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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洛煒] [癡心烙][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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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1 13:42:58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文章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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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裊裊輕煙,隱隱透著讓人迷醉的氣息。
  香爐裡飄出的異香,若有似無地飄蕩在紅色羅帳裡;絳色薄紗罩著一床軟榻,而軟榻之上,躺著一名赤裸的少女。
  少女將臉埋在鋪著綢緞的軟榻上,編貝般的齒緊咬著自己的發,忍受著背部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刺痛。
  薔薇情話她的裸背雪白且光滑無瑕,像是最上等的溫潤玉石,當細針刺上去的剎那間,少女的肩頭因為疼痛而縮了一下,銳利的喘息聲從她紅潤唇中逸出的同時,白玉般的背上也凝出了一顆鮮紅色的血珠。
  「唔。」少女悶哼了一聲。針頭劃破肌膚,心口泛起一種難以言喻的疼。
  「要是疼就喊出來。」純男性的手掌定住少女的肩頭,低沉的聲音透著欣賞的笑意。
  「你不用貓哭耗子假慈悲!」少女偏過頭冷啐一聲,仍是緊咬著下唇忍耐著,漆黑如墨的眼瞪著坐在自己身後的男子。
  「很好。」男子淡笑出聲,睇凝著她精緻絕美的臉龐。或許是因為年輕,她還沒有女人應具備的風情,但是他已經可以預見成年後的她,將擁有一張傾國傾城的絕美面孔。
  少女飽滿的額頭因為疼痛已經凝滿了汗珠,如盈盈秋水的冰冷瞳眸此刻全是隱藏不住的恨意。
  「別這樣看著我,不怕我會錯意,嗯?」男子低低地笑了,再次揚起手上的細針,在她光裸的背部上移動著……「唔……」少女再次咬住自己的發,忍受著痛楚。
  男子手上的工作沒有停歇,熟練地刺下一針又一針、跟著再熟練地擦去她背上每一顆冒出的血珠。
  「你……一刀殺了我吧!」最終,她纖細的身子再也承受不住這種折磨,每一針都像是刻在心口那樣的疼,她寧願一死得到解脫,也好過受這樣的痛楚。
  「想不到這麼快就向我低頭,嗯?」低嗄的男音透著笑意,男子低頭,不再以手邊的軟布擦拭血滴,反倒是張口吮住她的肌膚,以燙熱的舌尖舔去一顆顆的血珠。
  「啊!」她發出尖銳的喘息,不可置信地轉頭瞪著他。他果然是傳說中的惡鬼,除了行事像惡鬼一樣地張狂之外,他居然吮她的血?!
  「不那麼疼了是不是?」他抬眼,俊邪的臉上漾起勾魂攝魄的笑,微亂的黑髮散在肩頭,整個人漾著一股惡華的氣質。
  「惡鬼!」
  「我什麼都還沒開始,先別急著喚我『惡鬼』。」他又笑了,似乎被這個稱呼逗得很樂。
  「你!」在她胸口翻騰的情緒是驚慌和恐懼,她只能死瞪著他,卻無法揣測他到底想做什麼。
  不給她任何響應的時間,他的大掌突然扣住她纖細的腰際,雙手向後用力一扯,仍舊疼痛的裸背緊貼著他的胸膛,而她粉嫩的臀正好坐在他強壯的雙腿之間。
  「你要幹什麼?」她驚叫出聲,慌亂地想掙扎。
  「做一些『惡鬼』會做的事。」他在她的耳邊低語,在咬住她耳垂的同時,濕熱的舌尖也探入了她的耳中。
  「不要!」她寧願一死,也不願意受這個惡鬼的侮辱;腦海中驟然浮現尋死的意念,於是她閉上眼睛,心一狠就準備咬舌自盡!就在她用力一咬的時候,一道更強大的力量入侵,硬是撬開了她緊閉的唇,代替她的舌承受了一切,直到她口中嘗到了血腥味,她才驚覺到自己咬破的是他的手指。
  「想死?」低沉不帶任何感情的男音在她耳邊飄蕩著,像是在述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你如果死了,就別怪我不守承諾,做出趕盡殺絕的事。」
  「啊!」她猛然睜開眼睛,想起了自己最重要的親人仍在他的手上。
  「想明白了?」他冷笑,緩緩抽出被咬破的指頭,以欺騙的溫柔語調繼續道:「現在想起自己的承諾了?你這條命是屬於我的,我要你生,你就得繼續呼吸,我要你死,你才能嚥下最後一口氣。我若是惡鬼,你這條命也屬於惡鬼的,別再做出任何激怒我的事情,明白嗎?」
  「我賣給你的只是一條命,我寧願死也不會接受你的侮辱!」她喘息,眼睛已經被淚水給刺痛,但她仍是倔強地開口。
  「要生要死的話讓人厭煩。」他撇嘴,眼神中閃過一絲情緒,似笑非笑地繼續開口道:「你以為耍些女人的花招會讓我生厭?那麼我可得讓你失望了。」
  他墨黑的眼斂去柔光,復以手指抬高她的下巴,以一種更不懷好意的語氣開口道:「紋身可不是一天兩天可以完成的事,若是不讓我做點別的、分散你的心神,我怕你會熬不過去。」
  「我忍得住。」她毫無所懼地瞪視他。肉體上的痛楚算得了什麼,她會記住今天他所賦予的每一絲疼痛、每一分羞辱,日後加倍地回報給他。
  「夠倔。」俊邪的臉漾起淡淡的激賞,他不再說話,將少女重新壓回軟榻上,繼續自己末完成的工作。
  當細針再次無情地吻上她背後的肌膚,少女的額頭上也再次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但是她始終緊咬著自己的長髮,硬氣地吭也不吭一聲。
  背部斷斷續續刺痛的感覺化為一種無法忍受的熱,開始在她體內升起,撕裂著她所有的感覺,讓她的意識變得渙散不清……房裡寂靜無聲,空氣裡仍是充滿了濃郁的香氣,終於,少女雪白的背部浮現出一朵盛開的玫瑰,男子嘴角掠起一抹滿意的笑,低下頭,溫柔地吮去玫瑰上面的最後一顆血珠。
  「烙印……」低沉的嗓音輕如愛語,抬眼看向她,這才瞧見她早已痛暈了這一輩子不管是生是死,她再也躲不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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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1 13:43:3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滅門

  破曉,薄霧紛紛。
  豪華氣派的官家宅邸前冷冷清清,一眼望去只有四、五名家丁拿著掃帚,沿著台階忙碌地打掃著。這宅院的主人姓袁,現年五十歲,在朝中為官二十年,深得當今皇上的寵信,再加上袁大人喜歡結交一些江湖人士,因此他的宅邸不似一般官家宅院門禁森嚴,常常可見一些三教九流的人士在此進出。
  「動作快點,一大早夫人就要出門上香了,要是給夫人瞧見台階上有什麼髒東西,看我等會兒怎麼修理你們。」袁府的管事擺出挑剔的嘴臉,命令家丁們加快打掃的動作。
  「是。」家丁們聞言臉色皆是一變,只能低下頭在心中咕噥,卻怎麼也不敢回嘴。
  袁大人的元配早在多年前就去世,現今的這位袁夫人年慬二十來歲,是一名青樓女子,她原是官場同僚買下送給袁大人的禮物,由於她嬌柔艷麗、能歌善舞,不到半年的時間就將袁大人迷得暈頭轉向,更應允了要扶她為正室。
  名為艷雲的女子雖然得到了袁大人所有的寵幸,但她畢竟有著不名譽的出身,艷雪積極地想奠定在府中的地位,於是對府中的僕役異常嚴厲,想早一日在下人面前建立絕對的權威。
  管事的話才吩咐完,兩扇銅門就「呀」的一聲打開了,從裡頭緩緩走出一名身穿薄紗、千嬌百媚的人兒,她伸出嫩白的手腕扶了扶頭上的簪子,杏眼一轉,有些埋怨地開口道:「哎呀!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沒把地掃好?夫人我要去寺廟上香,腳下可不能沾染半點灰塵,你們這不是存心和我過不去嗎?」
  「艷雪夫人別惱,這些狗奴才真該死,怎麼教都教不會,請夫人千萬別生氣,要是壞了您去上香的心情,就是這群奴才的罪過了。」管事一步向前,立即換上一張笑臉陪罪。
  「我大清早去寺廟上香也全是為了老爺子;若不是我求菩薩保佑他長長久久、富貴平安,你們這群奴才要到哪裡去討生活啊?」艷雪眉心一緊,回頭示意身後的婢女拉高她的裙擺,這才慢慢地往前走,那姿態就像是一片落葉都會弄髒她的繡鞋似的。
  「恭送夫人。」管事拱了拱手,對著早已等候在門外的轎夫使個眼色,他們立即慇勤地掀開了轎簾。
  當艷雪夫人風情款款地欲矮身入轎的時候,她整個人忽然一頓、退了好幾步,跟著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尖叫聲「啊!啊!」艷雪夫人的喊聲尖銳得讓人頭皮發麻,更讓所有門前的家丁們一時之間亂了手腳。
  「艷雪夫人,出了什麼事?」管事臉色一變,迅速奔到夫人身後,順著她指尖所指的方向看去,地想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轎……轎裡頭有人!」艷雪一手捂著胸口,一手顫抖地指著轎子。
  「這怎麼可能?!」管事同樣大吃一驚,眼前的轎子明明是他大清早就命人準備好、一直等候在門口,怎麼可能會有人坐在裡面?!
  「你們這群狗奴才,存心想作弄我是吧?」見轎子裡的人始終動也不動,艷雪心念一動,認定了是這些下人要她難堪,她先前的恐懼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熊熊的怒火。
  「夫人您千萬別誤會,我們就算向老天爺借膽子,也不敢戲弄夫人您吶!」管事猛烈地搖頭否認,誰不知道艷雪夫人是老爺專寵的女人,誰敢隨便開這種玩笑。
  「哼!不是最好。」艷雪冷哼一聲,嘴角撇成陰狠的角度,憤恨不已地開口道「我倒要看看是誰敢躲在這裡裝神弄鬼!你給我出來!」
  轎子裡沒有半點動靜,從袁府僕役所站的角度看過去,只能依稀瞧見轎裡的人穿著一身白衣,至於他約五官生得什麼模樣,就完全看不清楚了。
  「滾出來!」艷雪無法忍受有人漠視她的存在,更仗著就站在自個兒的家門口,於是她大步向前,準備將轎子裡那個裝神弄鬼的人給揪出來。
  就在她伸出雙手往轎子裡探去時,一陣涼風埢起了滿地落葉,就在眾人眼前一花之際,轎子的兩旁倏地出現兩條人影,快如閃電地同時出手,跟著就聽見艷雪發出了淒厲的慘叫聲。
  「艷雪夫人?」管事向前一步,就在他伸手想扶住艷雪的時候,赫然發現她的一雙皓腕不知何時已經被人無聲無息地卸下,兩隻手掌掉在地上,就像是沾了血的白玉一樣怵目驚心。
  「啊!我的手……我的手!」手腕處傳來的劇痛讓艷雪低下頭端視,一看之下險些昏了過去。她的一雙手被人砍下來了?!
