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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葉起舞]煞到楣妹[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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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4 21:33:4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煞到楣妹 作者:葉起舞

  太誇張了!他知道自己一八五公分很高大,  
  但這女孩也不至於被他一撞,  
  就昏了一天還傷痕累累吧!  
  害出國渡假的他成了看護婦,  
  結果咧,她竟是被姐姐虐待以至昏倒,  
  再加上從小災難不斷,才會遍體鱗傷,  
  看著身世坎坷如阿信的她,  
  疼愛、呵護的衝動在他心中萌生,  
  可是她的惡運像會傳染似的,  
  他的公司竟傳來被虧空公款的惡耗,  
  兩人只好相約再見之期,感傷分離,  
  但三個月後卻傳來她的死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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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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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4 21:34:1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群山環繞的瑞士是個讓人驚艷的旅遊勝地,每年都會湧進為數驚人的遊客,萬子亨這個浪子即是此處的忠實仰慕者之一。  
  又到了滑雪季節,不意外的,子亨再度呼朋引伴的前往瑞士。         
  這一天剛下過雪,地面的雪花還是軟軟的,子亨便背著滑雪板,跟同伴躍躍欲試的準備乘坐纜車上山。         
  度假第一天嘛!總是有些興奮過度。  
  不料才踏出旅館門口,迎面就撞上一名嬌小的女孩,顯然有人比他們更興奮、更早出門。  
  在他的眼裏看來,這女孩真的太嬌小了,以他一百八十五公分的過人身材,身上又背著礙手礙腳的大型物品,實在很難發現到她。  
  接下來就更誇張了——不過被滑雪板輕輕一碰,應該死不了人的,怎知她竟然一動也不動的躺在地上,好像他猛烈的敲了她的頭一樣。  
  “喂!丫頭,快給我起來!”子亨用雪校前端輕輕試探了一下她的身子。         
  這小丫頭看起來是東方面孔,純真的模樣實在不像個老千,怎麽會搞出這種沒品的伎倆?  
  “子亨,她好像真的昏了耶!你剛才撞到她那一下真的有點大聲。”同行的朋友魏仁聰側頭看著地上一動也不動的女孩。  
  子亨皺起眉,仔細的觀察這個小丫頭,發現她的臉色蒼白,嘴唇完全沒有血色,一臉病樣,好像真的沒知覺了。  
  看來魏仁聰說對了。  
  “真是的,怎麽會這麽倒霉?你們先去玩吧!”子亨不想壞了別人滑雪的興致,只好請同行的其他四人先行。  
  “你知道怎麽辦嗎?”魏仁聰問道。         
  “先找個醫生看看她,再問問這裏有沒有人認識她,順利的話,我半個小時內就可以脫身了。”他抱起那小丫頭,喃喃的說。  
  可是半小時後子亨還是沒有脫身,因為這個丫頭還在昏迷中,而她的朋友們都不見蹤影,據說全都上了山,留下她一人。  
  根據度假山莊的老板描述,這個丫頭是三天前和一個旅行團一起住進來的,是日本人。和她同房的還有一位年輕女孩,好像是她的姐妹,詳情老板也不太清楚。  
  由於同團的人沒有一個人回來,進不了她的房間,也沒人照顧,子亨只好將她暫時安置在他房裏。  
  坐在沙發上,手上的書才翻了兩頁,子亨開始有些無聊,不知不覺的打量著躺在他床上的丫頭……  
  說她是個丫頭還真是小看了她,她應該已經成年了吧!厚厚的劉海覆在她略嫌寬廣的額上,長長的黑髮幾乎佔據了整張床,小小的臉蛋、小小的瑤鼻、小小的嘴,整體看起來就像個睡著了的日本公主娃娃。  
  只不過這個日本娃娃好像不太有精神,濃密的睫毛在透著淡淡青黑的眼窩上投下陰影,更顯得她的憔悴。  
  經過醫生的檢查,這丫頭的身上還有不少淤傷、擦傷、刮傷等小傷痕,不知道在她身上曾發生過什麽事。  
  說她被惡意虐待又不像,因為傷口都很淺,淺到不算傷口,大概是被樹枝劃過或石塊銼傷之類,很難證實。  
  還有,她睡得極不安穩,偶爾手指還會抽動幾下,好似連夢中都不得安寧……  
  她在這裏做什麽呢?         
  如果她像他一樣在度假,應該不至於累成這樣吧!她的樣子,倒有七分像在逃難……  
  呃,他不是遇上什麽麻煩事了吧!希望她的朋友或家人趕快來接走這塊甩不掉的牛皮糖。  
  懷著滿腹的疑惑,看著床上昏睡的日本娃娃,不覺時光已流逝。直到魏仁聰來敲他的房門,子亨才驚覺——  
  咦?他怎麽會盯著一個陌生女孩看了半天?真,是太詭異了!      
  倒霉!浪費了一天的假期!  
  “你一點也不倒霉!我們才倒霉!帶著滿身的裝備,排了長長的隊伍等坐纜車,好不容易擠上山了,這時卻發現天空又開始飄雪了,沒多久飄雪就變成‘飆’雪,所有遊客只好自行下山,什麽都沒玩到。你留下來才是對的,今天不宜出門。”同行的伍衛國對子亨如是說。  
  他們一行五人此刻正坐在餐廳裏喝茶,除了子亨以外,另外還有三男一女同行。這四人為了上山滑雪一採一回花了三、四個鐘頭,很快的,晚餐時間又快到了。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天色怎麽這麽快就暗了。”  
  子亨恍然大悟。         
  “我們下次別來這麽熱門的景點,到達弗斯的私人滑雪俱樂部好了,這樣就不必和人擠了。”惟一的女生丘巧君道。她目前和魏仁聰是男女朋友的關係?兩人交往的還算平順。  
  “這樣玉稹不就沒機會表現他高超的滑雪技術了?”伍衛國轉向另一名朋友戴玉稹,表情暖昧的道:“你不就是為了追美眉才跑來這種給觀光團用的滑雪場嗎?”         
  “我不用高超的滑雪技巧就追到美眉了唷!”戴玉稹眨眨他的電眼,表示他已不虛此行。  
  “嗄?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都沒發現?伍衛國張大嘴,為戴玉稹的泡妞神技感到愕然。  
  “在你只顧著看天空的時候。”戴玉稹揚揚眉,笑著端起茶杯輕啜一口。  
  戴玉稹這個花心大蘿卜長得不是一等一的帥,但就是有辦法在短期間內泡到美眉,真是奇怪?這也許是跟他專找不太起眼的女孩下手有關吧!  
  四人之中,論外貌,伍衛國應該是最上相的,偏偏他這個人對女孩子沒興趣,是個同性戀,而且只對運動著迷,所以一向形單影只。  
  魏仁聰以沉穩著稱,和丘巧君兩人是因家長介紹而認識的。說白一點就是相親啦!上流社會的圈子是很封閉的,這種名門子弟互相聯姻的例子多不勝數。  
  子亨因身高傲人,加上一副金邊眼鏡,顯得風度翩翩、斯文有禮,最受女性朋友的關注。既然受關注,交的女朋友自然也不少,可是他現年也有三十五歲了,就是沒聽說他有定下來的計劃,難怪家裏的人十分著急。         
  “對了,子亨,被你敲昏的那個小女孩呢?沒事吧?怎麽這麽久還不醒?”魏仁聰問了一堆問題。  
  “醫生說她是體力透支加上饑餓,所以才會陷入昏睡,只要睡醒了,再吃點東西,,應該就沒什麽問題了。”子亨的腦海裏第N次浮現那丫頭的睡容,嬌小的身影幾乎讓他的大床給淹沒。  
  “這就奇怪了,她既然是跟著旅行團來的,怎麽會弄成這樣?又不是難民,怎麽會體力透支外加餓肚子呢?”魏仁聰不解。  
  “也許她在實行魔鬼減肥法,這種案例在現代不算稀奇。”說不定她身上的傷就是在野外運動過度造成的。  
  “不知道她還要睡多久,如果她再睡下去,晚上你睡哪?這種觀光旺季到哪裏旅館都是爆滿,臨時找不到地方住的。”子亨還沒想到這點,魏仁聰就先替他煩惱了。他這個人就是有點雞婆,說好聽一點就是想得遠嘍!  
  “這我不擔心,我想她的親戚朋友應該也回來了吧,找人來接她回去不就得了?”子亨還是一副悠閒樣。  
  “就是啊!外面正下著大雪,不回來能幹什麽?堆雪人嗎?”伍衛國接著答腔。         
  “不用急,我想不久櫃臺就會給我口信了。”子亨老神在在的玩弄著茶杯的把手。  
  果然過不到半個鐘頭,旅館服務人員就引領著一位笑容燦爛的女郎向他們走來;女郎看到子亨更是眼睛發亮,笑得嘴都要裂到耳後。  
  她先是深深向子亨一鞠躬,然後才笑著道:“真是對不起,令妹給您添麻煩了。”她說得一口流利的英文,難得有日本人將英文說得這麽好。  
  “沒關係,是我沒注意到她才會撞傷她,理應負起責任。”子亨也回以流利的英文。  
  “不,你不明白,令妹本身就是麻煩的根源,她走到哪兒都會受傷。要不是我不放心她,才不會帶她同行呢!”         
  走到哪兒都會受傷?又不是玻璃娃娃!雖然那位日本娃娃的身型嬌小,但子亨確定她絕沒有這種奇怪的病症。  
  “坐下吧!這樣顯得我們很沒禮貌。”子亨指指身邊的椅子,突然很有興趣想知道那丫頭的事。  
  女郎受寵若驚似的坐下後,他才開口說:“我是萬子亨,還沒請問芳名。”                  
  “仲間早繪,請叫我早繪。”  
  “令妹呢?”  
  “仲間悅子。”  
  “醫生發現她身上有許多淤傷,這是怎麽回事?”  
  “唉!悅子從小就是個災難體,走平地會跌倒、走人行道會被腳踏車撞。這些都還算小事,“她還曾在街上被掉下來的招牌砸中、被失控的車子撞斷腿、被拿玩具刀的小孩割破手,更誇張的一次是我家的樓梯突然垮掉,她剛好就站在上面,結果摔傷了脊椎,在醫院躺了一個月。”  
  “哇!這麽倒霉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聽說。”伍衛國吃驚的瞠大了眼。  
  “是啊!我們來這裏才三天,你知道她被滑雪板撞過幾次了嗎?數都數不清了!”仲間早繪喋喋不休的說著。  
  而子亨卻只是奇怪的揚揚眉。  
  醫生沒說那丫頭身上有大傷痕,依仲間早繪的說法,這些意外應該會在丫頭身上留下些痕跡才對,為什麽只看到她的淤傷及小擦傷?難道這些傷痕都藏在看不到的地方?      
  “她餓著肚子又是怎麽回事?”子亨再問。  
  “這……我就不清楚了。”仲間早繪有些汗顏的回答。因為她真的不清楚,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男人身上,無暇關心悅子。她會知道悅子的倒霉事,還不是因為悅子跌倒或被撞倒的次數實在奉頻繁了,很難不瞄到幾次。  
  “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我又不是在責怪你,她是個成年人了,該懂得如何照顧自己。”子亨表面上淡淡的說,可是心裏卻怎麽也舒坦不起來。         
  有個這麽容易出事的妹妹,做姐姐的應該更注意她的動向才對;就像那丫頭幾乎失蹤了一整天,仲間早繪卻到現在才出現,還一臉春風得意的模樣,可見她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的妹妹。  
  她們姐妹倆的感情應該不好,怎麽會結伴出遊呢?  
  大概因為子亨的母親是日本人,家中一向重視倫理及傳統,加上他是長子,習慣了照顧弟弟們的需要,所以才會對仲間早繪的舉止無法茍同。  
  “就是啊!仲間早繪小姐不是馬上過來關切了嗎?她一定很擔心自己的妹妹。”對女人適時的表現溫柔是戴玉稹的專長,這時當然也不會例外。  
  “哦,請叫我早繪。”仲間早繪立刻報以明亮的笑容。         
  “早繪,你真是個美麗又善解人意的女孩,可惜我晚餐已經和人有約了,否則一定不放過與你共餐的機會。”  
  “哦!拜托!”眾人發出受不了的抗議聲。  
  戴玉稹這個花心大蘿卜又開始了,只要有機會,他絕不會放棄虧虧女人,惹得她們心花怒放。         
  子亨不想再耽擱,他拉開椅子站起來,面無表情的說:“走吧!我帶你去把小麻煩領回去。”  
  當晚,子亨正和大夥兒享受溫泉,閒話家常。想到那名昏睡的日本娃娃,心中不由得一悶。  
  回想稍早前,當他試著協助仲間早繪將妹妹抱回房時,轉個身,不小心又讓她的頭碰到了門,雖然他立刻停下步伐,但那聲輕響卻回蕩在他心中許久。  
  接著,等他將她輕輕抱回房間放在床上,那丫頭的手竟劃過床頭櫃上的便條紙,還劃出一小道傷口來……  
  世界上真有這麽容易遇到災難的人嗎!         
  那麽最幸運的人在哪裏?  
  他一向不相信運氣,所以從來不賭博。他花很多時間工作,也花很多時間玩樂,生活過得充實,算是幸運的吧!         
  為什麽那丫頭會這麽倒霉?  
  別人碰了她,也會跟著倒霉嗎?  
  對了,不知那丫頭的傷口包扎了嗎?  
  她是不是睡過了晚餐時間,如果是的話,那丫頭不就又要空著肚子到天明了?  
  一連串假設讓子亨坐立不安。  
  他不是慈善家,做的也不是慈善事業,惟獨碰上那丫頭後,他老覺得自己對她有責任。有責任看著她吃飽,有責任看著她不受傷害——  
  他是不是著魔了?  
  “子亨,你在想什麽?一臉失神樣。”身邊的魏仁聰奇怪的搖搖他。  
  “沒什麽,大概泡太久了,我上去了。”子亨說著便起身往池邊走去。  
  “泡太久?我們才下來耶!”伍衛國怪叫道。  
  子亨沒有理他,自顧自的找到自己的衣服穿上,走出溫泉區。  
  沒多久,他跑去敲仲間姐妹的房門,等了一會兒,都沒有人回應。  
  難道仲間早繪又丟下那丫頭跑出去了?  
  正想放棄時,房門卻開了——         
  開門的正是悅子,她穿著昏睡時穿的那件棉質休閒服。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清醒的日本娃娃,她的眼睛很清澈,很有靈氣,任誰也想不到這麽一個細致的日本娃娃是個活生生的倒霉鬼!  
  “呃,有事嗎?”悅子說著生硬的英文,怯生生的問。  
  “你沒事吧?吃過了沒?”子亨居高臨下,看起來特別威嚴,好像在質問人犯一樣。  
  由於緊張,加上英文不好,悅子完全沒聽懂他在說什麽,只是傻愣愣的看著他。  
  “真是麻煩,早繪呢?”他再問,這次的表情更不耐了。  
  聽到姐姐的名字,悅子終於有些懂了,原來這個男人是來找姐姐的。  
  還會有別的嗎?姐姐此行的目的不就是想背著人在日本的男友來段異國戀情嗎?姐姐美麗又大方,來了三天就換了三個男伴,這個高大的男人怎會例外呢?大概又是她的另一位入幕之賓吧!  
  由於久候不到回應,子亨只好用日文問:“我可以進去嗎?”他母親是日本人,本身又去日本留過學,說日文對他來說只是小意思。  
  “你是日本人?”悅子驚訝得合不攏嘴。他看起來不像日本人啊,不只長相身高有異,連氣質都不像。可是他的日文好道地噢,一點口音都沒有。  
  “我有一半日本血統,不過卻是個道地的臺灣人。”其實他的長相可中可西,聽說幾代之前可能有混到一點荷蘭血統。反正他不是很在意,也不想去追究。  
  “我叫萬子亨,三十五歲,沒有殺過人、搶過劫,你還想知道什麽?我到底可不可以進去?”  
  “哦,對不起,請進!”她立刻閃到一邊,不停的鞠躬道歉。  
  子亨一進到房裏,就把門關上,兩手撐在門板上,將嬌小的悅子閒在他與門板之間。  
  “你多高?”他定定的看著她,硬邦邦的問。好像她欠他許多解釋似的。  
  “一五八。”悅子有些被震懾住,只能貼著門,誠惶誠恐的回答。      
  他到底想幹麽?在姐姐回來之前調戲一下她沒自信的妹妹嗎?         
  “好矮。”他劈頭就是一句不甚好聽的批評。  
  長得矮又不是她自願的,他這麽說實在有欠厚道。害她心裏亂難過的。         
  “幾歲?”他再問。  
  “二十三。”  
  “比我小十二歲,剛好一輪。”他自言自語說完,又問:“吃過飯了沒?”      
  “沒有。”      
  “去洗個澡、換件衣服,我等你。”他說著放開手臂,讓她有個活動的空間。  
  “ 哦”  
  “動作快!”他大聲催促她。         
  “哦!好!”悅子嚇了一大跳,立刻從衣櫃裏挑了件粉紅色的洋裝,帶進浴室裏。  
  二十分鐘後,她照照浴室裏的鏡子,覺得沒什麽不妥,便再次現身臥房。子亨見了,二話不說便拉著她的手往外走。  
  悅子匆忙間套上一雙低跟鞋,有些忐忑不安的看著他高高在上的後腦勺這件事從頭到尾部有些荒謬,她又不認識他,幹麽讓他牽著鼻子走?

  “呃,我們不等早繪嗎?”她必須兩步並一步才能跟上他的大步伐。         
  “幹麽等那個女人?”他頭也不回的問。  
  “可是你不是來找我姐姐的嗎?”悅子對這個高大的男人是滿肚子的疑問,可是也只能將他歸納為姐姐的男友。         
  “我是來找你的。”        
  “咦?為什麽?我們認識嗎?”悅子看著他寬廣的背影,為了追上他開始小跑步。  
  “今天中午你被我的滑雪板敲到頭,在我房裏昏睡了一下午,這麽說你了解了吧?”  
  “敲到頭?可是我不記得有這回事啊!”她的疑惑越來越深了。         
  “你受到撞擊,又昏了那麽久,忘記昏迷前發生什麽事是很正常。”他仍是一副一切都在掌握中的模樣。  
  “可是我記得自己……”她試著回憶,“剛從冰冷的雪地裏回到溫暖的旅館,可能是體力不支加上肚子餓,所以眼前一黑就昏倒了,直到被你的敲門聲叫醒。”  
  說到這裏,子亨終於停下腳步,轉身高深莫測的看著她。  
  他沒有敲到她的頭?那麽那聲巨響是哪裏來的?  
  她的昏倒和他無關嗎?  
  這其中必有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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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4 21:34:2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原來一直是子亨誤會了,悅子這個倒霉鬼是自己昏倒的,不是他造成的,害他為她擔心了一整天!         
  事情的起因都要怪緊張大師魏仁聰!  
  子亨的滑雪板不過撞了門框一下,他就直嚷著說他敲昏人了,害他也真的以為自己敲昏了人。  
  她頭上的腫包是她自己在外面敲到的,與他無關!  
  她昏倒是因為肚子餓及體力耗盡,與他無關!  
  巧的是她剛好昏在他面前、巧的是她太過嬌小讓他看不清楚、巧的是他正好被滑雪板撞到門的聲音給騙了,這下糗大了,悅子往後會不會拿這件事來取笑他?  
  往後?         
  子亨腦中浮現出這兩個奇怪的字眼。  
  往什麽後啊?萍水相逢,他既不欠她什麽也沒打算繼續聯絡,他們有什麽往後可言?  
  他到底在擔心個什麽勁兒?他真的著魔了嗎?  
  雖然如此,子亨卻只猶豫了五秒鐘,接著又開始拖著她的手往前走。  
  “呃,先生?你是要帶我去餐廳嗎?”她有些不確定的問。剛才他還問她吃過沒,應該是往餐廳去沒錯吧!  
  “嗯。”子亨只是淡淡的應了聲。  
  “可是我身上沒帶錢。”悅子又開始小跑步。由於她空腹太久,體力不濟,現在已經開始微喘了。  
  “我請你。”他仍是簡短的回答。  
  “不行啦”你又不欠我,你明知自己不是造成我昏睡的元兇,我不能讓你破費。反過來說,你救了我,應該我請你才對。”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話,悅子開始粗喘起採,可是子亨似乎沒發現,仍然自顧自的拖著她前進。  
  “我說我請就我請,你 嗦什麽?”他凜聲叱道。  
  “呃……”不一會兒後,悅子欲言又止的出聲,大概是怕惹毛了他吧!她才說一句不能讓他破費,他就給她“屎臉”看,如果再說下去,他會不會打人啊。
  子亨不耐煩的煞住腳,回頭望向她,“有話就說,不要一副受我威脅的樣子。”         
  “我……你……可不可以走慢點,再這麽下去我一定會跌得鼻青臉腫。”她試著調整呼吸,但仍然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子亨停在那裏,一直等到她回復一點精神,才霸氣的道:“叫我子亨。”  
  “不好吧!我們不熟。”這個男人真奇怪,又請她吃飯又要她喊他的名,難不成真想和她來段一夜情?         
