在門外偷聽。隱約聽見爭吵聲、盼影的尖叫聲,按著就是卡漢驚天動地的笑聲。正在困惑的時候,卡漢竟然抱著盼影走出店。
  「你們回王宮去把協商的內容告訴父王,我要到沙漠裡去一趟。」他簡單的吩咐著,抱著掙扎不休的盼影翻身上馬,然後一拉韁繩,在眾人的注目下離開市集,筆直的往城市之外的沙漠疾馳而去。
  盼影掙扎喊叫的聲音,以及馬蹄逐漸遠去的聲音,混合在眾人的紛紛議論中,逐漸在卡塔爾中流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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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30 11:22:08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炎炎烈日高懸在無垠的藍天上,酷熱的溫度籠罩大地。悶燒的南風吹撩卡塔爾的沙漠,四周都是細碎的沙,在陽光下閃著白色的光亮,風一陣陣的吹拂著,吹著沙丘上的細沙,未經人踩踏的沙丘,平整得像是金黃色的綢子。
  神駿的黑馬狂奔著,馬蹄踢起些許細沙,沙漠的狂風吹拂著卡漢的寬大長袍,那白袍的兩袖翻飛著,猶如白鷹的羽翼。
  他們已經遠離了多哈,遠離了有綠蔭的城市,在一望無際的沙漠中馳騁著。他對馬兒有著優秀的控制力,但如今卻放任脖下的黑馬興奮的奔跑,鬆弛著韁繩,不給予任何箝制。
  盼影原先還略微掙扎,但是奔馳的速度實在太快,她有些恐懼會摔斷頸項,別無選擇的只能緊抓著他的衣衫,以他的長袍躲避沙漠的酷熱風沙。她的臉頰刺痛著,心兒在胸中狂跳,感受到由他身上傳來的熱烈情緒。溫度很高,兩人身上都是汗水。
  她不知道卡漢要將她帶到哪裡,心中有著疑惑,卻不再感到恐懼。
  很神奇的,她能夠明確的感受到他的情緒,不論是憤怒或是愉悅,他甚至不用言語,那雙褐色的眼眸不會對她掩飾真實的情緒,在看向她時總是最真實的。
  她略微抬起頭來,看向前方的荒漠,放鬆身子往他胸膛上靠去。心中始終有種不踏實的感覺,像是在經歷最華麗的夢境,她不斷想起曾經讀過的那些關於沙漠的傳說,那些王子與美女、公主與盜賊的故事。如此美麗的沙漠,像是能夠上演各類神奇的故事:她忍不住幻想著,靠在他的胸膛,悄悄希冀著這一刻能夠永遠。
  就算有再多的差異,或是再大的鴻溝都無妨,最起碼在此刻可以遺忘。她不願意去想起,自己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記者,而他則是一國的王子?
  他們到達沙漠的深處,往一個美麗的小綠洲旁,有著一處精緻而華麗的小宮殿。卡漢輕鬆的在宮殿前勒馬,將盼影抱下地來。
  「這裡是哪裡?」她詢問道,雙手捧著被風沙吹疼的頰。因為騎馬過久,雙腿還有些虛軟,沒有辦法站立,只能倚靠在他身上,順便利用他高大的身軀,擋住熾熱的陽光。
  「我在沙漠裡的一處別館。」他簡單的回道,將韁繩拋給前來迎接的僕人。
  你若是想罵我或是處罰我,只要回到王宮裡,或是在那間店裡就可以動手了,何必特地帶我到這裡來?」盼影搖搖晃晃的站穩腳步,不理會他伸過來幫助的手。倔強的舉步往前走去。「還是你擔心我的慘叫聲會嚇壞你宅邸裡的人,所以才帶我到這處沙漠來,讓我即使喊破喉嚨,也找不到任何救兵。」
  宮殿用白色的大理石雕鑿而成,牆上有著美麗的圖案。因為綠洲的水源,四周的土壤是潮濕的,甚至還種上許多種類的植物。盼影略微觀察了一下,認出不少植物都是香料。在楚依人的潛移默化下,她對植物的認識進步神速。
  「你在這裡藏著另一位美女嗎?」她不悅的詢問,無法阻止自己說出那些滿是醋意的話語。
  卡漢沒有被激怒,反而露出笑容。那笑容如此滿足,像是勝利歸來的勇士,已經得到了心中最想要的戰利品。「這裡很隱密,之前只有楚依人到這裡,培育研究一些耐旱的沙漠植物,除此之外,我不曾讓任何女人到這裡來。」他神秘的說道,走入宮殿的大門,筆直的朝走道的末端前進。
  這塊珍貴的綠洲是最隱密的住所,楚依人當初為了躲避危險,曾經在這裡居住了一段時日。而卡漢則是將最重要的物品,放置在這一處宮殿中。從來沒有人知道,他在這裡藏了一個珍貴的記憶。
  盼影別無選擇的跟隨著他,走入寬廣的宮殿。有別於室外的酷熱,這裡的氣溫清涼宜人,被曬昏的神智好不容易能夠冷靜下來。無心觀賞四周的裝飾,她的視線始終跟隨著卡漢。
  他們走人一間隱密的石室,這兒空無一物,只有一張大理石桌子,擺放著小巧的木盒。
  「為什麼帶我來這裡?」她僵硬的問道,雙手握拳放在身側。
  「我要讓你看一樣東西,一樣能夠換取你寶貴信任的東西。我原本打算過一陣子再將它送給你,但是你的懷疑,讓我決定快些帶你來這裡。」他轉頭對她微笑,男性的薄唇彎成誘惑的弧度,那模樣如此誘人,任何女人都無法拒絕他。他低下頭用修長的指滑過她的頰,將一絡散亂的發勾回耳後。
  她的身子變得僵硬,「我不是用珠寶就能收買的女人。」她心中有著濃濃的氣憤,無法相信他竟然將她看得如此膚淺。
  「我知道。」他輕笑著贊同,寵溺的揉亂她的發,然後轉身走向大理石桌子。
  盼影看著他的背影,心中思潮起伏。
  他不曾帶女人來過這裡,是否代表他對她有那麼一絲的重視,代表他認為她是不同?但是那樣不夠啊,他在以後的歲月若是遇上其他女子,難道也要建造一座又一座的宮殿?倘若只是在不同的宮殿放置不同的女人,他與那些喜新厭舊的男人有何不同?
  盼影不敢奢求,其實心中對自己有著深切的懷疑。她那麼的倔強,那麼的不懂溫柔,比不上他身邊的美女,怎麼能夠要求他,為了一棵樹放棄一片森林?
  愛上王族的女人,古今中外甚少有什麼美麗結局。地想起流傳在中東的傳說,那個用故事軟化暴君的美麗女人,有著善於編造故事的能力。一夜復一夜,漫長的一千零一夜裡,與暴君相處著,那女人的心是否如她現在一般忐忑?
  卡漢不是古老傳說裡的暴君,他或許有些危險,卻總是慵懶而優雅。但是相較於死亡,女人更害怕愛上一個終將變心的男人,她無法想像與別的女人分享他的心。
  石室的寒氣讓她忍不住顫抖,溫差過大,肌膚一時難以適應,她感到寒冷,不自覺的用雙手環抱身軀,想得到一點溫暖。
  卡漢轉過身來,緩慢的走到她面前,將那個看來有些陳舊的木盒放進她手中。」打開它,你會瞭解一切的。」他命令道,語調卻意外的溫和,褐眸裡有著笑意,以及埋藏得很深的溫柔。
  她咬著唇,想抵禦身子因為那溫柔的語調而竄過的一陣輕顫。雙手覆蓋上木盒,有些遲疑與不安,難以確定打開後會看見什麼。但是她能夠感受到他的慎重,像是在對她展示著最重要的物品。
  緩慢打開有著精緻花紋的木盒,她瞪視著盒中的物品,一時之間只能呆愣著,像是被陡然劈下的雷電擊中,無法思考,更無法言語。
  幾秒之後,當盼影認出那項物品時,纖細的眉開始顫抖。她無法置信的搖頭,視線緩慢的看向卡漢,輕顫的指伸進木盒觸摸著,像是要確定那是真實的。
  木盒裡是一雙小女孩穿的小鞋,放置在紅色的天鵝絨上,被保存得很好。小鞋的鞋底還有著些許玫瑰花的花瓣,是在威爾斯王妃的婚禮上,被小鞋的主人踩踏的。
  玫瑰花的花瓣因為乾燥而褪色,然而回憶沒有褪色。打開這個木盒,那久遠前的記憶湧來,佔據了她的心。她還記得那一日的點滴,還記得那一雙褐色的眼眸。
  她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竟然盲目到這種地步,竟然沒有認出他。就算是外表有了改變,但是在飯店中再見時,她就應該認出那雙眼睛。
  「你還記得嗎?不要告訴我你已經遺忘了那些。」卡漢抬起她的下顎,粗糙的指滑過她花瓣似的唇,感受到她的顫抖。
  「我沒有忘記,從來沒有。」她低語著,拿出那雙小鞋。還記得他褪下她的鞋,將她抱在懷中,走過白金漢宮中綿長的走道。「我一直以為你是英國王室的人,所以在成為記者後,對英國王室的一切有著高度興趣。但是不論我怎麼尋找,即使連那些貴族的親屬都詳加調查,卻怎麼也找不到你。」她的眼中有水霧瀰漫,感覺像是收到一項最珍貴的禮物。
