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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陸戰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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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凌玉] [邪翼天使][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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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 06:30:26 |只看該作者
第10章

  春風入羅帳,輕撫過窗前的簾幕,風兒吹拂在汗濕的軀體上,有種冰涼的感覺,讓她全身戰慄,直覺的更往他的胸懷中靠去。
  只是那種冰冷的感覺,因為知覺到他方才在心醉神迷的那一刻所呼喚的名字而更加嚴重。她的顫抖不只是因為身軀上的寒冷,而是心靈中無限的駭然。
  天使緩慢的抬起頭來,氣息仍舊紊亂,雪白的肌膚下透著歡愛後醉人的嫣紅。歡愉的浪潮還在體內迴盪,但是她的心卻緊緊的糾結,寒意讓她驚駭得幾乎無法動彈。
  在方纔的那一刻,冷君臨所呼喊的,竟是柳潔綾。
  她陡然間離開了他的懷抱,抓住一旁的被單,披掛在嬌軀上,迅速的離開了那張兩人熱烈纏綿過的黃銅大床。
  床上的那個男人翻身側臥,單手撐起偉岸的身軀,在她背後露出一抹詭譎的笑容。「你還有力氣能站得起來,是否證明我努力得不夠?」他看穿她心裡的疑慮,卻故意顧左右而言他。
  天使哼了一聲,轉身面對他。「你已經夠努力了。」事實上,她的腳仍舊虛軟,整夜的纏綿消耗她太多的體力,與他在一起,兩人就像是永遠不知饜足,一晌貪歡。
  昨夜回到「任務人員」的總部,處理分配完任務事宜,將郭明義交給其他人負責後,兩人直接驅車前來這間市郊小屋。她不知道自己是著了什麼魔,在那一次誘惑獻身後,他們之間的地位有了改變,她逐步失去原先的優勢,反倒成了被制伏的那一方,在他的需索下忘情的流淚,懇求他的給予……
  想起荒唐的一夜,她的雙頰嫣紅,挫敗的咬著指關節。
  「不過來這裡嗎?外頭還是很冷,不如進被窩裡來得溫暖。」他伸出手,勸誘著窗邊思緒凌亂的人兒。
  她走回床邊,將柔荑滑進他等待的手中,整個身軀被他輕輕的一帶,就又重回他赤裸的懷抱裡。
  「有什麼不高興的?」他吻著她光潔的額頭,聞嗅著那自己再熟悉不過的香氣。
  她沒有回答,雙手還緊握著床單,身體僵硬著不願意給他想要的激情反應。睜大雙眸,她只是一言不發的看著前方,眼眸裡帶著不確定的挫敗與憤怒。
  他怎麼能這樣對待她?竟在歡愛的時刻呼喚另一個女人的名字?她無法接受這樣的背叛,即使他呼喊的是另一個她也不行。
  像是故意雪上加霜的有意激怒她,冷君臨忽視她的疑慮,輕聲在她耳畔承諾著。「我愛你。」他帶著笑說道,雙手環上她的腰,不許她動彈。
  天使的身體更加僵硬了,緊握的雙手有些顫抖。「我不相信。」
  他一邊吻著她,一邊輕柔的承諾。「你對我而言是最特別的。」
  但是你剛剛喊的是別的女人的名字。她咬著唇,沒有說出口,只是把溫潤的紅唇咬出一道失血的青色。她到底該不該相信冷君臨?這些話只是歡愛之後的逢場作戲,還是他真正的心聲?
  她的心像是打翻了醋罐子,酸澀不堪,而最可笑的是,她竟是在吃自己的醋。如今的天使像是落進自己所編織的網裡,作繭自縛,落得無力動彈的下場。
  她所懼怕的事情終於發生,冷君臨所愛的竟是那個懦弱的潔綾,而不是真正的她。他與天使激烈纏綿,但是心裡所思念的卻是潔綾,不然怎麼解釋他在心醉神迷的那一瞬間呼喊的竟是潔綾的名字?
  是這樣嗎?他還是不能愛上真正的她,他只是把她當成逢場作戲的女人,所以訴說著花言巧語哄騙她?
  她愈胡思亂想,心就愈混亂。
  常言道:「慧劍斬情絲」,但世上又有幾人能擎得住那把沉重的劍?多數的人還不是放任情絲纏繞,剪不斷、理還亂。終究,也只是個凡夫俗子,一個為情所困的女人。不論再怎麼聰明,她在此刻變得盲目。
  「我是最特別的?那麼你把那個柳家小姑娘安置在哪裡?」她勉強自己若無其事的說道,不知道此刻自己的肩膀僵硬得像是石頭。
  冷君臨的臉上帶著笑,將她的反應全看在眼中。「那不重要。」他避重就輕的說。
  「是嗎?」
  他將她的身體翻過來,強迫她面對自己。兩人的身軀完全的密合,她完全適合於他的懷抱,超乎想像的契合,就像是兩個半圓,在此刻變得完滿。
  「別懷疑我。」他簡單的說,靈活的手指在她身上游移,他已經完全熟悉她的身體,知道碰觸何處能夠帶給她顫抖。
  她只是轉開視線,直瞪著床邊那條白色絲巾。這種不確定的感覺在凌遲她,太多疑惑不能說出口,她挫敗得想要放聲尖叫。她從來都習慣掌控一切,但當她發現自己的反應受制於他的言行時,她便開始焦躁不安了。
  「你對我來說是最特別的。」他喃喃的說,吻像是雨點,落在她的臉龐、頸項、胸前。「我只會愛你。」
  天使讓視線與他交錯,不安的發現自己竟看不出他說的話是真是假。她的動作因為想掩飾不安而變得激烈。俐落的一翻身,她將他壓制在身下,居高臨下的俯視他。
  冷君臨曖昧的一笑,乖乖的把雙手舉高,將白色絲巾纏繞在手上,緊盯著她的眼睛,緩慢的一圈圈繞緊,低沉的男性嗓音帶著無限的親密,「我不會反對你採取主動的。」
  天使沒有答腔,看了他半晌才低下頭去,長髮垂落在他胸前,輕柔的拖曳,像是無數的愛撫。她伏在他胸前,細白的牙齒在他胸前最靠近心臟的地方狠狠一咬,留下一個清晰的齒印。
  突如其來的疼痛讓他有一瞬間的顫抖,全身的肌肉緊繃,冷君臨的視線盯著天使的一舉一動,不曾有分毫的錯過。胸前隱隱作痛,像是一個烙印。
  「你是我的。」她在他胸前撐起身子,宣誓般的說道,眼眸裡閃爍著激烈的堅決。「聽到沒有?你只能是我一個人的。」她故意用手去重按那個齒印,用痛楚提醒他這一生都已經被她印記。
  不能屬於別人,人生就注定了彼此牽絆,失去對方的話就將永遠殘缺,她要他牢牢的記住這一點。
  他只是低吼一聲,重新將她拉入激情的漩渦中,刻意避去那最後的承諾。
  在她心煩意亂的時刻,冷君臨的唇緩慢勾起邪氣而詭異的微笑。
          ☆          ☆          ☆
  清秋坐在客廳裡,兩三口把熱呼呼的泡麵吞進肚子裡,眼睛看著電視上的新聞。看見二姊走下樓來,她伸手從沙發上拿起一件陳舊的男用襯衫,順手丟給表情不太好看的潔綾。
  襯衫打中潔綾的臉,掉下來剛好被她接住。她看了一眼手裡的襯衫,疑惑的抬起頭來看著麼妹。
  「二姊,幫忙一下吧!我這件襯衫在補習班被釘子勾破了。」清秋坐在沙發上,拿出準備好的針線跟剪刀,哀求的看著潔綾。「家裡就剩下我們姊妹倆,你不會見死不救吧?我好喜歡這件襯衫呢!」
  潔綾叮了口氣,不明白為什麼自己一回到家中就成了免費的菲傭。接過那件襯衫,她只覺得有些眼熟,卻沒有多想。此刻她的心裡已經被冷君臨的所言所行佔滿,無暇理會別的事情。
  坐到沙發上,她展開手中的男用襯衫,先將襯衫勾破的絲縷剪去,再拿出針線縫補。
  長年來習慣了擲飛刀的十指,對於針線倒是十分生疏,她瞇起大黑框眼鏡後的琥珀色眸子,專注的與針線奮鬥。
  「二姊,縫好後記得幫我洗一洗。」清秋得寸進尺的說著,拎起泡麵空碗扔進垃圾桶裡,踩著室內拖鞋就往二樓走。
  「拿去洗衣店就好了,家裡的洗衣機只有媽媽會用,他們去旅行之後,洗衣機就荒廢在那裡。之前都是大姊抱著全家的衣服去送洗的,現在大姊也不在家,我沒那個閒工夫。」潔綾分神說著,冷不防手指被細針刺著,她哀叫一聲,連忙甩甩指尖。