  第一次碰上這種事,她也不知該如何反應。一夜情是姐姐的專利,她可沒膽子侵權。  
  “如果我叫你悅子,而你卻堅持叫我萬子亨,這樣不是很奇怪?”子亨理所當然的說。  
  “或許你不該叫我悅子呢?”她還在裝傻。  
  “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你不必再爭辯。”子亨不容置疑的再次牽著她的手往前走,不過這次的速度放慢了許多,完全配合她的步調。  
  “你……我是說……”悅子咬著下唇,還是不知該如何啟齒。雖然他又高又迷人,對女人有著致命的吸引力,但她是絕對不可能和他發展一夜情的。  
  她只是個保守害羞的女孩,她的未來已準備奉獻給佛祖,沒有容納世俗的空間。  
  再說,要是她會錯意了怎麽辦?如果他只是單純的想請她吃飯,那她是不是該先叫碗湯,待會兒直接將臉裏進去就行了。  
  “你又想說什麽?”子亨低頭看她。她的表情真多,不拍下來可惜了。         
  “我們的團員明天一早就要離開了。”她告訴他。  
  這一別,也許今生都不會再相見了,想到這點,悅子突然覺得心中有千百個不願。她到底在難過什麽?他們只是陌生人呀!  
  子亨聽了並沒有說什麽,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前方。悅子認為他已經知道她的意思,也不再多說。  
  這時,仲間早繪不知打哪兒突然冒出來,她看見他們,立刻大步邁進,帶著滿臉笑容,對子亨道:“子亨,我到處在找你。”她從頭到尾看都沒看悅子一眼,簡直把自己的妹妹當成隱形人。  
  “找我做什麽?”子亨對她的笑容及稱呼只是揚揚眉。         
  “我想謝謝你照顧我妹妹,賞臉陪我喝一杯吧!”仲間早繪主動提議,她仍然咧著嘴衝著他笑。  
  “我正要帶悅子去吃飯。”子亨不領情。  
  “我記得悅子正好有事。”仲間早繪很快轉向悅子,將她拉到一旁,小聲的道:“快編個理由消失,今晚是我最後的機會,你不會讓我失望吧?”  
  她垂下肩,有些喪氣的道:“我明白了,姐。”  
  她早知道自己沒那麽幸運,想好好吃一頓都難了,哪有免費的餐點加上帥哥作陪這麽好康的事。  
  悅子回過身,帶著歉意的笑容,心想不知該怎麽對子亨說,想不到他早就有所警覺,只是再度拉起她的手,對仲間早繪冷冷的說:“對不起,我想由她本人謝我,我更能接受。”  
  子亨直覺仲間早繪不如她外表那麽友善,悅子之所以這般落魄,和仲間早繪有著莫大的關係。  
  一個做姐姐的,明知自己的妹妹容易招難,卻整天只想著釣男人,不問妹妹的安危。就拿悅子昏睡了一天這件事來說吧!仲間早繪見到剛轉醒的她竟然不聞不問,還想支開她和男人快活,這種女人,敬謝不敏!  
  “既然這樣,你不反對由我作東吧!悅子身上可能沒剩什麽錢。”一擊不成,仲間早繪自有她應對的方法,未了還不放棄的加上一句,“而且她晚一點真的有事。”  
  子亨眼見這只蒼蠅趕不走,只好嘆口氣,拿出手機,找到伍衛國,要他立刻到餐廳相見。  
  仲間早繪臉上不在意,在心裏卻不斷犯嘀咕。多了兩個電燈泡,今晚還有什麽搞頭?她一向受眾人嬌寵,長得又比悅子漂亮,身材也比悅子好,為什麽今天會出師不利呢!  
  這個男人不是眼睛有問題就是心理有問題!  
  四人到餐廳碰頭後,仲間早繪眼見沒有轉圈的餘地,突然借故說:“我晚餐已經吃過了,現在再吃一定會發胖,不如你們慢慢用吧!”臨行當然要拖著另一位俊男嘍,沒魚蝦也好嘛!
    “衛國,我要去酒吧,你去不去?”      
  “美人相邀,義不容辭。”         
  伍衛國很有風度的挽起仲間早繪的手,兩人雙雙離開,臨行還回頭向子亨及悅子眨眨眼,好像在暗示著什麽。  
  繞了一圈,又剩下子亨和悅子兩人了。  
  子亨仍然扮演強勢的角色,進入餐廳後,等服務生為他們找好位置,就主動幫她點了餐點,也不問她愛不愛吃、能不能吃。  
  在等餐的期間,子亨免不了要問她一些問題,好解開他一整天的疑問。  
  “你到底有多久沒吃東西了?”她是跟著旅行團的,三餐應該都是由旅行團照料,怎會餓到暈呢?  
  “最後一頓,應該是昨天中午吧!”  
  悅子撫著餓得扁扁的肚子,突然想起一個問題  
  子亨原本還想問下去,見她又想開口,於是請她先說。  
  “你先說。”悅子是個客氣的日本女孩,人家要請客,當然最大啦!於是不好意思的請他先說。  
  “我堅持你先說。”子亨板起臉來。  
  “哦,我是想說;我吃素啦!你沒叫太多肉吧!”他幹麽這麽容易生氣?  
  反正她看不懂菜單,沒辦法自行點餐,說真話,有個大方又自主的男人幫忙還蠻方便的。  
  “吃素?”又是另一個驚奇。  
  “幹麽那麽吃驚?現今社會有很多人吃素呀!”  
  “可是你這麽年輕就開始吃素,會不會造成惡性貧血?”         
  “我從小就不愛吃肉,這是無法勉強的事。住持說我上輩子是中國的尼姑,所以特別不愛殺生。”言下之意吃素是她個人的因素,日本吃素的人並不多。  
  “住持?尼姑?”  
  “嗯,我今年本來打算出家的,但是我家人不同意。很多人都覺得尼姑是很奇怪的職業吧!”悅子靦腆的笑了笑。  
  “職業?你把尼姑當成一種職業?”子亨越聽越覺得不可思議。  
  “基本上是這樣沒錯。你知道尼姑也要吃飯的,她們必須到處去化緣,為凡人消除魔障。既是修行,也是賺錢的方法。”         
  “天啊!”子亨到頭來只能發出一句悲鳴。天啊!  
  誰來敲醒他!他快要被這個無厘頭的丫頭給逼瘋了!  
  結果一頓飯下來,子亨只能盡其所能的開導悅子,希望她打消出家的念頭。         
  天知道他幹麽這麽做!這個思考邏輯亂七八糟的丫頭想做什麽就讓她去做吧!他何必多管閒事?  
  反正他們又不會再見面,他只是不想看她餓死在異鄉而已!  
  但他就是無法丟下她不管。  
  從她昏倒在他腳下起,他就把她當成自己的責任了……難道這個奇怪的丫頭對他施了魔法?否則他怎會著魔而不自知?  
  交談後,子亨得到一些資訊——悅子在一家日本企業社待了四、五年,自高中畢業後就一直在公司做幫人量身高尺寸、訂工作服、工作鞋,領工作服、工作鞋等一成不變的工作,完全沒有升遷管道。  
  “總之,如果你只是把出家當成一種職業。那麽還有更多職業供你選擇。出了家多不自由啊!要穿得醜醜的,還要理個大光頭,說不定還會被前輩欺負。難道這些住持都沒對你說嗎?”  
  子亨眼明手快的及時阻止了一只水杯的翻落。  
  這只水杯若掉落在地,碎片說不定會讓這個倒霉鬼受傷。幾十分鐘下來,他已經替她擋下了一位賓客的失足、一位服務生的失手,及一疊刀叉的傾倒。  
  她果然是個倒霉鬼,平常人不會在這麽短的時間內遇到這麽多倒霉事,甚至一輩子都遇不到幾次。  
  悅子面帶赧色,挑掉一塊紅蘿卜,堅決而小聲的道:“可是我想侍奉佛祖。”  
  “侍奉佛祖有很多方法。所謂心中有佛,你即是佛。你可以念佛號,可以到廟裏參拜,許多尼姑說不定還沒有你來得虔誠。”子亨拿起自己的叉子,叉起她不要的紅蘿卜送到她嘴邊。  
  悅子做出一個嫌惡的表情,轉頭吃著自己的西洋芹。  
  “你不吃肉又挑食,這怎麽行?紅蘿卜可以提供你許多營養。”子亨不容爭論的道。  
  “紅蘿卜有腥味,我不要吃!”悅子無動於衷,繼續吃著她的西洋芹,像個耍賴的小學生。  
  “你這丫頭怎麽這麽難纏!有沒有人說你幼稚、智障又惹人嫌!”子亨火了,口不擇言的破口大罵。  
  “謝謝你,我今天早上才聽過。”悅子聳聳肩,努力表現出不在乎的樣子。  
  “早繪?”子亨皺著眉問。他雖然嘴裏罵她,但那是出自關心。他不喜歡她想著她萬能的佛祖,他不喜歡看到她再次昏倒在他面前!        
  
  再次?他怎麽又扯遠了?他們就要分道揚鑣,不會有再次了!  
  悅子對於他的問題並沒有答腔,只是低頭啃著青花菜,大概是默認了吧!  
  子亨更火了,“她憑什麽罵你?她有資格說別人嗎?她丟下昏睡的妹妹到處釣男人,根本是個自私的大花癡!我甚至不覺得你們是親人。”  
  “不需要你認同,不管血緣或法律上,我們就是親人。”悅子形同嚼蠟般的咽下口中的食物。  
  她和早繪不親,真的不親,她和家人也不親。所有人都當她是倒霉鬼、討厭鬼,出們也不喜歡帶著她,因為她會受傷、她會掃興、她會讓他們面子大傷。         
  這一次的雙人瑞士滑雪之旅,是她買面紙時破天荒抽中的第一大獎。要不是因為得獎的人是她,姐姐怎麽可能讓她隨行?早繪巴不得她自動放棄,讓位給自己的男朋友更讚。  
  子亨看著悅子一臉不開心,突然衝動的傾身越過小桌面,溫柔的吻著她的唇。         
  直到唇上傳回她溫潤的觸感,鼻子聞到她呼出的奶油醬汁味,他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麽。      
  糟糕!他又做了自己無法預料的事了。奇怪的是,他並不後悔。  
  子亨很困惑,感覺自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動著,感覺自己為她心疼,為她不捨。難道他迷上這個丫頭了?  
  而悅子卻是震驚的無法閉上眼,無法享受他的溫柔,只能被動的坐在那兒,等待彼此都恢復神志。  
  待子亨慢慢移開他的唇,悅子突然像被打開的水龍頭般,無法抑制的哭了起來。  
  子亨見到她的眼淚,一時慌了手腳,只能厲聲問道:“你哭什麽?”  
  “我不知道。”悅子甩甩頭,淚滴還是不停落下。  
  “你再哭我就再吻你!”他威脅道。  
  悅子抹抹眼淚,匆忙起身,慌亂的說:    “我要上洗手間!”  
  她……不知該如何面對他,如何面對自己。  
  這時,她竟扯動桌巾,桌上的餐具、擺飾及食物灑了一地,發出砰然巨響。她的袖子沾到醬料,她的裙子撥到果汁!  
  悅子站著,子亨坐著,兩人雙雙愕然的看著眼前的這一片狼藉。  
  她羞愧難當的看著他,新的眼淚湧了上來,另一股心酸在她胃裏冒泡——  
  她可以在熟人面前出糗,她可以在陌生人面前出糗,她可以在一百萬人面前出糗!但是,怎麽可以在他面前?她……  
  “我要回房了!”  
  悅子一咬牙,不待子亨阻止,自顧自的離開,逃離現場、逃出他憐憫的目光。  
  子亨買完單,回到房裏,踱著步,想了許久,還是沒辦法靜下心來。  
  好啦!那丫頭人醒了,東西也吃了,知道出糗該逃離現場,可見也沒變成白癡,一切都沒問題,這下他該放心了吧!  
  偏偏他還是不放心。  
  因為她哭了呀!  
  他是不是該安慰安慰她?  
  不知不覺中採到院子的房門前,子亨這才驚覺自己有多心慌。         
  他到底在慌什麽?出糗的又不是他,餐費他又不是付不起,衣服也沒被弄臟……但他就是忍不住擔心她,擔心她又會如何沮喪,如何自責了。  
  算了!著迷也好,著魔也罷,反正他就是要敲開這扇門,敲開她的心!  
  就算明天要分離,他也……  
  他們也可以不分離呀!他可以邀她一同前往三天後在伯恩高地舉行的滑雪大賽!  
  想到這裏,子亨寬慰的舉手準備敲門。  
  才舉起手,遠遠就看見戴玉稹手裏挽著一個洋妞朝他走過來,只好又裝模作樣的放下。  
  “子亨,你在這裏做什麽?”戴玉稹疑惑的望了—眼子亨所站的這扇房門。  
  “我……沒什麽,路過而已。”子亨有些尷尬的回答。         
  “路過要敲門嗎?這是誰的房間?”  
  “嗯……是……”  
  這時,只聽卡噠一聲,悅子從房門內走了出來,身上全副武裝,穿著厚厚的大衣及毛線手套,好像要出門去玩雪一樣。  
  “原來是她。”戴玉稹恍然道。子亨真是奇怪,跑來關心被他敲昏的女孩有什麽好隱瞞的?除非他心裏有鬼。  
  “悅子,你要去哪裏?”子亨顧不得戴玉稹狐疑的眼神,急急的追問。現在已經快十一點了,她不可能還要外出吧!  
  “沒有,我只是想到處逛一逛。”悅子向三個人都點過頭,轉身就要離去。  
  子亨拉住她的手臂,還是不放棄的說:“到處逛一逛沒必要穿這麽多吧!室內有暖氣的。”         
  “我怕冷。”她隨便搪塞了一句。  
  “我陪你。”子亨毅然決定。  
  “不用了,你有朋友。”  
  “你沒看見他正在約會嗎?我也是一個人,剛好可以作伴。”子亨厚著臉皮說。  
  “我想一個人。”她軟言軟語的哀求著。  
  “喂!子亨,你們在幹麽?你好像在騷擾病人。”戴玉稹奇怪的問。他的英文呱呱叫,但日文卻是一句也不懂。因為他從小在瑞土長大,現今定居德國,德文、法文都沒問題,但東方語言就比較難有機會接觸了。  
  “你泡你的妞,問那麽多幹麽?你又不是我媽!”子亨沒好氣的回話。  
  “嗯?你很奇怪哦!”戴玉稹從頭到腳將子亨打量一遍。“如果你想泡她就承認算了,幹麽惱羞成怒?”  
  “我想泡她?”子亨死鴨子嘴硬,就是不承認,只是手仍抓著悅子不放。他怕她趁自己和別人說話時偷溜,因為她一開始就表明想逃。  
  “你看她又矮又扁,還是個專惹麻煩的倒霉鬼,我又不是倒了八輩子霉了,幹麽泡這種貨色!”  
  “梅兒也不高呀,我還不是照泡不誤。”戴玉稹推出身邊的女孩當作舉證。中歐的人種並不如美加地區的人種高大,身高和東方人差不多,只不過身材更玲瓏有致罷了。像梅兒也不過一百六十二公分。  
  “ 你們都站在這裏幹麽?”魏仁聰和丘巧君竟也挑這時候出現,場面真是越來越雜亂了。  
  這間旅館是別墅型的,通道長,行人多,難怪大家會在別人的房門口遇到。  
  “子亨不承認自己在泡妞。”戴玉稹搶先回答。  
  “我才不是在泡妞!我是在關心病患!”子亨氣急敗壞的吼道。天!承認迷上一個不成熟的小丫頭為什麽這麽難?他是不是太好面子了?  
  “你什麽時候改行當醫生了?”戴玉稹揶揄道。  
  “對!我就是要帶她去看醫生,不行嗎?失陪了。”子亨逃避的回答,說完硬拉著悅子離開。  
  “醫生都休息了吧!”戴玉稹對著子亨的背影喊完,這才轉頭問魏仁聰,“你說子亨是不是淪陷了?”  
  “看起來很像。”丘巧君提出自己的觀點。  
  “這次可能有希望喝得成喜酒了。”魏仁眼喃喃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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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你和朋友在吵架嗎?”悅子邊走邊回頭,困惑的問。只見後方四人用一種很奇特的眼神目送他們,好像發現了什麽秘密那樣自得其樂。  
  臺灣人都那麽奇怪嗎?  
  “當然沒有,你要去哪兒?”子亨試著忽視背後刺人的目光。他討厭被人發現弱點、他討厭自曝弱點、他……有弱點了!就是她——仲間悅子。  
  “只是想到Lobby坐坐。”悅子回過神,言詞閃爍,好像不想讓他知道內情。  
  “你的黑眼圈還沒消失,不是該多休息嗎?時候也不早了。”子亨還是有些擔心的看著她,仔細的觀察她的氣色。  
  “呃,你是特地來找我的嗎?請問有什麽事?”悅子繼續顧左右而言他。  
  “嗯。”子亨沒直接告訴悅子他的計劃,反而純粹關心的問:“你沒事吧?我是指在餐廳發生的事。”  
  悅子聽了,血氣一下子衝了上來,頓時臉紅得像猴子屁股一樣。  
  子亨有趣的看著她,因為他知道她想到什麽了。  
  “我不是指吻你那件事,你想錯了。”他寵溺的摸摸她的頭,好像她是個無可救藥的小丫頭。  
  “你自己才想歪了。”悅子不平的抗議。  
  子亨突如其來的吻,她一直到回房後,止住了淚腺,才有空細想。  
  她為什麽會在他吻她後哭了呢?         
  不是因為這是她的初吻,也不是因為她覺得被冒犯了。而是因為他的出現擾亂了她的心,他的吻讓她首次有了出家會錯過許多美妙事物的這種念頭——也許是一種感動吧!  
  直到現在悅子還是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動了心。  
  她不是早就立志要為佛祖獻身的嗎?自她十三歲時首次接觸宗教,就深深為它著迷。這十年來,不斷的挫折沒有讓她的心鬆動過,學長的關心沒讓她動搖過,就連不變的惡運也沒讓她怨恨過。如今,這位繞了大半個地球來相會的男人是如何觸碰到她的心的?  
  難道這就是宿世的因緣嗎?  
  “想什麽?”子亨看著她清澈的眼睛,覺得她的心思飄好遠。         
  悅子垂下眼簾,輕聲道:“我在想,如果我不是抽中了瑞土旅遊的機票,現在大概在公司裏幫同事試鞋樣吧!”而且還會把左右腳弄錯、把號碼弄錯;奇怪的是她已經很小心了,這種事還是層出不窮,就好像有人在和她作對一樣。所以她每天都在挨罵,罵到後來她都能把它當成耳邊風了。         
  連綿不絕的惡運,讓她將世俗的一切都看得很淡。  
  “原來如此。”子亨了解的點點頭。仲間早繪說她是不放心妹妹才帶妹妹出門散心,悅子卻說是她抽中了旅遊機票,這時該相信誰呢?當然是老實又善良的悅子嘍!  
  雖然以悅子的惡運不太可能發生這麽好康的事,但以她潛心向佛的意念,這丫頭是不會說謊的。  
  “你還沒說找我做什麽?”  
  “我想問你能不能脫隊留下來?也許我們可以一起上勞伯峰看世界級的滑雪大賽,保證你看了還想再來。”子亨笑得燦爛,希望她看見他的誠心。  
  悅子淡淡一笑,搖頭道:“我們的旅費機乎都花光了,沒多餘的錢,而且導遊說這裏的旅館間間爆滿,到哪兒都一樣。我們該睡哪呢!”單純的她還以為子亨的邀請包括了自己的姐姐,因為她們是一起來的當然要一同進退。  
  “不,你誤會了,我只邀請你,費用完全由我負責。我可以睡沙發或打地鋪,床就讓給你睡。”這種說詞聽起來實在像是別有居心,不過子亨並沒那個意思,他會保持君子風度的。而且他為什麽要邀請早繪?那個女人只會讓悅子坐立難安而已!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不能丟下姐姐。”悅子堅定的說。反正她們本來就沒錢可以玩了,也沒什麽好遺憾的。只不過心中還是對他有些戀戀不捨,要喜歡上他是多麽容易的一件事啊!那漸生的情愫,讓她對未來感到一陣茫然。  
  “是嗎?”子亨諷刺的道,    “沒有你她玩得更開心!老實說,你是被早繪趕出房間的吧?”  
  悅子又沉默了。這便是她的方式,不願說謊,也不願出言傷人,所以只好選擇沉默以對。  
  仲間早繪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麽做了,如果她要帶男人回來過夜,便會預先打電話通知悅子,讓悅子準備好滾出門。從學生時期就是這樣了,悅子早已習慣。         
  姐妹倆才相差十個月,嚴格說起來,每年還有幾個月是同年紀。從小,兩姐妹就一直同房,出了社會後,仲間早繪甚至善孜孜的向悅子提出搬出家裏的建議。當然,早繪之所以拖著悅子,並不是特別愛護她,其目的只是要悅子幫她分擔房租而已。  
  仲間早繪有了多餘的錢,就可以開心的玩樂、學英文嘍!         
  而且悅子既可以幫忙打掃房間又可以節省開支,比便利商店更便利!         
  另外,悅子知道仲間早繪學英文不是為了求上進,而是為了愛炫、釣洋人。         
  仲間早繪非常崇洋,而且似乎非常喜歡男人,這點和悅子真是天壤之別!相反的,悅子本身對男人一點興趣也沒有,過的是清心寡欲的尼姑生活。  
  奇怪的是,兩人卻一直生活在一起,沒想過要分開。  
  “我早該料到了!”子亨憤怒的不覺握,緊拳頭,“你昨晚也是這麽過的嗎?穿得厚厚的在旅館內遊蕩?”難怪她會體力透支!.         
  兩人不覺已走到Lobby,悅子選了一張沙發坐下,她昨晚就是在它親切的懷抱下度過的。  
  “悅子,你這樣忍氣吞聲,早繪並不會感激你,只會越來越張狂,越來越以自我為中心。我們臺灣有句俗諺——軟土深掘,就是這個道理!有一天你甚至會害了她!”子亨憤恨難消的挨著她坐下。  
  “害了她?”悅子疑惑的抬頭看他。  
  “如果有一天你出嫁了,她還是這樣過生活,哪個男人可以容忍她的脾氣及生活習慣?”  
