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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萬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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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知宇之樂]桓侯再生[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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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劉曹鏖兵戰汝南 第十七章

臨近黃昏時分,夏侯淵邁著沉重的步子地步出丞相府,面色顯得頗為不豫。今日發生的事情真的出人意料——出人意料地令人不高興!江東孫權竟然向丞相請求聯姻,而求娶的對象竟然是自己的愛女!更沒想到丞相竟然也就答應了!儘管事後,丞相把自己留下來,語帶歉疚地耐心解釋了答應孫權聯姻請求的緣由——必須穩住 孫權,才能為與袁紹的決戰贏得一個穩定的後方。自己並非一個不識大局的人,這點簡單的道理還是理會得了的,但是——被用來聯姻的畢竟是自己唯一的愛女。

    夏侯淵立在丞相府外,仰天歎了口氣。這時,隨從已經把戰馬牽了過來,夏侯淵翻身上馬,滿懷心事地往自己的征虜將軍府馳去。該怎樣把這個消息告訴自己的夫人和女兒呢?。在戰場上斬將奪旗,殺人盈野,夏侯淵可以眼皮不眨一下,但如何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家人,卻讓夏侯淵感到煩惱不已。

    不多時,戰馬已經載著夏侯淵進到自己的府邸。下得馬來,立即有親兵將戰馬牽走。夏侯淵躊躇著朝府邸的後堂走去。一路上,府內僕婢紛紛向他躬身行禮:“參見將軍!”

    很快,夏侯淵邁步進了後堂。

    “將軍,您回來了!”夏侯淵正妻崔氏正在操持家務,見到夏侯淵進到後堂,笑著說道。

    “恩,回來了!”夏侯淵看著多年來與自己相濡以沫的夫人,輕輕點頭應道,“夫人,有件要緊的事要告訴你,這個………這個………”

    崔氏看到與一向與豪爽的夫君今日竟然說起話來吞吞吐吐,不由得笑道:“將軍,甚麼事?”

    夏侯淵聽了夫人的詢問,長長歎一口氣,卻仍然沒有把話接著說下去。

    崔氏這時已隱隱知道夏侯淵要說的事情似乎不同尋常,消去了臉上的笑容,急忙問道:“將軍,究竟是甚麼事?你再不說,倒是要急煞妾身了!”

    夏侯淵又歎了口氣,然後注視著崔氏,下定決心沉聲說道:“今日往丞相府參與議事時,有江東孫權的使者拜見丞相,請求與丞相結為秦晉之好……”

    崔氏奇道:“結親便結親,將軍為何如此長籲短歎?咦?丞相不是只有一女,已經嫁入宮中,怎麼又要結親…………啊………,難道………”突然間崔氏似乎想到了甚麼。

    夏侯淵黯然點頭說道:“不錯,孫權向丞相求娶的正是我們女兒!”

    被夏侯淵證實了想法的崔氏只覺得眼前一黑,身體一個踉蹌,幾乎站立不住。夏侯淵連忙上前將她扶住,慢慢扶到凳上坐下。半晌後,崔氏才幽幽說道:“將軍,丞相難道已經答應了嗎?”

    “恩!……而且孫權的迎親隊伍已隨使者來到許都,也許就在這幾日便會把女兒迎回江東。”

    “啪嗒!”甚麼東西落到了地上。

    夏侯淵聞聲望去,只見在房門口楞楞地站著自己的女兒。夏侯蓉如花盛開的嬌顏此時已經變得慘白,頎長的身軀微微地顫抖。地上一個盛花的小竹籃正在滴溜溜地滾 動,籃中的花散落了一地。

    “女兒……”夏侯淵看見女兒,張開口又不知道說甚麼好。

    “父親,剛才您所說可是真的……”

    夏侯淵躊躇了片刻,最後無奈地輕輕點頭。

    夏侯蓉俏臉上慘淡一笑,語氣中充滿無力感地說道:“父親、母親。女兒身體不適,先回房去了……”說完也不等夏侯淵與崔氏應答,轉身寞然地離開了。

    “夫君,女兒她……”崔氏見夏侯蓉如此神態言語,焦急地對丈夫說道。

    “哎……讓她早點知道也好……夫人找個機會好好勸勸她,這幾天你們母女就多呆會兒吧,也許以後就再也沒有甚麼機會見面了……”夏侯淵看著女兒離去的背影, 悵然說道。

    …………………………………

    夏侯蓉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閨房,關上房門後,柔弱的嬌軀仿佛失去支撐般地輕輕倚在房門上,往日顧盼生輝的眼神變得迷離起來。

    夢!該醒了!跟他之間還是有緣無份!其實,自從知道他竟然是丞相、父親等最為忌憚的敵人之一後,自己就應該清楚跟他之間根本就沒有繼續結緣的可能,就應該 早點把他給忘了。但是幾個月下來,腦中那個粗曠威武而又不失親切的身影不但沒有被時間衝淡,反而變的越發清晰。在懂事的10多年來,除了父親之外,從來沒 有哪個男子能給自己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雖然與跟他也不過就見過區區數面,說過幾句話而已。按照已經嫁到宮中去的閨中好姐妹曹豔的話,這似乎就該叫“前生註定的緣”。

    但是,現在看來,這不過是一段“無份之緣”!

    兩行清淚自那毫無瑕疵的雪顏慢慢地落在了冰冷的地面……

    三日後,夏侯蓉告別了自己的父母、兄弟,眷戀地最後看了一眼熟悉的許昌,黯然地登上了江東的迎親車轅。曹操對此次與孫權的聯姻也非常重視,賞賜了大量的金 銀珠寶作為夏侯蓉的陪嫁物品。為了保證行轅的安全,曹操特地安排了500士兵隨行護送,並指定了一條安全的路線:許昌——譙郡——細陽——下蔡——壽春 ——合肥——廬江,這條路線避開了汝南的劉備和荊州的劉表,一路經過的都是曹操治地,應該是比較安全的。只要到達了廬江,便是孫權領地,安全事宜便可交與 孫權方負責了。

    但是!無論是曹操,還是孫權方負責迎親的張紘,他們都不知道——就在幾天前,壽春已經不再歸於曹操治下了!

    …………………………………………

    建安五年十二月二十九日晚。

    汝南。郡守府後堂庭院。

    劉備獨自一人立在庭院中,面朝東南方向仰望著漆黑的夜空,目光若有所思。

    這時,一件裘皮披風落到了劉備的肩上。“大哥,冬夜天寒,小心身體!”

    劉備轉過頭來,微笑著說道:“雲長,你也未睡呢!”

    “恩!大哥在想甚麼呢?”關羽和聲問道

    “我……在想三弟呢!明日就是除夕了,看來今年除夕我們兄弟三人是無法相聚了……三弟出征已有近10日,也不知道戰況是否順利?”

    “大哥不必擔心,以三弟之能奪取壽春只是遲早罷了!”關羽安慰劉備道。

    就在這時,有一人風風火火地尋進庭院中,口中不住大呼:

    “主公、主公……壽春捷報、壽春捷報!!!!”

    劉備頓時精神一振,轉身迎向來人,語氣急切地說道:“子仲,你說甚麼?是壽春來的捷報???”

    來人正是汝南郡中主記糜竺(注:東漢州郡設專管記事、簿書的主記室,主記室員是主記室史,簡稱為主記,是州郡中僅次於主簿的親近屬吏),糜竺神情激動地說 道:“主公,正是壽春來的捷報。三將軍已于三日前成功攻取壽春,報捷的快馬剛剛趕到汝南城。”

    “快把文書拿來我看!”

    劉備急忙從糜竺手中接竹簡文書,迅速地瀏覽了一遍。看完後似乎還有些不敢相信,搖了搖頭,定睛又捧起文書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再次確認後,臉上泛出出了狂喜 的神情,順手將文書遞給了關羽,仰天大笑起來。

    關羽看完文書後,一向沉肅的面龐也不禁洋溢起會心的笑容,眼中精光四射。以如此短的時間,用這樣小的代價便能取下壽春!好樣的,三弟!

    “子仲,煩勞你把報信的人叫過來,我要問清楚三弟奪取壽春的詳細經過!”劉備朗聲說道

    …………

    聽完傳送捷報士兵的講述,劉備閉上雙目沉思了片刻。然後睜眼微笑著對那名士兵說道:“辛苦你了。子仲,為他安排好吃好喝,然後再好好睡上一覺,連日趕路一定很辛苦。”

    “多…………多謝主公!”這名士兵沒有想到劉備會如此和聲親切地跟他說話,一時間竟然激動的差點說不出話來。

    等到糜竺等人離開,劉備再度拿起報捷文書看了起來,似乎不願漏過裡面的一字一句。那種發自內心的自豪感根本遏止不住,三弟打贏的仗跟自己親自打贏的仗有什 麼分別?

    半晌後,劉備才放下文書,無限感慨地對關羽說道:“二弟,我們的三弟已經成了一個了不得的大將之才了,現在已經不需要我們再為他操心了……”

    關羽微笑著說道:“是啊,大哥。看到三弟這樣連戰連捷,連我都有些手癢了……”

    “哈哈哈……會有機會的。二弟,我們先別休息了,一起去喝兩杯,就當為三弟慶功……”

    “好,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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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 21:43:3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劉曹鏖兵戰汝南 第十八章

建安六年正月初一,清晨。

    已經是新的一年了!

    初升的太陽照耀著整個壽春城。城中百姓家家戶戶都張燈結綵,並將門上的桃符都換成了新的,冀望能夠在新的一年裡避晦逢祥。從夜裡三更時分直至清晨,城中的鞭炮之聲便不絕於耳。而此時,城裡街道上人來人往,一片繁榮景像。所有行人的臉上都洋溢著會心的笑容。征戰不絕的亂世,恐怕也惟有像新年的這幾天能讓人暫時忘卻煩苦。

    由於是新年第一天,沒有甚麼事務需要處理。無事的我換上了便服離開郡守府,悄悄地來到繁華熱鬧的大街。城中百姓那由衷的喜悅,讓我自己也受到了些感染,原 本有些惆悵的心情也變的愉快起來。這是“我”來到這個時代所過的第一個新年。但可惜的是身邊竟然沒有一個至親之人,不知道大哥、二哥他們在汝南怎麼樣了! 可惜壽春這邊的事務還沒安定下來,短時間內還不能返回汝南。

    “哎!”我輕輕歎了口氣。

    順著蜂擁的人流,我來到一處頗為熱鬧的街坊。饒有興致地跟其他百姓一起觀看了附近的幾處雜耍玩意。看到精彩處時,連我也忍不住隨旁邊的人一起喝起彩來。

    “好!”

    不妙!由於看得過於投入,忘了控制住自己的嗓門,我那喝彩的聲音直如平地驚雷一般,附近的人都被這一聲驚的駭住了,幾個小童已經被嚇得哭喊起來。而一名正 在繩索上行走的雜耍女子更是被駭的從繩上墜落下來,所幸的是並未受傷。一時間,整個街坊變的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將目光對準我這裡。目光中有震驚,有駭然、 有不滿,甚至還有一兩道好奇的目光!

    儘管有不少人對我的大嗓門感到不滿,但是卻沒有敢上前與我與我理論甚麼。反而在留意到我那異乎常人的魁梧身形後,紛紛畏懼地向後躲避,仿佛我便是甚麼兇神 惡煞、毒蛇猛獸。這一幕倒是把我搞的苦笑不已。

    “前面怎麼回事,是否有人滋事?”隨著一聲大喝,圍觀的人群讓開一條道路,一隊巡邏的虎槍營士兵進到了人群中,“出了甚麼事?”

    “軍爺,是這樣的。方才有一莽漢聲大如雷,嚇著了不少人……”一名60多歲的老者恭敬地回道。這支劉皇叔的軍隊進入壽春幾天來,果然如同城內張貼的告示一般,軍紀嚴明,秋毫無犯。雖然大街上日日都有軍士巡邏,但這些軍士卻從來沒有對百姓有過任何欺淩擄掠的舉動,慢慢壽春百姓也就適應了,而且如果看不到他們 的巡邏,反而讓百姓們覺得沒有安全感。

    領隊的虎槍營“什長”聽到老者的回報,感到有些納悶。大嗓門的“莽漢”?在如此喧鬧的街道上,一個人的聲音竟然可以嚇到這麼多人,誰有這麼大的嗓門?倒跟 將軍有得一比了!順著老者所指的方向,什長放眼看去。一個極為熟悉的身影現在眼前。

    啊!真的是將軍!

    “參見將軍!”在什長的帶領下,一行10名巡邏士兵迅速整齊地單膝跪地,低頭恭敬地向我行禮。

    “恩!你等正在巡邏,就不必多禮了!都起來吧!”

    “是,將軍!”

