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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寂靜破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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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夜不語]詭秘檔案 第二部 木偶[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Arch_聖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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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8 23:56:57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思戀(下)


 「你終於醒了!」

  當我清醒過來時,立刻有個甜美的聲音,帶著欣喜若狂的感情色彩,傳進我的耳中,我用力的搖了搖腦袋,然後睜開眼睛。

  窗外的陽光十分刺眼,朦朧的白色光芒中,只見詩雅正面色焦急的望著自己。

  我努力在臉上堆積出一點笑容,輕聲問道:「我怎麼了?」

  「你不記得?」詩雅滿臉的驚訝,她用手摸了摸我的頭,然後又仔細的打量了我好一會兒,確定沒問題後,這才說:「你已經昏迷兩天了,前晚我們三個人去教堂的廢墟那裡,收拾附身在遙嘉身上的木偶,除靈雖然成功了,但是你被垂死掙扎的木偶怨靈襲擊,然後昏了過去。我和Jame好不容易才把你搬回來。說真的,你很重耶。」

  「那真是抱歉了。」

  我苦笑著從床上坐起身來,丟失的記憶在慢慢恢復著。

  終於,我回憶起了一切,也想起了昨晚自己昏倒後,做的那個十分真實而又過於稀奇古怪的夢。在夢裡,那個粗魯不可愛的黃詩雅,居然變的那麼溫柔,而且還向自己正面表白。

  我側過頭望向坐在身旁的詩雅,不由看的呆了,浸染在清晨陽光中的詩雅,臉孔帶著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絕麗,她長長的黑色柔髮,在陽光下泛出瑩光流轉的異彩,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著。

  在我的肆意注視下,詩雅的臉微微一紅,嗔道:「看什麼?人家的臉很髒嗎?」

  唉,看來昨天的夢果然只是個古怪的夢,不過俗話不是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難道自己在潛意識中喜歡她?

  不可能!我怎麼可能喜歡這個只有臉蛋、沒有絲毫內涵的小妮子?

  我用力的搖搖頭,試圖將這個無聊的念頭甩開。

  不過,這次真的是一切都結束了吧。

  根據詩雅說,遙嘉因為被我們強迫剝離附體狀態,雖然頭腦只受到輕微的影響,但也幾乎喪失了最近幾個禮拜的所有記憶,於是遙叔叔和遙阿姨便帶著她去了紐約,拜訪一位熟識的著名腦科醫生,希望可以對遙嘉的病情有所幫助。

  看來一時之間,是不能從遙嘉的嘴裡,知道她為什麼會和那個木偶扯上關係了!

  下午閒的無聊,我將買來的速食倒扣在背上,和黃詩雅緩緩向公園走去。不知為什麼,突然感覺很累,我三步兩步的走進草坪,一屁股坐到草地上。

  「今天是星期二,我到美國已經有十多天了吧。」我一邊咬著漢堡,一邊胡思亂想著。

  詩雅想了想說道:「如果從我們第一次見面那天開始算起,已經有十五天零六個小時。換句話說,我們已經認識九百零六個小時,那可是一共有五萬四千三百六十分鐘之多呢!」

  「你居然會這麼清楚?」我大為驚訝。

  詩雅微笑起來:「當然了,怎麼可能記不住?第一次見你那天,小夜強硬的表情,我想我永遠都忘不掉,那時你真的好帥!」

  「會嗎?」我一向都很厚的臉皮,居然不由的紅起來,急忙岔開話題:「你有沒有發覺,今天的公園裡似乎特別安靜?」

  「平常不就是這樣嗎?」詩雅毫不在意的反問。

  我搖搖頭,向四周望去,這是公園裡十分偏僻的角落,四處的參天大樹幾乎蓋滿了天空,枝椏繁茂的就算光線也難以往下透。

  常常聽Jame說,這個公園後邊是個大森林。它的直徑有近一百多平方公里,森林西邊的盡頭,還連接著一個早就沒人居住的印第安村落。現在的那裡,已經變成了波特蘭國家公園的一部分。

  遙嘉那小妮子,早就信誓旦旦的說要開車帶我去騎印第安人的馬,等那傢伙病好回來後,絕對要她兌現。

  我打了個很大的哈欠,略微抬起頭,不住打量著身旁的景色。

  離自己不遠的地方,居然有個五百多平方米的大坑,坑裡依地的植被長的很茂森,這讓人非常容易看出這塊怪異土地的本來面目--巨大的橢圓形,活像個隕石坑。

  奇怪,自己也是這個公園的常客了,為什麼以前從沒有看過這個很顯眼的標誌?

  我迷惑的爬起身,拉了詩雅緩緩走到那個圓坑的正中央,然後在不遠處一組供人野餐的石桌椅上,坐下來。

  實在沒有什麼好奇怪的東西。

  透過樹的縫隙,我隱約可以看到遠處玩耍的小孩,風緩緩的吹動樹葉,發出輕微「沙沙」的聲音。一切都那麼自然,而且非常平靜諧和,或許是因為木偶的事件,讓我變的太過多疑了吧!

  吃飽後,正想在草地上舒服的躺一下,突然有個沉重的踐踏草地的聲音,從遠處向這兒傳過來。

  我被嚇了一跳,眼睛一眨不眨怔怔的望著傳來聲音的那個方向。

  不知過了多久,只見幾隻動物慢吞吞的從北邊的樹林裡走了出來。

  是鹿,三隻鹿!

  牠們披著暗紅的顏色向這兒走來,就算看到躺在地上滿臉吃驚的我,也絲毫不在乎,只是傲然地昂起頭,用鼻子向我噴出一些廢氣,就算是打招呼了,然後又視而不見地繼續走牠們的路。

  不一會兒便穿過了這空曠的幾百米,進入到別一端的森林裡。

  「美國的動物還真幸福,沒有人會去打擾牠們的生活,那些梅花鹿一定很無憂無慮吧。居然這麼跩!」我隨手扯了一根草放到嘴裡咬著,一邊無聊的多愁善感。

  「其實人不也很幸福嗎?」詩雅溫柔的說道。

  「人?嘿,人就可憐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思想,只要活下去,就永遠輕鬆不起來。更慘的是,人每天都在努力壓迫和被壓迫之間掙扎,而且絲毫不知道反省,還要受到來自各方面感情的束縛。恐怕有些人從出生到死掉,從來就沒有真正的開心過!」我歎了口氣。

  「人哪會有這麼慘?小夜,你太偏激了!」詩雅不信的搖搖頭。

  我笑起來:「你知道為什麼嬰兒出生時的第一件事,就是哭嗎?」

  「不是因為他們想哭嗎?」

  「當然不是。」我抬起頭凝望著她明亮、深邃朦朧的眼睛說道:「因為就連嬰兒也知道自己投錯了胎,神讓生物投胎為人,不是獎勵,而是懲罰。在這個疲倦的世界上的人,大富大貴的人在痛苦,飢餓貧困的人也在痛苦,根本就沒有人幸福嘛。」