  悅子聽了非但不心驚,反而露出會心的一笑。  
  “我不會出嫁,反而是姐姐下個月就要嫁人了。這是她婚前的最後一站,我希望她能多開心就多開心。”她無私的說。  
  子亨有些意外,因為仲間早繪一點也不像個待嫁新娘的樣子,仍然到處勾搭男人。  
  這樣子能出嫁嗎!這種婚姻說不定維持不到半年就自動垮臺。  
  “既然你這麽說,我就同時邀請早繪!這樣你可以賞臉了吧?”只要能留住悅子,子亨不在乎多招待一個人。反正那個女人有辦法自己找樂子,不必他特別關照。  
  “謝謝你,可是我們還是沒地方住。”這是個現實的問題。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能與他多相處一秒啊!  
  “如果訂不到房,你就和早繪一起睡我的房,我去和衛國擠好了。”  
  其實這個辦法一點也不好,因為伍衛國是同性戀,兩人睡在一起總是不太好,而把房間讓給她們兩姐妹,到時又發生這種狀況怎麽辦?那不就把他的美意全糟蹋了嗎?  
  不過目前也只有這個方法了。  
  “我再次替姐姐謝謝你,姐姐一定會很高興的。”悅子真心的笑著,感覺是那樣滿足、那樣甜美。  
  子亨心中一悸,有種從沒體驗過的震撼讓他頭皮發麻……  
  這是什麽感覺?只因滿足了她一個小小的願望,就讓他有如登上喜馬拉雅山頂般的暢快?  
  這丫頭!她一定有魔力!  
  她絕對是有魔力的,至少對他是如此。  
  看著她玫瑰般粉嫩的雙唇,子亨低下頭,不自覺的又想吻她。  
  這時,有對老夫婦靠近他們,滿臉笑容的問道:“抱歉,打擾了。請問你們是在等房間嗎?”  
  原來這對老夫婦臨時取消了行程,打算轉往別的地方,所以準備退房。  
  如果子亨想登記客房,慢慢排隊可能三天後還排不到。但是有了這對老夫婦的好意,他就可以直接進駐了。  
  想不到這麽晚了還有人要退房,真是令人意外。  
  雖然這個吻被打斷了,但是他們卻得到一間雙人房,一切問題都解決了。  
  看來悅子的惡運是沒有傳染性的,幸運已然降臨。  
  第二天,一夥人再度準備上山試身手,想不到這對姐妹卻遲到了。  
  可想而知,仲間早繪和男人廝混了一晚,又最後才接獲邀請通知,也許手腳會慢些。但悅子是最先知道的,而且不受打擾的好好睡了一覺,子亨實在想不通她為何要遲到。      
  等悅子姍姍來遲,子亨的一張臉已經比臭水溝還臭了。  
  人是他邀請的,完全沒詢問過其他友人的意見,如今兩人這樣讓他難堪,他當然笑不出採。  
  當兩人坐上纜車,悅子忍不住再次道歉,子亨瞟了她一眼,口氣不佳的問:    “為什麽遲到?”他知道她不是自願的,但他必須知道原因。      
  悅子又沉默了,這時子亨心裏明白,一定又跟仲間早繪有關。  
  子亨抬高她的下巴,盯著她的眼睛,認真的說:“你給我說!不說我就吻到你說為止!”  
  “啊!不要!”悅子心慌的掙扎著。萬一他又在大庭廣眾下吻她,這次她一定要挖個地洞鑽進去了!  
  現在是大白天耶!沒有黑夜的掩護,感覺像沒穿衣服被撞見了一樣尷尬。  
  “你不信我真的會做嗎?快說!”子亨握緊她的下巴,不讓她逃避。  
  “我在整理行李嘛!沒什麽好說的。”悅子急急忙忙的辯稱。只不過這行李是雙人份的,花了她許多時間。  
  她和姐姐之前住的那間房今早退房,行李得搬到新房間去,只是姐姐只願跟同團的所有人說拜拜,一點忙都沒幫上,悅子只好自己搬了。  
  子亨心知肚明的又問:“你不會忙到早餐又沒吃吧?”悅子的早餐還是跟著旅行團的人一起,沒有他監督著,又發生這種事,他是該擔心。

  “呃……”悅子吞吞吐吐的又說不出話來,因為她真的沒空吃。  
  “該死的!你可不可以別再掩護早繪了?她就要嫁人了,沒有你不會死的!她的事讓她自己去做!”子亨暴跳如雷的吼她。  
  “對不起。”悅子所能做的只有道歉。  
  子亨放開她,粗魯的翻開隨身背包,找出幾條巧克力。這是他登山時養成的習慣,總是要在背包中放些幹糧或甜食。         
  “巧克力吃嗎?”他餘氣未消的問。  
  “謝謝。”悅子怯怯的看著他的手,有些遲疑的接過去。  
  “對不起。”子亨語氣僵硬的說,他實在不習慣道歉。“我之所以吼你都是為了你好,你連自己都照顧不好了,憑什麽照顧別人?這樣下去早晚會弄壞自己的身體。”  
  “我知道。”悅子淡淡的回答。她真的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但她若不做又覺得對不起自己。姐姐是她的克星,無法拒絕她是不爭的事實。  
  子亨不忍的將她攬進懷裏,溫柔的撫弄著她如絲的秀髮。  
  “悅子,你覺得我是個怎樣的人?”他突然問。  
  “是個很溫柔的人。”她溫馴的偎在他的懷中,感覺有股既酸又甜的滋味不斷在攀升。兩人的關係是不是就這樣確定了呢?等到假期結束的那一天,他還會這樣溫柔的抱著她嗎?  
  住持說的塵緣未了就是指這•件事嗎?難怪住持說她雖然有尼姑命,但卻有阻礙,離修成正果的日子還很遠。         
  “快趁現在吃點東西補充體力。”子亨拿起她手中的巧克力,幫她剝開包裝紙,提醒她別忘了吃東西。  
  子亨的信念比悅子堅定多了。看著眼前的一片雪白,未來似乎跟著模糊的映在上面。  
  他心忖,將來,他們會不斷重臨這裏,讓銀色的世界包圍住他們,讓這種既酸又甜的感覺不斷重演?  
  “啊!掉了!”悅子驚呼—聲,手中的滑雪杖隨之脫手而出,嬌小的身軀也開始不受控制的向前滑行。  
  “小心廠子亨即時攬住她的肩,防止她再次摔個四腳朝天。  
  “謝謝。”悅子吐口氣,感激的看著他。  
  “你似乎什麽都不會,日本不是也盛行滑雪嗎?早繪就滑得很好。”予亨奇怪的問。  
  “日本的確盛行滑雪,不過我可沒有多餘的錢去玩。姐姐有男朋友帶著,接觸各種玩意兒的機會也多,滑雪當然不成問題。”悅子並不羨慕,有機會接觸到各種事物是姐。姐的福氣好,也許她上輩子積了不少陰德,才有如此造化。  
  悅子沒有想到,她自己上輩子若是尼姑,功德應該不比別人少吧!為什麽這輩子逃不過惡運的追逐?用上輩子的事來評論這輩子是不合理的。  
  “看來我若不教會你滑雪,我就不算你男朋友。”子亨一臉認真的道。  
  悅子粉頰一紅,知道他是在捉弄她。子亨捉弄她時老是喜歡裝得一本正經,讓人忍不住懷疑他是在開玩笑還是在生氣。  
  這時,仲間早繪一個漂亮的轉彎,刷的一聲在他們身邊停住。  
  “悅子,我的手套溼了。”她掀起護目鏡,很平常的說。  
  “哦,我的……”悅子正想脫下自己的手套,瞄見子亨不甚好看的神色,於是將“給你”兩個字硬生生給吞了回去。                  
  “悅子!”早繪又刁蠻的叫了一聲。  
  子亨轉身面對仲間早繪,不客氣的道:“早繪,悅子比你嬌小,活動量又比你少,她更需要手套的溫暖。如果你覺得不舒服,請你自行前往休息站買副新的。”子亨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大鈔交給她。  
  仲間早繪驚訝的合不攏嘴,因為她到現在才發覺子亨不但會說日文,而且還說得很流利。  
  “啊!子亨你好壞,原來你會說日文,害我還不停向你賣弄英文,真是壞死了!”仲間早繪值道。  
  “我倒知道不少你的事。”悅子老是姐姐長姐姐短的,加上子亨敏銳的觀察力,很難不發現什麽。  
  “你別道聽途說,我只是出門玩比較放得開一點而已,悅子最了解我了,是吧!”仲間早繪一派開朗的笑著。她了解悅子是不會道人長短的,如果子亨聽見什麽負面消息,一定是別人告訴他的。  
  “嗯。”悅子心虛的點點頭,因為她雖然沒說什麽,子亨卻從她這裏猜中不少真相。有事想要瞞住子亨似乎比登天還難,他就像有通天眼一樣,即使不說也能料中七八分。  
  仲間早繪突然勾住子亨的手臂,熱情的說:“子亨,你對悅子很照顧哦!也分一點關心給我嘛!”她可不會因為一次的失敗而放棄這麽一個好男人,更何況,輸給悅子這個倒霉鬼她就更不甘心了!      
  說時遲那時快,不知打哪兒冒出一輛中型雪橇,一瞬間撞歪了悅子的滑雪板,她一下子失去重心,連人帶著滑雪板往下坡道滾去。  
  子亨見狀立刻甩掉仲間早繪的手飛身搶救,可是仍然無法防止悅子的惡運發生。她滾了幾圈,還是被自己的滑雪板敲中腦袋,痛得她皺著眉趴在雪地上,一時起不來。  
  “沒事吧!悅子!”子亨焦急的將她從雪地裏挖起來,心疼的看著她痛苦的表情。怎麽他一不在意就發生這種事!這惡運難道沒得解嗎?  
  “頭有點痛,應該沒事。”悅子撫著後腦勺,眉頭仍然解不開。  
  “能站起來嗎?腳有沒有扭傷?”子亨小心的扶她站好。  
  悅子試著移動自己的雙腳,很慶幸的發現除了頭有點痛外,其他地方都沒事,於是搖搖頭,勉強擠出一抹笑容要他放心。  
  仲間早繪這時也靠了過來,一臉心驚的道:“悅子,你又走惡運嘍?看來我們出門前去廟裏求的平安符也沒效嘛!”她似乎是故意提起悅子的惡運,好像希望子亨對這件事也像她那樣產生反感。  
  “已經夠好了,說不定這不斷的小傷只是為了化解更大的災難而已,我們不該盡往壞處想。”悅子心平氣和的對待自己的惡運。  
  事實上,自從她抽中旅遊大獎後,惡運似乎增加了,也許那不該得的幸運便是需要這些小惡運來平衡吧!她心裏這麽想。  
  “既然你沒事,那我走了。”山頭還有人等著她呢!仲間早繪眼見自己不受歡迎,便不再耽擱,轉身往反方向滑去。  
  子亨不予置評,只是拍掉悅子身上的雪花,繼續兩人原來的滑雪課程。  
  對於悅子的惡運,他心裏大概有個底了。再這麽下去也不是辦法,他哪能每一分每一秒都關注著她?  
  一定得想個辦法來破解!  
  稍晚在子亨的房裏。         
  他正輕輕分開悅子的劉海,夾上剛買來的髮夾,露出她飽滿的前額。  
  “我們中國人有個說法,前庭的氣色是可以影響運勢的。你老用厚厚的劉海蓋住你的前庭,好運怎麽會來呢?”他撫著她柔順的髮絲說。  
  “能認識你,已經是我這一生最大的好運了。”悅子真心的說。  
  “你不知道這句話有多中聽,比聽見你說喜歡我更中聽。”         
  “我又沒說過。”她害羞的低下頭。  
  “沒說過什麽?”子亨逗著她玩。  
  “喜歡你。”單純的悅子很容易就被套出話來。      
  “這不就說了嗎?”子亨心滿意足的抬起她的下巴,這是他最常對她做的舉動了。  
  他道:“我也喜歡你,比我想象的更喜歡。”  
  房內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曖昧,悅子甚至覺得連空氣的浮動都能讓她驚跳起來。他是如此溫柔,以無微不至的細膩情感包容了她的惡運,讓她置身在從未有過的幸福裏,好像是上天派來救她的勇土般。  
  若以西洋人的說法,他就是天使吧!  
  他引導她的靈魂走向更光明的一面,不再只有無盡的惡運及空洞的未來。  
  但是,他的喜歡足夠撐到未來那麽遠嗎?  
  等她回到一成不變的工作崗位後,他們還有機會見面嗎?  
  她的未來,是不是活在無盡的等待中呢?見不到他的未來,無疑與地獄沒差別。  
  子亨看著她因情感而迷瀠的雙眼,禁不住肉體的誘惑,又一次低頭吻住她。  
  悅子一向柔順,對於子亨的吻也只是接受,不懂得回應。但當他開始以舌頭入侵她的領域,她禁不住微微退怯,並嬌羞的低下頭。  
  子亨再度抬起她的下巴,摘掉礙手礙腳的金邊眼鏡,再度深深的吻住她。         
  為什麽感覺層次比以往提高了許多?好像有股隱隱約約的電流不斷在電擊他的肉體,讓他發麻的神經末梢也在滋滋作響;好像嘗了一口濃鬱的Bule Cheese,香滑的口感令人捨不得咽下——  
  他一定是愛上她了!愛上這個擁有魔力的小丫頭。         
  不然他不會整個腦袋都是她!不然他不會只為她輕輕的一碰,一顆心就像敲大鼓般的悸動!  
  戀愛需要多少時間來證明?他原本不是那麽衝動的人啊!  
  不過,這個吻是不需要證明和比較的,子亨知道,這是他所嘗過最甜美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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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子亨剛和悅子分手,一踏人房間,就發現有人在等著他,而且是一絲不掛的躺在床上等著他。  
  “你怎麽進來的?”子亨關上門,不讚同的皺起眉。對於眼前裸露的胴體,他一點非份之想也沒有。  
  想當然耳,這不是第一次有女人主動爬上他的床,在臺灣,最容易發生這種事的地點就是他位於辦公室後面的大床,有時獵物是他,有時獵物是他的助手康願景。  
  她們全是把性當成籌碼的女人,不是想嫁給他,就是想升遷。  
  女人總是認為子亨斯文又愛玩,用這種方法讓他上鉤最容易,就算沒成功也沒損失。想不到的是他最討厭主動的女人,不管對手是多麽國色天香,只要是主動投懷送抱的,他都覺得很廉價,所以從沒有一個女人成功。  
  仲間早繪不在意他站得像木頭,仍然得意的說:“我請櫃臺開的門,只要告訴他我是要給你驚喜,再加上一點小費,他就很高興的為我服務了。”  
  “你一回日本就要嫁人了,還在這裏摘七捻三,你有沒有一點羞恥心啊?”真不敢相信她和悅子是親姐妹,悅子像只害羞的小白.兔,但早繪簡直像只一天到晚以嘿咻嘿咻當見面禮的侏儒黑猩猩!  
  “這裏又不是日本,我也還沒嫁人。”仲間早繪仍然沒有退怯的意思。  
  “你是不是有病啊!”子亨忍不住批評。  
  “對呀!我有性上癮症。現在好萊塢很流行這種病,葛妮絲派特蘿和珍娜傑克森都曾公開承認自己患了這種病,我很跟得上流行吧?”      
   
  “神經病!有病就該治,有什麽好得意的?我管你怎麽想,給我穿上衣服滾出去!”子亨拾起散落一地的衣服丟向她。         
  “走就走嘛!真不識貨。”仲間早繪喃喃自語。  
  她邊穿衣服還邊念著,“我們這幾天不會都待在山上滑雪吧,總要有幾天讓我們Shopping買禮物啊!”  
  子亨背過身,回答:“經過伯恩時我們會停留一天讓大家購物觀光。”  
  仲間早繪很高興的又說:“我和悅子都沒錢了,你可要擔待點。”她未婚夫給的錢她全都花光了,這時有個凱子可以削,她當然不想動用信用卡。那可是舉債度日耶!她已經欠信用卡公司不少錢了,希望婚後老公會幫她還清。  
  “我會負責你們歸國的禮物,這樣行了吧!”子亨隨口就答應。反正她的親戚朋友就是悅子的親戚朋友,這麽想來他就不會覺得花錢花得不值得了。  
  隔天早上,戴玉稹神秘兮兮的把子亨拉到一邊,告訴他昨晚仲間早繪跑來敲他的房門,後來他們還關起門來和他的洋妞女伴玩3P,刺激的他想大聲呼喊上帝之名。         
  真是媽媽咪呀!仲間早繪不是模仿名人上了癮,就是真的得了她所說的性上癮症了。  
  第三天到了伯恩,不管到哪裏,仲間早繪都有想買的東西,尤其是瑞士名表,她看子更是興奮的吱吱喳喳個不停,硬是要買。  
  子亨問過悅子,得到她的首肯,最後以一人一只蘇黎士鑽表做總結。  
  後來趁著仲間早繪不注意,子亨趕緊拖著悅子偷偷溜了。  
  再不溜他怕會被這貪得無厭的女人給搾幹,他雖然有點錢,但也不是這種花法呀!好像他是活動的金庫一樣!         
  第四天,戴玉稹沒有邀請他的女伴,所以七人依計劃轉往伯恩高地。  
  達弗斯屬於高消費的領域,而且勞伯峰一年一度的滑雪盛事舉世聞名,所有飯店的房間早在幾個月前就被訂光了,想要求一處棲身,都很難!  
  事到如今,房間該如何分配呢?子亨只好委屈戴玉稹了。  
  “沒關係。”戴玉稹自信滿滿的說,“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釣到一個馬子,希望她是沒有同伴的,這樣我就可以和她擠了。”  
  可惜天不從人願,戴玉稹釣到的偏偏是有同伴的馬子,到了晚上,房間還當真不夠用。  
  幸好子亨和悅子按著自己的步調在交往,並不急著進入肉體關係,否則這下也要被迫加入房間搶奪大戰。         
  悅子有了子亨的照料,惡運似乎減少了許多,也許他就是她惡運的救星吧!  
  只是,這惡運似乎有轉移的跡象,這一天,子亨接到家裏的電話,據說公司出了大事,急需他趕回去處理,無奈一段美麗的假期只好就此結束。  
  很快的,子亨匆匆忙忙的邊整理行李,邊依依不捨的和悅子道別。         
  “一定是我把惡運轉給你的,你根本就不該認識我。”悅子坐在床沿,低著頭,眼淚不停的落下。  
  兩人現在都在戴玉稹的房裏,因為子亨的行李都放在這兒,當然要在這裏整理。  
  “小傻瓜,這件事我早就在懷疑了,只是沒想到會這麽早爆發。放心,我已經做了防範,損失應該不大。”子亨放下行李袋,抱住她,溫柔的親吻著她的頭頂。         
  為了不影響其他人的遊興,他還沒通知他們這個消息。  
  “一定是我!如果不是你幫我擋下了惡運,公司又怎麽會出事呢?”悅子固執的口叫著。  
  “如果不管發生了什麽事都有理由怪別人,這個人的人生一定很輕鬆吧!不過我不是這種人,自己造的孽,我沒理由將它怪罪於你。”  
  “也許我們不要再見面比較好。”悅子仍一味的怪罪自己。  
  “如果我現在說好,你反而會哭得更大聲吧!”子亨玩笑道。  
  “如果你現在說好,我回日本一定馬上剃度,這次不管誰反對都沒用!”悅子矛盾的說著。她明明想離開他的,但她的心卻要脅他不得這麽做。真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噢!聽你這麽說我應該帶你回臺灣才對,免得你想不開。”可是他不能這麽做。公司這次出的大樓子,非一時半刻解決得了,他無法分心照顧她。  
  “這就是相思嗎?”為什麽人還沒走,她已經開始想他了?    “給我一樣你的東西好讓我想念你。”她哀求道。  
  子亨一時也不知該拿什麽東西給她睹物思人,想了一會兒,便從衣襟裏拿下一條項鏈,為悅子掛上。  
  那只是條普通的金鏈子,樣式既粗獷又俗氣,只因它是他用第一次的薪水買的,具有不同的意義,所以他一直把它當成幸運物帶在身邊。  
  “把它當成我,它跟著我快十幾年了,裏頭蘊藏著我的靈魂。”子亨溫柔的說。  
  悅子感到鏈子上留有他的餘溫,一種平實的感覺逐漸安撫她的心慌,就好像他厚實寬大的手不時在支撐著她一樣。         
  “我沒什麽可以給你。”她取下脖子上的護身符,掛在他身上。“我希望把好運都還給你,讓你能很快解決公司的事;就算惡運都回到我身上我也不在乎,反正我早就習慣了。”  
  “你這固執的傻瓜!我們中國有句話——乞丐也有三年運。你倒霉了這麽多年,也許正是走運的時機來了呀!相反的,我走了那麽多年運,
也會有倒霉的一兩年吧!”子亨心疼的擁住她,不喜歡她自責,不喜歡她盡往壞處想。         
  “你是說我愛鑽牛角尖嗎?”她吸吸鼻子,擦掉眼淚。  
  “我是說你又可愛又善良。”他再次親吻她的頭髮。         
  就要別離,想到沒有他的小心注意,不知有多少惡運又會重臨她身上。         
  沉默了會兒,她偎著他寬闊的肩膀,輕輕的問:“你會來日本找我嗎?”  