    一旁圍觀的百姓原本以為巡邏士兵肯定會懲處一下這名“莽漢”,卻不想出現這樣一幕戲劇性的變化。眼前這個衣著平常的“莽漢”竟然是這些巡邏士兵的將軍。頓時,幾乎在場的所有人都嚇得跪了下來,尤其那名稱我為“莽漢”的老者更是膽戰心驚,慢慢跪行到我的面前,哆嗦著說道:“將……將軍,小老兒無知,冒犯了將軍,請……將軍恕罪!”

    “老人家,快快請起。不知者不罪,況且此事過在本將,老人家不必介懷。各位鄉親,也都請起來吧!”我親自將老者扶起後,含笑對周圍的一眾百姓說道。

    “多謝將軍!”跪倒的百姓見“冒犯”我的老者都沒有被怪罪,還被我扶了起來,也猶豫著相繼站了起來。

    “你們繼續巡邏吧!“我對待命在旁的虎槍士兵說道。

    “是,將軍!”士兵們神情敬慕地向我行了一禮,轉身離開了。

    “各位鄉親,不必有所顧忌,大家繼續遊玩!”儘管我這樣說道,但是大部分百姓還是迅速遠離了我的附近,看來對我的存在還是頗為顧慮的。

    我輕輕搖了搖頭。看來今天也逛不下去了,還是回府吧!這時,我忽然看到一名相貌不俗的青年文士正微笑著朝我這邊看來。

    恩???大街上其他人對我避之惟恐不及,而這人不閃不避,竟然還敢這樣注視我,看來不是個尋常人!

    這人到底是誰?我走了過去,向這青年文士輕施一禮,微笑問道:“敢問這位先生高姓大名,可否賜告?”

    這青年文士見我以將軍身份向他這個布衣行禮,眼中流露出三分驚訝、七分讚賞,不卑不亢地躬身向我回了一禮,淡笑說道:“山野之人單福,拜見將軍!”

    單福?單福?????似乎是個熟悉的名字!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到底是誰??我的腦筋急速轉動起來。

    忽然間,腦中靈光一現,四個字脫口而出。

    “穎川徐庶!!!!!!!!!”

    那青年文士本來還有些詫異——為甚麼聽了自己報的化名之後,眼前的這位將軍便發起楞來。正莫名其妙間,忽然間聽到我冒出來的一句話,立時驚得他面色大變。

    徐庶——正是青年文士的本名。徐庶在外流浪多年,所用的皆是自己的化名——“單福”,一時間突然被人叫破本名,而且還是一個自己所不認識的人,自然令徐庶 驚駭異常,他疑惑的目光直盯盯地朝我看來。

    “你是穎川徐庶???!!!!!!!”我終於想了起來。演義中,“單福”正是徐庶在新野投靠大哥時所用的化名。難道眼前之人便是那個才能堪比諸葛孔明、事 母至孝的徐庶徐元直?他怎麼會出現在壽春?

    略一猶豫,徐庶還是點頭承認道:“我正是穎川徐庶,我與將軍素未謀面,卻不知將軍如何知我之名,又是怎樣將我的化名識破的?”

    見到眼前的青年文士親口承認自己便是徐庶,我心中大喜過望。先前我還一直想著要替大哥延請一位大才做為軍師。雖然到目前為止,我也為大哥成功地出謀劃策了幾回,但是那完全是我憑藉身為“後世人”優勢,能夠瞭解原先的歷史進程,以及比這個時代的人多出幾千年的見識,才能勉強取得成功。但是,我也很有自知之明,比起三國時代那些真正的大才,我與他們相差的絕對不是一點兩點。如果能夠請到這些大才來輔佐大哥,就可以極大地有益於大哥的大業。而說到三國時代真正的大才,眼前的徐庶絕對其中當仁不讓的一人。

    徐庶,表字元直,年少時愛好任俠擊劍,後折節向學,學問日進。因中原戰亂,客居於荊州,與諸葛亮、司馬徽、龐統等人相友善。建安十二年徐庶效力於劉備,以其卓越的才能深為劉備器重,並向劉備推薦了諸葛亮。長阪之戰時,徐庶的母親被曹軍抓獲,於是徐庶北投曹操,在魏官至右中郎將、禦史中丞。

    論及才能,徐庶在東漢三國時期智謀之士中絕對是排得上前10位的。這樣的大才豈能放過,無論如何也得把你挽留下來為大哥效力。

    聽到徐庶疑惑的詢問,我腦子迅速轉了一下,當然不能告訴他我是因為曾經看過《三國演義》這本書,才知道有他這個人以及這麼一個化名。我面帶微笑,向他謊稱道:“徐先生有所不知。數月前,我大哥豫州牧劉玄德曾廣發‘求賢令’,欲求天下賢才相助。其間曾有與先生相識之人向我大哥推薦先生,說先生有經天緯地之才。我大哥曾命人四出打探先生下落,卻始終未能得先生行蹤,唯知先生有一化名‘單福’。适才聽先生自稱‘單福’,我才大膽一問,不想果然是先生。今日得見先生,真是我三生之幸!”

    徐庶疑惑稍減,淡笑說道:“原來如此!將軍謬贊,徐某實在愧不敢當。………將軍兄長是劉皇叔,如此說來將軍是……”

    “燕人張飛拜見徐先生!”我整理了一下衣裝,彎腰拱手又向徐庶深施一禮。

    徐庶動容不已,連忙上前將我扶起,言語激動地說道:“將軍虎威,名震天下。徐庶一介布衣,怎能當將軍如此大禮。張將軍,快快請起,莫要折煞徐庶。”

    我立起身形,面色熱切地對徐庶說道:“徐先生,如蒙不棄,請先生與我入府一敘。不知先生可否賞光?”

    徐庶微笑說道:“將軍盛情,徐某怎敢推辭!”

    “好,先生請!我為先生領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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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劉曹鏖兵戰汝南 第十九章

郡守府會客廳中,我與徐庶分賓主入座。在我的招呼下,侍女很快為我二人奉了上兩碗茗茶。

    “徐先生,請用茶!”

    “多謝將軍!”徐庶端起精緻的茶碗,輕輕吹了口氣,淺淺地飲了一口香茶,而後非常享受地閉上雙眼。片刻後,徐庶睜開眼睛,歎道:“茶香醇厚,餘味悠長。好茶!”

    “能入得先生之口便好!徐先生大駕光臨壽春,不知是否有何要事?如有需要,我願為先生提供一些臂助!”

    徐庶擺了擺手,語帶謙遜地笑答道:“張將軍,徐某實當不得‘先生’二字。將軍叫徐某表字‘元直’即可!……此次僅是途經壽春而已,我外出遊歷多月,近日正欲回穎川探望老母,恰逢將軍率軍取城,故而逗留了幾日!”

    “呵呵……如此情形下還能與先生相識,你我豈非有緣?”叫你的表字!正合我意!我立即順坡上爬,笑著說道,“元直,請恕我冒昧!不知你探望令堂後,日後可有甚麼打算?”

    “既然將軍下問,徐某也不敢有所隱瞞。當此亂世,諸侯征戰不休,天下百姓受苦。我雖不才,欲尋訪一明主輔佐,施展平生所學早日平此亂世,為天下黎民謀得一方平安之土!”

    我眼中一亮,急切地問道:“敢問元直心儀之明主須當如何?”

    徐庶目光深邃,似乎若有所思,沉吟片刻後,淡笑說道:“所謂明主,未必便要有如三皇五帝般的雄才偉略。依我之見,只要能勤政愛民,胸懷遠大,知人善任,用人不疑,便可稱得上明主!”

    “卻不知元直可曾尋得如此明主?”

    徐庶搖了搖頭,苦笑說道:“至今尚未如願!”

    我立刻從座位上站起,來到徐庶面前。躬身向他深深施了一禮,言語懇切地說道:“元直先生,張飛恬顏向先生舉薦一明主。我兄長劉玄德一向寬厚仁德,愛民如 子,且素懷安定漢室,拯救黎民之心,可說與先生心中明主一般無二。我兄弟三人10數年來顛沛流離,居無定所,皆因缺少先生這般的大才。我兄長多年來也曾遍訪賢才,然皆緣鏘一面。而今,既機緣巧合得遇先生,飛代兄長懇請先生能出山相助,願先生勿要推辭!”說完長揖不起。

    徐庶眼中精光一閃而過,略一沉吟後,立起身形,將我扶起,“將軍快快請起!徐某人在壽春這幾日,見將軍治軍嚴謹,對城中百姓並無半點欺淩。以將軍之所行, 便可知劉皇叔仁德之名並非虛傳。徐庶不才,蒙皇叔與將軍如此看重,願彈盡竭慮,為皇叔效犬馬之勞。”說完深深地向我回了一禮。

    我臉上立時露出了狂喜的神情,誠摯地說道:“能得元直先生屈才相助,真乃我兄長之大幸,亦是天下百姓之大幸!”頓了一頓,我又說道:“元直,我兄長人尚在 汝南,我不便僭越為元直委以何職,惟有暫且委屈元直任我軍中參軍之職。待壽春事務安定,我與元直同回汝南面見兄長,屆時必然有所重托!”

    “將軍言重了!初投皇叔麾下,將軍即委以參軍重任,徐某已感激不盡,何敢談委屈二字!”

    “哈哈哈……如此甚好!”我抬頭看了看廳外的天色,已近晌午,笑著對徐庶說道:“元直,已近晌午,不如你我一起用餐。飯後我還有不少事情要向元直請教!”

    “將軍相邀,固不敢辭!”

    …………………………………………

    “元直,來,一起飲了此杯!”

    “多謝將軍!”

    在我的安排下,府中下人很快就宴席設好。席中並未邀請他人,只有我與徐庶一人一席,對座相飲。

    酒過三巡之後。我放下酒杯,神色誠懇地對徐庶說道:“元直,若論戰場廝殺是我所長,而若論運籌帷幄便是你之所長。如今我雖已取下壽春,但奪城之後卻又該當 如何去做,我著實不明,還請元直賜教!”

    徐庶淡淡一笑,說道:“將軍過謙了!夫兵之要,在於修政;修政之要,在於得民心;得民心,在於利之;利之之要,在於仁以愛之,義以理之也。故六馬不和,造父不能以致遠;臣民不附,湯武不能以立功。故兵之要在得眾,得眾者,善政之謂也;善政者,恤民之患,除民之害也。故政善於內,則兵強於外也。(摘自《群書 治要》)我觀將軍取城之後,先穩民心,再定治安,短短數日百姓已然有歸心跡象,城中一切已恢復往常。將軍足可稱世之‘虎臣良牧’。”

    頓了一頓,徐庶又正色說道:“然徐某有一事不明,望將軍告之!”

    “元直請講!”

    “不知將軍取了壽春之後,可曾派軍攻取周邊諸縣?”

    我搖了搖頭:“除了在攻取壽春途中,佔了穎上縣。其餘周邊各縣尚未派軍收定!”

    “將軍此舉差矣!”

    “哦?卻不知為何,還請元直賜教!”

    徐庶說道:“將軍當知這壽春一郡雖數經戰亂,人丁大減,但仍有數十萬之眾。壽春向來天下聞名的富庶之地,有沃野千里,物產極豐。以壽春為發展根基,再為合適不過。然而這千里沃土,在壽春城周圍的不過百里而已,其餘土地皆在郡中各縣附近。將軍取壽春城而不取周邊諸縣,實在難稱已取下‘壽春’。此外,將軍若不速取諸縣,駐守各縣的敵軍得知將軍大軍已至,極有可能便會攜帶糧草錢財逃離,屆時豈不便宜了敵軍。”

    “那元直以為……”

    “以我料想,在這幾日內,將軍攻取壽春的消息暫時外界仍未知曉。故而事不宜遲,將軍當速發軍馬征討諸縣,敵軍定無防備。”

    我沉吟片刻後,下定主意,語氣決然說道:“元直所言有理,未能早日攻取周邊各縣確是我的失策。所幸為時未晚,尚可補救。明日一早,我即派遣軍馬攻略諸縣……元直以為攻略一縣需要多少人馬?”