  「我不信。我覺得只要有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和他結婚生子,然後可以和他永生永世的在一起,就是幸福。」

  「膚淺,這樣真的就可以幸福嗎?」我對她的話嗤之以鼻。

  詩雅靜靜的看著我,然後用力的點了點頭。

  我苦笑起來,將手裡的可樂丟給她說道:「走了。」然後逕自向公園東面走去。

  那裡的人並不如想像中的多,而且大部分都是孩子。他們正在免費的遊樂園中玩耍,草地上還有幾個人開心的玩著棒球。

  免費公園是美國的一大特色,它沒有門也沒有牆,只是在特定的幾個地方釘上一個牌子,寫上公園的字樣。這種公園在美國很多,僅西雅圖就有一百多個。

  天依然很熱,十天或更長時間沒有下過一滴雨了。前方的自動噴水器開啟,噴出的水在空中形成了一道彩虹。

  忽然,我呆住了,全身因為吃驚而僵硬,那種僵硬帶著強烈的震撼,不斷衝擊著大腦。

  不遠處,有個女孩安靜的在夕陽中向我點頭,一如許多年前一樣,她依然愛微笑,而且那笑曾讓我陶醉過很久。

  我驚訝,只是因為我絕想不到自己會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在這種情況下,在這輩子還能見到她。

  「怎麼?你認識她嗎?」詩雅詫異的問道。

  「是小潔姐姐!」我的聲音在顫抖。

  「怎麼可能!」詩雅驚訝的叫出聲來:「你的小潔姐姐已經被木偶害死了,而且她的樣子根本就不像。」

  我沒有理會她,只是輕微的喘著氣,帶著滿臉呆板的表情走了過去。

  「我的朋友常跟我提起,他和一個女孩在一起的情景。他們愛玩一種剪刀,石頭,布的遊戲,誰輸了,就要背另一個人。」我走到幾乎要和那女孩鼻息相觸的地方,努力壓抑著語氣,淡淡地對她說:「可是一直都是男孩子在背,累的他氣喘吁吁,而女孩便總是在他背上拍手喊加油。」

  那女孩目不轉睛的望著我,就像許多沉沁在回憶裡的少女,她露出了甜甜的笑:「對啊,這是女孩很小的時候發生的事,不過現在回憶起來,她也覺得很甜蜜。」

  「哼,可是你知道那個故事的結局嗎?那個小女孩突然走了,一走就是四年,而且沒有給那男孩寫過一封信,沒打過一通電話。她根本想像不到他有多擔心。他的心幾乎都碎了!」

  我激動起來,一拳打在身前的松樹上。樹被打的不停搖晃。

  女孩的笑在那瞬間停止了,她將哀惱凝固在臉上,「也許是那女孩子沒有勇氣去打電話和寫信,更不敢去面對他……你以為那個女孩子不痛苦嗎?她常常無端的哭泣,哀求自己的媽媽讓她回去,哪怕她一個人在國內生活也好!」

  女孩那雙漂亮的大眼睛終於流下了淚,淚珠在太陽的照耀下,發出七彩的光芒。

  我又愣住了,臉上的呆板變為了滿腔欣喜:「小潔姐姐!你真的是小潔姐姐!你沒有死?」

  「不對!小潔姐姐已經死了,那個人是假的。」詩雅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不,她是真的,不然她不會知道這段台詞!」我用熾熱的眼神,死死的望著近在咫尺的小潔姐姐,彷彿只要一眨眼,她就會永遠的消失掉。

  小潔溫柔的望著我,明亮的眸子中透露著關切:「詩雅說的沒錯,我確實因為那個木偶的詛咒死掉了。但不知道為什麼,你們封印住那個木偶的怨靈後,我就莫名其妙的站在了這裡,就像上天要讓我等什麼似的。直到我看到小夜的時候才明白,原來上天是讓我等小夜你。」

  她輕輕的挽住我的手,微笑道:「小夜,我們回家吧。」

  「小夜!不要跟她走!」詩雅焦急的拉著我的衣角:「你真的相信這個來歷不明的女人的話嗎?」

  「我信。」我毫不猶豫的點著頭,轉頭向詩雅說道:「一切都結束了。那個木偶被我們成功的封印住,這個鎮上的人也不會再有人死於詛咒。而且最重要的是,小潔姐姐回來了。我相信遙叔叔、遙阿姨和遙嘉那小妮子回家後,一定會很驚訝的。」

  我深深吸了口氣:「真想他們快點回來,然後,我就可以看到那一家人驚訝的掉下巴出糗的樣子了!」

  「小夜,我……難道……」詩雅咬著嘴唇像是想要說些什麼,最後只是輕輕的低下頭,放開了緊拉著我不放的手。

  

  「小夜,我有多久沒有為你做過飯了?」小潔姐姐把我的頭枕在她的大腿上,一邊舒展手臂,一邊問道。

  「好久了。大概有三四年吧。」我思索了一下。

  「好,那今天我來做飯。小夜要吃什麼?」她用手輕輕的撫摸著我的臉,眼神中流露著毫無保留的愛意。

  「不放洋蔥的牛肉咖哩加土豆泥蓋飯。」

  「好複雜的要求。」小潔姐姐看了我一眼,「你這麼多年來偏食的習慣還是沒改,其實洋蔥很好吃的。」

  「洋蔥太臭了,而且莫名其妙的想賺人家的眼淚。我討厭它那種惡劣的行為,就算碰它,我都覺得是在侮辱我自己的人格,何況是要將它塞進嘴裡,然後咀嚼它!」我狡猾的笑著。

  「好啦,我做就是了。總之,我從來就說不過你。」她用白色的絲帶將自己有如瀑布般烏黑飄逸的長髮紮成馬尾,然後走進了廚房。

  突然像想到了什麼,小潔姐姐從廚房裡探出頭又說道:「冰箱裡有可樂,自己拿好嗎?耐心等我一下就好了。」

  我無聊的等了一會兒,直到廚房裡傳來一股飯香,才隨手打開冰箱拿出可樂,一邊喝,一邊走進了廚房。

  「要幫忙嗎?」看到她正忙的不亦樂乎,我忍不住問了一句。

  小潔姐姐轉過身,將我趕了出來:「你到客廳去乖乖地等著我把菜端上來,這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了!」

  「可是……」

  「可是什麼?」她一邊忙一邊笑著問。

  「你的飯快糊了。」

  「天哪,我真笨!」小潔姐姐急忙關上了火,清麗白皙的臉上升起了兩朵紅暈:「抱歉了,小夜,我再重新做一次。」

  「不用了。」我揭開鍋蓋,將上邊還沒焦的白飯勺進了碗裡,說道:「其實偶爾吃吃帶著焦味的飯,也是別有一番風味的。」

  吃過飯,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新聞剛播報完今晚會有五級風,風就開始不斷在屋外呼嘯起來,扯的附近的大樹啪啪作響。過了夜晚八點,這種比暴風還有過之而無不及的五級風,才停下來,然後便開始下霧了。