  「那一日的婚禮上,群聚著各國的王族,而我則是因為剛好在英國讀書,便以卡塔爾王族的代表出席。」他用拇指抹去她眼角的淚水,無法相信一向衝動而性格激烈的盼影,也會有如此柔弱的一面。「我也試著找你,但是根本無從找起。這雙小鞋是我唯一的證據,證明你的確存在,而非是我的幻想。」
  「在台灣時你就認出我了?」盼影緊握著手中的小鞋,情緒在胸中翻滾,幾乎要讓她難以呼吸。是怎麼樣的情緒,讓他如此珍視她留下的這雙鞋?從遙遠的那一日起,就珍藏著這雙鞋子,記憶著當時的一切。
  「在飯店大廳裡沒有認出來,因為那時你的視線始終繞著楚依人打轉。但是當我拉開窗簾,看見你掛在窗外時,彷彿看見十多年前的那一幕。阿拉又讓你重新來到我面前,同樣的姿態,以及同樣的眼睛。」他的吻落在她光潔的額上。
  記憶太過深刻,他時常想起那一日,在心中無數次溫習著她的容貌,即使多年後她已經由稚氣的女孩,出落成美麗的女子,他還是能夠輕易的認出。
  如此就能解釋一切,解釋他為何像是盯上獵物的鷹隼,牢牢的盯住她,不願意鬆手,用盡任何手段,威脅利誘都要將她留在身邊。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她無法想像,這種漫長而很可能完全沒有回報的期待,需要付出多少耐心。就在她還在猜疑著,他或許眷顧過其他女人時,她竟然已經是他的最初。
  為什麼要遇見他?為什麼是他?她不斷的迷惑著,卻無法找到答案。或許在某個難以記憶的從前,他們之間已經被無形的紅線悄悄牽絆。
  「剛開始不說是因為想戲耍你,將你留在身邊,但是我發現自己竟然愈陷愈深,所有的情緒變得混亂,你已經成為我的弱點。我喜愛那個活潑而勇敢的小女孩,更迷戀如今的你,儘管你衝動、倔強,我仍舊迷戀著你,千萬別懷疑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他的表情變得嚴肅,訴說著隱瞞太久的話語。
  他從不願意付出那麼多,但是在心中,一直有一個稚氣末脫的女孩停駐,再見到她時,他無法自拔的深深淪陷。
  她緊咬著唇,無法決定是否該投入他的懷中。聽見他的傾訴,她的心是狂喜的,但是問題仍舊存在,她還是無法與其他女人分享他。情用得深切,會想要徹底的擁有對方,容不下其他人來打擾。
  「我無法不懷疑,我們之間有太多差異,而你的宅邸很可能不斷有新的女人加入。」她想起那位淚美人,心中有著深深的痛楚。
  卡漢輕易的看出她的遲疑,褐色的眸子裡湧進笑意,讓那深濃的褐色溫暖得像是加溫過的蜂蜜。「你還在意淚美人?她只是北方少數民族送來的禮物,我只當她是客人,不曾碰過她。」
  「但是那個小男孩……」她衝動的抬起頭來,焦急的看進他的雙眸。心中其實有著深深的嫉妒,她無法不追究。
  卡漢打斷她的話語,明白了她的疑問。「那孩子雖然是她來到我宅邸後才生下的,但卻不是我的孩子。她長年哭泣著,大概也是因為那個孩子的父親。」
  「你為什麼不放她回去?」她疑惑著,逐漸白了整件事情。寄人籬下的女人,惦念著以前的情人,卻又無法回鄉,那簡直是無法想像的事情。
  「沒有那麼簡單,她的美貌成為一項阻礙,讓她成為族內鬥爭的犧牲品。若是輕易的放她回去,說不定會害了她,讓她成為男人們爭權奪利下的獎品。」他張開雙臂環抱著盼影,將臉埋進她的頸項內,呼吸著她身上淡淡的薄荷香。
  「盼影,你在嫉妒?」他的語氣中帶著笑意。
  她心中的秘密被看穿,臉兒不聽話的變得嫣紅,想要推開他的懷抱,卻用盡力氣地無法撼動他分毫。
  「我沒有。」
  她直覺的否認,卻換來他一陣大笑,那笑聲裡有著無法錯認的愉悅。
  「我喜歡你的嫉妒,那滿足了我的虛榮心,代表你的確在乎我。」他吻著她頸項敏感的肌膚,感受到她輕微的顫抖。他的手環抱著她的肩。以及纖細的腰,幾乎可以這樣抱著她一輩子。
  「這就是你在市集中突然改變態度的原因?」她的情緒被他看得一清二楚,心裡其實有些不悅。在她仍在猜測不安時,他竟然已經全盤理解了她的心,而且為那些可笑的虛榮,高興得像是個孩子。
  他徒然琳起眼睛,褐眸中閃動著危險的光芒,張開嘴假意用牙啃咬著她柔嫩的頸項,親密的舉動換來她細微的尖叫。「你竟然還敢提?你私自溜出王宮的事情,我還沒跟你算帳!」他可沒有打算輕易的放過她。
  盼影眼看情況不對,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馬上掙脫他的箝制,退了好幾步,貼在牆壁上僵硬的微笑著。「卡漢,我有點累了,全身都是汗水,你先讓我去梳洗,我們再來談,好嗎?」若不是情勢有點危險,她很少會直呼他的名字,她已經習慣稱呼他為「蠻子」。
  她也清楚卡漢不是可以輕易打發的人,她到最後還是免不了被教訓一頓,但是眼前逃得了一時是一時,她對先前在店內,憤怒得有如惡魔的他印象深刻,可不想再重溫先前那一幕。
  她的臉上保持僵硬的笑容,握著那雙小鞋,緩慢的往後退去,等退出他可觸摸的範圍後,逃命似的拔腿就跑。她跑去找尋僕人,表面上是打理梳洗的事情,實際上卻是打著如意算盤,以為有了僕人在一旁,卡漢多少會收斂些。
  她沒有看見在她離開石室後,卡漢深刻的五官上,浮現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那抹笑容神似看上了獵物的狼。
          ☆          ☆          ☆
  在陽光的照拂下,由綠洲引來的水是微溫的,盼影歎息著由水中起身,踏上水池旁冰冷的大理石,用柔軟的毛巾包裹赤裸的身軀。順手拿過一條毛巾擦拭濕發,一面緩步走入僕人整理出來的臥室。
  燦爛的織錦以及柔軟的軟靠墊,散落在厚實溫暖的手織地毯上,瑰麗的圖案在陽光下顯得更加美麗。盼影走到櫃子前,挑著彎彎的秀眉,疑惑的看著櫃子裡數十瓶被編號與註明的冰綠色長頸水晶瓶。
  每一個瓶子中,都承裝著不同的花草精油,那是花草的靈魂,被囚禁在瓶子之中。靠近櫃子時,就能聞到那些淡淡的香氣,像是花草靈魂的呼喚,等待著要從瓶子中流洩。這些瓶子應該是楚依人留下來的,瓶身上貼著白紙,上面以娟秀的字跡標明精油的種類以及採擷的日期。
  盼影正在查看的時候,冷不防一雙溫暖的黝黑大掌從後方伸來,奪去她手中的毛巾。她的心猛然跳動,險些因為驚訝而叫出聲來,急促的轉過身時,卻差點撞入卡漢寬闊的胸膛。
  「卡漢,你嚇到我了。」她喘息著,仰頭看著他。
  他站得很近,顯然也經過梳洗,黑髮上仍有些許水滴,身上的罩衫已經褪下,換成輕鬆的裝扮。略長的發垂落在眉上,而他身上雪白襯衫的釘子開到胸前,黝黑的肌膚與衣料形成強烈對比,讓他看來放肆不羈。
  「請把這項光榮賜予我,讓我幫助你。」他以優雅的姿態說道,只有褐眸中焚燒的火焰稍微破壞了他的紳士舉止。男性的掌握住毛巾,輕柔的替她擦拭頭髮上的水滴。
  她想要搶回毛巾,卻在接觸到他的視線後,彷彿被抽去全身的力氣,只能愣愣的看著他,無法移動與言語。那雙褐眸裡有著催眠似的火焰,激烈而誘惑,在壓抑了許久後,終於迸射焚燒。
  「我可以自己來。」她吞吞吐吐的說,強迫自己移開視線。
  他的存在就像是一把火炬,火熱而危險,高大的身軀雖然有著優雅的舉止,卻在某些時刻流露出內在的危險性格。他是這片沙漠的子民,有著沙漠所賦予的狂野性格,一旦看定了目標,就不願意輕易放手。
  「但是我堅持。」他微笑著,並緩慢的低下頭來。那抹微笑逐漸消失,因為某種因她而起的疼痛而極度渴望著,他鬆脫手上的毛巾,用指滑過她細緻的肌膚,沒有錯過她的任何反應。
  她緊咬著唇,知道即將發生什麼事情,她的心跳得如此劇烈,讓她的胸腔都在疼痛著,幾乎無法呼吸。她的神智迷惑著,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該逃避還是迎向他的懷抱。
  「盼影,你還記得嗎?先前在宮殿裡,在我離去之前,我要你乖乖的等待。」他呼喚著她的名字,將她的名字喚得有如一聲親暱的愛撫。
  他輕吻著她的頸項,然後輕咬著,感受那兒激烈的脈搏,黝黑的掌滑過她的肩膀,悄悄褪去她身上的毛巾。隨著毛巾的褪去,褐眸裡有著情慾的火焰。