    徐庶微微一笑,說道:“我來壽春途中,曾路經幾縣,對各縣情形略知一二。攻略一縣,以將軍之精兵,千餘人便綽綽有餘。若能有半月時間,當可平定壽春郡全境之地。”

    ……………………………………

    當日黃昏時分,我招集軍中各營校尉以及暫時負責壽春城內政務的幾名主要的官吏,正式向他們介紹了徐庶。並當眾任命徐庶為軍中參軍,但他的主要職責卻是暫時 執掌城中的政務。以軍職掌政務,也是我無奈之中的一個選擇。徐庶倒是毫不介懷,反而是見我對他如此信任,甫一投靠就被委以重任,感激之餘又興奮不已,深感 可以施展自己的才華抱負。對我的安排,其餘眾人也沒有甚麼意見。魏延、林雪等軍中校尉雖不知徐庶才能如何,但徐庶主掌的是政務,與他們沒有太大關聯,自然 沒有異議。而其餘的官吏都是歸降不久,心中仍然忐忑不安,根本就不敢提出甚麼異議。

    第二日,也就是正月初二。林豹和解世二人率領騎步軍2000偽裝成曹軍從壽春城出征,殺到距離壽春城最近的成德縣,輕輕鬆松一鼓而下,盡收縣中不足千人的守軍。根據我的事先的安排,由解世暫代成德令,領軍1000駐守。

    正月初四,魏延和林豹領軍3000突襲壽春郡中重鎮合肥,促不急防之下,城中2000守軍雖奮力抵抗,但卻被驍勇無比的魏延領軍殺的大敗。最後無奈的合肥縣令率殘軍投降。由魏延暫任合肥令,領軍2000駐守。(林豹成了最為繁忙的人,每次出征都有他,同時還要負責將獲取的錢糧輜重押運回壽春。沒辦法,他率 領的風騎營是我這裡唯一的騎兵!)

    正月初六,由我親自領軍攻取臨淮。原本這一戰是不需要我親自出征的,但是臨淮這個地名卻讓我想起了三國時代另外一位大才——魯肅魯子敬,他正是臨淮地人。 在攻佔了臨淮後,我急切異常地向當地官吏探聽到了魯肅的住所。但是!當我策馬趕到魯肅居住之所時,卻發現他一家人早已人走房空。向周圍的人打聽,才知道一 個多月前魯肅已經在好友周瑜的引薦下,投靠了江東孫權。這個結果自然令我失望無比。

    正月初八,林豹、戴兵領軍殺到塗中縣,塗中縣令膽怯,望風而降。由戴兵領軍1000駐守塗中。

    這樣!用了近十天的時間四處攻略,已將壽春全郡十之七、八的土地收歸我軍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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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劉曹鏖兵戰汝南 第二十章

琥珀珠海行處雪,棕櫚帚掃臥來雲!

    建安六年正月十一,延續了近一個月的好天氣宣告終結。從清晨開始,天色突然間變的陰沉下來,濃厚的烏雲逐漸佈滿了天空。到了中午時分,昏暗的天空中飄飄揚揚地下起雪來。

    新年的第一場雪!

    壽春之北50里,空曠的官道上,數十輛馬車在5、600名士兵的護衛下冒著淩厲的北風雪向南前行。雖然並非直接迎著風雪前進,但是漫天飛舞的大雪將人的視線降到最低,行路已經變的異常艱難。統領護衛士兵的校尉見實在難以繼續前行,便策馬來到一輛馬車的旁邊,微掀側面的布簾,大聲朝裡面喊道:“張大人,天色不早了,外面風雪太大,再繼續向前走,人馬都吃不消了。還是找個地方先安營避避風雪吧!”

    車內一名50多歲的相貌清矍的文士探出頭來,大聲問道:“什麼?”外面的北風呼嘯聲太大,剛才領軍校尉說的話他根本沒聽清楚。

    “張大人,外面雪太大了!還是找個地方安營避避風雪吧!”校尉又將自己的話以更大的聲音重複了一遍。

    這位張大人正是奉命向曹操請求聯姻的孫權使者張紘。張紘甫一探出頭,立即便被刺骨的北風吹的差點喘不過氣來。隨即便縮回了溫暖車廂內,但張紘還是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如此天氣下,張紘也知繼續趕路已經不可能,便放大聲音向問話的校尉說道:“許校尉,就按你說的吧!找個能避風的地方先躲躲!”這位許姓校尉並 非是江東軍麾下,而是曹操軍中,此次僅是奉曹操軍令護送孫權迎親隊伍返回江東。所以張紘對他也不敢怠慢,顯得頗為客氣。

    “是,張大人!”

    許校尉得到張紘的回復後,立即派人去尋找可以躲避風雪的地方。一盞茶的工夫後,終於有士兵回報說尋得了一片較大的樹林。許校尉即命令這士兵前面帶路,大隊人馬隨後跟上。

    其中一輛華麗的馬車中,身裹純白貂裘披風的夏侯蓉面容慘淡,往日明亮如夏日繁星的美目已黯淡無光,整個人憔悴得令人心疼。離開許都以後的10多天,夏侯蓉便彷彿失去了靈魂一般,成天呆坐在車轅裡昏昏噩噩,如同一個異常精製的木偶,任何事情都不能提起她一絲一毫的興致。一直陪伴在夏侯蓉身旁的侍女錦兒看到自 己小姐這副模樣,心裡雖然焦慮不已,但卻也無能為力。小姐一直在牽掛的都是在古城見過的那位粗豪的將軍,但偏偏那位將軍卻是老爺、丞相他們的敵人。可憐的小姐啊!再這樣下去,還沒到江東可能人就已經垮了!不行,得讓小姐精神起來!侍女錦兒暗暗下定了決心!

    “小姐!小姐!你看外面的雪好大啊!我們以前在許都都沒見過這麼大的雪呢!”

    聽了侍女錦兒的話,夏侯蓉半點反應也沒有,甚至連眼簾都不動一下,仍然一成不變地癡癡看著幾個時辰前就一直在看著的車簾。

    “小姐,小姐!你快看啊,外面的雪被風卷的像個球一樣,好有趣啊!”錦兒見外面的景象實在有趣,忍不住把頭探了出想看個仔細,但剛把車廂的側簾撥開的大了一些,如刀一般的寒風立時裹著無數片雪襲進車中。

    “哈湫!”“哈湫!”錦兒忍不住連打了兩個噴嘁,嚇得急忙把窗簾拉上。坐在裡面的夏侯蓉也被寒風激得嬌軀微微一顫,彷彿回神一般,凝滯的眼神重新恢復了清澈,坐直了身子,輕抬右手將自己這邊的車簾挑開了一些。

    果然好大的雪啊!亂雲低薄暮,急雪舞回風!淩厲的北風雪雖然刺寒入骨,但此時卻讓夏侯蓉感到分外親切。到了江南後,也許再也見不到如此勁狂的風雪了,就如同再也看不到那個朝思暮想的身影一般吧!兩粒晶瑩的淚珠從白晰無暇的臉龐無聲無息地滑落!

    這時車轅似乎漸漸慢了下來,然後拐了彎後停了下來。

    “咦!怎麼停下來了。難道不繼續趕路了?”錦兒驚訝地問道。

    “小姐!今天天色已晚,外面風雪又大,今天肯定是趕不到壽春了,只能將就著在外面過一宿了。我們先把帳篷搭好,再請您下來休息!”恰好此時許校尉來到夏侯 蓉的車轅外,回答了這個問題。

    很快地,在樹林中幾十個大大小小的帳篷搭建了起來,忍不住風寒的士兵紛紛躲進了帳篷中生火取暖,只留下幾個人在外值守。許校尉將夏侯蓉主僕一行人安頓好 後,又匆匆忙忙地來到張紘帳篷中,向張紘輕施一禮後,沉聲說道:“張大人,末將有禮。”

    “許校尉不必多禮!有什麼事嗎?”

    許校尉說道:“張大人,這漫天大雪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停下來?如果明日便能停下來便也罷了,如若連續個一、兩日,恐怕軍中便要斷糧,到時候就麻煩了。昨日 路過下蔡時,沒有多補充點糧草,真是失策。”

    張紘笑著說道:“許校尉不必自責,實在是無人能料到今日竟會突降大雪。若非有這場大雪,今晚我等便可到壽春城中過夜了。事到如今,也只能乞求上天能夠早讓 大雪停下來了。”

    “多謝張大人體諒。末將有個主意,或許可以解眼前之困。”

    “哦?什麼主意?”張紘好奇地問道。

    “末將打算派遣幾名騎軍冒風雪趕往壽春,如若能順利到達。可請壽春太守李通將軍派人前來接應,到時我等之困自然可解!”

    張紘點了點頭說道:“恩!是個好主意!如此就煩勞許校尉了!”

    “既然張大人也同意,那末將即刻便去安排!末將告退!”

    “慢走!”

    目送許校尉離開後,張紘立刻回到帳中,來到篝火旁伸出雙手取暖,張紘的身體一向不太好,最受不得風寒。好一會後,終於將身上的寒氣驅除,張紘滿足地長長歎 了一口氣。接著似乎又想起了什麼,立刻朝帳外大聲喊道:“幼平!快進來!”

    “嘩!”帳篷的門簾被掀開,進來一名侍衛打扮的大漢,此人30幾歲光景,身形極為彪壯,面容紫紅色發黑,一看便知道是飽經日曬。頷下只有短短的刺須,銅鈴 一般的雙眼時不時地射出攝人的神光。雖然身著侍衛裝扮,但稍為留意便可知此人不是一般人物。

    “子綱先生,喚我進來有什麼事吩咐嗎?”

    “幼平,也沒什麼事?不過外間天寒,叫你進來取取暖!”

    “子綱先生,這點寒冷算不得什麼?您身體不好,自己暖好身子,我還是到帳外去護衛了!”說完大漢憨厚地一笑,又走出了帳篷。

    張紘看著大漢的背影,無奈地搖頭笑了笑。

    ………………………………………………….

    壽春城,郡守府

    遇到這樣的風雪天,什麼事情都做不了。不過,正好可趁此機會,偷得浮生半日閑。我派人把徐庶請過府,燙上兩壺美酒,兩人一起飲酒觀雪敘話。

    幾杯熱酒下肚以後,徐庶面色開始紅潤起來。看著不斷飄揚的飛雪,似乎想到了什麼,竟然發起楞來。我詫異地看著徐庶的樣子,雖然跟徐庶接觸也不過就10天左右的時間,但他平素一慣神色冷靜,從容自若,臉上始終掛著一絲淡淡充滿自信的微笑。這樣發楞地表情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不由得讓我驚訝異常,“元直,你似乎有所牽掛?不知可能告我?”

    聽到我的詢問,徐庶回過神來,帶著歉疚的笑容說道:“徐某失態,讓將軍見笑了!适才見到這漫天大雪,徐庶不由念起家中老母。離家數月,也不知老母冷暖如何,家中可還有食糧?……哎……”

    徐庶的母親!我怎麼就忘了這一茬了。在原本的歷史軌跡中,徐庶這個大孝子就是因為母親的緣故才棄大哥而轉投曹操。我現在當然就要儘量避免這件事的發生。前段時間,事情太多,我竟然忘了把徐庶母親接過來。不過,好在為時還不晚!

    想到這裡,我微笑著安慰徐庶道:“元直,不必擔憂,老夫人吉人自有天象,定然無恙。過兩日,等風雪停息,我便派人將老夫人接到壽春來。一來可以與元直母子團聚;二來也可讓老夫人晚來得享清福。元直,你看可好?”

    徐庶面色立時變的激動異常,長身向我施了一禮,語帶顫聲地說道:“多謝將軍。將軍大恩,徐庶莫齒難忘,惟有為皇叔與將軍效犬馬之勞!”

    我卻勃然作色怒道:“元直,何必如此客套。你我二人何分彼此,你母即是我母,孝敬我自家老母,本是天經地義之事!”

    聽完我的話,徐庶沉默不語,迅速地低下頭去,但我卻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眼中隱現的瑩光。

    這時,忽有一名士兵急奔來到廳外,跪地稟報道:“參見將軍!參見參軍!”

    我微一抬手,示意他站起來進廳回話,問道:“有什麼事?”

    “稟報將軍,李通求見將軍!”

    李通??!!!十幾天來,我一直還沒空閒會一會這個頗為危險的“俘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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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劉曹鏖兵戰汝南 第二十一章

李通想要見我!不會吧?!想當日他剛剛由昏迷中轉醒時,我曾經專程去探望他,卻遭他一陣大罵,讓我猶如狗血淋頭一般不得不尷尬地離開。想不到今日他竟然主動要見我!到底所為何事?難道想通了準備投靠我軍?還是…………無數個念頭在我腦中飛快地閃過。

    算了,到底是什麼事,見見他不就知道了!我轉身對徐庶說道:“元直,可願隨我去會一會李通?”

    此時徐庶神色已然平復,臉上恢復成那從容自若的淡淡笑容,說道:“將軍相邀,豈敢不從?”

    片刻後,我與徐庶已經來到郡守府後一處偏院,這處偏院雖然不如郡守府那般輝宏大氣,但是環境清幽、別有韻味,倒也是一處隱居靜養的好地方。在偏院的四周約 有4、50名士兵正在護衛,或者稱之為“看守”更為恰當!