  濃的粘稠的白色霧氣在窗外翻騰,越看越讓人覺得詭異。即使打開了家裡所有的燈,我依然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小潔姐姐輕輕的從身後將我抱住,將嘴湊近我的耳朵,用低的不能再低的聲音說道:「小夜,要不要和我一起洗澡?」

  我頓時僵住了,原本靈敏的腦袋,一時理解不了這幾個字的意思。

  小潔姐姐見我呆呆的不聲不響,便用鷦巢蚊睫的聲音又重複了一遍。她的臉頰羞紅的深深埋進了我的肩膀。

  「一起洗澡?也就是說,兩個健康的男女脫光光,一起浸泡在不足四平方米的浴池裡,也就是說,比男女混浴的溫泉還容易出現意外情況,也就是說,不小心出現了意外狀況,這個世界就很可能不小心增加兩個成年人。嗯!似乎滿複雜的!」

  好死不死,我的邏輯思維偏偏在這種非常時刻甦醒了。

  「今天早晨我才洗過,晚上不想洗。」違心的謊話脫口而出,我一邊全身緊繃、大汗長流,一邊裝作毫不在意的笑著。

  「小夜的臉紅了,好可愛!」小潔姐姐笑起來,她閉上眼睛,向我耳朵裡哈出一口氣,「很晚了,小夜,去睡吧。」

  我逃命似的走進臥室,關上門,背靠著門深呼吸了好幾次,心臟依然不受控制的胡亂跳動著。

  總感覺復活後的小潔姐姐很奇怪,不但因為一向廚藝高絕的她會將飯煮過火,還因為她變的很媚,很有吸引力,而且更大膽了。

  那種一邊露出羞澀的臉,一邊說著令人浮想篇篇的話的神態,越看越像是遙嘉和小潔姐姐加起來再平均相除後得出的性格。

  狠狠搖了搖腦袋,我關了燈爬上床。全身的神經繃的緊緊的,害的我絲毫找不到睡意,只好在床上焦躁的翻來覆去。

  不知過了多久,臥室門突然被輕輕敲響了。

  「小夜,你睡了沒有?」小潔姐姐低聲問,聲音中帶著一絲溫柔和羞澀。

  「還沒有。」

  我正準備坐起身將燈拉開,小潔姐姐突然又道:「不要開燈。」

  接著,傳來臥室門被開啟的聲音。

  我在黑暗裡睜大眼睛,只看到一個黑影迅速的走到床邊,滑進了被子裡,頓時一陣溫馨的青春氣息,透過女兒家特有的幽香傳入鼻中,然後有兩條滑膩如凝脂的手臂,穿過我的腋下,緊緊的將我抱住。

  小潔姐姐似乎沒有穿任何衣物,因為我能很確切的感覺到,有兩顆柔軟豐滿的不明物體正壓在胸口,壓的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小夜,你會不會討厭比自己大的女生?」

  小潔姐姐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我感到心臟不由自主的「怦怦」亂跳著,也不管她在黝黑一片的情況下是不是看的到,只是下意識的搖著頭。

  「那小夜是喜歡我了?」她翻動身體,將我壓在身下,然後輕輕的將頭倚在我的胸口,又道:「我一直都很喜歡小夜。從小,我就幻想著每天都能和你在一起,為你做飯,洗衣服,然後生下許多小孩子,對我來說,那就是我全部的幸福。」

  軟玉溫香抱在懷裡,我卻只感到全身僵硬。

  小潔姐姐近在咫尺的幽馨吐息,與身體上完全無阻礙的摩擦,讓我的大腦刺激的快要爆開了。

  「小夜,你會不會娶我?」小潔姐姐微微抬起頭,在黑暗中和我的眼睛對視。

  混亂的大腦受到感覺神經不斷傳來的強烈刺激,居然絲毫不再處理任何從耳膜振蕩得來的資訊。

  我完全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再次下意識的點頭後,才發現,小潔姐姐是要將她自己嫁給我。

  「真的,太好了!」小潔姐姐感覺到我在點頭,聲音頓時因欣喜而顫抖起來,「好棒,我們現在就結婚,就舉行一場只有我倆的婚禮!」

  終於,舌頭恢復了功能,我好不容易才從嘴裡吐出一連串乾燥沙啞的聲音:「但結婚似乎是一件大事吧,要父母雙方的同意,還要請司儀主持婚禮,新娘穿著漂亮的純白婚紗和新郎接吻,然後要用鮮花將婚車裝飾起來,還要在車後邊拖著一大串易開罐才行!好像不能什麼時候想到要結婚,就什麼時候結啊。」

  「小夜不想和我結婚嗎?」小潔姐姐的聲音立刻哽咽起來。

  突然感覺有幾滴水滴落在了臉上,我慌忙又道:「就當我剛才說了一堆廢話好了,但結婚再簡單也要穿婚紗,找個教堂和證婚人啊!」

  「教堂、證婚人……和婚紗嗎?」小潔姐姐停止抽泣,愣了愣,她從床上站起來,「小夜,等我一下,我知道該去什麼地方了。」

  瘋狂翻滾的霧氣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消散的無影無蹤了,蒼白的月光下,小潔姐姐穿著雪白的婚紗,拉著我的手走進樹林裡。

  黯淡的月光似乎具有強烈的穿透性,它毫無阻礙的穿過濃密的樹枝,照射在小潔姐姐的臉上。

  今晚的她透露著一種震撼人心的美,她的頭上紮著一個粉紅色的大蝴蝶結,而臉上帶著一絲羞澀的紅暈,一絲滿足的微笑。

  溫馨的體溫透過我倆相互緊握的手中傳遞著,她不時的回過頭望我,每次和我的眼神相觸,都會向我露出甜蜜的笑容。

  雖然直覺在告訴自己,絕對不能跟她去那個地方,那裡等著自己的只有萬丈深淵,而且隨時會命喪黃泉。

  但每次接觸到那種笑容,強韌的判斷力立刻便會土崩瓦解。

  時間似乎在單調的腳步聲中停止了,突然聽到身後不遠處有「沙沙」的輕微聲音,明顯是有人在跟蹤我倆。

  我正想回頭看看,究竟是哪個傢伙居然蠢的用這麼濫的跟蹤技術,在自己身後班門弄斧,猛地感到小潔姐姐更用力的握住了我的手。她原本那充滿靈性與異采的眸子微微一暗,接著加快了腳步。

  濃密的霧被風從東面吹了過來,頓時整個樹林裡伸手不見五指。

  月光不見了,失去視力的我內心一陣恐慌,那種不知自己究竟是被黑暗包圍,還是被霧氣包圍,看不見的地方究竟會不會有意外危險的恐慌,不斷在心裡越積越累,最後幾乎要到爆炸的地步。

  「小夜害怕嗎?」小潔姐姐溫柔的說道:「不要怕,就快到了,我們就快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眼前突然一閃,終於走出了樹林。