  「我記得。」她彷彿被催眠般回答,感受他的指滑入她的發。發稍帶來的敏感知覺,讓她喘息著,雙手攀附上他的衣衫。
  因為先前的沐浴,或是因為他的觸摸,她原本雪白的肌膚上有著淡淡的粉紅色紅暈,看來更加美麗動人。
  盼影顫抖著,想要緊閉雙眼,卻又捨不得不看他。她的視線在他的臉上移動,雙手嘗試性的攀附上他的肩,在毛巾鬆脫的一瞬間,看見他眼中激烈的情慾,以及讚歎的眼神。
  「別害怕中我不會傷害你。盼影,我的盼影,不要遲疑。」他看出她的緊張,火熱的唇回到她顫抖的肩邊,輕輕的吻著,繼之侵人那甜蜜的唇瓣,糾纏著她的舌,需索著她的一切。「盼影,只要想著我。」
  她感受到他的呼吸,在喘息的時刻裡,吞入他的氣息。那奇異的想法,讓她感到全身燥熱,體內像是有一把火焰激烈燃燒著,需要他的平息。她同時感到火熱與寒冷,身子輕顫著。
  他們之間有著太多不同,但是在奇妙命運的牽引下,卻又有了斬斷不了的情懷。她的心在經歷著重大的煎熬,知道這一次付出後,兩人的牽扯會糾纏一生。
  直到此刻,盼影才看清自己的心。表面上她堅強而自主,但是在情感方面卻如此脆弱。她這一生只願意付出一次,如果不是深切的愛上他,她沒有勇氣與他纏綿。
  或許在多年之前,在她迷途時遇見了他,那個帶著微笑的青年,將她從白金漢宮的窗戶救下:也或許是在不久前,當她懸掛在窗外,當窗簾拉開,兩人隔著玻璃面對面時,有某種情愫已經悄然滋生。
  卡漢的手掬了她胸前的柔軟渾圓,輕吻著那兒的敏感花蕾,奪取她的喘息。他如此的迷戀她,從她激烈熱情的性格,到美麗的身軀,都是他將會珍愛的寶物。他吮著她的肌膚,在上面留下淡玫瑰色的烙印。
  她顫抖著,軟弱如綿的倒臥在柔軟的地毯上。沙漠午後的熱氣,以及他的體溫同時熨燙著她,讓她昏亂炫惑著。她的視線蒙攏,感覺像是在海濤中飄蕩,別無選擇的只能依靠他。
  他雙手緩慢的覆蓋上她柔軟白皙的渾圓,引發她的驚喘。她呻吟著往後弓起身子,對兇猛的情慾感到陌生,血液中流竄著對他的渴望,使她難耐的咬著唇。
  「你的胃痛好些了嗎?」他的手輕撫著她的胃,想起先前她被胃痛折磨。這些日子在北方協商,他的心卻始終惦記著她,雖然知道楚依人會關照她,但是他的心就是懸宕著,非要見到她之後才能鬆懈。
  盼影困惑的眨眨眼睛,半晌之後才瞭解他的問題。她點點頭,在激情的氛圍裡,感受到他的柔情。他關心著她的一切,在那慵懶放肆,且愛戲耍她的性格之下,其實地也有著細膩一面。
  「已經沒事了,楚依人把我照顧得很好,她拿了許多花草來治療我。」她的指輕撫著他深刻的五官,嘗試著吻上他。
  「我能夠聞到你身上的薄荷氣味,彷彿融入你的肌膚中。」他的吻滑過她的肌膚,有著深深的迷戀。因為長時間用薄荷精調養,她的肌膚也透著淡淡的薄荷香,令人如此的迷醉。輕柔的吭吻她的肌膚,他覺得彷彿在誘惑一個不解情事的薄荷精靈。
  他取來冰涼的織錦,讓她躺在上頭,在織錦的襯托下,她嬌小的身段顯得更加美麗。他沉重喘息著,雙眼裡有著火焰,手心緩慢的貼著她的身軀,探索著無人窺探過的禁地。
  盼影的神智是混亂的,彷彿在沒有邊際的海洋上,隨著他的每一個吻而載浮載沉,雙手只能牢牢的緊攀住他,像是攀住唯一的浮木,恐懼一鬆手就會溺斃在意亂情迷中。
  「盼影,睜開眼睛。」他誘哄著,取來一隻水晶瓶,用指尖挑開軟木塞,霎時,一種令人昏眩的香氣瀰漫在空氣中。
  她困惑的看著他,看見他傾倒水晶瓶,香氣濃烈的精油流洩在柔軟的肌膚上。那些冰冷的精油,在流過肌膚時,引發她的戰慄,像是一個輕微而徹底愛撫。
  「這是什麼?」她虛弱的詢問,嗓子緊繃著。連自己都聽得出來,這句詢問不像是問句,倒像是一聲令人羞窘的呻吟。
  他的手順著精油撫過她顫抖的身軀,熾熱的體溫蒸發了精油,讓香氣更加濃烈。「這是伊蘭伊蘭,從遠古以來,就是情侶間最受歡迎的花草。」他靠在她的耳旁,男性的薄唇上有一抹微笑,說出這項精油的用途,在她驚訝的瞪大眼睛時輕笑出聲。
  盼影羞紅了臉,從來沒有想到花草精油的使用範圍竟然如此「廣泛」,久遠前就被拿來增進男女問的情慾。但是那氣味的確讓她昏亂,帶來更深切的渴求,讓她幾乎難以呼吸。
  昏暗的空間裡,瀰漫著伊蘭伊蘭的香氣,有著情人間的喘息。沙漠的熱度,讓精油的香氣薰然。
  她緊閉上眼睛,感受他的手與唇在她身上製造的風暴,某種難以理解的感覺在她體內肆虐著,掌握了她的靈魂。她昏眩的緊抱著他,細白的牙咬住他的肩,在那兒留下屬於她的烙印。
  他的手有著濃烈的香氣,將精油均勻的抹上她的肌膚,之後用力扯開身上的襯衫,用胸膛去感受她全身柔細的肌膚。鈕釘四處散落,他將她冰涼的手按到胸前。
  「盼影,不要閒著眼睛,替我脫去衣服。」他的笑容帶著危險的氣質,找尋到她嬌嫩花瓣中最敏感的一處。
  她驚呼著,別無選擇的看著他,模樣脆弱極了,平日的勇氣早不知流散到哪裡。她以顫抖的手替他褪去那件襯衫,在看見他赤裸的身軀時瞪大雙眸。她不曾見過男人的裸體,但是眼前的他黝黑而完美,橄欖色的肌膚以及因為動作而起伏的肌理,讓她想起文藝復與時代的雕像。
  只是雕像是冰冷的,而他卻是火熱的,高大的身軀緊貼著她敏感的肌膚,那體溫熨燙著她,將她壓入手織地毯中。
  在兩人身軀交纏時,那些精油緩慢的滑過,浸潤了他的黝黑,以及她的雪白。在她的驚喘聲裡,他直視著她的眼,探索著她隱密的花瓣,將她的喘息悉數吞入口中。
  他在襯衫下空無一物,在帶她前來此處宮殿時,他就已經決定要在此處與她纏綿。也或許在東方飯店內,認出她的第一眼起,他就已經決定,今生是要定她了。
  「住手。」她言不由衷的低喊,被他的指鞭策到一個陌生的境地,過多的狂喜從他的指尖傳來,她幾乎無法承受。雙手抵在他附胸膛上,能夠感受熾熱肌膚下鋼鐵般的強悍,提醒她兩人間的不同:她的脆弱,以及他的剛強。
  「盼影,只要看著我。」他徐緩的說道,感受到她的顫抖以及濕潤,著迷於她的反應。他冷靜的理智已經拋到九霄雲外,此時只是被她迷住,在情慾中狂野急切的男人。
  他吻著她的肌膚,不漏過任何的細節。緩慢的啃咬她的頸項,按著輕吮著她粉紅色的蓓蕾,直到她戰慄著。他高舉水晶瓶,將更多的精油傾倒在她柔軟的小腹上,順著流淌的淡色液體,揉弄著她敏感的花瓣,緩慢的探入她體內,模仿著即將來到的進襲。
  「你不能……」她嘶聲顫抖著說道,不敢相信他竟會如此的挑逗她,在她單純的情感世界裡,從不曾想過如此驚世駭俗的舉動。她掙扎著想起身,卻讓他的指更加伸入她羞人的濕潤,陡然流竄的敏感,讓她倒抽一口氣。
  「別忘了,我是蠻子,我是沒有開化的野蠻人,沒有什麼事情是我不能做的。」他的笑容帶著些微邪惡,探索著她的幽徑,將精油揉人她的肌膚內。
  他緩慢的收回手,撐起自己置身於她修長的雙腿間,居高臨下的俯視她。
  盼影在感受到他堅挺的慾望時顫抖不已,那些香氣讓她迷亂,而由他引起的情慾風暴,則讓她幾乎瘋狂。她心中有著些微的恐懼,但是卻無法躲避,他向她展示了美妙的情慾,讓她也急切的想要他。
  他懸在她的上方,感受她身軀的顫抖,口中低喃著誘哄的阿拉伯情話,安撫著她的輕顫。他輕柔的撥開她修長的大腿,緊盯著她的眼眸,看見當他的慾望滑人她那柔軟的濕潤時,她驚異的瞪大雙眸。
  「盼影,看著我。」他因為她的包圍而喘息,克制的汗水滴落在她雪白的嬌軀上。
  她始終看著他褐色的眼,只有在他深入她時些微的瑟縮。她感受到些微的痛楚,但是疼痛很快被狂喜的火焰吞噬,隨著他的侵入,某種難以饜足的飢渴掌握了她。她的雙手攀住他的肩,隨著他的衝刺而嬌吟輕呼,感受到他令人敬畏的強悍。
  在柔軟的手織地毯上,一對人兒纏綿於阿拉伯沙漠的熾熱午後,軟軟的嬌呼配合著壓抑的男性喘息、以及溫柔的阿拉伯愛語。
  沙漠的熱風席捲過黃沙,帶來驚天動地的暴風,就如同他們遇上彼此時,那激烈而火花迸射的相遇。花草的香氣在兩人的纏綿中蒸發,添加了情慾的氣息,變得更加濃郁。
  她知道,這一生是難以離開這個蠻子了。
