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09-3-29
- 最後登錄
- 2021-9-16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139693
- 閱讀權限
- 250
- 文章
- 36945
- 相冊
- 16
- 日誌
- 19
   
狀態︰
離線
|
皇帝年紀雖輕,三十不到。但聰慧銳勇,先天有帝王之風,早在太子時,便顯洩露懾人的鋒芒。即位後。少年天子英冷的氣質,更加彰顯他的威勢,氣魄諸天地雖然行事獨斷,但睿智英明;凡事亦自有主見,不受他人影響蒙蔽。一雙冷測的眸,更似能看穿人心,讓人在他面前不禁感到懾服顫畏。一千朝臣,都不敢輕慢。
「朕找你來,是有事要問你」聲音微微一頓。「我問你,你府中是否有個叫殷莫愁的女子前去投靠?」「啊?」姚謙呆了一下。「這……皇上怎麼會知道?」「你不必多問。我再問你,那殷莫愁她現在人呢?你對她怎麼安排?」「這……」姚謙頓時語塞。這一瞬間,他心思已快速轉了好幾回,有了許多揣測。他怎麼也沒想到皇上召他入宮竟是為了這件事。「啟稟皇上,臣目前暫時將殷莫愁安置在府中,生活起居都差人伺候著。」「很好。」「這是臣應該做的。殷莫愁本為臣故舊獨生之女,如今她父母雙亡,舉目無親。前來投靠,於情於理於道義,臣都不能棄她不顧。」不知道皇帝究竟有何用意,姚謙只有硬著頭皮解釋。「而且……」他嚥了口口水,語氣一頓,有些遲疑。
「而且怎麼?」「而且……」姚謙更為遲疑,吞吞吐吐的。他心思深沉,對每件事情都很小心謹慎。
「而且那殷莫愁與你的獨子姚文進指腹為婚,早已訂親,是也不是?」金輝炙眼的身形霍然一轉」那如劍的肩。泛閃冷例星光的眸,英冷的臉龐赫然竟是出現在山間茶棚的龍天運!
姚謙驚訝地抬頭,滿臉錯愕詫異。
「皇……」過度的驚訝,顯得有些結巴。「皇上怎麼會知道這……」這時他有些後悔,沒有當機立斷,早早將殷莫愁打發了事。
「哼!」龍天運冷冷哼了一聲。
他當然知道!他怎麼會不知道!這件事他早就調查得一清二楚。殷莫愁為前翰林大學士獨生之女,與吏部尚書姚謙的獨子姚文進指腹為婚。殷重煜於兩年前身染惡疾去世,殷母跟著於半年前病故,殷莫愁四顧無親,此次上京,就是為投靠姚府而來。
「皇上聖明」姚謙聽龍天運的語氣似乎有些不滿,內心一凜,怕是意和相府聯親的事引起他怪罪。但仍一派鎮靜,不動聲色。說!「皇上。臣當年曾受殷莫愁父親的大恩,進而結為至交。「指腹為婚」原也只是當年兩人談笑時的戲言一句。而今舊友不幸故去。僅留下她這個孩子,一個人孤苦伶仃,無依無顧,亞於心不忍,所以」「夠了!」姚謙還待長篇大論的解釋,龍大運劍眉一度。不耐地揮手打斷他的話。「我找你來,不是想聽這些。」這些他都知道。當年殷莫愁父親殷重煜與姚謙同榜進士及第,殷父得到先皇賞識奉召入閣。拜為翰林;姚謙卻因得罪臣要,而被貶放至外地為官,甚至差點丟官。幸賴殷父鼎力相助,在聖前為姚謙進言,力保他回朝。先皇才召姚謙回京。
此後,姚謙使與殷父經常住來。互抒懷抱,進而結為莫逆。過數年。殷父辭官歸里;姚謙在朝裡因著殷父的餘蔭,官運日益亨通。仕途發達。他即位後。太后甚至一度有意將姚謙拔擢為宰相。而向他進言,終至坐上吏部尚書的位子。
「你給我聽好,姚謙」他目光冷然一轉,逼向姚謙,充滿了無形的壓迫感。語氣冷沁,低而陰重,一字一字慢慢地吐出威脅。「我要你即刻取消與殷家的約定,不准收留殷莫愁。」「皇上!」姚謙條然抬頭。他沒想到事情會有這樣的突然。龍天運的表情、口洩氣。竟是在脅迫他退婚!
