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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洛煒] [標準惡女][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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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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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

  摩納哥是世界第二小國,雖然地小人稀,但卻是富裕、豪華的代表。世界各國的富豪幾乎都在當地擁有度假別墅,或是和該國的王室保持良好的關係。
  卡迪羅家族是摩納哥一支血統純正的貴族,現今的當家人是偉恩.卡迪羅公爵;他今年六十五歲,資產遍及世界,富可敵國,是個有錢有權的老公爵,然而,最讓人津津樂道的是──他是一個西洋棋狂熱者。
  老公爵對西洋棋到底有多狂熱?在他世界各地的產業中,到處都可以看見不同種類的西洋棋,從純金打造到石塊雕刻的,只要是造型特殊的,他全都收藏,他自己更隨身攜帶一副只有五十克重的超迷你棋盤,只為了隨時隨地可以下棋。
  一個人棋藝精、愛棋成癡,並不是什麼驚世駭俗的事,但是愛到妻子和兒子都受不了他而離去,那就有點走火入魔了。公爵夫人因為不甘長期受冷落,在生完一個兒子後,就跑到法國定居,再也不願和他一起生活。
  「我和你那些該死的棋子,到底哪一個重要?」這是公爵夫人對他最後一次說的話。偉恩.卡迪羅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妻子忿恨離去。
  老公為的兒子長大後,也和女友一起私奔,私奔的原因十分荒謬──因女方是一個中法混血兒,不但沒有貴族血統,也不擅長下西洋棋,所以老公爵反對他的兒子娶一名會影響優生學的笨女人。
  「父親,請原諒我,艾美對我太重要了,我雖不願意這麼說,但您這輩子只在乎西洋棋,我不敢奢望您瞭解真愛的意義,請自己保重身體。」留下了這短短的字條後,老公爵唯一的獨子也離他而去。
  縱使妻離子散,老公爵仍然未曾放棄他的西洋棋,只是變得更加孤僻,直到兒子離家十年後,一封簡短的電報從遙遠的東方來到他的手中,電報內容是:他的獨子和他不承認的兒媳婦已經死於一場空難中。
  在這一天,他面前出現了一個眉清目秀的小男孩,他有一頭黑髮,還有一雙比天空還湛藍的眼珠。
  「你很喜歡下西洋棋?」小男孩清亮的眼閃著挑戰。
  那個男孩花了一個下午將他擊敗,而後,老公爵才知道他叫凱伊.卡迪羅,是他唯一的孫子。
  「母親從小告訴我,除非我下好西洋棋,你才會認我,是真的嗎?」凱便當年八歲,眨著一雙比晴天還湛藍的眼凝視他。
  「沒錯,你的確可以當我的繼承人,從今天起,你就是這棟宅子的國王。」老公爵的雙眼重燃光采,看到凱伊的模樣,他心中有了主意。
  從那天起,他將唯一的孫子當成了棋盤中的國王,更將他所有的產業都交給了凱伊,為了讓凱便當個名副其實的國王,也為了讓西洋棋能夠完整,他開始走訪各地,為凱伊帶回了他的皇后、主教、城堡及騎士,這些孩子有的是貴族,有的是孤兒,他會細心栽培他們,讓他們日後成為凱伊的得力助手。
  孩子們一天天長大,而且學習各種不同的知識和技能。多年後,他們已成為可以獨當一面的優秀精英,並在歐洲各地展開了屬於他們自己的冒險故事,第一個要上場的,就是「五棋士智囊團」中唯一的女性──昔翩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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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1 13:32:5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皇后──是西洋棋中雙化最多的一個棋子!
  陰暗的街角,一場醜陋的交易正在進行著。
  「你絕對不會失望的。」頭戴鴨舌帽的瘦小男子遊說著另一個男人。「她是一個語言不通的觀光客,逃也逃不掉,就算你的主子事後想將她處理掉也無妨,總之她是一個上等貨,我特意留來孝敬泰森先生的。」
  「讓我看看她的樣子。」對方沈吟一會兒,而後隨著對方走進停放在街角的車子旁邊。
  「為了怕她逃走,我給她打了點藥,不過不礙事,絕對不會影響泰森先生的享樂。」瘦小的男子曖昧一笑,讓對方看清楚車內昏迷不醒的女人。
  「你這次做得不錯。」他將女人上下一打量,的確是難得一見的年輕美人,昏迷中有一股纖細柔弱的美感,他的老大最喜歡這種女人了。
  他將懷中的女人一抱而起,從口袋中扔出一疊鈔票,向斜前方打一個手勢,暗巷中隨即開出了一輛藍寶積尼。
  男子抱著新購買的貨物上了車,在夜色中離去。
  「嘿!這一次賺翻了,竟然給了三倍的價錢!」瘦小男子開心地將鈔票收好,再次慶幸自己的好運。
  他是一個專挑觀光客下手的人口販子,也是這條街上的皮條客,剛才和他交易的是一個以毒品起家的大亨的貼身保鑣,他一向為泰森先生購買女人,不過聽說泰森買去的女人大多失蹤或是染上戒不掉的毒癮,為了保險起見,他乾脆挑觀光客下手,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畢竟在大都市中,每天來來往往的人這麼多,誰會真正在乎多一個或是少一個人!
  今天晚上又可以狂歡了,他得意地吹著口哨,踢著小石子大步前進,一轉身,就撞到了一個人。
  「他媽的!哪一個不長眼睛的……」他才開始要教訓對方,就「砰」一聲被人擊暈在地上,連看清楚對方長相的機會都沒有。
  騎士彎下身子,從倒地的男人身上取出剛才那一疊鈔票。「嘖!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這筆錢我替你拿去捐給慈善機構,就當是你下地獄前做的最後一件好事吧!」跟著,他從口袋中取出了一個鋼筆型的通訊器,戲謔道:「最親愛的皇后,我知道你現在正在喬裝成一個即將被凌虐的小可憐,所以我仁慈地不說笑話來逗你,我這邊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一個小時後我會像羅蜜歐一樣出現在窗台下,癡心地等你扔下磁碟片,還有,不要把事情搞得太大,我最討厭善後了。」
  說完之後,騎上將通訊器收好,騎上一輛重型機車,像一陣風似的消失在夜色中。
  五十分鐘後,一個全身穿著黑色皮衣的帥氣男子,慵懶地在一棟豪華住宅下點燃一根煙,靜靜地等待著。
  「還有九分鐘,她就是這一點不可愛,一分鐘都不肯提早。」他輕聲抱怨,抬頭望向半點動靜都沒有的二樓。他花了不到半小時的時間就解決了樓下所有的打手和警衛,皇后的身手和他差不多,不可能到現在還脫不了身。
  「希望她不要再搞花樣了。」和皇后出任務最倒楣,因為她從不按牌理出牌,總是喜歡做出讓人心驚肉跳的「異舉」。
  騎士不耐地舉起手錶端看,就在這個時候,「轟」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倏地響起,在寂靜的夜空中,格外讓人驚心動魄!
  「昔翩翩!」騎士大吼,而後忿怒地衝上樓去。他再一次怪自己倒楣,這一次在抽籤選夥伴之前,他明明很虔誠地燒香拜神了,還是一抽就抽到這個惡女。他遲早會被這個女人害死!
  「嗨!騎士。」當他冒著被火燒到的危險衝上二樓主臥室時,一陣嬌媚低啞的聲音戲謔地響起。
  「你在搞什麼鬼?」他幾乎瞪暴了雙眼,只是叫她混進來偷個東西,連樓下的打手他都好心地替她解決以便脫身,這個女人竟炸了對力方的書房,現在還好整以暇地坐在床上,修剪她的……指甲?!
  「你看不出來我在做什麼?那可糟糕了,以你這種智商頂多只有二十幾的都看不出我的佈置,我怎麼能期待警方看得懂呢?」她長髮一甩,風情萬種地輕歎一口氣。
  騎士的額頭此時開始冒出一條條青筋了,同一時間他看到床的另一頭躺著一個全身赤裸,腰間只圍了一條小毛巾的男子。
  「泰森人呢?!」他知道床上躺的是泰森的保鑣,那正主兒被她弄去哪裡了?
  「他在浴室嚇暈了。」女郎格格輕笑,手指頭指向騎士身後的浴室。
  「你又做了什麼?好端端一個人怎麼可能──」他門一推開,立刻被眼前的景象嚇得目瞪口呆,要不是自制力夠好,他都要抱著馬桶狂吐了……
  眼前的景象真的只能用「恐怖」來形容;泰森也是只圍了一條小毛巾,昏倒在按摩浴缸前,一隻手無力地垂下,另一隻手則泡在一缸血水中。
  整個浴室到處都是血跡斑斑,濃厚的血腥味令人作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扶著門板,覺得快要吐了。
  「你知道他一共花錢殘害多少女人嗎?保守估計不下二十個,所以我想嚇一嚇他也好,這個急色鬼一聽到我要洗個澡,還體貼地為我放好熱水,這下子我在醫院買來的血袋就派上用場了,當他裹著小毛巾想進來和我洗鴛鴦浴的時候,一張臉嚇得又青又白的,嘖!長這樣大一個人,連這點血都怕,還真是沒用。」
  昔翩翩在騎士身後解釋自己的傑作,順手摘掉頭上的假髮,頓時一頭長及臀部的黑色鬈發如綢緞般垂下,為她絕美的臉再添幾分風情。
  「那不是他的血?」他快步走出來,臉色微白的開口。
  「當然不是,他身上或許流得出一缸油,但絕流不出一缸血,你到底有沒有知識?」她少見多怪地斜覷他一眼。「是我帶來的濃縮血漿和紅墨水,很逼真對不對?我雖然劃破他的手,但我是等他的血凝固了才放進溫水中的,這個樣子看起來像不像淒美的殉情記?」
  昔翩翩走向床邊,將兩顆安眠藥放進保鑣口中,最後從身上掏出磁碟片扔給騎士,此時,不遠處響起了警車的鳴聲。
  「都是你,現在警察來了。」騎士低咒一聲,旋即扯了她纖細的手臂往下走。
  「沒人來看豈不是枉費我佈置了半個小時的傑作?」她笑了,絕色的臉閃著得意的笑靨。
  「你……」當他在樓下和人拚死拚活的時候,她竟然在弄一缸血水嚇人,真是倒了八輩子楣才會認識她,還歹命地當她的夥伴。
  「咦?!你的臉色也不好看,莫非……你也怕血?」她的明眸一轉,閃著嘲弄。
  「上車!」騎士臉一紅,粗聲命令道。
  「害羞了……」她格格輕笑,坐上了他的摩托車。
  騎士將馬力加到極限,轟一聲衝出夜色,消失了。
  「東西給我,我今天晚上就回去。」騎士把機車停在機場附近的一家飯店後,粗聲粗氣地伸出手。任務已經完成,他現在就要和這個女人拆伙,免得她出更多的狀況。
  「希臘好歹是我的地盤,就讓我招待一晚,明天我們再一起回摩納哥嘛!」她淡淡一笑,貓咪般的眼眸閃著玩味。
  「不用了。」他搖頭,兩個人相識不下八年,他也整整被昔翩翩整了那麼多年,還是早點離開比較保險。
  「我們五個人每兩年才為了任務見一次面,你的態度還真叫人寒心。」昔翩翩輕歎一口氣,一顆晶瑩的淚珠無聲地從明眸中滑下。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騎士頓時慌了手腳,俊臉脹得通紅。雖然她愛整人、總是讓人無所適從,但總歸是女人,又還是自己的夥伴,他實在不該說出這麼殘忍的話。
  「你還是沒變。」她低著頭輕聲道,再抬起頭時已由剛才的楚楚可憐,換成了一臉的促狹和戲謔。「還是見不得女人的眼淚?你的智商這兩年來一分一毫都沒有增加,這樣下去怎麼辦?」
  「昔翩翩!」他忍無可忍地怒吼。
  「磁片拿去,現在就走吧!告訴老大我過幾天再回去。」她像安撫小孩似的摸摸他的臉,一臉同情的開口。
  「你這個惡女!總有一天你會遇到命中的剋星!」他像個孩子般賭氣咆哮,真不敢相信自己又被她戲弄了一次。
  「是嗎?」她似笑非笑地應了一句。
  「你還是和我一起走比較好,畢竟泰森在希臘有不小的勢力,他不會放過你的。」氣歸氣,他還是擔心昔翩翩的安全。
  「放心,沒人捉得住我,不要婆婆媽媽的,快點上飛機吧!」她將機車重新啟動,美麗的身影隨即消失在一片漆黑之中。
  騎士重歎一口氣,他和昔翩翩同樣是被收養的孩子,而她是最晚加入他們的一個,不僅美麗得讓人驚訝,也善變詭詐得讓人害怕,這些年來昔翩翩一直是這樣,她可以為「棋子智囊團」的每一個人出生入死,卻從不讓他們追問她的過去,彷彿她是一個沒有過去的人。
  美麗絕艷僅是她的外表,詭計多端、精明狡黠才是她一貫的作風,可以制伏這種女人的聖人到底什麼時候會出現呢?為了早一點脫離被欺負的日子,騎士雙手交握,開始第一百零一次的祈禱,希望老天可憐他,能趕快降下昔翩翩的剋星。
  雅典——埃裡尼空機場
  五月的希臘開始進入夏天;湛藍的海色和澄淨的天空,是艷陽夏日中,人們最嚮往的天堂。長長的白色沙灘、美麗的峽灣,吸引無數旅客前來飽覽希臘之美。
  這一天,機場一如往常的擠滿了準備入境的旅客,而在另一端的出境口,就顯得冷清許多。在零星的人群中,站著一位讓人驚訝的絕色美女。
  她比一般的女人高,約莫一百七十公分,穿著一身紗質的黑色襯衫,裡面是黑色的半截緊身衣,下半身穿著同色系的窄裙。她有一頭長及臀部的黑色鬈發,用銀色髮帶隨意綁著,整個人只有亮眼兩個字足以形容。
  她戴著墨鏡,在等待的時候輕抬左手,優雅地打了一個哈欠,美人就是美人,連打一個哈欠都可以如此慵懶、風情萬種。站在她身後的中年人拚命吞著口水,連眨眼睛都捨不得。
  昔翩翩當然知道後方有兩道色迷迷的眼光直盯著她瞧,但是連續雨天沒睡,她現在也不想費心思整人,只想早點上飛機補眠。
  她每隔兩年會回摩納哥一趟,一方面是探望她的義父卡迪羅老公爵,一方面則是和棋士組的其餘四人見面。
  老公爵的產業分佈在整個歐洲,他們每一個人負責管理一個地方的產業,她則是希臘方面的負責人。
  老公爵是一個值得尊敬的老者,只是對西洋棋有一股狂熱,硬是將她和其他的四個人冠上西洋棋的稱呼,她是五個人當中唯一的女孩子,理所當然的擁有了「皇后」這個代號。
  「小姐,請摘下你的墨鏡。」海關人員公式化的開口,打斷了她的冥想。
  昔翩翩聞言取下墨鏡,露出一雙深邃的眼眸,她的美艷讓海關人員呆了一秒,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對方急忙低下頭,用電腦查詢她的護照。
  「謝謝。」接過護照,她給了對方一個微笑,以曼妙的姿態向前走。
  「請你跟我來,我已經等待多時了。」才走幾步,昔翩翩的跟前就多了一個西裝筆挺的棕髮男子,他站在路中間,有技巧地攔住她的去路。
  「我想你認錯人了。」她挑眉,開始猜測對方的來意。
  「世界上再也不會有第二個這麼美麗的皇后了,昔翩翩。」對方微微一笑,說出了她的名字。
  「我討厭猜謎,你的目的是什麼?」她面色一端,看來對方是針對她而來的,而且他的動作雖然斯文但飽含著力量,看來身手不弱。
  「我也是受人之托,不過我沒有半點的惡意。」他依然笑著開口。
  「這個理由不夠好,給我對方的名字。」她穿過對方身旁,打算在轉角處出手,不管對方是敵是友,她就是不喜歡被人操控的感覺。
  「凱伊.卡迪羅,棋士團的國王。」對方如影隨行,緩緩說出她熟悉的名字。
  「凱伊?!為什麼……」她才回頭,一片濕布已經封住她的口鼻,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她吸了一口熟悉的哥羅芳,下一刻,她已經軟軟地跌進對方的懷中。
  「到手了。」男子戴上耳機和通訊器淡淡說道,而後將昔翩翩一把抱起,踏著穩健的腳步迅速向前,最後登上了私人小飛機,離開了雅典。
  飛行不到兩個小時,飛機即降落在克里特島的私人機場,一排穿西裝的人早已等候在那裡,恭敬地立在一輛轎車旁邊。
  「任務順利,告訴少爺他要的人已經到手了。」抱著昔翩翩的男子露出一抹淡笑。
  他們坐進車內離開了機場,而後車子開到了海邊。一艘快艇已經等候在岸邊,他抱著她上了船,駛向了一望無際的湛藍愛琴海。
  傳聞中既美麗又難纏的皇后已被擄獲,他相信少爺會很開心的……
  一間純男性的主臥室,顏色是以銀灰色為主,搭配著黑色柚木傢具,看起來簡單卻不失優雅。
  一名長髮女子被放置在靠近窩邊的大床上,雪白的床單將她一頭黑髮襯得更烏亮柔順,昏睡中的嬌容自有一股動人的柔弱。
  「看好她,少爺回來前絕不可以讓她跑掉。」身穿鐵灰色西裝的棕髮男子對身邊的手下命令道。
  「浩二先生,您不是用了哥羅芳?我想少爺回來前她是不會醒的。」對方怎麼看都是一個毫無危險性的大美人,真不懂他為什麼會這麼緊張。
  「絕對不要懷疑她的能耐,如果你珍惜生命的話。」說完一句語焉不詳的警告後,浩二笑著走出了房間。
  過了幾分鐘,床上的人輕輕動了一下,她似乎睡得很不安穩,開始在床上翻來覆去,銀牙般的貝齒咬著她紅潤飽滿的下唇,她的手臂緊緊纏著床上的被單,細小的呻吟不斷地從她的喉嚨發出,隨著她身子的扭動,她身上的短裙已經快遮不住修長的兩條美腿了。
  這種活色生香的場面是難得一見的,更不用說對方是一個難得一見的大美人,很快地,他忘記了自己的責任,眼珠子動也不動的瞪著眼前的美景。
  「你是誰?」美人忽然明眸半啟,用著微弱的語調開口。
  「我……我是……」他張嘴結舌,說不出完整的句子。
  「我好渴。」她露出了難受的表情。
  「好……好,我馬上……」憐香惜玉的心戰勝一切,他馬上轉身想為美人兒倒一杯水解渴。
  他轉身後的下一秒,已經被人用一把短刀抵住了脖子,跟著一陣甜蜜的女音自他耳邊響起。「我很討厭殺人,但是逼不得已的時候,我還是會出手的,現在我有一些問題要問你,如果你回答得不好,我會很生氣,如果我生氣了,我下手的角度就會有偏差,到時候弄得你全身是血又死不了,那不是很對不起你嗎?」她格格輕笑,跟著繼續道:「你想清楚了嗎?」
  「你……你逃不出去的。」保鑣喘息,沒想到自己竟然中了美人計。
  「看來你需要多一點的證明。」她聲音忽地轉冷,抵著他的小刀微一運勁,頓時他的脖子多了一條血痕。
  「不……不要!」他大叫,感覺到頸子流下了溫熱的液體。
  「這裡是哪裡?你的主子是誰?為什麼綁我到這裡?目的是什麼?」她一邊問問題,一邊用目光研究地形。
  「這裡是那克裡尼島(註:愛琴海上一千多個小島之一)。」他害怕的開口。「我……我不知道你是誰,我只是奉命看守你,其他的我什麼也不知道。」
  「你真的想死?」問不出她想要的資料,她的小刀換了另一個方向,繼續威脅道。
  「是……是真的,我什麼也不知道。」
  「你可以休息了。」她的話才說完,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刀子一轉,以刀柄向他的腦後一擊,輕易讓他昏死了過去。
  跟著,她將對方的長褲脫下換上,再將隨身的小刀綁在小腿上,像一隻貓般,無聲地走出了房間。雖然這個地方處處透著詭異,但是她無論如何也要闖一闖,對方既然擺明了目標是她,她昔翩翩絕對會讓他們後悔的。
  昔翩翩以刀挾持守衛、溜出房間的一切情形都被一台隱藏式攝影機忠實地記錄下來,監控室內的男子正是先前在機場挾持她的浩二,他瞇起了細長的眼正想有所行動的時候,門打開了,隨即走進一個神色淡漠的英俊男子。
  「龍冶少爺。」浩二起身,恭敬地行禮。
  「到手了?」他以眼神詢問,隨即被牆上的電視牆吸引住目光。螢幕上出現了各種不同角度的昔翩翩,此刻的她正在書房前,費盡心思想撬開門鎖。
  「她看來精力旺盛。」龍冶黑眸泛起戲謔,靠在牆上觀賞她的一舉一動。
  「是我的疏忽,我應該親自看守的。」浩二低著頭,準備接受責備。
  「我們都清楚她的能耐,不是嗎?」龍冶雙掌交握,雙眼還是看著螢幕。
  「我現在就將她帶過來。」眼看昔翩翩已經打開門鎖,浩二急忙請示。
  「不要傷了她。」
  「是。」浩二領命,迅速離開了房間。
  潛入書房的昔翩翩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受到了監視,她進入書房後開始仔細地檢查牆面,想查看是不是有隱藏的保險箱。
  敲打了一會兒,她發現其中一面牆的聲音異常,正想找尋開關的時候,書房的門「砰」一聲被撞開,隨之進來了五個人,每一個人手上都穩穩地握著一把槍。
  「翩翩小姐,尋寶遊戲結束了,你這位貴客應該見見主人了。」浩二淡笑,他知道跟前的昔翩翩有多危險,因此也不靠近她,只是用一把槍準確地瞄準她。
  「既然我是貴客,為什麼不收起你的手槍?」她甜甜一笑,身子已經慢慢退到了窗戶邊。進門前她已經觀察過地形,書房在二樓,而外面則是一個室外泳池。
  「我向來珍惜自己的生命,而你是個危險的女人。」浩二以槍比了比,示意她走向前。
  「我討厭被人威脅。」昔翩翩忽然拿起桌上的花瓶往窗戶一砸,跟著以手臂護住臉,在眾人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往外跳了下去。
  「可惡!跟我來!」浩二低咒一聲,旋即和手下衝了出去。
  掉到游泳池的昔翩翩以矯健的泳技游回了岸邊。她絲毫不敢放鬆,既然沒時間查出對方的底細,至少也要先脫身再說。
  剛爬上岸邊,一條大毛巾就蓋上了她的頭,昔翩翩警戎地向後退了一步,腳一滑,差一點又掉下泳池,下一刻,她已經被摟進一具寬闊結實的胸膛之中。
  「從來不知道我的游泳池會從天上掉下來一條美人魚。」一陣男音揶揄地開口,等她站定後,他已雙臂環胸,好整以暇地望著她。
  「是你,羽賀龍冶?!」昔翩翩扯下遮住視線的毛巾,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羽賀龍冶──她以為這輩子不會再見到他了!昔翩翩不由自主地又退了一步,為什麼會在這裡遇見他?為什麼羽賀龍冶要出現?他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過去,她不願意再想起的一切……
  「你變了許多。」他的黑眸炯炯有神地望著她,捕捉她眼裡的一絲驚慌。
  昔翩翩回視他的凝望;經過這麼多年了,歲月並沒有在他的身上造成痕跡;他的五官姣好,額頭上一條細小的疤痕無損他黝黑英俊的輪廓,濃密的眉顯現出他不是輕易妥協的人,他看向她的目光就像是在看自己的所有物一樣,霸道而且強硬,這個人渾身上下都充斥著侵略性,從以前到現在從未改變過……
  「你對老朋友無話可說嗎?」他的黑眸閃著玩味。
  「你是這裡的主人?」她不動聲色,打算先讓他失去警覺再找尋出路。「這些年你混得不錯嘛!房子很漂亮,而且這個游泳池也設計得不錯,雖然我穿著長褲下水,游起來還是很舒服。」
  「很高興你喜歡,畢竟你會在這裡住上一段日子,我希望這裡的一切都能讓你滿意。」他始終在距離她三步遠的地方笑著答話。
  「我真是受寵若驚!」她回眸,再也受不了他的神秘態度,決定先撂倒他再問出他的目的。
  「你介意我先將濕衣服換下嗎?貼在身上很不舒服。」她停步,開始脫下長褲,並準備拔出綁在小腿上的刀。
  「對我用刀是很愚蠢的行為。」她的手方才觸到刀柄,對方的聲音就冷冷地響起。
  「我一向喜歡挑戰。」昔翩翩手一揚,將刀握在手上,她對自己的刀法很有信心。
  「我不想傷你,把刀子放下,紫緒小姐。」
  昔翩翩聽到這個名字後渾身一震,一張臉變得極為慘白。「我早已經不是原籐紫緒了。」
  「不管你是昔翩翩或是原籐紫緒,你都會是我羽賀龍冶未來的妻子。」他走近昔翩翩,拉起她的右手,替她戴上了一個精緻的金色手環。
  「我是為你而來的。」他執起她的手印下一吻,淡笑道。
  「不要開玩笑了,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她將自己的手迅速抽回,不理會手背傳來的溫熱感受,像看怪物一樣瞪著他。
  「我的確是為你而來,這麼多年來,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你,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讓你逃開了。」他的墨黑瞳孔浮現出絕對的霸氣,他一直是這樣,渾身漾著讓人喘不過氣的威脅,尤其是對她,從來沒有變過,從他們第一次見面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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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1 13:33:2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日本 十一年前
  在人的一生中,到底會發生幾件讓人刻骨銘心的事?原籐紫緒當年十四歲,雖然年幼,卻已經脫去了青澀的外表,活脫脫是一個美人胚子,她是原籐企業的二小姐,是一朵在溫室中被細心呵護的花朵。
  「原籐紫緒!」中學放課後,有人自她的背後喚住她,原籐紫緒回頭,才知道是一個從未見過面的學生。
  「剛才老師要我轉告你,你的司機今天不能來接你了,所以老師要我送你一程。」原籐紫緒的父親是學校贊助者之一,這種重要人物的女兒自然要好好保護,因此護花的責任自然就交給了學生會長來擔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她搖頭婉拒,這麼好的天氣適合一個人慢慢散步,不需要另一個人當保鑣。
  「原籐紫緒?!」他正要追上去,身後卻擁上一群仰慕他的學妹,因此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纖細的背影越走越遠。
  她仰著頭欣賞美麗的夕陽,哼著古典音樂慢慢向前走,直到撞到了一堵肉牆。
  「啊!對不起。」她退了幾步,撫著自己的鼻子喃喃地道歉。
  「看看是誰撞到我,是我們學校的校花哩!」穿著相同制服的少年看起來惡行惡狀的。
  「對不起,是我沒看路。」她抱著書包,低著頭就想從他們身邊穿過。
  「你想上哪裡去?」四、五個人頓時將她圍了起來。校花出入一向是有轎車接送,現在難得落單,當然要好好陪她一下了。
  「我要回家,請讓一讓。」她一張臉嚇得慘白,不住地後退。
  「為什麼要回家?我們不會咬人的。」一個人從她懷中搶走了書包,另一個人則開始撫摸她的長髮,臉上揚起了邪惡的笑容。
  「不要!」她彎下身子,抱著頭開始啜泣,因此完全不知道那些不良少年根本沒有碰到她的機會,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扯開,跟著展開一場惡鬥。
  「你沒事吧?!」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頭頂響起了一陣低沈的男音。
  原籐紫緒抬起哭花的小臉,淚眼中她看不清楚對方的長相,只知道他有很好聽的低沈嗓音,還有一副寬闊的肩膀。
  「我送你回去。」他撿起她的書包,邁開大步走在前頭,似乎認定她會跟上他的腳步。
  一直走到了家門口,她才想起事情不對勁──她不認識這個人,為什麼他知道自己住在哪裡?