  「誰要你們出手的?」一陣清潤的嗓音從轎子裡傳出,裡頭的白影一晃,腳尖一點那人就出了轎子。
  所有人的心中都是一震,甚至懷疑一大清早就撞鬼了,世上真有人有這麼快的身手?!不管是入轎、出轎的動作都輕得像是一陣風,他們甚至來不及眨眼,只覺得眼前一花,這個人就這麼憑空出現了。
  立在罘家丁眼前的人身形纖細,一身上好的絲綢白衣櫬得他氣質翩翩,髮髻上也是繫著一條白色緞帶,他背對著眾人不發一語,只是微微仰起了頭。
  「你……你到底是誰?居然敢來這裡撒野?」管事吞了吞口水,知道這群人清早來此絕無好事。
  「哎呀!我的手!」一旁的艷雪仍是呼天搶地地喊著,但是由於情勢太過於詭異,一群在身後的家丁們甚至沒有勇氣上前探視她的傷。
  「煩。」
  白衣人的話才說出口,站在他兩邊的人再次同時出手,長劍一刺一收,艷雪夫人已然香消玉殞。
  「啊!你……你到底是誰?」管事被對方殘忍的手法嚇得魂不附體,一張臉已經變得又青又白,但是他壓根兒不知道對方是誰,更不知道這三個人想要做什麼。
  「我……我們家老爺子,可是……可是大名鼎鼎的袁大人,你……你別想在這裡逞兇亂來!」
  「『清晨造訪,夜半滅門』。你說我是誰?」白衣人緩緩轉過了身子,他的話讓袁府的家丁們發出恐懼的喘息聲。
  「你……你是……」管事結結巴巴,渾身只不住地顫動著,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白衣人立在風中看起來衣袂飄飄若仙,一頭青絲也隨風飛揚,但是他的臉上卻戴著一副修羅鬼的面具,青面獠牙、詭魅難測。
  「今晚,『閻火帖』要接的就是你袁府一百一十四條人命。」白衣人衣袖一揚,將一張繪有鬼面具的帖子釘在大門之上。
  「啊!」管事整個人跪坐在地,只能不停地顫抖著。「閻火帖」!江湖上最恐怖神秘的組織,舉凡是他們想要殺的人,從來沒有人躲得過;甚至,他們還會在殺人之前送下請帖,預先告知死亡的時間。
  「今夜子時。」白衣人只扔下這麼一句,身子一晃,連同隨行約兩個人,再次無聲無息地消失在晨霧之中……「管事?」其中一名家丁向前一步,有些惶恐地看著頹軟在地的管事,小心翼翼地間道:「你沒事吧?我們該稟告老爺嗎?」
  「完了……完了!」管事將臉埋在掌心,痛哭了起來。「閻火帖」一出現,現在通知誰也沒有用,他們全部都完了!
  弦月高掛,冷冷地像是一把銳利的彎刀。
  袁府上上下下,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之中。袁大人坐在大廳的太師椅上,面色極為凝重,打從大清早被人從被窩中吵醒,得知艷雪被殺的消息後,他就陷入了極度恐懼的情緒之中。
  到底是誰請出了「閻火帖」要滅他袁楷的家?!是他在朝中的敵人?還是他無意間得罪了什麼了不得的人物?但是現在想這些已經太遲了,「閻火帖」既出,說什麼也來不及了!
  「老爺!」一聲叫喚聲讓袁楷全身一抖,險些要從椅子上翻落。
  「什麼事?」袁楷察覺出自己的失態,立即臉色一沈,怒瞪了剛才喚他的家丁一眼。
  「老爺,您等的訪客到了。」家丁恭敬地說道,隨後大廳中出現了七、八個背著大刀長劍的江湖人士。
  「老哥哥,瞧瞧你這狼狽的模樣,當真被『閻火帖』給嚇傻了不成?」為首的是一名蓄著大鬍子的壯漢,他大搖大擺地走進來,一屁股就坐到袁楷的旁邊去。
  「黑老弟,你來了就好。」袁楷吐出一口長氣,緊皺的眉心卻始終不曾鬆開。
  「若不是事出突然,我也不會請你們快馬趕來。」
  袁楷抬起頭看了眾人一眼,在他年輕時候尚未為官以前,他曾經是眼前這群江洋大盜中的一份子,後來在聚積了相當的財富之後,他買通了朝中的人脈、混了一個官位來過癮,後來又意外得到皇帝的賞識,從此就和他這群拜把兄弟漸漸失去了聯絡,怎麼地想不到他今日有難,肯來救他的卻是當初他想捨去的這班兄弟。
  「袁大人,你就別客氣了,再說,我們地想會一會發出『閻火帖』的人,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像傳說中那麼厲害。」一名模樣斯文的男子淡淡一笑,拿起手邊的扇子揮了揮,神色自若地坐了下來。
  「閣下是?」袁楷略感疑惑地抬頭,對於這一名做書生打扮的男子著實感到陌生。
  「老哥哥,這位是『百手書生』,若說現今江湖有誰有膽量和閻火門的人對抗的話,就是他所屬的『龍嘯山莊』了。」黑虎揮揮手,介紹兩人認識。
  「原來你是龍嘯山莊的人。」袁楷點點頭。
  十幾年來,在江湖中名聲並列、享有領導者地位的共有九莊五堡,「龍嘯山莊」就是其中之一,近幾年來他們更因為開倉賑災、行俠仗義等種種善行,使得莊中地位大幅度地提高,而莊主龍嘯天更是眾人認為下一任武林盟主的最佳人選。
  「如此多謝了。」袁楷又歎了一口氣,沉思片刻後才開口道:「黑虎老弟,今夜此劫也不知避得過避不過,我只有一事請求,我的獨子今年才剛過完十六歲的誕辰,我這條老命去了倒是無妨,就是小兒,無論如何要請各位幫幫忙帶他離開!」
  就算袁楷心狠手辣、縱橫江湖近二十年,曾做出許多姦淫擄掠的事情,大難臨頭的時候,他最關心的仍是自己的骨肉。
  「大哥您別擔心,今晚我們兄弟聯手,任誰也傷不了你們的。」黑虎拍拍胸脯保證,要袁楷別緊張。
  「既然你不放心,不如我帶著令公子先行離開,天亮後再回到這裡。」百手書生開口,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既然頂著龍嘯山莊的名氣來幫忙,理所當然該這麼做,幫忙保護小公子先走,怎麼也好過和閻火堡的惡賊惡鬥。
  「如此甚好,一切就拜託了。」袁楷鬆了一口氣,揮揮手,要一旁的僕人趕快帶少爺出來。
  不一會兒,一名眉清目秀的少年來到了大廳,他疑惑地看了所有人一眼,跟著走到袁楷的身邊,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喊了一聲爹。
  「好俊的公子,要是被人殺了,確實可惜。」百手書生淡淡一笑,怎麼地想不到袁楷有一名這麼俊俏的兒子。,「那麼小兒子衿就拜託你了。」袁楷拱手為禮,拉著袁子衿的手來到了百手書生的面前。「離子時還有一段時間,你們快點離開吧!」
  「爹?這是怎麼一回事?我要去哪裡?」袁子衿莫名其妙地開口,這些人到底是誰?「子衿,什麼都別問,跟著這位大哥走,他會照顧你的。」袁楷強忍住眼眶中的淚水,拍了拍愛子的肩頭,知道這一別後恐怕再無相見的機會了。
  就在百手書生牽起袁子衿的手準備離去的時候,一陣清潤的嗓音再次響起,以一種毫無感情的語氣說道:「帖子上寫的是一百一十四人,若是有人擅自離去,那可不成!」
  當最後一個「成」字飄然入耳後,一道白影微微一晃,出現在罘人的眼前,他仍舊是一身白衣,臉上戴著修羅鬼的面具。
  「快帶子衿走!」袁楷一聲暴喝,提起大刀就朝白衣人砍了過去。惡鬼已經現身,他必須先拖住惡鬼,子衿才有逃走的時間。
  白衣人身形微晃靈巧地避過那一刀,在旁圍觀的人一眼就看出他具有深厚的武功底子,於是紛紛抽出了自己的兵器,衝上前去與白衣人打了起來。
  「快!在他的幫手來之前先殺了他!」黑虎眼看他隻身一人,大聲命令道,手中的大刀舞得更瘋狂了。
  「爹!」袁子衿看著眼前的一場惡鬥,怎麼也不肯離開,奈何他完全不懂武功,怎麼也無法幫上忙。
  眼看所有人都抱著纏門的心態,白衣人失去了耐性,他縱身一躍,同一時間數十支銀針從他的手中散出,袁楷眼前一花,急忙拿起大刀來擋,但仍是被扎中了好幾針。
  「你……好卑鄙!」袁楷捂著胸不斷喘息,傷處已經漸漸麻痺了,顯然針上已經餵了毒。
  「這毒你應該很熟悉,你曾經拿它來姦淫擄掠,不少人就是因為這毒犯在你的手裡,你全忘了嗎?袁大人?」白衣人漫不經心地開口。
  「你……你到底是誰?」袁楷臉色慘白,他到底是誰,為何會知道他的過去?
  他慌亂地回頭看向自己的兄弟,雖然說他們沒有一個人中了針,但卻也沒有一個人拿出解藥要救他,這到底是……「你以為我的毒是打哪兒來的?袁大人。」白衣人似笑非笑地開口。
  「你……你們……不可能!」袁楷大吼出聲,不可能的!不可能是他的兄弟要害他!不然他們不會千里迢迢趕來這裡支持他,不是嗎?