龍天運冷睬一掃,目光冷煞。他連忙收斂神色,藏住心中的竊喜,小心地試探說:
「皇上,臣不明白,這究竟是為什麼?恕臣斗膽,敢問皇上,莫愁她」嗯,殷莫愁她和皇上……可有」「這件事與你無關。你只需照我的話去做就是了。」「可是……皇上」皇上要姚家退婚。取消當年的約定,殷莫愁她一介孤女,此後該如何是好?」龍天運又掃了姚謙一眼,負手走到窗邊。好一會才說:
「這你不必多問,我自有安排。」他決定的事,絕不會更改。誰叫上天做了那樣的安排呢!讓他與她相逢,且相逢於那萬分之一難遇又不可求的巧合。讓他想擁有!
窗殿外晴霞淹漫。夕陽染紅,西天幾朵舒捲的雲頭,喃喃在訴情逢。
第四章
「取消婚定!?皇上的旨意?怎麼會」小姐」姚謙一回府,就將眾人找去,表情沉重地將龍天運的脅迫說來。奶娘一聽,先就失聲叫出來。如睛天霹蘿。驚慌失措,滿臉惺揣,不知如何是好。無助地望著殷莫愁,滿是憂愁。
「此事千真萬確。奶娘。皇上傳叫我進宮,就是為了此事。皇上親口要我取消進兒和莫愁指腹為婚的約定。並且不准我再收留莫愁。」姚謙神色凝重,略著愁淒的心情,眼中卻沒有哀凝,而且垂擺的眼神顯得飄忽,而游移不定,藏著一層隱晦的心事。
姚文進踉跆地搶上前,焦急地抓住他父親,倉惶又急切說:
「爹,這怎麼可能!皇上他怎麼會這麼做?殷妹她初來京師,又怎麼會和皇上扯上關係!?這之間一定百什麼誤會!爹,你要想想辦法……」一番情急焦慮之色,全然發自內心,臉色都急白了。
「進兒」姚夫人表情不動,口氣倒有一些聽起來像是竊喜的惋惜。「這是皇上的旨意,你爹他即使有心留下莫愁,但皇命難違,也是無能為力。」姚謙作態地乾咳一聲,與夫人對望一眼。姚夫人不喜殷莫愁的悖於傳統;姚謙亦嫌殷家家道衰敗,有意悔婚,適巧皇帝下此旨,他正求之不得。他復乾咳一聲,又一臉沉重淒愁的表情。語帶悲憫,一副愛莫能助,說:
「進見,爹也希望這只是一場誤會。但皇上親口下的旨意,爹也……唉!」哨然長歎一聲,好個無奈。「我地想不明白,皇上怎麼會知曉殷姚兩家指腹的約定?
又怎麼會」他搖搖頭,轉向殷莫愁,又歎一口氣。「莫愁,你總得告訴世伯,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惹得皇上他」唉!」他把問題丟給殷莫愁。這一直是他懷疑和不明白的。龍天運必定見過殷莫愁,或曾邂逅,否則不會那麼脅迫……
殷莫愁呆呆地望著姚謙。表情有種奇怪的冷淡,像是不干己的漠不關心。又似是過於切身的茫然。她征征地搖頭,深潭般的眼,很難再說什麼。
怎麼說!?她自己也一臉懵懂。
「殷妹」姚文進更急了。攀附著他爹。把柄單全寄托在他身上。「爹,你一定要想想辦法!求求你!爹……」「小姐!」看著姚文進焦急的模樣,奶娘覺得更加無助不安,跟著驚惶出了淚。
「奶娘……」殷莫愁想安慰她,「噹」一聲,懷袖裡掉落出那塊翡綠的玉珮。
第四章
她根本不相信他愛她,他只是因為覺得她與尋常的女子不同。而受她吸引,不擇一切地想要她罷了。這不是愛,不是真正的情感;即便他是皇上。她也不願輕付出自己的感情。
「你可知道,普天之下有多少女子渴望入宮而不可得?」以他的身份地位。只要他有意,沒有女子會不肯投懷送抱。
殷莫愁抿緊了唇,紅潤的唇印傷著幾許血紫的齒痕。
她不說話,龍天運冷眸又逼向她。他的確受她吸引;然而,知道了他的身份,她看他的眼神卻沒有任何迎合或奉承。
「不管如何,你是屬於我的!」他沉聲開口,如宣召,面色冷漠,威冷不可輕犯,隱隱有一絲威脅。