  「謝謝你。」她頭也不敢抬地拿回自己的書包。
  「道謝應該要面對恩人的眼睛,不是嗎?」懶洋洋的男音喚住她。
  「謝謝你,你是誰?為什麼……」她不好意思地抬頭,小臉升起一朵紅暈。
  「你不知道我是誰?」她的反應似乎觸怒了對方,他漆黑深邃的眼閃起了一絲火光,他非常的年輕,但不知為什麼身上有一股懾人的氣勢。
  「我們……認識嗎?」她又羞紅了臉,她的朋友一向不多,更不用說眼前這個年紀比她大的成熟男子。
  「我是你父親的特別助理,叫羽賀龍冶。」他揚起一道眉,表情高深莫測。
  「紫緒!」遠方忽地傳來充滿著喜悅與寵愛的呼喊聲。
  「我該走了,謝謝你救了我一次。」她回頭一笑,隨即翩然離去。
  「原籐紫緒。」他忽然喚住她。「你記住我的名字了嗎?」
  「你是羽賀龍冶。」她回他一個燦爛可愛的笑容。
  那是她和羽賀龍冶第一次相遇,在她十四歲那一年的春天……
  「你有盯著男人看的習慣嗎?」揶揄的男音,懶洋洋的調子,將昔翩翩的思緒又拉回了現在。
  「你到底想做什麼?」她蹙眉,他難道不明白自己已經不想和日本有任何的牽連了嗎?
  「我只是受人之托照顧你一陣子,不需要我提醒,你也知道你惹了不少麻煩吧?!」他咧開嘴,笑得像是披著羊皮的狼。
  「他們不會這麼做的。」凱伊不會這麼做的,他瞭解她,一定知道自己寧願回希臘和泰森家族周旋,也不願意和過去的人事物有所牽連。
  「你可以撥一通電話,我不會阻止你的。」他笑得極為自信。
  「我會查清楚的。」她冷哼一聲,而後怒氣沖沖的往屋內走去。
  摩納哥
  「凱伊!翩翩失蹤了!」
  一扇門「砰」一聲被踢開,隨即衝進一個氣急敗壞的年輕男子,他停在房間的書桌前,將目光停在一個斯文英俊的黑髮男子身上。
  「我知道。」凱伊只手撐著下巴,眼睛盯著眼前像小山一樣的文件,似乎一點也不驚訝。
  「你知道?!什麼意思?」對方瞪凸了雙眼,雙手粗暴地向前一伸,擋住對方正在閱讀的文件,雖說凱伊身為棋士團的頭頭,有很多事要處理,但現在他們的夥伴不見了,他至少也要表現出一點關心的樣子才是啊!
  「騎士,上星期你和翩翩在希臘出任務時做了什麼?」凱伊靠回椅背,摘下眼鏡,揉著眉心問道。
  「沒有啊!我們只是從泰森家偷了我們需要的磁碟片而已,那是你交代的不是嗎?」棋士團在平時會依個人的意願接下不同的Case,如果五個人都同意受理,他們就會齊聚摩納哥討論對策。上星期他去希臘和昔翩翩會合,就是接受了客人的委託,將泰森的犯罪磁碟片偷出來。
  「為什麼炸掉他的書房?」凱伊又好氣又好笑,這些人辦事能力雖然一流,但是行事手段就是有些怪異!
  「啊……我來不及阻止!」騎士臉一紅,看到凱伊那一臉的戲謔樣,肯定知道他被翩翩那個惡女吃得死死的。
  「我知道她的行事比較偏激,但是你們這一次炸出問題了。」當初是翩翩接下這個任務的,委託人是一個女兒慘遭泰森凌虐的父母,對方希望他們能將泰森繩之以法。不過以他對翩翩的瞭解,他知道翩翩一定不甘心只偷磁片而已。
  「炸出問題了?!」騎士蹙起濃眉,不由得替翩翩感到擔心,她不會被泰森抓去了吧?!
  「我讓你看一段報導。」凱伊轉個身,從電腦中叫出了一則上星期的新聞頭條,以一貫優雅的聲音念出其中一段句子。「希臘的泰森於日前在家中割腕意圖自盡……警方在泰森房中發現吞食安眠藥的貼身保鑣,疑是殉情……泰森的書房遭引爆物炸毀,警方在搜尋證據時,在他的房內搜到二十公斤的海洛英,全案已交由警方展開調查……泰森的舅舅同時是希臘政府的政要人物,他對此事深感遺憾,表示不會護短,並希望他的侄子得到應有的制裁。」
  「你知道希臘人的民族性是什麼?」凱伊的藍眸閃出一抹深思。「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安得魯.泰森是希臘的龍頭,自己侄子的所作所為他一定一清二楚,現在卻被翩翩用這麼不名譽的方式抖了出來,他一定會報復的。」
  「莫非翩翩被泰森家族的人抓去了?那我們必須趕快救她出來。其他人呢?」騎士雙拳一緊,隨時準備應戰。
  「既然身為你們的頭頭,我怎麼會輕易讓皇后受到危險呢?我把翩翩交給一個可以保護她安全的人。」凱伊淡笑,跟著繼續道:「主教在義大利分不開身,我已經派城堡前往希臘暗中注意泰森家的一舉一動,至於你……讓我想想。」凱伊重新戴上眼鏡,視線也重新回到剛才的文件上面。
  「我什麼都願意,這件事我有一半的責任,如果我看好她,就不會惹上這些麻煩了。」騎士一拍胸膛。男子漢大丈夫就要勇於負責,再難的工作他也願意接受。
  「你真這麼想,太好了,我還怕你不願意哩!」凱伊咧嘴一笑,鏡片後的藍眸閉起不安好心的笑。
  「呃……到底是什麼任務?」就算他再遲鈍,也感覺得到凱伊在打歪主意。
  「很簡單,只要在這裡等電話就可以了。」他笑著開口,跟著看了一下手錶,眉頭一緊,以超人般的速度將桌上的文件一抱而起,快速走向門外。
  「凱伊?!你要去哪裡?」奇怪了!這裡會爆炸嗎?不然他為什麼一秒也待不下去?
  「這整間辦公室都讓給你,你只要坐著等電話就好了。」凱伊回頭對騎士眨了眨眼,一副很大方的模樣。
  「什麼電話?凱伊,你到底在打什麼啞謎?」騎士追到了門邊,越來越覺得凱伊有事瞞著他,一隻手揪著他的袖子,死也不肯放手。
  「鈴!鈴!」凱伊桌上的電話在這個時候響起,讓兩個人同時回頭。
  「去接電話。」凱伊努了努嘴示意。
  「為什麼是我?」騎士不悅道,剛才凱伊的樣子好詭異,顯然和這一通電話有關係,他才不上當呢!
  「你沒看見我手上拿著東西嗎?」凱伊一張俊臉笑得恁是無辜。「說不定是城堡打來的,我正在等他的調查報告。」
  騎士半信半疑,拿起電話筒,心不甘情不願的應了一聲。「喂?」
  「你們這些無情無義的東西,看我回去怎麼修理你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馬上把我弄出去,否則我和你沒完沒了!聽清楚了嗎?騎士!」
  「翩……翩翩?!」騎士愣了半天才出聲,還是不懂為什麼她這麼生氣,而且她說救她出去?凱伊不是說有人在保護她嗎?
  「你到底聽清楚了沒?」昔翩翩在另一端又爆出怒吼。
  「你……等一下,我叫凱伊。」一頭霧水的騎士拚命向凱伊使眼色,後者噙著笑,慢條斯理地走了過來。
  凱伊從騎士手上接過電話,卻將話筒拿得好遠,開始大聲喊道:「什麼?我聽不清楚,該死!有人在干擾我的收訊!喂?!喂?!」凱伊叫了幾聲後將話筒掛上,回頭看向一臉受驚的騎士。
  「解決了。」他拍了拍騎士的肩,笑得好不得意。
  「她……她很生氣。」騎士開始有了不好的預感。
  「喔!是嗎?」凱伊彎下身子,一不做二不休地將整條電話線拔了起來。
  「凱伊?!」騎士脹紅了臉大吼。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不是說了,我將翩翩托給一個可以照顧她的人,我們只要在她回來之前將泰森的事擺平了就好,你還有問題嗎?」
  「還有誰比我們更有責任保護翩翩?」騎士搔著頭,一臉不解。
  「例如說,她的未婚夫。」凱伊再次將手上的文件放在桌上擺好,打算投入被中斷了數次的報表。
  「她有未婚夫?!什麼時候的事情?」騎士倒抽一口氣,世上竟有這麼可憐的男人,竟然敢做她的未婚夫。
  「我也是一個星期前才知道的。她的未婚夫叫羽賀龍冶,他應該是最有資格當護花使者的人,不是嗎?」
  「那皇后為什麼那麼生氣?」他還是搞不太懂。
  「因為她也不知道自己有一個未婚夫。」凱伊咧嘴一笑。「好了!我還要趕去南非開會。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這裡就交給你全權處理。喔!對了,我走以後你可以將電話線再接起來。」
  看著凱伊離去的身影,騎士將事情從頭到尾再想了一次;皇后也不知道自己有未婚夫?!但凱伊卻將她交給那個叫羽賀龍冶的傢伙,這樣不是在設計她嗎?昔翩翩一向喜歡處理自己的麻煩,這一次不但沒讓她親手處理,還自作主張的讓她的未婚夫插手一切!
  「我完了!」騎士慘叫,終於知道凱伊為什麼不自己接那通電話了。剛才從頭到尾都是自己和翩翩在說話,換言之,這件事不管怎麼終了,他都會是昔翩翩拿來開刀的第一個無辜者!
  他抱著頭不住地呻吟,覺得昔翩翩親手打造的煉獄已經在向他招手了。這個時候,門忽然又打開,凱伊一臉同情的開口。「忘了告訴你,她在那克裡尼島,你不會笨得把她救出來吧!」凱伊笑了笑,一顆黑色的頭顱又縮了回去。
  「凱伊!」騎士發出了悲鳴!凱伊這個陰險的小人,這種倒楣的事就專門找他,唉!他到底要怎麼辦?
  五人棋士團中最年輕、最老實、歷練最少的騎士,再一次被當家的頭頭設計了,在摩納哥最美麗的五月天裡,他發出了慘烈的哀鳴聲……
  希臘 那克裡尼島
  「如何?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羽賀龍冶低沈的男音有著讓人著惱的自負,他整個人安穩地坐在沙發上,笑著看她憤怒的掛上電話。
  「你這種背後算計人的行為很下流!」昔翩翩怒啐,恨不得將他臉上的笑容撕爛。原來他早就和凱伊計劃好,剛才在游泳池才會假好心的讓她打電話回摩納哥。
  「我算計你?你是我的未婚妻,我只是盡了一個夫婚夫的責任,好心的提供你一個藏身之所。」他只手撐起下巴,懶洋洋地開口,對她的怒顏不以為意。
  「我不需要藏身之所!」她大步向外走,拒絕和他共處一室。
  「為了怕你不告而別,我將船停在另一個島,要離開唯有乘直升機,而且必須得到我的指示,所以說,除非你的泳技好到可以橫跨海洋,我勸你還是乖乖地坐下來吧!」他幽幽冒出一句讓她更加忿怒的話。
  「我得罪過你嗎?為什麼這樣子整我?」她怒不可遏地衝到他的面前,什麼優雅的風度都沒有了,現在只想將他大卸八塊。
  「你絕對不會希望得罪我,即使你是我的新娘,紫緒。」他的黑眼鎖住她的眼眸,漾著強烈的命令意味。
  「不要用那個名字叫我。」昔翩翩偏過頭,她是絕對不會承認那個名字的。
  「看來我高估你了,你的確對往事念念不忘。」他的雙手一抓,將她整個人拉進自己的懷裡,一隻手貼在她的胸口,喃喃地道。「這麼久了,你為什麼還是忘不掉?」
  「那是我的事,不要管我。」她開始掙扎,被人刺破傷痛的狼狽勝過任何羞辱,那是她不願意被任何人看透的恥辱。
  「我說過,我是為你而來的。」他堅定道,而後鬆開手讓她起身。
  「你不能夠把我囚禁在這裡!」這個男人太強了,他幾乎將一切都算計得好好的。
  「我可以,而且我也這麼做了。」他扯出一抹淡笑。
  「你打算關我一輩子嗎?神經病!」她長髮一甩,挑釁地問道。或許她現在是落了下風,但假以時日她一定會找出他的弱點。
  「或許。」他站起身往樓上前進,一副話題到此結束的模樣。
  「我還沒有說完!」她插腰大吼,這個人真是連一點禮貌都不懂。
  「來日方長,我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瞭解對方。」留下這句讓她氣絕的話後,他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羽賀龍冶聽到了樓下傳來的咒罵聲,嘴角揚起了一抹笑。她的咒罵還不是普通的精采!從兩人見面到現在,他現在似乎略佔上風,不過他已經開始期待她的反擊了!
  昔翩翩花了一個下午思索離開的方法,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凱伊是不會派人來接她的,不過她絕對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白鼠,她一定會想辦法逃出去的。
  她在原先醒來的房間開始翻箱倒櫃,想找出一些可以用的東西,但是衣櫥內全都是各式各樣名家設計的女裝,再不然就是一些日常生活用品。看來羽賀龍冶真的打算關她好一陣子,光看化妝品一項,他至少就準備了半年以上的份量。
  最後她換上簡單的短衫長褲,將隨身的小刀掛在腰間的皮帶上,決定在島上逛一圈;她不相信羽賀龍冶的防範真的可以做到滴水不漏的地步,只要她有心,她一定逃得出去的,然而她才剛下樓梯
  「你想出門?」永遠西裝筆挺的浩二揚起一道眉問道。
  「我是被囚禁的犯人嗎?就算是也有散步的權利吧!再說你們不是自負我逃不出你們的天羅地網嗎?」她似笑非笑的開口,經過他的身邊時不經意地伸出一隻手,美艷的臉上儘是挑逗。
  「你慢走。」他不著痕跡地退了一步,眼神還是平靜無波。
  「浩二,難道沒人告訴過羽賀龍冶,天底下唯一不能招惹的就是女人?」一出手她已經約莫知道對方的底細,如果硬碰硬她也佔不了上風,看來只能智取了。
  「龍冶少爺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淡笑。
  「對了,還有一件事。」她整個房子走出了門外,再次回頭說道:「通常愚忠的人也死得很快,看在相交一場的分上,我還是提醒你一下比較好。」
  浩二看著她的背影,不由得搖搖頭。昔翩翩是個難馴的女人,這也是為什麼羽賀小姐對她始終放心不下的原因;她的美太誘人、太有侵略性。不過他始終弄不懂的是少爺的真正心意,他可以用任何其他的方式來困住昔翩翩,但是娶她?!跟隨羽賀龍冶這麼多年,這一次他也猜不透他的用心了。
  「看來她已經想在我們之間搞分化了。」羽賀龍冶出現在樓梯口,想必將剛才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少爺。」浩二回身恭敬道。
  「到目前為止,我還沒問過你對這件事的看法,你覺得如何?」羽賀龍冶走下樓梯,等著他的回答。浩二於公是他的保鑣兼秘書,私底下他們卻是一起長大的玩伴,也是他可以信賴的朋友。
  「帶她回日本是一項冒險,她……太不馴了。」浩二用了最保守的字眼。
  「是啊!我已經可以預見她引起的風暴了。」龍冶只手撐著下巴,戲謔一笑。
  「看來你已經做好了決定。」浩二看出龍冶雙眼中的強硬和佔有,既然主子已經動心,他也必須服從,將昔翩翩視為未來的女主人保護。
  「謝謝。」他向浩二點點頭,知道浩二已經無條件的獻出了他的忠誠。
  「這是我的榮幸。」浩二微微一笑,退了下去。
  羽賀龍冶坐在沙發上,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向外面,他開始猜想昔翩翩現在走到了哪裡,她又會花多少時間回到這裡。她不是輕易放棄的女人,他已經開始期待和她的第二次戰役了。
  美麗動人的翩翩蝴蝶,她是飛不出這裡的,他堅信。
  那克裡尼島是一個未開發的私人島嶼,面積不大,雖說如此,她走了半天卻連半個人影都看不見。昔翩翩走得越遠,心裡越明白自己處於劣勢;在愛琴海上買一個私人島專門囚禁她,這個人若不是瘋了,就是和她有很大的仇恨,她既然沒有摩西開紅海的法力,也沒有超人的飛行速度,看來只有回去和那個神經病周旋了。
  踩著忿恨的腳步,她在一個小時後回到島上唯一的建築物,亦是囚禁她的美麗牢房,一進門,她就看見羽賀龍冶坐在客廳,整個人埋在報紙後面。
  「你回來了?」他的聲音從一疊報紙後面傳出。她比他預計的時間早了一個小時回來,可見她很聰明,不會把時間浪費在不可能的事情上。
  「好吧!羽賀先生,我不得不承認你很有本事,我也不想浪費時間,你到底想要幹什麼?我希望你能明白的告訴我。」她坐在他對面,端起桌上的冰水一飲而盡,一方面是為瞭解渴,一方面是降下她即將爆發的怒火。
  「沈不住氣了?」他放下手邊的報紙,似乎對她的認命感到遺憾。
  「我是個很實際的人,既然你是我唯一出島的希望,我只好耐著性子坐在這裡,你到底要什麼?」喝了一杯冰鎮涼水,她以相當冷靜的聲音開口。
  「我要你。」他還是一板一眼的說出讓她氣絕的答案。
  「羽賀先生……」昔翩翩深吸一口氣,壓下想要尖叫的衝動,如果他的目的是要逼瘋她,他已經成功了一半。
  「顯然你無法回答太艱深的問題,那我換一個方式問你好了,請你仔細聽清楚我的下一個問題,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這裡?」
  「看情況。」他雙臂交握在前胸,半瞇的黑瞳閃過一絲笑意。
  「看什麼情況?」看天氣,還是看海面平不平穩?她微微傾身等待答案。
  「翩翩……」他也湊近她的臉,笑得極為迷人。「假如你是我,你很喜歡一個人,但是對方卻非常難纏,而且以普通的方法根本無法接近他的時候,你會怎麼做?告訴我,聰明的皇后?」
  昔翩翩愣在那,只能回視他一雙漆黑如墨的眼,彷彿被催眠似地一動也不動。
  「我只好用最笨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把她囚禁起來。就像希臘神話中的冥王一樣,黑帝斯對波賽芙妮一見鍾情,於是他乘著馬車將她挾持到冥府之中,立她為後,一輩子也不放她走。」他低啞著聲音,笑著說出這個傳說,細看她臉上的表情。
  「這一個故事無聊透了。」這個男人太危險了,連聲音都好聽得可以誘惑人。
  「或許,但這一次我可不打算和黑帝斯犯下同樣的錯誤。」
  「什麼意思?」她眉心一緊,不懂為什麼話題一轉,轉到了這個傳說,黑帝斯根本是一個傳說中的沙豬,她管他犯過什麼錯,不過話又說回來,身為他的囚犯,她也不得不耐下性子順著他的話題了。
  「他讓波賽芙妮吃了六個番石榴,所以她一年中只有一半的時間待在冥府,另一半的時間她就可以回到她母親的身邊。這就是黑帝斯犯下的錯誤,他不應該讓她的妻子有選擇的機會。」
  「那是因為他的綁架惡行被人發現,正義終於得以伸張。」她冷哼出聲。
  「既然你提到了正義,我不得不提醒你,這一回連正義都站在我這邊哩!」羽賀龍冶再次提醒她棋士團將她委託給自己的事,笑著看她再次氣紅了臉。
  「好了!我不管你是用什麼方式收買人心的,但是我有權利知道我要被關到什麼時候?」想到凱伊和騎士就一肚子氣,希臘是她的地盤,她當然知道泰森家族打算報復的事,但他們未免太小看她了吧!不但不讓她自己解決,還允許別人將她綁到偏遠處來避風頭!氣死人了!
  「你餓了嗎?」他用眼光詢問,對她的問題避而不答。
  「羽賀龍冶,我到底要待多久?」她刷一聲起身,發現和他溝通真的很辛苦。
  「你要花多少時間才願意將你的身心都交給我?」他笑了,一臉莫測高深。
  「去你的!」她被他的話嚇了一大跳,跟著罵出至少四種語言的粗話。
  「昔翩翩。」他踏一步向前,看著她臉不紅氣不喘地罵出一長串匪夷所思的粗話,看來自己的確把她惹毛了。「我只是說出你要的答案,你越早一天接受我,你越早可以離開這裡。」
  「你的精神病不是普通的嚴重。」她冷冷地諷刺道。
  「我已經說出離開的條件,該怎麼做你自己想清楚。」他揮揮手,逕自走向樓梯,復又回首淡笑道:「如果你不想和我共用晚餐,我會派人送一份到你的房間,女人的心眼都比較小,從你剛才的咒罵來看,我可以瞭解你不想和我一起用餐。」
  「豬!」她低咒一聲,旋風一樣的衝回一樓的房間,現在她需要的是沖一個冷水澡,再仔細想一想下一步該怎麼做。
  要她當一個認命的波賽芙妮?!下輩子也不可能!如果他愛當什麼鬼撈子黑帝斯,她就把這個冥府開到天翻地覆!
  裹著浴巾坐在化妝台前,她把自己的臉塗成唱戲般的妖艷、俗不可耐,再取出衣櫥中一件貼身的高雅晚禮服,巧手一揮,將所有遮掩效果的薄紗通通都剪掉,更將擺設在她房間做裝飾的鮮花掛得滿頭滿身,最後對鏡中俗氣的自己微微一笑,踩著曼妙的腳步準備和羽賀龍冶共進晚餐。
  他或許可以將她囚禁起來,但他卻必須為自己日後的苦難負責,要折磨一個男人,就從傷害他的視覺開始,讓他食不下嚥,就是她開始的第一小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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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昔翩翩帶著一身L'INTERDIT的薰香走進飯廳,的的確確讓屋內的兩個男人一愣,手邊進食的動作由最初的慢動作變成了完全靜止畫面。
  「鏘」一聲!第一個將盤子跌落的反倒是負責端菜的人,也是最先在房間曾被昔翩翩撂倒的保鑣。
  「對……對不起。」保鑣雙耳赤紅,趕快將殘羹撿起,然後一溜煙地跑出去。
  「我改變主意了,自己在房間吃飯很無聊,所以我決定和你們一起用晚餐,你們不會不歡迎吧?!」她選擇坐在浩二的對面,微微傾身對他露出個笑容,胸前完美的豐盈呼之欲出,絕對有讓人血脈賁張的功效。
  「你們慢用,我先失陪了。」浩二率先起身,他深知不淌渾水才是保命之道。
  昔翩翩格格輕笑,看來她的確有裝扮的天分,不但讓人跌破盤子,還讓浩二馬上退場。不過她真正感興趣的正主兒卻一點反應也沒有,難道羽賀龍冶真的缺乏反應嗎?
  「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我們是不是該談一點內心的秘密?」她挨到羽賀龍冶的身邊,聲音又嬌又媚,狐媚的貓眼散發多情的挑逗,連光裸的手臂也纏上了他的頸子。
  「在我仔細想過後,嫁給你或許是個不壞的主意……你英俊、高大、多金,你真的很有錢對吧?」她的紅唇越靠越近,美艷的臉此刻只有貪婪和算計。
  「這是你的真心話?!」他濃眉一緊,表情露出一絲的厭惡。
  昔翩翩將他的所有反應盡收眼底,心中不禁為他的厭惡感到竊喜。沒有任何男人會娶一個蕩婦般的拜金女郎,只要她再加把勁,他一定會取消先前訂婚的荒謬主意。
  「龍冶……你不介意我這樣叫你吧?一開始我對你有一點誤會,所以態度很不好,你不會生我的氣吧!」她盡責地讓自己像一隻八爪章魚,整個人都掛在他的身上。「為了彌補你,我特別裝扮自己來取悅你,你喜不喜歡?」
  羽賀龍冶低下頭瞥了她暴露的胸前一眼,最後將目光停在她調色盤般的臉,黑眸從原先的嚴厲轉為戲謔,下一秒,他已經將她攔腰抱起,踏著大步走出餐廳。
  「你要帶我上哪去?親愛的。」昔翩翩心中一震,但表面上還是掛著嬌艷的笑容。
  「你等一會兒就知道了,『親愛的』。」羽賀龍冶邪邪一笑,轉個彎,一腳開了他的房間門,並將昔翩翩扔上了自己的床。
  「既然你已經迫不及待地想嫁給我,我不介意提前過我們的新婚夜。」他雙手交握在胸前,在夜色中他的身影顯得比平常更高大懾人。
  「今天晚上沒有月亮,我沒心情。」她隨手編一個藉口,起身就要離開。
  「你想上哪去?」他將她摟近懷中,兩人一起滾到床上。「你既然開始了遊戲,就得繼續玩下去。」他看著她低聲道,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耳朵邊,引起她的身子微微發顫。
  「遊戲是我開始的,自然由我結束……嗚……」她還沒說完,就被他俯下的唇覆住,熾熱地佔有她。昔翩翩緊閉著嘴,努力抗拒他的吻,掄起拳頭就想打他,但是羽賀龍冶清楚她的能耐,在吻上她的同時已經用身子將她整個人牢牢地壓住,才開始慢條斯理地誘惑她。
  「這不是你要的?在你穿著這一身誘惑人的暴露衣服時,心裡頭打的主意不就是上我的床?」他抬頭,黑眸閃爍著渴望。早在第一次見到她時,他就想這麼做了,卻一直克制自己的慾望,直到她穿著一身暴露的衣服出現在餐廳,他才知道自己的自制力並不如想像中那麼好。
  「玩火者終將自焚,你不知道嗎?」他的嘴再次覆上她的唇,這一次他的舌竄進了她的口中索取她的甜蜜,炙熱而誘惑地與她唇齒交纏,執意要得到她的回應,在聽到她口中不自覺發出的細小呻吟時,他才滿意地退開,目光鎖住她因情慾而變得渙散的眼眸。
  「不要再玩挑逗的把戲了,後果不是你可以承擔的。至於你扮演的角色嘛……的確很傳神,幾乎要唬過我了。這一次我放你走,但是沒有下一次了。」他側過半個身子放開她,讓自己的呼吸平復,他要的是昔翩翩的心甘情願,而他相信自己一定會得到。
  「你一直知道我在演戲?」她從床上起身,眼睛射出殺人的光芒。
  「是的。」他站起身子,從她頭髮上拿下一朵玫瑰,輕輕滑過她的臉頰,淡笑道。「我說過,我有絕佳的耐心和毅力等你交心。」
  「為什麼是我?」她第一次認真地注視他的眼睛,以前她一直知道羽賀龍冶看她的目光和其他人不同,現在終於明白了,那一對霸道眸子中顯示的正是對她勢在必得的篤定決心,還有讓她不解的溫柔和憐惜。
  「我要的一直是你。」他溫柔一笑,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替她開了房門,目送她離去。
  昔翩翩幾乎是飄著離開了他的房間,一隻手蓋住自己燙紅的額頭;這太瘋狂了,先前飽含情慾的吻都不及他最後印在她額頭上的晚安吻,輕輕柔柔地,卻又充滿了溫柔的珍惜,讓她的額頭一直發燙到現在,心裡也冒出一串不受控制的甜美的氣泡……這種甜蜜的感覺好熟悉、好讓人懷念,她到底在什麼時候有過這種感覺呢?!