    當日李通雖被我擊昏,但是身體並無大礙,大約三日後便徹底恢復了。負責看守事宜的陳到為了防止李通潛逃,照我的安排將他與其家眷一起軟禁在這處偏院中。這 樣,父、母、妻、子就成為李通的羈束,讓他不敢輕易地孤身脫逃。否則以李通的武藝身手,要想逃跑,恐怕在這壽春城中也沒有幾個人能擋得住他。

    “參見將軍!參見參軍”守衛在院門口的士兵見我和徐庶過來,立即屈身行禮.

    我輕輕抬手,示意他們站起來,和聲問道:“這些天李通的行徑可有什麼異狀?”

    一名什長恭敬地回道:“啟稟將軍!早先幾日,李通只是呆在房內極少外出;從四日前開始,他也會與家人到院中走動!除此之外……看不出有什麼異動!直至今日,他忽然要求見將軍大人!”

    我與徐庶對視一笑,知道親情的力量已經暫時將李通這頭猛虎給困住了。

    我們二人步入偏院的正廳時,李通正與其家人在廳中閒聊。我輕咳了一聲,微笑向李通說道:“李將軍,住得還好?這些天我事務繁忙,未能前來拜會,實在有些失禮,還望見諒!”

    李通輕聲吩咐家人離開後,轉頭朝我冷冷一笑說道:“哼!……張飛,不必如此惺惺作態。今日我是你階下之囚,自是任你發落,要殺要剮息聽尊便!”

    這個李通,真像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一點身為階下之囚的自覺都沒有,說起話來不留一點餘地!到這個時候我是打心底佩服起曹操來——為什麼他麾下的這些大將一個個都是如此的忠心,到目前為止我遇到的曹軍將領:張繡,徐晃,還有眼前的李通,身險困境甚至絕境時,竟然沒有一個人願意投降。僅憑這份識人得人 的本領,曹操就無愧於當世英雄之名!不過,現在令我頗為納悶的是,這個李通找我過來到底是為了什麼事?難道就是為了向我展示他對曹操的忠心?

    我忍著心中的不快,仍然強笑著問道:“……不知李將軍今日尋我過來,究竟所為何事?”

    聽了我的詢問,原本顯得相當激憤的李通卻突然沉默了下來,神色不斷變化,彷彿在猶豫著什麼!

    等了好半晌,也不見回話,我估摸著李通可能實在不想跟我說話。輕輕搖了搖頭,正準備招呼徐庶離開。這時,突然傳來了李通的聲音。

    “……今日尋你過來……是……是有兩事相托……”

    恩?有事求我?難道是要我放了他?我頗感疑惑地注視著李通。

    “李將軍請講!只要能夠做到,我自然會達成李將軍心願!”

    “好。如此李某就恬顏直說了。這第一件事,是希望你能善待壽春這一城一郡百姓。你我兩軍雖相爭相鬥,然而百姓無辜,望你勿要因為兩軍之仇而遷怒百姓!”

    沒想到李通還有這樣一份愛民之心,倒是頗為難得!

    “李將軍儘管放心,我大軍入城對百姓可說是秋毫無犯!此外,將軍取城之後,首先做的便是安定民心,前後不過兩、三日光景城中一切已恢復如常。恕我直言,如今城中百姓生活之安定恐怕更勝在李將軍治下之時!”沒有等我回話,徐庶已經替我回答了李通的要求

    “是嗎??!……如此……甚好!”聽了徐庶的回答,李通欣慰之餘似乎又有些失落。沉默了半晌,李通又開口問道:“還有一件事,此番之敗,實是我技不如人, 我李通敗得無話可說。丟失壽春重地,我也無顏再逃回許昌面見丞相!”李通神情顯得頗為落寞,“張將軍,懇求你能放過我一家老小。如果可以,請您送他們回我 江夏老家!”

    看來李通是有求死之心!第二件事簡直就是在交代後事,而且為了讓我答應,竟然說出這般“客氣”的話語來!真的要讓他這樣尋死嗎?這樣的人才如此早逝,豈不 可惜!到底有沒有可能勸降他呢?我轉頭望向徐庶想要尋求幫助。徐庶見了我探詢的目光,會意地朝我點點頭,然後在李通所看不見的角度,伸出右手食指淩空比劃 起來。我定睛凝神看徐庶比劃了三遍,才看清楚原來他是在寫兩個字——“忠”、“孝”。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我擰眉苦思起來。

    “張將軍,你可能答應?”李通見我沒有應聲,又焦急地問道。

    聽了李通的話,我忽然腦中靈光一現,領會了徐庶的意思。

    忽然間我面色一寒,緩緩走到李通面前,眼神變得淩厲起來直盯盯注視著李通,卻沒有說話。李通被我看得莫名其妙,甚至有點感到發寒。強忍住心中的不適感,李通又出聲問道:“張將軍,你……”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我的一聲厲喝打斷。

    “李通,原以為你還是條漢子,如今看來,你不過是個不忠不孝、無膽寡仁之徒!”這聲大喝不但震住了李通,連有一定心理準備的徐庶都被嚇了一跳。更為誇張的是,在正廳後面隱隱傳出了婦孺的哭聲。

    楞了片刻後,李通始回過神來,面色變得鐵青,咬牙切齒地怒道:“張飛,雖說成王敗寇,但也容不得你如此侮辱於我!”

    我鼻中輕輕一哼,語帶不屑地說道:“難道我有說錯不成?”

    李通的怒氣似乎已升到頂點,眼睛變的血紅,怒道:“你……你為何要污蔑我是不忠不孝、無膽寡仁之徒!”

    “哼!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其雖託名漢相,其實漢賊。你不忠於天子,不忠於漢室社稷,卻為一亂臣賊子效死命。豈能稱為‘忠’;父母尚在,你身為人子,不苛盡孝道侍奉高堂,輕生死志,欲以白發送黑髮,焉能稱為‘孝’;好男兒一生豈能無坎坷,遭逢坎坷險阻而百折不撓方是男兒本色。壽春一戰你雖遭敗績,然不思敗因,反而心灰意冷,欲以死躲避,豈非‘無膽’;曹賊為人多疑善忌,殘忍嗜殺,世人皆知。數年前曹賊曾為報一己私仇殘殺徐州幾十萬百姓,致使幾百里無有人煙。你為這般人物效命,如何對得住這天下黎民。‘仁’又從何談起?”

    聽完我的一席話,李通原本狂怒的神情慢慢回復下來,低下了頭顱靜靜地思考起我所說的話。

    見李通陷入了沉思,我放緩了口氣說道:“好男兒知錯而能改,方善莫大焉。希望李將軍能將我所說之話仔細思量一番。”

    說完這番話後,我招呼了徐庶一起離開了偏院。在這般情形下,李通受到了不小衝擊,心志已經有所動搖。這是一個良好的開端,但是今日已經不適宜再繼續勸說。以李通的性格,操之過急只會適得其反,先給他留點時間消化消化今天我所說的話。

    當我與徐庶離開後,兩個稚嫩的童聲在廳中響起,“爹爹……”李通的一雙兒女眼角仍然帶著淚痕出現在廳中,撲在李通的懷裡抽泣起來,看來剛才被我暴喝聲嚇得不輕。

    李通輕輕撫摩著兩個孩子的頭,和聲安慰道:“乖孩兒,莫哭,爹在這呢……”

    這時李通的夫人也來到了前廳,面上不無憂色地輕聲問道:“相公,不要緊吧,剛才那兩位……”

    李通搖了搖頭,眼神注視著我離去的方向,久久不語……

    ………………………………………………

    建安六年正月十三日,淩晨,大約四更時分。

    幾名曹軍騎兵冒著漫天的風雪來到壽春北門下。在行路極其艱難的情況下,他們一連趕了近50里路,早已疲憊不堪。其中一名騎兵翻身下馬,從懷裡拿出一份文書高舉過頭,鼓起全身力氣朝城頭大聲喊道:“城上的兄弟!我們是許昌夏侯淵將軍麾下軍士,有要事求見壽春李太守,請打開城門讓我們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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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劉曹鏖兵戰汝南 第二十二章

城下的曹兵喊城之後,只隱約聽到城頭一片喧嘩之聲,但卻始終無人應話,城門方向也無半點動靜。幾名軍士等得焦急不已,但是由於僅是四更時分,天色昏暗不明,漫天又是勁舞的飛雪,根本就看不清城樓上的情形。無奈之下,為首的一名軍士只得再次朝城上大聲喊道:

    “……我們是許都夏侯淵將軍帳下軍士,有要事求見壽春李太守,城上的兄弟請開城讓我們進去!”

    片刻後,城樓上才傳來了一個洪亮的聲音,“太守大人有令,城門夜間不得開啟。要想進城,等天亮再說!”

    為首的軍士估摸了一下時間,等到天亮起碼還得有1個多時辰,到那個時候,別說進城,恐怕自己這些人早就凍僵了。他們幾人冒著風雪趕了一夜的路,現在早已是又冷又累又餓。領頭軍士百般無奈,轉身跟其他同伴商量了一會後,又大聲地朝城上喊道:“我等連夜趕了幾十裡路,現在是又冷又餓。大家同是軍中兄弟,就通融通融先放我們進去吧。況且我等確有緊要事務要進城面見李太守,不信,這裡有文書為證!”說罷也不管城樓上能否看到,便將手中的文書高高舉起。

    不一會,城樓上丟下了一圈繩索,還是剛才那個聲音大聲喊道:“你們把文書系在繩索上讓我們拉上來驗查一下,如果確實無誤就放你們進來!”

    為首軍士揀起繩索把竹簡文書用力系牢,抬頭喊道:“好了,你們拉上去吧!檢查完後,趕快開門放我們進去,這外面簡直要凍死人了!”

    文書被拉了上去。稍過片刻,城頭又傳來聲音:“你們共有幾人,有無馬匹?”

    “四個人,還有四匹馬!能讓我們進城了嗎?”

    “好!現在就開門放你們進來。但上頭有令,你們必須先要下戰馬,才能進城!”

    “知道了!”

    “啪嗒”一聲,吊橋放下。而後城門被緩緩推開。城外的曹兵立刻牽馬進城,他們實在不想在這北風頭多呆片刻。但是!甫一通過城門進到城內,這些曹軍軍士驚愕 地聽到一陣“嘎吱”——那是弓弦被拉開的聲音。慌忙朝四周一打量,卻發現至少有百十支箭已經瞄準了他們幾個。究竟怎麼回事?幾名曹兵正手足無措間,忽然耳邊傳來兩聲厲喝。

    “收起吊橋!”

    “拿下他們!”

    幾名曹兵還沒有會過神來,已經有十餘人一湧而上將他們死死摁住。幾名曹兵既是驚慌又感到莫名其妙,奮力掙紮了幾下,但是根本動彈不了分毫。領頭的軍士急忙 大聲喊道:“你們是不是搞錯了,都是自家弟兄,我們是夏侯將軍帳下……”

    “呵……呵呵……曹軍狗賊,放亮你們的狗眼,看清楚我們到底是不是你們的弟兄?”從城樓上走下一名身形孔武有力的大漢,冷笑著說道。

    直到此時,在城內的火把照映下,幾名曹兵才看清楚對方與自己迥然不同的衣甲,以及在城樓內側的一面迎著強勁的北風招展的默綠色軍旗——“劉”!為首的軍士立刻驚呼出聲:“劉…………劉……劉備軍??!!!?”

    壽春,郡守府議事廳

    一名曹兵跪在廳下,戰戰兢兢地將自己知道的所有情報都招了出來。見再也問不出什麼,我收回了彌漫在大廳中的駭人氣勢,揮手示意一旁看守的士兵將這名近乎虛脫的曹兵押了下去。在他之前已經拷問過另外三名曹兵。這四名被陳到俘獲的曹兵所招供的內容前後並無出入,看來應該沒有作偽的成分。

    我將身前的幾案上一卷文書拿起再次端詳了一番,這卷文書我已經看過兩遍。文書的內容其實相當簡單,上面只是交代了由當今天子賜婚,將曹操親族愛將——夏侯淵之女許配給江東孫權,要求沿途各郡縣必須保證送親隊伍的安全,並且提供各種便利,最下面蓋著曹操的丞相大印。令我感到疑惑非常的是,曹操與孫權竟然會聯姻??如果我記得不錯,在原先的歷史軌跡中孫權好像沒有娶過哪位曹操宗族中的女子為妻,倒是孫權的弟弟孫朗曾經迎娶了曹仁之女!但是這卷文書上寫的清清楚楚,的確是賜婚給孫權的!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不管賜婚的對像是孫權,亦或是孫朗,只要曹孫兩方一旦聯姻成功,對於我軍而言絕對不會是一件好事。我站起身形,雙手後負,微閉雙目沉思起來

    議事廳裡,徐庶與林豹、林雪、金疇、陳到等軍中校尉分坐于兩側,見我沒有問話,也自沉默不語,只是靜靜地注視著我。

    片刻後,我睜開眼睛,目光在廳中掃視了一圈後,沉聲說道:“從這一冊文書和适才幾名曹兵招供的情況看來——曹操奸賊似乎欲與江東孫權聯姻。此事不知各位有何看法?”