  「那就麻煩留點錢在櫥櫃裡,最近家裡只有支出沒有收入,都快要斷炊了。」清秋坐在樓梯口,用手撐著下顎。
  「老媽給你的附卡呢?」
  年輕女孩朝自己的姊姊齜牙咧嘴。「你看過哪一間自助餐店肯讓客人刷卡的?」她大歎附卡無用武之地,明亮的眼睛轉了轉。「等我考完大學聯考,就拿著這張附卡出去四處溜一溜。」
  「別到時被人賣了,還高興的幫人數鈔票。」冷君臨高大的身子踏進柳家玄關,停在玄關口換了室內拖鞋才踏進客廳。
  「放心,我沒有笨到那種地步,還是關心一下你的乖情人吧!她比較有可能被人賣了卻渾然不知。」清秋眨眨眼睛,看了一眼時鐘,連忙站起身來往房間走去。「不聊了,客廳留給你們談情說愛,我還跟網友約好了要通電話聊天。」
  冷君臨的臉色變得古怪,一雙濃眉緊皺。「亡友?」
  清秋轉頭瞪了他一眼。「網友!網路上的朋友,請轉清楚些,他還正當年輕力壯,沒那麼快就魂歸九泉。」夾帶著用力的腳步聲,甩著馬尾髮型的身影消失在二樓。
  「這丫頭還是這麼伶牙俐齒。」俊朗的面容上露出微笑,他自動在潔綾面前坐下,仍舊帶著那抹笑容,打量著兀自與針線戰鬥的她。
  被他看得心慌,她的視線悄悄從黑色眼鏡框的邊緣掃過,卻只看見他高深莫測的眼神,不發一言的沉默著,只是專注的、繞富興味的看著她,那眼光裡有著審視的意味,讓她感到不安。
  「我都不知道你擅長針黹。」他緩慢的說,好整以暇的靠著柔軟的椅背。
  今夜他穿著白色的襯衫與黑長褲,簡單的穿著卻性感得讓人喘不過氣來。白襯衫上的扣子未扣,裸露出些許古銅色的胸膛,寬闊的肩膀在襯衫下起伏,令她想起他有力的懷抱。此刻的冷君臨,讓她不由得聯想到歐洲的貴族,那種玩世不恭的浪蕩子,像極了他那個無賴二哥。
  也許他們家的幾個兄弟原本個性就差不多,二哥冷傲群選擇自我放逐,追尋最真實的生命;而冷君臨,十幾年來循規蹈矩,甘心在外界的規範下束縛自己的狂野。剝去了那些外在因素,冷家的男人其實同樣充滿野性的侵略能力。
  是天使將他從規範的牢籠中解放的。潔綾到此刻才發現,自己竟然親手釋放了這只被囚禁了許久的猛獸。
  如今,她正跟這隻猛獸同處一室,而他的眼神似乎正在考慮她身上哪一個地方比較可口。
  她深吸一口氣,搖了搖頭,指尖因為過度用力捏緊細針,慢慢的變得蒼白。「我只會把兩塊分開的布料接起來。」她垂著頭,假裝專心的盯著手裡的針。
  他輕笑幾聲,雙手在胸前交疊。「那已經算不錯了,我甚至連線都無法穿進針孔裡。」
  潔綾被他有得不舒服,抱起襯衫、針線和剪刀就往樓上走。知道他內心所繫的是懦弱的柳潔綾,她反倒不願意戴著這個假面具與他多加相處,一想到他對天使曖昧不明的態度,她的心就疼上幾分。
  他要是真的不能接受天使,那麼難道自己就要一輩子用這個懦弱的樣子接近他?更重要的是,要是他壓根兒就是想要腳踏兩條船,同時擁有天使與柳潔綾,在家有乖乖的妻子,在外有熱烈的情婦,這樣她能夠接受嗎?
  若是當真花心至此,她又要他何用?她緊握著手上的剪刀,像是握著武器。
  還沒來得及上樓,他在樓梯口追上她,溫熱的鼻息吹拂著她的發,綁成麻花辮子的長髮有些凌亂,冷君臨抬手將她耳鬢的髮絲勾回耳後。
  身軀熨燙著身軀,他不許她這麼快逃開。「為什麼要逃走?我有這麼可怕嗎?」他低下頭,尋找到她的視線,看到琥珀色眼睛裡激烈的情緒一閃而過。
  她屏住呼吸幾秒鐘,臉很快變得嫣紅。她盡力扮演這個懦弱的角色,內心裡卻感到痛恨,多麼想要狂喊出聲,這個畏首畏尾的女人不是真正的她啊!為什麼這個自稱愛她的男人,竟然盲目到連這點都看不出來?
  她心裡燃起對冷君臨的憤怒,直覺的把一切歸咎於他。是他不應該,竟然會愛上那個假象,相處了二十多年,難道竟然連這點都看不清?想到自己偽裝得如此成功,她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我只是想快點去休息,前幾晚寫論文寫得好累。」她執意不肯看他的眼睛,長長的眼睫毛顫動著,差點掩飾不住自己的情緒。
  他的指腹撫摸著她黑框眼鏡後的面頰,卻沒有試圖移開那個佔去她大半張臉的眼鏡。「何必這麼辛苦?別累壞了自己,我會心疼的。你看看,連黑眼圈那出來了。」
  她在心裡哼了一聲,臉上卻不動聲色。「要是真的心疼,就讓我去休息。」她放低姿態,心裡暗暗發誓,一旦恢復天使身份,就要好好整治他。
  冷君臨搖搖頭,唇畔綻放著寵愛的笑。「休息也只是一時片刻,過幾天你還是會回到那些撈什子鬼論文的懷抱裡去,我的心還是會繼續疼下去,這樣可不行。」他仔細觀看潔綾的表情,不肯錯過任何細節。
  她的身體變得僵硬,心中有可怕的預感,邁開步伐,她急著想在他開口前逃離現場。走不了幾個階梯,她的手被牢牢握緊。
  他握住她的手,像是捕捉住獵物的獵人。她已是他的囊中物,這一輩子休想逃離。
  「為了拯救我的心,最好的方法只有一個。」他停頓幾秒鐘,享受這一刻暴風雨前的寧靜。「潔綾,嫁給我吧!」
  潔綾的臉色刷地變得蒼白,那種蒼白是失血過後的蒼白,一種接近死亡的蒼白。她轉過頭來,直直的看著他,像是這輩子都不曾看過他,也像是想用眼光就把他五馬分屍。
  她的腦子亂成一團,剛剛那句話像是一記青天霹靂,打得她頭暈目眩,就像是整個世界都崩潰了,她的眼前霎時一片黑暗,只能感覺到那陣從內心裡傳來的寒意,威脅著要席捲她的神魂。
  「你怎麼能?」她喃喃的說著,雙腳在發抖。
  他向柳潔綾求婚?他竟然向柳潔綾求婚!這個男人前幾天才上過天使的床,擁抱著她說愛她,幾天之後竟然就向另一個女人求婚!
  「為什麼不能?」他看著她,深情款款的模樣讓她咬牙切齒。「我們交往得夠久了,從國中開始就在一起,你懷疑過我的感情嗎?我們除了對方以外就沒有其他了。我覺得時候到了,潔綾,離開警局之後我想了很久,你才是我這一生中最該疼愛的人。」
  「但是你還有別的女人。」她刻意指責他,絕望的抗拒著。
  他偏頭想了一下,一臉疑惑的看著她,看得她全身發冷。「沒有別的女人啊!」他的話讓她直接落進冰窖的最深處。
  「那個在前不久困擾你的女人呢?你不是為了她心煩意亂嗎?」她的手握得太緊,細針再度扎進肌膚裡,這一次她卻渾然不知。
  他真摯的看著她,像是願意奉獻自己的一生,握著她的手,彷彿那是什麼稀世珍寶。「她並不重要。」
  「她並不重要。」她重複著,說得像是毀滅的前兆,聲音僵硬而有明顯的抖音。
  「我寧可拿她來換你。」他的表情無限認真,要費盡力氣才能忍住唇邊的笑。他已經被這個女人玩弄得太久,現在也該還以顏色了。「她根本比不上你的千分之一,哪個男人有辦法接受那麼嗜血的女人?她太過恣意妄為與任性,男人會將目光投注在地身上,只是因為貪戀刺激。但是她就像是洋蔥一樣,接觸時很刺激,剝到最後卻什麼也沒有。」
  「洋蔥?居然說像是個洋蔥?」她喃喃自語,有些青白的唇在顫抖。
  「嫁給我,潔綾,你才是適合男人一生守候的女人。我或許迷惑過,在她的誘惑裡迷失,但是到頭來還是清醒了。」冷君臨深呼吸著,強迫自己不要大笑。「你如此溫柔,能夠給予我安定的生命。我只愛你,你對我而言是最特別的。」他真誠的說著。
  她聽過這些話!在她以天使的身份與他纏綿之際,他的甜言蜜話一字不差,那些再熟悉不過的話像是加在火上的油,讓她憤怒得完全失去理智。
  「她就真的那麼不值一提嗎?」她的肩膀僵硬,握著剪刀的手因為憤怒而發抖。
  「嗯,我正打算永遠的離開她。」冷君臨面帶微笑,毫不遲疑的說著。看見她眼眸裡激烈得幾乎要冒火的情緒,他直覺的馬上退開,兩人幾乎是在同時行動的。
  潔綾修長的腿踩住俗麗的長裙,麻花辮子在空中飛揚,襯衫與針線凌亂的到處拋擲,半空中銀色的光亮一閃,伴隨著她摔落的身體,一起跌往冷君臨的身上,他伸出雙手想要接住她,兩個人跌成一團。
  他懷裡擁抱著潔綾,感覺骨頭因為重度的撞擊而疼痛,再看見她手裡的剪刀時,他的眼睛瞪得更大。
  那把銳利的剪刀被緊握在她手裡,更重要的是,剪刀重重的戳進木質地板,可見當時執刀者有多麼用力,剪刀離他雙腿之間的重要部位只有一寸之遙,冷君臨能感覺到冷汗沿著背脊滑下。他不敢想像,要是方纔他沒有警覺的退開,或是她再瞄得准一些,現在他大概已經血濺五步。