  她慢慢地走下樓梯,拚命地回想這種她遺忘了很久的感覺,在走到自己房間門口時,她忽然渾身一震,想起在十七歲那一年發生的事,幾乎讓她痛不欲生的往事。昔翩翩木然地放下自己的手,表情也從先前的迷惘轉為冷凝。
  她已經不是當年的原籐紫緒了,在十七歲那一年,她已經將自己捨棄了,她現在是昔翩翩,是一個沒有心、沒有愛的皇后,她必須時時刻刻提醒自己這一點……
  隔天昔翩翩起了一個大早,她換上簡單的泳裝打算晨泳。住在希臘近十年,她一向用晨泳來保持身材和體力,雖然現在她是階下囚,卻有一整棟舒服的牢房,雖然目前沒有被釋放的可能,她也沒有半點虧待自己的打算。
  像一條美麗的人魚,她在游泳池來回游了兩、三圈,正想上岸休息的時候,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螺旋槳的聲音。
  「莫非騎士良心發現了?」她喃喃自語,隨即從水池中爬起,披了一條大毛巾就往聲音處跑去,經過昨天勘查的地形後,她知道直升機唯一可以降落的地方是後院的空地。
  才剛踏上後面的空地,昔翩翩就看見一架直升機正以平穩的速度降落,她瞇起眼睛,試著想從揚起的塵埃中看清楚直升機上的人。
  「哇!希臘果然是一個好地方,一下來就有大美人穿著泳裝接機。」螺旋槳一停,直升機上就跳下一個高瘦的東方男子,在看到昔翩翩之後,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
  一旦確認對方不是騎士後,昔翩翩不禁後悔自己因為晨泳而沒有帶出隨身的小刀,這樣子威脅駕駛員或者是撂倒跟前的登徒子都會方便許多。
  「哈羅!大美人,我是神出森太郎。」對方穿著休閒的Polo襯衫,展開雙臂欲擁抱翩翩,想感受一下正宗地中海式的熱情。
  就在昔翩翩要出手給他一記鍋貼的時候,一隻手更快地將她向後一扯,瞬間她跌進了一具溫熱的堅硬胸膛,昔翩翩一歎,知道自己失去了逃脫的機會。
  「龍冶!幹什麼這麼小氣?她是你在這裡找的玩伴?她的身材真是棒!」神田森太郎以日語道。昔翩翩雖然是黑髮黑眼,但是卻有西方人高瘦的骨架,因此對方認定她不是日本人,也絕對聽不懂日文,便開始用自己的語言粗俗地評鑒她。
  「龍冶!」一聲甜膩的呼喊,適時地打斷了昔翩翩要發作的脾氣。
  直升機走下來第二個人,是一個嬌滴滴的傳統日本美女;撲了白粉的圓臉上有一張櫻桃小嘴。單眼皮的眼在看到羽賀龍冶後綻放了異樣的光芒。她撐起一把碎花洋傘,更好笑的是穿著一整套高貴的和服!
  昔翩翩的嘴角不禁戲謔地上揚,看來羽賀龍冶並不歡迎他們的到來,因為他的兩道眉緊蹙在一起,連拉住她的手都不自覺地加強力道。她不動聲色,等著更多的驚奇。
  「爸爸!」直升機中跳下了最後一個人,她是一個不足十歲的小女孩,頭上綁著兩條蝴蝶結,甚是可愛。
  「靈子?!」羽賀龍冶一愣,看著飛撲而至的小女孩。
  昔翩翩這時從他懷中退開,似笑非笑地一攏身上的浴巾,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很討厭這種和樂融融的天倫圖。
  「你要上哪去?」龍冶回神,抓住了轉身欲離去的昔翩翩。
  「羽賀先生……」她回眸,噙著冷笑。「你只有兩隻手,你打算擁抱幾個女人?」像是要呼應她的話似的,小女孩和和服美人同時撲進了他的懷中。
  昔翩翩不再理會他的欲言又止,將一群人遠遠拋在身後。這個意外是從天而降的好機會,如果她不好好把握機會逃走,她就是一個傻瓜。
  她再一次回到前院的游泳池,歎通一聲跳進沁涼的冰水中,昨夜她竟然像個純真的十七歲少女,為他印在額頭上的吻臉紅了半天,真是丟人!他是個大騙子,已經有了一個看似親密的女友,還有一個可愛的女兒,還敢信誓旦旦地想要她的心?!
  羽賀龍冶!她在心裡再一次詛咒他,他做了一件最不應該的事──欺騙!忽然之間,一陣刺痛猛然襲上心口,她遺忘了好久的痛楚突然毫無預兆地襲上她整個身子,昔翩翩為這突如其來的痛楚差點停止呼吸。
  她忍著一口氣努力游回岸上,將嗆入鼻子中的水拚命咳出,才發現自己竟然流下了兩行淚水。
  「我必須堅強……我必須堅強……」她撐起手臂喃喃自語,這是這幾年來,在自己快崩潰的時候她會說出的句子,就是這些自我鼓勵的話支持她一路走到了現在,她絕不能前功盡棄。
  「你沒事吧?!」她的背後響起熟悉的男音,正是受命要看守昔翩翩的浩二。
  「只是不小心嗆到。」她低著頭,用毛巾遮著自己的臉和一身狼狽,最後起身往屋內走去。她現在需要自己冷靜一下。
  「少爺會給你適當的解釋。」他知道從日本來了一群人,卻不知道昔翩翩的異樣反應從何而來,他以為她是那種對感情嗤之以鼻的女人,這些年來她的報告顯示,她就是這樣遊戲人間,讓許多男人失了魂、丟了心。
  「他不欠我任何解釋。」她回頭,又恢復浩二熟悉的那個昔翩翩,美麗的臉閃著嘲弄和詭譎。
  羽賀龍冶!在短短的兩天內竟然引發了她遺忘許久的傷口,她必須要避開他,避得遠遠的,她明白自己再也無法承受另一次的背叛和心痛,她必須離開這裡!
  昔翩翩回到屋內時,聽見從樓上傳來的說話聲,她知道此時正是回自己房間的好時機,不過她的如意算盤打得太早,她才轉身準備進房間,就看見那個什麼森太郎的擋在她的房門口,露出一臉曖昧的笑容。
  「嗨!大美人。」他操著生硬的英文,看來他還不知道她是半個日本人。
  昔翩翩沈默不語,心思飛快地轉動著。
  「你是我見過最美的女人。」森太郎比手劃腳,又指她又指指自己的唇,嘴邊喃喃地念著kiss這個字。顯然是在等她異國式的親吻禮。
  昔翩翩嘴角戲謔地揚起,或許他是一個可以利用的對象。她綻開了一朵讓人為之失魂的美艷笑容,優雅地彎下身子,在他的唇上飛快地印下一吻,在對方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她又退開,笑吟吟地進了房間,鎖上了門。
  關上門後,她靠在門板上,聽著回過神的森太郎拚命地敲著她的房門。真是個急色鬼!不過至少他會是她離開的跳板。
  她不理會森太郎的敲門聲,走進浴室準備沖澡。
  現在的她是棋士團最多變的皇后,她會把握每一個可以利用的對象,而且無所不用其極地達到她想要的目標。
  沖完澡,當她換上一件清涼無袖的背心短衫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昔翩翩探頭,看見了一本正經的浩二。
  「少爺請你上樓一起用餐。」
  「好,走吧!」她將微濕的發用夾子隨意盤起,笑著準備走出房門。
  「你不需要換一套衣服嗎?」他疑惑地瞥了一眼她的短衫和熱褲,清涼有勁外加養眼,將她修長完美的身子全展現了。非常的誘人,但少爺絕不會喜歡。
  「你希望我化妝?」她歪著頭,樣子無辜至極。
  浩二聰明的選擇沈默,只是讓開路讓她走在前面。走了幾步,昔翩翩忽然回頭,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奇的東西,笑著問。「你是不是覺得我配不上你那個高貴的羽賀龍冶?」
  「我無權干涉少爺的決定。」他不願意正面回答她的問題。
  昔翩翩格格輕笑,從浩二的眼神中,她知道自己在這個忠僕眼中是什麼樣子,她巴不得所有人都能這麼想,那她離開的機會就會越來越大。她在回頭的一剎那以嘲弄的聲音道:「記得告訴你的少爺,說你有多麼不喜歡我。」
  浩二始終走在她三步以後的距離,望著她曼妙的背影,眉頭不禁蹙得更緊了。昔翩翩,絕對會是少爺交代的任務中最難搞定的一個。
  「你也來了。」第一個露出狂喜神情的是神田森太郎,他顯然還沒從剛才的香吻中恢復,一雙眼在看到昔翩翩後已經忘了怎麼轉動,貪婪地用眼神吞噬昔翩翩的美麗。
  「午安。」她選擇了森太郎旁邊的位置坐下,自始至終都沒有看向另一端的羽賀龍冶。她坐好以後,輕輕撥弄垂下的髮絲,嘴角掛著一抹甜甜的淡笑。
  「哥哥,你這樣盯著別人看太失禮了。」和服美女輕咳一聲,心裡卻暗自竊喜,看見昔翩翩和自己的哥哥一副眉目傳情的模樣,她猜想,對方或許不是羽賀龍冶的女朋友。
  「哈……對不起,我真是失禮了。」森太郎哈哈一笑,一隻手卻蓋在昔翩翩的手背上,享受她纖纖玉手的溫熱軟香。
  「神田兄,請自重,你握的是我未婚妻的手,你不覺得太失禮了?」一聲冷酷的聲音像鞭子一樣響起,將一室的笑語談話打斷,瞬間轉變成尷尬的靜默。
  羽賀龍冶站起身,筆直地走向昔翩翩的身邊,森太郎像是被燙到似地猛收回手,一臉的懊悔和害怕。
  「她是昔翩翩,我的未婚妻。」他的手放在昔翩翩的肩上,無形地散發出驚人的熱力,他的話也漾著不容質疑的強硬態度。
  「我不要!」發出驚天怒吼的是年紀最小的羽貿靈子。「我不要她做我的媽媽!她是壞女人,我剛才看到她和神出叔叔在親嘴。」
  羽賀靈子以童稚的聲音喊出驚人之語!和服美人的嘴裡像是硬被人塞進一顆鹵蛋般難堪,神出森太郎則是像被人抓奸在床的姦夫,又像是剛被人宣判死刑的犯人一樣,窩囊地縮成一團,連呼吸也不敢太大聲。
  昔翩翩感到肩上的手一緊,身後傳來了緊繃危險的氣息。她揚起嘴角,露出一絲狡詐的笑,而後輕輕地撥開他的手,站了起來,以冷靜的眼回視他莫測高深的黑眸。
  「我說過你只有兩隻手,抱不住三個女人,我只是先一步退出這個愚蠢的遊戲。」她輕笑出聲,隨即走了出去。
  啊!多虧了那個小鬼頭,讓她可以早點擺脫這個不屬於她的午餐。小小的一個吻已經讓她的名譽徹底地跌到谷底,只要她再接再厲,羽賀龍冶遲早會親手將她送上飛機的。她格格笑出聲,準備回房好好睡上一覺。
  有人在偷看她!昔翩翩在半夢半醒之間,隱約感覺到有人在注視她,她一手摸向枕頭下的短刀,一邊準備做出攻擊。
  「你是誰?」她一個翻身,手中銀光一閃,準備刺向對方,不料卻對上一雙倔強漆黑的眼,那對眼睛的主人有著一張孩童的臉──是羽賀靈子?!
  「下次不要這樣偷偷摸摸的,老天!我差點傷了你。」她怒不可遏地用日語斥責這個不知死活的小鬼。小刀硬生生地停在羽賀靈子的眼前。
  「這是我爸爸的地方,我要來就來。」小女孩冷哼一聲,看得出她是從小被人捧在手心的千金小姐,既不懂事又驕縱。
  「很好,你這麼喜歡這裡,請自便。」昔翩翩根本不想和一個小鬼頭計較,逕自下床用手將頭髮攏了攏,打算出門走一走。
  「你要去哪裡?」羽賀靈子一步向前,手臂平展擋住她的去路,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忽略她,這個壞女人怎麼可以不理她?!
  「關你什麼事?」她手一揮就將她推開,並拉開房門,最後回過頭,冷淡地警告道:「小鬼!不要跟著我,我最討厭小孩了。」
  「壞女人!我不會讓爸爸娶你的!」羽賀靈子脹紅了臉大吼。
  「很好!記得時時刻刻提醒他這一點。」她擠眉弄眼的做出一個難看的鬼臉,隨即「砰」一聲將她的尖叫聲阻隔在門內。
  走不到兩步,她才發現和服美女正一臉哀怨地在轉角處看著她。昔翩翩低咒一聲。趕走了一個,又來了一個,全是羽賀龍冶帶來的連鎖反應;她到底是做錯了什麼,此刻的她應該在摩納哥和棋士團的人相聚一堂,或者是在希臘忙著處理泰森的事,絕不是困在這個鳥不生蛋的島上和一群無聊的人周旋。
  「翩翩小姐,我可以佔用你幾分鐘的時間嗎?」正當昔翩翩想把她當隱形人走過她的身邊時,和服小姐怯生生地喚住她。
  「有何指教?」她回過頭,原以為和服美人沒勇氣開口,其實不然,看樣子她不如她想像中那般嬌柔。
  「龍冶大哥……說你是他的未婚妻,是真的嗎?」她的手擰著一條小手巾,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將它當成翩翩的脖子。
  「如果是,你打算怎麼做?」昔翩翩雙眼閃著玩味,盯著對方因困窘而暈紅的粉白頸子。
  「我不會輸給你的。」她忽然抬頭,雙眼閃出挑戰和恨意,和剛才的溫婉完全判若兩人。
  原來和服美人的真面目是如此!昔翩翩噙著冷笑,覺得整件事情荒謬到了極點。想嘲弄幾句的時候,忽然看見和服美人嘴一扁,斗大的淚珠忽然從眼中溢出,昔翩翩嫌惡地蹙起眉頭,看著她飛奔至自己的身後,翩翩隱約知道那裡站了什麼人。
  「龍冶大哥……」她抽搐的哭音頗為傳神,還有一股楚楚可憐的嬌弱。
  昔翩翩轉了半個身,從他們的身邊經過,走過和服美人的時候,她的哭泣聲更大了,好像深怕昔翩翩會拿一把刀刺她似的,嚇得整個人縮進羽賀龍冶的懷中。
  「你不該這麼做。」他眉心緊蹙,責怪地望著昔翩翩毫不在乎的臉。
  「我做了什麼?」昔翩翩冷笑數聲。「她這叫喜極而泣,不相信你問問你的和服美人,我剛把未婚妻這個頭銜轉送給她哩!」
  昔翩翩咬著字正腔圓的日語說出這段話,羽賀龍冶一張臉頓時變得鐵青。他懷中的女子卻喜上眉梢的抬起頭,眼淚在一瞬間消失了。
  「你……」他再次眼睜睜地看著她翩然離去。
  將屋內的人甩至腦後,昔翩翩轉到了後院,欣喜地看著那一架直升機,她警戎地觀望四周,確定沒有人在附近,才躡手躡腳的前進。
  她坐上直升機,熟悉地將所有的儀器檢查一遍。羽賀龍冶一定想不到她會開直升機,這是去年她纏著城堡教她的,連棋士團的其他人都不知道,所以根本不會記載在她的資料上,這一次他總算失策了!竟然將這個完美的逃跑工具留在這裡。
  「翩翩小姐。」遠方忽然傳來一聲呼喊,昔翩翩低咒一聲,循著聲音回頭,立刻見到了一臉愛慕的森太郎。
  昔翩翩用目光掃了一下他的所在位置,如果她這個時候啟動直升機,一定會惹來森太郎的大呼小叫,到時候驚動了浩二或是羽賀龍冶都不妙,說不定還沒起飛就被人攔了下來,看來還是今晚再行動好了。
  「神田先生。」她笑著下飛機,心裡卻恨不得將他痛揍一頓。這個專門壞事的痞子,早不來晚不來的,她非找一個機會修理他不可。
  「你對直升機很有興趣嗎?」神田森太郎討好道。明知道她是羽賀龍冶的未婚妻,但是她真的好美好迷人,尤其大美人對他似乎很有好感,不是獻吻就是衝著他笑,或許她喜歡的是自己吧!他喜孜孜地猜臆著。
  「是啊!我好想乘著直升機看海喔!一定很漂亮。」她一臉嚮往地笑著。
  「真的嗎?我可以帶你去兜一圈,我想龍冶兄不會反對的。」森太郎拍胸膛保證。
  色心大起的森太郎望著笑靨如花的昔翩翩,完全不去想激怒羽賀龍冶會有什麼後果,反正他妹妹此行的目標就是羽賀龍冶,他這個做大哥的不幫幫妹妹怎麼行?再說大美人對他似乎頗有好感,不如乘機將她騙到手,這樣羽賀龍冶就會死心娶他的妹妹,豈不是一舉兩得嗎?
  「好棒喔!你真的願意帶我去嗎?」昔翩翩刻意裝出一臉仰慕的模樣,樂得森太郎哈哈傻笑,一屁股坐上了駕駛座。
  「來來,我們出發吧!」他笑了,準備將她帶到羽賀龍冶找不到的地方,再強逼佳人就範。
  「我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當昔翩翩笑吟吟地準備上直升機時,背後倏地響起了她再熟悉不過的男音。
  「龍……龍冶?!」森太郎再次氣喘吁吁的低下頭,方纔的威風就像十二點就會消失的魔法般,從洋洋得意瞬間變為垂頭喪氣。
  「我希望你明天以前離開,聽清楚了嗎?」對於森太郎毫不掩飾的愛慕,羽賀龍冶發現自己的忍耐力已經到了極限。
  「我只是……想帶著她看看海。」他支吾其詞,盼望昔翩翩能說出挽留的話。
  「明天。」羽賀龍冶強調,並用冰冷的目光逼他離開直升機。
  昔翩翩背對著羽賀龍冶,心裡卻在盤算著今晚的脫逃計劃,看來森太郎明天一定會被驅離,她唯一的機會就是今晚。
  她一邊思索著今晚的計劃,一邊回身往屋內走,完全沒將羽賀龍冶放在心上。
  「我說過不准玩火,你是故意的,對不對?」他雙臂一展,又將她困在懷中,昔翩翩伸手想推開他,他卻牢牢地縮緊雙臂,迫使她抬頭看他。
  「放開我。」她冷冷地開口。
  「這一輩子我都不會放你走。」他的眼眸閃著危險的火光,再一次猛烈地覆上她的唇,肆意地吸吮她的甜蜜。
  這一次,她沒有掙扎,反正她今天晚上就要走了,和他再也不會有任何瓜葛,就當這是最後的吻別好了,她會記得這個有點霸道、有點迷人的男子,在不知不覺回應他的吻的同時,她在心中不斷地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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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晚上十點,昔翩翩躺在床上凝神聆聽外面的風吹草動,她連晚餐也推說身體不舒服,為她深夜的逃亡計劃做準備。
  「叩!叩!」門外忽然響起了細微的敲門聲,她蹙眉,為了要不要開門而遲疑著,但門外的敲門聲卻持續響著,一聲接著一聲。
  「是誰?」昔翩翩最後還是起身,臭著一張臉將門拉開。
  「我睡不著。」羽賀靈子手上抓著一個大枕頭,一臉倔強地站在門口,雖然她努力做出不在乎的表情,但語氣中還是流露出一絲寂寞。
  「你睡不著關我什麼事?」昔翩翩倚著門,對於羽賀靈子的來訪感到有趣,這個小鬼不是很討厭她嗎?
  「既然睡不著,我想不如到附近巡視一下,看是不是有人和我一樣睡不著。」靈子抬起小小的下巴,仍是一副不討喜的驕縱模樣。
  「進來吧!」不知道為什麼,靈子這種刻意裝出的堅強反倒讓她不忍心拒絕,她畢竟只是一個小女孩,看來似乎已承受太多不屬於她這個年紀該有的情感。
  靈子拿著大枕頭走了進來,仍是一臉警戒地盯著她看。
  昔翩翩回床邊坐下,看到她一張戒備的小臉,不禁露出一絲微笑。
  「你怎麼不去找那個和服美人?我相信她一定很樂意為你說床邊故事的。」
  「你是說莉香阿姨?我才不要和她一起睡,她睡覺的時候臉上都有一層青色的皮,連頭髮都用布一層一層的包著,好像殭屍一樣,況且她也不是真的喜歡我,她只是為了爸爸才不得不討好我,我身邊所有的阿姨都是這個樣子,只有靜子阿姨是真的喜歡我。」她一臉早熟的分析給她聽。
  昔翩翩聽完後不禁為她形容的畫面笑開了臉,她可以想像那個神田莉香敷著面膜、包著毛巾睡覺的樣子,的確不會賞心悅目到哪裡去。
  「你的靜子阿姨又是誰?你自己的媽媽呢?」羽賀龍冶什麼時候多出一個這麼可愛的女兒?靜子又是誰?看來他身邊並不缺女人嘛!
  「我媽咪生完我不久就死了,我連她的臉長得什麼樣子都不知道,不過我知道她一定比你漂亮多了。」她抬頭挑釁,不知道為什麼對這個壞女人說這麼多,靈子再三在心中提醒自己:她是要搶走爸爸的人,不可以對她那麼好。
  「好了,我要睡覺了。如果沒事,你請回吧!」昔翩翩故作不悅,開始後悔讓靈子進來。她今天晚上就要離開,不應該對她產生同情心。
  「只要你睡著了,我就會離開,這是主人的責任。」靈子嘴一扁,還是抱著枕頭站在房間中央,擺明了不想離開。
  「好吧!既然如此,你也上床來吧!沒人在旁邊守夜我還真的睡不著。」昔翩翩笑著拍拍身邊的空位,就當是她離開前做的最後一件好事吧!
  羽賀靈子欣喜萬分地爬上床,將自己的枕頭放在昔翩翩的旁邊,閉上了眼睛,大拇指還伸進嘴巴吸吮。昔翩翩看著她童稚的睡容,心中泛起一絲柔情,看來她真的是個很孤獨的孩子,讓她不由得想起了兒時的自己。
  「我長大了也要和你留一樣的長頭髮,你說會不會和你一樣漂亮?」靈子的大眼睛忽然張開,接著以充滿信賴的聲音開口。
  「快點睡覺。」她輕斥,背對著靈子躺著。其實她也不想對小女孩這麼殘忍,只是她那一雙純潔、充滿信任的雙眼,讓她想起了自己失去許久的情感,她已經捨去了很久的情感,她不能讓自己再想起……絕不能!
  當身邊的人傳來平穩的呼吸聲時,昔翩翩才以最輕柔的動作下床。再三確定羽賀靈子睡得很沈之後,她躡手躡腳地打開衣櫃,換上了和黑夜同色的衣服和長褲,而後輕輕將窗戶舉起,以靈敏的姿勢翻出了屋外。
  昔翩翩非常的小心,連呼吸都調整得極有規律,她知道成敗都在今晚,希望一切都不會出錯。正當她確定四下無人,準備將窗戶關好前往後院的時候,她聽到門外傳出了門把扭動的細微聲響。
  「該死的!到底是誰?」她低咒,再次將窗戶開到可以容身的寬度,整個人趴在窗戶邊伺機而動。
  「翩翩……」有人小聲的喚著她的名字。昔翩翩眉頭一緊,已經適應黑暗的雙眼一眼就看出對方是神田森太郎,他聲音壓得很低,跟著翩翩聞到一股濃烈的酒味,看著他以相當不穩的步伐晃到了床前。
   「翩……翩!大美人,是我……」他已經醉得分不出東西南北,看到床上隱約有一個人影,一隻手已經伸了過去。
  「該死!」昔翩翩低咒出聲,那個借酒裝瘋的森太郎難道看不出床上躺的是一個小女孩嗎?
  他伸手去搖了搖床上的人,不過羽賀靈子睡得很熟,只是翻了個身,並不理會他。
  「我……我馬上來陪你,嘻……羽賀龍冶算什麼東西,我在日本也可以呼風喚雨,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偏偏要在你的屋簷下,招惹你的女人……嘿!翩翩,我來了……」他打了一聲酒嗝後,便開始動手脫褲子。
  昔翩翩無法讓羽賀靈子受到任何傷害。神田森太郎已經醉到忘記了對羽賀龍冶的恐懼,再加上酒性挑起的獸慾,就算他發現床上的人不是她,恐怕也控制不了自己下半身的衝動。
  或許她可以無聲地撂倒他,再繼續她的逃亡計劃,總之現在羽賀靈子是最重要的,她不想讓小女孩受到驚嚇。
  她寒著一張臉翻進房間,雙腳甫一落地,森太郎已經脫得剩下一條內褲了。嘖!真是一個下流胚子!
  「大美人……」他搖搖晃晃地想爬上床,跟著伸出了他的祿山之爪……
  「你找我?」昔翩翩從床的另一端上去,準確地握住他的手。
  跟著她任由森太郎將她拉起,在起身的那一剎那,狠狠地朝他的頸子劈了下去。她本以為他會應聲倒下,沒想到他卻發出了殺豬一樣的叫聲!
  「他媽的!你這個賤女人!」森太郎揉了揉自己的脖子,酒也醒了一半。他瞇起眼,看著一身黑衣的昔翩翩。
  昔翩翩這時也明白對方有武術基礎,心中不禁更加氣惱,不過並不是為自己的安危感到擔心,而是氣他剛才發出的慘叫,已經將靈子驚醒,看來羽賀龍冶等人也會聞聲而來,她完美的逃跑計劃,就這樣毀在他殺豬的叫聲中了!