  她仍在心裡稱呼他為蠻子。她的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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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30 11:22:42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在市集騷動的兩個星期後,天氣更加炎熱了,宮殿內是寂靜的。偶爾吹來一陣風,飄迭著庭院中新鮮花草的香氣。
  盼影趴在矮桌前。聽著先前所錄下的錄音帶,在筆記型電腦上詳細記錄著採訪內容。她專注的敲擊鍵盤,停頓下來思索某個字句,視線在先前的文句上遊走,彎彎的柳眉始終緊蹙著。
  半晌之後,她放棄的伸伸懶腰,倒出資料袋中上百張的照片,配合著資料漫不經心的閱讀著。
  高大的身影掀簾而人,沉穩的腳步踏在地毯上沒有發出任何聲息,褐色的雙眸在看向地毯上嬌小身影時變得柔和。卡漢緩慢的走入室內,宛如狩獵的狼般,在接近她時彎下腰來,用冰涼的水杯貼上她的粉燉。
  盼影因為驚嚇而發出微弱的尖叫,鬆開手中的資料袋,那些照片散落一地,每一張都是卡塔爾的剪影。「卡漢。」她輕撫著胸,不悅的看著他。
  他似乎很喜歡突然出現,竊取她的驚訝,然後在她想開口指責時,用唇吻去她所有的抗議。這一吻當然不例外,當盼影蹙著眉時,他捏起她小巧的下顎,迅速吻上她柔嫩的唇,很愉快的重複先前的伎倆。許久之後,當盼影被他吻得雙頰嫣紅,氣息不穩時,他才戀戀不捨的放開她的肩膀。
  「還在忙?」他臉上帶著笑容,抱著她在矮桌旁盤腿坐下,窺探著螢幕上的字句。
  「不准看。」盼影急忙喊道,將電腦闔上,不願意讓他看見那些報導內容。
  他沒有堅持,只是挑起濃眉,「為什麼那麼緊張?.你在裡面寫了我的壞話嗎?」他順手拿起那些照片,檢閱著這些日子來的成果。
  「當然沒有。」她否認道,眉頭仍是輕蹙著,順手關上錄音機,之後安然的躺在他的懷抱中,傾聽他有力而平穩的心跳聲。「我只是覺得不論怎麼寫都不對。」她歎息著,更往他胸膛靠去,已經習慣了他的氣味與懷抱。
  經過綠洲宮殿那一日的纏綿,兩人的關係變得親密,原先橫亙在兩人間的猜測稍稍褪去。盼影居住在他的宅邸中,卻不願意只接受他的珍寵,執意要進行採訪工作,在她心中還有尊嚴,仍舊堅持著記者的身份,不願意只是他的情人。
  他順從著她,給予她一切協助、在卡塔爾內進行採訪工作。在陪伴著她的這些日子裡,他才真正瞭解她為了報導,可以多麼的用心,每日忙得筋疲力竭,非要在工作告一段落後,才上軟榻依偎進他懷裡。
  卡漢心裡有些不是滋味,總覺得像是在跟工作爭奪她的注意力。他是堂堂的王子,從來習慣了得到女人的全副心思。或許是阿拉的戲弄,造個讓他傾心的女人,偏偏
  工作起來就不知休息,若不是夠瞭解她、他還真會自卑的以為,自己的男性魅力敵不過那台筆記型電腦。
  「是不是還缺什麼資料?」他詢問著,勾起她的下顎,用指輕觸她的肩瓣。他為了配合她,提供所有的資源,甚至替她取來最好的裝備,讓她這個不曾接觸過大型採訪工作的小記者萬分興奮。
  盼影搖搖頭,短髮拂弄過他的胸膛,但她沒有注意到這樣的動作,讓他的身軀有短暫的緊繃。「資料很充足,王窒圖李餡的人遵照你的指示,給予我充分的協助,連照片都拍得很完美。」她做了個鬼臉,視線轉向矮桌上的電腦。「問題在於我,似乎我不論怎麼寫,都寫不出完善的報導。說不定就像總編輯所說的,我的能力真的不夠,無法保持冷靜,只能寫一些軟性的旅遊報導。」她垂頭喪氣的歎息。
  卡漢沒有答腔,只是寵溺的揉著她的發。
  他不是不願意安慰她,只是不願意說假話。盼影的確有著記者應有的衝勁,收集資料的努力令人驚歎,但是展露在他面前的,不僅僅是她的行動力,還有她柔軟善良的性格。
  她沒有記者應有的冷靜,時常因為某些事情而感動得雙眼通紅,路見不平就衝動得上前幫助,不曉得應該旁觀。這樣的性格對她的工作只會形成阻礙。
  他沒有看過她的報導,不過卻能猜測出,為什麼進人國際通訊杜數年,總編輯還是分配她旅遊報導的工作。以她強烈的好奇心,貪婪的觀察新事物,就像是在期待冒險般的性格,旅遊報導是最適合她的工作。
  「寫旅遊報導也好,我不明白那有什麼不同。若是你能夠忠實的呈現卡塔爾,那麼你就是一個很好的記者。」他將那些照片放人資料袋裡。
  盼影靜默的看著他,努力思索他的話語。她的確沒有思考過這一點,只是盲目的想要寫出能夠引起注意的報導,以為這樣就能夠得到肯定,所以衝動得想要越界,去做那些根本不拿手的工作。
  「我只是想要盡力,試著寫出能讓人贊同的報導。沒有人知道卡塔爾的一切,而我是第一個將卡塔爾介紹給世人的人,我期待著,卻也緊張會失敗。」她歎息道,玩弄著他胸前的衣料,然後慵懶的伸伸懶腰,宛如一隻被拍撫的貓兒般在他胸懷裡舒展四肢。
  「你可以長久留在這裡,徹底瞭解我的國家,不論筆調如何,只要其實的傳達出你所看到的。」他提出邀請,這是他最接近要求的句子。褐色的眼睛裡有著期待,不願意她離開這裡。
  這些日子來他隱約覺得不安,在幫助她進行採訪時,他必須壓抑妨礙她的衝動,在許多時刻裡,他幾乎想要將那些資料放把火燒了,將她綁到沙漠宮殿中與她熱烈纏綿,讓她忘記那些工作,如此一來,她就會長久的待在卡塔爾,留在他的身邊。
  盼影卻看不出他的邀請,沉思著搖搖頭,她的心思被工作所佔據著,縱然與他相戀,但是對於長久以來的夢想,她無法輕言放棄。
  「我沒有時間,就算總編輯放我長假,我也必須在報導結束後回去。這一次我一定可以寫出很好的報導,讓他刮目相待,再也沒有機會拒絕我那篇關於前威爾斯王妃的報導。」她的雙眼因為期待而閃爍著,緊握著雙拳,像是已經看見謝傑夫讚許的模樣。
  卡漢靜默的聽著,褐眸逐漸變得黯淡,一抹不悅的怒火跳躍其間。他陡然站起身來,任由她嬌小的身軀滾出懷抱,寬闊的白袍飄動著,高大的身軀退開幾步,居高臨下的俯視她。
  她來不及反應,被他突然的動作摔倒在地毯上,眉膀因為撞擊而發疼。「你在做什麼?」她揉著疼痛的肩,不解的看著他,詫異的看見他憤怒嚴肅的表情。「卡漢?」她不明白的喚著他的名字,不知道他為何突然從溫柔轉變成憤怒。
  他能夠感受怒火在胸間焚燒,無法決定是否該好好的吻她,讓她再也沒有力氣去從事那些工作。難道她真的如此盲目,眼中只看得到報導,而看不出他的感情?他無法明白,為什麼愛上如此遲鈍的女子。
  「你繼續工作,我不打擾你了。」他的語調優雅,態度卻冷漠而疏遠。
  「卡漢,你怎麼了?」她試圖去觸摸他,卻被他避開,那雙褐眸裡有著怒火,還有某種壓抑得很深的情緒。
  「我怎麼了?我沒事,只是體內的蠻子性格又在作怪。讓我無法繼續陪伴你。不過這樣也好,畢竟你只要有那些報導陪伴就足夠了,不是嗎?」他諷刺的說著,揮動著白袍的衣袖,凝望她幾秒後,轉身往外走去。
  他的自製已經瀕臨崩潰,無法再與她相處一室。他怕自己要是再聽見她漫不經心的說要離開,會瘋狂的將她鎖進宮殿的深處,用纏綿牢牢的囚禁她。他終於相倍楚依人所說的話,不論是如何冷靜的人,若是遇上盼影,那些冷靜就會全然失效,她大概連聖人都有辦法逼瘋。
  盼影不解的坐在地毯上,緩慢的爬回矮桌前,重新打開電腦,並沒有被他的怒氣嚇著。這些日子來的相處,讓她知道他雖然有著嚴肅易怒的一面,但是即使在盛怒下,他也不會傷害她,她只是好奇他突然的情緒轉變。
  「我是哪裡惹他不高興了?.」她自言自語,決定在夜晚來臨時,好好的詢問他。
  這些日子來,每一個夜晚她都是在他懷中度過,除卻那些令人昏眩的激情,地也喜愛趴在他胸前,在寒冷的夜裡分享他體溫的時刻。那讓她感受到某種比激情更永恆的情緒,雖然沒有說出口,但是總以為他應該懂得她的依戀。
  她沒有許下承諾,是因為心中的些微顧忌。總認為兩人之間還有著鴻溝,並不是互相愛戀就有結果的。她怎麼地無法想像要嫁人王室,在旁人的注目下度過一生。
  侯門一入深似海,何況是宮門呢?在王族裡,自由成為奢侈品,而她無法想像終生被囚禁的日子。旁人的視線會如同鐵窗,牢牢的將她封鎖,她害怕那樣的日子。
  他對她的感情,能夠縱容她、保護她不受到那些限制嗎?她實在無法提出詢問,只好放任心中的不安持續著。