  「是誰給我的毒?是誰比你還要熟知你的過去?」白衣人的聲音有著歎息,還有著更多的嘲諷。「是誰知道你袁府上上下下共有一百一十四條人命,那又是誰請出了『閻火帖』?現在你還沒有答案嗎?」
  「為什麼?」袁楷心中再無疑惑,但是為什麼?他像一頭憤怒的野獸般咆哮著,淒慘且狼狽。
  「老哥哥,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哩!」黑虎嘿的一聲冷笑。「你這些年賺了多少銀子兄弟們心裡有數,你不找我們兄弟分一口子也就罷了,但是你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想除掉我們這些兄弟!」
  「我沒有!」袁楷的臉色更加蒼白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黑虎旁邊的人冷冷接口。「這些年你做官做得太舒服啦!舒服到忘了自己的出身,更妄想和官府合作想捉拿我們,怎麼,以為殺了我們,就可以讓你的過去消失,從此高枕無憂嗎?」
  袁楷面色鐵青,知道事已至此,自己再無半點生機,於是他開口道:「今天你們要我的命我無話可說,但是我希望你們放過我的兒子。」
  一直在旁邊觀看的百手書生也是吃了一驚,怎麼地想不到其中暗藏了如此的玄機,若這是一場黑吃黑的惡門,那他豈不是莫名地被捲了進來?!想到這裡,他不由自主地鬆開了袁子衿的手。
  「嘿嘿!老哥哥,你以前的狠勁都到哪裡去了?」黑虎哈哈大笑,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似的。「當初教我們兄弟斬草要除根的可是老哥哥你啊!現在你居然要我們放過你的兒子?!」
  眾人轟笑出聲,更讓袁楷一張臉變得扭曲。
  「爹!你們這群惡鬼,別傷我爹!」袁子衿忽然大叫出聲。
  他原本一直站在旁邊,這些對話他雖然聽得迷迷糊糊,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親爹就要死了,而他親眼看見是那個白衣人放的毒針,於是他使盡力氣衝向了白衣人。
  「你這個惡鬼!」袁子衿掄起雙拳就朝白衣人打了過去。
  照理來說,以白衣人的身手要躲開原本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但是當袁子衿向前衝的時候,白衣人卻動也不動,一直到袁子衿的手快要觸碰到他的胸前時,白衣人才像是猛然驚醒似地想退開,但袁子衿已衝至他跟前,拳頭雖然沒有打到他,卻掃下了白衣人臉上的面貝。
  「啪」的一聲,鬼面具掉落在地面發出了響亮的聲音,讓袁子衿啊的一聲驚叫出聲,其實不只是他一人,在他身後的江洋大盜們和百手書生在見到白衣人的真面目之後,都發出了不可置信的讚歎聲。
  隱藏在鬼面具之下的,並不是什麼面目猙獰的惡鬼,更不是什麼橫眉豎眼的盜匪頭子,而是一名清冷絕艷的女子;一撮青絲垂落在光滑的額頭,烘托出她粉雕玉琢的精緻臉龐,那是讓人見過一次,就永遠難忘的美麗。彎彎的柳眉、深邃的眸子,以及粉嫩溫潤的紅唇,她無疑是個世間罕見的美人。只是她的美麗卻沒有一般女人的柔弱,一雙有如盈盈秋水的冰冷瞳眸,充滿著某種致命的危險,冷冽如萬年的冰雪,永遠難以融化。
  「你……」袁子衿的腦門轟的一聲全亂了,這怎麼可能?!這個白衣惡鬼怎麼可能會是一名絕美的少女?
  白衣少女面無表情,腳尖一勾踢起了地上的面具,在她重新戴上面真的時候,身子兩旁迅速落下了兩道身影,他們穿著青色和藍色的袍子,臉上戴著相同的鬼面具。
  「你的臉讓人看見了,改變計劃。」青袍男子衣袖一揚手邊已經多了一柄亮晃晃的長劍。「殺無赦。」
  當所有人還在恍惚剛才看到了絕世美女的同時,青袍男子的長劍已經砍下了黑虛的首級,當他的頭顱滾到其它人的身邊時,眾人才從剛才的震驚中醒了過來。
  「你!你殺了我們的老大!」其餘的人大吃一驚,叫道:「這和我們當初的約定不同!我們付出黃金五十萬兩請出『閻火帖』滅袁楷一家你怎麼……」
  「我可以給你們兩個該死的原因。」藍袍男子手中的長劍一抖,瞬間也殺了江洋大盜其中的一人。「你們只知出五十萬兩黃金殺人,卻不知有人出了百萬兩黃金獵取你們兄弟的人頭,要殺袁楷輕而易舉,要你們八個兄弟碰在一起卻是不容易,我們只有把握這一次的機會了。」
  「啊!」他們聞言大吃一驚,這就是所謂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們居然中計了!
  飽受震驚加上心慌,江洋大盜們的招式一時之間全亂了,頃刻間,剩下的七個人也喪生在劍下了。
  當青衣人亮晃晃的長劍抵在百手書生頸子上的時候,他不禁嚇出了一身冷汗,他自認武功不差,但是和這些人比起來,根本就無從比較起。
  「慢著!」百手書生吞了吞口水。「我不是他們的人!我可是龍嘯山莊的人,你們不能殺我。」
  「殺人的第二個理由,就是你們看見了不該看的東西。」青袍男子淡漠地開口,甚至在聽到龍嘯山莊時,他還輕蔑地撇了撇嘴角。「『閻火堡』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誰要是看了她的臉,就得刨去雙眼,否則殺無赦。」
  「這……」百手書生聽完之後只覺得毛骨悚然,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剛才雖然只是驚鴻一瞥,但是他很確定自己看到的人是……
  「若是……若是我肯刨去雙眼,就……就可以免去一死嗎?」百手書生戰戰兢兢,在生與死之間,他選擇了苟延殘喘地活下去。
  「好。」青袍男子長劍一刷,迅捷地刺瞎了百手書生的一雙眼,跟著出手撬開他的喉頭,投入了兩、三顆黑色的藥丸。「若是你沒有任何叛變之心,每三個月就會有人送解藥給你,你自己好自為之,滾吧!」
  百手書生以手捂著雙眼,拖著腳步急速地離開了大廳。
  一時之間大廳裡變得一片死寂,除了倒了一地的屍體之外,還有中了毒仍舊強自忍耐的袁楷。
  「哈哈哈!你們這群狼心狗肺的東西,最終也是比我早死!」袁楷大笑出聲,咳了幾日鮮血後再次開口道:「『閻火堡』的惡鬼們!接下來你們想怎麼樣?你們只有三個人,要滅我全莊之人,怕你們也會殺得手軟吧!」
  「袁老爺,剛才你也看得一清二楚,真要殺人的時候,我們可會手軟?」藍袍男子淡淡一笑,對他的嘲諷不以為意,只是從袍中拿出了一個小瓶子。「這裡面的藥丸,就是百手書生剛剛服下的藥丸,誰吃了它,今晚就可以活著走出這裡,若是不肯,那就痛痛快快地躺下吧!」
  「你們的用心真是歹毒。」袁楷呸了一聲。真要服下了藥丸,就算是活著也是一輩子受制於閻火堡,這和死又有什麼差別。
  「袁大人,這要生要死的事,全掌握在自己手上,我們可半點沒有強求。」青袍男子揶榆道:「再說到用心歹毒,我想誰也比不過你們兄弟吧!若不是你自個兒動了殺人的念頭,這厄運怎麼會臨門呢?」
  袁楷死瞪著青袍男子,氣得臉紅脖子粗的。
  「快點做出決定,我已經失去耐性了!」始終不發一語的白衣女子忽然開口,語氣中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青、藍男子彼此對望一眼,似乎都察覺出她今晚有不對勁的地方。
  「那麼願意服藥的就過來吧!」青衣男子做出了邀請的動作,看著所有人陸續地走到前頭,面帶恐懼地吞下了一顆藥丸。
  一直到袁府中所有的人都服下藥丸之後,青衣男子再次說道:「這一棟房子不久後就會煙灰塵滅,你們快點離開吧!三個月後自然會有人送上解藥,從今以後,你們已經死亡,和袁府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
  所有人爭先恐後地奪門而出,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大廳上只剩下了袁楷父子兩人。
  「袁大人,他們雖然死了,但是我們既然收了五十萬兩黃金就得拿下你的人頭覆命。」青袍男子以不帶感情的語調說著。
  「誰也不准碰我爹!」袁子衿雙臂一張擋在父親的面前。
  「袁楷,你確定他是你的親生兒子嗎?」藍衣男子冷嗤一聲,頗為玩味地上下打量他父子兩人。
  「放了他!子衿和這所有的一切無關!」袁楷最後一次請求道。
  正當青衣男子開口想說什麼的時候,忽然白影一閃,戴著修羅面具的女子已經縱身來到袁楷父子身邊,一腳踹開袁楷的同時,一手已經掰開了袁子衿的嘴,硬塞了一顆藥丸到他的嘴巴裡。
  「我替他做了選擇,讓他一輩子都當『閻火堡』的走狗。」她轉頭對著袁楷以輕蔑的語氣道:「至於你,就當是這棟豪宅的陪葬品吧!」
  她說完之後,取出了腰間准憊好的火藥,往旁邊輕輕一扔,頓時燃起了熊熊烈火。
  「爹!」眼看房子起了火,袁子衿想要撲過去護住自己的爹,但是他才走了一步,後頸就被人一擊,跟著就昏了過去。
  「冷瞳!你想壞了組織的規定?」青衣人對她一連串的舉動感到質疑。
  「這裡起火了,我只是好心地送他一程。」名喚冷瞳的女子哼了一聲,提起袁子衿輕功一展就奔出了大廳。
  「她今晚有點古怪。」
  「不管了!任務已經完成,冷瞳的事只需回報主人,那不是我們可以插手的事。」藍衣男子點點頭,扔下了一張代表著閻火堡的請帖,淡然道:「自此之後,江湖上再無袁氏一族。」
  兩條人影一閃,從容地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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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1 13:44:1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冷瞳

  閻火堡.冷泉居!
  弦月透著微光,冷清清地映照出一條纖細的身影。
  「冷泉居」是閻火堡中最靜謐的地方,除了典雅脫俗的樓房之外,尚有一處清涼澄澈的水池,池裡的水引自高山上未受污染的冷泉,緩緩流動的水聲夾帶著冰涼的水氣,這裡的氣氛靜謐得像是傳說中的桃花源。
  一名身穿白衣的少女站在水池邊,半晌後取下臉上的面具,接著緩緩褪下身上的衣物,當她身上脫得僅剩下一件單薄的褻衣時,少女赤裸著雙足緩緩走進泉水之中——她將雪白無瑕的手臂舉高到頭,解開了發上的髻,讓一頭青絲像倒垂瀑布般地落下,髮絲在冰涼的水面上散成了黑色的綢緞。她雙手合攏掬起泉中的冰水,低下頭細端掬在掌中的水波,盛在掌心原該是澄澈的泉水,在她眼裡卻是又濕又燙、讓人作嘔的黏稠血液。
  少女眉頭一緊,最後輕歎一口氣,有些疲倦地鬆開手,讓掌中的泉水順著手臂流下,再次落入水中。
  她降下身子讓整個人浸泡在冷泉裡,正想閉上眼睛休息一下的時候,忽然感受到背後有一股危險的氣息入侵,這股執意打斷自己原本靜謐空間的氣息,是一種張狂邪惡、不允許任何人忽視的存在感,而整座閻火堡中有能力讓她產生這種不快的,就只有一個人!