「你不要再靠近我!」殷莫愁搖頭吶喊,珠淚紛墜。「你再過來,我就咬舌自盡」「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她希冀這樣一份平凡深遠的感情,也執著以最完整的自己還給。與其這樣不明不白地被強迫,她寧願死了算了。
「你」龍大運沉下臉,劍眉絞鎖,陰怒地盯著她。威脅說:「你不怕死,難道你也不怕奶娘和姚氏一家因你受了連累?」卑鄙!殷莫愁咬了咬唇,腮旁猶掛著淚珠。緩緩說道:「果真如此,我也會以死向他們賠罪。」人生情義有可違。有可難違。她無法違背自己的感情,但求不負己心,欠奶娘和姚家的恩債,只得以死償還。
「你以為你一死了之,就能還清所有的負欠!」龍天運寡情的眸泛著寒光,懾人心脾。「那因你受累。活著的人受得苦不是你一死就能一筆勾銷。」似是而非的道理,混亂著殷莫愁的決心。她瞪著龍天運,同不出話。明明是他的罪惡。他卻全推成她的責任,而她卻連想死以謝罪也不可行。
「你究竟想怎麼樣?他們跟你無冤無仇,你放過他們!」她不禁輕喊起來。
「你這是在命令我?」龍天運盯著她,眼神冷冷的。從來,從來沒有人敢這樣頂撞、反抗他。
她緩緩搖頭,低了聲。「我相信你是一個英明的君主。」難語的祈求,盡在言中。
「英明?」他卻裝作不懂。
她看看他,看出了他的用意。竟要她開口求他!
她遲疑著。一開口,便會受了他的威脅,他隨時會以奶娘他們的安危脅迫她。
但她想一死了之,他便換了一種手段,威脅著折磨苦難他們,叫她連死都不得心安。
她咬著唇,又咬出一圈圈的血印。
「你便是連一句請求也不肯嗎!」她的沉默令龍天運亂了一向的冷靜,他抓住她的手,狠狠瞪著她。隱然動了怒。
他氣質冷,個性也帶冷,總一副冷漠,也總是一副無動於衷,維持在一個冰點,像是沒有情緒。然而,愈是冷漠不動的人,情緒一暴發,愈是轟烈,更加的執著而已。
「說:!要你說!」他扼住她的手腕,幾乎要將它折斷。
殷莫愁強忍著疼痛,面對著他。「我求了,你就會讓我離開嗎?」語氣軟弱,眼神卻是倔強的。
龍天運受她吸引,倘若她溫柔伺候也許就能得到他的寵愛,深宮上苑同度晨昏。
富貴榮華不盡。但明知道了他的身份,她卻仍然不肯曲意奉承迎合,固執著自己對感情的專一執著。
如果姻緣天定,月下老人的情簿上,她的名字和某個緣定共注同一;她小指纏著的紅線和那人纏結在一起,那麼,不管天涯地角,身在何方,他們終是會邂逅。她要等待那個人的出現,等候那邂逅,傾付所有的感情,對那份情完整而絕對,終生不渝。這是她的執著。
對她來說,感情是絕對的;是執一而終。
如果她愛一個人,不因富貴也不因地位,而就只因為她愛他,她感動他對她的情,如此而已。
龍天運瞳孔一縮,瞳裡的火焰慢慢地斂成一個極點。
「你就那麼愛姚文進?」聲音幾乎是凍結的,一個字一個字地咬迸著出來。
「啊?」殷莫愁驀地一呆。她根本沒有想過。
某個層面上,她似乎認命又愚執,對命運順服。不思反抗。她和姚文進指腹為婚,她原以為地久天長大概就是如此了,無奈地接受這個「注定」,而順其自然果然命運這麼安排,姚文進是與她紅線相纏的人,或就像奶娘說的,日久生恩情,那麼,也許就那樣了,她或許就認定他,對這個姻緣執著而忠情絕對。
但她對感情的執著。卻又那麼堅持」不問命運,而問她自己的心。命運或許會注定,但如果她的心不答應呢?是否就推翻了命運的注定?還是……或者,命運只是造就一個機緣,注不注定在彼此那顆心?