  盼影心裡的思緒紊亂,隱約聽見身後傳來聲響。她心中燃起喜悅,以為是卡漢再度回到臥室中。但是當她回頭時,看見的卻是一個不曾見過的陌生女僕。
  那女僕的神態有些緊張,手中拿著一塊白絹,急速的走上前來。
  「有什麼事嗎?」盼影詢問著,猜測對方是剛進王宮的女僕。她臉上帶著友善的笑容,卻驚訝的發現對方手上的白絹筆直的朝她而來,還來不及發問,白絹已經緊密的封住她的口鼻。
  盼影這時才警覺不對勁,連忙想要呼救,但是口唇被緊緊拮住,她根本無法出聲,而那女僕的力氣好大,輕易壓制住她的反抗,執意要她吸人白絹上的氣味。她的手腳掙扎著,聞到某種刺鼻的氣味。
  深沉的黑暗在她腦中爆發,截斷了她的神智,她逐漸鬆軟無力,因為藥力而陷入昏迷。
  不知道過了多久,昏暗的夢境逐漸透人些許光線,原先那陣刺鼻的氣味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某種古老的香氣。她能夠感覺陽光灑在身上,遠方有嬉鬧的聲音,而身下的熱沙用高溫烘烤著她,她因為不舒服而呻吟著。
  非常緩慢的,盼影睜開眼睛。視線因為長久的昏迷而有些模糊,她茫然的瞄起眼,端詳著眼前陌生的環境。因為先前的藥效,她難受的吞嚥口水,滋潤著乾渴的喉嚨。
  這是一座帳篷,但是擺設品並不奢華,比起王宮內的裝飾,帳篷內的物品以實用為主。四周的白帆布因為狂風而飄動著,帳篷上有一處圓形缺口,用來采光。十分明顯的,她已經被帶離王宮。
  她困難的試圖站起身子,但是因為先前的藥效還存在血液中,雙腿像是裝了棉花般軟弱,她試了好幾次才成功,勉強搖搖晃晃的走到矮桌旁,貪婪的喝著水瓶裡的清水。
  連續灌了好幾口水後,她才用顫抖的手放下水瓶,雙腿再也支撐不住,重新跌坐回地毯上。她想起先前在王宮內被迷昏的情形,試著整理混亂的思緒。她直覺的知道事態嚴重,王宮內警衛森嚴,竟然會有人冒險潛人,趁著眾人不注意將她迷昏,還順利的帶出王宮,可見對方是有備而來。
  盼影揉揉太陽穴,因為疼痛而喘息著,迷藥的氣味雖然已經被一旁燃燒的薰香取代,但是藥效仍在,她的身體尚未完全恢復。
  厚重的毛毯門簾被掀開,一個穿著中東傳統服飾的男人踏入帳篷,在看見她時有些詫異。他的五官粗擴,年紀與身形都與卡漢相仿,但是卻增添了一股沙漠的草莽之氣,看來更像是沙漠裡的盜匪。
  她磨起眉頭,困惑的看著對方,覺得似乎在何處看過這張面孔。或許她所看見的是相似的五官,這個男人像是某個她所見過的人長大後的模樣。
  「你醒了。」他面無表情的打量著她,態度並不友善,像是在打量一件商品。 「很抱歉沒有如你所願的被毒死。」盼影冷然回答,決定不給對方好臉色。不論他是誰,用如此粗魯的方式將她帶來,大概也非善類。
  「我沒有要毒死你的打算,只是詫異你會那麼早清醒,按照藥量,你應該再睡上幾天的。」他不耐煩的回答,大步走上前,伸手就抓向盼影。
  她尖叫一聲,轉身想要逃走,但是虛瞞的身子走沒幾步就被那男人牢牢抱住,她瘋狂的掙扎著,腦海中閃過無數可怕的景象。她驚駭的張口咬住對方,眼角幾乎已迸出些許淚水,心中充滿著恐懼。
  卡漢雖然也常不顧她意願的將她抱人懷中,但是僅止於戲耍,動作雖然堅定卻不曾傷害到她。相較於卡漢的擁抱,她能夠感覺眼前這個人粗暴得像是想殺了她。
  「放開我!」她緊咬著對方的手掌,發出模糊的警告聲,決定抵死不從,怎麼也不願意屈服。
  那男人低低的誼咒,卻沒有鬆開手。他動作迅速的將手探入她的衣衫,滑向她的纖腰。「該死的女人,竟然敢咬我!卡漢怎麼會看上你這種女人?」他憤怒的低語,沒有停下動作。
  盼影幾乎要哭出聲來,身子劇烈的顫抖。她覺得恐懼,也覺得想吐,無法忍受除了卡漢之外的男人觸摸她。她在心中狂喊著卡漢的名字。幾乎願意忖出十年的性命,只求能夠馬上見到他。-
  她發覺那男人的手握住她的腰,之後用力拉扯著。她以為對方試圖脫去她的衣衫,遂掙扎得更厲害。
  一聲清脆的聲響,她腰上的箝制突然鬆脫,她像是一個被遺棄的破娃娃般,被扔在地毯上。
  男人憤怒的握著受傷的手掌,看著鮮血從傷口中湧出。「卡漢到底在想些什麼,竟會迷戀這樣的女人。你不像是女人,倒像是一頭發狂的母獅子。」他無法理解,從不曾見過盼影這麼嗜血的女人。
  盼影緊張的握住衣襟,憤怒的瞪規著他。「你敢再靠近我試試看,我發誓會咬斷你的頸子。」她用力抹去嘴角的血,齜牙咧嘴的強調著。縱然心中有著深切的恐懼,但是她不願意認輸,還是堅持著殘餘的自尊。
  男人以不屑的眼光審視她,「你以為我會對你感興趣?」他冷笑一聲,「省省吧,即使你是傳說中,那個點石成金,能夠將沙漠化為綠洲的女人,找也對你沒興致。」他張開手,抖開從盼影腰間取下的黃金腰鏈。
  「不是她,克里特,你們捉錯人了。」角落裡陡然響起低沉的聲音,優雅的口音像是英國貴族般有禮,但語調卻冷得像是寒冰。
  盼影驚駭的轉過頭去,看見在帳篷的角落,一個高大的男人坐在軟墊上,彷彿帝王般倪視著。那人穿著正式的西裝,俊美得像是惡魔,連冰冷的氣質都讓人印象深刻。難以分辨是中東人或是東方人,他雖然在微笑,但是笑意沒有到達眼眸,深邃的黑睛像是萬年寒冰。
  她直到現在才發現角落有人,那人一直冷漠的看著她,觀察她的舉動,像是在準備上前撕咬獵物的殘忍野獸。因為感受到對方的陰沉,她宜覺的感到恐懼。「怎麼可能?」克里特皺著眉頭,將那條黃金腰鏈甩落地面。「這就是證據,卡塔爾的王族在看上某個女人時,會贈送這樣的腰鏈,代表那個女人已經是他的人。這個女人就是那個可以左右卡漢的人質,我可以用她來談判。」
  盼影看著地上的腰鏈,克制著不要撲上前奪回來。那是不久前卡漢繫在她腰上的,他沒有說明理由,只是淡淡的說是個禮物。
  黃金腰鏈上刻著精細的花紋,看來古僕而典雅,一看就知道十分昂貴。她曾經憤怒,不願意接受如此貴重的禮物,但是卻怎麼也沒辦法解下腰鏈。不過先前克里特粗魯的硬扯,腰鏈被扯斷,精緻的純金環鏈散落一地。
  「不論她是不是卡漢王子的女人,總之她不是我要的那個女人。」角落裡的男人緩慢的站起身來,以優雅的腳步走上前來。他審視著盼影,臉上的表情沒有改變。」我要找的那個女人,有著最美麗的容貌,以及無人可及的能力。她可以將黃沙轉變為沃土,讓貧瘠的土地盛開花朵,操控著花草的一切,輕易的要人生,也可以輕易的要人死,擁有她就等於擁有世界。」他徐緩的說道,黑暉裡有著壓抑的火苗。
  盼影隱約猜出他所提的人,緊咬著下唇,怕會說出那個名字。她怎麼都難以想像,楚依人竟會與這麼冷酷的男人有牽扯。
  修長如藝術家的手抬起她的下顎,筆百的看進她的眼裡。「你知道我說的是誰,對吧?我能夠聞到你身上淡淡的薄荷香,那是她曾經與你接觸的證據。」盼影直覺的搖頭,卻無法擺脫對方的箝制。
  「為什麼否認?顧小姐,我是因為你留下的消息,才能夠找尋到她的。」男人用中文說道,從胸前抽出一份資料遞給盼影。
  她在看見那份文件時,體內的血液陡然變得冰冷。那是她在被卡漢帶回卡塔爾前,在國際通訊杜所撰寫關於楚依人的報導。那篇報導投有完成,但是卻被有心人印下,傳遞給眼前的男人。
  他就是那個發出公告尋找楚依人的幕後主人,也就是楚依人處心積慮要逃避的人。然而,因為她先前的疏忽,楚依人的行棕已經洩漏了!
  男人仍舊帶著微笑,仔細觀察她的表情。「我姓原,是依人的舊識,已經找尋她許久許久了。這一吹能夠找到她,應該多謝齡小姐留下來的訊息,我會照公告中所承諾的,給予你豐厚的賞金。」
  「不,你誤會了,她不是你要找的人……」她慌亂的想要解釋,想要彌補先前所犯的錯誤,但是在那雙深遂而冰冷的黑睛前,她說不出任何謊言。
  自稱姓原的男人用如謎的眼光看著她,許久之後才扯出一抹讓人膽寒的笑容。」別多費唇舌,她逃不掉了。」
  盼影忍不住顫抖著,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懼。她不知道這個男人的來歷,只知道他太過危險,絕對不能讓他找到楚依人。
  她腦海裡響起卡漢先前的話語,一字一句的在她耳畔詢問。百到此刻,她才明白自已錯得多離譜。為了維護所謂知的權利,滿足那些窺探欲,就可以替當事人帶來危害嗎?這消息一旦公佈,會害死楚依人的。你打算成為殺人不見血的兇手?