    我問完之後,廳中仍然是一片沉寂。不過這也難怪,廳中除了徐庶,像林豹、林雪這些軍中校尉都是寒門出身,沒有受過什麼系統的教育。戰場之上衝鋒陷陣、指揮作戰是他們所長,但是曹、孫為何聯姻、聯姻會帶來什麼後果這類“戰略”層面上的事宜,就非他們所長了,問他們幾乎就等於問道於盲。廳裡除我之外,唯一精於此事的徐庶畢竟初來乍到,還有所避諱,不願將自己的鋒芒露的太過,以免引起他人的反感,因此也沒有開口。

    我走到徐庶的身旁,笑著向他問道:“元直,不知你有何計較?”

    徐庶很清楚這是我給他的一個展示才能的機會,微微一笑,緩緩站起身形,向我微施一禮後長身而立。配合臉上自信的微笑,徐庶以不緊不慢卻又讓人感到異常信服 的語調說道:“曹孫此次所以聯姻,以庶之愚見,不外乎是出自相互利用之因————曹操面臨河北袁紹的威脅,官渡一戰的大敗,袁紹與曹操已成不共戴天之仇, 加上河北雄厚的人力、物力。一日不滅袁紹,曹操便一日不得安寧,故曹操眼前當務之急便是解決袁紹。而欲與袁紹決戰,曹操必然要解除後顧之憂。只要能與江東 孫權通過聯姻結成一段時間的盟約,不但可以解除江東對曹操的可能威脅,而且還可借孫權來牽制荊州劉表。對曹操而言,此番聯姻,可以一舉解除後方兩處威 脅…………而江東則經歷前番孫策驟逝,孫權以弱冠之齡初繼兄位的變故。此時內部仍然動盪不安,而外有有荊州劉表步步緊逼,故而孫權也需要通過此番的聯姻來 穩固江東的局勢。此次的聯姻,兩方不過各取所需然耳!”頓了一頓,徐庶歇了口氣,又繼續說道:“然則,曹孫兩方一旦聯姻成功,對我軍卻是大大不利!壽春一 地,北接曹操,南臨孫權。屆時我軍極有可能為曹孫兩方南北之夾擊,其勢甚危!”

    聽了徐庶的敍說後,林豹等人盡皆恍然,同時心中也不禁隱隱產生了一絲擔憂。

    我微笑著點點頭,揮手示意徐庶坐下,說道:“元直所言,與我所思相同。一言以概之,此一事對我軍是大大不利。既如此,我們便要阻止他二方成此婚約。根據适 才曹兵所招認情況來看,這支送親隊伍,已距離壽春足50里。若非有眼前的這場大雪,恐怕在昨日便已到達壽春。”

    徐庶笑著應道:“看來他們似乎還不知道壽春已然易主之事,這倒是給了我們一個極好的機會!”

    “元直的意思是……”

    “將軍,他們不是派人前來壽春請求李通派遣軍馬接應嗎?我們何不‘答應‘他們的請求,派出一支人馬去接應接應他們!”說完後徐庶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狡黠” 的光芒。

    我立時領會了徐庶的意思——偽裝成李通的軍馬奇襲這支送親隊伍。這個辦法的確可行,根據剛才曹兵招供的情報看,護送的士兵人數不超過700人,又無大將領軍,況且他們連日趕路必然疲乏。以這點實力,只需要出動風騎營,在我有心、他無備的情況下,絕對可以輕鬆戰而勝之。但是令我想不通的是,以曹操頗為雄厚的軍力,竟然會只派這點軍馬來護送如此重要的送親隊伍。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陰謀呢?

    聽到我說出的顧慮後,徐庶笑道:“將軍,難道您忘了,曹操並不知道壽春已然易主之事。在他看來,從許昌經壽春到江東這一路都是曹孫兩方的地盤,根本就不會有什麼危險,當然也就勿須派遣多少軍馬護送了。更何況曹操還要應付河北袁紹的威脅,也分不出太多的兵力來。依徐某之見,此事中應無什麼陰謀詭計!”

    “恩!元直言之有理。”徐庶的話消除了我的疑慮。我步回廳中主位坐下,凌厲的目光在廳中巡視了一番後,大聲說道:“既如此,事不宜遲,當即刻出兵擊破這支 送親隊伍!子沖!”

    堂下林豹立刻站起身形,出列躬身拱手大聲說道:“林豹聽令!”

    “汝即刻招集風騎營隨我出戰,全軍更換曹軍衣甲,備上李通旗號,在北門集結。”

    “得令!”

    “元直、子風、文安、叔至,你等謹守城池,勿要有所懈怠。在我出征期間,城中一切事務以元直安為主!”

    “得令!”徐庶、林雪、金疇、陳到等人齊聲應道。

    “好!眾人各司其職,散了罷!”

    “是!”

    不一會,廳中眾人相繼起身離去。只餘我一個人呆在空蕩蕩的議事廳裡。我緩緩地站了起來,步到廳門口,凝望著廳外紛舞的雪花,心裡有一種莫名的情緒變得愈發 強烈起來。從剛才決定出兵之時開始,這種情緒就從心底油然而生。說不清,道不明,似喜悅、似惶惑…………為什麼會這樣呢?以前多次征戰,從來沒有過這種情 緒,這次到底是怎麼回事…………

    算了!不去想了!我甩了甩頭,猛地轉身大步朝後堂走去。

    “來人,盔甲伺候!”

    “備馬!”

    “抗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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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劉曹鏖兵戰汝南 第二十三章

地白風色寒,雪花大如手。

    壽春城北40里,一支包括數十輛大車與近700名士兵的隊伍冒著稍見減弱的風雪迤儷前行。一日一夜的大雪後,大地彷彿鋪上一層厚厚的慘白絨毯。足有四指多 深的積雪給隊伍的行進造成了極大的困難。人涉雪前行,尚是是深一腳、淺一腳,顯得頗為不便。而那幾十輛滿載陪嫁物事的馬車簡直就可說是寸步難行,時不時便會陷入積雪之中,有數次甚至差點搞的車翻馬仰。從辰時出發,現在已過午時,足足兩個多時辰,隊伍不過走了6、7裡路。

    “許校尉,不知你派出的那些個軍士可否順利到達壽春?照這個情形下去,今晚我們肯定是到不了壽春了。如果李通將軍沒能派人馬前來接應,恐怕明天我們也未必便能到得了壽春!”張紘裹著厚重的裘皮披風騎一匹戰馬上,語帶顫聲地對一旁的曹軍校尉說道。由於馬車行路實在過於困難,而且甚至有翻車的危險。所以即便是相當畏懼寒冷的張紘也不得不離開馬車,騎馬前行。

    “張大人,不必擔心。我所派出的幾名軍士雖非壽春本地之人,但亦曾跟隨我家夏侯將軍幾次來壽春征戰,對這裡的地形相當熟悉,如無意外當可順利到達壽春。以我料想,李將軍的接應人馬應已在途中了!”

    “果真如此便好!”張紘略感安心地點點頭。望著漫天飛舞的雪花,張紘忍不住將身上的披風拉緊。果真是歲月不饒人啊!當年年少之時,何曾如此畏懼風寒,哪像現在這樣……哎!看來……以後這出使的任務只能交給他人去做了。其實原本出使許昌之前,孫權也曾因體恤張紘孱弱的身體,打算由其他人出使許昌。但張紘認為 與曹操聯姻這等重要事務,還是由經驗最為豐富的自己出使最為妥當,堅持請求孫權委派自己前去。孫權不便拂了這名忠摯老臣的心,況且以張紘的外交才能,在江東的確無出其右者。最後,許昌之行還是交給了張紘。

    想起主公孫權當時流露出對自己真誠關心的年輕臉龐,張紘臉上泛出了一絲笑意。主公的大業未成,自己還得為多盡心力,這副又老又病的老骨頭還得多熬個幾年。 算了,日後還是老老實實地呆在溫暖和煦的江東吧,四處奔走的事務還是交給那些後輩吧!

    正在這時,隊伍的前列忽然傳來了一陣歡呼聲。

    “怎麼回事?”許校尉見狀大聲喝問道。

    “稟校尉,壽春李將軍的人馬來了!”一名士卒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語氣興奮地說道。

    “可曾看清對方旗號?”張紘細心地問了一句。

    “看清了,確是李將軍的旗號!”

    “好!張大人可要隨我去迎接李通將軍?”許校尉激動地朝張紘說道。

    “正合我意!許校尉先請!”張紘笑著說道。

    許校尉與張紘一前一後策馬來到隊伍前列,舉目向前看去。只見百五十步外,一支頗具規模的“曹軍”騎兵正在慢慢接近過來,當頭一騎擎一面迎風獵獵而舞的軍旗,旗上非常顯眼地書著一個鬥大的“李”字。

    “果然是李將軍!”許校尉定睛確認對方的衣甲和旗號後,高興地喊道,一策馬便要迎上去。

    “不對頭!有殺氣!”一個低沉卻有力的厲喝聲響起。

    “什麼?”許校尉愕然駐馬,回首看去。說話之人是緊隨在張紘身側的一名侍衛打扮的彪壯大漢。

    聽到身後大漢所說的話,張紘也感到莫名其妙,但他並沒有呵斥這名大漢,反而語氣相當和緩地問道:“幼平,怎麼了?”

    這名喚“幼平”的大漢沉聲急道:“前面的騎軍有很強的殺氣………………不大對頭……”忽然間,大漢急舉右臂,直指前方,“啊…………他們不是李通的人馬! 所有人馬趕快戒備,前面是敵人!”

    許校尉和張紘順著大漢的手臂所指方向望去,駭然地發現——對面的騎軍已經開始加速,很明顯是在發起衝鋒。只一眨眼間,兩軍距離已然不足50步,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對方騎軍手中亮出的樣式奇特的細長戰刀。而那面“李”字大旗已不知扔到何處去了。

    此時,只要不是瞎子亦或傻瓜,便可以看出對方絕對不懷好意。許校尉微一楞神後,立即發出聲嘶力竭地狂吼。

    “敵襲!!!所有人與我迎戰!”

    然而他的聲音很快便被另一陣狂暴的怒吼聲掩過。

    “殺!”對方的騎軍已衝刺至距離不足20步遠。奔騰的戰馬速度已經加至最快,飛揚的馬蹄蕩起地面的積雪,殘雪紛紛揚揚地飛起又落下。馬上的騎兵個個殺氣騰騰,雙目充盈著血色,手中明晃晃的戰刀已然揚起做劈砍狀。

    10步!

    5步!

    “殺!”對方的騎軍再次縱聲狂吼。伴隨著怒吼聲,鋒利的戰刀淩空劈下,帶起一抹抹飛濺鮮血。通白的雪地中頓時憑添點點紅色的印記。

    “啊……啊……!”十數名曹軍士兵尚未會過神來,已經在慘叫聲中被凌厲的刀鋒收去了生命。疾馳的騎軍猶如洶湧的波濤狂湧過來,將慌亂不已的曹軍淹沒。

    許校尉看著不斷倒下的自己士兵,面上神色非常複雜,憤怒、疑惑、畏懼,還有深深的絕望。以他從軍多年的經歷,清楚地知道眼前的戰局已經無可扭轉。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在壽春附近竟然會有敵軍?為什麼敵軍竟然會打著李通將軍的旗號?為什麼……許校尉心裡有無數個疑惑?但是沒有人會告訴他答案,他自己也 根本沒有時間去思考原由。因為,敵人已經殺到跟前。

    “鏹!”“鏹!”“鏹!”許校尉急速揮舞手中長槍,一連架開3把朝他砍來的馬刀。但是他根本就沒有還手的機會,因為後面的騎兵又源源不斷地衝殺過來,一把 又一把的馬刀朝他砍來。“鏹!”擋住了第八刀以後,許校尉猛地撥轉戰馬,往後面的車隊方向馳去。一邊策馬一邊猶如瘋狂般地吼叫著,“迎戰,迎戰……所有人 不要發楞,給我拼死迎戰。後方車隊立即轉向,朝北撤退!”