  “難道你以為我把靈魂交給你後,不會要回來的嗎?”他反問。  
  “我覺得好迷惑。我希望你來,又希望你別來,怎麽辦?”她像個舉棋不定的小女孩,永遠需要別人為她拿主意。         
  “我會去的,只要你給我一個足夠撐過這段黑暗期的香吻。”  
  子亨緊緊抱住她,摘掉眼鏡,低頭狠狠的吻住她。  
  這時,他多希望還有時間讓她在他懷裏融化、讓她在他懷裏燃燒,他不覺開始膜拜她玲瓏有致的身軀。  
  他的手不規矩的伸進她的運動服裏,慢慢的愛撫著她的背脊,再沿著她的背往上爬,接著移至她胸前,隔著內衣染指她小巧的胸脯。  
  他的唇捨不得離開她片刻,他的吻深及她的口腔每一處,他吮得她的舌根發酸、齒頰生津。  
  悅子一時無法承受這種陌生的激情,整個腦袋像受了重擊一樣亂烘烘的,只能不斷提醒自己別忘了呼吸。  
  而子亨的理智告訴他不能再進一步,否則下場將無法收拾。  
  所以他收回不規矩的手,撫弄著她黑亮的秀髮,只是吻著她,不斷汲取她嘴裏的甜蜜。  
  這個吻一直持續了將近半個鐘頭兩人才分開,結束時,兩人皆有些茫然不知身在何處,有好一會兒,整個房間只能聽到彼此沉重的呼吸聲。
  子亨畢竟是經驗老到,他暗自調整呼吸後,再次把她擁進懷中。  
  “我要走了。你如果想繼續玩下去,我會請仁聰他們特別照顧你。如果你想回日本,我就請衛國送你回日本。”      
  “我不能丟下姐姐不管。”她淡淡的說。  
  子亨苦笑一聲。悅子對姐姐的忠誠還真不是普通的執拗,就好像面對天敵一樣,只能乖乖的任其擺布。  
  “悅子,答應我一件事。”  
  “好。”悅子想都沒想就猛點頭。  
  “收好你的鑽表及我的靈魂,如果我們再相見時看不到這兩樣東西,那我就不要你了。”子亨半威脅道。         
  他必須給她一個保護自己財產的動力,不能讓仲間早繪再對她予取予求。  
  過去無法拒絕,那就從現在開始吧!如果悅子重視他的感情,會誓死保護這兩樣東西的。  
  “我答應你。”悅子像宣誓般慎重的答應了。         
  “我愛你。”這是對她的承諾。  
  “我也愛你。”這是告訴他——她會等著他。  
  之後,子亨收拾好行李,一個人趕到機場,直飛臺灣解決公司的麻煩。  
  他將身上所有的現金留給悅子,同樣囑咐她不能讓仲間早繪知道,只要給幾張零鈔給仲間早繪看就好了,否則她未來幾天肯定會很難過。
    因為依仲間早繪不客氣的個性,她可能在一天內就會將大筆現鈔全都花光。  
  子亨還在計程車上打了電話告知魏仁聰自己的動向,並請他幫忙照顧這對姐妹,最後請伍衛國按原訂計劃送兩姐妹回日本,這才能安心。  
  未來,他可能有幾個月都無法分心,必須全力應付公司的事務,感情的事,就暫時藏在心裏深處吧!  
  是蟄伏,不是掩埋,總有一天會重見光明的。  
  沒心機的悅子該如何防止仲間早繪對她財務的覬覦之心呢?  
  二兩重的金子也許還蠻值錢的,但她並不知道它的存在,只要不讓她發現就好了;而原裝的瑞士鑽表價值不菲,以她平常對悅子的予取予求,她只要說一聲——拿來!悅子就會乖乖雙手奉上,反正悅子從來沒有屬於自己的東西及隱私。  
  可是這一次,她再度像平常那樣伸手要東西,但悅子硬是搖頭不肯就範,她感到十分意外。  
  “好啊!悅子,你以為自己翅膀硬了,不必我罩你了是嗎?”仲間早繪兩手叉腰,下巴一揚,儼然一副老母雞的罵相。“要不是我,你可以搬到東京住嗎?要不是我,你能得到那只鑽表嗎?你這不知感恩的鬼丫頭,信不信我打到你交出來?”  
  子亨前腳才走,她就向悅子要東西,還要的咄咄逼人,好像那東西原本就是屬於她的一樣。  
  “姐姐,錢財乃身外之物,本來給你也無所謂。  可是子亨千交代萬交代,要我一定不準弄丟,否則他不會原諒我的,對不起!”悅子含著淚,一臉不得已的表情。         
  “你以為自己釣到一個金龜婿了是嗎?別傻了!萬子亨只是玩玩你而已!這裏是瑞士,大家都是出來玩的,像我對別人說的話,十句就有九句是假的,誰當真了?”      
  “不管如何,我選擇相信他。”  
  “我怎麽會有你這種白癡妹妹!”要不到鑽表,仲間早繪氣急敗壞的數落她。她開始旋風似的翻箱倒櫃找東西,悅子所有的行李、衣服口袋都不放過。  
  “你放哪去了?快給我吐出來!”  
  仲間早繪邊翻邊罵,悅子也只能縮著身子在一旁看,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等回到家,我就向爸媽參你一筆,說你偷了我買給她的鑽表,看你還怎麽藏!”         
  她翻完最後一件行李仍沒發現鑽表的蹤影,這時,她轉過頭來怒視著悅子,並慢慢朝她走近。         

  悅子奮感威脅,不由得向後退了半步,果然仲間早繪一接近她,甩手就是一巴掌——  
  “看你這臉衰樣!好東西在你手裏也變成垃圾。竟敢不聽我的話!你是活得不耐煩了你!”她邊念,雙手還是不放棄的在悅子身上搜索。  
  當她在悅子的口袋裏找到一疊大鈔時,更是氣紅了眼。  
  “萬子亨給的?當然是萬子亨給的,你哪來的錢!你薪水的每一塊錢花在哪我都知道!”她自問自答後,又狠狠的掐著悅子的脖子逼問。“說!你藏著這些錢是何居心?我不信萬子亨說你可以獨吞!我也是受邀的客人,他說過會負責我的花費!把我的錢吐出來!把我的表吐出來!”        
    她瘋狂的把氣都出在悅子身上,雞爪般的雙手不停搖晃著悅子。  
  被鉗住脖子的悅子滿臉通紅,呼吸開始困難起來,在躲無可躲的情況下,只好依求生意識的本能推她一把。這一推,仲間早繪更是抓了狂,雨點般的粉拳不斷落下,瞥見床邊矮櫃上的電話,還舉起來就往悅子頭上砸!  
  歷經折難的悅子雖然常被東西K中,但並非這樣直接而用力的命中頭部,這時她只感覺一陣暈眩傳來,有股暖暖的液體從她的頭上冒出來。
  仲間早繪好像還覺得不夠似的,高高舉起電話,再一次重重落下——  
  這時若是有人注意到,仲間早繪臉上的神情竟是興奮的,她的嘴角往上勾,鬼魅般的笑容,簡直就像被附身了一樣。         
  其實她早就瘋了!只是沒人發現而已。  
  雖然悅子偶爾會覺得不順心時的她很恐,但從來沒遇過這麽嚴重的發作。  
  暈眩感讓悅子在千鈞一發的時刻躲過了仲間早繪的攻擊,但隨之而來的黑暗仍讓她不敵現實,慢慢地失去了知覺,一動也不動的躺在地上。  
  仲間早繪知道她昏了也不理她,只是將電話用力的往她身上一丟,接著就泰然自若的出門去。  
  當她出現在她慣常尋歡的酒吧時,仍然是談笑風生,甚至更放鬆、更活潑,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沒有人懷疑她有什麽不對勁。  
  兩個鐘頭後,她打電話通知悅子把房間空出來時,電話卻打不通,心裏還在奇怪呢!原來她早忘了先前所做的一切。  
  當仲間早繪帶著一位剛釣上的男人回到房間,打開房門後,發現悅子頭上纏著紗布躺在床上睡著了,而丘巧君和魏仁聰則在一旁整理一室的亂象,這才想起她和悅子的爭執。         
  “早繪,你去哪裏了?我讓衛國去酒吧找你,可是也沒找著,悅子出事了!”丘巧君一臉擔憂的說。  
  “哇!我才出去多久,這裏是怎麽了?”仲間早繪一臉訝異,一副不知情的模樣。  
  “房間可能是被小偷闖入了,到處翻得亂七八糟。悅子當時還在房裏,一定是受到攻擊了,幸好並無大礙。”丘巧君回答她。  
  “你要不要清點一下,看看丟了什麽值錢的東西?”魏仁聰拾起地上的電話,放回床邊的矮櫃上。  
  “糟了!”仲間早繪立刻放開男伴的手,急急忙忙的到處翻找。         
  “寶貝,看情形我們不能繼續了我走了。”她的男伴無趣的要離開。  
  “甜心,真是對不起。”仲間早繪從地上撿起一只鞋,一臉不捨的向男伴告別。回過頭來又說:“悅子真是倒霉,怎麽會遇上這種事呢?一定是又開始走惡運了。”  
  她故意提醒大家悅子本來就容易招惹惡運,希望跟這件事撇清關係。         
  說著又狀似緊急的拉出丘巧君整理了一半的行李箱,打開所有暗袋,然後大聲宣布——  
  “子亨買給我和悅子的鑽表都不見了!”其誇張的表情,大概只有電影裏才看得到。其實仲間早繪的鑽表還安全的躺在她的隨身包包裏,她這麽說只不過是想博取同情而已。  
  “悅子的表寄放在我那兒,你的表丟了我只能說我愛莫能助,小偷進來不就是要偷值錢的東西嗎?”丘巧君遺憾的說。  
  “悅子把表寄放在你那兒?”仲間早繪的眼底閃過一抹冰霜,瞬間又恢復正常。  
  “我想你也知道為什麽。”丘巧君淡淡的說著,起身看著自己辛苦整理的東西又躺回地上,嘆口氣,拉著魏仁聰的手向她說拜拜。  
  “拜托你也關心一下悅子吧!”魏仁聰極其不悅的白了她一眼,這才跟著丘巧君後面出去。  
  仲間早繪受到冷嘲熱諷,一口氣無處發洩,在房裏來回踱了幾步後,隨即坐在床邊,用力招著無知覺的悅子。  
  “你這鬼丫頭!竟然這樣防我!我就不信弄不到你的鑽表!”  
  她還將悅子的幾件衣服撕爛了洩恨,然後又出門尋歡作樂去。  
  悅子醒來後,對先前發生的事忘得一乾二凈。  
  因為她的腦袋受到重擊,對先前發生的事完全沒有印象。  
  她忘了子亨怎麽會突然不見,忘了子亨的交代,忘了洗澡時,為什麽會發現有條金練係在她腰上,外頭還纏上一層紗布……  
  也就是說,從子亨接到家裏的電話那刻起,她就沒了記憶。         
  但她記得這條金鏈非常重要,甚至感覺它比她的性命還重要,所以她什麽也沒問,誰也沒說。  
  仲間早繪成天催她向丘巧君要回鑽表,以免到時要不回來。悅子怎麽好意思要呢?她連東西什麽時候交給丘巧君的都不記得。  
  就在假期結束前,悅子想起來了。想起子亨是如何向她道別的,想起早繪恐怖的眼神,想起早繪粗暴的言行,想起她為了怕早繪發現,如何僅慎的在腰間係上子亨的靈魂。  
  當然她還是誰也不敢說,只是一到夜晚就一臉恐懼的躲著仲間早繪。  
  在機場,丘巧君暗中將表物歸原主,因為接下來就是伍衛國的任務了,送兩姐妹回日本並非她的責任。  
  可惜這番苦心全白費了,因為脫離子亨下的保護傘,一回到日本,仲間早繪馬上故態復萌。  
  當天晚上,回到租屋處,關上房門,她再度露出猙獰的面目。         
  “悅子,把東西交出來吧!”  
  那惡魔般的眼神,讓悅子驚懼不已。  
  難道她還是逃不掉命運的惡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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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子亨一下飛機就直接趕往公司了解情況。不多時,公司所有股東及高級幹部全都被召來開緊急會議。         
  “損失有多嚴重?”子亨趕緊問。  
  “他帶走的是沒多少,大約兩億臺幣而已。可是他暗中簽下的合約如果不執行,累計下來,公司將得賠償五億美金,這筆錢足夠拖垮公司的財務及名聲。”回答的人是執行董事萬子夫。  
  萬子夫是子亨的二弟,兩個可以說是輪流在鎮守公司,只要子亨出去玩,萬子夫就得負責公司的一切運作。  
  五億美金算是筆不小的數字,由他們兄弟兩人自行填補是沒問題。但公事就是公事,沒理由拿自己的私房錢去補這個坑。         
  再說遇到困難應該想辦法解決,而不是想辦法遮掩!  
  “紅龍”集團是他們萬家的家族事業,由父親交到兄弟倆手中也不過十年就出了大紕漏,真是該提頭來見。  
  說到造成這次大紕漏的元兇,便是子亨的助手康願景。         
  康願景年紀還很輕,但腦袋十分靈光,他對一切商務都了若指掌,可謂奇葩,如果用在正途,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真可惜了一個好人才!  
  而這個康願景果然是子亨的得力助手,雖然子亨早在半年前就發現他有虧空公款的嫌疑,但一直沒有抓到有力的證據,所以也沒有理由將他免職。  
  於是後來子亨漸漸收回康願景動用現金的權力,並在暗中收集他的犯罪佐證。精明的他一定也發現了吧!所以才趁子亨出國的時候撈筆大的。         
  “公司戶頭裏還有多少錢?”子亨出聲問。  
  “流動資金約三億,並沒有減少,資金的調動完全沒問題。”財務經理馬上回答。  
  “這麽說他侵佔的錢都是從合約裏撈的嘍!”  
  “是這樣沒錯。”萬子夫證實了他的猜測。  
  “總共有幾筆合約?”子亨再問。  
  “總共八筆,每一筆都是驚人的數字。”  
  “最後一筆合約是什麽時候簽的?”  
  “四天前,而且當天康願景一口氣就簽了三筆合約。”  
  “合約價值多少?”  
  “三億美金。”         
  “將所有公司章都換新,發出新聞稿,聲明康願景五天前偷走公司章,已遭公司撤職查辦,他在外的所做所為,紅龍集團一概不負責。”子亨下令公關部經理照辦。  
  這麽做也許卑鄙,但為了公司,誓在必行。  
  紅龍集團有多少能耐他們心知肚明,如果能吃下這麽多訂單現在就不用煩惱了。何況這些合約對公司不見得有利,甚至是虧錢生意,硬接下了只是吃力不討好。  
  其他的合約,只能想辦法履行了。  
  “有康願景的消息嗎?”         
  “警方查到他的出境紀錄,如果沒錯,應該是逃去日本了。”  
  子亨瞇起雙眼,一臉沉思的樣子。  
  日本?還真巧!他愛上了一個日本妞,而他的首要通緝犯卻逃往日本!  
  悅子好嗎?假期還順利嗎?         
  那傻丫頭不會真的為了他,死守著兩樣沒生命的東西吧!  
  他會那麽說不過是希望她學會保護自己的東西,不要任人擺布。她老是低著頭,又怎麽看得見光明的未來呢?  
  如果他沒發現悅子,悅子大概真的認為人生就這樣了,一直.為了別人而活很辛苦,不如出家較輕鬆。         
  現在想想,那丫頭也許就是喜歡付出,不求回報,所以才會想當尼姑,而不是因為她一直說的想侍奉佛祖。  
  “老大!總經理!唷喝!你還在嗎?”萬子夫喳喳呼呼的對著子亨亂喊一通,“我們在討論攸關公司存亡的問題耶!不要想著你的艷遇好嗎?”  
  “我說我在想艷遇了嗎?怎麽不說我在想解決危機的辦法?”子亨冷淡的噓他一聲。他現在是戀愛中的人嘛!思緒偶爾偏離軌道很正常。  
  “你的樣子和你第一次‘軋’上一位學姐時一模一樣,難道要我說這個表情是你想不出辦法在便秘?”萬子夫口無遮攔的說。  
  “我這個表情就是沒表情!別自以為聰明。”  
  “那我這個表情呢?”萬子夫臉上沒什麽變化,卻要人家猜他的意思。         
  “你昨晚沒睡心情不好,連老大也不給面子。”子亨了然的道。         
  “就是啊!我這個表情也是沒表情,可是你卻猜得出我在想什麽,我又怎會猜不出你在想什麽?我們是親兄弟耶!相處了三十幾年,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要說什麽。”心情不好的萬子夫話特別多,當場就和子亨抬起槓來。  
  現場就數他們兩個職位最高,誰也不敢淌這渾水。一個捨才開不到多久,又變成兩兄弟的口水戰了。  
  子亨也不甘示弱,越說越沒人情味,“我說老大我難得出門一趟,你這個執行董事是怎麽當的?怎麽會讓康願景有漏洞可鑽?我早就警告過你要多加注意康願景,他不是簡單的人物。”  
  “什麽難得出門一趟?你一年四季都有理由出門,偶爾被破壞一次就在那裏嘰嘰歪歪!康願景是你的助手,這個黑鍋憑什麽要我背?我還沒要你負全責咧!”  
  “你自己還不是一年四季都出門旅遊,我阻止過你嗎?是你說不要開除康願景,等他露出狐狸尾巴再捉住他,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答應的!”  
  “厚!這麽說你是不爽我出的主意嘍!當初為什麽不說清楚?”  
  “當初我以為你有辦法追回失去的款項,想不到你是草包一個,狐狸尾巴沒捉著,狐狸還長了翅膀飛了!”  
  “你這老狐狸都追不到那只小狐狸了,我這平凡的弟弟有什麽能耐抓住他?”  
  “你可以變成老虎啊!抓不到就用恐嚇的,他的女朋友不是被你搞定了嗎?”  
  “搞定有什麽屁用?他女朋友什麽都不知道,而且小狐狸愛錢比愛女朋友多,有了錢還可以交更多女朋友!”  
  “所以說因為你高估了自己才讓公司平白蒙受損失。後面這三張合約由我出面談,要毀約、要道歉還是要訴諸法律都得有個交代。其他五張合約就由你負責找商家投標,我們必須在合約規定的時間內完成工作,這樣夠清楚了吧?”  
  兩人吵架歸吵架,但公事仍然能吵出個結果,也算功力不差了。         
  不過後續的監制、抽檢、趕工等工作,依合約還有半年要忙,子亨哪能忍那麽久?  
  心愛的女人在遠方,例行的假期被取消,他這個習慣到處遊玩的浪子可會悶出毛病來的!  
  散了會,子亨還坐在首位上,蹺著二郎腿,苦思有無縮短時間的對策。  
  就算沒了假期,至少要讓他去日本見悅子一面嘛!抱著她就是最好的解憂劑了!  
  當萬子夫返回會議室拿他不小心、打掉了的手機時,又撞見子亨所謂沒表情的表情,不解的道:“老大,你又思春了哦!這種現象不尋常!”萬子夫說著不由得皺起了眉。      
  剛才開會時老大才思過春,怎麽現在又一個人坐在這裏思春?難道那個女人有這麽大的魅力嗎?讓老大這麽密集的想她。  
  “老二,等麻煩解決後,我想該給家裏添個成員了。”子亨淡淡的笑道。  
  “媽呀!原來你有私生子哦!”萬子夫驚訝的哇哇叫,拉開椅子就坐下。“多大了?男的女的?為什麽不馬上帶回家?小孩的母親不答應嗎?還是條件還沒談妥?”他不停的問問題,不給子亨開口的機會。  
  “我沒說我有私生子。”子亨拿下金邊眼鏡,揉揉疲憊的鼻梁,等他鬼叫完畢才回答。  
  “不是私生子?難道你想領養小孩?”以萬子夫對感情有限的智商,好像就只能往這方面想。  
  “我想為你添個大嫂。”子亨終於澄清了他的疑問。  
  “離我遠一點!”想不到萬子夫聽了非但不恭喜他,反而狀似惡心的推開椅子,並把全身上下都拍過一遍,好像要拍掉什麽骯臟的細菌一樣。  
  他一溜煙跑到會議室門口,才接著說:“子廉才結婚多久而已,想不到你也想結婚了。不要把這種病菌傳染給我,我才不要結婚!”  
  子廉是他們最小的麽弟,他們萬家五兄弟一直都沒有結婚的打算,想不到去年子廉才開了先例,今年老大就想起而效尤。  
  不,嚴格說起來,今年都還沒過完呢!離農歷年還有一個月!  
  “你要是以這種態度對待悅子,我就宰了你。”子亨咬著牙,感覺話是從齒:縫間透出來的,充滿了威脅與警告。         
  悅子是那樣情感纖細的丫頭,膽小又羞怯,碰到這種情形一定會難過許久,即使子夫是無心的。  
  “你放心,這種態度只是針對你和子廉而已。原來結婚病毒要有血緣關係才會傳染,我和別的已婚男女在一起就沒被傳染過。”萬子夫自以為是的推理。  
  可憐的麽弟子廉,莫名其妙就被他二哥給怨上了。         
  “老爸老媽也和你有血緣關係,你怎麽不怕被他們傳染。”  
  “吱!他們兩人的病毒老得都飛不動了,而且早就產生抗體了,我才不怕。”  
  “你的想法太奇怪了,娶一個心愛的女人又不會死!”  
  “吱!你以前可是和我有同樣想法,現在卻要娶老婆了!”  