  她顫抖的用雙手環抱自己,心中某些長久建立的觀念正在崩解,現實用最殘忍的方法,讓她看清了自己的無知。她以為自已傳遞的是消息,卻沒想到會對某些人造成可怕的傷害,若是楚依人因為她而出事,她無法原諒自己。
  人們的隱私不該被窺探,因為那些秘密往往有說不出口的苦衷,在被狠狠撕裂後,帶來難以承受的不堪,有多少人因為那些「知的權利」而受到痛苦。
  她不該在尚未瞭解前,就急切的想公佈那些秘密,還自以為是的認為群眾有知的權利。就像卡漢先前所指責的,她可能成為殺人不見血的兇手。
  一把刀能般的人有限,而一枝筆能殘害的人卻難以計算,她怎能如此無知,忽略了隱藏在消息之後的殺傷力。
  「原先生,就算她並非是你要的那個女人也罷,至少我們有了談判的籌碼。」克里特不耐煩的說道。其實他不喜歡這個神秘的東方男人,若不是對方提供大筆金錢,供應他的族民本季的糧食,他不會與此人合作。他的族民不久前才經過一場動亂,擺脫前一任族長殘忍的統治,不能再承受更多的苦。
  「隨便你,不過我的目標尚未達成,我會繼續待在此處。」原先生轉身看向克里特,修長的指交握著,優雅的態度裡隱藏著一絲不屑。「族長,請千萬則讓我久等。」他朝盼影點個頭,轉身走出帳篷,所經之處空氣彷彿都凝結了。
  克里特低聲咒罵幾聲,實在看不慣原先生的態度。他焦急的走上前來,握住盼影的肩膀猛搖。「你見過她沒有?回答我!她好不好?」粗擴的臉上流露出其心的關懷,像是守財奴在詢問許久前遺失的珍貴珠寶。
  盼影深吸一口氣,勉強平復心中的震撼。她被搖得頭昏眼花,激烈的猛揮手,好不容易才掙脫克理特的箝制。「我說過,她不是你們要找的人」
  「我說的不是那個楚依人,而是萊拉!」他語氣激烈的喊道,然後停頓下來。他因為激動而必須深呼吸。「那個被你們稱為淚美人的女人。」他焦急的等待著,比起先前粗暴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她的身子僵硬著,視線無法離開克里特的臉龐。直到這一刻,她才覺醒,克里特的容貌跟淚美人身旁的小男孩如此相似,只是眼前的男人比小男孩多了滄桑。她的腦子迅速轉動著,將前因後果全然想過。
  克里特看她沒有回答,焦躁的在原地踐步。「我會答應原先生,是以為能夠互蒙其利,他想要得到誰,我管不著。我願意冒險派人到王宮內綁架你,全是因為萊拉。「
  他緊握雙拳,承受著心中的煎熬口這些年來他一直在采詢著關於萊拉的消息,猜測著那個該死的卡漢是否虧待她,如今好不容易成為族長,他無法再等待下去,所以選擇了最原始的方式,要將萊拉要回來。
  「你就是那個小男孩的父親?」盼影詢問著,明白對方是捉錯了人。他們大概聽見卡漢珍寵著一個東方女人,而前不久楚依人又與她共同出現在市集裡,克里特以及那個姓原的男人,以為卡漢的情人就是楚依人,才會陰錯陽差的將她綁來。
  「男孩!什麼男孩?萊拉生了個男孩?」他激動的閒著,雙眼幾乎噴出火焰。他從不曾聽過萊拉產下男孩的消息,想到卡漢曾經碰過萊拉,他的憤怒險些要吞沒理智。
  盼影連退好幾步,害怕還沒解釋完畢,軌被激動的克里特拍死。「別擔心,卡漢只當她是客人,她獨自居住在一處別館裡。我見過那個孩子,跟你幾乎是一模一樣。「
  克里特懷疑的看著她,許久之後才鬆懈下來,神態變得較為友善。在他的國家裡,不曾怠慢傳達消息的人,他因為她所說的事實而喜悅著。
  「我感謝你替我帶來這個消息,但是在卡漢前來談判前,你仍舊不能回去。」他想起高深莫測的原先生,濃眉又皺起。「請相倍我們不會傷害你,這段時間你可以在我族裡自由行動,只要不離開族人的所見範圍,我不會限制你。」他拾起地上被扯斷的黃金腰鏈。
  「我不瞭解,為什麼要等待卡漢前來?我可以帶你去找他,將一切解釋清楚。他也說過,只要你們族內平靜,他考慮將萊拉送回來。」她的話語略微停頓一下,警戒的看一眼毛毯門簾,「不過,你必須答應我,不能帶那位原先生前去。」就算是亡羊補牢,她也必須盡點心力保護楚依人。
  克里特搖搖頭,堅定的拒絕。「我不和女人談條件,更不能違背先前的承諾,這是一項傳統,我綁了卡漢的女人,就必須等待他前來談判。」他不再多言,轉身離開帳篷。
  盼影在後頭焦急的呼喚著,卻只看見毛毯無情的落下。她伸出的手軟弱的垂下,心中的恐懼褪去後。隱約浮現憤怒。
  蠻子!這些男人都一樣,個個都是末開化的蠻子,有著不知變通的死腦筋,還固守著什麼鬼傳統,堅持要把她留在此處。
  不過話說回來,她竟然開始想念那個與她最親密的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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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30 11:23:18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在沙漠的深處,一方小小的綠洲旁,有著數百座帳篷,人們依靠綠洲的水源生活,在四周畜養著牲口,他們是從久遠前就生活在沙漠裡的切爾特斯族,千百年來在沙漠中遷徙,習慣生活在最蔚藍的沙漠天空下。
  他們的生活仍舊維持遊牧民族的特性,並不屬於任何國家,如今居住在卡塔爾境內多年,卻仍舊頑固的維持驕傲。
  卡漢沒有帶領任何侍從,單槍匹馬的前來,他穿著白色寬袍,以及銀色的頭巾,高大的身軀配合著腰下神駿的黑馬,在陽光下宛如神祇般令人震懾。
  他緩慢的取下臉上遮蔽風沙的面紗,褐色的眼眸裡有著怒火,那是地獄深處的火焰,期待將敵人碎屍萬段的憤怒。他的濃眉緊皺著,男性的薄唇輕抵,雙腿輕踢黑馬的腹側,驚險的從最高的沙丘奔馳而下。
  他用這種速度奔馳了數小時,彷彿被魔鬼追擊般,在沙漠中馳騁。心中的憤怒幾乎要燃燒,他必須用如此瘋狂的行徑,平息那些怒火。一手探入衣袖內,觸摸到那條被扯斷的黃金腰鏈,他的心閃過一陣疼痛。
  幾天前盼影在王宮內無故失蹤,他像瘋了似的尋找過王宮內每一處,卻怎麼也找尋不到她的蹤影。她工作用的電腦旁掉落一塊白絹,上面沾滿了哥羅芳,證實了他心中最恐懼的猜測,她是被綁架的。
  在不甚平靜的中東,王族的安全仍是一項顧慮,有人看出他對盼影的珍寵,趁著他離開時,將她迷昏帶走。
  他憤怒而瘋狂的尋找任何可能的線索,並以阿拉的名字起誓,絕對要奪回盼影,若是有任何人膽敢傷害她分毫,他將以腰間的利刃奪取那人的性命。就在一天之前,黃金腰鏈被送達他面前,他緊握著那條腰鏈,認出那是他親手繫在盼影腰間的。
  居住在北方沙漠的切爾特斯族長綁架了盼影,在信中言明她的安全,並要他前來沙漠之中。
  卡漢憤怒到極限,反而變得冷靜,他簡單的吩咐後,不顧眾人的反對只身前來。一路上情緒是激動的,他不斷想著她的模樣,心中有著被深深壓抑的恐懼,害怕地會受到傷害。他再也不是鄙睨一切的王子,而是一個有弱點的普通男人,因為她的安危而恐懼著。
  黑馬緩慢的漸進切爾特斯族的土地,四周是平靜的,只有少數幾個人在看見他時。匆忙去向克里特通報。人們都聚集在帳篷旁的廣場上,笑聲與喧鬧聲逐漸升高,不論男女老幼都興致勃勃,像是在欣賞有趣的表演。
  卡漢翻身下馬,銳利的褐眸看向廣場,在看向那個眾人目光焦點的女子時,高大的身軀陡然僵硬,像是變成最堅硬的石像,因為震落而無法移動分毫。半晌之後,他才有辦法舉步上前,緩慢的舉起褐眸,原先的怒火消裡,眼光複雜的瞪視著廣場中的女子。
  切爾特斯族的人們沒有發現他的加入,他們全都因為愉悅而笑咧嘴,看著廣場中正在與駱駝抗爭的女子。這是族長前不久帶回來的外國女子,是族裡的重要客人,有著精緻的五官,柔嫩如花朵的肌膚,還有著好奇的性格,整日在族裡闖蕩。而今天,她正試著騎上駱駝。
  盼影氣喘叮叮的握緊雙拳,用手背抹去額上的汗水。因為先前被狠狠的摔落地上,她的背部有些疼痛,不過性格裡固執的一面抬頭,她打定主意跟這頭駱駝耗上。
  大眼而滿身是毛的動物不友善的斜睨一眼,不悅的低咆幾聲,然後不以為然的轉過身去,龐大的身軀緩慢的往旁邊移動。它背上鮮艷的毛毯,看在盼影眼裡就像是挑戰的紅布。