  「我喜歡野一點的女人!你很合我的胃口。」剛才那一擊讓他怒氣攻心,恨不得將昔翩翩痛毆一頓,再好好地折磨她。他心中邪念一起,嘴角露出了邪惡的笑。
  「讓我陪你玩一玩吧!」他怒吼一聲,撲了過來。
  「氣死我了。」昔翩翩冷哼一聲!這個人以為自己是李小龍嗎?拳頭還沒到,吆喝聲就先到,而且還是標準的李小龍式的吆喝,她現在更確定今晚走不了了,經他這麼一喊,連死人都會從墓中爬起來,更不用說是睡在二樓的屋主人了。
  怒氣加上不齒他的行為,昔翩翩再也沒有任何顧忌,將一身的武術盡展;在被人收養的這幾年,因為她是女子,天生力氣比較小,所以她的養父卡迪羅對她的武術要求特別嚴格,她也因此練就了一身好功夫。
  兩個人在夜色中打了起來。
  在床上的靈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連忙點起燈,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場惡鬥。
  不一會見,門「砰」一聲被撞開,衝進了羽賀龍冶、浩二還有另一位保鑣田中。他們的出現讓昔翩翩的怒氣達到了極點,她唯一、完美的機會已經泡湯了!全是因為跟前這個穿著內褲,吆喝聲不斷的豬!她飛身一跳,賞給他一記後空踢,將他踢到了牆角的另一端。
  她不給森太郎絲毫喘息的機會,又向前將他當作沙包般狠狠地揍了一頓,直到她氣喘吁吁地停手,森太郎已經鼻青臉腫,不知道昏過去多久了。
  「發生了什麼事?」羽賀龍冶緩聲開口,不過他感到好奇的是昔翩翩那一身夜行衣。她打算去哪裡?
  「只是我的PMS提前而已。」該死的森太郎!該死的羽賀龍冶!該死的這一切!她怒氣沖沖的往外走,不經意地看到一臉玩味的浩二,和田中臉上的恐懼。
  「什麼是PMS?」田中疑惑地問了一句,不是什麼定期要揍人的瘋病吧?!
  「沒什麼。」浩二悶笑出聲。「經前症候群」?!他現在已經開始欣賞她不尋常的幽默感了。
  「爸爸!」靈子此時也下床奔進父親懷中,尋求他的安慰。
  「靈子,你怎麼會睡在這裡?」他笑著揉她的頭髮,更讓他驚訝的是昔翩翩竟然願意讓靈子和她一起睡?!
  「我只是來看她睡得好不好,結果自己不小心睡著了。」她嘟著嘴撒嬌道,將目光調回躺在地上的森太郎,奇怪道:「森太郎叔叔為什麼只穿著一條內褲,難道他也睡不著?可是為什麼他又和翩翩阿姨打起來?」經過這一晚,她發現自己不再那麼討厭那個叫昔翩翩的壞女人了,畢竟她真的很漂亮,而且還肯陪她睡覺,最重要的是她好厲害,竟然一個人就打贏了森太郎叔叔,他是柔道二段的耶!
  「你回我的房間睡,我一會兒就過來陪你。」羽賀龍冶笑著要靈子回房。等她離開後,他的目光登時轉冷,嫌惡地瞪著昏迷在地的神田森太郎。
  「據我猜測,翩翩小姐可能想逃走,沒想到碰到了闖進房間想偷香的神田,我想只有這個原因,他才會被修理得這麼慘。」浩二從半啟的窗戶和昔翩翩一身黑衣推測。
  「她想逃走?難道她會開直升機?」他的話剛說完,就聽見後院傳來了螺旋槳的聲音,他低咒一聲,隨即衝了出去。
  「她……她到底是什麼人?」田中現在對昔翩翩可說是既崇拜又害怕,他絕對不想有和她面對面起衝突的一天。
  「一個充滿驚奇的女人。」浩二淡淡一笑,而後朝後院慢慢走了出去。
  踩著憤怒的腳步,走出屋外的昔翩翩一路來到了後院,她忽然想到,現在所有人應該都將注意力放在剛才發生的事情上,也就是說暫時不會有人注意她的行蹤。
  她心中又燃起了一絲希望,旋即快步跑向直升機,既興奮又緊張地操縱著儀器,準備她這一生中第二次的飛行。
  「不要擔心,你可以做到的。」昔翩翩喃喃為自己打氣。
  她上一次的飛行是一年多前了,那也是唯一的一次,因為她的技術好到讓凡事不動如山的城堡第一次臉色發青,事後鄭重地告訴她。「你沒有飛行的天分。」嘖!不就是離開陸地讓這個機器飛起來嘛!需要什麼技術?!
  「翩翩!」遠處傳來的聲音讓她心慌!她不再猶豫,拉起操縱桿,直升機緩緩地升起了……
  當一切看起來都很順利的時候,昔翩翩忽然發現一件很嚴重的事;她忘了上一次飛行的時候是晴空萬里的好天氣,現在卻是黑漆漆的夜裡,而好死不死地她正巧有一個小小的弱點──她的視力兩眼都是標準的一.二,卻偏偏有嚴重的散光,這個小小的毛病在此時卻成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因為她看不清楚遠方的燈光!
  「昔翩翩!」羽賀龍冶大吼,看著直升機在風中搖搖欲墜,他一顆心顯些跳出了胸口。這個女人在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我可以肯定她不是合格的駕駛員。」浩二搖搖頭,表明了她的飛行技術有待加強。
  「你還在開玩笑?」羽賀龍冶怒喝,恨不得衝上去將她頑固的頸子扭斷。
  「她哪裡也去不了。」浩二淡笑,昔翩翩注定要讓羽賀龍冶牽腸掛肚的,現在還讓他的主子因心慌意亂而看不到其他的事情──直升機不是還繫著一條手臂粗的鐵鏈嗎?龍冶少爺竟然沒看到。
  直升機徒勞無功地在離地數尺的地方盤旋。羽賀龍冶終於看到了那一條鐵鏈,他低咒一聲,逆著風沙向前,長手長腳地攀上了直升機,準備修理人。
  「嗨!」當直升機無法上升時,昔翩翩已經認命,加上一時之間也忘了要怎麼降落,所以在看到羽賀龍冶的時候,她其實是相當高興的。
  「現在就降落!」羽賀龍冶的語氣冷得嚇人,瞪著她一臉無辜的笑臉。
  「我只學過起飛。」她撒謊,反正左右是一死,還是不要洩了自己的底,說不定她還有機會在白天偷開直升機逃跑的。
  「那請問你打算怎麼降落?」他被她的膽大妄為氣得臉色鐵青。
  「誰說我要離開?我只是無聊,想試試看這架直升機,沒想到它自己飛起來了,嚇都嚇死我了。」她輕拍胸腔,一臉驚魂未定的柔弱模樣。
  「我等一下再和你算帳。」他怒瞪她一眼,接手降落的工作。直升機尚未停穩,昔翩翩就跳出艙外,想研究一下不能起飛的原因。
  她看到了那一條比手臂還粗的鐵鏈,俏臉一板,下午的時候明明沒有這條鐵的,是哪一個可惡的人綁上去的?!她抬頭,正好看見了一臉戲謔的浩二,馬上知道這是出自於誰的傑作。
  「你想上哪去?」羽賀龍冶怒不可遏地抓住了她的手臂,直升機還未停好她又跳了下去,他真的會被她嚇去半條命。
  「我都說了我不是要逃跑,你看!我事先還綁上鐵鏈才上去玩的。」她冷哼一聲,斜覷浩二一眼,看他敢不敢反駁,後者只是笑了笑,擺明了不願意介入戰場。
  「那你半夜一身黑衣難道不是想逃跑?」龍冶冷言諷刺道。
  「黑色是我的幸運色!」她大吼,滿臉不悅地往回走。
  「站住!」羽賀龍冶氣爆了!他發出驚天怒吼,發了狂似地往前衝,昔翩翩嚇了一大跳,當然也是拔腿就跑,不想死在他的狂怒之下。
  看著兩人一前一後奔跑的背影,浩二伸了伸懶腰,唉!可憐的他還有許多工作要做,以他對少爺的瞭解,羽賀龍冶不會想再看到神田森太郎的臉,也就是說他必須趁著黑夜將他空運至可以滾回日本的地方。唉!苦命的自己!
  「昔翩翩!你給我站住。」羽賀龍冶自認自己已經過了會暴跳如雷的年紀了,就連靈子有一次因為好玩而將他的電腦檔案完全洗掉他都沒有像現在這麼生氣,他現在只想狠狠地將她按在身下,好好地修理她一頓。
  她從來沒有度過這麼精采的一夜;先是和一個登徒子狠狠打了一架,又駕駛直升機,現在又被一個快抓狂的男人追著逃命,老天!她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聽著身後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她心念一動,轉身就往海邊跑去,跟著一個縱身跳進了海裡,唯一的念頭就是希望羽賀龍冶不會游泳,要不然就是希望冰冷的海水能降下他的怒火。
  她在海中矯健地游著,還順手脫下了貼身的牛仔褲,再游了一會兒,發現身後沒有人,她安心的吁了一口氣,上帝果然聽到了她的回應了,羽賀龍冶一定是一個旱鴨子,現在的他一定回屋裡了,她還是等他氣消了再回去好了。
  她的得意才持續了兩秒,海底忽然有一股強大的壓力將她用力一扯,她來不及反應就被扯了下去,還咕嚕咕嚕地喝了一大口海水。
  「嗚……救……」她奮力地掙扎著,不料連雙手也被鐵環一樣的東西困得動彈不得,正當她大歎「吾命休已」的同時,她的頭又冒出了水面,不過她的全身被困在一堵堅實的肉牆裡,她奮力睜開眼,立即望進一雙閃著火焰的黑眸裡。
  「你很喜歡玩捉迷藏?」他瞇起眼睛,雙臂始終牢牢地鎖著她。在海水裡她溫暖的肌膚完全密實地貼著自己,他發現原先燃起的熊熊怒火現在已經轉化成另一種火熱的渴望。
  在昏暗的月光下,她的雙眼澄澈似水,嘴唇紅灩灩的,他只要望著那兩瓣紅唇,就會想起她口中的甜蜜和馨香,他低吟一聲,情不自禁地再次掠取她的甜美。
  她在水中不停地掙扎,在水裡面擁吻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她可不想在渾然忘我之際慘遭溺斃,不過她在陸地上力氣就敵不過他了,現在在水中,他根本是牢牢地將她卡在他的胸前,讓她完全不能動彈。
  「羽賀龍冶……」她試著從他熱情的雙唇襲擊下開口,不過他似乎沒有停手的打算,只是將攻擊的目標從嘴移到了她的脖子,讓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起了一陣陣酥麻的感覺。
  兩個人拉拉扯扯地回到了岸邊,當她的背抵到了沙地的時候,昔翩翩心裡鬆了一口氣,開始思索脫身的方法;其實她並不討厭羽賀龍冶的吻,他的吻向來是霸道的索取,但卻不會粗魯地弄傷她。如果她再對自己誠實一點,她會說自己喜歡他吻她的感覺,更喜歡被他摟在懷中,那種被呵護的感受。
  羽賀龍冶感受到她的回應,一雙手也探進了貼在她身上的襯衫中,用雙掌撫弄她的豐盈,嘴唇也來回地在她的身上遊走,親暱地挑起她身上每一寸敏感的神經,直到一個波浪打在他的身上,他才猛然想起他們現在身在何處。老天!他差一點就要在海邊佔有她了!
  羽賀龍冶深吸一口氣,平息自己的慾望,將身上沾滿沙子的昔翩翩一抱而起,往屋內走去。一路上,她一反常態的溫馴,或許是一個晚上做了太多激烈的運動,此時的昔翩翩懶洋洋地倚在他的懷裡,美好又溫柔……
  羽賀龍冶將昔翩翩抱回她的房間,好笑地看著她一臉疲憊不堪的嬌容,然後將她抱進浴室,溫柔地伸手想拍醒她。
  「你現在需要洗一個熱水澡,否則明天鐵定會感冒。」他搖了搖她的肩。
  「我現在只想睡覺。」她沒精神地偏過頭,今天晚上的運動量太大了,現在她只想好好睡上一覺。
  「如果你不洗,我不介意親手服侍你。」他故意威脅她,果然看她跳了起來。
  「你可以出去了,我知道怎麼放熱水。」她將羽賀龍冶推出房門,連忙用熱水將自己從頭到腳洗了一遍。
  沐浴後,她披上浴袍走出門,才發現他還沒有走,一個人大剌剌地坐在她的床上。
  「我不想一個晚上修理兩個登徒子。」她歎氣,今晚實在沒力氣挑戰他了。
  「我只是想借用你的浴室,靈子在我的房間睡著了,我不想吵醒她。」他將昔翩翩拉上床,替她蓋好被子,像照顧小孩子一樣輕撫她的頭。
  「你最好守規矩,我的小刀一直很喜歡你的脖子,別怪我沒警告你。」溫暖的被子很快地催眠她,翩翩只能含糊地說出這些警告的字眼,不一會兒已沈沈睡去。
  「我知道。」他淡笑出聲,其實他是擔心她在浴室裡不小心睡著了,才會等在外面,見她睡得很熟,羽賀龍冶慢慢地走出了房間。
  羽賀龍冶輕輕關上門,看見了浩二守在門外,看樣子剛護送神田森太郎回來的樣子。他點點頭表示讚許。
  「剛才從日本打來一通電話,是靜子小姐打來的。」
  「靜子?她說了些什麼?」羽賀龍冶揉了揉眉心,隱約知道自己的妹妹是為了什麼事打電話來。
  「她對你挾持翩翩小姐的事相當不滿,而且,她已經將這件事告訴了宮本俊一,他們一個星期後會到這裡。」浩二說出這個消息,不意外地看見羽賀龍冶的臉色變得鐵青。
  宮本俊一,曾經是原籐紫緒的初戀情人,也是讓她逃開日本,拋棄一切的人,他,宮本俊一,讓她從一個無憂無慮的原籐紫緒,變成今日滿身是刺的昔翩翩!
  「少爺,你打算怎麼做?」浩二不忍心地看著他一臉凝重的表情。
  「該來的總是會來。」他苦笑,從來不知道這一天來得這麼快,他只剩七天不到的時間,他有辦法贏得她的心嗎?
  伴隨著宮本俊一的到來,就是當年的真相,當真相大白的那一刻,是不是他就要失去她了……
  他悄悄地打開昔翩翩的房門,走近她的床邊,凝視她熟睡的容顏,而後溫柔地執起她的手腕,看著他為她帶上的那個金色手環,上面的十二顆鑽石在夜色中發出了微弱的光芒。她沒有將這個手環丟掉,是不是表示她也有一點在乎他呢?!
  「羽賀龍冶?!」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他之後微微蹙起了眉頭,而後再次沈沈睡去,卻沒有用到她枕頭下的刀子。
  他看著她的睡容,最後才依依不捨的離去。如果注定了他只能再留她七天,這七天他就要擁有完整的她。不管是過去的原籐紫緒或是現在的昔翩翩,他都要在她的心上烙下自己的身影,他,絕不會輕易放棄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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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1 13:36:35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俗話說人倒楣的時候,連喝一口水都會噎死,昔翩翩不知道自己的運勢是不是已經走到了「最背」的頂點。隔天清晨醒來,她發現自己頭暈目眩,四肢無力,所有感冒的症狀都出現了,彷彿嫌她還不夠狼狽似的,連她從來不曾痛過的牙齒也選在同一天拜訪她,真是背!
  「翩翩阿姨,你還活著嗎?!」第一個走進她房間表示關心的是羽賀靈子,小女孩一大早已經在她的門口徘徊,希望昔翩翩能走出房間陪她玩,她的耐心持續到了早上十一點,終於忍不住推門而入。
  「我希望自己已經死了。」她躺在床上,有氣無力的應了一句。俗話說感冒不是病,病起來要人命,她現在渾身上下每一個地方都又酸又痛。
  「爸爸!翩翩阿姨快要死了!」靈子呼嘯而去,將她「病危」的消息一路嚷到了二樓,不到兩分鐘,羽賀龍冶已出現在她的面前。
  「不公平!」昔翩翩撐開眼睛,看見神情氣爽的羽賀龍冶,心裡更感到忿忿不平,昨天晚上明明兩個人一起泡水的,為什麼他沒事?
  「你發燒了,很難過嗎?」他伸手觸摸她的額頭,發現她滿臉通紅,看樣子燒得不輕。
  「都是你昨天拖我下海,我現在這麼難過都是你害的。」雖然她的喉嚨很痛,昔翩翩還是硬從嘴中擠出責備的言語,好讓他知道自己的不滿。
  羽賀龍冶但笑不語,不想提醒翩翩是她自己衝進海裡的,不過病人是不能激怒的,因此他好脾氣的選擇沈默。
  「等一會見我讓浩二為你打一針,燒退了就沒事了。」他摸摸翩翩的臉,揚起寵幸的笑容。
  「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是我和這個島的波長不和,所以我一來到這裡就渾身不舒服,如果再住下去肯定會『香消玉殞』。」她努力瞪他一眼,不過氣勢略顯不足,就像是一隻發怒的波斯貓,即使張牙舞爪,看起來還是很可愛,沒有人會將它的威脅當一回事。
  「生病是很平常的事,打一針就行了。」他拍了拍她,像在安撫一隻壞脾氣的貓。
  「我只要睡一覺就會好了,我不要打針。」說來還真丟臉,一個二十五歲的女人還怕針,不過人總是有弱點的,不是嗎?
  「想吃點什麼?」羽賀龍冶轉移話題,想讓她覺得開心一點。
  「我想吃中國的滿漢全席,你弄得到嗎?」腹部又傳來一股痛楚,她沒好氣地冷哼一聲,轉過身子背對他,不想看他的臉。
  「你是不是真的很不舒服?」他坐在她的床邊,將她的身子轉了過來。
  「你……」她正想開口怒斥.卻發現他緩緩地低下頭,直到他的嘴近得幾乎要貼近她的唇,但他的眼睛始終含笑地望著她,漆黑色的瞳孔讓她感到暈眩,讓她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感冒會傳染的。」她直覺地說出這句話,不過語氣卻虛弱得毫無說服力,他懶懶地漾起一抹笑,接著以不可思議的溫柔輕刷過她的唇瓣,誘惑她開啟自己的唇迎接他的入侵,從原先的輕熱演變成火熱的纏綿,直到聽見一聲咳嗽聲,羽賀龍冶才不情願的退開。
  他在她暈紅的粉頰印下一吻,笑道:「感冒傳染給別人,病才會好得快。」
  羽賀龍冶從床上站起,像什麼事也沒發生的走出了房間,跟著走進的是提著一個醫藥箱的浩二,他也是一臉面無表情,不過昔翩翩可以肯定剛才咳嗽的人就是這個討人厭的傢伙。
  「不要告訴我,你打算替我看病,我還不想英年早逝。」她皺眉,一點也不相信浩二會看病。
  「我也相當愛惜自己的生命,相信我,如果醫不好你,我的日子會更難過。」他意有所指,從醫療箱中拿出一支針筒。
  「其實我的病不嚴重,只要睡一覺就會好,打針……太小題大做了!」昔翩翩拚著一口氣生了起來,想裝出體力很好的模樣。
  「你是一個成熟的女人,又哭又鬧會很難看。」他斯文的臉露出了不易察覺的笑,手邊的針筒已經蓄勢待發。
  「我會記住你的!」昔翩翩銀牙一咬,知道全身無力的自己是怎麼也躲不過這一針的。
  「我從來不敢懷疑你的能耐,翩翩小姐。」他露出白牙齒,開始考慮在她痊癒之前要請一段長假。
  浩二在她的手臂上打了一針。她躺在床上,認命地休養生息。在浩二提著醫藥箱離去的時候,門口探進了羽賀靈子的小臉。
  「浩二叔叔,她不會死吧?」她手上抱著一隻玩具熊,慢慢地移到昔翩翩的床邊。
  「我是輕微感冒,即使他是獸醫也不會把我醫死。」昔翩翩撐開雙眼,還是不改伶牙俐齒。
  靈子捱近她的身邊,將手上的玩具熊放到昔翩翩的枕頭邊,小臉一紅,迅速道:「這個小熊陪你睡覺,這樣子你的病會好得比較快。」說完後,她一溜煙的跑出了房間。
  「喂!小鬼。」她抬頭,只來得及捕捉到靈子的背影,及浩二的微笑,後者朝她點點頭,即輕輕關上了房門。
  房間內再次只剩下昔翩翩一個人,她輕歎一口氣,這一場感冒來得莫名其妙,看來這幾天她的逃跑計劃要暫緩了,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她現在想逃走的念頭越來越弱了,為什麼?難道是因為羽賀龍冶霸道又不失溫柔的吻?或是因為他其實並不是那麼糟糕的人?還是因為那個彆扭卻又寂寞的羽賀靈子?她真的迷惘了……
  再次醒來,她是被一陣食物的香味喚醒的,昔翩翩美眸眨了眨,看見羽賀龍冶捧著一碗熱騰騰的食物走進來。
  「我叫人替你熬了一碗粥,你多吃一點,才會恢復體力。」他開口,拉了一張椅子坐在她跟前,打算餵她吃飯。
  「我的滿漢全席呢?」她故做不滿,但還是吞下他喂的稀飯。
  「如果你真的想吃,等你病好了,我帶你去中國吃。」他允諾,手邊的動作持續著,一口接著一口地餵她。
  「我真的弄不懂你。」吃了半飽,昔翩翩靠著枕頭蹙眉道。「你有錢到可以買下一座島來囚禁我,長相也不是頂難看,為什麼會綁架我當你的新娘?難道──你該不會有什麼難言之隱吧?」
  「我只會將一切坦承給我的伴侶聽,你已經做好瞭解我的準備嗎?」他將碗放在桌上,又開始逗她。
  「你的確需要綁架一個女人,根本不會有人欣賞你的傲慢和無聊的幽默感,你大概連哄女人最基本的甜言蜜語都不會說吧?」她俏眼一翻,覺得和他說話不發怒需要有聖人的修養。
  「是嗎?」他的黑眸開始發亮,嘴角微微彎起,接著他伸出一隻手溫柔地拾起她的長髮,舉到唇邊印下一吻,低喃道:「你是我見過最美麗的女人;當微風輕拂過你的髮絲,就好像上等的綢緞在風中飛揚,你的眼睛是我見過最璀璨的寶石,尤其在你生氣的時候,裡面好像有兩簇生動燦爛的火焰,你的唇像是上等的蜜酒,讓我無法忘懷它甜美的滋味……」
  昔翩翩感覺到紅潮衝上自己的兩頰,一顆心也不受控制的狂跳著,只能呆呆地望著他越湊越近的俊容。
  「我很棒對不對?」他的聲音低啞溫柔如愛撫,眼睛卻閃著笑意。
  「什麼很棒?」在他專注的凝視下,她連思緒都很難連貫起來。
  「甜言蜜語,我通過了對不對?」他邪邪一笑,退了開來。
  俏麗的粉頰再次增添暈紅,不過這一次卻是因為忿怒而氣紅了臉。沒想到他只是說這些話來戲弄她,該死的羽賀龍冶,下地獄去吧!
  「好好休息吧!未婚妻。」他冒著被亂拳打死的危險,彎身在她額頭上迅速印下一吻,再次退開。
  「我不是你的未婚妻。」昔翩翩惡狠狠地叫著。
  「等你身體康復了,我們再來討論這個問題。」他對昔翩翩戲謔地眨眨眼,而後笑著離開了房間。
  接下來一整個下午都沒有人來吵昔翩翩,浩二為她打的那一針果然有效,她不僅流了一身汗,外加睡了一整天,她覺得自己的感冒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她走進浴室將一身汗水洗乾淨,換上簡單的衣服,決定出去走一走。現在差不多是用晚餐的時間,因此她慢慢地往二樓走去。
  「你醒來了,覺得好多了嗎?」羽賀龍冶發現她站在門口,連忙起身將她帶到自己的座位旁。
  「翩翩阿姨?你睡得好不好?爸爸都不准我去吵你。」羽賀靈子對於她的出現表現得很開心,昔翩翩則回了她一個微笑。
  「你的身子還真嬌弱,只是一個感冒就將整屋子的人弄得人仰馬翻。」唯一不表示歡迎的自然就是和服美人。
  昔翩翩這個時候才注意到和服美人還沒離開,原本以為她會和她那個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哥哥一起被打包上直升機,沒想到還留在這裡。
  「謝謝你的關心。」昔翩翩似笑非笑,一直很欣賞和服美人的本事,當她從嘴中說出尖酸刻薄話語的同時,還是可以將臉部表情控制在微笑狀態。
  「如果你像我一樣,不要整天穿著不端莊的衣服東跑西跑,不但讓人看笑話,還容易著涼,你說是不是,龍冶大哥?」和服美人優雅地用餐,還是持續投下攻擊的煙霧彈。
  「我覺得頭又痛了。」昔翩翩忽然眉頭一緊,一副不勝體力地撐著自己的額頭,虛弱地低語,身子軟若無骨地投向了身旁的羽賀龍冶。
  「怎麼了?不舒服嗎?」羽賀龍冶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你送我回去,我要你像今天下午一樣餵我吃東西。」她兩條手臂繞著羽賀龍冶,聲音既嬌又媚,當真是我見猶憐。
  「你真是頑皮。」羽賀龍冶當然知道她在搞什麼鬼,卻拒絕不了她的軟聲請求,於是將她一把抱起,並吩咐浩二等一會兒將晚餐送去房間。
  昔翩翩整個人埋在羽賀龍冶的懷裡,笑得好不得意,要演戲她最在行了,雖然和服美人還無法列入當對手的條件,但是誰叫她要破壞自己的吃飯情緒,她只好小小的回以顏色,要比詭計多端,和服美人還差得遠呢!
  「可惡的女人!」和服美人怒氣沖沖地離開了餐廳。
  她一定要查清楚那個昔翩翩是何來歷,如果能夠得到羽賀龍冶,自己的家族在日本企業界又可以跨前一大步,她絕對不會讓這個身份不明的女人給破壞的。
  「喂!你要帶我去哪裡?」見羽賀龍冶不是帶她回自己的房間,昔翩翩好奇地開口。他沒有回答,只是將她抱回自己的房間。
  「你今天晚上起睡這裡。」他將她放在自己的床上,宣佈道。
  「你在胡說些什麼?我為什麼要和你住在一起?」她臉一紅啐道,跟著就要起身下床。
  「因為你的紀錄不好,再者也是保護你的安全。」羽賀龍冶雙手一伸,將她困在自己的臂彎中間。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起來啦!」她推了推羽賀龍冶鐵環般的手臂,發現他根本不動如山。
  「是誰昨天想要逃跑的?」他開始算舊帳。
  「我沒有,我只是試試看那一架直升機是不是能飛。」她一臉無辜,努力想將昨晚的事解釋為一場意外。
  「第二個原因,是為了保護你的安全,你看你一個人睡多危險,竟然有人潛入你的房間,我左想右想,還是決定把你放在我身邊最安全。」他非常認真的說,如果說他的黑眸不是漾著濃烈笑意的話,昔翩翩差一點被他唬過去了。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難道你忘了昨天的闖入者被我打到別人都認不出來?我確定我可以保護自己。」她笑嘻嘻地回絕了。
  「可是你現在抱病在身,如果昨天的事再發生,我想你絕對沒有辦法應付的。」他做出沈思的模樣,輕鬆地否定她的提議。
  「你懷疑我的本事?」昔翩翩揚起下巴,覺得被侮辱了。
  「只有一個方法可以證明你是不是有能力保護自己。」羽賀龍冶將她拉起,認真道。「如果你打得贏我,我就相信你有能力自保。」
  昔翩翩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他竟用這種卑鄙的方法!一來自己感冒全身無力,二來他看起來就不是一個簡單的對手,就算她用全力也未必贏得過他。
  「不公平!」她偏過頭,拒絕對不合理的要求做出回應。
  「我會守規矩,再說我不強迫女人,還是你怕自己會忍耐不住非禮我?」他揚起一道眉,笑得很邪惡。
  「你……」她第一次被人逼得啞口無言,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為什麼她會鬥不過這個男人?!