  萬子夫不想再和他槓下去,轉身想大步離去,臨走,又探頭,皺著眉打量他,“悅子?尼烘您(日本人)?原採老大你有戀母情結。”  
  “我的悅子才二十三歲。”子亨嗤道。  
  “哦,那就是戀鄉情結了。”  
  什麽都能說成病徵,這個萬子夫可真有他的,怎麽不去學醫咧!就學變態心理學算了!  
  沒時間見面,打電話撫慰一下寂寞的心總可以吧!  
  可是當子亨打電話到悅子的租屋處,電話總是沒人接——就算她偶然外出,子夜時分也該在呀怎會遍尋不著呢?至於另一位房客仲間早繪就算吧!那個女人沒一刻正常的,準是又出門狂歡了。  
  打了一星期電話後,這組號碼竟然停話了!子亨只好打電話到悅子鄉下的老家去問,想不到她的父母又說她沒回家。  
  這是怎麽回事?難道悅子給的號碼不對,還是她出了什麽意外!  
  東京表面看起來很平靜,可是犯罪率仍堂堂登上世界排行的前十名,不容小覷。嬌弱又惡運連連的悅子會碰上什麽事嗎?         
  這個傻丫頭不會打個電話向他報平安嗎?為什麽讓他在這邊空等。  
  心急如焚的子亨再也顧不得走不走得開了,他設法將公事向後挪,但也只能空出兩天的時間來。由於快過年,事情實在太多了,加上機位難求,一個月後,他才得償所願。幸好日本並不遠,兩天應該夠他採回了。  
  孤身來到東京,是個櫻花吹雪的天氣,一切美得不像真的,只是身邊沒有愛人相伴,再美的景色都是枉然。  
  時間不多,子亨沒空感傷也沒空賞景。他先去了悅子租屋的地址,房東說悅子只在瑞士旅遊後出現過一次,後來就沒再見過她。  
  而仲間早繪在悅子失蹤沒多久後就搬走了,聽說搬到一處高級住宅區,詳細地址,子亨問過仲介公司後才得知。  
  新屋是仲間早繪和老公婚後要住的地點,目前一切都還在整理中,家具跟日常用品都未準備就緒。  
  很巧的,當子亨找上門時,仲間早繪並不在屋內,因為這天是她舉行婚禮的日子。後來他輾轉得知她婚禮的地點,不過那已經是兩個禮拜後的事。  
  子亨歸國後還是一古腦兒的投入工作,讓自己忙得沒時間胡思亂想,而因為他實在忙到排不出假來,只好請伍衛國代他去向仲間早繪詢問悅子的行蹤。  
  之後,由伍衛國口中得到的消息竟是——仲間早繪也不知道!         
  子亨差點氣炸了!  
  自己同住多年的妹妹失蹤了,她竟然完全不知情,還開心的搬新家辦婚禮!      
  如果他找到悅子,今後絕對不準悅子和她再來往!         
  只是,悅子……她到底到哪裏去了呢?  
  這個謎團,壓得子亨快喘不過氣來。  
  他用力握緊胸前的護身符,發出無助的吶喊——  
  悅子,你千萬要平安無事啊!  
  三個月後,子亨突然接到悅子的電話,說她人已到了臺灣,並身在他家,還和他的雙親聊了好一會兒。  
  子亨聽了喜出望外,丟下開了一半的會議,直奔家門而去。  
  悅子沒事!悅子來找他了!         
  一路上,子亨的心只能裝滿這兩句話。  
  回到家,他滿心期待的打開客廳的門,只見除了雙親外,另有一個陌生的身影坐在母親心愛的山茶花花紋的沙發上,而悅子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子亨臉上的興奮一時僵住了——  
  難道他在做白日夢?難道悅子沒有打電話給他?  
  再仔細一看,這陌生的身影竟是!  
  “早繪?”子亨疑惑的問。  
  仲間早繪的髮型已經從原來染成金黃色的濱崎步頭換成了悅子柔順烏黑的公主頭,穿著打扮也模仿悅子的樸素簡單,連舉止談吐都隱約帶著悅子的影子。  
  “子亨,你怎麽了?我是悅子啊!”仲間早繪微低著頭,只是微笑抬眼看他,好像多靦腆似的。  
  萬家大概除了五媳婦趙紫蓮不會說日文外,全家上下的日文能力都屬上級,就算真正的悅子到了這裏,溝通也不成問題。  
  “怎麽回事?子亨,她不是悅子嗎?”萬母一臉疑惑的看過來看過去。當她開門接待這位自稱是子亨女友的女人時,已經聽萬子夫提過悅子這號人物,所以一直到現在心情還是很亢奮。  
  好不容易盼到快過了適婚年齡的老大想娶妻,萬母怎會不亢奮呢!只是看子亨的表情,她好像興奮得太早了。         
  “這是悅子的姐姐早繪!她是個邪惡無情的女人!”子亨挫敗的大叫。  
  這麽說先前打電話給他的一定是仲間早繪了。  
  姐妹倆的聲音透過電話本來就很相似,加上子亨思人心切,認錯了也是情有可原。他們五兄弟的聲音也非常像,雖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分機號碼,但還是會先報上姓名以免外人搞錯對象。  
  仲間早繪怎麽會有他家的地址?又怎麽會有他的私人電話號碼?  
  一聽到子亨的批評,仲間早繪立時難過的掉下淚來,還真像那麽一回事。  
  “子亨,你如果不再愛我了就直說,為什麽要把我說成邪惡無情的早繪。”她抽抽噎噎的說。  
  “因為你就是邪惡無情的早繪!”子亨氣急敗壞的吼著,並問了他一直擔心的問題,“從瑞士回日本後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悅子到哪裏去了?”  
  “我就是悅子啊!我……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仲間早繪看起來很困惑,但仍然堅持自己就是悅子。“因為早繪要出嫁了,她說我一個人待在東京很危險,所以我就回老家去了。後來……我忘了。我好不容易湊足了旅費才漂洋過海的來看你,想不到你不但不領情,還把我說成那邪惡的女人!”  
  “悅子只有一百五十八公分,悅子的頭髮滑得跟絲一樣!悅子的眼睛清澈得跟水一樣!你有哪一點像悅子?!”子亨由內心深處發出怒吼,驚人的聲量幾乎可以震破旁人的耳膜。  
  仲間早繪雖然自稱是悅子,但她有一百六十八公分,足足高了悅子十公分;頭髮雖然染回黑色,也梳順了,但長期染色及燙髮的結果,就算修掉毛燥的部份,仍然感覺有些死氣沉沉;而且她過慣了淫亂的夜生活,眼睛布滿了血絲及細紋,如何仿制悅子的純真?  
  總而言之,她想冒充悅子真是太異想天開了!  
  這時萬母走過來碰碰子亨的手臂,要他稍稍降下火氣。         
  “我真的是悅子!我也不知道怎麽會跑到早繪身上。也許……會不會是我和早繪同時發生了異體交換?我一定是忘了某些細節了!”她一臉茫然的說。  
  “是嗎?那麽如果我現在打電話給早繪,她就會告訴我她是悅子嘍?悅子的身體現在在你們老家是吧!”子亨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立刻想撥電話。  
  “不,當我從早繪的身體裏清醒過來時,我也很害怕呀!我打電話回老家問我爸媽,他們卻跟我說我根本沒有回去過,你知道那種不被接受的感覺嗎?我不是早繪,也不是悅子,我忘了許多事,只記得你的電話及地址。我是走投無路才來找你的啊!你為什麽不相信我?”仲間早繪真情的控訴,仿佛這是惟一支撐她的理由。  
  “這麽說還真方便,”子亨嗤之以鼻,“說忘了就可以逃避我的質疑了嗎?你如果能說服我爸相信怪力亂神,那麽我就姑且相信你是悅子。”子亨做了個請的手勢,歡迎她去試。  
  萬爸是個鐵齒的人,一生從沒遇過任何靈異事件,只相信科學及證據。對於兒子把難題丟給他,他也感到躍躍欲試。  
  退休的日子過得太無聊了嘛!難得有點新鮮的事。  
  “你如果相信我告訴你的中國尼姑故事,就該相信我和早繪發生異體交換了!”仲間早繪根本沒照子亨的指示去做,只是停住眼淚,定定的看著他。  
  “由悅子的口中說出來我百分之百相信,但由你口中說出我就是不信。”  
  “想不到你是這麽無情的人,這樣我還有什麽顏面再待下去?不如遠離紅塵,出家當尼姑算了。”仲間早繪一臉傷心欲絕的樣子,拉著行李箱,作勢要走。  
  “子亨,遠來是客,先讓她住下吧!”萬母忙擋下她,對子亨說。         
  “是啊!就當在看鬧劇好了,順便讓我研究研究什麽是異體交換。”萬父也開口慰留。  
  “要住就住吧!不過別想我會相信你是悅子,悅子不是這樣的!”子亨煩躁的回答,說完便拂袖而去,趕回公司處理他做不完的公事。  
  也許她模仿悅子模仿得很像,也許她可以說出許多關於悅子的事,但她絕不是悅子,他的感覺告訴他,她絕不是悅子!  
  悅子到底出了什麽事?  
  她去了哪裏了?平安嗎?  
  看來他必須拜托三弟跑一趟日本了解狀況。  
  萬子峰是個私家偵探,他偶爾會受大哥及二哥的托付辦點事,因為自家人的錢最好賺,所以他總是將家人的事排在第一優先。  
  他們一家人除了麽弟外,每個都到日本留過學,辦什麽事都沒問題,不需要向導。  
  這一趟到日本,他識途老馬似的找到了子亨所說的地址,並向鄰居問了許多問題,得到一些驚人的答案。  
  看來,他對大哥的戀情只有祈禱了——悅子的情況顯然兇多吉少!  
  “你說兇多吉少是什麽意思?我不接受這個答案!”子亨對著電話大吼,一顆心像擔了十五個水桶一樣,七上八下。  
  萬子峰挖挖被吼痛了的耳朵,將話筒換一邊說話,“她們的鄰居說悅子失蹤的那晚曾聽見兩姐妹大吵了一架,當時還有人聽見悅子在哭,甚至求早繪不要打她。這是他們第——次聽見兩姐妹鬧得那麽兇,還有人跑過去勸架。勸架的人看見悅子身上有傷,頭髮被剪得亂七八糟,本想帶她去療傷,可是卻被早繪趕走,還叫他別多管閒事。後來……喂?大哥?你有沒有在聽?”萬子峰對著話機不停的叫。  
  子亨只聽到三弟說悅子身上有傷就聽不下去了,他拿著手機,大步走向仲間早繪寄住的客房,用力拉開房門。         
  “仲間早繪!你對悅子做了什麽?!”他狂亂的吼道。眼中的風暴,比那F5級數的龍卷風還要驚人。  
  “我……我做了什麽?我是悅子啊!”仲間早繪一臉無辜的向床的另一邊縮去,子亨的樣子,簡直比吃人的巨獸更可怕。  
  “你別給我裝了!有人聽見你對悅子施暴,你為什麽這麽狠心?她是你的親妹妹呀!悅子在哪裏?”  
  子亨握緊手機的關節已經泛白,他怕知道答案,他怕……悅子真的兇多吉少!  
  “我就是悅子啊!”仲間早繪又哭了起來。  
  子亨走近她,一把抓起她沒生氣的長髮,憤怒的扯痛她。  
  “悅子對你百依百順,悅子對你低聲下氣!悅子對你無微不至!你還有什麽不滿的?你比她漂亮、比她得寵、比她幸運、比她早嫁人,為什麽還要折磨比你嬌弱又惡運纏身的悅子?!”  
  “我是悅子!我是悅子!我是悅子!”仲間早繪不停的重復這句話,就像要抓住最後的護身符一樣,她在說服自己相信,也在說服子亨相信。

  子亨不理她無意義的抗辯,將她的頭髮往後拉,直到她的頭與脖子仰成九十度角。  
  “你喜歡聽求饒的聲音嗎?悅子是怎麽求你的?告訴我啊!她跪在地上求你嗎?她哭著求你嗎?你怎麽不學給我看啊?你把悅子怎麽了?!他說完將她粗暴的摔在床上,接著拉她的衣服後襟,硬是把她從床上拉下來。  
  地板是木質的,仲間早繪還踢倒一些擺飾,發出的聲響相當驚人。  
  這時全家人都趕來了,其實他們早在聽見子亨的怒吼聲時就察覺不對勁了,只是客房的位置比較遠,趕來要花點時間。加上他們沒想到子亨會失控成這樣,他一向是五兄弟裏面最沉得住氣的!  
  “伯父!救我!我是悅子!”仲間早繪哭著向萬父求救。         
  “我的天!子廉,快拉開他!”         
  只見一名高大的壯漢一大步向前,輕易的制伏了子亨因狂怒而發抖的身軀。  
  “放開我!我要挖出她的心,看看是什麽做的!看看她是不是長了一個生瘡流膿暗黑色的心!為什麽要傷害我的悅子!”子亨奮力收緊雙臂,全身像蛇一樣的蠕動,意圖擺脫子廉的鉗制。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忘了許多事!我真的忘了!”仲間早繪坐在地上,奮力搖晃著腦袋,散亂的頭髮被淚水打溼而貼在臉上。  
  “你殺了悅子嗎?你是不是殺了悅子?”  
  子亨悲愴的聲音,昂揚的回蕩在每一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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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三個月前  
  “悅子,不要再讓我催了,把東西給我!”仲間早繪威脅的說,散發著邪惡的目光,仿佛緊盯著獵物,教人動彈不得。         
  “姐姐,不如我分期付款買一只給你吧!你知道我真的不能交給你。”悅子壓下心口的驚跳,勉強開口。她知道姐姐沒拿到鑽表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兩人的租屋非常狹小,大約只有兩疊大小,吃喝拉撒睡幾乎都在同一個空間,連多站一個人都覺得擁擠。東京昂貴的房價不是她們負擔得起的,許多薪水階層的人都只能租這種鳥籠似的房間。  
  “分期付款?你知道你那只以碎鑽襯底的表要多少錢嗎?”仲間早繪從手提包裹拿出自己那只用了十二顆星鑽裝飾的手表,舉到悅子的面前。“是我這只普通鑽表的二十五倍!你就算不吃不喝也要花三、四年才買得到。更何況哪間銀行會借錢給你?你有還債的能力嗎?”被她這麽一說,她手上的鑽表好像比黑市的仿冒品還廉價。  
  仲間早繪好笑的白了悅子一眼,又道:“我不知道你有什麽魅力,也許你床功比我了得,但是顯然你蠱惑了萬子亨的心,他願意以這種價碼饋贈與你。但現在,它是我的了!”  
  她大步跨過榻榻米,霸道的搶過悅子所有的行李。  
  “不要!姐姐!我答應過子亨的!”悅子尖叫著阻止。  
  “萬子亨不會來,你別做夢了!”仲間早繪開始努力翻找目標。  
  “他會來!他說他愛我!”悅子仍堅信。  
  “跟我上過床的每個男人都說愛我,但是我們會當真嗎?不會,因為這只是一種禮貌而已,畢竟我們做了原本只有婚姻才被允許的行為。”仲間早繪邊找邊說,呼吸的速度有些詭異的急促。  
  “手表不在裏面,別找了!”悅子說沒有就是沒有,她一向說實話。  
  “這麽說就是在你身上嘍!”仲間早繪踢開行李,用力甩了悅子一巴掌,生氣的道:“為什麽不早說!”  
  “對不起。不然讓我問過子亨,然後再交給你,這樣好不好?”悅子撫著疼痛的臉頰,邊說邊往門口退去,就像隨時準備逃跑一樣。但事實上她並不會逃走,因為如果下次還得重新面對,不如現在就解決。  
  “你想敷衍我?萬子亨討厭我,我有自知之明。他是故意這麽安排的!他故意擺一只昂貴的鑽表在你身上,讓我只能乾瞪眼,以為我會因此而痛苦嗎?”  
  瘋狂的仲間早繪想法早就不太正常,想當初要買鑽表可是她的主意,子亨不過是順了她的意才另外挑選一只送給悅子而已,誰想過要誰痛苦了?  
  “不是這樣的,子亨不是這樣的人!”善良的悅子還在為子亨抗辯。  
  “別吵了!”她忍不住又甩了悅子一巴掌。“你是要自己交給我還是要我打到你交出來?”她覺得悅子的聲音好吵、好煩!惹得她好想讓她永遠閉嘴。  
  “不要!姐姐,我求你!”悅子哭著跪倒在地。仲間早繪這一巴掌的力道不輕,打得血水滲出悅子的嘴角。  
  “你就是故意要惹我生氣嗎?”  
  她抽出在勞伯峰當地購買的紀念品,用子亨的錢買回來的整組滑雪用具中的一根滑雪杖,朝悅子奮力揮下!  
  “啊!住手!姐!求你住手!”  
  悅子感到一股灼熱的痛楚襲擊著她的肉體,接著又是另一股,她真希望能當場暈死過去,可惜她沒有,只能指望厚厚的冬衣多少發揮一點抵擋的作用,以減輕她的痛苦。  
  “是我的!我的!”         
  由仲間早繪的喉嚨深處響起一陣咳咳咳的怪笑聲,在害怕的悅子耳朵裏聽起來,就像鬼魅一樣遙遠而不真切。  
  仲間早繪打累了,甩開滑雪杖,用力踢了悅子一腳,看見掛在墻上針線盒中的剪刀,操起刀來就往悅子的頭髮上亂剪。  
  她邊剪邊叫道:“我最討厭你的頭髮!看起來像活的一樣,你一定是喂它吃了活的東西吧!邪惡的頭髮!邪惡的悅子!”  
  她洩恨般的折磨著悅子的頭髮,可是悅子的頭髮就像她說的一樣,特別有生命力,韌性極強,她剪了半天也只能剪下一小部份,有一些還是她硬扯下來的。  
  她還開始剪悅子的衣服,狂亂的眼神,簡直比鬼還可怕。悅子畏懼於她的刀尖,只能盡量閃躲,不敢反抗,冬天的白外套夾雜著黑色的髮絲散落一地。  
  然而在悅子不斷的哀求聲中,仲間早繪卻越來越瘋狂,好像早已忘了原來的訴求,只以折磨悅子為樂。  
  房內的吵鬧引來鄰居的插手,可是這只是家務事,目前也沒鬧出人命,剪剪頭髮和衣服而已,死不了人,所以沒多久鄰居都沒事般的回自己的房間去。         
  被這麽一打岔,仲間早繪恢復少許神志,她突然丟下剪刀,從櫃子裏搬出棉被鋪床,接著狀甚疲憊的倒頭大睡。  
  悅子呆愣的在原地坐了好一會兒,稍後開始整理房內的混亂,將棉絮及頭髮收拾幹凈。她渾身是傷,不敢去公共澡堂清洗身體,只能躲在房間窄小的廁所裏,用冰冷的毛巾清潔傷處。  
  可是事情並沒那麽容易解決,當悅子膽戰心驚的入睡後,仲間早繪突然將她搖醒,一把利刀穿過她的頭髮,插進她身下的榻榻米裏。      
   
  “悅子……”她的聲音透著死亡的笑聲,眼裏閃著奇異的光芒。“你已經沒有用了,你不聽話,你沒有利用價值了!”她再度露出一個詭異的笑,“我要嫁給清原了,房租不用你繳,清原答應為我請幫傭,我會比現在還要輕鬆快活。你呢?給我滾回老家去吧!”  
  她突然動手脫悅子的睡衣,在她的手臂上找到鑽表,然後一把推開她。  
  “不要!早繪,我求你等我說服子亨再拿走,好嗎?”悅子掙扎著起身,忍住害怕,試圖從仲間早繪手中搶回手表。她已經忍受這麽多了,不該在這時放棄。  
  只是一只比較值錢的手表而已,為什麽能讓仲間早繪瘋成這樣?她一定早就不正常了,只是悅子還沒來得及發現而已。  
  她瞪大了眼睛,一臉戾氣的看著悅子。  
  “你這個人想做什麽?想來搶我的鑽表嗎?我不會讓你得逞的!”她拔出榻榻米上的剪刀,一把刺向悅子。  
  鮮紅的血印染紅了悅子的胸前,也染紅了她身下的棉被。  
  她抬頭震驚的看著仲間早繪鬼魅般的笑容。  
  為什麽會這樣?  
  她先前所做的一切,她對早繪的照顧及禮讓,難道只換來胸前這一刀嗎?  
  悅子完全沒想到自己會死在親姐妹的手上,只能住眼前的一陣紅霧淹沒了她。  
  這次,她終於毋需再忍受痛苦了,無盡的黑暗吞噬了她。  
  “如果你真的是悅子,你會忘了自己最擅長的是什麽嗎?是你的惡運啊!來萬家已經三天了,你不但什麽都想不起來,還完全不受惡運的侵襲。也許你可以告訴我這是因為你用了早繪的身體。那麽告訴我,早繪發生了什麽事!悅子是如何佔據早繪的身體的?”  
  子亨仍然被子廉架著動彈不得,只能用嘴巴控訴仲間早繪。  
  “早繪?姐姐嫁人了啊!可是我找不到姐夫,也找不到爸爸媽媽,大家好像從地球上消失了。”此時的仲間早繪仍一臉茫然的說著故事。無辜的表情,仿佛剛出生的嬰兒般純真。  
  “胡說八道!這世上最該消失的人就是你!說不定你自己也明白,所以才自我封閉,想取代悅子。”子亨恨聲道。  
  “不,我是悅子,我有你給我的鑽表,我一直誓死保護著它。”她伸出左手腕,秀出晶亮璀璨的手表。  
  “我看連你自己也搞亂了吧!你現在是早繪,怎麽會有悅子的表?除非是你搶去的!”邪惡女王的話,子亨一句也不信。  
  “也許真的是早繪搶去的,也許是我給她的,我真的不記得了。”她搖晃著可憐的腦袋。  
  “那麽我就讓你想起來吧!”  