  「你是想要毀掉自己下半輩子的幸福嗎?」他懷疑的問。
  「抱歉,我又跌倒了。」她過分甜蜜的說,奮力一抽拔出剪刀,臉上滿是無辜的表情。「我可以給你安定的生命,是嗎?」她看看手裡銳利的剪刀,然後若無其事的連同襯衫一起抱進懷裡。
  他要是真的在這種情況下娶了潔綾,大概報紙上不久後就可以看見,他這個被遣退的警官遭到新婚妻子謀殺的新聞。
  他竟然愛上這種性格激烈的女人,熱烈得像是一團火,稍不小心,就連他都會被灼傷。在她的世界裡,愛與恨之間沒有模糊地帶,激烈的愛、激烈的恨如此清晰,任何觸怒她的人,她都毫不留情。
  他們是同類型的人,再難找到如此相似的靈魂。
  「不回答我嗎?還是你需要考慮?」他仍舊坐在樓梯口,看著她拾級而上的背影。
  「我是要考慮。」她頭也不回的說道,然後將音量降低到自言自語的程度。「我要考慮一輩子。」走回房間,她重重的把門關上。
  冷君臨微笑著躺在樓梯口,衣衫與黑髮都凌亂不堪,此刻看起來像是個放肆的海盜。他真的想要放聲大笑,畢竟在剛才那場戰爭裡他佔了上風,成功的毀掉潔綾滴水不漏的偽裝,她十年來溫順的假面具第一次出現裂縫,那雙琥珀色眼眸裡的怒火像是要將他活活烤焦。
  「還沒有完呢!我的天使,沒有那麼簡單。」濃眉往上一挑,那雙黑眸裡有著深濃的笑意,他徐緩的說著,低沉的男性嗓音在客廳裡迴盪。
          ☆          ☆          ☆
  「他怎麼能夠這樣?這個不要臉的騙子!」她喃喃的罵著。
  潔綾頻頻深呼吸,努力想平靜自己,無奈挫敗與心痛的感覺一陣陣的湧來,幾乎讓她毫無招架之力。
  她拋開那副笨重土氣的黑框眼鏡,手指扯下髮辮上素色的絲帶,拿過梳妝台上的髮梳,焦躁的梳理捆綁太久的髮絲。鏡子裡一個眼神狂亂的女子與她對視,此刻在她身上看不到一絲冷靜,她只是個為情煩惱的女人。
  脫下那身俗麗的衣衫,她洩憤似的在上面踩踏了幾腳,她恨極了自己所扮演的角色。怎麼料得到,一向引以為傲的偽裝,竟成為她最可悲的弱點!那些不確定與憤怒無法說出口,只能悶在心裡自我折磨。
  穿起披掛在椅背上的絲質睡衣,她煩躁的躺回床上,強迫自己休息。為了處理郭明義的事情,她已經太久沒有好好睡上一覺,而冷君臨獨佔了天使所有的休息時閒,跟他躺在一張床上,睡眠是他們最不會做的事情。
  她應該好好的休息,儲備體力以應付接下來逮捕雷厲風的重要任務。但是她的心這麼亂,怎麼可能睡得著?只是靜靜的躺著,她都還能聽見自己激烈的心跳聲。
  思緒在轉動著,她恍惚之間聽見隔著幾道牆壁清秋講電話的聲音,清脆的笑聲傳來,讓她的心思渙散,腦海中冷君臨的影像像是被烙了印,怎麼也抹不去。
  她緊閉上眼睛,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
  一聲細微的聲響讓她全身緊繃,在警覺到聲響不是來自於房外,而是來自於自己房間時,她瞬間張開眼睛,以最快的速度反應。
  她太過疏忽了,那聲細微聲響是牆上電源開關被切掉的聲音。因為連窗簾都被拉上,她睜開眼睛後,就只看得見一片漆黑。潔綾直覺的撲向桌邊,忙著要把眼鏡戴上。
  她慢了一步,眼鏡已經被人拿走。
  「為什麼連睡覺都必須戴著眼鏡?」低沉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潔綾努力要自己適應黑暗的環境,走廊上的燈光透過門縫灑入,她小心翼翼的移動,猜測他到自己房裡來的目的。
  「你來我房裡做什麼?」她沿著牆壁摸索電源開關,很驚訝自己竟然感覺不出冷君臨現在的位置。
  「來逼婚。」他簡單的說,沒有浪費時間的撲向她,兩個人翻倒在床鋪上。
  她連忙掙扎,急著要掙脫他過度用力的箝制,想到自己武裝未卸,她掙扎得更厲害。
  在家裡即使睡眠的時候,她還是沒有全然鬆懈,為了保護自身或是家人的安全,她時時刻刻將武器放置在觸手可及的地方。
  來不及了,他的手掌遊走到她修長的大腿內側,觸及那些飛刀。
  「啊!我終於發現你的秘密了。」他壓在她身上,呼吸在她發間,胸膛的每一次起伏她都感受得一清二楚。
  「放開我!」她自欺欺人的寧願相信他說的是另一個意思,但是他的下一句話澆熄她最後的希望。
  「辦不到,我親愛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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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你知道了!」她窒息的說著,在他身下喘息。
  她的腦子運轉得不夠快,像是被子彈打中的人,起先並不會感覺到疼痛,只是麻木。幾秒鐘之後,她被憤怒淹沒了。
  「該死的,你竟然知道了!」她恨不得咬他一口,現在全身被壓制,手腳全都動彈不得,她狂怒的朝他齜牙咧嘴,像是一頭被激怒的小母獅。
  他的手靈巧的移動,解下她綁在大腿內側的皮革,上面藏了十幾把薄如蟬翼、細如柳葉的銀色飛刀,奮力的一甩,皮革被拋到牆上,裡面的飛刀散亂一地,像是許多掉落的雪白羽毛。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她抬起頭想要咬他,卻被他輕易躲過。
  「不久前,我在巷子裡被你耍得團團轉的那一晚。記得嗎?那一晚我幾乎愧疚得想向你懺悔。」他的眼睛裡流露出野蠻的快意。「你能想像當我發現真相之後的驚喜嗎?」他刻意加重「驚喜」兩字,口吻嘲諷。
  「我不敢相信。」她喃喃的說著,因為他的壓制而有些呼吸困難。
  「你一直很聰明,很高明的將我耍著玩,這十年來我不曾懷疑過,只是全力保護著那個畏縮得像是小老鼠的柳潔綾,還暗自納悶那個善於耍詭計、小小年紀就膽敢誘惑我的女孩跑哪去了。」他低下頭,氣息噴在她敏感的頸部肌膚上,尋找到他要的證據,然後反覆的輕咬。「只是你太心急了,身上還帶著我給你的烙印,就急著要戲耍我,觀看我的反應。這是你的失策,就算柳潔綾也在那幾天失身,咬痕也不可能出現在同一個地方。再者,女人要欺騙自己的情人,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經過那一夜,你身體的一切我都瞭若指掌。」
  「所以你就反將我一軍,故意用那些話激怒我?」她咬緊牙關,雙手被拉過頭頂,像是一個臣服的女奴。
  「比起你來我善良得多,畢竟你欺騙了我十年之久。」他報復性的咬得重了些,滿意的發現她微微顫抖。「難怪天使的住處有備用的有色隱形眼鏡,你的眼睛太過顯眼,這種琥珀色在東方人裡太少見了。」
  她沒有回話,只是瞪著他,琥珀色的眼睛裡閃動著激動的情緒。
  他的手在她的面頰上流連,像是被她白皙的肌膚迷住了。「你的演技精湛得令人驚歎,那些羞怯與懦弱欺騙了所有人。原來那些不時的摔跌,還有羞怯的臉紅都只是掩飾的手段。」他的手摩挲著潔綾的唇瓣,接著用薄唇反覆逗弄。「啊,原來連警局裡那一幕都是你精心演出的好戲,那個膽敢觸怒你的人可是被剝了褲子、衣衫不整的逃出警局,要是他逃得再慢一些,說不定會被柳潔綾『不小心』閹割。」
  「你不是差一點也遭到同樣的對待嗎?」她諷刺的說,瞄向散落地面的銀色飛刀。
  他只是聳肩,黑眸閃亮,顯得野蠻而危險。「那又如何?我也沒吃虧,你我都讓彼此見血了,不是嗎?」他若有所指,換來她憤怒的掙扎,不留心之際,黝黑的手掌險些被她咬下一塊肉。
  「你欺騙我、威脅我、用飛刀射傷我,還讓我失去工作,哪個女人會對自己的情人如此體貼?」他諷刺的問。
  「這一切都是為了工作所需。」她喊著,亟欲替自己脫罪。
  「連誘惑我都是嗎?不要告訴我,連將我耍得團團轉,讓我在兩個女人之間痛苦,自以為背叛了你,這些都是工作所需。」他緩慢的搖頭,用唇摩挲著她顫抖的唇。「你這個善於欺騙的魔女。」