  「冷瞳,即使你在冷泉裡將皮膚泡到腐爛,也洗不掉已沾染一身的血腥。」低沉的男音帶著三分惡意、七分戲謔。
  冷瞳長長的眼睫毛微微顫抖了一下,當她再一次睜開眼睛時,瞳眸內已經沒有牛點情緒的波動,她轉過身從冷泉中起身,將下巴高高抬起,視而不見地打算從對方身邊走過。
  「這麼多年了,你仍是這麼倔。」他低笑出聲,漫不經心地伸出一隻手,擋住了冷瞳欲離去的步伐。
  「有事吩咐嗎?主人。」冷瞳飄忽的眼神輕輕轉動而後定住,直到自己的瞳眸中映上了一張俊邪的面孔!張狂的濃眉、刀鑿般俊美的五官,還有一雙極冷極魅惑的瞳仁,世上怕是再無人擁有這樣一張兼具了尊貴與邪惡的面孔。
  他是閻靳!閻火堡的堡主,亦是她冷瞳這一生的主人。
  「既然還認得我是主人,今晚為什麼擅作主張?」閻靳俯低身子不懷好意地在她耳邊低語。在冷瞳一回到閻火堡之後,和她一起出任務的青邪和藍魅就已經回報過她今晚不尋常的舉動,她不但讓一名不懂武功的人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還擅自替袁子衿決定了生與死的命運。
  「既然主人認定我擅作主張,我願意接受懲罰。」冷瞳回視他,露出了敢作敢當的勇敢神情。
  「現在可不是你展現謙卑的時候。」他撇嘴,好整以暇地拾起她濕透的髮絲在手中把玩,淡淡開口道:「你是我一手栽培的人才,今日就算是青邪、藍魅同時出手,都末必能取下你臉上的面具,那個袁子衿到底有何能耐,居然輕輕鬆鬆地摘下了你的面具,嗯?」
  「只要是人,就會有措手不及的時候。」冷瞳垂下眼,隱藏心中的情緒。
  「但那個人不會是你。」閻靳以手頂起她的下巴,鷹一般銳利的眼微微瞇起,以一種不容許對刀漠視的語氣繼續說道:「『任何見過你這張臉的人,都必須刨去一雙眼。』這是你最痛恨的規定不是嗎?試問你這樣一個擁有慈悲心腸的人,又怎麼可能讓你的面具滑落呢?」
  冷瞳不自覺地退了一步,不知道該如何閃避他的問題,還有那一雙咄咄逼人的眼睛。
  「倘若回報的消息沒錯,那個叫袁子衿的少年不但沒死,一雙眼睛也是完好的,甚至,你還將他帶出了火場,是也不是?」閻斬將原本握在掌心的髮絲緊緊掠住,使勁一扯就將冷瞳帶進懷中。「若是沒有一個特別的原因,那麼就是你自認已經強壯到可以挑戰我的權威了?」
  冷瞳一語不發,仍是以一種視而不見的目光看著他。
  閻靳的手指輕輕撫上冷瞳精緻無瑕的臉,眉頭不悅地挑高,黑瞳不由得漾起一絲惡意的情緒。不該是這個樣子的!隨著日子的流逝,冷瞳的美麗也越來越驚人,這是什麼原因?!難道是這些年來他給她的折磨不夠?在他的計劃裡,她應當憔悴、應當畏縮、應當恐懼、應當像一株菟絲花般地脆弱,絕不該像現在這個樣子,他看見的冷瞳像是一朵絕艷帶刺的玫瑰,又像是一朵冷絕孤傲的寒梅,在擄獲所有人目光的同時,卻又將自己冷冷地隔開。
  「說話,給我一個理由。」閻靳瞇起眼,指尖的力道已經將她細嫩的肌膚捏紅了,但是她一雙大眼仍是眨也不眨。
  「我整條命都是你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仍是不習慣與他過於接近,冷瞳最終還是別開眼,以不帶感情的聲音回答。
  「要生要死的話聽了讓人厭煩,再說,你可是我打算一起帶入棺材陪葬的娃娃,現在就殺了你,往後的人生就沒有樂趣了。」閻靳扯開一抹笑,再次確定了冷瞳一定有事瞞著他。這些年來她總是這樣,遇到了極力想隱藏的事情,就會試著激起他的怒氣來躲避問題。
  「你怎麼說?我該怎麼懲罰你的擅作主張?」閻靳嘴角帶著一抹笑容,但一雙眼仍是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的反應。
  「我的命現在就可以給你!」冷瞳淒然一笑,忽然抽出藏在褻衣裡貼身的匕首,筆直地朝自己的胸口一刺!閻靳沒有料到她會有這麼激烈的反應,在看到她眼中閃著決裂光芒的同時,他看見銀光一閃,於是本能地伸手挌開,雖然化解了冷瞳尋死的動作,但鋒利的匕首仍是劃傷了兩人的手臂。
  「真的想死?」閻靳眸光一闇,不顧自己的手臂還流著血,迅速出手點了冷瞳身上的大穴,讓她再無能力自殘,跟著將她攔腰抱起,筆直地往冷泉居裡的房間走去。
  閻斬將冷瞳放置在軟床之上,隨即將衣襬撕成長條包紮她的傷口,這才解開了她身上的穴道。
  「開口說話,這麼點傷死不了人的。」閻靳對著緊閉雙眼的冷瞳不耐煩地開口。
  只是個平常的任務,沒理由她會有這麼激烈的反應,那麼到底是什麼原因造成冷瞳今晚的失常,他一定得弄個明白。
  冷瞳緩緩睜開眼睛,定定地看著眼前這個擁有一張迷惑人心的面孔,卻徹底毀滅了她一生的男子——六年前的自己、半大不小的孩子,原是一朵含苞的玫瑰,該是純真無瑕、無憂無慮地長大,但命運總是喜歡作弄人,在她十三歲的一個夜晚,閻靳以一把長劍,滅了她冷家上上下下百餘條人命。
  她記得那個晚上發生的每一件事情;閻靳笑得肆意而張狂,渾身浴血像是從地獄走出的鬼王。
  「呸!你這個孽種,想不到你居然還活著!」
  「冷雲天,你怎麼地想不到自己會有今天吧!」
  閻靳還有她爹冷雲天,斷斷續續地說著話,在那個可怕的血腥夜晚,用一些她似懂非懂的話語,顛覆了她原本童真的世界。
  該捂起自己的耳朵的!但是她急於保護在自己懷中那個體弱多病的弟弟!冷寰,想要守護他的心是那樣地急切,以至於她沒能空出雙手掩蓋住耳朵,所以那些醜陋的、她不願意相信的事情,就這樣源源不斷地湧進了她的耳中。
  她的爹爹冷雲天,根本不是什麼義薄雲天、正氣凜然的武林盟主,他戀上了一個女人,為了得到她,冷雲天不惜誣賴閻氏一族是魔教弟子,更舉著「正義之師」
  的口號,一夜之間滅了閻氏百餘條人命,只留下了閻靳,一個年僅十三歲的荏弱少年。
  她爹留下閻靳並不是心存什麼仁德之心,留下他,只是為了羞辱他,並且享受那種唯我獨尊、操縱旁人生死的快感。
  直到有一天,閻靳終於逃出了冷家。
  沒有人知道閻靳接下來那些年經歷過什麼,但是在整整過了十年之後,他回來了!帶著一柄長劍,和冷雲天用著同樣殘酷的方式,一夜間滅了冷家上上下下百餘條人命。
  報應來得好快!她不知道爹的心中有何感想,一定是後悔當初沒有靳草除根吧!
  「啊!」當爹血淋淋的頭顱滾到她身邊時,冷瞳第一次叫出聲來。爹爹瞪大了雙眼,表情充滿了怨念,死後仍是不甘心。
  「現在只剩下我和你了!」閻靳將劍鋒一轉,停在冷瞳粉嫩的頸邊,長劍兀自滴著血,血腥味直衝她的鼻間,嚇得她動也不敢動。
  「冷家的遺孤。」他彎下身子,一雙深邃邪魅的眼眸突然逼近,讓她渾身一震。「冷老頭的女兒!那麼,你身上一定流著和他一樣嗜血的本性了。」
  冷瞳完全沒有響應的力氣,只是下意識地將懷中熟睡的弟弟摟得更緊了。
  她不記得閻靳盯著自己看了多久,只記得自己緊咬著下唇,直到齒間傳來血的氣味,她才知道自己已經將嘴唇咬破了。
  「嘿。」閻靳忽然笑出聲,詭魅的眸光一閃,在欣賞她不安的同時,心中突然有了一個想法。
  「你的名字?」他開口詢問,將她緊緊守護自己胞弟的行為看在眼裡。
  「冷瞳。」她被動地開口,覺得身體在他凜冽的目光下變得好冷。
  「我手中嗜血的劍已經得到了平靜,你也不想它砍下你漂亮的小腦袋吧?」閻靳低笑出聲,這個小女娃有趣,遇事不哭不鬧,要是一劍殺了她,那才真是無趣。
  冷瞳仍是僵直著身子,不知道如何響應。
  「你懷中抱著的是你的弟弟?」他明知故問地探視著她的反應,果然見她將懷中的男孩又摟緊了幾分。
  「冷瞳,我們來做個交易,一命抵一命,你將你的一條命賣給我,我就饒你的弟弟一命,怎麼樣?」閻靳不懷好意地開口,噙著淡笑看著她在聽到提議後震驚無比的模樣。
  「一命換一命?」她喃喃自語、似懂非懂。
  「是,一命換一命。」他再次開口,僅是淡掃她懷中的男孩一眼,他就知道小男孩的身子骨並不健朗。「他的身上有病對吧?我可以找大夫醫治他,讓他平平安安地長大,日後士農工商,都與我閻靳無關!」
  「什麼意思?」它的心狂跳著,寰弟的身體自小就不好,他有辦法讓他恢復健康嗎?「你睜大眼睛,仔細看看四周。」閻靳抬起她的下巴,逼迫她看著地下無數的死屍。「十年前,我和你一樣,站在一堆死人的中間,完完全全地無能為力,但是你不同,因為我給了你選擇的機會。」
  「將你一條命賣給我,至死都不背離我,那麼,我就讓冷家唯一的後人活下去。」閻靳似笑非笑地開口。「你知道的,讓他平平安安地長大,一輩子不知道這些醜陋的真相,甚至,他與我們兩家的仇恨都不再有關。」
  「你——真的可以?但是——為什麼?」冷瞳心中一動。寰弟可以平安地長大,而且不用知道這些醜陋的事情?
  「這可是你唯一的機會,不管日後是你死或是我亡,我們兩家的仇恨就斷在我們兩個的身上,不用再牽連到其它人的身上。」閻靳並不回答她的問題,只是說出自己的承諾。「決定權在你的手上,要一起死,還是將你的命賣給我、讓他平平安安的長大?」
  「啊!」冷瞳輕喘一聲,低頭看了一眼仍在熟睡的弟弟,自小體弱多病的他,真的有健康活下去的機會?
  「如何?」他低沉地誘勸著,緊鎖著她一雙澄澈無波的眼,耐心地等待著。
  「我——我答應你。」冷瞳顫抖地開口。她沒有其它的選擇!