她相信只有真情真性許見白頭,所以對感情不要多,只求深處。她一輩子只要愛那麼一個人,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所以傾付所有的感情,只等候一次的邂逅:她對感情含承諾,所以地老天荒,此生不渝。
但……她愛姚文進嗎?問得她猛不防呆楞住。
龍天運卻誤會她的呆愣,冷哼了一聲。慢慢放開她,吐著冰冷的氣息說:「你給我聽好,找絕不會讓你離開的。我要你隨我人宮」「不」殷莫愁脫口叫出來,出自內心的拒抗。
龍天運瞳孔縮得更小,寒著臉,發散著獸類的殘戾狡酷之氣。「由不得你不要;這是命令。」他冷冷掠下這句話,將殷莫愁丟在黑暗中,抑壓在那森寒氣息下的怒流,彷彿隨時會賁張,渾身不可輕犯的魄氣。
人去樓空,缺月空照。殷莫愁獨棲在黑暗中,強忍著無依的慌恐。既擔心奶娘。
又憂惦著自己不知會如何,對這一切,無以為繼。她不斷往牆裡挪靠,瑟縮顫抖,瞪著黑暗啜泣起來。
如果她順從了。一切就會沒事了吧?她或者得到龍天運的寵愛,被封為嬪妃,喜承恩澤。然後,等到有一天,他對她感到厭倦了,不再覺得她特別了,或者她紅顏老謝了。她就不再被他記起,被拋棄在宮殿的某個角落,一如那些無數的妃嬪一般,獨飲哀傷,獨守黃昏,冷清淒涼地過完殘生。
不」她撲倒在床上,抽搐不停。翡翠衾寒,沾滿她的淚,濕了她一臉的冷冰,使她更覺孤寒無依。就那樣,不知過了多久,她覺得累了、倦了,迷迷糊糊地睡去。
睡到中夜,極突然地忽而醒來。床欞的金雕玉飾在黑夜中發出幽微的光。好似在對她凝望。她摸索著下床,顫顫地走了出去。
庭外一片寂靜;青天外,偶見幾點疏光。四顧儘是黑暗的埋伏,阻擋著她的去路。悄悄的、悄悄的。她漫無目的的挪移,像迷了路。又是拿不定方向,一縷遊魂似的在遊廊裡徘。
「夜已深了,你怎麼還不睡?」黑暗中忽然出現一個身影,止住了她的徘徊。冷冽依皙,語氣卻平常。他不問她在做什麼,卻問她為何不睡,言外含了一絲曖昧的暖意與親近關係。
殷莫愁不提防,心裡猛然一悸,下意識退縮苦,吶吶的。「我……我睡了……又醒了……」漆黑暗中龍天運的身形如一團魅影,分外地侵人,充滿強烈的存在感。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聽得他話裡的暖意,不由為他感到一絲動搖。
「庭外露氣重,容易著涼。來」他脫下外袍披在她身上。一點含情脈脈的星光在暗裡分外明亮。
啊?!她詫望著他。
是黑暗的緣故嗎?這般溫柔」漆黑暗是一切傳奇的原色,所有的故事在它的氛圍裡寫下不朽,讓人真心以對。
龍天運對她的詫異回以微笑。「在山間的茶棚,你會為朕解困,這就算是我的回報。」「那件事你」皇上根本不必放在心上。」她微微一頓,不覺改了口稱呼。這是她第一次意識到他的身份。
漆黑暗使得她的心有了一些不提防。
他似乎也沒有注意,說道:「初次在山間相遇。我就被你的氣質所牽所引。卻下料你已和姚府訂了親。莫愁」他對著她。「你應該是屬於朕的!」殷莫愁默然不語。一會兒才說道:
「皇上後宮佳人無數。有沒有莫愁都一樣」「不!你不一樣!我只想要你」殷莫愁下意識退了一步。
「莫愁只是一介平凡百姓,比不得大家千金,配不上皇上。」「你是前翰林學士姚重煜的獨生女,出身清雅,不僅才色皆備,而且深具氣韻風華。比起那些庸脂俗粉不知強過多少,怎麼會配下上朕。」「不」我……」殷莫愁又退了一步!