  「好吧!我認罪,我不應該獻身給你,我應該挑別人。」她存心激怒他。
  他抬起頭來,眼眸裡的光芒教她看了全身緊繃。「你要是讓別人碰你,我會先把他支解,接著銼骨揚灰,然後再把你永遠鎖在我身邊。」他宣誓的說道,激烈的吻她,以證明自己所言不虛。「你只能是我一個人的。」
  鬆開對她的箝制,他走到牆邊打開電源開關。
  「你怎麼能夠欺騙我這麼多年?所有的人都被你矇騙,足足有十年之久,沒有人懷疑過。」他難以置信的問著,重新坐回床畔,低頭俯視潔綾。
  她閉上眼睛,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隱瞞,事實還是必須還諸事實,這樣的欺瞞不可能持續一生。
  「記得許夢蝶嗎?記得那天嗎?」沒有睜開眼睛,她靜靜的問。
  「那個跳樓自殺的女孩,那一天我們正在談話,你握著一顆白色的小石子站在我面前,她墜樓時險些撞上我們。」他仍舊記得那天,牢牢的記得,自己曾在那一天經歷過她那麼激烈的轉變。
  「她沒有撞上我們,但是在她落地之前,我看見了她的眼睛,接觸到她的視線。」她深呼吸,回憶那種詭異的撼動。「這種感覺說起來大概很荒唐,但是我就是覺得她想要告訴我什麼,在死前對我露出微笑,她選中了我,要我替她完成什麼。」
  他的手緊握住她的,無言地給她支持。
  「之後柯正國找上我,起先只是詢問我當天的一切,之後我主動要求加入調查工作。那一次調查的只是一個小型的人口販賣組織,有了我當誘餌,柯正國很容易的就破獲整個組織。」她回想起當初自願成為誘餌,那些人口販子視她為難得的珍品,逐步往上推送,像是在評估出價最高的人,那些層級高的人也一個個露出狐狸尾巴。
  「我的老天,那時你才十四歲!」他憤怒的說道,不敢相信她竟這麼膽大妄為。
  「記得嗎?我那時跟家裡的人說,為了恢復心情,所以跑去參加戰鬥營,那段時間我就在那些人口販子的手上轉來轉去。」她看著天花板,也不知道自己當時哪來的勇氣。「之後上高中時,理由是課後輔導;上大學時是忙著做報告;上研究所時是為了寫論文。」
  「你的家人難道都沒有懷疑?」
  「怎麼懷疑?成績單按時寄到家裡,我還會領獎學金回來,要是打電話來找我,電話會被接通到『任務人員』的總部,我沒有去上課,還是領到畢業證書,因為我的所知所學比那些呆坐在課堂的學士豐富太多。」她匆促的一笑,翻起身子面對他,然後坐在自己的腿上。「從進入『任務人員』起,我接受體能與知識上的訓練,那些嚴苛的訓練沒有難倒我,我還是成為『天使』。」
  「為什麼要這樣冒險?」他捧著她的臉,再一次咒罵自己愚蠢,竟然沒有認出那副眼鏡框下美麗的面容。
  「我的原因跟你一樣,難道你不是因為那件事情,之後選擇了警官學校就讀嗎?我們的生命在那一天被改變了,也或許我們多少都有些嫉惡如仇的性格。」她聳聳肩膀,放任自己將頭依靠在他肩上。「我愈是接觸那些販賣人口的案件,就見到愈多像許夢蝶這樣的女孩,她們在毒品或暴力的脅迫下,被逼著賣淫,最後往往死於非命。在頭幾年,我們破獲的這類人口販賣集團不計其數,到最後我想通了,射將先射馬,我決定從『暗夜』下手,畢竟這個組織掌控了東南亞大部分的人口販賣與毒品交易。」
  「所以你決心逮住雷厲風。」他陳述著一項事實。
  「沒錯,他是『暗夜』的高層管理者之一,逮住他就算是卸掉『暗夜』這個組織一條手臂,要是能夠得到他的幫助,就能夠進一步毀掉整個組織。」
  他的注意力因為她的接觸而渙散,他的手無法克制的纏繞上她纖細的腰,將她納入自己的懷抱裡。
  「我被你騙得快要發狂了。」他在她頸間低吼,已經無心再去理會什麼組織、什麼任務,那些事情可以留待以後再說,他不想浪費這樣美好的夜晚。
  「教我裝扮的那位老師曾經說過,女人是水,可以適用於各種容器,不同的眼神,不同的裝扮,就能成為不同的角色,連聲音都可以因為共鳴點的不同而改變。」她歎了口氣,釋懷後的鬆弛感籠罩了全身,她攀附著他,在此刻允許自己稍微放縱一下,依賴他的懷抱。
  「哪一個是你真正的聲音?天使或是潔綾?」
  她眨眨眼睛,有些調皮的模樣。「等我高興了,自然會告訴你。」像是想到什麼,她牢牢的抓住它的手臂,堅定的看著他。「現在你知道了一切,我不會讓你離開我了,這輩子你我都要綁在一起。」
  他將她緩慢的壓回床上,臉上是滿足的笑容,不安分的雙手已經卸去她單薄的絲質睡衣。「求之不得,親愛的,那是我最期望的事情。」
  輕柔的歎息充塞房中,他在燈下看著那張自己熟悉已久、也愛戀已久的面容,整顆心都是滿溢的。那種溫暖的感覺就是幸福嗎?他的心融化成為滾燙的液體。
  他低下頭吻著她,封緘這一生的誓言。不論是天使或潔綾,他只知道自己所愛的女人已在懷中,這一生再也別無所求。
  風兒輕吹,搖晃著窗外高大的玉蘭樹,花影綽約的搖動著,像是一陣陣竊喜的笑。
          ☆          ☆          ☆
  為了避開鄰居的目光,潔綾還是起了個大早,把熟睡的冷君臨留在床上。裝扮好後走出房門,竟然看見清秋還坐在電話旁,捧著話筒尚未聊完。
  清秋在走廊邊坐了一夜,聊得欲罷不能,只看見冷君臨偷偷摸摸的溜進去,卻整夜不見他出來,心裡有幾分清楚發生何事。看見二姊走出房門撞見她時的狼狽樣,她更加肯定了。
  清秋朝著二姊搖搖食指,稍微遮住話筒。「咱們家裡又一個姊妹被冷家的人拐走了。你不覺得身為姊姊,這種行為會留給妹妹們不好的榜樣嗎?」
  潔綾雙手合十,恭敬的請罪。「算我不好,請問要我做什麼事情,才能挽回我在妹妹你心中的形象?」
  「一套燒餅油條、兩個肉包子,再加上熱騰騰的豆漿,這樣我或許可以考慮不向爸媽告狀。」清秋不客氣的說道。在這裡坐了整夜,她的肚子餓得不得了,正愁沒有人幫忙買早餐。
  潔綾歎了口氣,想到冷君臨還在自己房裡躺著,等他醒來大概也需要用早餐。回房拿了件薄外套,她乖乖的下樓,打開門往巷口走去。
  在外頭是意氣風發、惡人聞之喪膽的天使,回到家中卻被自家小妹呼來喝去,她有時候還不太能適應這種落差。
  買回大包小包的早餐,她甩著麻花辮子往自家大門走去。起得太早,路上沒有什麼行人,白色的玉蘭花在枝頭綻放,她攀折了幾朵,打算回去後放在餐桌上。
  送報紙的小弟騎著摩托車,沿街送報紙,恰巧在柳家門前與潔綾錯身。年輕的男孩臉上儘是爽朗的笑,看起來大概不到二十歲,他自袋子裡拿出一份報紙,微笑著遞給潔綾。
  「今天的頭條新聞很精彩喲!」他熱絡的說著。
  潔綾回以微笑,將報紙拿近眼前,閱讀著上面的文字。突然,某種氣味直衝腦門,她連忙將報紙拿開,卻已經眼前昏花,那種氣味早已竄入她的鼻子裡,影響了她的腦部。
  昏眩之際,她看見那個男孩爽朗的笑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老成的算計表情。
  男孩接住她軟倒的身子,朝角落揮動幾下,一部在角落等待已久的轎車緩慢駛出,男孩打開車門,將意識模糊的潔綾推進車中。
  完全昏迷之前,她恐懼的發現一件事實──
  她竟然著了別人的道。
          ☆          ☆          ☆
  手臂上的酸疼一直持續著,而她只覺得頭暈目眩。對方下的藥量太重,讓她清醒後還有嘔吐的衝動。
  她沒有張開眼睛,先是不動聲色的感覺四周的環境,隱隱作痛的腦子努力的想理出頭緒。她的雙手被分開橫綁,像是十字架上的耶穌。
  她發現綁住手腕的東西,材質像是金屬,她試著稍微動一下,卻發現那金屬縮得更緊,幾乎陷進肌膚裡。
  「那是記憶合金,它已經記憶了你的體溫,只會緊縮不會放鬆,你愈是掙扎會陷得愈深。」雷厲風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她緩慢的抬起頭來,發現自己身上的裝扮還在,連眼鏡都好好的戴在臉上。她不明白,雷厲風為何要綁架柳潔綾。是因為他查出冷君臨的身份,所以循線找到柳家的人,想要用柳潔綾來迫使冷君臨合作嗎?