  「很好。」閻靳滿意她笑了,他從冷瞳的懷中抱走了小男孩,遞給身後一名蒙著臉的黑衣人,對方恭敬地接過小男孩,身子一躍便翻出了城牆。
  「寰弟!」冷瞳眼看著弟弟離開,直覺地舉步要追去,但是她的身形才一動,就被閵靳帶入懷中。
  「從今天起,你就是屬於我的,我要你生,你就得繼續呼吸;我要你死,你才能嚥下最後一口氣!」他的懷抱溫熱,但是吐出的話語卻如此冰冷,冷瞳抬頭對上他的眼,再一次被他眸中的冷凝所駭住。
  過多的恐懼和震驚讓她無法再承受,最後「咚」的一聲,她軟軟地昏倒在閻靳的懷中。
  「我可拿到一個好玩具了!」閻靳低笑幾聲,抱著冷瞳在夜色中離去。
  上百條人命的仇恨,那些生生死死、恩恩怨怨,在那一個夜晚,從此化成了無形的絲線,綿綿密密地纏上了兩個人——再次醒來的冷瞳,被帶入了一個叫「閻火堡」的地方。閻靳,是堡中掌權的主人,更是她冷瞳這一生之中唯一的主人。
  他讓冷瞳住在堡中最好的房間,穿上最好的衣服,享受最好的服侍,甚至,閻靳還親自教她最上層的武功絕學,然後!命令她殺人!
  「教你武功當然是要你殺人。」下達命令的那一天,閻靳的嘴角噙著冷笑,似乎覺得她的震驚很愚蠢。
  「戴上這個面具,別讓任何人看見你的臉,你也不想讓人知道,堂堂武林盟主的女兒,自甘墮落成為閻火堡的殺手是吧?」他為冷瞳選了一張修羅鬼的面具,惡意地在她耳邊笑著開口說道。
  「我——我做不到!」冷瞳鼓起勇氣,直視著他的眼拒絕道。
  「做不到?那麼不到一個時辰,你就會見到冷寰的頭。」閻靳慢條斯理地說出威脅,滿意地看到她的臉在一瞬間變得慘白。
  「你——你說過任何事都和他無關,怎麼——」她驚愕地喘息,不敢相信他這麼說,或者是——這原來就是他的打算,用冷寰的安危來威脅她一輩子?
  「聰明的姑娘,想明白了?」她眼中顯而易見的痛楚讓他咧嘴一笑,閻靳繼續道:「你真以為,我會將冷雲天的女兒接過來過好生活?我若是不將冷寰握在手中,我怎麼能將你當成棋子一樣,隨心所欲地移動呢?」
  震驚、羞憤,在一瞬間全部湧上了她的心頭。她是個傻瓜,居然被他騙了!甚至讓冷寰陷身在危險之中。
  「從現在起,我們彼此應該有了共識,以後我是主你是奴,別再質疑我的任何決定,如果說你有任何背叛的舉動,我可不保證令弟的頭顱會好好地在頸子上喔!
  」閻靳傾身向前,在她的耳邊補上一句:「所有冷雲天加諸在我身上的,我會全部奉還,聽明白了嗎?」
  冷瞳僵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這就是閻靳的報復了!藉著控制冷寰來控制她。留下她一條命,不是因為仁慈,而是完全依照她父親當年醜陋的行為,羞辱她、戲弄她,要她一嘗當年他所受的屈辱!
  暖暖的陽光照在身上,她卻感覺不到半點熱度,六月天,好冷的風。
  自己該怎麼做?已經完全沒有退路了!她該心一狠,讓冷寰和自己一同喪命,還是自己承受這一切?
  最後,她以僵硬的手緩緩戴上了那一張修羅鬼的面具,拿起了長劍,然後開始殺人!
  嚴格說起來,並沒有人真正死在她的劍下,因為那些工作自然有隨行的人代勞,但是這又有什麼分別?每一個殺人的命令都是由閻靳開口,由她冷瞳親自帶人去執行,不管她的長劍是不是真的出鞘、是不是沾了血,她的雙手已經染上了怎麼也洗不掉的血痕。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真的麻木了嗎?她以為是的。直到今天晚上,她遇見了袁子衿,當他激動地衝向自己的時候,她清楚地看見了他耳垂邊有一顆紅色的硃砂痣,和冷寰一模一樣,就生在左耳相同的位置。
  所以她才會一時失神,讓袁子衿有機會摘下她的面具。他會是寰弟嗎?她不敢細想這個可能,畢竟他們姊弟已經分開了整整六年的時間,如果閻靳真的遵守當初的承諾,醫好了冷寰的身子,那麼他今日就會是袁子衿這個模樣!擁有良好的容貌、良好的氣度。
  而反觀她冷瞳,早已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鬼,自慚形穢啊!
  她最初住進閻火堡的時候,在內心最深處,也曾經存有小小的幻想;或許有一天,閻靳會放她離開這裡,或許有一天,她和冷寰有再次相見的機會,或許有那麼一天——但是直到今晚,當她見到那名與冷寰如此相似的少年時,她豁然明白了一直存在心中的渴望有多麼愚蠢!
  能見面嗎?他——必定是澄澈無瑕,而自己卻是滿身罪孽。那種突如其來的認知徹底擊垮了她,這樣子的自己,永遠無法和冷寰見面,那麼這樣的自己徒留一條賤命在世上又有什麼用呢?
  冷瞳始終不發一言,讓往事席捲心頭、任憑思緒翻飛,六年來的種種,像是一場噩夢,怕是永遠也醒不過來了。
  「說話,光是這樣盯著我瞧,不怕我會錯意?」閻靳整個人斜倚在她邊,望著她眼眸中不停變換的情緒,耐心地等待著。
  「當初,我父親做了什麼,讓你下定決心逃出冷家的?」冷瞳望著他平淡地問出心中的問題。
  她甚至無法想像從前的閻靳是什麼樣子,從兩人初次見面到現在,他一直都是高高在上、掌握著所有生與死的權力,讓她幾乎無法想像他曾經在父親的手下苟延殘喘的模樣。如果自己能夠做到單純她恨他,或許她就不會有這麼多的痛苦,但她不能。每當閻靳施加一分屈辱給她的時候,她總是會想起他也曾經受過這樣的屈辱,她的確是有滿腔的恨,但是該恨誰?她真的不知道。
  「為什麼突然對這個有興趣?」閻靳揚起一道眉,似乎覺得有趣。
  「怎麼?真的這麼痛苦,讓你這惡鬼連回憶都不敢?」她知道自己在玩火,也知道若是真的激怒了閻靳,自己極有可能小命不保,但是她已經不在乎了!
  「冷瞳,『激怒』這個遊戲不適合你,這只會讓我更想知道,隱藏在遊戲背後的動機是什麼。」閻靳沒有中計,仍是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是,我是想激怒你,或許你會把心一狠,一刀給我一個痛快。」冷瞳不再隱藏自己想尋死的念頭,只是在死之前,她還有許多問題想問個清楚。
  「你的生死操在我的手上,和你的意願無關。」閻靳冷笑地提醒她。「別忘了我手上還握有你最重要的人。」
  「每一個人都有極限,若是我說,我已經到了極限,甚至不在乎冷寰的生死,那麼,你就再也沒有控制我的力量了。」冷瞳疲倦地開口,露出了一抹淒涼的微笑。「托你的福,我已經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這樣的我,與寰弟見或不見,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什麼分別了。」
  「原來如此。」閻靳這下子完全明白了,根據藍魅回報,袁子衿是一個斯文的少年,若是說他能對冷瞳造成什麼樣的反應,那一定是對方讓她聯想到她的胞弟冷寰了。
  因為自慚形穢,所以她喪失了求生的念頭。
  閻靳低笑幾聲,忽然出手點住了冷瞳身上的麻穴,由於事出突然,所以冷瞳根本來不及反應,整個身子已經軟軟地跌在床上了。
  「真的想死?」閻靳彎下身子,不懷好意地在她耳邊低語。
  冷瞳不語,只是竭盡所能地瞪視著他。
  「那麼,在你死之前,讓我教會你最後一件事。」熾烈的男性氣息噴在她耳邊,既親暱又詭異。「當初我遭遇到了什麼,你馬上也會嘗到那個滋味——」
  冷瞳被他眼中的邪佞所駭住,但是她全身的穴道已經被點,甚至連自盡的力氣都沒有!
  「『愛』會讓人做盡一切愚蠢的事情,『恨』則會引導人做出不尋常的事情,那麼能夠超越愛與恨的,親愛的冷瞳,你知道是什麼嗎?」閻斬將她一把抱起,扛在肩上從冷泉居的房間走出,筆直地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閻靳先將冷瞳扔上大床,跟著關上門、落了鎖,再走向桌上的香爐點燃了一種奇異的熏香,最後,他回到了冷瞳的面前,緩緩褪下自己身上的衣服。
  直到他結實的肌肉、精壯的男性軀體赤裸裸地呈現在她眼前時,冷瞳忍不住羞紅了臉,她無法轉頭,只能狼狽地閉上眼睛。
  「我要教你的最後一件事,就是這個。」閻靳捏著她的下巴,逼迫她睜開眼睛。
  冷瞳張開眼睛,看到閻靳轉過身子,讓她可以清楚地瞧見自己的背部。冷瞳定睛一看,忍不住地倒抽了一口涼氣。
  在閻靳的背後,除了許多交錯的鞭傷之外,還有一些深紅色的烙印,除了這些可怕的傷痕之外,他背部的中央,還被人紋上了一個猙獰的惡鬼肖像,這——這到底是——「想知道我為什麼逃出冷家?想知道我的極限在哪裡?想知道什麼是可以超越愛與恨的情緒嗎?」閻靳重新俯下身子對上她的臉,近得直到她的瞳眸中反射出自己的倒影。
  「是『屈辱』!」閻靳淡淡地笑了,刷地一聲撕開冷瞳身上的衣服,露出了她晶瑩雪白的胴體,慢條斯理地開口道:「那麼,現在就是你一嘗『屈辱』滋味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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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1 13:45:0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烙印

  現在是你一嘗屈辱滋味的時候了!
  淡漠的嗓音非常優雅,卻有更多嗜血的情緒隱藏在其中,冷瞳絕望地閉上眼睛;求生不得、求死亦不能,就是此刻這種感受了。
  即使緊閉雙眼、強迫自己的感官封閉起來,冷瞳仍然可以感覺到衣服被撕裂、甚至被推到了腰間的恥辱感覺,赤裸的背部冷颸颸的,然後她感覺閻靳溫熱、粗糙的掌心平貼在她的背上,傳來了一陣陣詭異的感覺。
  他以掌心輕輕摩挲著自己背部的肌膚——在確認她背上的刺青還在不在嗎?冷瞳悲哀地想著。
  三年前當她十六歲、亦是閻靳第一次要她出任務的時候,他在她的背上刺了東西,但是一直到今天她都不知道閻靳究竟在自己的背上紋了什麼。因為羞憤、更因為恥辱,她從來不曾在銅鏡面前背過身子,甚至自欺欺人地認為只要她不看,這份屈辱也就不會那麼深。
  「烙下了印痕,就是一輩子了。」閻靳喃喃自語,將掌心平貼在冷瞳的背上,望著自己三年前在她背上紋的玫瑰。
  烙在雪白肌膚上的玫瑰只略有形狀,並沒有全部完成,當時冷瞳不但痛暈了過去,還發了三天的高燒,所以他沒有繼續下去。為什麼不繼續?他心裡也沒有確切的答案,是因為欣賞冷瞳的倔強?還是因為自己知道,要是將事情做絕了,那麼他就成為和冷雲天同樣一種人了?
  我冷雲天可是堂堂武林盟主,世上不可能有我得不到的女人!