  子亨掙開子廉的鉗制,拿起手機,告訴還在線上的萬子峰,要他改撥家裏的電話。  
  不久電話響起,子亨按下免持聽筒鍵,讓萬子峰也加入戰況。  
  “喂,大哥?你讓我等很久子氣!剛才出了什麽事?你好激動哦!”萬子峰真想親眼看看他這只平常冷靜自持的老狐狸失控的樣子。         
  “少 嗦!告訴我你還查到什麽?”      
  “剛才說到哪?對了!她們姐妹倆大吵一架後,第二天起,再也沒有人看過悅子了。早繪告訴大家悅子回老家去了,所以沒有人懷疑,大家都知道早繪要結婚了嘛!不過我到她們老家看過,發現這裏已經荒廢了一陣子,我問過警察局,警察說她們父母都死了,是被歹徒闖入殺死的。我今晚就是住在兇宅裏,夠刺激吧!”  
  “爸媽都死了?”仲間早繪一臉不敢置信的問。  
  “還有更刺激的,聽說這名歹徒可能是早繪的夫婚夫,不過早繪的老公在警察抓到他之前就失蹤了,沒多久,早繪也跟著失蹤。”萬子峰續道。  
  “早繪最後出現的地點是哪裏?”子亨問。  
  “這我還沒查到,明天再給你答案吧!”  
  “謝了,你可以收線了。”  
  “等等!讓我也聽聽你們在說什麽嘛,我一個人在兇宅裏會害怕耶!”萬子峰佯裝害怕的對大哥撒嬌,可惜沒用,子亨還是果斷的收了線。  
  子亨眼睛始終盯著仲間早繪,對她的懷疑是越來越深。  
  “你所認識的人不是失蹤就是死亡,還真巧。”他諷刺的道。  
  “是啊!未免太巧了。”萬父點頭稱是。  
  “是姐姐!是姐姐做的!不是我!”仲間早繪突然失控的尖叫,並且邊叫邊向後退,好像害怕的不只是子亨,還有他背後龐大的黑暗風暴。  
  “哦?現在你又知道是早繪做的了?你到底還要裝到什麽時候?”子亨咬牙怒叱,抓起電話旁邊的臺燈就往她面前砸去。  
  臺燈應聲而裂,碎屑到處亂飛;如果悅子在場,身上一定會掛彩。         
  “嘩!老大,你拍戲啊?搞出這麽戲劇化的動作。”萬子夫踢踢腳邊的碎片,看戲似的對待子亨的表現。  
  “老爸,要不要再叫子廉拉住他呀?”四弟萬子棋轉頭問萬父。  
  “子亨,你小心一點,我的桃心木地板啊!”萬母好像只關心她的家完不完美,也不管是不是人命關天。  
  “呃,這麽血腥的場面別叫我看,老公,陪我回房去。”大著肚子的趙紫蓮掩著眼睛說,並拉著子廉的手往外走。反正這裏有這麽多男人,不用她老公出手一樣能搞定。  
  萬家一家人就愛看熱鬧,尤其是自己親人的熱鬧。  
  在場的除了行動遲緩的老奶奶及為子亨出任務的萬子峰沒來以外,全部到齊了。  
  子亨踩過玻璃碎片,一步步向仲間早繪逼近,他臉上有不容質疑的肅殺,眼裏有狂暴的怒氣。  
  仲間早繪從地上爬起來,躲到萬父的背後,躲到人群裏面。  
  子亨指著她的頭吼道:“仲間早繪,悅子到底是死是活?我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你給我站出來說清楚!”  

  仲間早繪在意識到自己殺了人後,非但沒有慌張,也沒有後悔,反而感到一種莫名的興奮與暢快。  
  那種亢奮到令全身發顫的感覺,就連和兩個洋鬼子帥哥同時胡搞都比不上。  
  然而在亢奮過後,悅子的屍體還是要處理的。  
  她立刻換了衣服,跑到未婚夫那裏去借車子。清原也奇怪她這麽晚了為什麽要借車子回老家,不過她只要兩聲,說想趁著婚前和父母多聚聚,清原就信個十足十了。  
  她將悅子的傷口用膠帶封起來以免血流得到處都是,這時她又在悅子的腰間發現一條金鏈,便欣然的收下。  
  然後她將悅子裝進大型行李箱內,連拖帶拉的運上車。幸好悅子體型嬌小,否則以她一個女人力量可能搬不動。      
  她也上車後,腦袋裏思索著要將悅子丟到哪裏。  
  最後還是按原計劃往回老家的路開去,沿途再找地方丟棄。車子一出東京市區,她就發現一片樹林,晚上黑漆漆的,順手就將悅子丟在那兒。  
  回老家後,仲間早繪在父母家住了一個禮拜,並告訴父母悅子因工作很忙,沒空回來,婚禮時就可以見到她了。  
  父母只關心她的婚禮夠不夠體面,對於小女兒悅子的日常生活沒什麽興趣,所以也沒多問。  
  後來仲間早繪賣了金鏈及自己的鑽表,得到一筆為數不小的錢,全部用來打點自己的婚禮行頭。  
  婚禮的準備緊鑼密鼓的展開,皮膚保養也成為重要的課程。  
  有一天,仲間早繪在一家美容沙龍等她的美容師時,剛巧在時人雜志看到關於“紅龍”集團及萬子亨的報導,心裏又開始不平衡了。  
  雜志上不僅登載了子亨的生平,還寫出他最近如何化解公司的危機,接獲長遠訂單的消息。  
  這些事業上的功績沒什麽好討論的,最引她注意的是,子亨在訪談中透露自己愛上一名叫仲間悅子的日本女孩,不過最近失去了聯絡,心裏有點不安。  
  仲間早繪看完報導,氣憤的合上雜志,鄙夷的想——         
  悅子沒有說謊,原來子亨真的打算到日本來接她。  
  像他這麽有才華及金錢地位的男人,怎麽會看上悅子這種不起眼的小丫頭呢?而為什麽自己這麽美麗又這麽努力,卻只能得到一個像清原這種平庸的小經理而已?  
  不過她還是透過雜志社拿到子亨的電話及地址,以備不時之需。  
  婚禮如期舉行,當然悅子是不會出席的。  
  婚禮過後,一直見不到小女兒的雙親開始擔心的問了仲間早繪一些問題,她只是笑笑的說悅子可能有事耽擱了,一點也看不出她有什麽隱瞞。  
  夫妻倆不疑有他,相偕又回老家去了。  
  然而婚後,婚姻生活並不如仲間早繪想象中如意。  
  她一個人待在新家整理房子,每天有做不完的家事及清潔工作,這些都不是她願意做的,只是新婚嘛!  
  總是要表現出賢慧的妻子模樣供鄰居比評。  
  半個月後,當她向清原要求當初承諾的幫傭時,清原卻告訴她一個家庭主婦應盡的責任有哪些,她如果不做他又會有多沒面子等等。他還說她婚後不上班,沒事做不是很無聊嗎?所以說了半天,他是不可能請幫傭的。  
  原來清原只是個空殼子!他表面光鮮,其實私底下也是個債臺高築的混蛋!      
  當初她之所以選擇婚姻,不就是為了逃離為錢斤斤計較的生活嗎?她以為自己嫁給一個小有成就的經理就沒問題了,想不到清原根本沒多餘的錢供她揮霍!  
  還有,清原每天都要應酬,總是弄到很晚才回家,而婚前玩慣了的仲間早繪婚後卻像被打人冷宮一樣,除了一成不變的生活外,什麽都沒有!  
  這些無趣的家事只讓她覺得人生毫無意義。這種日子又過了一個多月,她終於受不了了!  
  她不斷想起連悅子這種小丫頭都能找到萬子亨這種頂級的男人,為什麽她不能?但像這種站在金字塔頂端的男子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她又該上哪兒找呢?  
  既然悅子死了,那麽就讓她來代替她吧!  
  萬子亨一定可以讓她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萬子亨一定可以帶她進入香檳儷影、歌舞升平的花花世界!  
  相較之下,清原真是個沒用的男人!一個平凡又沒用的男人!      
  每天每天不斷面對著一個自己瞧不起的丈夫是會厭惡的,甚至由厭惡轉為憎恨!恨到想一刀結束他的性命!         
  於是,仲間早繪開始擬定殺夫計劃。  
  這天,她又接到父親的電話,父親問起悅子為什麽這麽久沒消息,悅子的電話又為什麽會停話了。他說想報警,但她不同意,於是兩人相約隔天回老家商量對策。  
  悅子已經失蹤那麽久了,屍體又沒被發現,這時怎麽可以讓父親報案來查她的底呢?最後見到悅子的人是她呀!警察一定會來盤問她的。  
  第二天,仲間早繪開著清原的車,穿著清原的衣服,進入老家殺掉她爸媽,然後布置成強盜入侵的樣子,並在現場留下清原的一些物證。接著,她約清原到附近的一處湖泊遊玩,趁清原不注意時在他的茶裏加入安眠藥,然後借藥力發作時殺了他,在他身上綁上石頭,丟進湖泊中。  
  仲間早繪很快向警方報了失蹤人口,還告訴警方清原最近手頭有點緊,情緒很不穩定,喝醉時甚至會打人,可能是舉債逃了。  
  他們的房子雖然是高級住宅,但房貸可不便宜,清原還貸款幫她買了新車,連結婚的鑽戒也是貸款的。家電——貸款,家具——貸款,裝潢——貸款,婚禮費用——貸款!  
  總之,清原入不敷出,是個理財白癡,被貸款的利息壓得喘不過氣來。  
  警方很快就相信她的說法,還請她不要難過,要她回家等消息。  
  這一切都是那麽簡單,差別在於敢不敢做而已。  
  過了一個禮拜,她開始將自己打扮成悅子,學悅子的語氣說話,學悅子走路的姿態。當她上美容院做完頭髮,她瘋狂的腦袋早已忘了自己曾是仲間早繪,而且完全把自己變成悅子了。  
  她掏出手提包裏寫著萬子亨電話及地址的紙條,吶喊著——子亨,我來了,悅子就要來到你身邊了!  
  她拿著悅子的護照出境,離開日本,離開沒有未來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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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4 21:35:55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老大,我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不如把早繪送去看精神科醫生吧!”萬父搔搔頭,有點煩躁的對子亨講。  
  仲間早繪還躲在萬父身後哭,全家人就站在這兒看子亨要如何處置她。  
  “精神科醫生就能問出悅子的下落嗎?我要的是悅子的下落!這個神經病只會不斷說我是悅子,她還會說什麽?”該死的瘋女人!悅子才不是這樣的!悅子不是個光會哭的白癡!         
  子亨從萬父背後拉出仲間早繪,用力的拽在地上。地板上有燈泡的碎屑,這下仲間早繪真的跟悅子一樣遭難了,她的手心被扎破,流出不少血來。  
  “哎呀!我的桃心木地板!會不會擦不掉啊?”萬母繼續擔心她完美的地板。反正天塌下採有高個子頂著,她從來不但心。  
  這時仲間早繪臉色一變,看著手掌上的血痕,倏地站起來——  
  “血,我流血了。”她呆呆的看著血滴在地板上,突然伸出舌頭舔了起來。  
  “哇!好惡哦!這個女的真的有病!”萬子棋整個臉都皺在一塊兒,不斷做出嘔吐狀。         
  “早繪!我再問你一次,悅子在哪裏?你再不說,流的可就不只這點血了。”子亨一點也不憐香惜玉,反而多方威脅。  
  面對可能殺害悅子的兇嫌,子亨只會把她當夜叉、魍魎!不當成女人!  
  “悅子?那個鬼丫頭有什麽好的?她曾說自己活不過二十四歲,說不定現在已經變成白骨一堆了。”仲間早繪的嘴角含著血絲,看起來就像個吸血女鬼。  
  “你騙我!悅子怎麽會活不過二十四歲?你怎麽可以這樣詛咒自己的妹妹!”子亨再也沉不住氣了,他衝過去用力扣住她的下巴,仿佛這樣可以逼她改口。  
  “呵呵!悅子的命運本來就與常人不同,廟裏的和尚曾為她斷過命,說她是尼姑來轉世,一生坎坷,而且活不過二十四。悅子深信不疑,說不定為了實現這個預言傻傻的跑去死了!”  
  “不會!悅子說會等我!悅子說過會等我!她不會食言的!”  
  仲間早繪這時神色再變,突然上前抱住子亨,楚楚可憐的道:“子亨,我來了,我是悅子。”  
  子亨又一次將她甩在地上,憤怒的咒罵,“滾開!無恥的婊子!你這個雜碎、豬玀!你沒資格呼喊悅子的名字。”  
  “噢!老大,我不知道你會這麽多臟話。”萬子夫驚奇的說。  
  “還說風涼話,去把醫藥箱拿來!”子亨回頭瞪他一眼。  
  “你審完嘍?”萬子棋好奇的問。  
  “我們不能壞了媽漂亮的地板。”  
  “好,我去拿掃把。”不管老二的意願如何,萬母很樂意配合。子亨已經顧慮到早繪的傷口,看來這場風暴將暫時落幕。  
  當子亨雙手穩定的處理著仲間早繪的傷口,腦子裏仍不斷運轉著——  
  悅子是不是真的出事了?天!為什麽他什麽都感覺不到?相愛的兩個人不是應該有所感應的嗎?他就曾在出遊時感覺到母親在叫他,打電話回家一問,才知道母親因結石開刀人院。  
  悅子不曾呼喚他,難道他們兩人還不夠相愛嗎?  
  他已經沒辦法冷靜的待在臺灣等消息了。  
  “爸,我必須立刻去日本一趟,公司就交給你吧!請你原諒我這麽不負責任。”子亨在仲間早繪的手上纏著紗布,頭也不抬的說。  
  “我已經光榮退休了,子夫不能獨撐大局嗎?”萬父百般不願的說。  
  “老二玩得比我兇,現在公司那麽多事,他哪有辦法?別到時把我一手拉回來的聲譽又毀了。”  
  “怎麽這樣貶我!老大!”萬子夫尖聲抗議。  
  不過事實如此。正常運轉的紅龍集團萬子夫還可以順利的應付,非常時期的就不行了。  
  “既然這樣,只好出動我這個老家夥了。你安心去日本找你的悅子吧!”萬父無奈的接受。  
  “仲間小姐怎麽辦?”萬母問。看著仲間早繪滿臉幸福的靠在子亨身上,心裏真是滿擔心的。她已經瘋瘋癲癲的了,還能提供什麽線索呢?不提供危險就謝天謝地了。  
  “她當然得和我回日本,把她交給日本警察總比住在我們家好。”子亨回道。  
  “希望大家都沒事。”萬母由衷的道。  
  子亨到東京和萬子峰會合,他便簡單扼要的將知道的事向子亨報告一遍。  
  “悅子在警局沒有失蹤紀錄,她上班的工廠已經將她以無故曠職為由除名。我問過她的同事,同事們還說一直在等悅子歸國的禮物呢,想不到她一去不回。  
  三人現正在六本木的一家餐館用餐。子亨眉頭深鎖,萬子峰公事公辦,仲間早繪則像好久沒回家了一樣東張西望。  
  “所以她真的是突然消失的。”子亨喃喃語畢,轉頭不安的看著仲間早繪。希望她沒他想象中瘋狂,否則這下悅子真的是兇多吉少了。  
  子亨再問:“悅子有比較親近的同事或朋友嗎?”  
  “悅子似乎相當封閉自己,這大概和她的惡運體質有關,她希望獨立自主,希望不拖累別人,所以一直沒有交什麽要好的朋友。”  
  她的生活好像只有姐姐、家人,以及她親愛的佛祖。  
  “你覺得呢?我們該不該將早繪交給警方,讓他們來盤問悅子的下落。”對於悅子的生死,子亨已經越來越有心理準備了。他現在惟一的目標就是讓悅子重見光明,如果她真的沒逃過這一劫,他不能讓她死得這樣不明不白。  
  “你如果不想帶著這個麻煩精,交給警方也無妨,可是你要給她安個什麽罪狀?沒有屍體我們是不能告她謀殺的。”萬子峰無限同情的看著大哥。真相呼之欲出,以常理推論,悅子應該是被殺害了。  
  想不到大哥第一次真心愛著一個女孩,竟然會是這種爛結局!今後大哥會不會抗拒戀愛呢?看來爸媽想喝媳婦茶是難比登天了。  
  “早繪呢?悅子失蹤後她有什麽異狀?”子亨往另一條路思索。  
  “什麽都沒有。你也知道她正要結婚,整天就忙婚禮的事。不過早繪的朋友不少,他們都說她變得怪怪的,常常一個人神秘的笑。這可能就是她發病的前兆。”  
  “我真希望時間能夠倒轉。”子亨掩著臉,疲備的道。  
  如果時間能夠倒轉,他會直接將悅子帶回臺灣,他會直接介紹她給家人認識,他會直接和她結婚,這樣,就什麽事都不會發生了!  
  “我也這麽希望。”萬子峰真心的說。  
  這時,仲間早繪因為無聊,一溜煙跑到外面去。  
  兩兄弟怕這個瘋婆子會出事,分別匆忙追了出去,但人潮很快淹沒了她的行蹤,連個衣角都沒看見。  
  半小時後,他們還是沒找到仲間早繪的人,子亨又開始懷疑她在耍什麽詭計了。  
  突然,恍惚中,子亨好像聽到悅子在呼喚他。  
  “悅子?”  
  他轉頭,沒見到朝思暮想的人影,再轉頭,仍是沒有;可是那甜美的聲音仍然在他腦海裏低迥著,一次又一次的喚著他的名。  
  大地似乎在旋轉,漸漸地,子亨感到有點頭重腳輕,只好將頭壓低,彎著腰在路邊喘息。  
  悅子,她終於呼喚他了。  
  她是在安慰他嗎?她真的離開人世,丟下他不管了嗎?  
  “大哥!你沒事吧?”萬子峰從另一個方向跑過來,看見他慘白的臉色,不禁擔心的問。  
  “子峰,讓我靠一下。”子亨直起身子,無力的將頭靠在弟弟的肩膀上。  
  不久,萬子峰感到肩膀一陣濡溼,但也只能無言的站在原地。  
  堅強的子亨哭了,沒有人能幫他。  
  萬子峰能做什麽呢?只能祈求老天發發慈悲,降下一點奇跡吧!         
  奇跡是會發生的。  
  百花盛開的三月,雖然天氣還是有點冷,但是空氣中散發著濃濃的花香,非常怡人。  
  悅子醒在一個沒有月亮的晚上,四周沒有一絲燈光,伸手不見五指。  
  雖然她不斷告訴自己這沒什麽,不要緊張,但面對充滿黑暗的環境,身體仍不由自主的緊繃,心跳也像剛跑完百米那樣瘋狂加速。  
  她記得睡前明明留了一盞小燈,怎麽現在什麽都看不見呢?難道她還在睡夢中?  
  她伸手試試床邊的小燈,但不管開或是關都沒有反應,對黑暗的恐懼又開始侵蝕她的神志。  
  她在哪裏?還被裝在擁擠不堪的行李箱裏嗎?只能呼救無門、無助的任黑暗奪走她的呼吸嗎?  
  不,她不能被黑暗打敗,她要活下去!她不能讓子亨失望,她要更堅強、更有自信的面對一切!  
  悅子鼓起勇氣用手摸索前進,冷冽的空氣刺痛著她的肺葉,當她終於摸到房間的紙門,一道強光投射進來,緊接著紙門被“唰”的一聲拉開。  
  “悅子,你沒事吧?”一位中年婦人急忙丟下手中的手電筒,拉起趴伏在地上的悅子,關心的問。  
  悅子一時還答不出話來,只是咬著唇,全身發抖的縮進中年婦人的懷裏。  
  “別怕,只是停電而已,你進步了很多。”中年婦人安慰的輕撫著悅子散亂的頭髮,不斷給她鼓勵。  
  崗田光子是一個離世獨居的女醫生,自從她老公死在她的手術臺上後,她就悲傷的隱居起來。  
  她買了一片竹林,住在沒人知道的竹林深處,到了晚上也不點燈,完全不讓別人發現她的存在。  
  有一天,崗田光子才剛入睡,惟一的愛犬馬提不知何故在她床邊繞來繞去,不肯睡去。過了不久,馬提還開始吠叫起來,怎麽嚇阻都沒用,她只好起身了解一下原因。  
  她以為馬提是想大小便或是什麽的,拉開門後就不再理它,自顧自的上床繼續睡。想不到馬提衝出去沒多久就拉回一只大行李箱,又重新對著床上的主人吠叫。  
  馬提是只聖伯納犬,體型的考量是崗田光子養它的主因。一個獨居的婦人是該有只大狗防衛及陪伴的。所以它來拉動一只大皮箱絕對不成問題。  
  重物拖地的聲音很明顯,崗田光子怕這只笨狗拖回什麽骯臟的東西,只好打開燈來看一眼,順便罵罵它。  
  她沒料到這一看就救了悅子的性命,也改變了自己的一生。  
  崗田光子為悅子做了緊急處理,決定在她康復後回醫院上班,繼續救人的工作。  
  在偶然的機會裏從死神的手中搶回悅子,崗田光子便像個親愛的母親一樣細心的照顧著她。  
  一個陌生人對她尚且知道關心,為什麽自己的親姐姐要這麽害她呢?悅子始終無法釋懷。  
  “你也真是的,來我這裏才兩個多月就碰上十幾次停電,偏偏你又怕黑,真不知道走的是什麽運。”崗田光子無力的說。  
  “謝謝你,阿姨。”  
  等悅子漸漸恢復鎮定,電也來了,晨曦的光茫漸漸展露,屋外的兩棵櫻花樹也能清楚看見。  
  不知老天是在考驗悅子,還是在測試人命的堅韌度,她受了這麽重的傷後仍然沒有死。  
  其實仲間早繪沒殺過人,又怎知死人是什麽樣子呢?悅子只是失血過多導致體溫下降,呼吸薄弱而已。  
  仲間早繪的那一刀沒刺中要害,剛好被悅子的肋骨擋住了,後來傷口又讓她以膠帶纏住,血液就沒有再流。更巧的是那只行李箱竟然有破洞,幫助了她的呼吸,以至於她被發現時,仍有一絲氣息。  
  讓人疑惑的是,惡運連連的悅子會那麽幸運嗎?  