  她看著衣衫考究的雷厲風,努力扮演畏懼的小老鼠,雷厲風的話卻讓她全身僵硬。
  「真是令人歎為觀止,當初接到這樣的消息我還不敢相信,一個人的面貌、個性竟能有這麼大的差別。天使,你真是帶給我太多的驚喜與訝異了。」他禮貌的說,回到一旁的皮椅上坐好,端詳著被綁在牆上的美女。
  她驚駭得幾乎忘記呼吸。
  雷厲風怎麼會知道她的身份?「任務人員」的背景是被封鎖起來的,尤其是天使的身份更被當成最高機密,絕對不可能對外洩漏,別說敵方不會知道,就連一些跟隨她數年的特務,也全然不知道她普通女子的身份。
  她會在自家門口遭到劫持,又被雷厲風認出身份,唯一的可能只有一個。但是那個可能太過可怕,她根本拒絕承認。潔綾咬著下唇,被束縛的雙手緊握成拳。
  「不可能的。」她深呼吸,強迫自己再想出一個更具說服力的理由。
  「還想自欺欺人嗎?沒想到你聰明一世,竟然也會糊塗一時。」雷厲風的手指滑過酒杯的杯緣,透過杯裡的威士忌觀看著他的宿敵。「你是我今晚的禮物,由柯正國親自送來,任由我處置。」他平靜的宣佈。
  「不!」她幾乎因為震驚而昏厥。
  她不能相信這是事實,十年來的效命,最後竟然落得被出賣的下場,柯正國竟然將她像是待宰的豬只一樣,五花大綁的送給雷厲風當禮物。她這些年來的努力是為了什麼?縱然不求回報,只是為了自己的信念而戰鬥,但是怎麼也不該淪落至此。
  「你還看不出來嗎?天使,你太過優秀了,一個過於優秀的手下會造成上位者的驚慌,在柯正國決定要將自己的影響力化暗為明時,你那些優秀的功績反倒成了他的阻礙,中國歷史上有過太多這類的例子。天使,你完全符合了『功高震主』的要素,柯正國當然視你為眼中釘,要在第一時間內解決你。」
  她先閉起眼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再度睜開眼睛時,她的眼眸恢復了平日的神采,甚至尋找不到一絲一毫的驚慌失措。「你不先把我放下來?畢竟這是你的地盤,我無處可逃。」
  雷厲風敲下桌前一枚按鈕,束縛住她雙手的金屬倏地鬆開,隱沒在銀灰色的牆壁後。
  潔綾按摩著已經發麻的雙手,緩慢走下台階。她接過雷厲風遞來的酒杯,細細的啜飲,讓自己的思緒更冷靜些,將整件事情從頭想一遍。
  「這裡是哪裡?」她轉過頭,看著神色自若的雷厲風。
  戴著黑色眼罩的男人慵懶的坐在皮椅上,像是一頭精悍內斂的黑豹,雖然沒有行動,但已讓四周的人察覺到他的野性與侵略性。不能否認,雷厲風的確是一個出色的男人,他本身的危險氣質讓女人們趨之若鶩,甘願在他的腳邊臣服膜拜。
  只是,在欣賞他這麼出色的皮相之外,潔綾清楚的知道這個男人有多麼危險,他身上背負著太多的罪惡。能在十幾年內就成為一個恐怖組織的高階領導者,可見雷厲風的心思縝密,手段無所不用其極,他是那種為了生存可以不顧一切,完全只為了自己而存活的男人。
  「這是我在台灣的落腳處,這些年來每次來台灣,就在這裡處理一切。我想郭明義已經把這裡招出來了。」他看著天使,眼睛裡不自覺流露出欣賞。
  「花蓮。」她說出那個地名,目光停留在手中晃動的液體裡,許多的倒影在水波間交錯。
  她從郭明義那裡得知,雷厲風的落腳處遠離台北,選擇在海岸地形屬於巖岸的花蓮,臨著懸崖建造了一棟屋子,而屋子的地下室則有一處隱密的港口,內部備有高性能的船隻,能在危急時迅速的離開台灣。
  「地點是我套問出來的,我原本還想要在這幾天親自上門拜訪,沒想到居然先被人請到這裡來作客。」她嘲弄的說著,一口將杯中的酒飲盡。
  「就說是我們有緣好了。」雷厲風聳聳肩。
  「你是怎麼說服柯正國跟你合作的?那隻老狐狸,要是沒有相當好處,他根本不會跟任何人合作。」潔綾好奇的問,心裡並不慌亂。她心裡清楚,雷厲風要是想殺她早就動手,根本不可能還替她鬆綁,與她把酒長談。
  「不是我說服他,而是柯正國自己提議的。你知道他最近忙著要將自己的身份搬上台面,過多的野心已經腐蝕了他,原先為國家效命的熱血忠誠,因為這些年來的權力腐化而變得不可一世。他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本該永遠藏於黑暗中,反倒積極去追求更多的權力。」
  「這些我也看出來了,卻沒想到他會歹毒到這等地步。」她在心裡暗罵自己的愚蠢。
  雷厲風接著往下說:「他親自找上門來,要求我將一個前不久被組織擄來的混血嬰兒交給他。」
  「我不明白,這件事情只要等我逮到你時就可以辦到,為什麼他要這麼心急?」潔綾找了張椅子坐下來,拿掉臉上的黑框眼鏡,鬆開發上的素色絲帶,波浪般的長髮垂落腰間,看上去嫵媚艷麗。
  雷厲風停頓了半晌,眼光裡有著純男性的欣賞,目光追隨著她的一舉一動,單純只是在欣賞美麗的女人。
  「他要的不只是這樣,他還要求與『暗夜』合作。柯正國打算在化暗為明之後,要求『暗夜』給予他幫助,就等於是提供情報或是藉此對其他官員或國家施壓,而他則願意給予『暗夜』許多權力。這是一個互蒙其利的交易,為了顯示他的誠意,他還主動提議將那個長久以來處處與我為敵的部下當成禮物送來。」
  潔綾點點頭,好整以暇的坐在皮椅上。知道慌亂無用,她乾脆以守為攻,先行瞭解整件事情後再作打算。「這麼說來我是被自己人逮來的。」她努力的回想,自己是不是曾在哪個地方看過那個送報的男孩。
  「我必須聲明一點,在這之前柯正國就已經有出賣你的打算,他不能容許你破獲『暗夜』,立下這麼一個大功,所以暗地裡一直盤算著,要同時兼顧能夠得到控制『暗夜』的能力,也要讓天使萬劫不復。」雷厲風拿出抽屜裡的一張傳真紙,遞到潔綾的面前。「這是我在先前就收到的傳真,我想大概是柯正國找到管道傳送過來的。」
  她接過那張傳真紙,全身只感覺到徹底的冰冷。紙張上密密麻麻的寫滿天使的真實身份和進入「任務人員」的始末,還有關於她家人的一切資料,鉅細靡遺的全都記載在紙上。
  她憤恨的將傳真紙撕碎,冷冽的琥珀色眸子看著雷厲風。原來她一直暴露在敵人的視線範圍內,在她忙著為柯正國出生入死時,柯正國老早就把她出賣給敵方,還連帶將她的家人一起出賣,那麼她十年來苦心的掩蓋身份不是等於白費了?這些資料不論流落到哪一個仇家手裡,她大概都會嘗到家被人亡的慘劇。
  「說穿了他就是要讓我們互相殘殺,靠我來掌握你的把柄,進一步接近『暗夜』的核心;靠你來處置我,置我於死地。」潔綾分析著,仍舊看著眼前這個高深莫測的男人。
  「我甚至已經開始採取行動了。」雷厲風緩慢的說道,嘴角勾起一個莞爾的笑,想起一個輕快活潑的聲音。
  「那又是什麼原因讓你沒有繼續行動?」她逼問,硬是壓下心中的不安。
  「那是因為我打算跟你談一個交易。」他的嗓音輕柔,像是上好的醇酒般,聽多了會讓人感到醺醉。
  突然間,整棟屋子的警報系統大響,銀灰色的牆壁上出現巨大的螢幕,屋外的動靜被投影在牆上,冷君臨的面容霎時間被放大了好幾倍,俊朗的臉上帶著焦躁與憤怒。
  「看來,你的夥伴已經找上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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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 06:31:59 |只看該作者
第12章

  冷君臨醒來後就不見潔綾的身影,少了她在懷抱裡讓他不快,走下樓梯,卻看見清秋在客廳裡眼巴巴的望著門口,自言自語的說著肚子都快餓扁了,還是不見動作龜速的潔綾買早餐回來。
  他也跟著坐在客廳裡等,還被清秋伶牙俐齒的損了一頓。女孩撞見了他們的「姦情」,像是抓到了把柄,努力發揮敲詐本領,嘮嘮叨叨的列出想要的東西,冷君臨充耳不聞,蹺著二郎腿翻看著昨天的報紙。
  兩人正等得不耐煩,清秋餓得都快趴到地上,放棄的爬到廚房翻泡麵來果腹,門口忽然衝進來一個神色驚慌的女人,伸長脖子四處張望。
  「天使呢?」她劈頭就問。
  「教堂裡很多啊!」清秋直覺的回答,等不及把水燒開,打開塑膠袋,直接把泡麵壓碎拋進嘴裡,冷君臨記得這個女人名叫杜若,是天使的手下,也是「任務人員」裡的人,不久前曾經跟他打過照面,將天使在市郊小屋的地址交給他。
  「她出門去了。」他把手中的報紙折疊起來,直覺的感到不對勁。
  潔綾說過,自己的真實身份與天使是徹底分開的,即使是親密的手下也不知道她真實的身份。那麼,杜若又是怎麼找到柳家來的?