  「翩翩……」他輕歎一口氣,柔聲道。「我的要求並不過分,我要的只是一個公平的機會,給我和給你自己一個機會,真的那麼難嗎?」
  昔翩翩的身子微微震動了一下,細微得幾乎難以察覺,但是羽賀龍冶感覺到了,他起身背對著她,苦澀道:「你將自己的名字改做『昔翩翩』,因為唯有破繭而出的美麗蝴蝶,才可以翩然飛翔在天空之中,既是如此,你為什麼還是讓過去困擾你的生命,為什麼對過去還是念念不忘?」
  「你憑什麼對我說這些?你到底要什麼?」她突然之間爆發了!她從床上彈起,瘋狂地吼叫著。「你為什麼要我面對過去的一切?憑什麼莫名其妙的闖進我平靜的生命?你到底憑什麼?」
  昔翩翩又叫又鬧,雙手失去控制地拚命拍打他的胸膛,羽賀龍冶任由她發洩,站在那裡靜靜地接受她的忿怒,他知道她這些年始終沒有將自己的情緒宣洩出來,所以他希望今天至少能讓她釋放一些忿怒和哀傷。
  「因為我不允許你再痛苦下去,傷痛必須停止。我希望你可以真正擺脫過去,再次正視你自己,這些年你過的日子真的是你要的?我一直在看著你,看著你任意戲弄所有對你感興趣的男人,遊戲人間,用偽裝的堅強來掩飾不堪的過往?這就是你要的?我要你忘了過去的一切,我要你回到原本那一個可以愛人,溫柔會笑的原籐紫緒!」他抓住昔翩翩,大聲喊出內心的話。
  昔翩翩的雙眼閃著狂亂,過去的記憶排山倒海地湧了上來,和跟前的羽賀龍冶不斷地交錯旋轉,向她席捲而來!
  「翩翩!你沒事吧?!」
  她忽聞一陣焦急的男音,這是誰的聲音?
  「紫緒,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是愛你的。」溫柔的聲音既熟悉又遙遠,這究竟是誰的聲音?
  「我愛你,你也是愛我的,對不對?紫緒?只要一次,這個忙你一定要幫我……」呼喚他的男音越來越急促,他到底是誰?
  「翩翩?!你怎麼了?翩翩?!」羽賀龍冶焦急地喚著。
  「救……救我!」昔翩翩絕望地攀著羽賀龍治,渾身發顫地說了這一句,最後「咚」的一聲,她昏倒在他的懷中。
  日本 八年前
  原籐財團在日本是一個半大不小的財團,原籐清一是該財團的負責人,他今年五十歲,是將家族企業維持得相當穩定的一個企業家。
  原籐清一有兩個女兒,大女兒原籐鈴子,二十歲,是他和妻子美和生的孩子,他的第二個女兒叫原籐紫緒,十七歲,是他年輕的時候在國外旅居時,認識了一名日法混血兒生下的孩子,後來原籐清一將紫緒帶回日本,冠上了自己的姓。
  「紫緒,今天放學後要記得上插花課,不要貪玩喔!」一名中年婦人對著庭院下賞櫻花的少女喊道。
  「我知道了,媽媽。」櫻花樹下的少女相當美麗,一頭黑髮梳得又黑又亮,粉嫩的臉頰上有著精緻絕美的五官,她的身材高佻瘦長,像是花中的精靈。
  「原籐伯母,您好,我來接紫緒上課。」玄關處走來了一個高瘦的年輕人,他穿著體面的西裝,斯文又俊秀。
  「俊一,你來了,真不好意思又要麻煩你了。」婦人對男子點頭微笑,態度溫柔,像是對自己的兒子一般。
  「哪裡的話,我送紫緒上學去了。」被喚做俊一的年輕男子微微一笑,替櫻樹下的少女拿起書包,和她一起走出了門外。
  「俊一哥,你現在已經在上班,就不用天天送我上學了,這樣子不是很麻煩嗎?」原籐紫緒坐上對方的車子開口道,雖然俊一是她的青梅竹馬,但是他現在已經出了社會,實在不好意思一直麻煩他。
  「一點都不,我得將你看牢一點,你知道多少人在打你的主意?你難道不知道自己有多美嗎?你是我的,我當然要好好守護你。」他一隻手輕輕覆上紫緒的手,凝視她美麗的臉頰浮現兩朵紅雲,為她的絕美再添韻味。
  「我沒有你說的那麼好。」十七歲的她低著頭,為心上人的讚美羞紅了臉。
  「紫緒,我的新娘,真希望你快一點長大。」他輕輕將她攬入懷中,吸吮她少女特有的清香。
  「我已經長大了。」她紅著臉,鼓起勇氣說道。
  「我知道,等我將父親托給我的生意談成,我就和父親說要娶你,我已經等不及了。」他雙眼露出光采。
  「可是,我還想念大學……」
  「我愛你,我連你高中畢業都等不及了,你不要折磨我了,我的紫緒……」他低下頭,結實地堵住她可能發出的抗議。他等這朵美麗的小花已經等得夠久了,他一定要將她採下,栽種在自己的園內。
  「答應我,一畢業就嫁給我。」他抬起她的下巴,霸道地問著。
  原籐紫緒柔順地點頭,身子軟軟地靠在他的身旁,顯然還無法從剛才的親熱中恢復,只能靠著他平復自己紊亂的心跳。
  「該送你上學了,你上完插花課,我接你去吃點心。」俊一漾起了屬於男性徵服異性的得意笑容,他知道原籐紫緒已經將一顆心完全繫在他的身上,對於她的溫柔可人,他總是有一股優越的滿足感。
  「好。」對於他的話,紫緒總是點頭,從不曾質疑。
  俊一是宮本家的獨子,他的父親和原籐清一是好朋友,因此他和鈴子及紫緒自小一起長大,他更將原籐紫緒當作他未來的新娘子,以他和原籐家的交情,他相信他們不會反對將女兒嫁給他的。
  他今年二十四歲,年輕有為,瀟灑英俊,又有一個對他崇拜依戀的小戀人,在人生的道路上,他可以說是走在雲端之上。送完原籐紫緒上學後,他轉回公司,帶著一臉春風笑意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父親,發生了什麼事?」當他一踏入辦公室,就感覺到一股不尋常的氣氛,所有人都臉色凝重地在電腦前面跑來跑去。
  「俊一!你來了?」他的父親像是一瞬間老了十多歲,語氣顯得十分蒼老。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感覺到一切都不對勁,因此湊上前,凝視電腦中不斷起伏的數目字。
  「我們上當了!我們的公司完了!」他抓著頭,喃喃自語,將公司面臨的困境說了出來。
  宮本企業與競爭公司於日前共同爭取一項大工程的代理權,而宮本企業為了這一次的計劃投入了所有的資金和人力,現在不但被對方得到工程,自己的公司也陷入了周轉不靈的窘困局面,更糟糕的是對方察覺出了他們的困境,現在已結合了在美國的資方,想一口氣吞掉宮本財團。
  「那個該死的老狐狸!」宮本俊一怒吼,猛拍桌子,他記得對方是商場上有名的老狐狸,只是從沒想到他會看上自己的公司。
  「我們真的沒有辦法了。」老人痛苦地抱著頭,不甘心一生的心血這樣就沒有了。
  「我不會讓他們得逞的。」宮本俊一爆出怒吼,旋即衝了出去,他絕對不會就這樣認輸的!絕對不會!
  他腦海中浮現了原籐紫緒溫柔的臉……他鑽進自己的車子,快速地往原籐家飛奔而去。
  「什麼?!要我娶鈴子?!」來到原籐家,迎接宮本俊一的是另一個青天霹靂的消息。
  「是的,如果你要我們的幫助,娶鈴子是唯一的條件。」美和一向溫柔的臉出現了罕見的堅決。
  「可是我要的是紫緒,這些年你們不是都知道嗎?」他覺得背後流了一身冷汗,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的世界似乎一瞬間變了模樣。
  「但鈴子這些年一直愛著你,我這個做母親的是最瞭解她心事的人。」美和微微一笑。現在是宮本俊一有求於她,她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是不討厭原籐紫緒,但是她畢竟不是自己親生的女兒,再說她才十七歲,以後應該會有更好的對象才是。
  「我還有事,先走了。」宮本俊一跌跌撞撞,倉皇離去。
  「俊一哥?!」他衝出原籐家,剛好遇見了獨自回來的原籐紫緒。她在插花教室一直等不到宮本俊一,因此自己回來了。
  「紫緒!」他的眼神狂亂,一把抱住紫緒,緊得讓她感到不安。
  「發生了什麼事?」她仰頭,美麗的小臉上盈滿關懷。
  「和我走!我現在需要你。」他痛苦地抵著紫緒的頸子低喃。
  她溫順地隨著宮本俊一上車,任由他將她帶到市區的一家飯店。他們兩個人坐在咖啡廳,宮本俊一猛吸著煙,而紫緒則乖巧地陪在他身邊。
  「這不是宮本家的少爺嗎?」一個帶著惡意嘲弄的聲音響起,他們的身後不知何時站了一個面帶猙獰笑意的老人。
  「是你!」宮本俊一咬緊牙關,恨不得一拳擊向這個毀了他父親公司的人。
  「年紀輕輕的就將時間花在帶女人上飯店,宮本財團怎麼會有未來?咦!這個小美人長得實在很標緻!」
  他忽然發現原籐紫緒,眼睛頓時為之一亮。
  「失陪了。」俊一濃眉一緊,拉著紫緒就要離開。
  「小伙子,你過來。」他招了招手,等俊一向前時,他低聲道:「如果你肯將小美人讓給我,我就給你父親多一個禮拜的時間籌貸款,怎麼樣?」
  「無恥!」他怒不可遏,一拳揮向對方。
  「俊一哥哥!」紫緒嚇壞了,還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就被宮本俊一強行拖走,她被這突如其來之事嚇得不斷發抖。
  「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要記住我是愛你的。」送她回到家門口,俊一狂野地吻上她,語氣痛苦又難受。
  「俊一哥……」有一些她無法預料的事正在發生,她知道,但是卻沒有人肯告訴她真正的原因是什麼,因此她只能無力地看著自己心愛的人受苦。
  「回家去吧!」他歎息。
  宮本俊一連著好幾天都沒有找她,紫緒也開始心神不寧,不過家裡的人卻什麼也不告訴她,而且連父親也多次迴避她的眼神,母親和姊姊卻一臉喜上眉悄,似乎共同隱藏著一件秘密,她不知道那是什麼,只是一日比一日不安……
  一個禮拜後,在紫緒放學的時候,宮本俊一的父親出現在她的校門口。
  「宮本伯伯。」她喜孜孜地上了對方的車子,希望可以知道俊一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宮本藏雄將她帶到一家飯店,還開了一個房間。一進門,她一向敬若父親的宮本藏雄忽然向她下跪。
  「宮本伯伯,你幹什麼?」她嚇了一大跳,連忙將一臉是淚的宮本藏雄扶起。
  「紫緒,你愛俊一,這件事只有你能幫他了。」他說出日前俊一出手打了一個人,對方堅持要告到法院,他為了唯一的兒子拉下老臉求對方,對方提出了唯一的條件,就是要原籐紫緒陪他吃一頓飯。
  「俊一哥知道這件事嗎?」她慘白著一張臉。
  「他知道,只是他開不了口,所以我只好代他來求你了。」他又是磕頭又是懇求,弄得紫緒心慌意亂的。
  「只……只是吃飯賠罪,應該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您不要拜託了,我願意的。」她淡淡一笑,這是她唯一能為俊一做的。
  「謝謝你。」宮本藏雄喃喃地道謝,馬上撥了一通電話,跟著就將紫緒帶上車,駛往另一個方向。
  「今天晚上就要吃飯嗎?」她好奇地看車子往回家相反的路上駛去。
  「是,對方也是一個大忙人,只有今晚有空。」他頻頻擦汗,似乎很緊張的樣子。
  不久後,車子停在一家五星級飯店門口,宮本藏雄領著她進入電梯,直達飯店的頂樓。
  「在這麼好的地方吃飯?」她好奇地東張西望,心中並不十分緊張,因為有宮本藏雄這個父親一樣的人陪在身邊。
  「是!我們在這裡吃飯。」電梯到了頂樓,宮本藏雄和她一起進到VIP套房,她看見上次被俊一打了一拳的老人,心裡不由自主產生一股厭惡。
  「你們先開動,我下樓去看俊一來了沒?」喝了一杯水,宮本藏雄匆匆離去。
  「你叫什麼名字?」閒雜人一走,他立刻露出了邪笑,挨近她的身邊。
  「原籐紫緒……」她低下頭,心裡一直祈禱俊一哥趕快上來。
  「不要浪費時間了,把你的衣服脫了。」他放下酒杯,浴袍一脫就露出肥胖的身子。
  「你要做什麼?」她一彈而起,嚇得花容失色,一隻手緊緊地握住衣服。
  「幹什麼?當然是陪我上床了。那個小伙子還沒碰過你吧?我喜歡像你這種含苞待放的少女,讓我有年輕十歲的感覺。」他的魔掌一伸,朝她撲了過去。
  「你不要亂來,俊一哥馬上就會上來的……」她往前衝,口中頻頻叫著,眼淚已經流下了臉頰。
  「小美人,你還沒弄懂,他們不會來的,事實上你是他們獻上的供品,用你美麗的身子換得一個禮拜的貸款時間,你懂了嗎?沒有人會來救你的。」
  「不可能,俊一哥愛我,他不會做這種事。」她慌亂的搖頭,腦海中一片空白,這是不可能的,他愛她,不會將她送給魔鬼……
  「不要掙扎,我會對你很溫柔的。」他將她困在臂彎,油膩的嘴已經湊上她的粉頰。
  「不要!放開我!」她拚命掙扎,已經哭濕了臉頰。
  「認命吧!跟了我也比跟那個小子強。」他的魔手已經扯開她的制服,用力揉搓她的肌膚。
  「救……救我!俊一哥哥……救救我……」紫緒睜著已經失去焦距的雙眼,喃喃地重複著,連反抗的本能也喪失了。
  他見紫緒不反抗了,將她攔腰抱起,扔到床上,隨即將自己的身子壓了下去,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硬生生打斷了他的動作。
  「是誰?!」他打開門,看見兩個陌生的年輕男子,一個英俊邪美、一個斯文俊雅,還有一雙湛藍的眸子。
  「你是堂本雄太?」對方淡淡一笑,不等他回答就走進屋內。
  「你們是誰,要幹什麼?」他退了一步,跟前的兩個人有一股懾人的氣勢,看樣子是針對他而來的。
  「有人要我們向你討一點東西,受人之托,得罪了。」藍眸男子淡淡一笑,旋即朝他頸部一擊,動作乾淨俐落。
  「凱伊,這個女孩子看來受到驚嚇,我們還好趕上了,才沒讓他辣手摧花。」另一名男子湊向床前,看了一眼雙眼失神的原籐紫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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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1 13:37:25 |只看該作者
  「東西找到了,我們走吧!」藍眼男子從他的公事包取出一張磁碟片,揚了揚手示意撤退。
  「小可憐怎麼辦?」他努了努嘴,既然闖入,怎麼樣也要救她。
  「她很漂亮,也許可以符合爺爺的要求。」凱伊看了她一眼,做出定論。
  「我只是叫你順手救她,誰讓你腦子動得那麼快,再說棋士團已經有了四個人,就算缺一個皇后也無妨。」他總覺得找一個女人當夥伴不是個好主意。
  「如果不將她拉做自己人,萬一堂本雄太醒來,發現磁碟片丟了,他也不會放過她,所謂救人就要救到底,我當然要評估她的可塑性。」
  「你是頭頭,你說了就算。」男子雙掌一攤,表示沒意見。
  「先將她帶走再打算。」凱伊點點頭。
  兩個人將失神的原籐紫緒帶出飯店,一路上她像個呆愣的洋娃娃,眼睛眨也不眨,思緒仍舊停留在剛才的噩夢裡。
  「你叫什麼名字?」凱伊蹙眉,不知道她為什麼變成這個樣子,他們趕到的時候她還沒被污辱,照理說她不應該有這種異常的反應。
  「原籐紫緒。」她像機器人般平板的回答。
  凱伊跟著問出了她的地址。
  須臾,他在她家巷口停車,正想開車門讓她下車的時候,忽然發現她渾身一震。他不由自主地順著她的目光望了過去。
  一對看似情侶的人出現在跟前,男的表情似乎不是很開心,連低下頭吻對方都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
  「我現在也不強求你愛我,但是只要我們結了婚,你一定會慢慢愛上我的,你也知道這樣做才是正確的,唯有我才救得了宮本企業。」白皙動人的女子主動抱住男子,在他的唇上堅定地印下自己的紅唇。
  凱伊望向原籐紫緒,正想問她認不認識那個人,只見她緩緩流下兩道淚,嘴角卻緩緩上揚,露出了一抹笑,卻是凱伊看過最悲哀的笑容。
  「原籐紫緒……」他小心翼翼地喚她。
  「咚」一聲!原籐紫緒昏倒在他的跟前。
  「凱伊,這下子不管不行了。」坐在駕駛座上的主教回頭,瞇起雙眼說道。
  「我們回摩納哥。」他歎一口氣。命運既然如此安排,他也無話可說了。
  在原籐紫緒十七歲那一年,她所依附的生活重心全部崩坍了!毀滅得一乾二淨!就在她十七歲那一年,在那個很冷很冷的秋天……






第六章

  她好累!
  原籐紫緒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哪裡,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眼前飄浮旋轉,她想伸出手,卻只抓得到空氣,隱隱約約她聽到很多人在她耳邊說話,片片段段地、支離破碎地,有意義的,無意義的……不要再說了,她的頭好痛……
  「我不知道她有沒有恢復意識的可能,她現在的情況是一種自我保護的行為,所以才會封閉自己和外界的聯繫能力。」
  「你的意思是,她已經是一個廢人了?」
  是誰不停地在她耳邊說話?這些聲音好陌生,他們在說什麼?誰是廢人?他們又是誰?她想轉頭,卻發現全身上下好像被人灌了鉛一樣的沈重……
  「原籐紫緒,你聽我說,你不能這樣下去,你在讓你自己死去,這是你要的嗎?你才十七歲,不要這樣放棄你自己。」有人在她耳邊歎息,聲音很好聽,而且是她從未聽過的聲音。他是誰?
  「凱伊!這一切對一個十七歲的孩子來說,的確太沈重了,我們已經盡力了,現在誰也幫不了她。」
  恍惚之間,她看見一隻蝴蝶從她跟前飛過,她伸出手想抓住它……好漂亮的一隻蝴蝶,它的翅膀是彩色的,在她面前揮舞擺動著,好美!
  「蝴蝶……」她喃喃自語,伸出了虛弱的雙手,想抓住跟前的蝴蝶。
  「主教,她有反應了。」剛才的男音再次響起,這一次充滿了愉悅之情。
  「你可以恢復的!你一定可以自己醒過來的,原籐紫緒!」她感覺到有人緊緊握住她的手,在她耳邊激動地喊著。
  她緩緩地轉過身子,入眼的是一個黑髮藍眼的英俊男子。
  「原籐紫緒,你終於醒了。」
  「我……我不是原籐紫緒。」她奮力說出這句話後,再度跌入無盡的黑暗中。
  「放心,最困難的已經過去了,她的求生念頭已經恢復了,只要讓她睡上一覺,她就會慢慢恢復了。」為她檢視的醫生笑著說。
  她再次睜開眼時,發現自己在一個奇怪的地方,有一個長相嚴肅的老人,拚命地問她會什麼,及問她想學些什麼。還有另外兩個年輕人,總是在旁邊看著她,雖然他倆不言不語,但是眼神充滿了關懷。
  「我想變得更強壯。」她第一次開口,黑眸對上了老人精明的眼。
  「你什麼都願意學?」老人問。
  她點頭,看到對方笑開了臉,跟著說:「從今天起,你就是棋士團唯一的皇后,也是我收養的女兒,你叫什麼名字?乖孩子。」
  「我叫……」她抬頭,又看見那一隻翩翩飛舞的蝴蝶。「我叫昔翩翩。」
  在封閉自己一個月後,她成了卡迪羅公爵的養女,棋士團的皇后,徹頭徹尾拋棄了過去的記憶。對於救她一命的棋士團,她心中始終存有一份感激,她像海綿一樣吸收了他們所教的一切,為了讓自己更強壯,為了不再讓自己受傷害,為了忘掉過去的一切……
  記不清楚這是第幾次昏迷,也記不清楚這是第幾次清醒,她渾身是汗,滿臉是淚,明明已經忘了好久的記憶,為什麼一瞬間又自她腦海中跑了出來?她在睡夢中嗎?她還活著嗎?她知道有人握著她的手,喃喃地在她耳邊低語,但他不是凱伊,不是主教,不是騎士,也不是城堡,那他到底是誰?
  「翩翩……」她再次聽見了一聲接一聲的呼喚,但他的聲音好像很痛苦……為什麼?
  她想睜開眼睛,想看清楚他到底是誰……誰來幫幫她……
  昔翩翩已經昏迷一天一夜了,自從她在他懷中昏倒後,羽賀龍冶即寸步不離的守在她的身邊,握著她的手,近乎絕望地為她祈禱。他不應該逼她的,逼她面對那一段不堪的過去,現在她又縮回去了,這全是他的錯!他自責不已。
  「少爺,你已經很多餐沒吃了,這樣子不但救不了她,恐怕連你自己也要倒下去了。」浩二出現在門口,不忍心地勸他。
  「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他終於從床上站起來,他不想讓昔翩翩繼續受苦,他必須為她做點什麼。
  「少爺?!」浩二看見他眼中的堅決,不知道龍冶少爺要做什麼。
  「替我守著她,我要去打一通電話。」他沈聲吩咐,如果說回到摩納哥是她唯一康復的希望,都他就必須將她送回去,這是唯一能救她的方法……
  半天過後,那克裡尼島的上空出現了一架黑色的直升機,甫一停穩,直升機上就跳下了兩個出色的年輕男子。
  「你好,我是凱伊.卡迪羅,我想你就是電話中的羽賀龍冶。」走在前面的男子黑髮藍眼,斯文俊雅的臉有一抹笑意,鏡片後的藍眸犀利地將羽賀龍冶上下打量了一遍,最後才伸出自己的手。
  「就是你將事情搞砸了?」凱伊身後的男子挑眉,他穿著一身磨損得相當嚴重的皮衣,整個人看起來帥氣有個性,和些許的放蕩不羈。
  「不要介意他的無禮,他是騎士,我們進屋裡談吧!」凱伊淡淡一笑,和騎士一起隨著羽賀龍冶進屋。
  「你到底用什麼刺激她?」騎上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昔翩翩,不自覺地蹙起兩道眉。
  「是我不好,我太衝動了,這麼多年了,我想她已經可以面對八年前的事,沒想到……」羽賀龍冶痛苦地低喃,挫敗感佈滿了疲憊的俊容。
  「讓我看看她。」凱伊一步向前,他現在已經是一個合格的醫生,當初為了救醒翩翩,也意外地讓他對醫術產生了興趣。
  「她的情形和八年前不太一樣。」凱伊檢查半天,最後鬆了一口氣,跟著做出結論道:「她一直沈睡的原因是因為高燒未退,並不是因為心理因素,我們應該對她有信心才是,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脆弱的少女了。」
  「是我太心急了。」羽賀龍冶自責道,如果他不是因為宮本俊一的來到感到心慌,這些事根本不會發生了。
  「換一個角度來看,你也幫了一個忙,八年了,她總是要面對當年的真相,再說她已經不是當年的原籐紫緒,我想她知道該怎麼做。」凱伊拍拍羽賀龍冶的肩,跟著示意他們到外面談話,避免打擾到昔翩翩。
  羽賀龍冶領著他們兩個人來到書房,將昔翩翩那一天晚上激烈的情緒重複了一次,也將官本俊一即將來到的消息說了出來。
  凱伊似笑非笑地看向羽賀龍冶,開口篤定道:「我想是令──漏的消息,對不對?」
  「原來你什麼都知道!那你為什麼這麼放心地將翩翩交給我?」羽賀龍冶略感詫異,不得不對跟前的凱伊另眼相看。
  「我既然將她交給你,當然有我的道理,如果不是信得過你,你想你的人有可能在希臘機場將翩翩劫走嗎?」凱伊淡然一笑,端起茶杯輕啜了一口。
  「從你開始秘密追查翩翩的那一天起,我也開始調查你,一個擁有跨國企業的財團,在日本根本不會將一般中小型企業放在眼裡,卻偏偏在一年前強行購買了堂本雄太那個即將退休的老人的所有產業,這不是太奇怪了?我只能將它歸咎於你在報復八年前那一件事,你在為翩翩出氣不是嗎?既然如此,我自然放心將翩翩交給你。」
  「看來我在你面前毫無秘密可言。」羽賀龍冶淡笑,幸好他們不是敵人。
  「總之有人願意接手翩翩這個大麻煩,我們是舉雙手贊成,她這些年行事越來越誇張,或許找一個男人嫁了會安分一點。」凱伊點點頭,和騎士交換一個眼神。
  「你知道翩翩多會惹麻煩?這一次在希臘搞出的亂子雖然已經解決得差不多了,但是我們兄弟也累得人仰馬翻的,你還是趕快把她娶走吧!」騎士也加入了遊說行列。
  「她真的這麼恐怖?那我還是考慮一下好了。」羽賀龍治裝出害怕的表情,心裡卻感謝他們對自己的支持。
  「來不及了!貨既出門,概不退回。」凱伊和騎士異口同聲,最後三個人相互對看,爆笑出聲。
  「爸爸!翩翩阿姨醒了!」羽賀靈子突然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報告這個大消息。
  看著羽賀龍治迫不及待地衝出去,凱伊和騎士露出了會心的一笑,也不急著起身,反倒是慢條斯理地在書房東摸摸掛畫,西看看書房的藏書,刻意多留一點時間給他們獨處。
  「你覺得翩翩還要多久才會接受他?」騎士勾上凱伊的肩,好奇地問道。
  「我這樣說好了,這些年來在她身邊來來去去的男性,哪一個可以讓皇后有這麼大的反應,而且還激出她多年前想忘掉的傷口,你說這個羽賀龍冶的本事大不大?這樣你就知道他的機會大不大了。」凱伊仍是好脾氣地笑著。
  「非常的大。」騎士瞭解地點點頭,感謝上帝終於聽到了他的祈禱。
  羽賀龍冶進了房間,看見昔翩翩一臉疲憊地坐在床上。他輕聲走了過去,靜靜地坐在她的床邊。
  「我做了好長好長的一個夢,差一點就醒不過來了。」昔翩翩以虛弱的聲音說著,然後慢慢轉過頭,定定地看著他。
  「在昏迷中,我一直聽到有人在我耳邊說話,是你嗎?」昔翩翩見他點頭,淡淡一笑。好久沒作噩夢了,但是這一次她卻可以醒得那麼快,都是因為在她耳邊不斷重複的聲音。那溫柔又好聽的聲音,讓她有了睜開眼睛的渴望。
  「你現在覺得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他的手不自覺地覆上她的額頭,關懷之意表露無遺。
  「羽賀龍冶,是誰要你來的?」或許他是對的,已經八年了,她不應該再對過去的事念念不忘。病了一場醒來後,她唯一有興趣的反而是羽賀龍冶,他為什麼在這麼多年後找上她,即使他是父親的助手,他們卻從來不熟悉彼此,為什麼他會對她這麼瞭解呢?