  也許被留在人間繼續受苦並非什麽幸運的事吧!  
  悅子因為受惡運的戲弄常常受傷,所以她的復原能力是很強的。現在,那醜陋的刀傷已經慢慢變成淺淺的玫瑰色疤痕,再過一陣子,這個疤痕會褪色,一直到看不見為止。  
  肉體的創傷也許很容易復原,但在她心靈的角落裏,對人類的恐懼、對親人的背叛,是無法馬上平復的。  
  她知道自己懦弱、膽小,還有著擺脫不掉的惡運。  
  親人不親、愛人失去聯係、身體受到重創、前途一片渺茫,簡直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但是她遇上了真心關愛她的崗田光子,不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嗎?  
  但是等她復原後,又該何去何從呢?她不能依賴、崗田光子的關愛過一生啊!  
  惟一可以確定的是,她不會再回到過去了。她終於學會,是該離開姐姐的時候了,雖然她是個傻丫頭,但不會傻到用生命做賭注。  
  另一方面,心愛的子亨又怎麽辦呢?  
  看著屋外飄落的櫻花花瓣,悅子苦笑一聲。  
  也許這就是緣分吧!  
  如果子亨不是屬於她的男人,就算她抓得死死的也會從指縫中溜走。  
  命中有時終須有,命中無時莫強求!  
  反正她本來就是多災多劫的尼姑命,不該擅自更改自己的未來。  
  某天,崗田光子為了補充食品要進城,看悅子氣色不錯,順便就帶她出去逛逛。  
  重傷初愈的悅子沒辦法走太遠,到了超市也是走兩步歇一步,崗田光子見她累了,不再勉強她,便讓她在門口的長椅上休息。  
  悅子試著以平常心看著路人,對於過來搭訕的男子也能相應兩句。  
  突然,她別見眼前這位男子的頸上有條金鏈,而且是條和子亨給她那條一模一樣的金鏈!  
  悅子愣住了……         
  是它嗎?是子亨托付給她的靈魂嗎?  
  自從鏈子被姐姐奪走後,悅子好幾次夢見鏈子自動回到她身邊;對於沒守住子亭的東西,她一直很在意。這東西曾跟了子亨十幾年啊!子亨一定很捨不得。  
  也許她在意的不見得是金鏈及手表,而是子亨對她的期待。她怕弄丟了子亨的東西他會不高興,會怪她連這麽一件小事都辦不好!  
  但她不是故意的啊!她仍然是個懦弱無能的小丫頭,不會因為去了趟瑞士就變成孔武有力的女巨人!她鬥不過姐姐的!  
  男子發現悅子的異樣及她目光的焦點,得意的從領子裏拉出金鏈道:“很不錯是吧!我花了二十萬元跟朋友買來的,我朋友覺得它太重了,掛久了脖子會酸。”  
  “可不可以借我看看。”悅子大膽的要求。她迫切的想知道它是不是子亨的金鏈。  
  “當然可以!”  
  男子滿嘴答應,其實不過是想輕薄悅子。他彎下腰,低下脖子,將臉貼近她的上方,讓她能看清楚鏈子的樣式。  
  悅子感覺男子的呼吸噴在她的頭髮上,但選擇忽視它。  
  她伸出顫抖的小手、屏住呼吸、繃緊神經,終於觸及那沉甸甸的飾品。  
  記得子亨將鏈子交給她後,她曾經仔細的將它從頭到尾看一遍,那上面應該有一道蛇形的紋路,而且接合處還刻著子亨的英文縮寫一W、H兩個字母。  
  是子亨的嗎?如果是的話,她如何說服這名男子將它轉讓給她,又有什麽能力付出足夠的錢買回它呢?  
  “悅子!”         
  這時崗田光子提著大包小包從超市裏出來,她的呼聲中上了男子與悅子短暫的相處,打斷了悅子一窺究竟的機會。  
  男子見悅子有個歐巴桑作伴,知道沒戲唱了,立刻直起身,扭頭就走。  
  悅子眼睜睜看著可能是子亨的金鏈轉眼從她眼前溜走,忍不住伸長了雙手。         
  “悅子,你怎麽了?是認識的人嗎?”崗田光子奇怪的問。  
  悅子好像沒聽見她的話,顧不得身體的羸弱,硬是要追上去。  
  “不要走!子亨!不要走!”  
  悅子邊哭邊追,可惜體力不濟,追兩步就蹲坐在地上喘氣。  
  這時她才知道,她是多麽想念子亨啊!即使她不斷告訴自己緣分不能強求,兩人今生恐怕無緣再見,但是她還是渴望子亨能找到她呀!  
  子亨!子亨!原諒她的無能吧!  
  “那人就是萬子亨先生?不像你形容的那麽高大呀!倒有點胖胖的。”崗田光子站在悅子身後,已經看不見那男子的身影了。  
  “是子亨的靈魂。”悅子趴在自己的膝上繼續流淚。         
  “原來是那條鏈子。”  
  崗田光子整天和悅子相處,兩人無話不聊,對於子亨的事,她當然是了若指掌。不過悅子身上的傷除外,悅子到現在還是不肯透露是誰傷害了她,所以她也沒辦法報警抓人。  
  悅子一定是在保護著什麽人,一個和她有著極深淵源的人。  
  “也許只是相似的鏈子呢?”崗田光子安慰她。  
  “死的東西哪有活的東西來得珍貴,別再執著了。如果萬子亨先生真心愛你,他不會在意你是不是還留著那些死東西。”  
  “可是我想隨時摸摸它,隨時想起他。“悅子知道她的話有道理,但仍然無法說服自己釋懷。  
  想念你,子亨。  
  對不起,子亨。  
  找到我吧!子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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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子亨不是個容易放棄的人,雖然目前得到的線索不多,但是他們開始求助警力了,畢竟人多好辦事嘛!  
  活人是會說話的,到處都有跡可尋。幾天後,他們在一間破舊的旅館內找到瘋狂的仲間早繪,當時她正與一個男人做完性交易,準備迷昏他後再殺了他,然後搜刮他所有的財物。         
  警方能及時趕到,算那個人命大。聽說最近發生兩起類似的案件,矛頭都指向仲間早繪。  
  她的夫家那邊聞訊趕到警局質問清原的下落,因為他們也還在懷疑清原失蹤的原因,但這時的仲間早繪幾乎認不得任何人了,她的病情似乎惡化的相當快速。  
  警方偵訊完後,將她送進精神病院,並嚴加看管,此時仍沒有失蹤者的消息。  
  後來子亨在各大報刊登了尋人啟事,並在網路上懸賞悅子的行蹤,可是來的都是些貪圖賞金的人,一點用也沒有。  
  時光匆匆又過了一個月,子亨已準備回臺灣處理公務。他不能讓老爸辛苦的到公司工作,做兒子卻為了兒女私情不理公事。  
  悅子的事,只好請萬子峰繼續追蹤了。  
  這天,走在新宿街頭,陽光已經開始展現毒辣。  
  子亨習慣性的拿著悅子及仲間早繪的相片問路人,希望有人能提供一點線索。不管是好是壞,只要看見悅子,或是發現仲間早繪曾在哪裏出現,這都是有利的線索。  
  “我見過這個女孩。”一個打扮入時的女孩用她裝飾過的花指甲指著悅子的照片說。  
  “是啊!這不就是那天把果汁倒在你身上的那個女孩嗎?”另一個女孩也看著照片嚷著。  
  子亨一聽,緊張的追問:“這是多久以前的事?”  
  “一個多星期以前吧!”女孩回答。  
  一個多星期以前?這麽說悅子還活著?還活得好好的?  
  等等!也許又是假消息,也許這兩個女孩看錯了,也許只是個長相和悅子很相似的女子……  
  天啊!悅子最好活著!否則他這一生只能用來悼念她的倩影了!  
  子亨深吸口氣,又問:“可不可以告訴我在哪裏看到的?”  
  “她是你的女朋友嗎?看你這麽緊張的樣子。”女孩不答反問。  
  “她是我的未婚妻,失蹤快五個月了。我一直在找她,能不能告訴我在哪裏看到她的?”子亨真誠的問,又從皮夾裏抽出一張萬元鈔,交給花指甲的女孩,“這是請你們喝茶的。”  
  “哇!你好大方哦!”花指甲女孩邊收下還邊念著,“你未婚妻怎麽捨得離開你?難道你虐待她?”  
  “當然不是!我們只是失去聯絡,我是臺灣人。”子亨矢口否認。怎麽會有人說他虐待未婚妻?他雖然人高馬大,但是斯文有禮又受過高等教育,哪裏像個會虐妻的變態?  
  “開玩笑的啦!別那麽緊張,我們帶你去吧!”女孩活潑的笑著,隨即引領他往前走。      
  坐上計程車,約半小時後,三人來到一間類似星巴克的Coffee  Shop,子亨立刻迫不及待的衝到吧臺前,拿出相片詢問悅子的消息。  
  “這女孩?她已經被經理開除了。”櫃臺裏的一名年輕男子看著相片回答他的問題。“真不巧,她才剛走不到十分鐘。”  
  “剛走?”這麽說兩人是錯過嘍?  
  已經走了十分鐘,這時候追出去也來不及了,還是多問一些問題確定一下是不是悅子吧!  
  在失望了這麽多次後,子亨早已學會不要期望太高。         
  “她為什麽會被開除?”子亨奇怪的問。悅子應該是很盡責的員工,做老板的不會隨便開除她,難道他又找錯人了?  
  “整天打破東西,咖啡飲料不是倒在客人身上就是倒在自己身上,這麽下去怎麽行?這裏又不是開馬戲團的。”  
  子亨聽完喜形於色。  
  這麽衰,除了悅子還有別人嗎?  
  是他的悅子嗎?  
  悅子還活著嗎?  
  “她的名字是仲間悅子嗎?她是不是叫仲間悅子?”子亨將手扶在櫃臺上急急迫問,緊張的差點忘了如何呼吸。  
  “沒錯。”男子眼神怪異的睨了子亨一眼。  
  “你們有仲間悅子的資料吧?我要怎麽聯絡她?”子亨哽咽著問,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他找到悅子了!  
  “佐野,你快告訴他吧!這個癡情臺灣郎已經找那個女孩找了快半年了。”花指甲女孩趴在櫃臺上,翹起臀部搖啊搖,巧笑倩兮的說。人家給了那麽多車馬費,她也該有所回饋嘛!  
  “既然夏川你這麽說……”男子靦腆的對女孩一笑,找出通訊錄,翻到記錄悅子資料的那一頁。  
  子亨拿到資料後並沒有猴急的打上面的電話,反而先打給萬子峰。因為悅子才剛離開這裏,應該不會立即返回居處。  
  “子峰,你這個浪得虛名的二流偵探,我找到悅子了!馬上到原宿來和我會合。”  
  笨死了!笨死了!笨死了!  
  悅子從來沒這麽討厭自己的惡運過,從小到大,她早巳學會如何和自己的惡運相處,甚至發展出自己的相處哲學,不過那是在人生道路還算順利的時候。  
  學生時代有學生制度,她不會因為惡運就升不了學;進入工廠有員工制度,只要她遵守規矩,沒人動得了她。  
  可是現在,她不能再窩在工廠的小角落裏啊!她必須待在人群流量大的地方,這樣子亨才有機會發現她。  
  說來奇怪,她從來不懷疑子亨在找她,這種盲目的信心連她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但在她心裏,她就是能深深感覺到子亨靈魂的呼•喚。
  悅子試了百貨公司,但她的店面三天兩頭遭竊,弄到後來連她都不好意思待下去了,只好自動請辭。  
  她還試了卡啦OK,可是每次她包廂的客人一定出事,同事們處理場面不勝其煩,只好請她回家吃自己。  
  Coffee  Shop的服務生,已經是她的第三個工作了,不過老天還是看她不順眼,硬是要她吃敗仗。  
  唉!再這樣下去,連養活自己都有問題了,如何撐到子亨找到她?  
  幸好崗田光子那裏還可以免費供她住一陣子,否則她現在可能要餓肚子睡路邊了。  
  嗚……真的比和姐姐在一起時還慘!  
  悅子在神社裏的捐獻箱中投下幾枚硬幣,雙手合十,虔誠的叩拜。         
  她希望佛祖保佑她趕快找到工作安定下來,希望子亨的事業一切順利,希望家人一切平安。  
  拜謝完畢,她將自己的願望綁在右邊的許願樹上,這才慢慢走出神社的大門。  
  這裏是東京香火最鼎盛的明治神宮,尤其是過年那一天,前採參拜的信眾簡直可以擠爆鳥居的大門,悅子也是其中一名。  
  她還記得自己因為要去瑞士滑雪,所以特別買了兩個護身符,一個給自己,一個給姐姐。如今人事全非,一晃眼,事情都經過五個月了。  
  被仲間早繪瘋狂襲擊後,前幾個月悅子由於身體虛弱,和崗田光子一直深居簡出,對外面的資訊可以說完全斷絕——沒有報紙、沒有電視
、沒有網路,所以什麽都不知道,不知道仲間早繪因殺人被捕的消息,也不知道子亨登報找她。  
  悅子也曾打電話回老家去報平安,可是電話卻停話了,心裏雖然感到奇怪,不過也沒去深究,因為她康復後要忙著找工作賺錢,哪有空回家看看?  
  回家要有錢啊!她已經麻煩崗田光子那麽多了,怎麽好意思再跟她借錢回老家?  
  至於姐姐,悅子已經決定忘了她的存在,免得徒增傷心。  
  拜過佛祖,走過神社大門鳥居,走過古木參天、清幽自然的走道,悅子已經沒先前那麽難過了。她覺得自己一定可以找到新工作,一定可以和子亨重逢。  
  當她步出最後一個鳥居,一輛計程車在她面前略過,這時,悅子發現計程車裏坐著她日夜盼望的人影,心中不由得一跳。  
  “子亨?”  
  是子亨!雖然只是匆匆一瞥,但她可以確定那人確實是子亨。  
  “子亨!”  
  悅子站在原地大聲嘶吼,可是計程車沒有停下來,仍然無情的向前奔馳。  
  子亨沒看見她嗎?他不是來日本找她的?  
  為什麽他的身邊坐著兩名打扮入時的女孩?是援交妹?還是伴遊?  
  悅子心裏不禁開始懷疑自己的信念。  
  難道她一直是錯的?一直以這為子亨會來接她是錯的?  
  子亨是她最在乎,也是惟一真心愛她、關心她的人。即使她生命垂危、一無所有,但是她不在乎,因為她心中有希望。  
  如今呢?  
  天啊!她真是個傻丫頭!一個無可救藥的傻丫頭!  
  子亨和萬子峰兩兄弟各據一方,像兩尊門神一樣的站在崗田光子的新居。  
  崗田光子重回都市的新居是幢讓人驚喜的科技大樓,守衛二十四小時待命,而且就設在一樓的Lobby內,而早基於安全考量,每層樓都有專屬的卡片。也就是說,除非被允許,否則沒有人能擅自上樓。  
  這幢大樓的電梯有五座,還設有地下室,如果悅子從地下室上來或上了他們沒注意到的電梯,那他們不就白等了?所以還是上樓等保險些。

  而兩兄弟又是如何進入大樓的?  
  當然不是利用非法的手段,而是將護照壓在守衛那裏,並苦苦哀求才進到崗田光子位於十樓的家門口。  
  天色已經暗了,兩人在這兒守株待兔已超過三個小時,可是什麽人也沒等到,連電話也打不通。  
  “你會不會是被人耍了啊!老大。”萬子峰靠在門板上,酸軟的雙腳重心換來換去。  
  “他們又不認識我,我也沒和他們結怨,為什麽要耍我?再說我付了線民費,日本人沒那麽惡質吧!”子亨再次將重心由左腳換回右腳,吐口氣,淡淡的說。  
  “惡不惡質看人而定,誰叫你一副闊佬的樣子,人家當然選好目標來削嘍!”子亨頭髮梳得整整齊齊,衣服也只穿亞曼尼,任誰看了都知道他是個闊佬!  
  “要削也不會只削我一萬元口n,你只是因為我先找到悅子的關係,心裏在不平衡而已。”  
  “我才沒那麽小氣!”萬子峰賞他一記衛生眼,幹脆坐下來歇歇腳。“談談悅子吧!她到底是哪一點吸引你?”  
  過去一直怕觸動大哥的傷痛,所以萬子峰一直沒敢和大哥聊女人,尤其是這個生死未卜的女人。  
  “愛情是很微妙的一件事,如果我知道悅子到底哪一點吸引我,那麽我就不會愛上她了。當我第一眼看見她,並不覺得她是會吸引我的那種女人,可是我竟然無法轉移視線,只想讓她知道我的存在,只想讓她也像我一樣無法轉移她的視線。”  
  談到愛情,子亨也不知如何解釋,它就這麽來了,也沒先知會他一聲。對於愛上悅子,他並不後悔,而是到現在還覺得莫名其妙。不過命運之神將悅子送給他,他倒是萬分感謝,一點也不覺得唐突。  
  說來奇怪,他們萬家的兄弟們對愛情的啟發似乎來得特別慢,萬子峰也三十有三了,可是對女人的感覺還是停留在玩玩而已,對愛情的感覺也停留在虛幻階段。  
  “這麽說來愛情就是會讓人頭昏腦脹、是非不分的抽象玩意兒嘍?”萬子峰一臉不讚同。連睿智的大哥中招後都這樣迷惑,愛情這玩意兒不只是古怪,而且是恐怖!  
  “你怎麽這麽沒詩意?不能像古人那樣用詩歌來讚揚愛情嗎?”子亨好笑的說。  
  “我又還沒得愛情病,詩什麽詩呀!不是要我說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俏得人憔悴之類的吧?吱!也沒那麽悲情吧!”
  “真受不了你,你跟子夫一樣畏懼結婚病毒!”  
  “二哥有恐婚症,我又沒有,我只是還沒找到想共度今生的女人而已。”  
  “那是因為你的心裏還對愛情有期待。”  
  “那是因為女人都沒大腦,我為什麽要為一棵樹放棄整座森林?”  
  “也許是因為她是棵會發光的生命之樹,而其他的只是樹而已。”  
  “老大,你好恐怖哦!所說的話都偏向惟美派了!”萬子峰說著拼命拍身上的雞皮疙瘩。  
  “而你和子夫越來越像了。”子亨懲戒的踢他一腳。  
  沉默了一會兒,萬子峰又道:“我也想找到一個讓我生活變得有目的的女人。”  
  “也許她就快出現了。”子亨寬慰的笑了。至少他沒有子夫那麽嚴重。  
  又過了約半個鐘頭,“當”的一聲,電梯終於有動靜了。         
  子亨屏住呼吸,站直身體,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盯著電梯門,期待著它打開後的情況。  
  是悅子嗎?  
  是他恬靜沒心機永遠在為別人付出的悅子嗎?  
  悅子在神社前一直坐到天黑,哭了又哭,想了又想,最後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居所。  
  結論是,她不該變成一個愛做夢的女孩。  
  如果以她從前潛心向佛的心情來看這件事,她不會有現在的一半痛苦,只要多念幾遍經文就好了。可是以她現在的傷痛,就算手抄一百遍經文也無法平復吧!  
  只因為遇見了一個宣稱愛她的男人就得意的忘了形,還以為從此就可以依賴他,可以一生一世受他保護。  
  才相識一星期,她卻寧願相信乖乖的等,白馬王子就會持劍砍倒沿路的荊棘向她飛奔而採,然後兩人可以永遠幸福快樂的在一起。  
  她不只傻,簡直跟白癡沒兩樣!  
  而當守衛告訴她有兩個奇怪的臺灣人找她,還問要不要他陪她上去時,悅子只有一個念頭——子亨!  
  她只認識子亨一個臺灣人啊!難道她一直錯怪了他?另一個男人又是誰?  
  悅子看過壓在守衛那邊護照上的照片,認出是子亨無誤後,一顆心一下子從地獄躍上了天堂。  
  子亨來找她了!管他是嫖過妓還是找過援交妹,重點是只要他來找她就好了!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另一個人的資料她沒心情去看,只管衝進電梯,直接上樓。  
  在等了漫長的像數十年的數十秒後,電梯終於來到正確的樓層;電梯門一開,還來不及看清楚,一個高大的身影立刻將她擁入懷中,悅子也反手將他緊緊抱住。  
  悅子一點也不怕認錯人,因為她看過他的護照,聞到他熟悉的體味,他是她最親密的情人。  
  子亨只是抱著她,許久許久無法出聲,他怕一出聲眼淚會跟著掉下來。  
  他已經在三弟面前哭過一次了,再哭就丟臉丟到外太空去了。  
  子亨用鐵一般的手臂纏抱住悅子,就像要將她融入自己的體內一樣。事實上以萬子峰的位置看來,悅子真的已經融入子亨的體內了,因為他完全看不見悅子的人影,高頭大馬的他將嬌小玲瓏的悅子完全遮蔽住。  
  大約又過了一、二十分鐘,子亨才慢慢放開雙臂,以大掌捧著悅子漲紅的小臉,仔細的審視一番。  
  “你的眼睛好腫,你哭過了?”不只哭過,到現在還在哭呢!  