  他身體上曾經遭受的痛楚已經在記憶中淡去,但是冷雲天所說過的話,那些言語,就像是烙在他背後的印記一般,或許會一直糾纏著他直到他死亡為止。
  孽種!要怪就怪你的命不好!為何你偏偏是那女人的兒子,卻又姓閻?!
  這是他為什麼可以活著,卻飽受虐待的原因吧!冷雲天一心想得到的女人是他的母親,但是個性激烈的她卻選擇自盡,也不願意委身於冷雲天。而冷雲天會留下他、凌虐他,想必是為了熄滅心中那一股絕望的渴求吧。
  先是鞭子、而後是燙熱的鐵鉗,當那些醜陋的傷疤仍然無法滿足冷雲天的時候,冷雲天決定在他背上烙印,烙上一個人人會感到恐懼,徹底蔑視他的烙痕!烙上這惡鬼的印記,我讓你這一輩子都翻不了身,做不成人、也作不成鬼!
  他仍然記得冷雲天凌虐他時的眼神,愛恨交織、瘋狂邪惡,還有徹底的絕望!
  從那一雙眼神,他明白了死亡並不是最可怕的事情,若是他再不逃出冷家,總有一天會被冷雲天逼瘋,再不就會成為和冷雲天一樣偏激的瘋子。
  想活下去!想為自己活下去!於是他吞下了所有的屈辱,任由冷雲天在他背上烙下印記,讓他以為自己喪失了求生意志、鬆懈他對自己的看管。
  最後,他逃出了冷家。
  現在情勢逆轉,他成為了操控生死的強者,而冷雲天的女兒,此刻喪失了所有抵抗的能力,像是一朵硬生生被折下的花,無助而脆弱、有著無比的美麗,靜靜地橫臥在自己的眼前,要她生、要她死,羞辱或是摧殘,決定權都操縱在他的手上。
  「冷瞳,有時候我真要懷疑你當真是冷雲天的骨血嗎?」閻靳似笑非笑地橫臥在她身邊,撐起手肘欣賞她的美麗。「如此不尋常的美麗、如此不尋常的傲氣,撩得人生出一顆掠奪之心,偏又捨不得盡情摧殘——」他戲謔地開口,拾起她的一綹髮絲湊到鼻間,任由那一縷淡香襲上心頭。
  「這一副容貌、這一副身子,是多少女人夢寐以求的,但是你卻想我一刀給你個痛快、以求擺脫這副皮囊,世上有些事情,的確是荒謬得可以。」「生無歡,死亦無懼。」她垂下長長的眼踕,疲倦地開口。
  「生無歡——」閻靳低笑幾聲,微微挑高一道眉,得意得像是偷腥的貓,俯下身子在她耳邊低語道:「那麼,若是我讓你嘗到『生之歡愉』,你是不是就會絕了求死的念頭?」這些年因為他握有冷寰,所以他控制著冷瞳的一切,只是沒想到一場任務壞了他所有的佈局。一名陌生的少年讓她想起了冷寰,而他身上那一抹未受污染的乾淨氣質,居然讓冷瞳自慚形穢、甚至放棄了求生的意念。
  生無歡?!嘿!那麼,就讓他給冷瞳一個想活下去的理由。
  「你——」他語氣裡的戲謔和篤定讓冷瞳吃了一驚,正想開口說話,卻被閻靳忽然低下的頭給嚇了一跳。
  「若是不曾嘗過歡愉的滋味,人生一遭,豈不白白浪費了?」他以手指捆住她的下巴,對住那一雙澄澈的瞳眸,不懷好意她笑著。
  閻靳起身,過了不久後再次踅返,手邊拿的是方才點著的香爐,他將爐蓋打開,又灑了一些粉末進去,頃刻之間,一股奇異的濃香從香爐中散了出來。
  冷瞳不知道那香爐裡燃的是什麼,只覺得在吸了幾口香氣之後,原本緊繃的神經似乎鬆弛了不少,四肢百骸漲滿了暖洋洋的感覺,舒服極了——她的肉體雖然因這一股奇異的香味而放鬆,但冷瞳的內心卻更不安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閻靳到底想要做什麼?!
  「別急,現在才正要開始哩——」閻靳勾起一抹笑,再次拿了酒壺和酒杯回到她身邊。「有些東西不嘗嘗滋味,那麼就真是枉活一生了。」閻靳右手微低將酒壺一傾,琥珀色的液體立時將玉瓷杯給填滿,他隨手將酒壺放置在床上,將杯子遞到了冷瞳的唇邊。
  「張口。」他笑吟吟地開口,似乎覺得她惱怒抗拒的表情十分有趣。
  「我不喝酒。」撲鼻而來的香氣,代表了這是一杯好酒,但她質疑的是閻靳的用心,他到底想怎麼樣?
  「是啊!我倒忘了你沒嘗過酒,你是在向我抗議這些年待你不夠好嗎?」他抽回手,仰頭一口飲盡杯中醇酒,卻在下一刻將冷瞳抓進懷中,俯下身子以口封住了冷瞳的唇,將口中的美酒全數灌進了冷瞳的嘴中。
  「唔。」她扭身想掙脫,但是她全身大穴被點,渾身便不上力,只能任由那辛辣的液體衝進了喉頭。
  「咳——你!」那一口酒讓她拚命地咳嗽,一張臉脹得火紅,但是怎麼也無法將它給吐出。
  「第一口總是會不習慣,久了,你就會喜歡。」他淡笑,抓起酒壺飲了一口。
  「你——你到底想要怎麼樣?要殺要剮隨便你,別盡想些下三濫的事情羞辱我!」美酒下肚,她的腹中像是被點起了一簇火苗,迅速地向四肢蔓延中。
  「我在做什麼,你難道不明白嗎?」他輕笑,再含一口酒餵進她的口中,逼迫她吞下之後,他才慢條斯理地繼續道:「我的傀儡娃娃不想活了,身為主人的我,自然得拚了命地告訴她活著的好處,讓她知道唯有活著才能享受的歡愉——」接連兩口烈酒入腹,再加上冷瞳無法自行運功抵擋酒氣上竄,不一會兒她一張絕色的臉頰已被酒氣燒得火紅,絕艷逼人。
  「我的確是動過『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念頭,但是,我若是這麼做了,那和冷雲天又有什麼分別?」他伸手輕撫她燙紅的臉頰,感覺出懷中的嬌軀在發燙、發熱,接連以香氣與酒放鬆她的精神,現在的冷瞳就像是一朵盛開的玫瑰,在他眼前盡展應有的美麗風情。
  「『美酒』的滋味已經讓你嘗過了,那麼,該是嘗嘗下一種歡愉的時候了——」他霍地鬆開懷中的冷瞳,讓無法使力的她跌至軟床上,高大的身子隨即覆上,完完全全地將她罩在身下。
  四目相對,澄澈對上漆黑,慌亂撞上篤定。
  「冷雲天在我身上烙下一個印記,他要我永遠記得他給予的恥辱,這一輩子不管我走到哪裡,我都無法擺脫的烙印。」閻靳鎖住她的眼,低啞地開口:「那麼,我也以我的方式,在你身上烙印,讓你永遠忘不了我。今晚你若是熬得過去,我就放你出閻火堡,以後你冷瞳是生是死,就聽天由命吧!」「你肯讓我走?」她瞪大眼,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我的確這麼說了,若是你熬得過今晚的話——」閻靳撇嘴,在冷瞳還處於震驚之中的時候,低下頭咬開了她褻衣的帶子。
  「你要幹什麼?!」冷瞳大叫一聲,使盡力氣要伸手推開他,但她皓腕一下子就被閻靳扣住,輕輕鬆鬆地拉到頭頂上去了。
  「這是我要教你的第二種歡愉,唯有活著,才能嘗到的滋味——」細帶在他的齒間鬆開,褻衣像是花瓣般向兩旁散開,露出了她雪白的肌膚,及胸前高聳的渾圓。
  「啊!」當他黑色的頭顱低下,吮住一邊挺立的蓓蕾時,冷瞳發出尖銳的喘息聲,她倉皇無助地想躲開,卻怎麼也扭不開他的束縛,就像是落入蛛網中的蝴蝶,更多的掙扎只是讓自己陷得更深——濕熱的唇舌緊纏著敏感的肌膚,帶來一種全然陌生的戰慄感受,每一次的抗拒和扭動只是讓他更深入、更加地貼近,陽剛的氣息緊緊罩住了她,就像是在她的身上點燃了另外一把火焰一樣。
  香爐裡的氣味鬆懈了她的心智,而在腹中燃燒的酒、還有閻靳在她乳尖肆虐的唇舌,共同醞釀出一種熱,化成了一股洶湧的浪潮,不顧一切地席捲她,逼迫她跟著燃燒。
  「啊!」她的腦中一片空白,根本無法思考,甚至不知道他已經以手撥開了她修長的腿,耐心地等待著。
  閻斬將自己的指頭停在她雙腿之間,低啞的嗓音穿透她早已支離破碎的神智。
  他低笑道:「牢牢記住,這歡愉、這快感,全是我給你的——」說話的同時,他強勢的指尖忽然刺入她溫潤的女性,讓冷瞳驚喘一聲,身子不由自主地弓成彎曲約弧度。
  「啊!」她緊咬著下唇,拚命抗拒這種瘋狂的感覺。髮絲散亂、艷頰酡紅,粉色的身子不停地扭動,晃蕩出讓人沉醉的絕魅姿態。
  深入幽穴的指忽快忽慢地開姶抽動著,感覺到它從原來的緊澀,因為他堅定的穿刺而漸漸放鬆,滲出了動情的蜜津。
  「這種只有活著才能感受到的滋味,你感受到了嗎?」他吮去冷瞳酡紅臉頰上的汗珠,以舌尖描繪著她精緻的五官,放肆地挑逗她。
  「不要!」原本澄澈的眼已經渙散,過多的情慾惹得她全身發紅、顫抖不已。
  她不知道閻靳對自己做了些什麼,只知道自己口中發出不像自己聲音的喘息,就連原本抗拒他入侵的身子,也隨著他不停止的手,放浪地開始搖擺著——「就是這樣,感受我給予的一切……」他吻上她發燙的紅唇,舌尖隨即鑽入,就像是他堅定穿刺的指尖一樣,開始在她柔嫩的唇齒間索取著反應。
  閻靳的指尖傳來緊繃的壓力,他加快了手邊的律動,直到她尖叫出聲,他最後用力一刺,讓她攀升上了情慾的高潮。
  他緩緩抽出自己的手指,抵著她汗濕的額頭,吞噬著她不停嬌喘的氣息。
  「如何?第一次嘗到這種歡愉的滋味,是不?」閻靳笑著,不給她響應的時間,就將軟床上的冷瞳翻轉過身,大掌定在她背後的玫瑰烙印道:「三年前,你若是肯讓我幫你放鬆身子,或許就不用受三天高燒之苦了。」
  「誰要——誰要這種幫助——」她痛恨自己無法克制地給予反應,更痛恨自己居然在他的撩撥下起了恥辱的反應。
  「仍是這麼倔?那麼,在放你走之前,我得完成屬於我的烙印。」閻靳笑了笑,起身拿了細針後踅返,重新跪坐在她的身後。
  當細針再一次扎上她細嫩的肌膚時,冷瞳仍是發出了喘息聲,但由於剛才耗盡了力氣,全身就像是軟泥一樣鬆弛,就算疼,她也沒力氣繃緊身子忍耐。
  「要是疼就喊出聲來。」閻靳一邊以軟巾為她拭血,一邊說道。
  冷瞳只是偏過頭,硬氣地不發一語。
  「不喊出聲是嗎?那麼剛才是誰在我懷中嬌喘出聲,要是讓人知道你一個武林盟主的女兒,在我這惡鬼床上吟哦嬌喘、盡展風情,不知道冷雲天會不會氣得從墳裡爬出來?」閻靳低笑幾聲,俊邪的臉上儘是得意。
  「放我走你莫要後悔,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今天他所給予的所有恥辱,她都不會忘記,只要能活著走出閻火堡,那麼她會耗盡一切回頭獵殺閻靳!