  「那是很長的一段故事,日後我自然會告訴你。現在,我有一個驚喜要送給你。」他淡笑,起身將房門打開,立刻見到了凱伊和騎士在房間附近徘徊。
  「請進。」羽賀龍冶招招手,兩個人同時走進了房間。
  「嗨!翩翩。」凱伊走向前,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騎士則保持一段距離,始終笑容可掏。
  「你們兩個終於想到我了?」她俏臉一板,什麼同生共死的夥伴,他們的解救可真是姍姍來遲。
  「事情總有輕重緩急,我怕你太累,才會擅自主張要城堡替你處理泰森的事,你這次就專心的將這件事做一個了斷。」凱伊連忙發揮他分析的能耐,試圖讓昔翩翩轉移注意力,就怕她執意要翻舊帳。
  「看來你們需要更多的時間,不過不要讓她太累,我在隔壁房間,有事情就叫我一聲。」語畢,羽賀龍冶即往門外移動,他知道他們有很多話要說,對於棋士團和音翩翩的親密他並不感到吃味,反而感謝這八年有他們支撐著她。
  「你的未婚夫還真體貼,不要讓他太辛苦喔!」騎士賊賊地笑著,對昔翩翩擠眉弄眼地。
  「幾星期不見,你還是一樣囉嗦。」昔翩翩似笑非笑地斜覷他一眼,卻很訝異騎士也來到這裡。八年前的事只有凱伊、主教及老公爵知道,其他人則是避而不問,算是對她的尊重。
  「要不要我避開?等你和老大談好了,再分工作給我好了。」騎士接收到昔翩翩怪異的注視,自動想離開,好讓他們談話。
  「不用了,你也留下,已經這麼多年了,沒有什麼是不能對你們說的。」她對騎士淡淡一笑,卻讓他瞪大了雙眼,一副看到「世界第八大奇景」一樣。
  「看來你真的長大了。」凱伊對她溫和一笑,為她終於願意面對過去的一切感到欣慰。在對騎士約略提一下翩翩在加入他們之前的身世後,他就直接切入主題。「這八年來宮本俊一已經成為商場上的強人,不但將自己的公司經營得有聲有色,連原籐企業的也幾乎操縱在他手上,他要併吞原籐的用心很明顯,只不過出了一點小問題。」
  「有什麼問題?」
  「你的父親似乎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為了不讓宮本俊一一口吞掉自己的企業,他也放出自己的股份讓其他人購買,一部分被宮本俊一買了過去,但是大部分是由我替你買下來。目前為止,加上你父親所過給你的股份,你所持有的股東權力不多不少,剛好超過宮本俊一百分之十。」凱伊逐一分析給她聽,這八年來他知道翩翩還沒有面對日本一切的打算,因此暗中為她留意一切。
  「他為什麼把股份給我?」翩翩冷哼一聲。
  「當年的事我不做任何評論,我只能說是一念之差吧,至於他為什麼又會把股份全部給你,我想或許是一種補償心態吧!」凱伊輕歎,原籐企業最先的確是靠妻子娘家的財力資助,所以當年他才會犧牲原籐紫緒的愛情。
  「就算這樣又如何?我已經不想管他們的事了。」昔翩翩眼一紅,苦澀道。
  「你真的不想管?真的要讓宮本俊一吞掉原籐企業?我讓你的股份保持在百分之四十,就是讓你站在優勢,好讓你自己想清楚該怎麼做,畢竟現在你是原籐企業的最大股東。」
  「羽賀龍冶呢?他和這件事有什麼關係?」
  「他在這件事上扮演什麼角色並不重要。」凱伊摸著下巴,淡淡一笑。「只要他能讓你快樂,就算他是外星人,我也不介意。」
  騎士噗哧一聲笑出來,立刻遭到昔翩翩一記冷眼,他連忙開口辯解道:「凱伊說的對,倘若因為他和你的過去有關,你就避開他,那未免太遜了!」開玩笑,好不容易出現一個喜歡皇后,又不介意她有暴力傾向的人,天底下除了羽賀龍冶那個神經病,恐怕找不出第二個人了。
  「是啊!你巴不得自己是教皇,然後封他為聖人對不對?」翩翩狡黠一笑,就算她再怎麼改變,但欺負騎士這種樂趣,她絕不會放棄的。
  「好了,你趕快將身體養好,別讓人擔心了。」凱伊適時打斷他們,輕拍她的肩要她好好休息。
  「你們會留下來吧?!」她忽然抬頭,想到要獨自面對自己的過去,她忽然覺得很害怕。
  「我們已經陪你走了八年,沒理由不跟你一起走到最後。」凱伊溫柔地允諾。
  「謝謝。」她綻開笑顏,為八年來他所做的一切。
  「要我叫他進來嗎?」凱伊朝她眨眨眼。
  「麻煩你了。」她是該和羽賀龍冶談一談了。
  他到底該歸於她的過去還是未來?翩翩必須將一切弄清楚。
  「你確定現在就想談?」羽賀龍冶走進來,在看見她蒼白的臉頰後,不放心的問了一句。
  「我沒這麼脆弱。」她淡淡一笑,想起了他們初次見面的時候,她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女生,甚至連保護自己都不會。「這些年你都在我父親身邊嗎?日本的一切變了多少?」
  「其實我並不是你父親的屬下,原籐伯父只是代替我父親照顧我。我父母自幼雙亡,為了讓我早日接下父親的事業,伯父才會從小栽培我,讓我跟在他的身邊學習一切,所以我一直知道你,不過你眼中一直沒有我,你一直以為我是你父親的助手,一直以來都是如此,你眼中的焦點從來都不是我,而是宮本俊一。」他苦澀一笑,看見她眼中浮現一抹傷痛。
  「我一成年,伯父就將父親的企業還給我,我這些年都待在美國,直到五年前發生了一件事──和我敵對的公司電腦遭人入侵,被偷走了許多資料,我方則成為最有嫌疑的人,為了協助警方調查,也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我亦加入了調查行列,卻在留做證物的錄影帶中看到一抹熟悉的影子。」他搖搖頭,想到當時的情景,仍感到驚震不已。「我一直以為你在日本,無憂無慮的長大,嫁給了宮本俊一,或許生了好幾個孩子,絕對想不到昔日那一個連求救都不會的女孩子,竟然會成為潛入大樓,竊取機密的神偷……」
  「我才不是小偷!只是受人之托。」昔翩翩忍不住為棋士團抱不平,什麼小偷?他們是受雇揭發許多不合法的事,這麼神聖的事竟然被看做是小偷,嘖!
  「我越想越不對,連忙找人調查,才知道你已經失蹤很久了,也瞭解你失蹤前發生的事,這讓我更加確定在錄影帶中看到的人是你。」
  羽賀龍冶靠近她,將她溫潤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柔聲道:「為了證實自己的疑惑,我回到日本,花了許多功夫才查出當年的事,可是我只知道你失蹤了,卻不知道你到了哪裡?這些年又和誰在一起。調查你的去處比調查當年的事難多了,即使如此,我還是不肯放棄,最後終於查出你的身份,不過並不是我的本事好,而是凱伊願意讓我查出你的事情,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但是我很感謝他讓我知道你的一舉一動。」
  「為什麼要調查我?」她看著自己的手,含笑問道,其實答案並不是很重要,不過知道了這些年一直有人在背後關心她,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你這麼聰明,不可能不知道。」羽賀龍冶輕笑出聲,而後再次鄭重說道:「第一次見到你,你是被養育在溫室裡嬌嫩的玫瑰花,我只能站在遠方看著你,因為那個時候的我什麼也沒有,而且你的眼中始終只有宮本俊一的身影,那時候你怎麼樣也不會屬於我,因為你終究會嫁給他,做一個幸福的新娘子。」
  「命運總是喜歡作弄人,不是嗎?」她苦澀一笑,十年前的她即使作夢也想不到自己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吧!
  「對於你的遭遇我很難過,但是我必須說實話,命運之神對我太眷顧了,他讓我有機會與你重逢,讓你再一次認識我,這一次我絕對不會放棄,我絕不願意只成為你生命中的過客。」他的聲音異常溫柔,黑眸燃著強烈的篤定,握住她的手持續地傳遞熱流,由她的手心一直傳到了胸口。
  「羽賀龍冶,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可以再接受另外一個人,那一年,我失去的不只是愛情和親情,還有對人性最基本的信任,這樣的我,已經不知道要如何去愛人了,對於你的心意,我很感謝,但是……」她輕歎一口氣,或許她已經沒有真心可以付出了。
  「你要逃走的那一夜,為什麼又折回來了?因為你擔心靈子,因為你始終無法做到無動於衷對不對?」羽賀龍冶談笑說道,他知道她在抗拒什麼,但是他好不容易讓她敞開了心胸,就不會再讓她縮回去。
  「那是因為……反正我也被發現了,只好回去和他打一架,才不是為了靈子。」她垂下眼想掩飾,卻被他用手托起了下巴。
  「你知不知道你說謊的時候眼皮會跳動?耳朵也會發紅?」他笑著看她用雙手蓋住自己的耳朵,明顯的欲蓋彌彰!
  昔翩翩紅著臉將雙手放下,不明白為什麼總是被他吃得死死的。
  「我不會逼你的,我也不強迫女人,我要的只是一個機會,一個可以接近你,融化你那顆頑固無比的心的機會。」他舉起手指,立了一個童子軍誓。
  「我才不頑固。」她輕啐一聲,躺回床上表明話題已經結束。
  「你是我見過最頑固的女人,每一次我吻你,明明你都很喜歡,事後卻總是擺出一副我佔你便宜的樣子,死也不肯承認你樂在其中,這不是頑固是什麼?」
  「我才沒有這個樣子!」她感覺自己又臉紅了,這個該死的男人,特地挑她生病、頭腦不清的時候和她討論這種讓人臉紅心跳的問題,真是惡劣!
  「你又頑固了,不相信是嗎?我示範一次給你看。」他俯下身,一張臉近得幾乎要貼上她的臉頰。
  「下次要吻我就直接說,不要編一些奇奇怪怪的藉口。」奇怪!她看著那兩片越來越近的唇,又開始頭暈了!
  「這麼說就可以了?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他輕笑出聲,溫熱的氣息一波波傳到她的身上。
  昔翩翩嘴角微微揚起,一雙手臂輕輕攬住他的脖子,吐氣如蘭地柔笑道:「你的話太多了。」既然誠實是一種美德,她就不要騙自己了,她的確喜歡他的吻。
  羽賀龍冶不再言語,低下頭熱切地吻住她的而瓣紅唇……
  羽賀龍冶再次出現在書房是一個小時以後,他一直等到昔翩翩睡著了才離開,當騎士看到他後,戲謔地彎起嘴角道:「我們還有很多正事要做,希望你不要被翩翩傳染到感冒才好。」
  「宮本俊一還有幾天會到?我們還有多少時間可以準備?」凱伊隨即將話題導回,速戰速決一向是他的習慣。
  「還有三天,你有什麼打算?」羽賀龍冶本來打算不讓昔翩翩和宮本俊一見面,至於原籐企業之事,他會全權為昔翩翩處理,不過凱伊似乎是另有打算。
  「翩翩還有三天時間瞭解原籐企業的一切,我打算讓她回日本,畢竟她現在是原籐企業最有權力的人。」凱伊微笑道。「我和騎士會一起同行,我想宮本俊一也玩不出什麼花樣,你不要擔心。」
  「我可以將她帶走,一輩子不讓他們兩個人見面我也不在乎。」
  一時之間,十坪大小的書房陷入完全的靜默中,過了好一會兒,凱伊再次開口。「你準備讓她再一次逃開,然後心裡一直存在一個陰影嗎?這種保護她的方式我不讚賞。宮本俊一就像傷口內的毒素,雖然不起眼,但是始終在那裡,將傷口挖大雖然痛,但卻是唯一痊癒的方法,我希望她能自己走過去。」
  「是嗎?」凱伊說的他都懂,但是如果翩翩再次受到傷害呢?如果他又再次失去她呢?他知道這一次官本俊一絕不會放手,因為翩翩不但是他要的女人,也是原籐企業的總裁。
  「只有讓她自己走過,你才可能得到一個完整的昔翩翩。」凱伊不得不下猛藥了。
  「我知道。」羽賀龍冶點頭表示默許,思緒卻不由得飄遠……這一次,他如果再放開自己的手,她是不是會飛到別人的懷中?
  「你放心,她已經不是當年的原籐紫緒了。」凱伊從容地對其他兩人一笑,增強他們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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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夏天的愛琴海很迷人,一望無際的藍,讓人不由得想作白日夢。在艷陽高照的沙灘上,撐起一把可以擋住百分之八十紫外線的洋傘,左手邊有冰鎮飲料,右手邊又有可以怡情養性的帥哥充當小廝,這就是天堂般的享受。
  「騎士,我想聽你唱歌。」穿著銀色泳裝的昔翩翩,扯下了臉上的墨鏡,對旁邊張羅食物的騎士微笑道。
  「等我生病的時候,我會一併討回的。」騎士怒瞪她一眼,唱歌?!這兩天他已經做盡了這個女人提出的所有要求,她還有什麼不滿?不就是體溫一直沒降下來嘛!他卻得服侍她。
  「我的飲料喝完了。」她還是甜甜一笑,遞出了空杯。
  騎士除了無奈還是無奈,轉身回屋內盡責地繼續他的僕役工作。
  「我是不是應該告訴他,你發燒不退的原因是因為長智齒?」昔翩翩身後傳出一陣戲謔的男音,對方隨即彎下身子,在她唇邊印下一吻。
  「你不會。」她淡笑,任由羽賀龍冶將她拉近他的懷中。
  「為了和你單獨相處,我覺得趕走他是一個迷人的提議。」羽賀龍冶輕歎一口氣,一副慾求不滿的樣子。
  在昔翩翩養病的這兩天,羽賀龍冶派浩二將靈子送回了日本,當然神田莉香也是一起打包的行李之一,就為了想和昔翩翩獨處。
  不過他的如意算盤打得太早,就算他將身邊的人都清場了,昔翩翩的身邊還有兩個守護神一樣的人,三不五時就會出現在他的面前,而且他可以肯定他們絕對是故意的。
  「翩翩,我們有事要和你商量。」說人人到,棋士團的頭頭凱伊愉悅的召喚著羽賀龍冶懷中的美人。
  「該死的!」羽賀龍冶低咒一聲,再次看著她像一隻蝴蝶般飛離他的身邊。
  「為了不讓你驚慌,我還是現在告訴你好了,宮本俊一就快要到了。」在書房,凱伊淡淡地宣佈這則消息。
  「他……他要來這裡?為什麼?」昔翩翩臉色一變,她本來以為只要去一趟日本,將原籐企業的一切轉手處理就可以了,並沒有打算要和任何人見面。
  「宮本俊一的秘書是誰你知道嗎?她叫羽賀靜子,是羽賀龍冶的妹妹,她不但是宮本俊一的秘書,還是他的情婦。」
  「他的情婦?他怎麼可以……」昔翩翩忽然住了口,當年的事因為太痛苦了,所以有很多細節她並不願意去想,就算當年宮本俊一娶了她的姊姊,但是這種婚姻是不可能幸福的,就算他現在有情婦也不足為奇。
  「如果你現在願意聽了,我可以將這八年來的一切都說給你聽。」凱伊微微一笑,已經八年了,她應該可以重新面對往事了。
  「當年我將你帶回摩納哥,唯一知道你去處的是你的父親,爺爺透過別人告訴他,你已經不願意和日本有所牽連,他雖然感到後悔,但是也已經太遲了。宮本俊一在你失蹤後娶了原籐鈴子,挽救了自己家族的危機。這八年來他一步一步向上爬,先將自己的企業穩固,在宮本企業卓然有成之後,他轉回頭,開始積極參與原籐企業,為了揚眉吐氣也好,為了報復也好,總之他成功了,原籐企業的股東都將他視為唯一的接班人,或許是達到了他想要的目的,他開始不將原籐家的人放在眼裡,也開始在外面亂搞,想讓原籐企業毀在他手中,至於原籐鈴子,他就藉著養情婦來羞辱她了。」
  昔翩翩低頭不語,當年的事到底是誰對誰錯?為什麼她會為了鈴子婚姻不幸福感到難過呢?背叛的是他們,現在受苦的也是他們,為什麼自己一點開心的感覺都沒有?
  「你父親為了補償,將股份全部給了你,這樣一來你才是原籐企業的大股東,你可以讓原籐企業起死回生,也可以任由宮本俊一毀了它。」凱伊揉了揉她的頭。「這八年來你成熟了不少,但宮本俊一也是,我不想你再受傷害,所以我讓羽賀龍冶介入這件事,我看得出他對你的真心,同時我也不希望你再受任何傷害。你已經背了八年的枷鎖,是該讓所有的悲傷都釋放出來了。」
  「謝謝你,凱伊。」她靠著凱伊,輕輕地摟著他,感動的話語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說實在的,我有點後悔救了你,一個原來是溫柔甜美的水晶娃娃,竟然被調教成一個做事不擇手段的惡女,我既然沒辦法讓時間逆轉,只好亡羊補牢,讓你能恢復多少就恢復多少。」凱伊用滿是溫柔的語氣開口道。
  「人善被人欺,我只是想生存下去。」她揚起下巴,對他的評論相當不苟同。
  「好了,宮本俊一明後天就會到了,你要有心理準備。」
  「我知道。」她輕輕退開,現在困擾她的反倒是另外一件事。羽賀龍冶一定知道羽賀靜子是宮本俊一的情婦,但是他為什麼一次也沒提起過?他在隱藏什麼秘密嗎?
  晚餐過後,羽賀龍冶警告性地瞪了凱伊和騎士一眼,而後強硬地將昔翩翩帶回自己的房間,不准他們再霸佔昔翩翩,騎士當然是巴不得她趕快離開,凱伊則是淡笑著目送他們離去。
  「你還沒有告訴我靈子母親的事?你們是怎麼認識的?」昔翩翩倚在他的懷中,輕啜著美酒,一面問起有關他的事。
  「當年我在美國發展企業,忙得天昏地暗的,幾乎沒有自己的時間,她是我在日本餐廳遇到的女學生,長得很可愛、很單純,她將我當作哥哥一樣對待,什麼事都告訴我,包括她的求學經過、她在異鄉交的男朋友,當我因公事出國三個月後,才發現什麼都變了,她被學校退了學,被男朋友拋棄,還懷有身孕。她幾度想尋死都被我勸阻。我有足夠的財力可以幫助她,於是我勸她生下孩子。」羽賀龍冶的雙眼因這段回憶而顯得悲傷。
  「她一直是寂寞的,但是我很忙,忙到沒有時間關心她,她一個人挺著大肚子,人卻一天比一天憔悴。身體不好再加上心情鬱悶,使她在生下靈子不久後就死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向她保證我會好好的疼愛靈子,將她當成是我自己的女兒一樣撫養。」
  「我很抱歉。」她將羽賀龍冶的頭緊緊摟住,想給他更多的安慰。
  「你將靈子教得很好,除了有一點嬌生慣養外,她的確是一個可愛的小女孩。」翩翩為了讓他好過一點,便開始描述羽賀靈子的優點,讓他知道他是個好爸爸。
  「這個問題不大,我問過醫生,他說只要靈子有了弟弟妹妹以後,她就會有做姊姊的責任感,也不會那麼任性了。我覺得這個方法很好,就決定照著做了。」
  「你是說你還有其他的孩子?」她的笑容有些僵硬,口氣也不太自然。
  「我還在努力當中。」他朝她眨眨眼,壞心道。「只要你點頭,我會很努力地和你配合的。」
  「羽賀龍冶!」她嬌斥一聲,又被他耍了一次。
  「我只是遵守醫生的指示,你也希望靈子成為一個有禮貌的小女孩吧?!那你還猶豫什麼?」語畢,他整個人將她壓倒在床上,戲謔地在她的脖子呵氣搔她癢,惹得她全身扭動,格格輕笑。
  「不要鬧了!你答應我要守規矩的。」她伸出手遮住她的狼吻攻勢,一面板起正經的面孔,正色道:「我還有事要問你。」
  「什麼事?」他抵在她的粉頸歎息。
  「是關於羽賀靜子的事。」昔翩翩話一說完,就看到羽賀龍冶忽然定住不動,眼中的戲謔在一秒內全消失了。
  「凱伊都告訴你了?」他從床上翻起,走到窗戶邊,似乎有難言之隱。
  「如果你不想說,我也可以理解,但是你身為一個哥哥,真的要讓你的妹妹當別人的情婦嗎?」翩翩也從床上坐起,輕歎一口氣。
  「這件事我無能為力,她告訴我宮本俊一會離婚娶她,這麼多年來我看著她這樣陷下去,卻阻止不了她對宮本俊一的癡迷,他是一個迷人的男人,這一點你不否認吧?」他忽然回頭,深邃的眼緊鎖住她的目光。
  「我們在討論的是靜子,不是我!」她別過臉,不想談論這個話題。
  「你知道我妹妹有一雙和你很像的眼睛嗎?宮本俊一對我妹妹從不隱瞞你的存在,他說你是他這一生唯一想要的女人,原籐鈴子或是羽賀靜子,全是替代品,你難道不知道嗎?」
  「不要說了!」她刷一聲站起,就要往門口跑去。
  「不許走。」他從後面摟住翩翩,抵著她的背低語。「你知道靜子有多少次喝醉酒倒在我的懷裡哭,說她有多嫉妒你嗎?她太善良了,以至於不會恨你,因為她始終知道自己是你的替身,這樣子的她,你說我該怎麼辦?」
  「我不知道,我不要聽這些。」她奮力掙扎,卻掙脫不開他的懷抱。
  「你要聽,這些事情必須做一個了斷。」他抵著翩翩歎息。「如果我沒有愛上你,事情就會簡單許多,不是嗎?我可以毫不在意地讓你回他的身邊,將靜子帶走,讓時間淡化她對宮本俊一的癡情,或許我也可以毫不在乎的讓宮本企業倒閉,讓他回頭找自己的妻子,我可以做的事很多,但是沒有一樣是我願意的,因為心裡牽掛著你,不論我怎麼做,都會傷到你,傷到靜子,傷到你的姊姊原籐鈴子。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所以翩翩,請你親自結束這一切吧!」
  昔翩翩渾身一震,無力地倚在他的懷中,每一個和她相關的人都成了一條線,將她緊緊困在中心,她真的解得開這一團糾纏不清的結嗎?
  「龍冶,你真的愛我嗎?」她緩緩轉過身,溫柔地問道。
  「如果沒有愛上你,我的生命會簡單很多,我也希望自己沒有愛上你,但是我似乎管不住我的心。」他低下頭,最後一句話停在她的唇邊,輕如歎息。「是的,我愛你,在我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為你著了迷。」
  昔翩翩的嘴角漾起一抹笑,美艷得讓他說不出話的笑。
  「你願意讓我成為你的妻子嗎?」她的兩頰升起了霞光般的暈紅,說出這句話需要很大的勇氣,但是她不覺得可恥或是後悔,和他相處這段日子以後,她真的發現自己喜歡羽賀龍冶,喜歡到願意和他擁有最親密的肌膚之親。
  「老天!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他將昔翩翩輕輕推開,避免自己想入非非。
  「我當然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偏著頭,喜歡看他無助的表情,她終於知道他不是每次都會贏的。
  「該死的,我不要你明天後悔。」他怎麼也想不透,在他和她說了這麼多之後,她唯一的反應竟然是想和他結婚,他說了什麼誤導她的話嗎?
  「我為什麼會後悔?」她格格輕笑,呵!終於看到他渾身不自在的樣子了。
  「總之在整件事結束之前,我不會碰你的。這對我們彼此都好。」這個女人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眨著明亮的眼在挑逗他呢?