  杜若聞言不覺焦急的踱步。「糟了,還是沒能趕上。我一接到消息就馬上趕來,沒想到還是晚了老狐狸一步。」
  清秋已經咬著乾面,溜躂到門外去拿報紙了,順便張望有沒有二姊潔綾的行蹤,卻只看見門口擺著一大袋的早餐,原本熱騰騰的豆漿只剩微溫,她疑惑的把早餐跟報紙拿進屋來。
  「早餐跟報紙都被丟在門口,二姊也不曉得跑哪裡去了。」她嘴裡咬著肉包子,很自然的把報紙展開,沒有感覺到其餘兩人緊張的氣氛。
  「到底怎麼回事?」他冷著一張臉問道,心中的不安愈來愈濃。
  「天使的身份洩漏了,消息從別的情報單位傳來,所有人為之嘩然。我知道這個機密只有老狐狸知曉,料想到他打算對天使下手,才匆忙的趕過來。」杜若拿出口袋裡的無線電話,迅速的交代著。
  餐桌上傳來「砰」的一聲巨響,冷君臨轉過頭去,看見清秋咬著包子,雙眼緊閉的昏迷在桌上。他連忙站起身來到清秋身邊,警覺的查看。有了清秋的「以身試法」,他敏感的聞到乙醚的氣味。
  「報紙上的印製墨水摻入了乙醚,那會導致人暫時昏迷不醒。」他停頓了一下,將墊在清秋臉頰下的報紙拿開。「我想他們就是這樣帶走潔綾的。」
  「天使不會這麼粗心大意。」杜若反駁著。
  「天使不會,但是柳潔綾會。她根本沒有想到自己的身份會暴露,當然不會多加警戒,柯正國就是看準了這一點。」他轉過頭看著杜若。「你知道她會被帶到哪裡嗎?」
  杜若點點頭。「我想應該是花蓮。老狐狸帶走天使,想必是要拿她當作貢品,交給雷厲風,用以幫助自己與『暗夜』的合作。這些年來天使一直插手那個組織的事情,破壞了他們不少好事,『暗夜』裡的每個人都恨不得將天使大卸八塊。」
  「我們怎麼去?」他不浪費時間的問。
  杜若愣了一下,終於決定這個男人值得信任。「我請調直升機支援,現在先去降落地點等待。」
  兩個人快速的走出大門。
  清秋還趴在餐桌上,乙醚的效用加上昨夜一夜不曾合眼,她此刻睡得正香甜。
          ☆          ☆          ☆
  雷厲風的屋子緊鄰著懸崖而建,面臨寬廣的太平洋,在懸崖下是不斷拍擊海岸的驚濤駭浪,藍色的海水在巖岸上激起雪白的浪花,發出隆隆的聲音。
  屋子的後方是一條小徑,也是唯一的對外道路,要經過一個小時左右的徒步行程,通過茂密的樹林,才能到達此處。除了這條道路,屋子與外界的交通全都是依靠懸崖下方的小港口。
  直升機在遍尋不著可供降落的地點之後,冷君臨決定跳傘降落。時間緊迫,他的心因為恐懼而緊縮,實在無力再負荷那些擔心,再不採取行動,他怕自己會失去理智的先行親手扼死柯正國。
  「跳傘?你有受過訓練嗎?」杜若不可思議的問,她沒想到這個男人會大膽到這種地步。
  「等有命活著回去,再去管那撈什子訓練。」他簡單的說,視線緊盯著懸崖旁那間隱藏在森林邊緣的深綠色屋子。
  「這樣太危險了,你不能這樣下去,你沒有經過跳傘訓練,到時要是發生意外,我怎麼向天使交代?」她轉身拿起地圖,再度尋找可供降落的地點。
  「只要在適當時刻拉開主傘就可以,我沒有時間遲疑。」他拿過一袋杜若準備的武器,堅決的拉開機門。
  「下面都是濃密的森林,跳傘太過危險,我們可以在山的另一端降落,之後徒步──」
  「杜小姐……」駕駛員怯生生的喊著,眼睛直盯著機艙外那逐漸遠去的身影。
  杜若抬起頭來,不耐煩的看向駕駛員。
  駕駛員用手指著窗外。「那位先生已經跳下去了。」
  杜若的臉色刷地變得雪白,轉頭看向那已經拉開主傘、緩慢降落在森林中的身影。「我終於知道天使為何會選擇他了,他們兩個的性格一樣衝動,那種固執就像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一旦決定後,別人怎麼說都沒用,當自己比別人多好幾條命,可以不顧任何危險。」
  她穿起跳傘,再拿過一旁的武器,深吸一口氣,跟隨冷君臨之後躍進碧藍的穹蒼。
          ☆          ☆          ☆
  森林比他所想像的還要繁密,經過樹梢時,傘而被枝葉糾纏住,他整個人被迫像條臘肉似的掛在樹上。冷君臨衡量了一下高度,隨即拿出隨身的刀子割斷傘帶,高大的身軀沒有了束縛,筆直而沉重的往下掉,他俐落的一翻身,減去了下墜時的傷害,身子落在滿是枯葉的地面。
  後方傳來細碎的聲響,他警覺的回頭,看見杜若正脫下傘帶,帶著怒氣看著他。
  「要是雷厲風在屋子的四周安排人員,他們可以趁你降落時,在半空中就把你射成蜂窩。」杜若怒氣沖沖的收起傘布,拿出背袋裡的自動步槍。
  「我看過四周的情形,不但森林裡沒有安排人,甚至連那間屋子裡都不像有人駐守,不然直升機根本不可能接近這裡。」他邊說邊背起滿袋的武器,在濃密的森林裡敏捷的行走,動作恍如巡視自己領土的君主。
  杜若跟在他身後,對這個男人作風之強悍感到吃驚,這等身手就連優秀的特務都要歎為觀止,也難怪天使在對付他時格外小心。撇開那些私情不說,這個男人的確是一個令人頭疼的敵手,以天使那種性格,正是對這樣的挑戰歡迎之至,這大概也就是為什麼聰明如天使,竟然沒有發現柯正國的陰險計謀,她那時正忙著煩惱冷君臨的事情呢!
  深綠色的屋子就在眼前,冷君臨銳利的眼眸四下一掃,突然間濃眉緊皺,杜若還沒來得及阻止,他已經昂然走出森林,筆直的朝屋子走去。
  屋前站著兩個人,並非駐守的保鏢一類,竟是潔綾與雷厲風。
  「這是怎麼回事?」他走到潔綾身邊,黑眸掃過她的身軀,要確定她一切都完好安全。
  「來英雄救美嗎?」她依靠著他的懷抱,心裡有溫暖而甜蜜的液體慢慢湧出。只是分開幾個小時,她發現自己無可救藥的思念他的懷抱、他的氣息。
  「你會嚇掉我半條命。」他緊緊的擁抱她,對雷厲風怒目而視。
  潔綾緩緩一笑,保證似的握住他的手。「他沒有傷害我,我沒事的,放心。」
  「請不要懷疑我的紳士風度。」雷厲風露齒而笑,轉頭看著警戒的社若。「杜小姐,這裡除了我們幾個之外就沒別人了,不要這麼緊張,一直握著那麼沉重的武器,難道不嫌手酸嗎?」
  杜若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沒有放下武器的意思。
  「放輕鬆點,我們必須小心的人不是雷厲風。」潔綾說道,伸手拿過杜若手中的武器。
  「你不懈釋一下嗎?」冷君臨低頭問道,他的手離不開潔綾,心中還有恐懼在翻騰,那種失去的痛楚幾乎難以想像,他無法承受失去她的痛苦。
  這一生已經相依太久,連靈魂都密密交纏,難以分辨自己或是對方,只知道失去了對方就無法存活。不論是連理枝或是比翼鳥,失去了對方,都已不是完整的自己。
  「我是被人當禮物送到這裡來的,老狐狸看我不順眼,當我是他的絆腳石,所以拿我開刀,殺雞儆猴。」潔綾聳聳肩,無意識的按摩手腕上紅腫的傷痕,那是被繩索所勒傷,柯正國當真一點都不留情。看著杜若,她淺淺微笑。「組織裡知道我被綁的消息,有什麼反應?」
  「我們與你同進退。」杜若簡單的說。
  「任務人員」裡的人偏向支持天使,這些年來實際領導眾人的是這個年輕女人,並不是那個老謀深算的柯正國。在聽聞天使被劫,杜若的救援行動得到許多幫助,特務們並不因為畏懼柯正國的勢力,而捨棄這個年輕卻優秀的上司。
  「真是令人感動。」雷厲風帶著笑意說道,看著一旁的冷君臨。「自己的女人這麼得人心,小心以後必須跟一堆人搶她的時間,那些特務八成會讓她忙得沒時間跟你溫存。」他率先往屋裡走,領著所有人來到先前那間有著銀灰色牆壁的屋子。
  「轉眼間我竟被自己人出賣,反倒跟頭號敵人共聚一堂的討論。」潔綾歎了口氣,有些沒辦法接受此事轉變之快。
  「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朋友,當然也沒有永遠的敵人。」雷厲風微笑著,替眾人斟上美酒。「既然安全的將他們接進屋來了,可以繼續談一談我的提議嗎?」
  「請說。」潔綾舉杯示意。冷君臨坐在原先她坐的皮椅上,而她則舒適的坐在他腿上,窩在他懷裡,像是那就是她這一輩子的歸宿。