  為了快速恢復視力,我用力眨了眨眼睛才向前望去,卻不由的呆住了。

  腳下竟然是個直徑達三百多米的大圓坑,坑四周很圓滑,看不出是人工造成,還是自然形成的。

  最令人驚訝的是,圓坑中央有個非常大的教堂,樣貌極其古怪,但卻嶄新的教堂,那個教堂裡透出微弱的燈光,橘黃的燈光,那些燈光似乎並不穩定,投射在地上的光輝飄渺寂寥,給人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氣息。

  奇怪了,這種景像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

  「教堂、婚紗和證婚人這樣就全都有了。我們過去吧。」小潔姐姐整理了一下婚紗,然後挽著我的手臂慢慢走向教堂,她深呼吸一口氣,接著推門走了進去。

  「小姑娘,今天你想懺悔什麼?」正在十字架前禱告的神父轉過身,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問道。

  我不禁對他產生了興趣。這個神父大概五十歲左右,滿臉蒼白沒有血色,而且皮膚上長有許多像是屍斑的褐色斑紋,只要一說話,他的門牙和虎牙就會整個露出來,白森森的,讓人感覺十分不舒服。

  「神父,我想在今晚和他結婚。」小潔姐姐側過身凝視著我的眼睛:「我和他都是真心相愛,想要生生世世永遠廝守在一起。」

  神父笑了,他用毫無精神的昏黃眼光望向我,點了點頭:「我一定會幫你們好好安排這場婚禮。」

  「遙潔小姐,你願意嫁給夜不語先生為妻子嗎?並且不論貧困、疾病、痛苦,都會永生永世的愛著他?」神父問道。

  在搖爍不定的千支燭光下,小潔姐姐莊嚴肅穆的臉上,浮現著嚐遍百味的神色,她閉上眼睛,然後又不捨的睜開,用熾熱的深情眼神久久凝望著我:「我願意。」她微笑著,流著淚說道。

  「那麼夜不語先生,你願意娶遙潔小姐為妻子,並且不論貧困,疾病,痛苦,都會永生永世的愛著她嗎?」神父和遙潔對望了一眼,然後耐心的等待我的回答。

  我在心裡暗暗歎了一口氣。

  娶遙潔作為妻子,這不正是我從小的夢想嗎?

  有這麼一個我喜歡的人這樣的愛我,默默的聽我說每一句話,為我做飯洗衣服,還會在冬天手感覺冰冷的時候溫暖我,這麼溫柔的一個人,不就是我夢寐以求的結婚對象嗎?為什麼就要邁出最後一步的時候,我居然會猶豫不決?

  就在我咬咬牙,正想說出「我願意」這三個字時,教堂的大門突然發出「啪」的一聲,門被踢開了。

  「小夜,還好我來的及時。」詩雅氣喘吁吁的走進教堂,她指著小潔姐姐大聲說道:「那個女人根本就不是遙潔,不!她甚至不是人!她是那個木偶,那個被我們封印住,然後不知道用什麼方法逃出來的木偶。她根本就是在迷惑你,想要和你定下死神契約後,將你拉進她的世界裡。」

  「詩雅,我們一直都是好姐妹,為什麼你要這樣說我?」小潔姐姐回頭望著詩雅,聲音開始哽咽起來:「難道你也喜歡小夜嗎?你想把他從我這裡奪走?」

  詩雅冷哼了一聲:「不要跟我來這一套,你迷惑不了我。」她望著我說道:「小夜,如果你到現在還不相信的話,我可以證明給你看!」

  她從背後抽出一張老舊的牛皮紙:「這是我從Jame那裡『借』來的薩克瑞德驅魔陣圖。上次那傢伙可以逃出封印,我不信這次她還能逃的出來。」

  「不要!」遙潔驚叫一聲,躲到了我身後。

  我一聲不哼的呆站著,內心充滿了矛盾。

  詩雅毫不猶豫的高舉薩克瑞德驅魔陣圖,聲音清晰的一字一字念出咒語:「來源於光明的聖明啊,請你們用你們的慈悲來化解恐懼,讓來自於黑暗的一切仍歸於大地!」

  巨大的五芒星在腳下出現,伴隨著強烈的白色光芒從巨大的魔法陣中湧出,一絲絲、一縷縷光線,像有生命般縈繞向教堂裡所有的人。

  白光過處,教堂開始土崩瓦解,最後只剩下焦黑的廢墟……這裡竟然就是我們上次封印那個木偶的空地。

  時間似乎在魔法陣中停止了。光線緩緩流動,如同漩渦從最外層流向最內層,在遙潔的身旁,光線由緩慢的動態變為了絕對的靜態,最後,積累的越來越多的蒼白光芒,刺眼的猛然一閃,全部衝入了遙潔的體內。

  遙潔痛苦的大叫著,她用手捂著腦袋,右手使勁的向我伸來:「小夜,為什麼你還不說『我願意』?我愛你,我比愛自己的生命更愛你,為什麼你不肯說那三個字?」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最後深吸一口氣,苦澀的笑了:「對不起……死去的人就是死了。雖然會令活著的人痛苦,但活著的人不管再痛苦,依然還是要活下去。抱歉,我不能跟你走!」

  「小夜……」遙潔絕望的望著我,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怨恨,強烈到幾乎可以侵蝕骨髓的怨恨。

  不知過了多久,光芒才漸漸消散。寂靜又再次回到了這片恢復了黑暗夜色的空地上。我和詩雅全身脫力的跪倒在原地。

  「小夜,節哀順便吧,小潔姐姐不會回來了。」詩雅關切的對我說。

  我搖搖頭,喉嚨因痛苦而哽咽:「其實早在小潔姐姐突然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就知道她是假的,只是我的潛意識不願接受這個事實,一味的強迫自己相信小潔姐姐真的復活了,她又重新回到了我身邊。」

  長歎口氣,我不禁苦笑起來:「作家李敖有一句金玉名言,他說每個人都可以罵王八蛋,但只有我李敖可以證明你是王八蛋。嘿,在我第一次看到這句話的時候,就立刻將它變成了我的行為準則,但現在想來,其實我才是個十足的王八蛋。」

  「小夜……」詩雅坐到我身旁,用力的握住我的手。

  「詩雅,其實在這個世界裡,你也不是真正的黃詩雅,對吧。」我猛地抬起頭,望著她明亮的流露著異采的眸子說道。

  詩雅全身一震,隨後詫異的問:「小夜,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可能不是真正的我?」

  我甩開她的手站起身來:「不要再裝了,真正的黃詩雅是西方靈異文盲,她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死神契約,而且,薩克瑞德驅魔陣圖全世界僅存不到五十幅,西雅圖中學靈異社收集了幾十年,也不過才找到一幅而已,那幅早就在封印你時用掉了,對吧,木偶小姐!」