  「既然如此,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我的決定,要讓大家都快樂的方法就是我離開,我既然是棋士團的皇后,還是回去找我的國王好了,反正凱伊也滿可愛的。對了!凱伊住在哪一間客房?」她就不相信他可以再忍下去。
  昔翩翩揮揮手,心裡開始答數,一……二……三……
  「你想到哪裡去?」羽賀龍冶長臂一伸,將她整個人抓到懷裡,語氣凶狠地道。「我一直以為你和凱伊就像兄妹一樣,難道不是嗎?」該死的!難怪凱伊動不動就將手放在她的頭上或肩膀上,原來是別有用心。
  「義父本來就希望國王和皇后是一對,像西洋棋一樣。」她不知死活地再次撩撥他的妒火。
  「你是我的,我不會將你讓給任何人。」他惡聲惡氣地回答,她走到哪裡都是吸引人的焦點,不將她綁在身上似乎不行。
  羽賀龍冶不再猶豫,將她一把抱起走向床邊,溫柔地將她放在床上,隨即覆蓋在她的身上。
  「你知道自己正處在一個無法回頭的處境嗎?如果你……」
  翩翩舉起自己的手指,止住他的喋喋不休。「你要是再不吻我,我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醜到讓你寧願和我談話哩!」她努力對他皺眉,然後,她看到他咧開嘴,露出了讓人心跳加快的微笑。
  「我要是再不做點什麼,就要被你嘲笑是性無能了,我們都不希望這種情況發生,對不對?」他低沈的笑聲剛完,隨即低下頭,捧住她的臉。
  他吻上她,舌尖飢渴地探入她的口中,吞噬她的甜美和她發出的每一聲歎息,這個吻越來越火熱,從她的紅唇一直延伸到了她的胸前。羽賀龍冶將她的衣服輕輕褪去,用目光飽覽她的美麗,而後再次低下頭,在她的肌膚上燃起情慾的火焰。
  翩翩無法抑制由口中發出的細小呻吟,只能緊緊地攀著他的肩膀,感受由他身上傳來一波強過一波的燥熱,接受他每一個濕熱的吻。
  他的身軀此時也緩緩降下,和她柔軟的身子密實地緊貼在一起,凝視著她美麗雙眸中赤裸裸的情慾。她的臣服讓他的自制力全然崩潰,他發現自己再也沒有耐心等待,他用腿分開她,將自己置身在她不可思議的溫暖當中。
  「摟著我!」他急促命令道,雙手捧起她的臀部,緩緩地進入她。
  他將臉埋進她的黑雲中,聽到她痛苦的喘息聲,咬著牙定住自己的身子讓她適應自己的存在,感受她緊緊裹著自己的感覺。
  「好過一點了嗎?」他抬起頭,溫柔地吻上她緊皺的眉頭,以壓抑的聲音輕聲問道。她沒有回答,只是用雙手緊緊摟著他的脖子
  羽賀龍冶的忍耐力也只剩那麼多,他開始移動,在聽到她愉悅的喘息後終於鬆了一口氣,開始動著自己的身子,他的動作越來越快,越來越狂野,她也加入他的律動,弓起身子迎向他的每一次給予,並緊緊地掐住他的背,好像要融入對方的身體一般,和他一起攀上神秘的高峰。
  他從未如此滿足過,當他恢復了些許力氣後,他從她的身上翻下,撐起手肘看她,她的臉頰因為剛才的激情漾著漂亮的暈紅,羽賀龍冶情不自禁地輕啄她的粉頰,一隻手也挽起她的黑髮玩耍。
  「你還好吧?!」
  「比我想像中還要讓人震撼,不過我喜歡。」她想了一會見,決定誠實回答這個問題。
  「為什麼決定這麼做?」一面撫著她光滑的手臂,他一面慵懶地開口。
  「當你遇到不知道該如何解決的問題時,你就必須聽從你的心,這是義父告訴我的,所以我做了決定,聽從我的心。」她閉上眼,輕聲說出答案。忽然間她又睜開了眼晴,晶亮的黑瞳閃著笑意和詭譎。
  「還有一個原因。」
  「是什麼?」他好奇地湊近她的身邊。
  「嗯,我一時想不起來,等我想到了再告訴你。」她轉個身,將自己的臉埋在枕頭裡。本來她差一點就要說出對他的感覺,後來想想今天晚上她已經採取了主動,如果又讓他知道其實自己很喜歡他,羽賀龍冶會得意死了!
  「翩翩?」這是什麼釣人胃口的新方法嗎?他翻過她的身子,蹙起濃眉。
  「我要睡了。」一次不能讓他得到太多,她眨著明亮的眼睛,笑著回望他。
  「你又在玩什麼把戲?」他板起臉,不過似乎沒有用,因為她不但不怕,還開始格格輕笑,一隻手則安撫地拍拍他的臉。
  「翩翩?」他又逼近一寸,對她的頑皮有些著腦。
  「我以為溫存過後的男人都會翻過身呼呼大睡,為什麼你的行為和書上的不一樣?」她蹙起兩道眉,記得書中記載得很清楚,歡愛過後男性大多都會轉頭就睡,只有女性會希望對方溫柔的言語安慰,為什麼現在角色對調了呢?
  「你在說什麼?」
  「好吧!你是個好情人。」她安撫的手摸上了他的臉頰,努力想一些溫柔的言語。「你讓我很快樂,你很棒!現在我們可以睡覺了嗎?」
  「我有沒有告訴你,你有很奇怪的幽默感?」看來她是不肯說了,羽賀龍冶在她身邊躺下,一隻手將她摟了過來。
  「我知道。」她倚向他的胸膛,含糊不清的應了一聲,感到睡意來襲。
  「雖然你是一個奇怪的女人,但我還是覺得你很迷人。」
  「我知道。」她的頭又靠近了幾寸,嘴角揚成圓弧般的曲線。「現在這個迷人的女人累了,她可不可以睡覺?」
  「睡吧!」他輕笑出聲,摟著她一起入眠。
  他忍不住低頭凝視她睡著的容顏。老天!光這樣看著她,自己就會覺得幸福,很奇怪但卻是他唯一的感受。或許這就是所謂天堂般的感覺吧!
  隔天昔翩翩一醒來,才發現身邊空無一人,她抬頭看向窗外早已經快中午了,她羞紅了臉,連忙跳進浴室將自己梳洗一番。這下子糗大了,自己從來不曾睡這麼晚過,都要怪自己不好,不應該縱慾過度的。
  「早安。」她在書房遇到了凱伊和騎士。凱伊好風度的什麼也沒說,但騎士卻笑得賊頭賊腦的,好不得意。
  「你睡得好不好?」她正想開口問羽賀龍冶的行蹤,一雙手臂已經自她的身後環上她的腰,親暱地在她的脖子上印下一個吻。
  「很好,謝謝。」喔!這個該死的男人一點節制都沒有嗎?她本想裝出若無其事的表情,現在全被他破壞了,還大大方方地表現出他的佔有慾,討厭!
  「翩翩,我可以和你談一下事情嗎?」凱伊微笑地打斷他們的凝視。
  「好吧!不過不要太久。」羽賀龍冶鬆開了手,警告的目光卻直盯著凱伊。
  「你是不是說了我什麼壞話?為什麼一覺起來,他變得這麼有敵意?」凱伊苦笑,對昔翩翩無可奈何。
  「沒事!」她頑皮一笑。「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城堡昨夜和我聯絡,希臘的事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泰森的把柄我們也掌握到了,如果他不安分,我們不會讓他好過的。」他向翩翩簡單的說明了事情處理經過,要她專心處理她自己的事。
  「替我向城堡說謝謝,我欠他一次。」她笑了,很難形容對棋士團成員的感謝和信賴之情,或許這八年因為有他們,她過得比以前都來得好。命運在作弄她之後,又送給了她更好的際遇,這是不是表示她可以將過去的一切全部忘記?
  「不要想太多,我們都不是聖人。」凱伊拍拍她的肩。
  就在這個時候,屋外響起了螺旋槳的聲音,昔翩翩的指甲緊緊掐住自己的肉,是他來了嗎?
  「他來得好快!我們走吧!」凱伊看著昔翩翩一臉猶豫的表情,溫柔地攬上她的肩,和騎士一前一後的護著她前往後院。
  來到了停機坪,翩翩看到羽賀龍冶摟住一個長髮的年輕女子,她的身材和自己差不多,不過矮了一點,她一眼就知道對方是羽賀靜子。
  像是感覺到她的注意,羽賀靜子從龍冶的懷中抬起頭,兩個人的視線對個正著。羽賀靜子的確有一雙和她相似的眼晴,像是十七歲的她,純真、對世界充滿著信賴。
  「她的確和從前的你很相像。」凱伊在翩翩耳邊低語,有點瞭解為什麼宮本俊一會將羽賀靜子收為自己的情婦了。
  「紫緒!」一聲激情的叫喚忽然響起,從直升機下來的第二個人,穿著上等剪裁的西裝,梳得整齊的頭髮,斯文的臉上有著狂喜和不可置信。
  昔翩翩和羽賀靜子不約而同的將視線鎖在從直升機步下的男子身上,他的眼中似乎只有昔翩翩。他大步跨向前,最後停在翩翩的跟前。
  「我終於找到你了。」他顫抖的手一把掠住她的肩頭。
  「好久不見。」昔翩翩的嘴揚成苦澀的弧度。他怎麼敢?他怎麼敢在背叛之後還對她微笑?彷彿過去的一切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他怎麼可以……
  「我這次再也不放你走了。」他一步向前,激動地抱住她。
  昔翩翩輕歎一口氣,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到羽賀靜子的身上。她,泫然飲泣、搖搖欲墜,為什麼?為了這個男人嗎?
  她對上羽賀靜子的悲眸,心裡更是五味雜陳,她應該推開他,應該狠狠地給他一巴掌,隨便做點什麼都好,但是她什麼都沒有,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耳邊不斷重複著宮本俊一的激動言語,她覺得好累,不知道為什麼在溫暖的陽光下,她的心裡卻泛起一絲涼意。
  她記起了二十五歲的那個荒謬的夏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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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發表於 2010-5-11 13:38:50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從來沒有一刻讓昔翩翩這麼難捱的!
  她甚至希望自己是十八世紀的女人,可以用昏倒來逃避眼前的這一切。從停機坪的相逢開始,就像是一連串的「暴力連鎖反應」;當羽賀龍冶看到緊抱著她不放的宮本俊一時,雙眼立刻浮現出殺氣。
  「拿開你的手!」羽賀龍冶將胸前的靜子移開,怒不可遏地大步向前。
  「是你?!」宮本俊一回頭,顯然想起了他是綁架原籐紫緒的人。
  說時遲那時快,兩個人舉起拳就想給對方一拳,卻又在同一個時間,分別被凱伊和騎士攔了下來,後者將兩個紅了眼的男人架開至安全距離。
  「哥哥、俊一!」羽賀靜子衝向前,梨花帶淚的臉龐楚楚可憐,不知道要幫哪一邊,最後似哀鹿般的眼神又對上了昔翩翩,好像無聲地說著:這都是你的錯!
  「我回屋子裡,這裡熱得讓人心煩。」昔翩翩蹙著眉,忽然覺得自己需要一杯水。
  看著她的背影,騎士重歎一口氣,接著用法文對凱伊輕聲道:「美麗的女人都是麻煩,她還沒開口,他們就開始拚命了!我們接下來要怎麼做?」
  「兩位都是文明人,我想有事我們可以進屋內慢慢談。」凱伊轉向被制住的兩個人,溫和地開口。
  羽賀龍冶和宮本俊一點點頭,於是凱伊和騎士也鬆了手,五個人隨即往屋內的方向移動。
  「紫緒!」一進屋,宮本俊一仍是不改激動的情緒,馬上就要將身子擠進翩翩身旁的沙發,正要坐定,一隻手又牢牢地把住他的肩。
  「又是你!」宮本俊一回頭,看見一臉肅殺之氣的羽賀龍冶,心中的不滿再起,以冰冷的語調道:「你以為將紫緒囚禁在這裡就不用負綁架的刑罰嗎?想不到你身為羽賀集團的總裁,竟然做出這麼荒謬的事!」
  「我怎麼做也輪不到你的干涉,你不過是她的『姊夫』,宮本先生。」羽賀龍冶以鄙視的目光挑釁。
  「夠了。」昔翩翩倏地站了起來。這樣下去會沒完沒了的。「凱伊,你先帶其他人到書房去好嗎?我想和宮本先生單獨談話。」
  她的話一說完,就感覺到羽賀龍冶冷咧的眼光投射過來,她垂下眼避開他的凝視。她的確需要和宮本俊一談談公司的事。
  「龍冶,請你妹妹到樓上去坐一會兒,我想他們需要獨處的時間。」凱伊以溫和的聲音下達命令,儼然是這個屋子的主人。
  「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羽賀龍冶沈聲道,而後帶著羽賀靜子,頭也不回的走到樓上去。
  「紫緒……」充滿激動的男音再次響起。
  「宮本先生,我的名字是昔翩翩,請不要用其他的名字稱呼我。」她漠然地抽回自己的手,嘴角漾起諷刺的笑。
  「紫緒,你為什麼……」宮本俊一瞪著自己被甩開的手,像看怪物一樣地瞪著昔翩翩。這真的是他的紫緒嗎?跟前的女子的確有著原籐紫緒的美麗,她比八年前更美了,但是看起來很不同,似乎很冷淡,她真的是原籐紫緒?以前那個心中只有他的溫柔女孩嗎?
  「不知宮本先生大老遠從日本來有什麼指教?」宮本俊一的熱情讓她覺得虛偽,讓她厭惡得想扭下他的頭。
  「你怎麼這麼說?我一聽到靜子說他哥哥綁架了你,我連忙訂了飛機過來……」宮本俊一眉頭一緊,這些年從來沒人用這種不敬的語氣與他說話,更何況是他長年縈繞在心中的女孩。
  「誰告訴你我被綁架?我和羽賀龍冶已經訂婚了,你不知道嗎?」她雙手環胸,字字帶刺,心中不禁湧起一陣陣的苦澀。
  這是她逃避了八年、怎麼也不願意面對的重逢嗎?宮本俊一的臉上唯一沒有的情緒就是愧疚,當年的事對他來說真的這麼不值得記憶嗎?他背叛了她,為什麼在他的臉上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歉意?
  「你和他訂婚了?你怎麼可以?」宮本俊一額頭上青筋浮現,神情變得極為兇惡,他伸出雙手就要將昔翩翩抓進懷中。她怎麼可以這麼做?他這八年來一步一步的復仇都是為了她,他要站在事業的最高峰,然後再贏回他生命中的最愛,為什麼紫緒一點都不明白他的苦心呢?
  「你逾矩了,姊夫!」她手一揮擋住了他,美麗的臉盈滿冰冷的鄙視。
  「你還在為當年的事怪我?」他錯愕不已,跟著連忙解釋道:「那是我當時唯一的選擇,我的一切和我父親一生的心血都在宮本企業,我只能娶鈴子挽回一切,你是最瞭解我的人,這些年我從來都沒有愛過她,我愛的一直是……」
  「夠了!」她一聲怒吼,讓宮本俊一住了口。「現在討論這一切都是多餘的,我很累了,我不管你此行的目的是什麼,我一點興趣都沒有。」
  「我可以馬上和鈴子離婚,我本來就是這麼打算的,將原籐企業買下來當作是給你的結婚禮物,讓我們從頭開始。」他大聲吼出這些話,隨即看見背對他的昔翩翩渾身一震,慢慢地轉過身,雙眼冷如寒冬。
  「從頭開始?從哪裡開始?又要開始什麼?走過的路已經沒有辦法回頭了。」她輕歎一口氣,一步一步向樓上走去。
  「我愛你啊!我唯一愛的女人是你啊!」宮本俊一扯開喉嚨咆哮。
  昔翩翩始終沒有回頭。
  昔翩翩走到書房的門前,房門是半掩的,她輕輕推開房門,看見一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跟前,她露出了一抹苦笑,看來他們將官本俊一最後的宣誓聽得一清二楚了。
  「你還好嗎?」羽賀龍冶一步向前,將翩翩攬入自己的懷中。
  「我很累。」她垂下眼,在他寬廣的胸膛中汲取溫暖。
  「我帶你回房休息。」羽賀龍冶摟著她,向凱伊等人頷首,準備帶她回房間休息,然而門一打開,就看見一臉肅殺之氣的宮本俊一。
  「你以為他是真心想娶你嗎?要不是為了原籐企業的股份,他會接近你嗎?你不要被他騙了,他是一個卑鄙的人,他派自己的妹妹接近我好騙取商業機密,將你綁到這裡也因為你將是原籐企業的總裁!」他惡狠狠地瞪著羽賀龍冶,他等了這麼多年,不會輕易放棄原籐紫緒的,她是他的!
  昔翩翩還來不及回話,身後就傳來不可置信的驚喘聲,聲音來自羽賀靜子,她無法相信一向對她溫柔的情人會說出這種話。
  「你回去吧!下次日本見面之時,我希望你已經將原籐企業的所有股份都脫手,總之我不希望再和你有任何瓜葛了。」昔翩翩疲憊道,示意羽賀龍冶去安慰靜子,自己卻走回了羽賀龍冶二樓的房間。
  「宮本先生,我是翩翩小姐的財務分析師,如果方便我們可以談論一下購買你手邊股份的問題。」凱伊淡笑著對宮本俊一開口,打算化身為翩翩的代理人和他周旋。
  「我不會放棄的,這件事不會就此結束。」宮本俊一恨聲道,旋過身子往樓梯衝了下去。
  他八年來的一切為的是什麼?他費盡心力取得原籐的一切又是為了什麼?全是為了報復原籐家當年拆散他和紫緒啊!為什麼紫緒不瞭解?為什麼她也背叛他?!
  「俊一!」猶待在書房的靜子,滿臉是淚的伸出手,哪裡還有宮本俊一的影子呢?
  「你現在知道了,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愛過你,你只是一個替身,一個可有可無的替身。」羽賀龍冶難過地摟著靜子低語。
  「你不懂,是不是替身都無所謂,我愛他,我真心在愛他啊!」靜子甩開他的懷抱,跟著奔下樓去,打算和宮本俊一回日本。
  「靜子!」羽賀龍冶挫敗地大喊,但是她聽而不聞地衝下樓,意志堅定。
  凱伊和騎士默不作聲,知道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是多餘的,羽賀靜子看似柔弱,卻是那種會為愛瘋狂,不顧一切的女人,除了她自己,沒人救得了她。
  「凱伊,請你為我們安排一下去日本的事,我想去看翩翩。」羽賀龍冶回頭拜託兩人,一心只擔憂獨自回房的昔翩翩。
  「我會的,她就交給你了。」凱伊點頭允諾,等羽賀龍冶離開視線後,他轉頭對騎士道:「看樣子事情不會簡單結束,你回摩洛哥和城堡代理一切,叫主教到日本和我會合,接下來的工作由主教接手比較適合。」
  「為什麼?」騎士搔頭不解道,凱伊分派工作向來沒有計較過,這一次卻指定要主教,雖然知道他有一定的道理,還是很好奇自己不如主教的理由。
  「你對羽賀靜子的感覺如何?」凱伊習慣性地推了一下金絲邊眼鏡。
  「很可憐,愛上宮本俊一這種渾蛋。」他據實回答。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甚至連她的兄長也勸不回,這種女人很危險!」他一雙藍眸閃過一絲光芒。「你和城堡有一個共同的缺點──對脆弱的女人有過度的同情心,到了日本一切事情都不明朗,羽賀龍冶和翩翩都會因為羽賀靜子的身份特殊而綁手綁腳的,如果再加上一個同情心氾濫的你,棋士團這一次不但幫不了翩翩,還會輸得很慘。」
  「主教不會嗎?」他更奇怪了,那個傢伙才是有名的花花公子哩!
  「那是他的表面,他的一生中只有兩個女人對他有意義,一個是他視為妹妹的翩翩,一個是他的妻子。其他的女人只要犯到他,他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所以他是最適合的人選。」
  「我懂了。」騎士點頭,真是的,怎麼他對女人的淚水沒轍的事大家都知道,現在還成為他處理事情的弱點,看來他要好好檢討一番了。
  「拜託你了,我希望日本的事可以在一個月之內落幕,我還有一堆公事沒忙完呢!」凱伊淡淡一笑。
  「你這個工作狂是要休息一下了。」騎士咧嘴一笑,領命定出了書房。
  羽賀龍冶走到房門口,輕輕推開了房間門,看見了躺在床上的昔翩翩,她雙眼無神,直直地凝視著天花板。
  「你還好嗎?」他坐在床邊,一隻手輕撫她的長髮。
  「你總是喜歡問我好不好?如果答案是不好,你該怎麼治療我的悲傷呢?」她轉過頭,像一隻小貓般將自己的臉頰貼向他的手背,摩擦他溫熱的肌膚。
  「你希望我怎麼治療?」他將她馨香的身子摟入懷中,從額頭開始逐一印下愛憐的吻,沒有情慾的成分,只有滿滿的憐惜和關懷。
  「我覺得好多了。」她輕歎一口氣,將臉埋進他的懷中。
  「宮本俊一和靜子回去了。」他對昔翩翩說明她離開後事情的進展。
  「龍冶……」她抬頭,美麗的眸子盈滿濃濃的哀傷。「已經八年了,在八年之間,凱伊他們代替了我的親人愛我,讓我不會因孤單而走不下去,後來我又遇到了你,你和我過去的記憶是相連在一起的,我想自己既然可以接受你,我應該可以好好地面對宮本俊一的背叛。但是剛才見到他,我覺得好難過,我終於知道自己不是那麼堅強,我看著他,想著他過去的好,想著他的背叛,想著他會說出一句道歉的話,我一直看著他,一直在等那句話……」
  「噓!都過去了。」他將她摟得更緊,想給她更多的安慰。
  「我沒有那麼堅強,我只是假裝很堅強,我以為我可以很冷酷地對他說:嘿!八年前的事我根本不記得了!我也想聳聳肩的嘲笑他,讓他知道這些年我沒有他一樣過得很好。我真的想這麼說……」
  她的眼眸滑下了一滴淚,嘴角也揚起了一絲苦笑。「可是我什麼都沒有說,因為我這些年過得一點都不好,真的不好。我騙人、打架、不擇手段,全是因為我害怕,我怕再相信別人,我怕再愛上任何人,我不喜歡這樣的自己,可是我無能為力,這全是因為他,可是,他連一句道歉都不願意對我說,為什麼?只要一句話,短短的三個字,我會原諒他的,我會試著瞭解當年他有多麼不得已,我懂的,我什麼都懂的,只要他肯說,但是他沒有,或許他不想讓我釋放悲傷,他想這樣讓我記著他一輩子,是不是?」
  「對不起……對不起……」羽賀龍冶啞著聲音,不停地摟著她道歉,代替宮本俊一,說出她最想聽的三個字。
  「為什麼道歉?」她悲傷的眸子對上他,慢慢轉換成溫柔的笑意。「因為你不經我的同意就將我綁到這裡來?還是你厚著臉皮說你是我的未婚夫?還是害我泡在海水裡感冒了?林林總總加起來這麼多,你的確要好好的道歉。」
  「第一次對不起是為了我的懦弱,如果我在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將你搶過來,你就不會受這些苦;第二次的對不起是因為我竟然花了這麼多年才找到你,讓你多受了許多苦,其他的我一點都不覺得有錯。」他傲慢地揚眉,刷過她唇瓣的吻卻是讓人心醉的溫柔。
  「你真的是很傲慢。」她失笑出聲。「我是個奇怪的女人,一般頭腦正常的女人都不會喜歡上綁匪,可是我卻覺得你相當迷人哩!綁匪先生。」
  「你知道通常綁匪都會對肉票為所欲為?尤其當肉票是一個美麗的女人的時候,她的下場只有一個。」他的黑眸含笑,在她的耳際挑逗地舔吻。
  「喔!是什麼?」她格格輕笑,卻阻止不了他越來越下滑的吻。
  「他會使出渾身解數誘惑她的俘虜,讓她愛上自己,再也離不開他。」他的話配合著他手邊的動作,一邊說話一邊將自己的唇降下,在她的胸前徘徊。
  「你覺得這種自負的綁匪贏的機率有多少?」她的呼吸開始不穩定,輕咬著下唇不願意太快對他投降。
  「很大。」他快速地脫掉自己的衣服,用炙熱結實的身子緊密地貼上她,開始展開他有計劃的誘惑;他的指尖像是熟練的鋼琴家在她的身上遊走,隔著衣服撫弄她柔軟的身子,直到她開始掙扎扭動的時候,他的唇也加入了性感的誘惑,從她胸前的鎖骨一直到她起伏的酥胸,他按著順序印下濕熱的吻。
  昔翩翩覺得自己快要融化了,她不耐煩地想脫掉自己身上的束縛,想要更貼近他的吻,羽賀龍冶輕笑出聲,幫她將身上的衣服脫下,當她渾身赤裸裸地躺在自己的身下,他的黑眸色澤轉深,凝視懷中美麗的人兒。
  「我有沒有說過你是我見過最美麗的女人?」他低頭輕咬她柔軟的身子。
  「所以你一開始是被我的美貌吸引的?不是因為我的聰明才智,也不是因為我的伶牙俐齒?」她咬著下唇,忍住笑意問道。
  「你的美麗讓我想吻你。」他在她唇邊印下一個吻。「你的聰明才智讓我想親近你。」他跟著將自己置身在她雙腿之間。「至於你的伶牙俐齒……」
  他頓了一下,在她睜著明亮的眼等待答案的時候忽地挺身進入,讓她驚呼一聲,雙手不自覺地抓上他的肩膀,羽賀龍冶扯出邪笑,淡淡結語道:「讓我想知道這兩瓣紅唇除了伶牙俐齒外,是不是可以發出其他甜美的聲音?」
  他的話只能說到這裡,因為昔翩翩不懷好意地漾起一抹笑,而後抬高身子挺向他,開始輕輕地擺動,技巧生澀卻讓他瘋狂不已。
  言語此刻已經是多餘,他呻吟出聲,伸出手粗魯地捧起她的臉,舌尖刺入她甜蜜的唇齒之間,吞噬她所有的吟哦嬌喘。他的衝刺越來越快,越來越狂野,想讓彼此得到最大的快樂和喜悅,他們相互交換更多熱情的吻,在一陣高過一陣的狂喜中,達到了最高的頂點,最後在彼此的懷中盡情釋出自己。
  隔了好一段時間羽賀龍冶才找到力氣離開她的身子,他往旁邊一滾,得意地發現她幾乎是立即靠到他的身邊來。
  「你還記得剛才的問題嗎?」他替翩翩撥開黏在額際的濕發笑道。「一個自大的綁匪贏得俘虜的機率,為什麼很大,你知道嗎?」
  「為什麼?」她疲倦地打了一個哈欠,不甚感興趣地問道。
  「因此他有一個熱情又合作的俘虜。」他在她的額頭印下一吻,傲慢地結語。
  「去你的!」她低啐一聲,轉過身子打算睡覺。
  羽賀龍冶將她摟回自己的懷中,昔翩翩也不再反抗,在他的懷中緩緩睡去。而他的嘴角始終掛著一抹心滿意足的笑,雖然說她是唯一一個在熱情纏綿後會說粗話的女人,但是至少她已經不再悲傷了,為此,他可以容忍她這個小小的不完美。
  兩個人再次從房間走出已經接近傍晚,他們在餐廳找到了凱伊,不過一向和他行影不離的騎士卻難得沒在身邊。
  「騎士呢?」睡了一覺後昔翩翩的心情也比較好,疑惑地問起騎士的行蹤。
  「他回摩納哥代替我處理一切,我已經幫我們三個人訂了明天的機位一起去日本,不會不歡迎吧!」凱伊淡笑,欣喜地發現昔翩翩的臉上又有了笑容。
  「我知道你一直都有忙不完的公事,這一次謝謝你,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昔翩翩知道凱伊是個標準的工作狂,這一次為了她,還打算親自去一趟日本,面對他這份難得的溫情,她又想落淚了。
  「誰叫你是我們棋士團唯一的寶貝小妮子,不疼你要疼誰?」凱伊笑著揉她的頭,遞給她一封騎士轉交的信。
  「他幹什麼不自己來跟我道別?還用寫信的,真受不了他!」翩翩好笑地接過信。
  「這個我有必要為他解釋一下。」凱伊輕咳一聲,露出淡笑,看著他們兩個道。「騎士本來是要親自道別的,但是不到一分鐘他又面紅耳赤地折回,交給我這封信,我不知道他聽到了什麼,我只好假設你們有了嚴重的爭執,他才會不好意思打擾,龍冶兄,經過一番爭執後,你們是否已經取得共識?」
  昔翩翩俏臉一紅,而羽賀龍冶則露出得意的笑說道:「當然,我是個高明的說服者。」
  「那就好。」凱伊朝他眨眨眼,笑得很開心。
  昔翩翩將信紙打開,裡面是騎士零亂的字跡。
  「親愛的皇后:
  我想老天終於聽到了我的回應,送下了你這個惡女的剋星。不要欺貞羽賀龍冶,他或許是世上唯一敢要你的男人。我和棋士團的每一個人都有一個共識,『貨物既出,概不退回』,你自己要有心理準備。
  當你願意親口說出你的過去時,我非常高興你已經準備走出過去的陰影,有凱伊陪你回日本,我相信一切都會圓滿解決的,可憐的我在摩納哥卻必須處理一堆又一堆的公文,但管他的,誰叫你們是我的夥伴!祝你早日得到幸福。
  PS:不告而別不是我的錯,如果當時我敲門進入,我想你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的,我是很愛惜自己的生命的。
  
                    騎士」
  「這傢伙!」昔翩翩忍不住輕聲咒罵,嘴角卻揚起了甜美的笑。
  「好了,既然日期決定了,我們趁最後這個晚上放鬆一下吧!」凱伊笑著建議,隨即取出了他從廚房找到的香檳。
  「是啊!好久沒有好好喝一杯了。」羽賀龍冶接過了他手中的酒。「今天晚上我下廚,讓你們吃一頓美食。」
  「你會做飯?」昔翩翩美眸突地睜大,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我身上還有許多秘密可以讓你慢慢發掘。」他一語雙關地朝翩翩眨眼,讓凱伊哈哈大笑,卻讓當事人羞紅了臉。
  這一晚,三個平常根本不可能進廚房煮飯的人,紛紛捲起袖子準備起食物來了,雖然煮出來的東西有些不倫不類,更有些不中不西,但是他們全都不在乎,舉起酒杯配著盤子中叫不出名目的菜,像三個孩子般又叫又笑地度過在那克裡尼島的最後一夜。
  在明亮的月夜裡,在海浪輕輕演奏的浪漫樂曲中,昔翩翩的笑容是前所未有的燦爛,在這一夜,她的心靈有了不同以往的平靜和喜樂;在這個夜裡,她遺忘了許久的笑聲和歡樂,現在又重新回到她的生命之中,就在這個溫柔多情的夏夜裡……
  日本
  在寬廣的雙人床上,兩條密不可分的人影發出了激情的喊叫聲,男子的雙眼閃著狂野的情慾,一面瘋狂地在對方股間衝刺著,一邊激動地喊著。「紫緒!你是我的,你不能背叛我!」他時而高喊,時而低吟。
  最後他嘶啞地吼叫出聲,在對方體內釋放自己。他枕在對方柔軟的身子上,並無意起身。
  「俊一,你壓到我了。」一雙手溫柔地撫上他的頭,想推開他。
  「不准反抗我!」他從她胸前抬起頭,雙眼閃著怒火,一雙手緊緊掐在她的脖子上。「連你也想背叛我?是不是?你是不是像她一樣,再也不聽我的話了?」
  「我沒有、我沒有……」她脹紅了臉,明知道有窒息的危險卻不敢掙扎。
  「紫緒……我的紫緒……」他瞪著她脹紅的臉,忽然又鬆開了手,低下頭溫柔地吻上她脖子上的指痕。
  「俊一,我愛你,我絕對不會離開你的。」懷中的女子發出了夢幻般的歎息,一再用紅唇應允她的真心。
  「你會幫我對不對?」他眼眸中情慾再起,心中開始有了一連串的計劃。「靜子!我愛你。」
  「你知道嗎?這是你第一次喊我的名字!」靜子激動地紅了雙眼,這些年來當他抱著自己的時候,他永遠是將她當成原籐紫緒,當他和她最親密地融為一體時,當她努力想取悅他的時候,他喊出的名字永遠都是原籐紫緒!