    然而,當曹軍士兵如夢初醒般舉起手中的刀槍開始反抗時,至少已有200名士兵倒在血泊之中。更何況,即使反抗了,又能如何?涉雪趕了兩個多時辰路的士兵早 已疲乏不堪,遭逢敵人奇襲之後又心神大亂。而面對的又是如狼似虎的騎軍。所謂“反抗”不過是拖延了一下死亡的時間而已。

    ……………………………………

    “子綱先生!!!!”一個滿含悲憤的怒吼聲在戰場中響起。

    在察覺敵軍騎兵開始衝鋒之時,張紘便在身旁那名彪壯大漢的護衛下策馬逃避。但是,張紘僅是初通騎術,如何能與敵軍騎兵相比,不一會,便有幾名騎兵尾隨而來。

    極度慌亂之下,張紘跨下的戰馬竟然一蹄踏空,立時便向右側倒了下來,促不及防的張紘被甩到地上,隨即巨大的馬身又壓在張紘瘦弱的身體上。

    那名侍衛打扮的大漢見此情景,目眥欲裂,怒吼一聲,飛身下馬。來到張紘身邊,扔下手裡大刀,雙手探出,抓住仍壓在張紘身體上掙紮著要站立起來的戰馬的前後 各一腿,猛一發力,竟然將足有400餘斤重的高大戰馬舉過了頭頂,隨即用力甩了出去。

    “啪!”巨大的馬身足足飛出10餘步遠才落到地面厚厚的積雪上。

    那大漢急忙扶起張紘,定睛看去,只見張紘雙目緊閉,面色蒼白,口中鮮血正不斷地溢出,胸口有一處深深地陷了下去。顯然,傷勢極為沉重!

    就在這時,幾名尾隨而來騎兵已經呼嘯著衝殺過來。當先一騎距離大漢已不足10步,手中馬刀已然揚起作勢欲砍。這大漢站起身形,左手托著張紘,探右手拔出插 在身旁的大刀,迅疾無匹地當頭的騎兵淩空劈了過去。

    令人震撼的一幕發生!距離大刀刀鋒至少有4、5步遠的那名騎兵,竟然隨著大刀的落下,連人帶馬從正中被劈成兩半。由於巨大的衝力,分成左右各半片人與馬的 屍身竟然又向前滑行了5、6步遠,最後正好停在大漢的左右兩側。站在正中的大漢,全身上下都被人身、馬身濺出的大量鮮血染得殷紅,配上因憤怒的而扭曲的臉 龐和手中殺氣騰騰的大刀,直宛如一尊兇神惡煞。

    前面的同伴被大漢淩空一刀劈死,並沒有讓緊隨其後的幾名騎兵感到畏懼,反而更激起了他們的血性。雖明知不是這大漢的對手,仍然狂吼著策馬衝了過來。

    “哼!”大漢冷哼一聲,魁梧的身軀中散發出衝天的殺氣。

    “你們這些雜魚!看我橫江大刀!”大漢將手中長刀自右而左平揮一擊,一股昂揚、狂野的刀光向敵騎席捲過去,片刻後便如星辰碎裂一般炸開,4名騎兵中有3人 立時便被連人帶馬絞成無數肉塊,最後一騎眼見也要躲閃不及。生死關頭,一柄幽黑錚亮、頭部九曲成蛇狀的長矛及時趕到,為他擋住了近乎必殺的一刀!

    丈八蛇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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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劉曹鏖兵戰汝南 第二十四章

“鏘!”刀矛相撞,引發刺耳的巨響。

    “你不是他的對手,快退下!”我左手猛一發力,將架在丈八蛇矛上的大刀挑飛後,朝那名被我救下的風騎營騎兵說道。

    “是,將軍!”險死還生的騎兵迅速地勒住了戰馬,語氣恭敬地應道。而後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名殺死自己好幾名弟兄的大漢,撥轉戰馬退到我的身後,匯合其他同伴繼續追殺頑抗的敵軍。

    此時,我才留意起對面滿身血污、宛如兇神惡煞的大漢來。好一個彪悍的傢夥,身形魁梧異常,手臂粗壯有力,從剛才能將戰馬輕鬆舉起並拋飛10餘步遠的情形看來,這傢夥的臂力比起我來恐怕也小不到哪里去。而且此人還並非徒具蠻力,4名驍勇的風騎營騎兵只在片刻之間就死於他的刀氣之下,另一名騎兵如果不是我來的及時,十之八九也難逃隕命,足見其武藝之精湛。剛才我與他矛刀相交,雖說我占了上風,成功地將他擊退。但是,我是借了烏騅之力,而對方僅是徒步,況且他手 上還托著一人。

    這傢夥到底是誰,竟然如此神勇!!!!如果不是因為對曹營中的名將還有一絲印象(注:張飛曾跟隨劉備在許昌呆過不短的時間,認識曹營中的大多將領。)我簡直就要懷疑眼前之人是否是曹營第一猛將許褚許仲康。

    我勒住烏騅,左手持矛一指那名大漢,厲聲喝道:“敵將通名。丈八矛下不殺無名下將!”

    那名大漢一連退了7、8步才將丈八蛇矛上傳來的強大勁氣化去,站穩身形,心中不禁駭然。自己八層勁力的一刀不但被敵人擋住,而且對方還能將自己逼得連連後退,雖說自己的後退有保護懷裡張紘的原因在內,但是對方的力量確是在自己之上。自己縱橫江東10數年,罕逢敵手,不曾想今日竟然會落了下風。這人果然是個好對手!想到這裡,這大漢只覺得全身上下熱血沸騰,戰意澎湃!直想與這個強勁的對手痛痛快快地酣戰一場!但是,左臂彎中昏迷不醒的張紘成了他最大的顧忌。 恰好此時,10餘名侍衛打扮的江東軍士兵經過奮力死戰,終於殺到大漢跟前,將大漢與張紘護衛起來。

    “你等讓開,與我護送張紘大人離開。我來戰他!”大漢將臂彎裡昏死的張紘交給了一名江東軍士兵,飛身躍上自己的戰馬,沉聲喝道。

    “是,將軍!”10餘名士兵聽從命令,迅速退後將背負著張紘的士兵緊緊護衛起來,朝東面退卻下去。

    張紘??!!!原來眼前的大漢是江東軍中大將。我心中已經隱隱知道這大漢的身份,江東軍中如此勇將,無非就是那可數的兩、三人而已。這時,對面傳來的怒喝 聲證實了我的想法。

    “某乃九江周泰!汝也與我報上名來?”

    周泰!果然不出我的意料。在原本的歷史軌跡中江東軍中有三大悍將——東萊太史慈、巴郡甘寧以及在我眼前大漢——九江周泰。而能如此勇悍者,在江東軍中舍周 泰其誰?周泰此人,雖是江賊出身,然其武藝出眾,威名宿著。效力與孫策、孫權二代,憑藉其勇猛善戰、忠貞不二,深受信任。時有逸事:“赤壁戰後留督濡須, 拜平虜將軍。朱然、徐盛等為周泰部下,心中不服。孫權特會諸將,行酒到周泰座位,命周泰解衣,孫權手自指其傷疤,問起受傷緣由,周泰一一回憶作答;孫權遣 使者授周泰禦蓋,於是諸將心服。”

    不曾想,在這裡竟然能碰到這名江東軍的悍將!不過,我張飛又懼過何人哉!只一瞬間,我的雙眸被狂熱的戰意充滿,滔天的殺氣從我的全身彌漫出來,很快便將整個戰場籠罩其中。

    “我乃燕人張翼德!周泰,汝可敢與我決一死戰?”

    一時間,天地間彷彿只餘下我的怒吼之聲。無論敵我,在那一刹那間都不由得楞了一下。不過,片刻後雙方的反應卻迥然不同。被我的激昂的吼聲感染,林豹高舉手 中長槍發出一聲大喝:“殺!”近千名風騎營騎兵盡皆熱血澎湃,同時揚起手中戰刀大喊數聲。“殺!”“殺!”“殺!”聲震長空!隨即又開始策馬衝殺起來。

    而殘餘的曹軍士兵個個面色如土,心灰如死。張飛張翼德!!!!!!!!“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的神話在數月之間已傳遍曹軍各營。上將之頭人家尚能如囊中探 物一般輕易取得,何況我們這些士卒呢!沒有大將統軍的弊端此時盡顯無疑,當有一名士兵轉身逃跑時,無人喝止的其他士兵紛紛效仿起來。一時間,百十名曹軍發 足向北面狂奔起來。然而,他們卻忘了——人跑的再快,又豈能快得過戰馬!何況他們還是一群疲兵!

    戰場中唯一沒有被怒吼聲所影響的人只有周泰。見我如此氣勢,周泰毫無半絲懼色,面龐之上反而露出興奮的笑意。猛然一夾跨下戰馬馬腹,周泰雙手緊握橫江寶刀 借著馬勢,當頭一刀淩空劈下,刀氣如滾滾長江之水綿延不休,外表平緩無奇,內中殺機無限。刀身七尺附近的時空彷彿已然停滯,飛舞的雪花近不得刀身分毫。

    “來得好!”我兩腿輕壓烏騅,烏騅會意地迎著周泰便衝了過去。手中丈八蛇矛轉動起來,卷起獵獵狂風。空中的飛雪,地面的積雪都被狂風捲動起來,隨著強勁的 氣流急速旋轉在蛇矛周身,遠遠望去直如一條白色的巨蛇以吞天嗜地之勢直襲周泰而去。

    “鏘~~鏘~鏘~鏘……”丈八矛與橫江刀在極短的時間內迅疾無匹地連續撞擊78下,引發星光四射。

    “鏜!”隨著格外響亮刺耳的第79次矛刀相撞聲,兩匹戰馬禁不住同時後退。烏騅退了三步,立刻穩穩地站住身形。而周泰的跨下戰駒卻一連退到了8步開外,立住之後,兩條前腿已隱隱有些發顫。

    周泰的勇武讓我心中的戰意升到了極點。如此對手一生能遇幾回?痛快痛快!烏騅揚起前蹄,僅以兩條後腿支撐起我和它身體的重量,朝天一聲長嘶。我右手持矛, 左手輕拍烏騅的脊背。“老夥計,很興奮吧!”

    “再~~來!”我心中豪情萬丈,手中蛇矛遙指周泰,一字一頓地大喝道。

    張飛張翼德!果然如傳言一般厲害,甚至猶有過之!當日自己在許昌聽得一些關於張飛如何悍勇的傳言。原本心中尚存不屑,以為只是曹營將領無能,借吹噓對手神 勇來掩蓋自己的無能。如今看來,是自己錯了,此人武勇確更勝自己一籌。想不到,世間竟會有如此猛將,不知是自己之幸,還是不幸!周泰微微一振自己略有些發 麻的手臂,舉目朝再度邀戰的對手看去。

    哼!來便來!張飛,你雖悍勇,九江周幼平又豈是善茬。將所有繁雜的念頭拋諸腦後,周泰平舉橫江刀與丈八蛇矛遙遙相對,口中沉喝出一個字。

    “來!”

    只一瞬間,兩馬又再度迎面衝刺起來。

    天河橫江斬!

    橫江刀刀風如江河翻騰,洶湧澎湃,勢不可擋地劃破長空。

    “好!”如此氣勢的一刀,令我不驚反喜!不拿出看家本領不行了!好一個周泰!

    丈八蛇矛如車輪一般被舞動起來,帶出漫天幻影,風隨矛動,雪逐矛飛!

    桓侯絕技——千軍破!

    “轟!”兩道強大的氣流硬生生地撞在一起,發出震天巨響。方圓10丈之內的積雪被氣流掀起,詭異地飛到空中形成一個巨大的倒置“雪碗”,將交手的兩人籠罩 其中。

    “碰!”巨“碗”的東壁被人撞破,一騎飛快地內中衝了出來,頭也不回地往東面策馬狂奔而去。

    片刻後,“雪碗”完全坍塌,積雪紛紛揚揚落了一地,但是以我為中心,兩丈之內片雪不進。

    我抬左手檫去嘴角溢出鮮血,微一低頭,只見左肋的盔甲已被劃破,一道深不足半寸、長約兩寸的刀痕歷歷在目。

    好傢夥!竟然將我傷成這樣!不過,他的傷勢應該比我要重的多!

    我一拍烏騅,順著周泰奔逃的方向疾追下去。

    周泰一口氣策馬狂奔400餘步,終於按捺不住胸口的翻騰的血氣。“哇!”“哇!”連吐兩口鮮血。左臂幾乎已經失去知覺,只能用右臂倒拖著橫江長刀。在他的胸口,一道深已見骨的傷口汩汩地流淌著鮮血。如果不是閃避的快,那一矛恐怕已經刺穿心臟了。遭此重創的周泰幾乎已經喪失戰力,不得以只能做出一件連他自己 也感到羞愧的事情——策馬逃跑。

    可恨!我好恨啊!周泰心中發出無聲的怒吼。

    這時,在周泰馬前不遠初,隔著飛舞的雪花,已經隱隱看到護送張紘逃離的那10餘名江東軍士兵。一陣疾馳,趕到了他們身旁,周泰強忍著傷痛沉聲問道:“子綱 先生情況如何了?”