  突然感覺四周的空間開始扭曲起來,我鎮定的大聲喊道:「求求你不要再折磨我的意志,摧殘我的思想了,讓我回去吧!我已經明白這一百多年來你在為什麼而怨恨,為什麼而痛苦了。」

  頓了一頓,我又說道:「我以我的命發誓,我會幫你完成你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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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不語,你醒了?」

  當我清醒過來,立刻有個甜美的聲音,帶著欣喜若狂的感情色彩,傳進我的耳中,我用力的搖了搖腦袋,然後睜開了眼睛。

  窗外的陽光十分刺眼,朦朧的白色光芒中,只見詩雅正面色焦急的望著自己。

  我呆呆的看著她,許久後才問了這麼一句:「你剛才叫我什麼?」

  「夜不語啊?」詩雅很不客氣的說道。

  「你叫我夜不語?沒有叫我小夜?天哪,我終於回來了!」我興奮的一把將她擁抱住,喜不自勝的幾乎要手舞足蹈起來。

  詩雅頓時全身緊繃,僵硬的身子在我的懷裡輕輕動了一下,我這才發現自己高興的過了頭,急忙放開她。

  就只這十多秒的動作,已經讓她面紅耳赤了。她一聲不哼的呆坐著,眼睛宜嗔宜喜的看著我,不知道是生氣還是高興。

  我紅著臉咳嗽一聲,問道:「遙嘉那小妮子呢?」

  詩雅也是面紅耳赤,她小聲說道:「她完全沒出現我們擔心的情況,一醒來就活蹦亂跳的,不知道有多精神。」

  「那就好了。」我微微抬起頭,吩咐道:「幫我把Jame找來,我有事情要和你們討論。」

  十分鐘後,Jame和遙嘉都來了。

  「我昏迷了幾天?」我首先問道。

  「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詩雅玩弄著自己的手指,低著頭不敢看我:「你昏倒後,那個木偶就突然消失了,遙嘉也恢復了正常,可是我們將你抬回家後,你一直都沒有醒,然後我們叫救護車把你拉到了醫院裡。」

  我望望這個明亮舒適的房間,又低頭看著手上的輸養管:「原來這裡是醫院啊。遙嘉……」

  「我知道你要問什麼。」那小妮子飛快的打斷了我的話:「我坦白好了。姐姐出車禍後,我從她的遺物裡看到了那個木偶。只看了一眼,我就深深被它吸引住了。雖然那個木偶的臉被劃的傷痕纍纍,當我卻莫名其妙的認為它很美,很想據為己有。

  「於是我沒有讓父母看見,偷偷的將它藏了起來,其實,那個木偶是我埋在教堂的,不是我父母埋的……原來那玩意兒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難怪得到它後,我就常常犯睏。」

  「那Jone和Davy……」

  「咳!咳!」剛要問及因為木偶的詛咒而死的兩人,Jame立刻大聲咳嗽起來,他暗示性的對我微微搖頭。

  我頓時明白,Jame等人並沒有告訴遙嘉,Jone和Davy很有可能是木偶操控她的身體,將他們咒殺的。

  其實也對,那小妮子原本就是受害者,何必還要讓她受到更大的傷害呢?

  我識趣的岔開話題:「在我昏迷的三天裡,你們知道我去了什麼地方?」

  坐在我身旁的人,紛紛配合的搖頭。

  我微微苦笑道:「我去了那個木偶的靈魂世界裡。」

  「木偶的靈魂世界?!」他們三人吃驚的差些合不攏嘴。

  遙嘉皺起眉頭問道:「木偶也會有靈魂?」

  「當然有了。」我回答道:「很久以前,研究靈異學的人就認為,只要人對某種物件投注足夠的情緒,也就是說,不管你是非常愛它還是非常恨它,只要對它付出的情緒超過了臨界值,那個物件就會擁有自己的靈魂。而且靈異學者還認為有人型的東西,譬如木偶,就特別容易擁有靈魂和自己的意識。」

  「那木偶的靈魂世界是什麼樣子?」Jame這個靈異癡頓時來了興趣。

  「它的世界很奇怪,我想了很久,也只能用魔幻這個詞來形容。總之,在它的世界裡,我的意志不斷的被摧殘,幾乎要崩潰了,真慶幸自己還有命出來。」我膽顫心驚的回憶著,繼續說道:「在它的世界裡充滿了她對人類的看法,和她的羈絆。最後,我終於明白它究竟在為了什麼而怨恨。」

  「難道,它的怨恨不是因為那個富翁殺害了自己的主人,它瘋狂的想要報仇嗎?」詩雅輕聲問。

  我搖了搖頭:「一直以來,我們都理所當然的這樣認為,而且我也全都是圍繞著這個想法在調查,但最後我發現自己錯了,大錯特錯。其實在一百多年前,它咒殺死那個富翁後,它的怨恨就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對一個願望的執著。」

  Jame疑惑的問:「既然它已經沒有了怨恨,為什麼會殺死Jone和Davy?而且還詛咒全鎮和那個富翁有血緣關係的人?」

  「很簡單,因為一百多年的等待,已經讓它焦躁不安,甚至瘋狂起來。」我的眼中流露出一絲同情,「天知道,木偶的心究竟是怎麼想的。它殺人,或許是想要引起某個人的注意,也有可能僅僅是想平靜內心的不安。

  「但是它等待的越久、殺的人越多,內心就越急躁,甚至一百多年前對那個富翁的怨恨,也慢慢重新強烈起來。於是它繼續殺人,想要將心中的痛苦全部發洩出去。」

  「那它究竟在執著什麼?它想怎麼樣?」詩雅眉頭大皺。

  「其實它的羈絆對人類來說實在很單純,也很基本。但對它而言,卻是個很大的奢望。」

  「究竟是什麼羈絆?」

  我頓了頓,猛的抬頭望向三人的眼睛:「它想做那個木偶師傅的妻子。」

  「什麼!」詩雅、Jame和遙嘉頓時不可思議的驚叫起來。就在這時,病房的門被猛地打開了,Mark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

  「二十分鐘前,全鎮所有的人都突然昏迷了過去,怎麼叫都叫不醒,那種症狀就像小夜一樣。」他看見我竟然好好的坐在床上,緊張的臉頓時呆住了。

  「你說全鎮的人都暈了過去?是不是像幾天前的那場瘟疫一樣?」Jame緊張的抓住了Mark的胳膊。

  Mark抓起床頭的水杯一飲而盡:「不,這次真的是全鎮所有的人。但很奇怪,西雅圖中學靈異社的人基本上都沒事。現在DCUI的人正在趕去鎮裡處理這件事。」

  我哼了一聲,從床上跳下來:「那東西果然有點手段,居然拿全鎮的人當作自己的人質。」

  「你剛才那話是什麼意思?」Jame轉過頭迷惑的問。

  「趕快逃出這家醫院再說,沒準DCUI的人會把我們抓住隔離起來。」我一邊自顧自的拿過衣物隨意的套上,一邊說道:「那個木偶給了我們三天時間,如果到時候還不能幫它完成它的願望,恐怕全鎮的人和我們都會一起上天堂。」