龍天運將她拉入懷裡,冷沁的語聲略有一絲激動。「從來沒有人能讓我如此牽情心動。莫愁……」「不!我……皇上」她吞吐著。黑暗掩去了他的冷漠。此時的他顯得那麼平和。她鼓起勇氣,說:「我想請求你……」「什麼事?你說無妨。不管什麼事,我一定都會答允!」「嗯……」她略為遲疑;心意立決說:「我想請求皇上你……讓我離開」。」「你說什麼!?」那聲音像是霎時遇到了冰點,冷寒結凍起來。
漆黑暗的氛圍漸漸起了亂流。
「我以為你回心轉意,你卻」他看她那麼柔順,溫美依人,還以為她」原來她心裡時刻想的竟還是這件事!
殷莫愁顫怯了幾步。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卻感受到那冷漠和怒氣。
她退一步,龍天運便逼進一步,陰冷地盯著她。他要得到她。是輕而易舉的事。
但他原以為他脅迫姚家退婚,對她訴情,她該會驚喜地承迎才對,沒想到她卻」從來沒有人敢拒絕、反抗他,而她卻」他緊緊盯著她,眼裡燒著忿炙的火簇。
「不管你怎麼說,只要是我決定的事,絕不會改變。我一定要你入宮」「不」「事到如此,你還那麼惦念著他?」一團一團的火燒得冷青,一種低溫的狂暴,淬煉著妒忿不滿。「我就比不上那個姚文進嗎?」他以為她與姚文進指腹為婚,或許青梅竹馬相互許過情。
不是這樣的!殷莫愁輕顫地搖頭,朱唇半啟,卻說不出話。
「回答我!」對她的沉默,龍天運更覺忿躁,粗暴地抓住她,目光狠煞。冰刺般釘入她心口。
「我……」那目光令她覺得寒,覺得痛。不禁瑟縮。流露出拒絕的神色。
「你」他完全曲解了。怒更盛,盛極反回冷,呈現一種詭譎的平靜。
「你最好記住。你跟那姚文進。已經沒有任何關係。我絕不會再讓你們見面的!
「而後。用力地甩開她,將她甩倒在地上,用一種極度冷漠的表情與眼神看著她,然後無情地轉身離去。
漆黑暗的氛圍慢慢的凝結,凝成一個零界的琥珀。那是龍的唾液,要將殷莫愁永纏在他的暗香裡。
6午陽最留人睡,也最撩人慵懶。閣小榭在煙光中浮浮翳翳;庭園裡的花草俯偃,也像是沉醉在麗陽的撫照。高樓獨倚。遠處黃埃散漫,飄溢向漠的青空;夏日煙塵,恍恍如愁,撩起人無限心底事。
「莫愁小姐,天氣這麼好,我隨你下去走走吧!你一直關在屋子裡。會給悶壞的。」侍女翠竹見殷莫愁整日不言不語,獨鎖在樓閣裡,好意地勸她下樓散心。
殷莫愁頭也不回。只是搖頭。
天氣就算再好。風景就算再美,她也沒有那一種閒情與逸致。龍天運將她禁錮在這紫禁府裡。她四顧無路。坐困愁城,隨時處在不安中,根本無心於任何。
翠竹勸她不動,默默退了出去!但不一會。便去而復返。殷莫愁聽到她的腳步聲,仍然沒動。
「小姐,王爺來看你了。」「王爺?」殷莫愁愣了一下。困惑地轉過身來。
「紫靜王啊?」翠竹抿嘴一笑。「皇上有令,即使是皇親國威也不得隨意進出紫禁府。只有王爺例外。」殷莫愁仍然一臉困惑。滿懷疑竇隨著翠竹步下樓。
殿廳中坐著一個金冠華服、神秘溫文俊美的男子,眉間帶柔,眼目含笑,他看見殷莫愁走來,放下手中的青瓷茶杯,站起身來。
「龍公子!」殷莫愁驚喊起來。那人竟是龍如意」不,她早該想到。思緒一轉,看著龍如意的眼神由乍見的驚訝意外,轉為遲疑。
「莫愁姑娘,好久不見。」龍如意親切仍然。沒有一點王侯貴公的架子。他示意翠竹退下,走近一步說:「聽說你在紫禁府裡。我馬上就趕來探你。」「謝謝,沒想到還會再見到你,而且」而且是在這種情況下。殷莫愁微低了頭,表情略顯黯然。
龍如意默然望著她。其實他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局。從龍天運給她那塊龍紋玉珮時,他就知道了。繞了一圈。她終究還是身在這裡。只是,殷莫愁黯然憔悴的神情讓他覺得有些意外。他還以為,知道了龍天運真正的身份,受到皇帝的青睞。她應該是多歡喜的。卻沒想到她顯得如此鬱鬱寡歡。不」他早該有這預感,不當覺得意外,初見殷莫愁,他不就覺得她是如此不同宮裡那些爭奇鬥妍的妃嬪!?