  雷厲風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男性的薄唇一抿。「我想跟你談個交易,這是一個對你我都有利的交易。」
  「告訴我,我有什麼理由要接受。」
  「你要是不接受,我們勢必會落入柯正國的圈套裡,落得兩敗俱傷的下場。」他看著窗外,笑容變得諷刺。「我會失去這半輩子所付出的努力,而你則賠上性命,甚至還會牽連你家人的安危。」
  潔綾沉吟半晌。
  仇家們要是知道天使就是柳潔綾,對於柳家的人採取報復行動幾乎是肯定的事,短時間內畏懼於天使的能力,或許不敢輕舉妄動,但是要是她真的命喪於「暗夜」組織之手,那些紅了眼的仇家難保不會瘋狂的對她的親人展開屠殺。
  「把你的提議說來聽聽。」她緊握著冷君臨的手,琥珀色的眼睛看著雷厲風,平穩而冷靜。
  「我要求和局。天使,我們之間的爭鬥是一盤棋,現在已經走到無法再走下去的地步,你被自己的上司出賣,連身份背景都將被昭告天下;至於我,則是被你逼到幾乎要跳海,你一再的阻撓我的行動,讓『暗夜』其他管理者對我十分不滿,你所搜集的資料一旦公佈,我的努力就將付諸流水。」
  「你要我放你一馬?」她挑高秀眉。
  「可以這麼說。你交出那些資料,我可以回去『暗夜』重整自己的影響力,逼迫其餘的人暫時不對你採取行動,而你可以在這段時間內決定要如何對付柯正國。」
  她沉默不語。一切正如雷厲風所說,要是她不肯點頭,眼前就是兩敗俱傷的慘劇。
  是否該答應?許夢蝶死前的表情又在腦海裡浮現,她緊閉上眼睛,心裡的情緒埋藏那麼久,再重新面對,竟然還是一樣驚心動魄,她有些難以呼吸,直到胸口發疼時,她才發現自己一直是屏住呼吸的。
  「我有附加條件。」潔綾思考了許久,終於抬起頭來。「我要你答應停止台灣地區的人口販賣工作。」
  「天使,這是不可能的。」雷厲風沉下臉來。
  「非不能也,是不為也。我要求你答應回到『暗夜』之後,一旦重拾影響力,就要盡全力推動這件事,你們可以去開闢其他的財源,但是這一條路我絕對要斷絕。」她筆直的看進雷厲風的眼睛裡,語氣堅決無可轉圜。「我要求你的承諾。」
  雷厲風雙手握拳,緩慢的敲擊桌面,許久之後才點點頭。「你為什麼堅持這一點?」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事過境遷我不想提,只是那件事情影響我至今,也是我為何一再找你麻煩的原因。」她看著冷君臨,兩人無言的傳達眼中的思想,都知道對方想起了那一日。
  「她很固執,是吧?」雷厲風問著冷君臨,帶著男人與男人之間的莫可奈何。
  「你見識到的還僅是冰山一角。」冷君臨撇撇嘴,看著懷抱裡的女子。
  戴著眼罩的男人嘴角勾起微笑,站起身來。「我可以答應你盡力做到,至於耗時多久,我不能承諾。」
  潔綾點頭,右手滑進左手的衣袖裡,在臂膀處拿出一枚純銀臂環,卸下上面的紫色晶體,拋給雷厲風。「我把微型膠卷藏在裡面,關於你的罪證等等都在其中,甚至還有『暗夜』其餘管理者的把柄,撬開外表那層晶體就可以拿到。」
  警報系統再度響起,杜若警戒的撲到窗前,探看屋外的情況。
  「雷厲風,你這棟屋子難道沒人駐守?」她焦急的問,荒唐的發現自己現在竟然跟敵方聯手。
  「這是我的落腳處,不喜歡有人荷槍到處走動,在天使查到這個住址之前,這地方還算清靜,不過現在地點洩漏,這棟屋子也不能要了。」他惋惜的說道,並不是可惜這間屋子,而是太喜愛這裡的幽靜。
  屋外的森林裡有動靜,潔綾走到窗前,仔細的看了看。
  「看樣子是官方的人。」冷君臨看到一個有些熟悉的面孔,那是官方的特勤小組,之前在他還是警官時,兩人曾經交手過幾次。
  「應該說是柯正國的人吧!」潔綾淡淡的說,評估一下敵我雙方,人數跟武器都不成比例,要是真的硬拚,大概會很快的被殲滅。
  縱然有再優秀的身手,但是碰上人海戰術,任何人也不會傻得迎上前去硬拚一場。
  「你這裡難道沒有退路?」冷君臨評估整個狀況之後,轉頭問雷厲風。
  「只有地下室的隱密港口,不過我想對方大概也猜測到我們會從那裡逃走,所以那條路八成也不能走。」雷厲風探頭看了看,臉上還是滿不在乎的笑容,像是不把這些人看在眼中。
  「總有自爆裝置什麼的防範設施吧?」潔綾問道,轉身走到臨海的那面落地窗前,拿起一旁的酒瓶猛力的拋向玻璃,整片玻璃應聲而碎,海風毫不留情的灌進室內。
  雷厲風呻吟著,一手覆住額頭與眼睛。「天使,那個酒瓶是法國路易十四時代的東西,花了我不少銀兩啊!」
  「你的命難道還比不上那個酒瓶?」
  杜若握緊手中的武器,汗水沿著素淨的臉龐滑下。「前有追兵,後無退路。」她喃喃說著,沒想到自己年紀輕輕就要香消玉殞。
  「誰說沒有退路,跳下去就行了。」潔綾簡單的說。「雷厲風可以把這間屋子炸了,拖延一點時間,我們也好逃出去。」
  「與你相識是我這一生的最痛。」雷厲風歎了口氣,找到隱密的按鍵,按下自爆裝置的按鈕。「離爆炸時間還有一分鐘,開始計時。」
  他率先走到窗邊,將那顆紫色晶體放進胸前的一個鏈墜中。激狂的海風呼嘯而過,吹拂他烏黑的發。臨著眼前的碧波,他最後一次轉過頭來,看著那個讓他幾乎敗北的女人。「天使,我們要是攜手,任何人都不是我們的對手。」
  「道不同,不相為謀。」潔綾簡單的說,更加緊握冷君臨的手。「何況,我已經找到這一生將攜手共度的伴侶。」她對著冷君臨微笑,笑容裡帶著宿命的愛戀。
  「真是可惜了。」雷厲風惋惜的說道,縱身一躍,跳下數十公尺高的懸崖,很快的消失在浪花裡。
  「願不願意跟我冒險?」她對著冷君臨微笑,習慣性的用指頭敲打他的面頰,親暱而溫柔。
  他記得那個笑容,依稀是在久遠之前,那個寧靜的早晨,他因為某件事情而等待一個任性狡獪的女孩,她以那個美麗的笑容誘惑他,讓他沉迷了十多年。如今,暌違十年之久,他還是找到了真正的她,這些年來的摸索與前些日子的掙扎,幾乎都在她的笑容裡融化。
  眾裡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愛上這個帶著些許邪氣的女子,眷戀著她的聰慧與美麗,這一生在最初已經找到了歸宿,這樣的愛戀,他不曾後悔過什麼。
  「樂意之至。」他吻了她,封緘那亙古的承諾。
  海風在肆虐,外面眾多兵馬虎視眈眈,那些都不重要,今生最大的恐懼是無法相依相守,除了這些,他什麼都不畏懼。
  踏過破碎的落地窗,他們立在懸崖上,眼中只有彼此。
  「怕嗎?」他悄聲問。
  她先是瞄一眼腳下,然後將手繞上他的頸項。「偷偷告訴你,我有懼高症。」她招認著,閉上眼睛靠著他的胸膛。
  「我會保護你,這一生都是如此。」他緊抱著她,低聲承諾。「我保證。」
  兩個人的身體下墜,落進浪花捲起的千堆雪中。
  杜若氣得直咬牙。「為什麼不順便給我一個擁抱?我也怕高啊!」以前當學生時爬牆跳牆,現在當特務卻要跳崖,她淚眼汪汪的拖著有些發抖的雙腿走到窗前。
  眼看時間不多,她咬著唇踏出一步,她還不想跟屋子一起被炸成碎片。
  「回去之後我一定要辭職。」她顫抖著說道,終於閉上眼睛往下一跳,享受今天第二次的飛翔感覺,唯一的差別是這一次沒有跳傘幫忙。
  浪花滔天,不斷拍擊著海岸,十幾秒鐘之後,整棟屋子在一聲巨大的聲響中爆炸,黑煙與火焰很快的竄出,吞噬所有的一切。
          ☆          ☆          ☆
  台北的夜晚,從高處往下俯視,一片燈海燦爛,像是打翻了珠寶箱。
  在這個美麗的城市裡,多少爭權奪利的戲碼在悄然上演,一將功成萬骨枯,成名者不會對腳下的枯骨有任何的憐憫,只是一步步的往上爬去,即使腳下踏的是自己多年的得力部下。
  哪一個偉大君王沒有砍殺過開國功臣呢?不論是平定三藩,或是杯酒釋兵權,這樣的劇情千古不變。柯正國如此安慰自己。
  他正在獨自啜飲,慶祝著即將來到的人事命令。這就是他苦等了許久的成果,只要等到人事命令一下達,他就能夠脫離這個見不得光的日子,將自己的影響力明朗化。到時憑著自己在特務界的勢力,再加上「暗夜」願意給予的幫助,他幾乎可以想見自己叱吒風雲的模樣。