  我長歎口氣,望向窗外萬里無雲的蔚藍天空,淡然說道:「只是不知道這裡的上帝,會不會接受我這個討厭的無神論者兼王八蛋。」

  

  車在濃密的森林裡努力向前爬行著。

  坐在我身旁的遙嘉一邊翻著地圖,一邊衝我抱怨:「小夜,你確定這裡有我們需要的東西嗎?」

  「我不知道。」我不負責任地回答道。

  「你不知道?」遙嘉尖叫起來:「你害我們在森林裡迷路,還害的我在這條顛簸的鬼地方差些把胃給吐出來,最後你居然告訴我不知道!」

  「我有什麼辦法,根據Jone留下來的資料,那個木偶師傅的確住在這一帶。我又不是神仙,怎麼可能知道他居然有住森林的嗜好!而且那裡畢竟經過了一百多年歲月的洗禮,天災人禍下,房子是不是還在,都要打個問號。」我沒好氣的說道。

  「早知道我就不來受這個罪了。」遙嘉自怨自艾的說著,然後狠狠捏了我一把:「我說你也夠笨,那玩意兒叫你幫它實現願望,你就乖乖地去幫它,難道你絲毫沒有想過反抗嗎?」

  「反抗?」我哼了一聲:「就連薩克瑞德驅魔陣都奈何不了它,恕本人孤陋寡聞、見識淺薄,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辦法可以搞定它!」

  遙嘉一愣,再也說不出話來。

  Jame一聲不哼地開著車,臉上顯眼地寫著「擔憂」兩個字。

  我小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要擔心,死活我們還有兩天時間。俗話說車到山前必有路嘛,我就不信像我們這種福大命大的人,會這麼簡單就死翹翹了!」

  正專心找出路的詩雅突然叫道:「那裡真的有路了!」

  左邊不遠處一個很不顯眼地角落裡,果然有條小徑,只是兩旁都長滿了厚厚的籐蔓植物,如果不仔細看,絕對看不出來。

  「應該是那條小徑了。我的媽呀,那個木偶師傅幹嘛住這麼偏僻的地方?」遙嘉又聒噪起來。

  我向前看了一眼,慢慢說道:「其實在一百多年前,這裡曾經是個很小的小鎮,最後有專家說,這個地方地震頻率過高什麼的,總之政府的搬遷令下來,全鎮所有的人都搬了出去,現在只剩下那個小鎮的廢墟了。」

  「這就是所謂滄海桑田的意思吧。」詩雅若有所悟地歎了口氣。

  車開到了小徑上,不久後便從另一邊順利的開了出來。一時間只感到豁然開朗,四周都明亮起來。

  Jame突然驚叫一聲,死命地踩下了剎車。我們往外一望,頓時嚇的冷汗直流。

  森林的盡頭,居然是一座高聳的山坡,而車就危險的停在山坡的邊緣,只差半個輪胎的距離就會車墜山崖,橫屍四命了。我將頭伸出窗外往下眺望,立刻便看到山坡下星羅雲布著大量的房屋。

  詩雅等人順著我的視線望去,只看了一眼,遙嘉立刻叫起來:「有沒有搞錯,那真的只是個很小的小鎮嗎?依照一百年前美國對城市規模的定義,那應該算是個小城了吧!」

  「不要管那麼多了,是城市還是小鎮,變了廢墟還不是都一樣。重要的是,我們把我們該做的事情做完,走人就好。」詩雅一眨不眨地望著那個城鎮,嘴裡兀自說道。

  我和Jame對視一眼,最後搖著頭苦笑起來。「恐怕這個地方是很大的小城,還是個很小的小鎮,對我們很重要。」Jame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

  「什麼意思?」車上的兩位女士頓時瞪向他。

  我望向窗外不由得也長歎了口氣,解釋道:「Jone調查的資料上,根本就沒有那個木偶師傅的具體位址,只有提到他生前住在這個鎮裡。我和Jame去鎮上的資料室查了許多關於當時木偶展的記錄,始終找不到那個木偶師傅的確切地址。

  「當時我們就想,既然他住的地方是個很小的小鎮,那我們就一家一家的找,應該很快就能找到的,但沒想到這個鎮居然有這麼大!」

  「什麼?!」詩雅和遙嘉這兩位美麗的女士,立刻不雅的張開嘴,臉上憤恨的神情,完全像是想將我烤熟後一口吃下去。

  「算了,在這裡自怨自艾也沒有用,Jame,先把車開進鎮裡吧。」詩雅沒好氣的狠狠瞪了我一眼,又道:「夜不語,你的鬼點子不是一向很多嗎?」

  遙嘉也不甘落後的擰了我一把:「這個鎮怎麼看,也不像用兩天時間可以挨家挨戶搜查一遍的地方。小夜,不要怪我醜話說在前面,如果你不想出一個可以在明天日落前,找到那個木偶師傅的家的辦法,我這個淑女一定會先掐死你,然後回家和父母一起等死!」

  「不用這麼慘壯吧。」我低聲咕噥著,大腦飛快地思索起來。

  但思來想去,總是找不到任何方法。

  就現代社會而言,一般要想知道哪家人住在哪裡,只需要去城市或者鎮上的政府去查就行了,一百多年前的美國應該也差不了多少,那麼,只需要知道那個木偶師傅的名字就好了。

  我打起精神,拿出Jone留下的資料查找起來。沒想到沒多久,就被我給找到了。

  「拉傑夫.愛迪克!」我輕輕念道,然後抬頭對Jame喊道:「第一站,我們先到鎮政府去參觀一下。」

  那個鎮的政府,比木偶師傅的名字更容易找,汽車開進鎮廢墟後,遠遠便看到了一座高聳的圓頂建築,矗立在鎮的最中央。

  根據資料說,最先建造這個鎮的是個荷蘭人,我一直都對這段半信半疑,但當我看到那個建築時,立刻便相信了,那個鎮政府以及旁邊的鎮警察局,全都是典型的荷蘭風格。

  我們五個人下車後,一邊走,我一邊指手畫腳地吩咐工作:「現在我們的目的,是去政府的資料室,找所有叫做拉傑夫.愛迪克的人的住所。」

  「拉傑夫?」Jame突然高興起來:「這個名在美國實在很少見,那我們尋找的範圍就可以小很多了!」

  我點點頭:「拉傑夫這個名,在美國可是出名的十三個最不討人喜歡的名字。同一個地方出現的機率,應該很少才對!」

  「但你們似乎都忘了一點。」突然想到了什麼,遙嘉得意的說:「這個鎮在搬遷的時候,怎麼會不將屋裡所有的東西帶走?說不定我們什麼都找不到!」

  「絕對不會。」由於心情很好,我少有的耐心解釋道:「政府的搬遷令是非常突然下達的,這個鎮上的人帶著逃難的心情逃出去,又怎麼會將那些無關緊要的玩意兒都帶走?我看許多人家裡擺上桌子的飯菜,說不定至今都還好好地放在桌上呢!」