「到現在,我仍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殷莫愁蹙望著遠處,似乎有無盡的煩擾。「萍水相逢,我怎麼也沒想到你們竟真的是」還將它當作是狂言。真希望這一切只是夢,能趕緊從夢中醒來!」「莫愁姑娘!」龍如意見她那神情,心生幾些不忍可憐。「皇上他……對你不好嗎?」她抬頭望他一眼,睜眸泛幽,無語地搖了搖頭。
他暗歎一口氣,一時語休。龍天運向來冷漠英明,治事有據,並不是貪圖美色的人,卻對殷莫愁無理性的執著,甚至不惜脅迫姚家退婚。他將殷莫愁留在紫禁府,又將隨身的龍紋玉珮給了她,並且執意接她入宮,這件事已引起了不小風波。
「皇上他不聽任何人的勸告阻攔,執意要接你入宮。」他瞧著她。「我瞭解皇上的個性,他一旦決定的事,絕不會改變心意,固執非常。」他走近她。好半天才歎口氣接著說道:「其實,我並不希望你進宮」他對她有憐惜。她像水生的珠草,不食煙火,只迎雨露。以她那樣的性格,是無法根植在宮中的土壤。
「我也不想啊!」殷莫愁輕喊起來。渴切地望著他。「龍」王爺,請你幫幫我!這件事只有你才辦得到!」「莫愁!」龍如意猶豫又為難。搖頭歎道:「你應該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皇上他」「皇上後宮佳麗無數,並不在乎少我一個。求求你,讓我離開這裡……」殷莫愁急急地打斷他的話。
龍如意一時怔住,不知該說什麼似,露出不解又折服的表情。「你當真是與眾不同,莫愁。天下女子無不希望能進官服侍聖上。得到皇上的寵愛。而你卻」唉!難怪皇兄他會對你那般固執。你太特別了!」不!她一點也不特別,更不想標新立異突顯非同。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子,只想過著平凡的生活。
「不!我一點也不特別!我不要進宮!更不要什麼寵愛!」她連連搖頭後退。
「我只想過平凡的生活。只求平凡的幸福。」「唉!」龍如意低低又是一聲感歎。「雖然我並不希望你入宮,但我能明白皇上他執意你的心情。你是如此不同於宮中那些濃色窒人的妃嬪!找想,皇上他對你的感情是認真的,你有一種動人心層清澈的美。」他想,龍天運初遇殷莫愁時。或許只是被她清冷獨特的氣質吸引,而情牽意動,但慢慢的便就認了真。
殷莫愁仍然不住地搖頭,不相信也不認同。這種皮貌的愛是不可靠的。她的青春正在輝煌的當口,可是漸漸也要沉落,像星子殞落一般。青春會老、紅顏會逝。床邊大江東去,如此,一生就這麼約略過去了。他因她的美貌而愛她,但這樣的愛,那麼不可靠。
有一天她老了,紅顏凋零、青春老謝,變老變醜,到那時候,他這份愛,是不是就跟著枯萎了!?他的愛,因色而生,因色而滅,談什麼真呢?