  「好狂妄的口氣,怎麼,現在又不想死了?」他對住她的眼,裡面不再是空洞的情緒,而是對他無比的恨意,他垂下眼,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痕。
  閻斬將手上的銀針一甩釘在床頭,伸手將冷瞳翻過身,扣住她的手腕高舉過頭,緩慢地開口道:「世上很多人為了不同的理由想殺我,我可不在乎多你一個,但女人總是喜歡口是心非,不是嗎?」他直視她的眼,低下頭戲謔地以嘴輕舔她豐潤的唇瓣,在舌尖靈活竄入的同時,卻被冷瞳狠狠地咬了一口。
  「你果然是嗜血的冷家人。」閻靳不以為意,任由嘴角的血絲淌下,那血更凸顯了他惡鬼的氣質。
  「我會殺了你!」冷瞳清楚開口,望進他眼底深處,立下了誓言。
  「好氣魄。」望著她半晌,閻靳笑了,霍地伸手捆住她修長的腿隨即向自己一扯,讓冷瞳兩條修長的腿幾乎是架在他的肩上。
  「你要幹什麼?」她大吃一驚,本能地感到恐懼。
  「我說過,在你離開之前,我會讓你一嘗屈辱的滋味。」閻靳淡淡道。「不需要將你打得皮開肉綻,甚至不需要對你動用酷刑,我卻可以讓你哭著求饒,你信是不信?」他說話的同時,手指已經不懷好意地摩挲著她小腿肚,溫熱的氣息徐徐地噴在她細嫩的肌膚上,就算她再怎麼壓抑,再怎麼感到難堪和恥辱的同時,她仍舊感覺到了一種微妙、酥麻的感受。
  「我——我可以忍受,你所忍受的一切。」她的喉頭乾澀,過於單純的自己,著實無法想像閻靳打算怎麼羞辱自己。
  「但我卻捨不得你皮開肉綻——」閻靳輕笑出聲,偏頭吮住了她的小腿,濕熱的舌頭探出,在她細滑的肌膚上輾轉流連。
  冷瞳驚呼一聲,扭身想反抗,但她渾身仍是使不上半分力氣,只能緊咬著下唇,雙拳緊握,將指甲深深地刺入掌心之中,抗拒著他給予的感覺。
  「在自己仇人的身下吟哦嬌喘、放浪形骸,這種滋味好受嗎?」閻靳一邊觀吻著她,一邊以戲謔的語氣說著。「你恨我,但是過不了多久,你卻會開口求我,在我身下擺動你曼妙的身子,求我給你解脫——嘿嘿,若是冷雲天沒死,我真想讓他瞧瞧你現在的模樣,這種屈辱,的確是最吸引人的一種。」
  「不要!」當他吻上自己大腿內側的肌膚時,冷瞳大喊出聲,他語中的惡意讓她再地無法忍受,羞愧的淚水頓時滑下了臉頰。
  「好奇的姑娘,現在想退縮已經太遲了,你不是想知道我當初受屈辱的心情?
  那麼,就是這個了——」他濃黑的眼閃過一絲冷酷,不再猶豫,低下頭,吮上了她雙腿間濕潤的花蕊。
  「啊!」冷瞳渾身劇烈地顫抖著,只能被動地感受著這瘋狂的一切。
  在花心上逗弄的舌尖帶著駭人的力量,讓她全身像是被烈火焚身、又像是在水中沈溺的人,在感到炙熱的同時又感到冰冷,渾身顫抖的同時,卻又有一種全身痙攣的感觸。
  閻靳雖然察覺出冷瞳的震撼,卻不打算仁慈地收手,炙熱的舌尖更深入,在她最敏銳的花心上刺探、律動,意欲讓她徹底瘋狂。
  「啊!」汗水一顆顆從額頭上冒出,而後隨著甩動的髮絲落下,她無法抗拒這一切,只能放任自己沈淪在這快感之中——這種感覺是邪惡的!不被允許的!他是閻靳!是毀了她一切的人,她不應該有任何感覺的,但是,她的身體卻像是擁有另外一種意識似的,背離了她的理智做出羞恥的響應,在顫抖體會的同時,她被他帶領到一個奇異的領域,身子越來越緊繃,耳邊聽到的嬌喘聲越來越急促,最後腦門閃過一絲燦亮,她在一陣極樂的喜悅中完全懪發了。
  閻靳撤離,重新回到她面前,撥開她黏在額頭上濕透的發,將自己置身於她無力合攏的雙腿之間。
  「在經歷了這些之後,仍舊想殺我?」黑眸微瞇,閻靳的語氣仍是不懷好意,盯著她兀自喘息的模樣;紅灩灩的櫻唇、絕色的五官,在情慾成功地被自己挑起之後,此刻的冷瞳更美了。
  她雙眸緊閉,刻意封閉自己不去聽他的聲音,唯有這麼做,她才撐得過今晚,如果說今夜所有的屈辱可以換得她的自由,那麼,所有的一切,她都必須忍耐下去。
  「你想做的就是這些?以你惡鬼的能耐就只有這些嗎?」冷瞳緩緩睜開眼睛,即使渾身疲憊,但她仍是以極盡輕蔑的語氣說道。
  「不愧是我養大的孩子。」閻靳聞言仰頭大笑出聲,再次低下頭,他貼在冷瞳的耳邊低語道:「若是你牙一咬了斷生命,那豈不是太無趣了,想不到你還是這麼有精神,這樣的你,當真讓我捨不得放手——」冷瞳聞言一驚,以為閻靳想收回方纔的承諾。
  「放心,我已經說過了,過了今晚我就讓你離開閻火堡,這些年我也悶壞了,江湖上幾乎沒有我看得上眼的對手,不如放出一隻我親手養大的豹子,我倒想看看它回頭反噬的力量有多大哩。」閻靳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意,笑著開口道:「至於現在嘛——長夜漫漫,我要教你的東西,還很多哩!」閻靳重新低下頭,再一次覆上冷瞳的身子、吞噬她迷人的氣息——當清晨第一道曙光透過窗照亮了屋內,大床上覆著薄被的人兒卻是動也不動,絲毫沒有察覺到時間的變遷。
  男子高大的身影就正在大床之外,靜靜地凝視著床上熟睡的女子。
  半晌後,他伸手點住了女子的穴道,而後離開了房間以一種絕對權威的聲音喊道:「來人!」這一聲命令雖然不大,但隨即就出現了兩道人影,一青一藍,像是一陣輕風般出現在男子的眼前。
  「主人,有何吩咐?」青邪恭敬地問道。
  「我答應了冷瞳讓她離開,兩個時辰後,你們將冷瞳送出閻火堡。」閻靳淡漠地下達命令。
  「主人?」藍魅有些驚愕地抬頭,但忠心的他仍是不敢將疑惑問出口。
  「請問主人,要將冷瞳送往何方?」青邪拱手請示。
  「現今江湖之中,打著正義之師的旗號,最想剷除我閻火堡的是哪裡?」閻靳挑高一道眉,有趣地問道。
  「回主人,是『龍嘯山莊』。」
  「那麼,你們準備一下,兩個時辰後再回來我這裡,將冷瞳送到龍嘯山莊去吧!」閻靳淡淡一笑,做出結論。
  「是。」跟隨閻靳這麼久,他的心思始終難以揣測,而他們下屬能做的,就是什麼也不問地執行了。
  青藍兩條影子離開之後,閻靳正想轉身回房,卻突然停下了腳步,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等著躲在暗處的人開口說話。
  「再不出來,我可要走了。」背對著空無一人的庭院,閻靳淡淡開口。
  「你早就知道我在這兒了?看來你的武功又精進了不少。」一聲柔美的女音帶著笑意傳入,跟著紫色的身影一閃,瞬間來到了閻靳的面前。
  「什麼時候來的?」閻靳望著眼前身穿紫色衣裳的少女,一向冷凝的臉上出現了難得的溫和表情。
  「我昨晚就到了。」紫衣少女的容貌只稱得上是中上,但她有一頭光可鑒人的烏黑長髮,配上白皙透明的肌膚,具有超乎常人的靈秀之氣。
  「昨晚?」閻靳僅僅挑高一道眉,卻不再說話。
  「我見你帶了泠瞳進去,一整晚沒出來,你強佔了她的身子?」紫衣少女以平淡的語氣問道,但眉頭微微蹙起,頗有幾分責怪之意。
  「沒有,再說那也不關你的事。」閻靳冷冷開口,他和冷瞳之間的事不需要任何人介入,即使是他救命恩人的孫女羅語纖也是一樣。
  「你和冷家的恩怨我從不打算過問,但是我瞧你將我倆未下完的棋盤打亂了,這表示你心中有事。」紫衣少女仍是以平靜的語氣說道。
  她每隔一、兩個月就會來閻火堡和閻靳下棋,那一盤棋至今他們下了五年仍分不出勝負,沒理由閻靳會將它打亂,除非他心裡真的有無法解決的困擾。
  「語纖,我們這一盤棋下了整整五年了,你我都沒法子臝過對方,但誰也不願意接受『和棋』這個結果,不是嗎?」閻靳輕扯嘴角,意有所指地繼續道:「『和棋』不是我要的結果,那麼留著這盤棋有什麼意義,所以找將它毀了。」
  「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羅語纖輕歎一口氣,隨即轉換話題道:「我來,是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托我辦的事已經好了。」
  「是嗎?」閻靳轉過身,有些詫異。
  「再過一個月,他就會是一個健健康康,和所有人一樣正常的人了。」羅語纖露出淡笑道:「若說花了六年仍醫不好一個人,我當真得磕頭向祖宗們謝罪了。」
  「多謝。」閻靳點點頭。十幾年前若不是他遇上了羅語纖的族人,自己早已是荒山裡的死屍,他們收留他,甚至教他武功,並且幫助他建立了閻火堡,讓他不但報了仇,還在江湖中建立了相當的地位。
  「放她走,然後呢?」羅語纖望著閻靳,有些好奇地開口問道。
  她知道閻靳所有的故事,也知道他和冷瞳之間的協議。事實上這些年來就是她在照顧冷寰,花了整整六年的時間將他的身體調養好,但她不明白的是,若是他真的想報復,為何要自己救冷寰,又將冷瞳留在他身邊呢?