  「但這裡真的曾經遭到過地震嗎?」詩雅向四周望了望,「附近的建築根本就是完好無損的嘛,怎麼看也不像被地震洗禮過。」

  我聳起肩膀笑道:「有時候,大地也會給人類開一些小玩笑。政府僱用的專家,一定是預測到許多地震前的預兆,然後強制遷移了人民。結果一百多年過去了,這個地方居然連屁都沒有放過一個,更不要說什麼地震了。」

  「好了,時間有限,分工合作吧。」Jame首先走進了鎮政府。

  五個小時後,我們再也高興不起來了。

  「這個鎮上不要說叫拉傑夫.愛迪克的人了,就連叫愛迪克這個姓的人都沒有!」遙嘉氣惱的用力將一疊厚厚的資料丟在了地上。

  我皺起眉頭思索了一下,最後滿腔惱怒的大叫道:「一定是那個木偶師傅窮的嚇死人!」

  「這關窮什麼事?」詩雅沒好氣地瞪了我一眼。

  我苦笑起來:「你想想看,一百多年前,只要在這個鎮繳納很少的一點錢,就可以有一座屬於自己的房子,他連這個錢都出不起,你說他有多窮?」我用力地撓著腦袋:「既然他沒有自己的房子,那就一定是租房住了。我的天,這怎麼可能找的到?」

  我們五個人絕望的坐在積滿灰塵的地板上。

  「算了,我放棄了!」遙嘉頹廢的低聲說道:「死就死吧,一切都怪我不好。要求什麼降靈會想要召喚姐姐的靈魂,結果搞得那個木偶把整個鎮的人弄的要死要活的。唉,詩雅,這輩子你最大的願望是什麼?」

  詩雅強笑著搖搖頭,沒有回答她。

  遙嘉繼續用那種半死不活的語調說著:「其實,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和那個木偶差不多,都是想嫁人。只是我想嫁入豪門,老公又帥又體貼,可以讓我貼著他無憂無慮的過一輩子,你說,這個願望很天真是不是?」她呆呆地望著資料室的天花板,突然大聲哭起來。

  「遙嘉,你鬧夠了沒有,煩死人了!」我氣不打一處來的隨手拿過一張報紙往她扔去,突然,我呆住了。

  「木偶比賽!那個木偶比賽!怎麼我早沒有想到?」我猛地抓住詩雅的手,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起來,「一般要想知道某個資訊的具體情況,人會選擇哪幾種途徑?」

  詩雅愣了愣,雖然不知道我想確定什麼,但深知道我為人的她立刻回答道:「電視和看報紙,當然也可以從別人的嘴裡知道一些東西。」

  「一百多年前,當然沒有電視這種東西。而且像木偶師傅那樣的藝術家,一般都是非常孤僻的人,他們不習慣和別人交流。所以那木偶師傅一定是從報紙上得到木偶比賽的消息的,也就是說那個人有訂報紙!」我高聲說道。

  「那又能說明什麼?」Jame疑惑的問。

  「這可是決定性的資訊!」我站起身來,「你們應該很清楚,在一百多年前的美國,已經有一種叫做送報紙的職業了。一般都是報社僱人將報紙送到訂閱報紙的那戶人家裡去。既然那個木偶師傅有訂報紙,那我們一定可以在報社資料室裡找到他的詳細地址!」

  詩雅等人總算明白了過來,他們也像我一般激動的全身顫抖,突然遙嘉憂鬱地歎了口氣:「小夜,找到了那個木偶師傅曾經用過的東西,真的就可以將他的靈魂召喚回來嗎?」

  「絕對可以。」我毫不猶豫的點頭,然後向Jame望了一眼。

  Jame確定的說:「只要找到那個木偶師傅曾經用過的東西,然後再到變成廢墟的教堂裡,開啟阿不珂盧斯驅魔陣就行了。」

  「但夜不語從前不是說,那個驅魔陣很忌在死過人的地方使用嗎?」詩雅問。

  「沒關係,那個地方的亡靈已經被木偶吸食的一乾二淨了。」我用力的伸了個懶腰說道:「好,所有的事情都進入正軌了。我們去把它順利搞定吧!」

  第二天中午,我們帶著木偶師傅的東西,離開了這個龐大的廢墟。

  

  第三天的夜晚終於降臨了。

  西雅圖靈異社的人,早早的就在教堂的殘骸上忙碌起來。

  畫好魔法陣,擺好蠟燭,然後我讓Jame把所有人都趕了回去,只留下我、Jame、遙嘉和詩雅坐在魔法陣的正中央,靜靜等待著。

  午夜不可違逆的越靠越近,終於,一團白色的光芒緩緩從教堂的地下升了起來。

  居然是個女人,一個容貌絕麗,皮膚細膩白皙的女人。那女人全身都包裹著冷冷的白色光芒,一襲雪白的婚紗,後邊還綁著一團粉紅色的蝴蝶結。她飄浮在空中,帶著寒冷的氣息在我跟前停了下來。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眸子中閃動著靜態的流彩。

  我一眨不眨地回望著她,鎮定地說:「我答應過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轉身踢了眼睛直直的盯著那女人看,差些流出口水的Jame一腳,又道:「開工了!」

  遙嘉和詩雅將周圍的九十九支蠟燭點燃,我將木偶師傅身前用過的東西,放到了魔法陣的正中央。

  等一切都準備好後,Jame咳嗽了一聲,大聲念出咒語:「穿過今天與明天的交界,汝將獲得重生。」

  本以為會出現刺眼光芒的我們,本能的閉上眼睛。等了一會兒,卻什麼也沒有等到。沒有天崩地裂的震動,也沒有絲毫光芒從魔法陣中泛出,總之,上次啟動阿不珂盧斯驅魔陣的所有現象,這次一個也沒有出現。

  Jame滿頭大汗的又大聲念了幾次咒語,最後沮喪的望向了我,「到底怎麼回事?」

  我們立刻圍了過去。

  「不知道,魔法陣完全不能啟動!」Jame哭喪著臉說道。

  「不可能,我們明明就確定過,這絕對是屬於那個木偶師傅的東西!」我驚訝的叫出聲來。

  「難道,那個木偶師傅已經沒有絲毫留戀的上了天堂?」Jame抱頭叫道。

  靜靜飄浮在空中的木偶,似乎越來越沒有耐心了,從它身上散發出的寒意充斥了整個空間,身上蒼白的光芒也不住地閃爍著。

  木偶再次用冰冷的視線向我望來。突然,我們的頭腦裡同時出現了一個聲音,那個聲音帶著無盡的焦急與痛苦,甚至還有一絲惱怒。

  「死了!我們全部都會死!」遙嘉猛地哈哈大笑起來,她自暴自棄的指著木偶喊著:「告訴你,你的主人從來就沒有愛過你,更沒有想過要娶你做妻子,這一切都只是你一廂情願罷了!」