  悅子搖搖頭,直說沒什麽。  
  她暗笑自己是個愛胡思亂想的傻丫頭,只因看見子亨和別的女孩子在一起就變得患得患失、要死不活的。她該對這段感情重新建立信心了。  
  “頭髮變短了,有精神多了。”子亨又說。  
  他將額頭靠在悅子的額頭上,激昂的說著——  
  “哦!悅子,我以為今生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好高興你沒事,你為什麽不打電話給我?”  
  “我弄丟了你的電話。”悅子淚中帶笑的說。  
  子亨給的電話及地址還在她去瑞士時用的隨身包內,她可以戴著他送的手表及金鏈睡覺,但不可能拿著一張便條紙睡覺啊!姐姐更不可能將它翻出來和悅子的屍體一起丟棄山野。如今撥雲見日,她已經很滿足了。  
  “我連續登了一個禮拜的報紙找你,後來每隔一個禮拜會再登一次,你都沒看見嗎?”子亨奇怪的問。  
  “沒有。”悅子簡單的回答。她重新踏入人群已經一個月了,可是什麽消息都沒看到,可能是陰錯陽差吧!         
  “老天爺真是愛捉弄人。”子亨嘆口氣。  
  “我們進去吧!這裏是一位崗田阿姨的家,她人很好,很照顧我。”  
  悅子邊掏出鑰匙邊往門口走去,這時才看見坐在門口許久的萬子峰。  
  “子亨?”她求助似的回頭看子亨。  
  “這是我三弟萬子峰,你不用怕他,他不會咬你的。”子亨牽起她的手,將信心傳給她。  
  萬子峰見兩人戲劇化的表演已經完畢,立刻起—身,假裝什麽都沒看見。  
  “見笑了,未來大嫂,我就是老三萬子峰。”萬子峰朝她做個散手禮,笑著露出一口白牙,給人一種親切感。  
  悅子羞紅著雙頰,只好以開門來轉移往意力。  
  “請不要那樣叫我,我和子亨還沒有談到這個問題。”她打開門,並將鑰匙掛在門邊墻上的掛勾上。兩個男人跟著她屁股後面進門。  
  “是嗎?可是大哥很篤定的說他早在五個月前就該娶你了。”萬子峰續道。  
  悅子更加羞澀的看了子亨一眼,轉而問:“你們要喝什麽?果汁好嗎?還是我來燒開水泡茶?”子亨怎麽都不說話?真是羞死人了!難道他學她玩默認的遊戲?  
  “果汁就好了,謝謝!”萬子峰感激的說。在外面蹲了那麽久,就快成人乾了,越快上飲料越好。  
  兄弟倆隨意的坐在綠色的皮沙發上後,萬子峰開口又問:“我不知道你有個叫崗田光子的親戚。”基於偵探的職業本能,他想知道為什麽自己沒有查到這號人物。  
  “我沒說我們是親戚。”悅子小心的回答。她倒好果汁,用托盤端到客人面前。  
  “哦?那你怎麽會住在她家?”  
  “呃……呃……”老實的悅子還端著托盤,呃了半天也呃不出什麽理由來回答他,何況她天生就不會說謊。  
  子亨見她這麽為難,接過她的托盤,拉她坐在他身邊,溫柔的撫著她的短髮道:“我知道早繪一定對你做了什麽,否則你不會失蹤那麽久。你老實告訴我們不用怕,早繪已經不能再傷害你了。”  
  “對呀!”萬子峰端起果汁一口仰盡,才道:“早繪已經進了精神病院,我看連你都認不得。”  
  “早繪進了精神病院?”悅子詫異的問。  
  “你知道她殺了人吧?”萬子峰以不在意的口吻說:好像殺人對他來說每天都會碰上一樣。  
  “我的天!”悅子一陣啞然,最後決定,“我想見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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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瘋了的仲間早繪對悅子沒什麽好說的,仍然用她奇異而吊詭的微笑直勾勾的看著她,好像隨時要取她性命一樣。      
  悅子雖然見到了她,但也不知該說什麽,只想趕快結束這次會面,速速逃離她的目光。  
  那晚恐怖的記憶還深深刻在悅子的腦海,真不知道她怎麽會有勇氣來見仲間早繪。但是她必須確認姐姐真的瘋了,而不是暫時性的失常。  
  悅子想起小時候曾見過的一位親戚,聽說是媽媽的表姐的兒子——他被關在一間雜物房裏,全身又臟又臭的像從一出生就沒洗過澡一樣。   
  他和姐姐一樣有著吊詭的微笑及瘋狂的眼神——他是個瘋子!  
  悅子啼笑皆非的想——  
  怎麽會這樣?她的體內潛藏著瘋狂的基因!誰能保證有一天她不會像姐姐及那位表哥一樣發瘋!  
  這麽一來,她還能和子亨在一起嗎?  
  悅子完全無法接受這種事實。  
  “悅子,你怎麽了?”看完仲間早繪,在計程車上,子亨關心的問。         
  悅子無法藏任何心事,喜怒哀樂都會表現在臉上看見發了瘋的姐姐,又得知父母被殺後,她也只能要求自己接受事實,畢竟已無法挽回。  
        
  “我覺得早繪好可憐。”悅子避重就輕的回答。更可憐的是她自己吧!她神志清楚,可是卻不能和子亨在一起。她不能害了子亨,她必須和子亨分手!  
  “悅子,”子亨心疼的擁緊她,“你別這麽善良,這種情操會讓我羞愧的無地自容。”  
  她偎進他寬闊的胸膛裏,輕輕的喚著他的名。  
  “什麽事?”  
  “你會帶我去臺灣嗎?”她問。  
  “當然。”  
  “立刻嗎?”         
  “如果你這麽希望,我們立刻回臺灣吧!”   
  如果以悅子的能力,想到臺灣來,大概要花很多年才能達成心願吧!  
  不過憑著子亨的財力及呵護,她可以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小時候,她有個夢想,就是有一天能到她的前世去看看,看看那裏的尼姑過著什麽樣的生活,看看自己的前世過著什麽樣的生活。  
  但是她後來打消這個念頭了,因為她是個膽小鬼,而中國大陸是個廣大的國家。最好是成群結隊,  一個人旅遊並不安全。  
  有誰會願意和她去住在寺廟裏體驗尼姑的生活呢?就算有也不可能一大群人吧!  
  既然如此,那就退而求其次吧!  
  臺灣曾是中國的一部份,這裏的寺廟和尼姑應該和中國大陸差不多,不如就到子亨的故鄉看看,讓自己和他在這裏共處最後的時光。  
  到了臺灣,子亨的母親安排她住進客房,也就是仲間早繪曾經住過的房間。因為萬家只有這麽一間客房。  
  在萬家住了兩天,黃昏時,天色已經微暗,兩人坐在院子的前廊,悅子向子亨提出自己的心願——  
  “子亨,你能不能安排我住進廟裏?”  
  “住進廟裏?看來你還是很喜歡你的佛祖嘛!”子亨有點吃味的說,“我和佛祖你比較喜歡誰?’’  
  “我選佛祖。”她難得調皮的笑道。         
  “你要不要先選選我們訂婚的日子?”子亨轉而說。         
  “不要!”悅子將頭搖得像波浪鼓。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她不能和他訂婚。         
  “為什麽不要?你不是為了嫁給我才來臺灣的哦?”         
  “你又沒求婚,我幹麽要嫁給你?”  
  “那我現在就……”         
  “不要!”悅子再次搖頭,“你是因為我提了才求婚,我不要。”         
  “你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我是個生意人,有投資就要有回收,想坑完我後跑去當尼姑,我可是會翻臉不認人哦!”  
  子亨捧著她搖晃的小腦袋,不管會不會被人看見,半懲罰性的吻住她。  
  這個吻並不纏綿,只是一個可以在公眾面前表現的情人之吻。  
  待子亨輕輕放開她之後,悅子哭了。  
  想到她再也無法感受他的溫柔,想到無法實現子亨的期待,悅子難過的掉下淚來。  
  “你哭什麽?信不信我吻到你不哭為止?”子亨溫柔的拭去她的淚珠,像初識時那樣威脅著她。  
  “那就吻我吧!吻到我的淚水幹了為止。”悅子不顧害羞的說。  
  子亨雖然感到困惑,但是他還是順了她的心願,深情的吻住她。  
  當子亨不疾不徐的吻著她的唇,悅子像在大海中撈到一根浮木一樣緊緊摟住他的脖子,主動加深這個吻。她的胸也緊緊貼著他,夏天的薄衫根本無法阻擋他感覺那最真實的弧度。  
  瞬間,子亨已經血脈賁張到不能自己。  
  一來他沒料到悅子會突然那麽熱情,二來他已經好幾個月沒碰女人了,是本能抬頭,理智消褪的時候。  
  子亨忽然拉下她的手臂,看著她的眼睛,氣喘吁吁的道:“悅子,如果你不確定,不要這樣吻我。”雖然他實在很喜歡。  
  悅子不說話,只是重新摟住他,任性的吻著他的唇這已經是她最大程度的默認了。  
  多餘的言語已是浪費,子亨抱起她嬌小的身軀,直接往客房走去。因為那裏比較近,也較不容易受打擾。  
  一進入房裏,子亨想要開燈,但是悅子阻止他。  
  雖然天色已經暗了,但是有了子亨的呵護,她並不害怕。  
  悅子生性害羞,根本就不敢看,眼睛一定是從頭閃到尾,開不開燈都無所謂。況且,她還不能讓他看見她胸前的玫瑰色傷疤。  
  子亨將悅子放倒在床上,隔著薄衫愛撫她的胸脯。她的胸部不是很大,可是她的腰身非常纖細,整體的比例看起來絕對是加分。而且她的肌膚非常光滑細致,就和她的頭髮一樣有生命力。  
  他吻著她像貝殼的耳朵,吻著她細得像撐不住頭顱的頸子,吻著她跳得飛快的心臟……沿著他解開鈕扣的手指,一路吻下去。  
  悅子越來越緊張,越來越害怕,突然,她放棄的大喊——  
  “子亨,我不要了!”  
  子亨聽出她聲音裏的緊繃,立刻摒棄對下半身的努力,傾身找到她的唇,用溫柔的吻化解她的憂慮。  
  “就差一點點了,悅子,你只有這點勇氣嗎?讓我們一起克服它,好嗎?”子亨側身躺在她的旁邊,用火熱的身軀包裹住她。這時他欣喜的發現,他的兄弟終於有動靜了。  
  子亨有一種奇怪的預感——如果這次沒有成功,那下一次一定也不會成功,而且永遠都不會成功——因為這一切都是悅子的惡運在作祟,那擺脫不掉的惡運似乎就是不肯放過她。  
  “你真的要我試嗎?”悅子可憐兮兮的問。  
  “我要你盡你最大的勇氣來試,如果你愛我,秀出你的勇氣吧!”  
  悅子考慮了半晌,最後還是決定獻出自己的貞操。畢竟他們的時日已經不多了,子亨為她付出那麽多,她還有什麽可以回報的呢?  
  雖然她不能給他永遠,但她可以給他現在。  
  她主動抱住他的腰身,雨點般的吻落在他厚實的胸膛上。  
  見她默許了他的行動,子亨開心的翻身到她的正上方,重新找尋定位點,重新找回兩人的熱情。  
  當子亨以腳撐開她的大腿,準備一舉佔有她時,詭異的,竟在這時響起敲門聲——  
  “悅子,你在不在?”四弟萬子棋在房門外喊著。  
  悅子聽了全身僵硬,雙手也緊張的自他身上抽回。         
  黑暗中,子亨不知道悅子還會怎麽反應,但他立刻掩住她的小嘴,示意她不要出聲。  
  他希望子棋快點走開,可別壞了他的好事。但天不從人願,不了解此時裏面正春色無邊的萬子棋卻“刷”的一聲拉開門,並打開電燈往裏面探看。  
  當子亨聽到開門聲時,這才猛地想起自己家裏的門都是不裝鎖的!      
  驚覺悅子的裸體會曝光,還來不及尋找薄被,子亨只好抱住悅子嬌小的身軀往床底下一滾,用他高壯的裸背擋住四弟窺探的眼光。        
  
  “啊!對不起!”萬子棋意外對上大哥怨毒的眼光,驚叫一聲,立刻關門道歉。怎麽那麽倒霉!他只是被指派來叫悅子吃晚飯而已,豈料會碰上這種事?不過至少他賺到一幕有趣的畫面,餐桌上可有話題聊了!         
  這麽一想,萬子棋滿意的走開。         
  比他慘的是,被這麽一嚇,房裏什麽氣氛都沒了,連子亨的兄弟都被嚇得打回原形,欲振乏力,叫也叫不醒。         
  “悅子,你沒怎樣吧!有沒有被我壓著?”子亨關心的問。  
  悅子用雙手擋住酥胸,紅著臉,尖聲的喊道:“你快閉上眼睛!”  
  待子亨領命閉著眼睛從她身上爬起來,悅子立刻抽出床上的被單圍住自己,這才轉身面對情郎。但看到背面全裸的子亨,她又立刻害羞的回過身去,急急的道:“你快穿上衣服出去啦!”  
  子亨聽到背後窸窸窣窣的聲音已停止,這才轉身撿起地面的衣服穿上。         
  他嘆口氣,慢條斯理的扣上襯衫的扣子,努力平息全身的怒氣——         
  該死的子棋!該死的時機不對!該死的恕運!  
  他再不想辦法破解,兩人永遠不會有個安定的未來!         
  悅子堅信她是尼姑是嗎?悅子曾讓和尚斷過命是嗎?那他就找個道士來破解!看誰的法力高強!  
  臺灣的道士都是諸神上身的乩童,多方打聽之下,子亨找到的便是一位活脫脫由濟公師父顯聖的替身。         
  “嗯……”乩童嗯了一聲,做出一個深思的表情。  
  “這位小姐是個非常頑強的尼姑,而且已經輪回了三世都是尼姑命。如果要破解惡運,當尼姑是最好的。不想惡運纏身就是要修佛,出家是必經之路。”  
  乩童的答案果然和日本和尚說的相去不遠。  
  “他說什麽?”不懂臺灣話的悅子看著子亨疑惑的問。  
  子亨沒有解釋給她聽,以免她聽了又胡思亂想。  
  他再問乩童,“沒有別的破解方法嗎?”  
  “有是有,可是很難。”  
  “不管多難,我都一定會辦到,請師父告訴我。”子亨堅決的說。         
  “嗯……”乩童又嗯了良久,一直閉著的眼睛突然睜開,驚訝的看著子亨道:“原來如此,真是宿世的情攀啊!你放心,憑你的過人毅力,時間到了,事情自然就解決了。”  
  說了半天等於沒說!  
  子亨本想再問,但乩童卻照喚下一位有疑問的信徒。  
  “可是師父……”  
  “天機不可洩漏!”  
  唉!人家都這麽說了,子亨又能怎麽樣呢?他總不能開口罵神明吧!  
  雖然他不見得有多信神,但也不想得罪神。所謂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人類幾千年的信仰,難道沒有它的道理嗎?      
  不管自己是什麽知識份子,家裏還不是風水照擺,公司裏還不是土地公照拜。         
  雖然他不迷信,但能讓人心安的東西不麻煩的話,順手弄一弄也不錯呀!  
  此路不通,找別處通。  
  子亨又帶悅子問了其他神壇,比較像樣的說出來的答案都——樣,剩下的就是神棍了,只想拿他當冤大頭,他才不上當!  
  後來子亨還找了比較高明的算命師,算命師告訴他確切的時間在半年後,但仍然說不出真正的方法,他只好回家耐心的等過完這半年。  
  這幾天,每到了晚上,子亨還是會溜進院子的房間,試著突破最後一道防線。可是每次都沒有成功,不知有多邪門!  
  他不是硬不起來,就是搞了半天結果卻捐獻給悅子的大腿。跑去看醫生,醫生也檢查不出問題,只好先開了威而鋼給他試試。  
  吃了威而鋼,這下應該沒問題了吧!  
  當他再度溜進悅子的房間,出乎意料的,竟發現悅子感冒了!全身軟趴趴的倒在床上咳個不停!      
  夏天也感冒?難道這就是天意嗎?         
  悅子身體不舒服,子亨也不能勉強她。英雄無用武之地小兄弟還在褲檔裏躍躍欲試,不把它擺平今晚怎麽睡?只得躲起來自己解決了。     
     
  唉!這到底是誰的惡運啊!怎麽他覺得最倒霉的是他呢?  
  等悅子的感冒好了,子亨做了一個驚人的決定。  
  “悅子,你去出家吧!”他表情嚴肅的說。  
  這一天,子亨特地請了假帶悅子去逛街買衣服,兩人還穿著十分正式的跑到外面吃晚餐,想不到他給的答案竟然是這樣。  
  “呃?為什麽?”悅子如墜入五裏迷霧之中,完全找不到答案。她以為子亨這麽慎重是要求婚,結果卻要她去當尼姑!這是什麽道理?  
  “每個師父都說你必須出家,那麽你就去出家吧!完成你的使命後,我們的事情應該就會迎刃而解。”  
  “可是,這是欺騙佛祖的行為!”  
  “誰說的?當了尼姑再還俗的你又不是第一人,難道她們都在欺騙佛祖?也許她們也是有目的的出家,也許她們也是沒得選擇才出家,當初你還不是把出家當成一種職業而已嗎?因為不適應所以才轉換跑道,情有可原。”         
  “你怎麽知道我不適應?我是尼姑命,一定適應的!”  
  “那是其次的問題。我的員工也有很適應可是卻離職的呀!因為他們有了更好的選擇,我做老板的能阻止嗎?”  
  “這麽說我也不能心安啦!”  
  “不安也得安。你當了尼姑我才不能心安咧!難道你以為尼姑不是人嗎?尼姑也是有情欲的。萬一你的貞操被那個尼姑破了,我不是很冤枉?”  
  “你開始胡言亂語了!”他人高馬大連試了幾天都不能成事,一幫嬌弱的尼姑又能怎樣?  
  悅子不依的嘟起嘴巴,可愛的模樣實在引人犯罪。  
  子亨溫柔的拭去她嘴邊的食物殘渣,又道:“等半年後,你還了俗,我們就結婚。師父既然說我的毅力可以達成心願,並解開你的惡運,那麽半年後應會有契機。”留在他身邊只會打擊他的信心,要是身體真的憋出毛病來,那就得不償失了!  
  “不,行不通的!我根本不能嫁給你!”悅子手扶著頭,一臉頭痛的樣子。      
  “為什麽行不通?不嫁給我難道嫁給佛祖嗎?我可不會坐視不管。”子亨不高興的皺緊眉頭。  
  “我……我只想到廟裏去住一段日子而已,還沒想那麽遠。”  
  “反正半年後我會籌備好婚禮等你,如果你希望我在禮堂等不到人,丟光萬家人的臉,你就不要來好了。”以悅子處處為別人著想的個性,她一定會來的。  
  “沒有人這樣求婚的!”這簡直是威脅嘛!  
  “那你要我怎麽求婚?難道要我下跪嗎?”子亨說著推開椅子,單腳跪下,完全出乎悅子的意料。  
  “不是!”悅子嚇得站了起來。  
  “仲間悅子小姐,也許這不是驚喜,但是請允許我對你的求婚。我願用我的下半生來照顧你、愛護你,你願意嫁給我嗎?”  
  悅子就快哭了。這麽做是預習她婚禮不到場的尷尬嗎!如盡她不答應,子亨現場就演不下去,當著餐廳那麽多人的面前被拒絕,真的很丟臉!  
  她該怎麽辦?  
  她不能說謊!  
  看著餐廳裏的男女充滿期待的眼神,悅子久久無法做出決定。         
  等不到答案,子亨就不能起身,一時空氣中充滿尷尬及緊張的氣氛。         
  “你再不說話,我又要當你默認了哦!”子亨疑惑的挑挑眉。她到底在猶豫什麽?兩人在一起的感覺不是很好嗎?她舉目無親、無依無靠,嫁給他不是更好嗎?相愛的兩人克服重重困難之後能完美的結合這不是太好了嗎?  
  她到底在猶豫什麽?  
  終於,悅子打開兩片粉嫩的唇瓣,艱苦的說:“我……不能……”  
  “是不能還是不願?”子亨抬眼瞪視著她,一副要將她吞下肚的樣子,非要弄清楚自己失敗的原因。他一直以為只要他一開口,悅子就會毫不考慮的點頭答應,想不到答案跟預期的相差太遠了!         
  “我……有苦衷。”  
  “什麽苦衷?難不成你要告訴我你不久於人世,所以不能嫁給我?”由於自尊心受了傷,子亨這下惱了,說話有些不經修飾。  
  “跟……那個…差不多。”悅子還是吞吞吐吐的,好像有多害怕似的。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麽叫差不多?差了五十年還是一百年?”子亨的口氣越來越衝了,所有的話幾乎都是從鼻孔裏哼出來。         
   
  “子亨,我們不要這樣!”悅子說著雙膝著地,哭著  抱住他。雖然她知道兩人不可能和平的分手,但她也不希望在大庭廣眾之下給彼此難堪啊!  
  “可惡!”可惡的不是她,而是他。他怎麽會在這裏失控的弄哭自己心愛的女人?  
  子亨懊惱的抱起她,丟下幾張千元大鈔,快速找到自己的車,往陽明山上駛去。  
  總之,今天若不把問題解決,兩人是不會輕言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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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5-15 0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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