  「不准走,我非要學會騎駱駝不可。」她咬牙切齒的說道。已經被摔了那麼多次,要是仍然學不曾,她的背豈不是白疼了。
  「嗤!」駱駝抖動嘴唇,露出大大的黃板牙,做出類似冷笑的表情。
  盼影無法忍受被一隻駱駝看不起,輕率的拍去身上的沙土,再度攀住駱駝的疆繩,試圖要它趴下。努力了許久,汗水在額上凝聚,而四周也傳來偷笑的聲音,她有些惱羞成怒,求救似的看著一旁的駱駝主人。
  主人聳聳肩膀,似乎也不明白,為什麼乖馴的駱駝,在遇上盼影后就變得不聽話。他走上前來握住?繩,威嚴的低喝一聲,然後滿意的看見駱駝以最快的速度趴下。
  「欺善怕惡的傢伙。」盼影喃喃罵著,不過仍然很愉悅的跨上曲膝的駱駝。單峰駱駝是中東的特產,她還不曾騎過,經過這麼久的努力,她有著征服的快感。臉上的笑容還沒消失,她忘了遵照駱駝主人的指示,將重心往後移動,所以當駱駝突然站起身子時,她發出驚慌的喘息,然後在眾人的叫聲中,狼狽的被駱駝摔下地面。
  這一次摔得十分結實,她的臉筆直的埋進黃沙中。
  四周震天的笑聲配合著她懊惱的呻吟,她緩慢的從沙堆裡抬起臉來,用雙手拍去臉上的沙土,瞪視著眼前這頭不識相的駱駝,她齜牙例嘴咧做出兇惡表情威脅道:」敢惹我?不知道我是中國人嗎?中國人可是什麼都吃的。」
  駱駝不以為然的低咆幾聲,掉頭往另一個方向移動。
  盼影仍不死心,眼明手快的拉住?繩,身子卻隨著?繩被駱駝在沙地上拖行著。「停下來,馬上停下來。」她發出徒勞無功的命令,身子繼續被往前拖動。冷不防撞上一個人。她發出呼痛聲,被逼著鬆開?繩。
  「這片沙漠那麼大,你就不能選別的地方站嗎?」她不悅的問道,抬頭想看看是哪個冒失鬼。
  才剛剛一抬頭,黝黑的男性手掌陡然握住她的雙臂,將她整個人從沙地上抱起,牢牢的鎖在寬闊的胸膛上。她有些許驚慌,卻在聞到熟悉的男性體香後,緊張的情緒被喜悅取代,她歡欣的看進那雙褐色的光輝中。
  「卡漢!你怎麼會……」剩下的話語來不及說出口,在她能夠反應之前,他已經熱烈的吻住她,深深的采入她的口中,需索著她口中的甜蜜。她只能在他的吻下,發出模糊的喘息。
  他當著所有切爾特斯族人的面前,激烈的吻著她,彷彿此刻兩人是獨處的。罩衫揮動起,遮掩了兩人相擁的身軀,他的手在罩衫下,肆無忌憚的摸索她的身軀,用最原始的方式擁抱她,才能安慰那顆飽受恐懼折磨的心。他必須如此緊緊的擁抱她,確定她是安全的。
  盼影被吻得全身軟弱,他的熱力影響了她,讓她只能全心回應,完全忘了此刻兩人身處廣場上,是眾人注目的焦點。這幾天的時光,漫長得像是數年,她是如此的想念他,在沙漠的寒冷夜晚裡,懷念著他的體溫。
  黝黑的手移到她的腰間,緩慢將黃金腰鏈重新繫住她身上。他不情願的放開她,用指觸摸著她被吻得嬌艷溫潤的的肩。「你讓我擔心得快要發瘋,當我火速趕來這裡,你卻在學習騎駱駝!」他嘶聲說道,緊收著雙臂,體內憤怒以及釋然的情緒在交相撞擊。
  她顫抖著呼吸,因為剛剛那個深切的吻而臉兒微紅。她無法相信,他竟然當著所有人的面前吻她,而她竟也熱烈的回應。他有著最狂野的靈魂,像是這片沙漠裡熾熱的風暴,當他席捲進她的心,她沒有辦法拒絕與反抗,因為她激烈的性格裡有著同樣的熱情。
  「我不能回去,只能在這裡等待,當然必須找些事情來做。」她的手輕置胸前,好平撫心跳。她倚靠著他的身軀,感覺像是回到港灣的船,只有在他身漫才能有安全的感受。
  「你還好嗎?他們投有傷害你?」他緊繃著嗓子詢問。雖然她身上沒有任何傷痕,連神態也沒有異狀,但是他仍舊無法放心,緊張的情緒還在血液裡流竄,他太過重視她,重視到幾乎要失去理智。
  今生不曾如此重視過一個女人,他明確的知道,她會是他最珍惜的伴侶。
  盼影搖搖頭,給予他一個保證的微笑。「他們沒有傷害我,反而十分的和善,除了剛到的那一天,我被迷藥弄得昏昏沉沉外,其餘時間都被照顧得很好。」她愉快的說。比起華麗的王宮,她反而更喜愛眼前的荒漠景致。
  一個穿著破舊灰袍的男人恭敬的走上前來。「卡漢王子,請到族長的帳篷內協商。」他有禮的說道,彎腰替卡漢引路。
  卡漢的面容再度變得嚴肅,緩慢的褪去身上的白袍,黝黑的肌膚展露在陽光下。四周有不少年輕女子,暗地裡流露出傾慕的目光,視線追隨著他。
  在長袍下他沒有穿襯衫,只有一件白色背心,露出橄欖色結實平坦的小腹,銀色繫帶繫在腰間,末端的流蘇直至膝蓋,下身則是白色的長褲以及皮靴,一把鑲滿寶石的長刀靠在腰間。他的肌膚閃著光澤,像是遠古時代出征的戰士,危險而致命,令人移不開視線。
  「待在這裡。」他囑咐著,視線裡與盼影接觸。
  「不!」她拒絕得斬釘截鐵,不願意被他拋下。卡漢緊磨著濃眉,低頭瞪視一臉倔強的她,幾乎想要將她綁在最近的帳篷柱上,讓衝動而愛闖禍的她不能夠惹是生非。
  「你不能進去,我無法確定裡面是否有危險。要是談判沒有成功,就必須以武力解決。你也看見我沒有帶任何隨從前來,如果發生事情,你只會拖累我。」他用中文說道,將她推開,筆直的走人帳篷中。
  盼影不悅的瞪視著他的背影,氣憤他如此的看輕她。她當然知道會有風險,但是更擔憂他的安危,她只是想要幫忙,不願意看他孤軍奮戰,畢竟人手是愈多愈好。
  看見卡漢消失在帳篷的毛毯門簾後,她打定主意躡手躡腳的悄悄靠近,決定即使他拒絕,也不能夠拋下她,她必須為心愛的男人提供所有的幫助。
  不過她總是忘了,每次發生危險,她只會愈幫愈忙。
  卡漢走入帳篷,在陳舊的手織地毯上盤腿坐下,銳利的眼光落在前方,直視著克里特。
  「我來帶回屬於我的女人。」他宣佈道,眼光中閃爍著危險。
  其實他仍然憤怒著,體內野蠻的靈魂在嘶吼,他有著沙漠盜賊的血統,無法忍受心愛的女人被奪走。
  「在協商之後,我隨時歡迎你把她帶走。」克里特皺起眉頭,想起這些天來,那個東方小女人不斷在族人間惹事,不但領著小孩們追趕牲口,還將族內的手繪古蘭經拿出來研究。
  「協商?不是勒索嗎?」卡漢冷笑著。「前不久在各部族開會時,你可以向我提出要求,不需要將她綁架到這裡來。」他的唇緊據著,看見坐在克里特身旁的東方男人,疑心大起,猜測著對方的身份。
  在沙漠深處裡,不常見到東方人,而對方深不可測的黑眸,以及好整以暇的優閒態度,似乎暗示著不可小覷的身份。卡漢直覺的知道,眼前這個東方男人跟盼影被綁架,有著某種程度上的牽扯。
  克里特的臉上出現些許尷尬的神情。「我依照古老的傳統行動,你擁有我的女人,而我則捉來你的女人,要求進行交換。你剛剛已經見到她,知道我並沒有傷害她。「
  「造就是你為什麼還能活到現在的原因,如果你傷了她,我不曾輕饒你。」卡漢淡淡的說道,透過陽光可以看見嬌小的身影站在帳篷外,賊頭賊腦的竊聽著。躲在帳篷外的盼影,因為聽見那番話語而欣喜著,笑彎了眼兒,像是一隻吞了金絲雀的貓。她雖然明白卡漢對她的情意,但是聽見如此慎重的宣佈,她仍舊難掩心中的狂喜。
  她試圖貼著帳篷的帆布上,才能夠聽清楚裡面的談話。因為緊張,手心有些冒汗,她沒有感受到危險,只覺得眼前的一切十分驚險刺激。
  帳篷內的氣氛卻是僵硬的,男人們沉重的呼吸著,一旁的部屬緊張的看著族長。他們都聽過卡漢在這片沙漠中的事跡,傳說中他雖然受過英國教育,卻有著普通戰士無法匹敵的勇氣,腰間的利刃曾經掃蕩出沒在沙漠問的盜賊,將那些為非作歹的盜賊趕出卡塔爾。
  若不是因為克里特已經被思念沖昏頭,又有神秘的原先生在一旁鼓勵,願意提供大筆的金錢,他們也不會冒險捋虎鬚,去綁架盼影。
  「這只是一場交易,我相信卡漢王子十分喜歡那位女子,願意跟我們好好協商。」原先生微笑著,黑眸同時在打量著卡漢,修長的指輕撫著地毯,看似漫不經心。」克里特族長想要回萊拉,而我則是想要你王宮內的另一個珍寶。」
  兩個男人的視線在半空中交會,同時在衡量著對方的實力,彷彿兩頭即將對決的野獸。其實他們有某種程度的相似,都是用慵懶的外表,掩飾內在的危險特質,只是比起卡漢,原先生更有著神秘邪惡的特質。
  那是一種銳利的邪惡,會讓所有人心驚膽戰,卻又無力逃離的邪惡,彷彿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而那些邪惡,全被優雅的氣質包裝得如此完美。