    “將軍,張大人一直昏迷,而且身體越來越冷,恐怕……”當頭一名士兵悲戚地向周泰說道,忽然間他發覺了周泰身上累累傷痕。怎麼會?勇冠江東的將軍竟然會受了這樣重的傷!這些士兵都是周泰的親兵,對自己將軍的武藝清楚的很,將軍從來就遇到過對手,為什麼這次……?

    就在這時,後方遠處隱隱傳來了沉重的馬蹄踏雪聲。追兵竟然已經趕過來了。

    為首的親兵隊長面色決然地對周泰說道:“將軍,您快帶張大人撤離,我跟弟兄們擋住追兵。”

    “不行,你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還是讓我……”

    “將軍,您是軍中大將,不能有失,我們是您的親兵,理應護衛您的安全。請您快帶張大人撤吧,再晚張大人就撐不下去了!”

    周泰虎目閃過一絲淚光,右手成拳輕捶胸口,躬身向這些親兵微施一禮。伸右手接過張紘便要策馬離開。親兵隊長急忙阻止道:“將軍,戰馬太過顯眼,敵人一定會 跟著戰馬追下去的。您把馬留下來,我讓一名弟兄騎馬從其他方向離開吸引追兵注意。”

    周泰聽後點點頭,翻身下馬,將已疲乏不堪的戰馬讓了出來。一名親兵立刻騎到了馬上。

    “你們兩個,護衛將軍和張大人往東南方向撤離,其餘人隨我護著馬上的弟兄往東北方向慢慢撤離。”頓了一頓,親兵隊長迅速地朝周泰抱拳道:“將軍,保重!”

    周泰心情沉重點點頭。隨即抱著張紘與另外兩名親兵疾奔離開,很快消失在漫天風雪中。

    “弟兄們,往東北方向撤,一定要把敵人拖住!讓將軍安全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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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劉曹鏖兵戰汝南 第二十五章

“啪!”最後一名江東軍士兵了無生氣的身體倒在了雪地之中。

    我立馬橫矛,帶著一絲敬意看著這10幾具江東軍士兵的屍身。這些很明顯是被用來引誘我的注意,以掩護周泰撤離的士兵,在明知不是我對手的情況下,仍然為拖 住我的步伐,悍不畏死地向我發起了“以卵擊石”的衝擊,直戰到最後也沒有一人投降或逃跑。“河北多義士,江東無男兒”之語何其謬哉!河北燕趙之地固然多義士,但江東未必無男兒啊!這些江東軍中的士卒尚且能輕身赴死,只為忠己之事。更何況那些江東豪傑…………

    更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周泰竟然會有如此急智——讓手下士卒騎自己的戰馬引誘我去追趕,他自己帶著張紘徒步朝其他方向撤離。一條不算高明但卻很有效的計策!

    被拖延了這麼一段時間,周泰逃跑的足跡恐怕也已被風雪拂平,繼續追殺已然不太實際!

    哎……沒想到,如此情形下仍然沒能擊殺周泰,可惜啊!

    算了,回去看看林豹那裡的情形如何了。撥轉烏騅,在它背上輕輕一拍,“走了,老夥計!”烏騅甩了甩頭,縱聲長嘶,而後放開四蹄,踏雪而去。

    等我再度回到戰場時,林豹他們的戰鬥也已經接近尾聲。數百名曹軍士兵或死或傷倒在雪地中,亦有幾十人已棄械投降。最後仍在頑抗的的曹軍士兵不足40人,這 些士兵緊張護衛著一輛馬車。看來馬車裡應該是什麼重要的人物,最有可能便是那位將要與孫權聯姻的夏侯淵之女。

    數百名風騎營騎兵如同獵食的狼群,將殘存的曹兵緊緊地圍成一圈。圈中林豹正與一名曹軍校尉激鬥正酣。見我策馬過來,風騎兵們紛紛閃出一條道路,讓我進到圈子內側。我定睛觀戰了片刻,已然明瞭局勢——林豹武藝比對方要高出一籌,不過由於對方拼力死戰,所以暫時似乎平分秋色。但是看得出對方銳氣已漸漸失去,林豹的勝利只是時間問題而已。果不其然,兩人又鬥了7、8合後,林豹尋得對方的一個間隙,大喝一聲,奮力一槍將敵將刺於馬下。沒想到,林豹的武藝比當初在古 城時要精湛了不少,看來擔任趙雲的副手讓他獲益不少。

    看到林豹獲勝,一旁觀陣的風騎營士兵手中戰刀齊舉,狂吼一聲:“好!”

    將兵一體,將榮兵榮,將恥兵恥,是我一直在軍中灌輸的思想。因為惟有如此,統軍的將領和治下的軍士才能齊心合力,戰無不勝。從眼前的景象看來,風騎營中已 經很好的做到了這一點。

    “子沖,做得好!”

    林豹聽到了這一聲讚賞之語,勒馬轉過身來,看見滿面笑容的我,立即收槍彎身向我行了一禮,激動地說道:“謝將軍誇獎!”而後,策馬來到我的身邊,“將軍, 殘餘敵軍士氣已墮,是否要喝令他們投降?”

    我抬頭打量著包圍圈中的幾十名曹兵,适才那名曹軍校尉的戰死已經讓這些士兵最後的精神支柱坍塌了。毫不客氣地說——他們現在已無半點鬥志。看著那一張張惶惑驚慌的臉龐,我心中輕輕一歎,轉身朝林豹點了點頭。

    林豹得到我的許可之後,策馬來到距離曹軍10步遠處,厲聲喝道:“汝將已然授首,爾等還不投降,更待何時?”

    殘餘的曹兵互相張望了一下。“啪嗒!”“啪嗒!”隨著一陣兵刃落地聲,數十名曹兵全部伏地請降,同時也宣告了這場奇襲戰徹底——結束!

    仗是打完了,但是另外一個棘手的問題卻不得不擺在我的面前——眼前的這輛馬車裡的人,不出意外肯定就是那夏侯淵之女。該如何來處理她呢——殺?遣?還是……

    算了,還是先帶回去,如何處理跟徐庶商議後再說吧!

    “子沖,留一隊人馬清理戰場,就地將敵軍屍體掩埋了,如有重傷的就送他們上路。其餘人馬押送俘虜和馬車返回壽春,我軍所有陣亡、負傷的弟兄全部帶回壽春。 對了,這一輛馬車一定要好生看顧!”我對身旁的林豹吩咐道。

    “是,將軍!”

    就在我勒馬轉身正準備離開時,那輛馬車裡突然傳出一個略顯稚嫩的女聲,“小姐,別出去啊,外面都不是好人……小姐,小姐!”

    “唰!”車簾被掀開的聲音。緊接著,四周傳來一陣驚歎的抽氣聲。“呵~~~!”

    “張將軍,是你嗎?”一個如天籟般悅耳的女聲從我身後傳來,未見其人,僅聞其聲已令人神往心馳。

    恩????這車裡的女子竟然會認識我?我一時間還沒會過神來,遲疑著轉過身來。目光及處,只見那輛馬車車簾半掀,一位白衣佳人微微探出身形。鬃挽烏雲,眉 彎新月。肌凝瑞雪,臉襯朝霞。水剪雙眸,花生丹臉,雲鬢輕梳蟬翼,蛾眉淡拂春山。身著一襲雪裘,直似白蓮出水。那一眉一眼,一舉一動,都渾然天成地流露出 一中端莊嫻雅的神韻氣質,天地之間的靈秀之氣彷彿都被賦予了她一人。正是“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無怪乎連周遭鐵血的風騎營 騎兵都驚豔的抽氣不已。

    那對善睞明眸此時正流光轉盼,帶著無限複雜的意味凝視著我。

    微一楞神後,我清醒了過來。是她!當初在古城時遇到的那位慧質蘭心的佳人,閨名似乎是叫夏侯蓉。啊!!!!!夏侯蓉????!!!!!!難道她就是夏侯淵的女兒?難道要跟孫權聯姻的人就是她?

    “張將軍,真的是你!還……記得小……小女子嗎?”佳人似乎是鼓起全身的力氣才說出了這幾句話,如雪一般的嬌顏平添數抹紅暈。不經意間流露出的豔光幾令天地失色。

    不知為何,這次再見到她,比之上一次,予我的震撼感竟要強烈上十倍也不止。不知不覺間似乎我已經沉迷于她的容光神韻之中,而她淺笑的面龐下隱藏的一絲憔悴更是令我心悸不已,讓我不自禁地想要拂平她心中的悲傷。

    烏騅與我心隨意動,沒有得到我的任何指示,便自動地轉過身軀,緩慢地朝馬車的方向步去。不一會,烏騅已經載著我來到距離馬車不到兩步遠處。我低頭俯視,她 抬頭仰望,四目之間無聲無息地交流著某種東西……

    除了她與我,天地之間彷彿再也沒有任何東西存在,四野一片寂靜。

    “小姐,您別……”無聲的默契被一個稚嫩清脆的女聲打破,原本半掀的車簾被全掀開來,車內又探出一個清麗中帶著三分稚氣的女子,正是夏侯蓉的侍女錦兒,小 丫頭正準備把夏侯蓉拉回車內,但是留意到周遭將馬車圍成一圈、個個身上滿是血污的風騎營士兵,立即驚駭的要叫出聲來。忽然間她看到了佇立在馬車前、橫矛立 馬的我,竟然將剛才的畏懼感拋諸腦後,激動地用手指著我,嬌呼起來:“小姐,小姐,是張將軍唉,是你朝思暮想的那位張將軍……!”

    “撲哧!”立在我身後,一向冷靜肅然的林豹,臉上也忍不住泛出了古怪的笑容!

    我與夏侯蓉幾乎同時收回了相互凝視的目光,扭轉了臉龐。一向大咧咧的我竟然也不禁面上一熱,好在我臉龐幽黑,旁人也看不出什麼異常來。而夏侯蓉就完全不同 了,淨白無暇的玉顏立時便如朝霞滿天,紅豔欲滴。但是,片刻後,她竟然又轉過頭來,深如潭水的眸光勇敢地注視著我。

    她的神情目光讓我不禁惶然,難道說——眼前的絕代佳人,這位——算是我軍死敵的曹操親族大將夏侯淵——之女,真的在古城與我一面之緣後,就將我深深地印入 她的心底?儘管頗難令人置信,但是她目光流露出的似水深情全無半點作偽的成分在內。

    稍一不留神,我差點又沉溺在她的柔情如水但又隱含一絲決然的目光之中。宿命!難道她就是我的宿命情緣!我腦中忽然冒出這樣的想法。

    “將軍,這裡天寒風大,不是敘話的地方。還是先把這位姑……小……護送回壽春吧!”林豹也沒想出該怎麼稱呼夏侯蓉,這個當初就是被他與廖化救出的女子,明 顯便是曹軍宿將夏侯淵的女兒,但是從眼前的景象看來,卻又跟自己的將軍似乎相當投緣。

    “呃~~夏侯小姐,你先隨車隊回壽春,可好?”我放緩語氣對夏侯蓉說道。

    夏侯蓉的玉首微微一點,輕盈地轉身,便要進入車內。忽地又轉過來向我輕聲問道:“張將軍,原先護送車隊的那些將士都……”

    我點點頭,沉聲說道:“除了百多人歸降之外,其餘人都已戰死!”

    “是嗎……”夏侯蓉臉上閃過一絲悲戚之色,語帶黯然地說道:“張將軍,可否將他們安葬了?”

    “恩!”

    臨入車之前,夏侯蓉又鼓起勇氣,語氣異常關切地問道:“你的傷……不礙事吧……”

    我瞥了一下早已凝合的傷口,淡笑回道:“不礙事,皮肉外傷!”

    “那……就好!”佳人消失在車簾之後。

    “起程,返回壽春!”

    …………………………………………………。

    周泰背負著張紘,身後緊緊跟隨兩名親兵,冒著風雪向東南方向疾速奔走。儘管周泰自己也傷勢極重,然而畢竟他身強體壯,猶自能夠支撐。但是,身後背負的張紘 卻氣息越來越弱,身體越來越冷。再找不到一處溫暖的所在,及時尋得一個大夫,恐怕張紘是挨不了多久。周泰心裡焦急如焚。

    忽然間,周泰耳邊又聽到了那個熟悉的聲音,“幼……平……,逃出來了嗎?”

    周泰停住身形,扭頭一看,身後背負的張紘奇跡般的轉醒,而且臉上竟然泛出些許血紅之色,正微睜雙目,看著自己。

    周泰不由得心中狂喜,四處張望尋得了一片小樹林,背負張紘進到樹林內。輕輕將張紘放下,關切地問道:“子綱先生,你好些了?”