  「不!我愛他,他也愛我,比自己的生命更愛我。」那個聲音在我們的腦中迴盪著。

  遙嘉冷哼了一聲:「那為什麼他會不出來?你知不知道,阿不珂盧斯驅魔陣可以通向天堂和地獄,只要對人世間還有絲毫的眷戀,就可以憑藉這個驅魔陣將他的靈魂召喚回來,但是你的主人卻連影子都找不到,也就是說,他對你根本就沒有絲毫的留戀,他根本就不愛你!」

  「你說謊!」語氣變的狂躁起來。

  木偶化身的女人,周圍的光芒突然暴漲。遙嘉驚叫一聲,整個身體猛地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掐著,拖到了空中。她痛苦的叫喊,手臂瘋狂地胡亂擺動著。

  一直沉默不語的詩雅望著我,遲疑的說道:「你發覺沒有,我們帶回來的木偶師傅的遺物上,絲毫沒有那個人的思念,我覺得一定有問題!」

  「什麼問題?」我見遙嘉一時半刻還死不了,就由得她在那裡殺豬般地嚎叫。

  詩雅皺起眉頭思索道:「一般人用過的物件,上邊都會多多少少沾有那個人的思念,就算是那個人死了以後,思念還是會存在,只是變弱了很多。但那個木偶師傅的東西上,卻完全沒有。我想要出現這種狀態,就只有一種情況。」

  她沉聲說道:「那便是在木偶師傅死掉的一瞬間,他的所有意志和理念都從身體上脫離出去,全部進入了某一個物件了。」

  「某一個物件?究竟會是哪個物件?」我苦惱的思索著,突然靈光一閃。

  我和詩雅不約而同的抬起頭望著對方。我只感到自己的心臟因激動而瘋狂的跳動著。

  我緩緩的走到那個女人的身前問道:「你的本體呢?把它交給我。」

  木偶單純的判斷能力已經被遙嘉的話混亂了,它陷入了本能的瘋癲狀態。頓時一個陰冷的聲音在我腦中響起:「死!你不守諾言。死!」

  我大喝一聲:「你究竟想不想再見到你的主人?」

  不斷暴漲的白色光芒,就在快要吞噬我時唐突的停止了,那個女人身子一顫,終於鎮定了下來。

  接著,廢墟最右邊的大量石塊,不斷被一種看不見的力量從地上拉扯起來,不久後,露出了一具木偶。

  一具三十釐米高,穿著白色洋裝的漂亮木偶。那個木偶被劃傷的臉猙獰的面向我,黑色的眸子,似乎散發著奪人心魄的光彩。

  我將那具木偶放到了阿不珂盧斯驅魔陣的中央,然後示意Jame再念一次咒語。

  Jame猶豫不決的望著我,我笑著,鼓勵道:「這次一定會成功!」

  「穿過今天與明天的交界,汝將獲得重生。」

  一陣強烈的光線從驅魔陣中滲透出來。光線強烈卻並不刺眼,如霧一般縹緲,但是卻令人感覺異常的寒冷。

  突然,木偶冰冷的臉上突然綻放出了笑容。淚水,不可抑制的從她眼角流出。我向魔法陣中望去,只見一個蒼白的男人,正和木偶化身出的女子,面對面的相互對望著。

  他倆的眼神中,充滿了癡情和經歷了一百多年等待後,終於能夠相聚的欣喜。

  男人也流著淚,他輕輕地拉住了女人的手,最後緊緊地將她擁抱在懷裡。緊緊地,就像在害怕自己一放手,就要再次經歷百年的等待一般。

  我拿著聖經來到他們之間,咳嗽了一聲問道:「拉傑夫.愛迪克先生,你願意娶纖兒小姐為妻子,並且不論貧困,疾病,痛苦,都會永生永世的愛著她嗎?」

  「我願意。」他微笑著,流著淚說道。

  「那麼纖兒小姐,你願意嫁給拉傑夫.愛迪克先生為妻子嗎?並且不論貧困,疾病,痛苦,都會永生永世的愛著他?」

  在搖爍不定的百支燭光下,木偶閉上眼睛,然後又不捨的睜開,用熾熱的深情眼神久久凝望著自己的主人:「我願意。」她的臉上充滿了滿足與幸福的微笑。

  兩人的目光再次交纏在一起,他們快樂的對視著,擁抱,接吻。最後在一片白色光芒中,消逝在虛空裡。

  我們四人呆呆的望著他們消失的地方,久久不能言語。

  這種寂靜的平衡不知過了多久才被打破,遙嘉和詩雅感動地悄悄流著眼淚。

  Jame深深吸了口氣,感歎道:「沒想到令那個木偶等待了一百多年、讓它瘋狂、甚至不惜焦躁的殺人的木偶師傅,居然一直都在那個木偶的體內。你說是不是造化弄人呢?」

  我望著天空,淡然說道:「世間上最大的距離不是天涯海角,也不是生離死別,而是自己最愛的人就在自己身旁,而它卻永遠都不能知道。」

  一百多年的漫長等待,終於有了結果。那對相互癡戀的情侶會永生永世的相愛下去,他們會永遠幸福吧?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上帝的話,祂,會不會也會祝福他們呢?

  不過這次應該結束了吧,一切都結束了……

天使長(十級)

─═☆Arch_聖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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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8 23:57:34 |只看該作者
尾聲


  在西雅圖又無聊的待了幾天,拜祭小潔姐姐的墓後,我終於決定了回國。

  在機場,遙家、西雅圖中學靈異社成員以及詩雅都來送了我。

  「好朋友!」Jame走到我跟前,伸出手叫道。

  「好朋友!」

  二十八個人,五十六隻手同時重疊在了一起。

  「小夜,我有話想單獨和你說。」詩雅神情古怪的看著我。

  我點點頭,跟她走到沒有人的地方。

  「有什麼……嗯!」話還沒有說完,只感到一個溫暖、濕潤的嘴唇蓋在了我的嘴上。

  唇分,她把纖細的中指按在我的嘴唇上,露出了頑皮的笑容:「這是小潔姐姐求我給你的禮物。嗯,而這個……」

  還沒等我淩亂的大腦回過神來,她柔柔的嘴唇再次溫柔的蓋在了我的嘴唇上。

  這個吻不知持續了多久,當四片嘴唇再次分開時,她背過身去,輕輕地說道:「而這個,是我給你的送別禮物……」

  

  西行的飛機終於起飛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不禁啞然失笑。也許是天意弄人吧,第一個吻我的女孩是鬼,而第二個吻我的女孩卻是半個神棍。唉,看來我這一輩子都別想和怪異的事情劃清界限、擺脫關係了吧!

  望向機外,飛機正穿過對流層而飛向平流層。想一想,一個多月前我來的時候,也是這麼注視著窗外的雲層,只是眼神更加憂鬱罷了。

  以後的生活又將會出現什麼呢?

  突然,有些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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