  「送回萊拉本來就是我的想法,至於你的要求,我無法答應。」卡漢緩慢的回答,已經在心中猜出對方的身份。這個國家裡的東方人不多,輕易的就可以猜出,此人是為誰而來。
  他在心中詫異對方的神通廣大,楚依人只是在台灣稍微露面,這個男人就迅速找來此處,還能夠利用克里特為他工作,行動力簡直快得驚人。前不久曾經聽到傳聞,切爾特斯族突然得到許多的金錢,大概就是此人提供的。
  原先生不以為忡,仍舊微笑著,只是那雙黑眸變得陰暗,彷彿融入了午夜裡的全部黑暗。「我早該猜到她躲在這裡、這兩年來卡塔爾的香料出口增加了數倍,品質更是優於以往,甚至許多原本無法種植的植物,都已經培育成功。她躲藏在違個國家裡,為這裡帶來驚人的財富,而王族則對她提供保護。你已經擁有她夠久了,把她還給我。」他的命令從來無人膽敢拒絕。
  盼影在帳篷外低呼著,眼角楚然被地上某個生物吸引,她詫異的眨眨眼睛,先是有些恐懼,接著鼓起勇氣彎下腰,堅定的攻擊那只無辜的小生物。
  帳篷內的人可沒有如此的閒情逸致。
  「她不願意見你,所以始終躲避著你,你認為我會違背她的意願嗎?」卡漢站起身來,不願意繼續討論。他轉過身對克里特說道:「我會將萊拉連同你的兒子一起送回這裡來,她期待你的迎接已經太久了。」他邁開步伐,高大的身軀走近毛毯門簾,沒有人膽敢制止他。
  一聲輕微的聲響從後方傳來,帳篷內所有人登時僵硬住。原先生仍舊微笑著,只是手中多了一把精密的機械,筆直的指向卡漢的背部。
  「回教徒不曾從後方射殺敵人,但是很遺憾的,我並不是回教徒。」原先生微笑著,罔顧其他男人憤怒的眼神。他從不意旁人的眼神,為了得到楚依人,他可以殺盡全天下的人。
  「把楚依人交出來,否則帳篷外的那個小女人,可就要準備幫你收屍了。」
  「原先生,我答應與你合作中並沒有答應要傷人,這是回教的傳統,我們只是協商,不能動武。」克里特上前說道,憤怒的看著原先生。他雖然不喜歡對方,但是卻沒有想到對方會出爾反爾,在他的帳篷內做出這種不尊重傳統的舉動。
  「住口。」原先生無情的說道,眼睛裡有著瘋狂的神色。「我不需要遵從那些可笑的律令,只要能夠得到楚依人,我不在乎殺害誰。」他不能忍受失敗又追尋了數年,已經離她如此的接近,他必須得到她。
  克里特憤怒的低咆,明白自己只是被利用的棋子,他緊握雙拳,終於看清原先生的真正目的。為了得到楚依人,原先生會毫不考慮的槍殺卡漢,讓切爾特斯族被卡塔爾王族流放進沙漠深處。他以為能夠為族人帶來財富,卻反而替族人帶來苛難。他無法原諒這個男人。
  在眾人僵持不下的時候,毛毯門簾陡然被撞開,盼影急急忙忙的闖進來,小臉上充滿興奮的表情,彷彿期待嘉許的小孩。她手中捏著扭動不停的生物,急著找卡漢獻寶,完全沒有發現帳篷內危險的氣氛。
  「盼影!」卡漢的心差點從胸口跳出。他無法相倍,在如此危急的情況下,她竟然興高采烈得像是參加宴會般,大剌剌的闖人。等看清楚她手中捏著的生物時,他緊握著雙拳,頭皮陡然發麻。
  「看,我發現了一隻蠍子,用你先前所教的方法,其的就把它捉牢了。」她原本站在門外偷聽,只聽見原先生對卡漢索求楚依人,突然發現腳邊爬行著一隻白色的蠍子。她想起卡漢先前所教的方式,小心的捏起扭動的蠍子,很高興自己克服了一項恐懼。
  帳篷內所有的男人全都鐵青著臉,張大嘴駭然的看著盼影,小心翼翼的後退幾步,緊盯著那只白色蠍子不敢移開視線。
  「盼影,把蠍子丟了。」卡漢很緩慢很緩慢的說道,像是怕會嚇著她。看見她戲耍著手中的蝴子,他只覺得眼前一片昏暗,險些要昏厥。自從遇見她之後,他的心臟就變得太脆弱,無法承受她帶來的種種驚嚇。
  「不!」男人們發出哀鳴聲,恐懼的跳上附近的傢具,迅速的想遠離地面。
  「為什麼?我不是做得很好嗎?」得不到預期的嘉許。她有些不高興,低頭開始研究手裡的戰利品。這只蠍子看來比先前那只略大,通體雪白,看來十分美麗。
  「你是做得很好,但是現在聽我的話,把蠍子放了。」卡漢的冷汗沿著臉龐滑下,他的身體僵硬著,不敢輕舉妄動。他在心中暗罵自己,先前只教她怎麼捉蠍子,卻忘了教她辨認蠍子的品種。
  盼影現在捏在手中的,是這片沙漠的特產,一種有著致命毒素的蠍子。普通男人只要被蟄,若是沒有迅速注射血清,會在幾個小時內休剋死亡,他不敢想像盼影被蟄的情景。以她嬌弱的身子,能夠撐多久?
  「怎麼了?難不成是齋戒月提早到了,你看不慣我欺負小生物?.」盼影不情願的環顧眾人,期待著能夠找到嘉許她的人,卻只看到一張張緊繃的臉龐。
  她的視線落在原先生身上,赫然發覺對方手中拿著檜,她嚇了一跳,本能的把手中的蠍子朝對方丟去。
  那只扭動不休的蠍子筆直的掉進原先生的衣衫中,高大男人震驚的鬆開手,手中的槍枝掉落,被一旁的克里特奪取。
  但是他已經沒有時間理會檜,蠍子剛剛得到自由,愉快的扭動,高舉著尾端,白色的螫針在陽光下閃著致命的光,在他能反應前,已經深深的刺入手背的肌膚內。
  「該死的!」原先生怒吼一聲,原先優雅的形象全然褪去,因為疼痛與憤怒而失控,他甩脫蠍子,殘忍的用皮鞋踏碎那只蠍子,緊握著手瞪視著卡漢。
  盼影丟出蠍子後,卡漢緊繃的肌肉突然找到力量,他以最兇猛的力量,將她擁入懷內。不知是因為恐懼或是其他原因,高大的身軀劇烈顫抖著,緊密的將她抱在胸前。他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折磨,過多的恐懼幾乎讓他難以呼吸,他情願走過地獄的火焰,也不願意再看見她涉險。
  「卡漢?」她疑惑的看著他,感受到他與平常不同的反應。
  「讚美阿拉,以及所有的先知。」他低陳著讚美詞,好不容易停下那陣由靈魂深處傳來的顫抖。
  「永遠不許再去捉蠍子,聽到了沒有?」他慎重的警告著,唇落在她光潔的額上。
  她瞪大雙眸,因為他非比尋常的舉止,以及原先生的反應,逐漸拼湊出事實。」那…那只蠍子是有毒的?」她小心翼翼詢問,身子也開始顫抖。
  「若是被那只蠍子蟄傷,你大概支撐不了多久。」他在心中歎息著,懷疑接下來的歲月裡,她會不斷惹出一個又一個禍事。早在十多年前,在白金漢宮的窗口見到她起,就該知道她今生都學不乖,無法成為安分的份子,她喜愛冒險,就如同他一樣。
  阿拉讓他遇見了她,又愛上了她,是要求他給予她一生的保護與愛戀,而他則欣然同意。只要能擁有她,他願意付出一切。
  卡漢心中有些明瞭,為什麼這個東方男人。要如此費盡心力的尋找楚依人,只有愛情能夠讓人如此瘋狂。這個人是否深愛著楚依人?
  盼影緊張的看著那只已經被踩斃的蠍子,再看看蒼白著臉的原先生,突然間覺得好抱歉。雖然對方拿槍脅迫,但是終究沒有傷到人,兩下竟然害得他遭到致命的蠍吻。
  「在卡塔爾有血清,你可以到那裡的醫院去求助。」卡漢緩慢的說道,不由分說的將盼影抱起。他不願意再讓她待在此處,心中只想著要帶她回王宮,牢牢的守護住她,不讓任何危險再度靠近。
  原先生冷酷的看了兩人一眼,知道無法再停留在切爾特斯族內,克理特已經洞察他的野心,不會再提供任何幫助。他冷哼一聲,傲然的走出帳篷,不願意接受任何協助的離去。
  「他需要治療啊!」盼影低喊著,雖然不喜歡原先生,但更不喜歡有人因她而死。
  「他不會有事的。那個男人不是尋常人,他會長久的活下來,不會被任何事情打敗。」卡漢抱著她往外走去,心中明白原先生並不會就此死去,他有預感,楚依人的危機尚未結束,那個男人會再度回來,除非得到楚依人,否則不會善罷甘休。
  沙漠的熱風在流竄著,盼影被他抱上黑馬,兩人迅速離開切爾特斯族的範圍,往卡塔爾奔馳而去。
  而在沙漠的某個角落,有一雙黑眸緊盯著那一對人兒。純粹的邪惡無法被磨滅,他的眼裡有著冰冷的笑意,以及埋藏得很深的哀傷。他嘴裡輕喃著某個名字,期待能夠早日見到她,將她擁入懷中,讓她完整的成為他的。
  關於那聲輕喃,被溫和的風吹得很遠。
  楚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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