  那個私生的混血嬰兒已經交還給他父親,經過那位美國政界名人的大力推薦,再加上發現雷厲風的落腳處,破壞與殲滅對方,這些功勞全是他的,夠讓他暈陶陶的了。
  他等待著甜美的成果降臨在自己身上,對自己的計謀佩服到極點。
  一道銀光閃過,布料「嘶」的一聲被劃破,柯正國低頭一看,霎時間整個人魂飛魄散,呆滯的看著那把將自己衣袖撕裂的銀色飛刀。
  窈窕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精緻的五官上是冷冽的表情,琥珀色的眸子裡平靜而冷淡。
  「不可能的,你已經死了,早就在那場爆炸裡被炸得粉身碎骨了。」柯正國大驚失色,龐大笨重的身體急著想往後退,不停的試著拔開那把銀刀。
  潔綾的指尖一甩,更多的飛刀將柯正國牢牢釘在椅子上。
  「抱歉,我這個人的命韌得很,幫你做事的這幾年來,出生入死也經歷過好幾回,還不是活得好好的。」她冰冷的一笑,走到柯正國面前,拿出一疊卷宗。
  「你怎麼能到達這裡!」柯正國喊著,眼睛一直瞄向門口,期待有人會來解救自己。這棟大樓裡安排著他引以為傲的安全設施,所有的人員都是精挑細選過的,絕對能夠保護他。
  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扉之後,冷君臨緩慢的走進來,抹去拳頭上的血跡,帶著些許野蠻氣息的臉龐有著微笑,如今那嗜血的黑眸落在柯正國身上,期待著將他碎屍萬段。
  「你要把他留給我嗎?」冷君臨開口問道,冰冷的聲音像是死神的喪鐘。
  柯正國發出哀鳴,掙扎不休。他幾乎能感覺到死神涼涼的呼吸,一再地吹拂在他的頸後。「報告上說,那棟屋子裡有發現你們幾個的屍體碎片。」
  潔綾聳聳肩。「那是我要人刪改報告內容。」
  「不可能的,那些人聽命於我,你怎麼能夠擅自刪改,他們又怎麼會聽從你的命令?」
  「再怎麼偉大的君主,一旦失去了人心,必定會遭到滅亡的下場。」潔綾說道,手中的卷宗一拋,厚重的資料掉落在桌上,上面筆直的插著一把仍在晃動的銀色飛刀。「這些東西是你這些年來所做的事情,只要舉出任何一件,就能讓你剩下的歲月都被關在牢裡安享天年。一式多份,我已經將這些資料送達各傳播媒體,順便也給咱們頂頭上司送去一份,不知道他老人家看了之後會有什麼感想,而那份原本要讓你陞官的人事命令,不知會不會變成逮捕令?」
  柯正國的臉色蒼白若雪,三層的下巴肉不停的抖動。「你怎麼會有這些資料?」
  「我習慣做任何事情都留備分資料,以方便往後的行動之用,為以後的事情未雨綢繆。但是我沒有想過這些資料竟然會成為我的武器,這一切都是你逼出來的。」她看著眼前幾乎癱瘓的男人,眼神堅決。「我不是忘恩負義的人,但是一向堅持有仇必報。」
  這個男人讓她脫離了平靜的生活,讓她成為「天使」,她贊同過他的理念,也願意替他及這個國家效命,但是當理想變質成為野心,過多的權力讓他腐化,對於那些權勢的渴望,讓一個曾經充滿愛國心的男人成為無所不為的無恥之徒。
  「你不能這麼做,你會毀掉一切的!」柯正國拚命搖頭,幾近瘋狂的喊叫著,拚命想要掙脫那些飛刀,撲過去親手殺死天使。
  「毀掉一切的人是你,那些野心害死了你,而我只是執行者。」她看了半瘋狂的柯正國一眼,知道自己這一生再也不用提防這個男人,從今之後,柯正國只是一個失敗的老人,再也無力東山再起。
  潔綾轉身離開,走出那棟位於台北市中心的大樓,經過十多個被冷君臨擊昏的守衛,沉默的走著,一直到回到車上,她始終沉默不語。
  「只是這樣嗎?」冷君臨許久之後才開口,發動車子離開現場。
  「已經做得夠多了,那些資料一旦曝光,政壇會掀起大風暴,而柯正國也必定身敗名裂。」她放鬆全身,身體倚靠著柔軟的椅背,慵懶的閉上眼睛。「除非這些消息又被上頭硬生生的壓下來。」
  那日花蓮海濱脫險後,三人幸運的只受到輕傷,在其他特務的安排下,隱密而迅速的回到台北。這些天來她不動聲色,只是籌畫這一切,選擇在這個關鍵性的夜晚潛進柯正國的住所,親自了斷這筆恩怨。
  「任務人員」的成員們多數支持她,所以盡力配合她的行動,甚至願意保護她的家人,天使的影響力著實無人能及。
  她有著奇妙的魔力,能夠令所有的人臣服,從小就是如此。
  「現在可糟了。」冷君臨喃喃說道,眼睛看著窗外冷清的夜色。
  「什麼糟了?」她睜開眼睛,迷惑的問。
  他偏過頭,俊朗的五官上浮現一抹微笑,笑容帶著些許邪氣。「現在你失業,我的工作也被你搞丟了,兩家的大人全都跑光,之後誰來養我們?」
  「不要擔心。」她眨眨眼睛,趁著他不能分心的時刻,將雪白的雙臂纏上他的頸子,軟玉溫香的身子偎進他胸懷中。「我做特務這幾年存了不少錢,養你到八十歲都不成問題。說不定我們可以拋下這些事,到國外去避避風頭,度個假什麼的,學大姊他們私奔。」她啃咬著他的下巴,提出邀請。
  「不要誘惑我。」他呻吟的警告,強迫自己專心開車。
  「我沒有。」她無辜的說著,纖白的手在他身上遊走。
  他的手緊握著方向盤,硬是嚥下湧到喉邊的低吼,只能猛踩油門,祈求在撞車前能安全回到家裡。「再這樣鬧下去,我們一定死於車禍。」他咬著牙,聲音從牙縫裡擠出。
  陣陣輕笑從車子裡流洩而出,偶爾還伴隨幾聲被騷擾後男性不耐煩的低吼聲,車子經過一盞盞的路燈,歪斜的向前快速駛去,直沒入台北的燈海中。
  
幕後

  台北市的凱達格蘭大道,盡頭是一棟矗立已達百年以上、歷史悠久的雄偉紅磚建築物。
  一個隱密的房間中,三個人恭敬的站著,房中氣氛緊張,連細針掉落在地上都可聽聞。明明有著最優良的空調設備,但是三個人還是額上冒汗,汗水甚至滴落在地板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應該好好做事的人,竟然捅出這麼大的樓子。」坐在椅上的男人將卷宗一推,紙片四處飛揚,原本站立著的三個男人連忙彎腰撿拾。
  老人家震怒了!
  所有的人噤若寒蟬,縮著脖子抖著手,全都低著頭看自己的腳尖。天威難測。
  柯正國的罪證被送達這裡,事關重大,拿到卷宗的人不敢怠慢,直接面呈老人家。底下的人知道各媒體也拿到同樣的資料,嚇得人仰馬翻,連忙在最快的時間內將消息封鎖。
  「我們已經妥善的處理過了。柯正國遭到逮捕,消息也封鎖住,並沒有發生什麼重大的傷害。」
  「沒有重大傷害?!竟然有這種害蟲長年隱藏在『任務人員』裡,還為所欲為這麼多年沒有人發現,這還叫沒有重大傷害?你們是要等到那傢伙爬到這裡來,才會警覺是不是?」老人家重擊書桌,發出砰然巨響,下巴在抖動著。
  三個人更加瑟縮了。
  「我們以後會注意的。」其中一個保證的說,強迫自己維持軍人的尊嚴,昂首挺胸。
  老人家點點頭,灰白色的濃眉緊皺,翻閱著送達的資料,以及「任務人員」的相關說明。「現在『任務人員』沒有人管理嗎?」
  「是的,柯正國被逮捕之後,那個組織就停擺至今,有一部分的特務在天使離開之後,也拒絕出任務。」另一個人恭敬的說,微胖的臉上帶著努力擠出的笑容,燈光在他光亮的頭上反射,看來更加炫目。
  老人家拿起機密資料,思索許久之後終於拿起慣用的紅筆一畫。御筆親點。
  「徵召天使回來,要她來負責『任務人員』。」他不容反駁的說。
  三個人呆若木雞,眼睛瞪得大大的。「但是,她這麼年輕,而且還是一個女人──」這種決定簡直匪夷所思。
  老人家揮揮手,不悅的制止諫言。他的決定不容更改,從來都不許。
  「著毋庸議。」他說道,揮退所有的人。
  命令發佈後,消息在各界流傳,眾人震驚於老人家的決定,從「任務人員」到整個特務界、各類恐怖組織,以及遠在東南亞的「暗夜」都聽聞了這個決定。
  天使與雷厲風的棋局,尚未結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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