  「幫助我,靜子,只要你什麼都聽我的,我會更愛你的!」他再次挺進她的柔軟,在她耳邊訴說自己的承諾。「我會和鈴子離婚,我會娶你的!我現在就給你我的孩子!」他不斷地衝刺著,瞇起眼睛細看她心醉神迷的表情。
  「俊一,我愛你!」她將他摟得更緊,發出激情的叫喊。
  宮本俊一臉上露出得意的笑,他知道身下的女人已經不能沒有他了!羽賀靜子已經完成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她會幫他完成心願的,她會幫他奪回原籐紫緒的!紫緒……甜美的紫緒,他已經等了八年,她終於要回日本了,她原本就是屬於他的,現在他已經擁有了八年前所沒有的一切,他會奪回她的……
  靜子的呻吟再次將他游離的心思喚回,望著她因激情而暈紅的臉,他的腦海不由得浮現出另一張美麗絕倫的臉龐──紫緒!他呻吟出聲,再一次將身下的靜子和腦海中的原籐紫緒重疊,努力地讓懷中的女人發出渴望的嬌喘,只不過這一次他非常的小心,連最後他在她體內釋放自己的時候,他喊的名字也只有一個
  「靜子!」他看見她再次流下了激動的眼淚,知道靜子會為他做任何事。
  他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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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1 13:39:29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飛機在下午抵達日本,而羽賀龍冶忠心的護衛浩二早已經守在機場,等候昔翩翩等人。
  「少爺,恭喜你。」浩二看見羽賀龍冶和昔翩翩雙手交握的親密狀,知道羽賀龍冶已經和昔翩翩有了新的進展。
  「你恭喜他什麼?我知道你有多不喜歡我,浩二先生!」昔翩翩作弄人的本性又出現了,她多希望能在這個一板一眼的保鑣身上看到錯愕的表情,雖然目前為止沒有成功過,但並不表示自己會放棄。
  「我尊重少爺的選擇,我也從不質疑他的決定。」浩二仍是好脾氣的回了一句,開始專心地開著車,彷彿全世界最重要的就是他手上的方向盤。
  「翩翩,你就不要欺負他了。」凱伊斯文一笑,對照後鏡中的浩二露出一個歉意的微笑。
  「將車子直接開回原籐家,他們正在等我們。」羽賀龍冶下達指令,伸手握住昔翩翩略顯冰冷的手,暗中為她打氣。
  「他們……這些年過得好不好?」昔翩翩沈默了一會兒,輕聲開口道。
  「我不知道他們過得好不好,我只能說他們老得很快。」羽賀龍冶一歎。
  他不由得想起了這些年和原籐家族聯絡的情況;最早一次見面是九年前,當他要前往美國獨立的時候,再來就是五年前他回日本想求證原籐紫緒是不是出事了,最近一次就是他要到希臘之前,他向原籐清一保證他會將昔翩翩帶回,他對他們的印象是蒼老得好快,不知道是因為公事上的心力交瘁,還是因為悔恨所造成的。
  「爺爺和我將你的行蹤保密得很好,他們以為你到了國外散心,這些年也在國外唸書,找到了一份不錯的工作。你可知道每一年你的父親都會匯一筆錢到摩納哥,而且這八年來從來沒有間斷過?」凱伊看向昔翩翩,將這些年她所不知道的一切都說了出來。「一步錯、步步錯!我想他們唯一想做的就是彌補了。他們是不懂十七歲的你的愛情,或許你也會認為金錢上的彌補很俗氣,但卻是他們唯一能為你做的,希望你在國外過得好,希望你能另外找到幸福。」
  「我花了八年學習如何當一個惡女,現在一瞬間你又要我做聖人?」昔翩翩輕歎一口氣。
  「因為我知道原來那個原籐紫緒只是躲起來了,並沒有完全消失。翩翩,當年的事他們或許做得不對,但是你不能將官本俊一的背叛也算在他們頭上,不是嗎?」凱伊開始他慣常的分析;當年她會大受打擊的主因是飯店那一場桃色交易,但因為這和原籐家的逼婚事件同時發生,所以翩翩才會下意識地將它當成是一件事,卻不肯仔細想清楚。
  昔翩翩低頭不語,而凱伊和龍冶也不再逼迫她,又過了一會兒,車子已經駛近她再熟悉不過的東京,跟著轉進了她既熟悉又陌生的巷子。
  「我們到了。」羽賀龍冶開車門,將表情有些僵硬的昔翩翩拖了出來。
  「你不要害羞,別忘了你這個主人還要介紹我這個理財顧問哩!」凱伊從口袋中取出眼鏡戴上,並展開斯文有親和力的笑容,果然很像一個金融顧問。
  「不要怕,有我陪著你。」羽賀龍冶緊握著她的手,溫柔道。
  昔翩翩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踏進了第一步,走進了睽別八年的家。
  「是誰?」從屋內走出了她熟悉不已的人影,只不過和她印象中的模樣不符合,因為對方兩鬢都添加了許多白髮。
  「老天!紫緒!是你,真的是你嗎?」美和,她一向敬若母親的婦人,現在就站在她的面前,斑白的發、顫抖的雙唇,眼眸中蓄滿了淚水,卻遲遲不敢向前一步,似乎怕看見昔翩翩眼中露出的嫌惡之情。
  「人的一生中可以做的事太多了,你為什麼要花那麼長的時間逼自己去恨你曾經深愛過的人?」翩翩的腦海中忽然閃過義父卡迪羅對她說過的話。
  「紫緒……」含著乞憐的聲音又響起。
  昔翩翩的眼眶一紅,想起了她在這間大宅子的點點滴滴;她曾在櫻花樹下玩捉迷藏,夏天曾在庭院乘涼,在午睡的時候頭頂上總有一陣涼風,那是出自一雙溫暖的手,一邊替她振扇子,一邊說故事哄她入睡,那陣溫柔的女音,就是這個喚著她的聲音,她強迫自己忘掉的聲音,以為自己已經忘掉的聲音,現在才知道,這些聲音她一直藏在內心的最深處……
  「美和媽媽,我回來了。」昔翩翩慢慢走向前,停在美和的面前。她做不到擁抱對方,也做不到抱著她痛哭流涕,但她卻無法不去回應這一聲溫柔的呼喚。
  「你回來了就好。」美和頻頻拭淚,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的歉意和悔恨。一念之差,她毀了兩個女兒一生的幸福,只因為當時她覺得自己是對的。
  「爸爸呢?」她試著微笑,但卻僵硬地無法讓嘴角順利提起,但美和並不介意,她喜孜孜地擦乾淚水,走在前頭領路。
  昔翩翩跟著往內走,羽賀龍冶忽然從後面攬住她,在她耳邊輕聲道:「我覺得你是非常了不起的女人。」
  「謝謝你的讚美。」她吐一口氣。「我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臉這麼僵硬,硬到我竟然擠不出一個微笑,我太差勁了!」她的手回握住他的大掌,喃喃抱怨。
  「小妮子,我以你為榮。」凱伊輕聲道。要原諒背叛自己的人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做得到的,因此也顯得特別可貴。
  「不要再稱讚我了,我會臉紅的。」事實上她已經脹紅了臉,為了掩飾自己的不好意思,她揮開羽賀龍冶的手,快步向前。
  凱伊和羽賀龍冶相視一笑,跟著她的後頭繼續前進。
  來到了熟悉的書房前,昔翩翩已經調整好自己的心情,直接進入父親的書房。原籐清一聞聲回頭,看見離家八年的女兒,他震動了一下,向來緊抿的嘴也上揚成喜悅的線條。
  「爸爸,我回來了。」她恭敬地喚道,為蒼老許多的父親再次紅了眼睛。
  「讓我看看你。」他招招手,要原籐紫緒上前,她依言前進,讓自己的父親能看得更清楚一點。
  「你長大了。」原籐清一笑了,她已經沒有當年弱不禁風的纖細模樣,雙眼除了有活力之外,還有不屈服的毅力,他的女兒真的長大了。
  「謝謝你。」原籐清一轉向羽賀龍冶,忽然低下頭向他行禮,感謝他將自己的女兒帶回,重新回到他的身邊。
  「伯父您別這樣,既然您已經同意我追求紫緒,我當然要將自己的新娘綁回日本成親才是。」羽賀龍冶戲言,讓身邊的昔翩翩踢了一腳。
  「爸爸,美和媽媽,這位是我的好朋友,凱伊.卡迪羅,他是一個專業的理財顧問兼律師,特地回來幫我處理公司的事。」昔翩翩接著向兩位老人家介紹凱伊。
  「不好意思,麻煩你了。」原籐清一夫婦再次恭敬地行禮,年齡一大把了竟然還要靠女兒來挽回自己的公司,想到就慚愧。
  「這是我該做的,再說龍冶先生也是我的好朋友,為了他和紫緒的婚禮,我理所當然的要送他們一份大禮。」凱伊還是噙著斯文的笑,看起來非常有說服力,好像穩住原籐企業是一份再簡單不過的事。
  他們又聊了一會見,翩翩才發現一直沒見到原籐鈴子,好奇地問了一句,卻聽到了讓她震驚不已的消息。
  「鈴子前天自殺了,因為俊一要和她離婚。」美和邊說邊拭淚,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這一切都是她的錯。
  「在哪一家醫院?」昔翩翩一歎,畢竟是自己的血親,不論發生過什麼事,她都不希望以死亡這麼無奈的方式結束。
  問清楚醫院在哪裡後,昔翩翩和其他兩人準備前往探視,走到了門邊,美和突然喚住她,跟著「咚」一聲跪了下來,硬咽道:「我當時是鬼迷心竅了,我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做出這種事,原諒我,我真的……好抱歉,對不起、對不起……」她不住地磕頭,不住地道歉。
  昔翩翩停住腳步,緩緩地轉過身子,一步一步地走向跪在地上的老婦人,她彎下身子,將她的身子扶起,嘴角微微揚起,露出她來到這裡的第一個微笑。「您難道不知道,一家人吵嘴是難免,如果開到要跪下道歉,那就太誇張了,不是嗎?美和媽媽,我們是一家人。」她的心中這時候開了一扇窗,而向外不停飛去的,是她八年來的悲傷和苦澀,當傷痛飛得越多,多出的空隙就被溫暖所填滿,很神奇的感覺,但是她感到好溫暖。
  「我好想吃您煮的火鍋,等我看完鈴子姊姊,我就回來吃飯好嗎?」她綻放出真心的笑容。
  「好、好,我馬上準備。」美和又笑又哭,無措的模樣讓翩翩又泛起了笑容。
  「待會兒見。」昔翩翩柔聲道,回頭看見兩個含笑的帥哥,她揚起頑皮的笑道:「你們是不是有看到我頭上的光圈?我覺得我有做天使的潛能,你們說呢?」
  他們倆個人一左一右地將翩翩挾在中間,異口同聲地道:「不可能!」
  「你們!」她一雙美眸閉起怒火,這兩個人太不給面子了吧!
  「啊!你看!惡魔的角又冒出來了。」羽賀龍冶驚呼,三個人在一路笑鬧中往醫院而去。
  來到醫院,翩翩得知鈴子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之後,她獨自來到房間,輕輕推開房門,隨即看見了一臉憔悴的原籐鈴子,她不復八年前的美麗和活力,整個人病懨懨的,了無生氣。
  「鈴子姊姊,我是紫緒。」她輕聲開口,靜靜地坐在她的床邊。
  原籐鈴子渾身一震,猛然回頭,看見了她,一個比八年前還要美麗動人的原籐紫緒,反觀自己,既憔悴又醜陋,她忍不住緩緩流下兩道淚,轉過頭去不看她,自慚形愧。
  「你也來看笑話?看我當年硬求來的婚姻現在變成了如此可笑的下場?你笑吧!我當年從你手中搶走了宮本俊一,現在活該被他拋棄,我永遠贏不了你!」鈴子緊閉雙眼,自我諷刺道。
  「當年的事已經過去了,我怪你又有什麼用,再說當年下決定的是宮本俊一,不是你。他可以拒絕,但是他沒有不是嗎?」昔翩翩苦笑,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像鈴子一樣愛宮本俊一愛到這麼深,愛到如此不擇手段,愛到無法忍受被他拋棄。
  「你回來做什麼?來嘲笑一個失敗者?」
  「鈴子姊姊,請對我公平一點,你知道當年的我又是怎麼熬過你們的背叛嗎?」她輕歎一口氣,決定和盤托出,她將當年宮本俊一要她上飯店陪宿的事簡單說了一次:「我在醫院像個廢人一樣,整整躺了一個月,那個時候我比你現在還要痛苦百倍,鈴子姊姊,我熬過來了,所以我今天活得更堅強。我已經回去見過爸爸和美和媽媽了,我們聊了一會兒,試著連接這斷掉的八年,你願意加入我們嗎?我可以老實告訴你,我回日本是為了你們,也是為了保住爸爸的企業。」
  「你怎麼……怎麼可能原諒我所做的一切?」鈴子痛哭失聲,道盡了她八年來的悲哀,這一段婚姻沒有讓她得到一個丈夫,反而讓她失去了一個妹妹。
  「我也以為我不可能原諒你們的。」她坦承,接著笑著站了起來,走到窗邊打開窗戶,讓新鮮的空氣吹進病房,也讓一隻蝴蝶飛了進來。
  她和鈴子的視線同時為蝴蝶所吸引,看著它翩翩飛舞的姿態,昔翩翩笑道:「當初讓我醒來的就是一隻蝴蝶,我看著它,希望自己能像它一樣破繭而出,新生為一隻蝴蝶,我還改了我自己的名字,就叫昔翩翩。」她再次坐了下來,淡淡笑道。「我希望你忘了宮本俊一對你的傷害,再一次站起來,不要讓美和媽媽擔心了。宮本俊一有什麼值得你愛他的?當年他口口聲聲說愛的是我,但是當我一接觸他的事業,他卻選擇了姊姊你。為了他父親的事業,他不惜拿我當交易。這八年來他又是怎麼對你的?他不願意面對自己的選擇,執意認定是你們毀了他一生的幸福,然後找了一個很像我的女人當情婦,裝作擁抱的是我,連現在他還是口口聲聲說他心裡愛的是我,鈴子姊姊,我們都為他痛苦了八年,夠了!已經太多了,傷痛必須停止了。」
  「你變了好多。」鈴子雙眼含淚,再次為紫緒的改變震驚不已。
  「只要你身體好起來,我們又可以全家聚在一起了,我們已經為了八年前的錯誤痛苦了八年,不能再浪費生命了,你要趕快康復,好來參加我的婚禮。」翩翩揚起幸福的笑。
  「謝謝你。」鈴子的臉上出現了失去已久的光采。
  翩翩鬆了一口氣,她知道鈴子會走過這場噩夢的。「不客氣,我回去了,等你出院,我們再辦一場舞會怎麼樣?我現在要回去處理公同的事,為爸爸和我們好好出一口氣。」
  鈴子笑了,從來不知道紫緒會變得這麼堅強,這麼俏皮,還帶著一絲說不出的狡黠靈敏,不過,她想她會喜歡上這樣的原籐紫緒。
  原籐鈴子的目光看向那只仍在房間飛舞的蝴蝶,她的嘴角微微揚起。
  破繭而出的蝴蝶嗎?她想自己也可以做到的……
  接下來幾天,翩翩和凱伊及羽賀龍冶都待在原籐家,這些天宮本俊一沒有半點動靜,連凱伊收購他的股份也沒有遭遇太大的阻撓,他似乎願意將原籐股份放掉,饒是精明如凱伊者,這一次也想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這一天,一通電話粉碎了平靜的上午。
  「我是羽賀龍冶。」龍冶從僕人手中接過一通電話,他聽了之後臉色一沈,整個人變得極為嚴肅。
  「怎麼啦!是誰?」昔翩翩關心地湊向前。
  「是宮本俊一,他約我今晚見面,他要和我談靜子的事。」羽賀龍冶隱瞞了部分事實,事實上他聽到的是靜子的哭喊求救聲,然後才是宮本俊一談條件的聲音,他要羽賀龍冶晚上到一家餐廳和他碰頭,否則靜子會有危險。
  「他想搞什麼鬼,我和你一起去。」翩翩皺眉,覺得事情一定不單純。
  「他要我自己一個人去,這關係到靜子,我想我可以自己處理。」龍冶安撫翩翩,一方面怕宮本俊一對她有企圖,另一方面也不想翩翩遇險,他知道她一向有最旺盛的冒險心。
  「為什麼?」她嘟起嘴不依道。
  「翩翩,我想這件事讓他處理,就讓他勸靜子最後一次吧!」凱伊嗅出了陰謀的味道,不過他不動聲色,反而替他勸翩翩。
  「你要安全的回來喔!如果可以替我揍他幾拳,算是你給鈴子姊姊的禮物。」她在他唇上印下祝福之吻。
  「我愛你。」他淡笑,強忍住心中的不安。
  當翩翩送羽賀龍冶到了門口時,凱伊也拿起了自己的行動電話,撥通了之後和對方交談,最後淡淡道:「拜託你了,主教!」
  不料羽賀龍冶竟一去未回,昔翩翩等了他一整個上午,最後忍不住打到他在東京的公寓,接電話的是浩二,他表示龍冶在家,但是不方便接她的電話。
  「該死的!你叫他現在就將電話拿起來!」一夜未眠,她的火氣已經在失控邊緣,首先就拿浩二開刀。
  「嘟」一聲長響!她的電話被切斷了。
  「他竟然切我的電話?!」昔翩翩氣得大叫出聲,繼而對凱伊說:「不行!他一定出事了,我要去看看。」
  「翩翩!」凱伊從來沒見她這麼生氣過,搖搖頭,抓起了報紙,看到了一則新聞,臉色立即一變,他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羽賀龍冶!你給我出來!我知道你在裡面。」東京的一所高級公寓前,站著一個讓人眼睛一亮,卻不敢隨便接近的瘋女人,她正是昔翩翩。
  她對著羽賀龍冶緊閉的大門瘋狂地拍打著。
  那一扇門始終沒有打開!
  「紫緒!」她的身後出現了一個人,正是笑得不懷好意的宮本俊一。
  「羽賀龍冶!我命令你現在開門。」她當宮本俊一是透明人,依舊敲著沒回應的門,讓宮本俊一氣紅了眼。
  「沒用的,他這輩子都不會再見你的。」宮本俊一邪氣一笑,遞給她一張報紙:「歐洲的一家公司現在正在日本找承包工程的代理公司,本來我的宮本企業和你的原籐企業是最有希望得標的,但是現在卻冒出了一匹黑馬,你知道是誰嗎?就是你親愛的龍冶所屬的羽賀財團,他可是一點也不把你放在心上。」
  「滾開!」她不想看官本俊一或是報紙一眼。
  「你的羽賀龍冶只是想玩玩你罷了,和你遊戲一場再拍拍屁股走人,看清楚吧!愛你的人只有我,他根本不在乎你!」宮本俊一越來越靠近,他心愛的女人就近在跟前,他恨不得一口吞了她。
  「我告訴你我們昨晚的協議,為了靜子的幸福,他願意和我和解,就是說我們兩個企業將合作,不管誰得標我們都會合作的,到時候你的原籐可以撐多久?你會乖乖地回頭來找我的。」他笑道,看見她火辣地轉頭瞪著他。
  「什麼協議?」她的語氣又冰又冷。
  「就是我們將一起吞掉你的原籐,他得到工程,而我得到你;他為了靜子,我為了你,他為了錢,但我還是為了你。」
  「羽賀龍冶!我不會原諒你的!」她頓時明白了一切,為了靜子!全是為了靜子!為了要讓他的妹妹幸福,他選擇了和宮本俊一合作,他竟然選擇了犧牲他們的愛情,他這個混蛋!
  「紫緒!」宮本俊一伸出手想摸她。
  「滾開!」她氣瘋了!回過身,她惡狠狠地向他揮了一拳,跟著又氣又恨地往回家的路上衝,忽然「砰」一聲撞到了一個人。
  「哪個走路不長眼晴的……」她忽然住口,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眼。
  「小妮子,別來無恙?」對方笑著抬起她的手印一吻,他有一雙深邃、勾魂動魄的黑眸,墨黑的發向後梳,迷人的嘴角邪氣地揚起,整個人既俊美又邪佞,非常的引人注意。
  「主……主教?!」她呆了一秒,旋即跳進他的懷中。
  「你還是一樣衝動。」他細長的黑眸掃到捱了一拳的宮本俊一,眼神殘酷,露出了噬血的笑。
  「紫緒?!」宮本俊一還不知道自己陷入險境,傻傻地向前走來。
  「你知道我一直為了八年前沒打到他而懊惱,今天終於可以如願以償了。」他將昔翩翩放下,褪下了昂貴的西裝外套。
  「我現在沒心情看戲。」她又想到了羽賀龍冶的事,因而沮喪得不得了。
  「你以為我大老遠來是為了什麼?當然是擺平這個傢伙搞的把戲。」砰!第一拳,他將官本俊一的挺鼻打歪了。「前天我就到了,他和羽賀靜子合演了一齣戲,女方假裝被一群人欺負,還被拍了裸照及錄影帶。」
  砰!第二拳吻上了他的下巴。「這痞子就拿錄影帶威脅你那個不怎麼靈光的男朋友,他就答應了不平等條約,答應出面將工程奪標,讓你們之問起誤會。」
  砰!第三拳正中小腹,他應聲而倒。
  「你怎麼知道?」昔翩翩又驚又喜。
  「因為那些A片組員是我找的,我還是攝影師哩!不過你應該知道我不懂攝影,所以從頭到尾我連鏡頭都沒打開。」他笑了笑,摟住她的肩戲謔道。「三個小時內就要公佈所有公司的底標了,有沒有興趣和我一起重溫當雅賊的樂趣?」
  「樂意至極。」她挽住主教的手,笑得相當迷人。
  她會偷出底標數據,再更改宮本俊一的底數,誰叫他這麼卑鄙。再來她要好好教訓羽賀龍冶一頓,這種事應該要找她一起商量,不應該自己擅自作主,害她以為他為了靜子要放棄自己,也害她白哭了一場。
  兩個人無聲地摸進了存放底標的暗房,因為兩個小時後才會打開,因此箱子被鎖進一個暗室,這種小鎖當然難不了昔翩翩,她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內打開了門,也取出了所有公司的底標字條。
  昔翩翩將每一個字條都看了一遍,當她看到羽賀財團的底數時,不禁瞪大了眼睛,而後像是明白了什麼,頓時紅了眼睛。
  「小妮子,怎麼啦?」主教好奇道,接過了字條,也露出了微笑。
  「好傢伙!」他讚歎,最後迅速將其中幾張改了一下,又拉著紅著眼的昔翩翩離開了暗房。
  「你這麼容易感動?要不要聽更棒的?」主教將昔翩翩扯進懷中,笑道:「在允許那個傢伙綁走你之前,我和國王都事先調查過羽賀龍冶的底,你知道他做了什麼事讓我們放心地將你交給他?」
  「不知道,得到諾貝爾獎和平獎嗎?」她吸了吸鼻子,還是很想哭。
  「翩翩,你的幽默感還是很好。」主教被她逗笑了。「他在五年前得知你在日本發生的事,為了替你出八年前的一口氣,他將曾經想非禮你那個老頭的公司整垮了,讓他一無所有,很感人吧!」
  昔翩翩聞言,淚水又掉落下來,羽賀龍冶是一個傻瓜,他是一個大傻瓜!
  事實上他剛才又做了一件傻事,他將自己公司的底標降到極低的數字,讓他連贏的機會都沒有,他根本就放棄了這項得標!因為他知道自己無法同時救靜子和贏得她,所以他用了最笨的一個方法──讓自己沒有贏的機會,這只為證明一件事。
  他愛她,而且絕對不會背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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