    不想張紘卻輕輕搖頭,聲音微弱地說道:“幼平,我……已命不久矣…”這時周泰才發現,張紘臉上的血紅色卻是那病態的潮紅。

    迴光返照????

    “幼平,我……已過天命之年,此時身死,亦不足惜了……然則,不能見到主公成就王霸之業,卻甚是遺憾。主公年齒雖幼,然有雄才偉志,前途不可限量,幼平日 後當盡力輔佐主公……”

    周泰神色悲戚,強忍著淚意,點頭應道:“先生放心!”

    張紘露出安慰的微笑,接著說道:“我還有一些話,幼平替我轉告主公。”見到周泰點頭凝神傾聽,張紘說道:“過往我曾遍觀江東各地,唯見秣陵之地最具帝王之 氣。主公日後欲成大業,可遷都邑於此。咳咳……”突然間張紘一陣急劇的咳嗽,一絲血跡從嘴角溢出。

    “先生,還是先休息一會再……”周泰驚心不已,想要勸阻。

    張紘搖頭說道:“我時候不多了,最後還有一番話,幼平……襲擊我們究竟是哪一方?”

    周泰咬牙切齒地悶哼道:“是劉備軍,領軍的正是那劉備義弟——張飛!”

    “哦……如此看來,壽春一定已經落入劉備軍之手。幼平,回到江東……切記……勸阻主公不要起兵為我報仇……”

    “什麼???”周泰驚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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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 22:19:0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劉曹鏖兵戰汝南 第二十六章

“……切記要勸阻主公不要起兵為我報仇……”

    “為…甚麼?……子綱先生,這等大仇怎能不報?”周泰既悲又驚地說道。

    “幼平……此時並非報仇良機……眼前我江東……內不安定,外有世仇,如若主公此時輕率出兵,必然予外敵內賊以可乘之機……則我軍必危……且劉、關、張皆久經戰陣的宿將,非輕易可勝……咳咳……幼平,汝還需告誡主公……許都曹操亦不可輕信,此人雄心勃勃,他日若平河北,必然南顧……故可借之,卻不可信之…… 切記…切記……”

    語氣急促地說完這一番話後,張紘潮紅的面龐漸漸灰暗下來,氣息越來越弱。片刻後,被譽為有經天緯地之才,“江東二張”之一的張紘張子綱閡然長逝,時年51 歲。

    “子綱先生……”周泰抱著身體逐漸變冷的張紘痛哭出聲,虎淚縱橫。周泰出身江賊,投靠江東軍後,因作戰英勇頗得孫策、孫權兩代江東之主喜愛,但軍中其他將 領以及士人卻因其出身不大瞧得起他。而張紘便是為數不多的看重周泰的人之一。

    “張飛,我饒不了你……”周泰悲憤的吼叫聲在疾風勁雪的天際迴響,久久不能平息……

    ………………………………………………………

    建安六年正月十四日,雪後初晴。

    壽春城,郡守府議事廳

    由於大雪停息,上午我招集了徐庶等人商議壽春郡近期的軍政事務。此外,昨日一戰中,周泰的逃逸一直讓我耿耿於懷,而且隱隱有些擔憂。一旦被襲的消息傳回江東,孫權會否立時起兵復仇,攻打壽春。雖說我並不懼與江東軍一戰,但若果真如此,勢必需要分兵抵抗。萬一那時曹操也派軍前來,一南一北夾擊,那麻煩就大了。

    當我透露出這個擔心後,徐庶臉上現出睿智的淡笑,說了一番話打消了我的顧慮:“將軍,此事勿需擔憂!江東此時內憂外患,自顧不暇,根本就無力出兵壽春向我軍尋仇。孫權軍中不乏能人,肯定看得清眼前的局勢。而且,為防萬一,我們還可採取一些預防措施——一面可命人傳信駐守合肥的魏延校尉整軍加強戒備;另一面 可派遣細作分別去江東和荊州散佈一些謠言,就道劉表與孫權有意出兵攻打對方,這兩家乃是世仇,這番言論必可收得奇效。如此雙管齊下便可保壽春無失。”

    我略一沉吟,欣喜地說道:“恩!此計甚妙,此事便勞元直去安排一下。”

    “是,將軍!”

    相關事宜都商議妥當後,徐庶等人都相繼離開了議事廳,只餘我獨自一人留在廳中。在适才議事的過程中,我的心裡就一直七上八下的,彷彿在牽掛著甚麼?呆坐了片刻後,我立起身形,步離議事廳。

    低頭想著事情,腳下的步子一直未停。忽然間我聽到了一陣響亮的聲音。

    “參見將軍!”

    抬起一看,只見四名士卒手持長槍,單膝跪地正朝我行禮。揮手示意他們起來後,我打量起四周的環境來。恩?怎麼不知不覺地走到了郡守府的內院門口了!自從李 通的家眷被遷到別處之後,這個內院就一直閒置著。我雖然入住郡守府中,但平常出入停留的一般只有議事廳、客廳和書房這幾處,10多天來幾乎沒有涉足過內 院。

    怎麼今日竟然會鬼使神差地走到這裡來?

    昨天直到初更時分,我們一行人馬才回到了壽春城中。回城之後,夏侯蓉主僕便被安置頓郡守府的內院中。難道今日一上午讓我心中七上八下,就是因為一直在牽掛 她嗎……

    幾番躊躇之後,我一咬牙,邁步走進內院裡。進院後,卻不禁有些傻眼,竟然這麼多房間!她到底是在哪一間?

    恰好!一名婢女從一間廂房內出來,看見我慌忙彎身行禮。向她問了路之後,我滿心惴然地舉步來到夏侯蓉所住的廂房門口。伸手剛想敲門,猶豫一下之後卻又收了 回來。

    怯意???!!!!這反常的舉動,讓我只能想到這個解釋。但是……我——這麼一個沙場縱橫,殺人無算的大將,竟然也會產生小兒女一般的怯意?這讓我自己都無法相信!

    猶豫再三之後,似乎還是下不定決心去敲門。

    算了,改天再來吧!轉身正欲離開,房內一個傳出令人心曠神怡的悅耳女聲:“外面是誰?”

    呃~~走不了了!只好轉過身來,定了定神,和聲說道:“夏侯小姐,是我!”

    “是張將軍??!!!!……錦兒快開門!”

    “嘎吱!”房門被拉開。“拜見張將軍!”侍女錦兒向我屈聲問安。

    “恩!”我微一頷首,舉步跨進房內。眼睛朝裡面望去,恰好就迎上了夏侯蓉閃現無限欣喜之色的清澈目光。

    “今早事務較多,沒能早點過來看望!夏侯小姐休息的還好嗎?”

    夏侯蓉輕輕點了點頭,略帶羞怯的眼神始終盯著我。被佳人如此注視著,我感到莫名的心虛。只得找個話題掩飾我的尷尬,“夏侯小姐,古城一別數月,未曾想還能再見。這些天你一切還好嗎?”

    沒有說話,夏侯蓉溫婉地微笑著,凝望著我輕輕點頭。一旁的侍女錦兒臉上卻是焦慮之色一閃而過,張口欲言又止。

    那對明眸中蘊藏的情意令我心悸!心中暗歎一聲,我還是提起了另外一個“關鍵“的話題,“夏侯小姐,原來……令尊就是夏侯妙才將軍……想必,如今你也該知道我的身份了……”見到夏侯蓉又輕點玉首,我轉過身背對她,聲音愈發低沉地說道:“我與你父,及與那曹孟德之間……可說便是死仇,你知道嗎?”

    半晌,房內一片默然。說出這番話,其實我心裡也是無比的黯然。要說對夏侯蓉不動心,那絕對是謊言。不僅僅是因為她令人目眩的傾城姿容、怡然嫻雅的氣質神韻 深深地吸引著我,更因為我與她之間似乎天生便有著一種千絲萬屢的牽連。只要稍微盯著她看一會,我就會不自禁地沉溺其中。但是!她是夏侯淵的女兒,而我卻是 ——張飛。這個事實是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的!就算再……怎樣,也不得不考慮我們雙方的立場。

    我能接受這段感情,大哥、二哥能接受嗎?就算大哥、二哥與我兄弟情深,不介意我與死敵之女結緣,但夏侯蓉自己能接受嗎?她的父母兄弟又能接受嗎?

    層層不容忽視的阻隔註定我與她之間只能是一段孽緣。早點讓她認清這個事實吧!同時也斷了我自己的念頭!

    “那又如何!”正當我思緒萬千時,身後傳來了夏侯蓉婉約中帶著堅毅的低喃聲。聲音不大,但足以讓房中所以人聽到。

    我猛然回頭,夏侯蓉那決然的深情目光印我我的眼簾。

    “如何有所思,而無相見時。宿昔夢顏色,階庭尋履綦。高張更何已,引滿終自持。欲知憂能老,為視鏡中絲。”夏侯蓉低下臻首,輕聲吟道,“我的心……你 還……不懂嗎?”

    “轟!”輕輕幾語在我心中不啻于雷霆萬擊,腦子不由得嗡地一聲,陷入癱瘓狀態。

    楞了片刻後,一句話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以後甚麼地方也別去!留下來,嫁給我!”

    夏侯蓉暮地抬起玉首,俏臉已然變得紅豔欲滴,眼神中的欣喜完全掩蓋不住,熾熱如火又帶著三分羞怯地凝視著我,兩滴晶瑩的淚珠從明眸中溢出,順著無暇的玉顏滑落下來。用顫抖聲音應道:

    “……恩……”

    ……………………………………………

    建安六年正月十六日

    陳留東北120裡處。曹操引7、8000敗軍往陳留方向拼死逃命。身後不到4、500步遠處,袁紹親領4、5萬軍馬隨後緊追不捨。

    曹阿瞞……曹阿瞞!你也有今日,哈哈哈……任你自稱智計如何高明,今番也中我之計。而今只要擊殺了你,這天下還有誰是我的對手!

    看著前面狼狽逃竄的曹操,袁紹意氣風發,數月前官渡大敗的恥辱一掃而空。

    在4日前,袁紹再度親率大軍20萬征伐曹操。此次出兵避開給袁紹帶來無盡恥辱的官渡,而是選擇兵出黎陽,經平丘渡黃河,直取陳留。當袁紹大軍兵抵平丘之時,反應極快的曹操竟也已率軍抵達黃河對岸,與袁紹軍隔河相對。袁紹聽取了謀士審配之計,一面派遣大軍主力佯裝強渡黃河,一面命其子袁尚、甥高幹領輕騎2 萬繞過平丘,自濟陰渡河,掩襲至曹軍側面,入夜後突然發起攻擊。曹軍促不及防立時大亂,黃河防線隨即土崩瓦解。袁紹乘機率大軍渡過黃河,痛擊曹軍。

    眼見曹軍丟盔卸甲,潰不成軍。袁紹呵呵大笑,急催兵馬加速追趕。一連追擊了約有10裡路,前面的曹軍被一條大河擋住去路,停住了潰逃的步伐。袁紹暗道天滅曹操,正要令大軍發起最後攻擊。

    被大河擋住去路的曹軍士兵正自惶惑不安,統帥曹操那洪亮的聲音響了起來。

    “眾將士,前無去路,後有追兵。若不死戰,則我等皆將死於此地。若我等身死,袁紹大軍將長驅直入,破陳留,克許昌,我等親人將淪為他人刀下魚肉。眾將士! 可願隨我與敵決一死戰!”

    自己、家人的生死安危立刻激起了所有曹軍將士的鬥志,數千名將士一齊振臂高呼:“願隨丞相死戰!”

    由曹操親衛大將許褚率領的虎衛營領頭,幾千曹軍一齊返身與袁紹追兵展開死戰。曹軍士兵個個悍不畏死,一時間,竟然將數倍于自己的袁紹軍緊緊咬住,局面成膠著狀態。

    曹操立馬佇立在陣後,留意著戰場的形勢。忽然,眼中精光一閃,轉頭朝身邊的一名年輕將領說道:“時機成熟。文烈,傳信!”

    “是,丞相!”年輕將領正是曹操宗族中的後起之秀曹休曹文烈。聽的曹操命令,曹休取出背後強弓,搭上一支響箭,輕喝一聲,弓成滿月。

    “吱!”隨著弓弦聲響動,響箭衝天而起,帶出凌厲的呼哨聲,直傳至數裡之外。

    “殺!”震天的殺聲響起,隨即一支接一支的曹軍從四面八方掩殺而出,一面面鮮豔的戰旗迎風飄揚。

    “夏侯”(夏侯敦)

    “夏侯”(夏侯淵)

    “曹”(曹洪)

    “張”(張遼)

    “徐”(徐晃)

    “於”(于禁)

    “李”(李典)

    “樂”(樂進)

    “張”(張頜)

    “高”(高覽)

    10支突然襲出的曹軍將袁紹軍團團圍住!

    十面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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