不!感情不是這麼算的。感情定更深層的。不因容貌,也無關身份地位,不一定轟烈,也許平凡」更或許什麼都不是,只是眼神相對時的雲淡風輕,或一抹與之偕老的無言凝笑。
「莫愁!」龍如意不知該說什麼。他有心相助,卻無能為力。雖對殷莫愁有憐惜,卻不明白她的執意。
殷莫愁幽幽望著他,頹然歎息。眼神裡有種無心的絕望,像燒著炙熱,又像燃著悲哀。空洞洞的。
「我只求你一件事……」她幽幽歎了一聲。
龍如意受她那眼神牽繫。心頭驀然一顫,不假思索便點頭說:「辦得到的。我一定會盡一切的力量幫助你。」殷莫愁無神的眼燃起一絲希望。
「我想見奶娘。親眼看見她平安才能放心!」「好!」龍如意一口答應。「你等著,我會想辦法帶奶娘來見你!」「真的?」那略顯憔悴的臉龐,泛閃出喜悅的光輝。「多謝你!我……我」她移動腳步,忽地從懷袖裡掉落出那塊翡綠的玉珮,泛劃出一道燦翠的光。
龍如意低頭看了看,彎身撿起。「這塊玉珮……你隨身都帶著?」要將玉珮遞還給她。
殷莫愁卻微紐起眉。遲遲不伸手去接。殿外已日昏,黃金的光偏照映她的征愣。看見那塊龍紋玉珮,她彷覺就像看見龍天運一般。她根本不是存心要收帶著它,怎生的乖違。那塊玉珮卻總不離她的身邊。
「怎麼了?」龍如意不禁納悶,靠近她一步,俯臉望著她。
殷莫愁恰抬起頭來,兩人的臉形成一種疑似慕情的仰度,盡在不言的無語的相對。
這一切,不巧被龍天運撞入眼底。他緊抵著唇,不發一言站在那裡,目光只緊鎖著殷莫愁。
他從末見過她那種表情。她仰著臉站在殿中,殿外是如寶石的黃昏,照著那無盡的長廊一片如金的延伸,亦照映的她臉龐彷彿有一股流動的生氣,亮晶晶的,掠過她朱紅的雙唇,反耀在她的眼睛閃光裡。尤其她身穿一襲水紅綢子紫緞鑲邊的衣裙,雙肩斜峭,脖頸微仰,柔情中帶著一種纖弱情感;霞紅穿透殿頂青色琉璃瓦,照映到她身上,竟混現成一種柔美的紫光。彷如魅影,又透明清澈的不沾一點混濁。
他簡直征住了,心裡猛烈一霹,深受撼動。所有的情感凝結在這深情的剎那,固定在這純摯美麗的時刻。
一開始,他原只是被殷莫愁的異於俗艷脂粉的清冷氣質所吸引,受動於她的不流於俗,而牽動心緒,微起一些不明的情悌,便歸諸是上天的安排,而想擁有。他向來要什麼有什麼,沒有什麼得不到的。也沒人敢輕拒或反抗,自以為可輕易擁有殷莫愁。卻不料殷莫愁不肯曲意迎從。愈得不到,他便愈執著;殷莫愁愈是拒絕,他對她愈感到渴望。他渴望她的全部,身心和感情;尤其是感情。
那如魅的紫影,帶一點光幻氛圍的清例冷美,卻深深震撼住他的心。他整個墜落了,突然他覺得她什麼都不是了。她就是她,簡單而完整。他對她一見牽情,再見而傾心。更加強烈地渴盼她。一階而深刻。那根緊的雙唇間微的、極淺的笑意。羅列如情網,不留痕地網住他。
但那笑意並不是對著他。他心田極突然地湧起一股酸醋的滋味,沉下臉說:
「你們在做什麼?」「皇上!」龍如意轉過身,一臉坦然。「我聽說莫愁在紫禁府,特地過來探望她。她不小心將玉珮掉落到地上,我替她拾起,正想交還給她。」「是嗎?」龍天運走近。也看清了他手裡拿的玉珮。
「那原不是我的東西,還請王爺物歸原主吧!」殷莫愁拒絕再接受那塊龍紋玉珮。
「你」龍天運沉臉逼向她。但見她面無表情,臉上流動的生氣光輝全然沉寂,眼神空空地朝他看來,反射著無心的琉璃光。
他蹙緊眉。為什麼?宮裡的妃嬪看他的眼神都是黏膩多情,濃得化不腴'7d,她的眼神卻這般空無,全然不將他放在心上!
他愈想臉色愈加漠然,有些憤懋。他對著龍如意流露出那種生動的神采,卻如此漠然對她卻見她目光一轉。移步想離開。
她竟然無視於他,漠漠擦身而過!
「站住!」他大盤喝性她。他是天潢貴胄,貴為一朝的太子,她竟敢如此無視於他!
殷莫愁停下腳步,下意識抿緊了唇,朝他望來。
龍天運身為帝王,權傾天下。她無力以抗他。但她既不求榮華富貴,也不求什麼純愛,再沒什麼好戰戰兢兢。她只擔心奶娘。又因欠姚家的恩,種種放不下。而對他的命令要脅有種無奈的軟弱。事情至此,他若怒殺了她,倒也乾脆,她再也不必感到不安與懸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