  「然後——我也不知道。」閻靳坦言,若是說在世上還有誰可以聽到他的真心話,那就是眼前的羅語纖了。她像是自己的妺妺、良師,也是唯一可以說話的朋友。
  「需要我留下嗎?」羅語纖有些擔心地望著他深思的面孔。
  「不,你還是回去吧!」
  「為何我有種你想要同歸於盡的不祥預感?」羅語纖蹙眉問道。他將冷瞳送到龍嘯山莊,豈不是等於讓敵人掌握了閻火堡的一切?他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這盤棋已經無法繼續了。」閻靳揮揮手,在轉身離開的同時,淡淡地道:「除了將棋盤毀掉重下,我想不出其它的辦法了。」
  「閻靳,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羅語纖聽了更迷惘,她還想開口再問,但閻靳已經關上了房門。
  羅語纖輕歎一口氣,知道再怎麼問,閻靳也不會再告訴自己任何事情,只能莫可奈何地轉身,身子一躍離開了庭院。
  閻靳帶上門之後,慢慢走回床邊,最後一次凝視著床上的冷瞳。
  「這一次,無論如何得做個了斷——」他喃喃自語,以指尖輕輕撫弄著冷瞳細緻的臉頰。
  他已經重新設好了棋盤,他與冷瞳之間到底誰贏誰輸、誰生誰死,答案很快就會揭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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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暗潮

  位於京城以南的龍嘯山莊,一大清早就籠罩在一片歡天喜地之中,處處可見張燈結綵、喜氣洋洋的氣氛,而山莊如此大肆佈置的原因很簡單,全是因為山莊的主人龍嘯天即將舉辦五十歲的壽宴,近幾年來他行俠仗義的英雄事跡,已經在江湖中打響了名號,更有不少人預測他將是下一任武林盟主的最佳人選,也因此這一次的壽宴吸引了無數的人潮參加,在江湖中喊得出名號的門派也都準備了豐厚的賀禮前往,最終的目的無非是想和龍嘯天攀上幾分交情。
  離壽宴尚有五天的時間,但已有不少人帶著賀禮風塵僕僕地趕到,更為龍嘯山莊增添了不少熱鬧的氣氛。
  「龍莊主,我乃點蒼派大弟子秦磊,代表家師前來獻上薄禮一份,恭祝龍大俠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大廳裡,一名男子獻上賀禮,恭恭敬敬地對著眼前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行了一個禮。
  「請代老夫答謝令師的盛情,秦賢侄一路上辛苦了,我已經命人備妥了房間,賢侄若不嫌棄就在這裡住下,也好讓老夫盡盡地主之誼。」端坐在大廳前方,濃眉大眼的中年男子正是龍嘯天,他笑吟吟地揮揮手,命令僕人帶著秦磊下去休息。
  當秦磊一離開大廳,龍嘯天的臉色頓時沈了下來,雖然說五天後就是他的壽宴,但是他現在卻絲毫沒有慶祝的心情,畢竟,他唯一的獨子龍雲飛已經比預定回返的時間晚了三天,至今仍是音訊全無,怎麼能不叫他憂心呢?
  「莊主,雲飛的功夫底子不差,再說江湖上也不會有人敢和龍嘯山莊作對才是。」跟隨龍嘯天二十幾年的管事龍擎一眼就瞧出他的心事,於是開口安慰,要龍嘯天儘管放寬心。
  「龍擎,你別幫他說話,那小子有幾分本事我是再清楚不過的,不過學了些皮毛功夫,就想學人走鏕?哼?」龍嘯天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或許是因為年紀輕,再加上背後有龍嘯山莊做後盾,龍雲飛難免有些心高氣傲,前些日子京城裡的「龍騰鏢局」登門請求協助走鏕,龍雲飛就執意跟了去,當初他是想藉著這個機會讓兒子增添一些歷練,但現在可好了,前幾天就該回來的兒子,現在卻是音訊全無,怎不讓他心急如焚?!
  「莊主!莊主!少爺回來了!」就在龍嘯天兩道眉頭緊蹙的時候,一名家丁高興地衝進大廳嚷著。
  「快!快叫他進來見我。」心中一塊巨石落下,龍嘯天終於笑開了臉。
  「呃——少爺他——」奇怪的是,家丁卻面有難色,吞吞吐吐的語氣讓龍嘯天再次皺起了兩道濃眉。
  「什麼事?別吞吞吐吐的,難不成是少爺受了傷,是不是?」龍擎向前一步,緊張地問道。
  「少爺並沒有受傷。」家丁搖搖頭。
  「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快叫少爺來這裡。」龍擎不耐煩地低喝一聲。
  「啟稟老爺,少爺似乎——帶了什麼人回來,他一下馬,就急忙奔回自己的房間,少爺還要——還要我來稟告老爺,他暫時沒空,若是老爺想見他,就——」家丁支支吾吾了半天,就是不敢將話說完,但是光聽了個前半段,也就不難猜出他後半段想說的話。
  「難不成要我去見他?」龍嘯天不可置信地咆哮出聲,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不肖子當真想氣死他不成?
  「莊主,先別急著生氣。」龍擎眼睛一瞇,隱約覺得事情不對勁,到底龍雲飛帶回了什麼人,居然讓他連拜見父親一事都顧不得了。「少爺帶回的人是誰?你可有看清楚?」「我雖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但看起來像是個姑娘。」家丁說完後急忙低下頭,怎麼也不敢看莊主憤怒的表情。
  「嘿!」龍嘯天冷笑幾聲從椅子上站起,長袖使勁一甩,怒氣沖沖地轉身就離開了大廳。
  龍擎搖搖頭輕歎一口氣,揮手要家丁先退下,邁開步伐向龍雲飛的房間走去。
  怎麼地想不到雲飛居然為了一名女子,連回來拜見父親的手續都省略了,那麼,身為龍嘯山莊最忠誠的管事,他非得要看看到底是哪裡來的姑娘,居然可以將龍雲飛迷得如此暈頭轉向!
  龍雲飛身為龍嘯山莊未來的繼承人,出身尊貴,再加上他立誓成為一個風度翩翩的俠士,所以他的房間前面有一個大型的庭院,裡面種植了許多花花草草,另外還有一個大規慔的人工池塘,種有許多的蓮、荷以供觀賞之用。
  龍擎沿著大廳一路走來,就見幾名家丁神色緊張地來回奔走,想必是龍雲飛一聲令下,要他們張羅些什麼吧!
  「快點!我不是讓你們去請大夫了嗎?」房裡的門檻還未踏上,龍擎就聽到了龍雲飛咆哮的聲音。
  「少爺,你要下人們請大夫,是你病了嗎?」龍擎大步踏入龍雲飛的房間,目光一掃,隱約看見他的床上似乎躺著一個人。
  「啊!擎叔,您來得正好。」龍雲飛聞聲回頭,一張年輕的臉龐在見到他之後,明顯地鬆了一口氣。「快來幫我瞧瞧,她到底是得了什麼病?」龍擎眉頭一緊,原來他真的帶回了一位姑娘?
  「你這一次走鏢將近一個月,老爺幾乎也為你擔心了一個月,回府後為何不先去向你爹請個安?」龍擎也算是看著龍雲飛長大的,他語帶責難地開口教訓道。
  「爹的身體一定好得很,我也是一樣的,可是這位姑娘不同,要是我不快點救她,只怕真要香消玉殞了,請不請安,等會兒再說!」龍雲飛擺擺手,再次焦急地開口道:「擎叔你快幫我看看,這位姑娘為何始終昏迷不醒?」龍雲飛從床沿邊起身,讓出一個位置好讓龍擎診治,後者這才將目光往床上移去,這一看之下心中也是暗自讚道世上居然有如此絕色,也難怪龍雲飛顧不得其它,將整副心思全放在她的身上了。
  發如黑緞、肌膚勝雪,精緻絕倫約五官有著難以描繪的美麗,兩道秀眉之間有著淡淡的黑氣,莫非是中了毒?!龍擎伸手搭上她的手腕檢查脈象,卻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之處,這情況倒是罕見,就連一向見多識廣的他,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擎叔,怎麼樣?」龍雲飛站在身後,仍是一臉關切的模樣。
  「她眉間透著黑氣,應該是中了毒,但是她的脈象卻和常人無異,這我就不明白了。」龍擎喃喃說出自己的判斷。這姑娘長得太俊,身上又有著連他都看不透的病症,這件事著實透著詭異。「你是在哪裡遇上這位姑娘的?」
  龍雲飛搔搔頭,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道:「我難得出門一趟,所以多玩了幾天,前幾天忽然想起爹的壽宴快到了,所以我買了一匹快馬想抄小路趕回來,我是在經過離莊不遠的『紅葉林』時碰巧救了她的。」
  「是你救了她?」
  「是啊!若不是我剛好經過,怎麼來得及救她一命呢?」龍雲飛語氣中難掩得意之情,將自己英雄救美的事跡說了一遍;在紅葉林的時候,他看見在樹叢邊有兩名形跡可疑的男子,於是下馬準備盤查一番,誰知道他們一見到有人來就忙著離開,而他才看見草叢裡居然躺著一名身穿白衣的絕美少女。「一定是哪裡來的心賊將這位姑娘擄來,想幹些無恥的勾當。」
  「原來如此。」龍擎點點頭,雖然心中仍有疑惑,但是他卻不再說什麼。
  「擎叔,你說她中了毒,可有法子醫治?」龍雲飛擔心不已地開口,這一路上他也曾試過喚醒她,但是似乎部沒有效果。
  「我看不出是哪裡出了問題,也許請莊主來一趟,他或許可以瞧出一些端倪。」
  龍擎轉頭對龍雲飛勸說,如此一來可以讓他對龍嘯天請安認錯,二來龍嘯天見多識廣,應該可以瞧出這名少女的身份。
  「那麼就拜託你走一趟了,擎叔。」龍雲飛露出討好的笑,偏頭又偷瞄了床上的佳人好幾眼,明顯地說明他不願意離開這裡。
  「唉!等會兒別忘了低頭和老爺認錯,知道嗎?」龍擎搖搖頭,知道自己非得為這兩父子走上一趟了。
  「多謝擎叔。」龍雲飛拱手道謝,嘴角咧開一抹大大的笑容。
  等到龍擎離開了房間後,龍雲飛再次坐到了床沿邊,以一種癡迷的眼光望著沈睡中的女子。並不是沒有見過美麗的女子,但是當他第一眼看到倒在樹叢裡的她,一顆心就像是被閃電狠狠地劃過一般地震撼不已,他這一生從未對誰產生過如此異樣的感覺,所以他根本顧不得許多,他一定得救她!一定得認識這位一眼就掠住他呼吸的姑娘!
  「你到底是誰?是哪一家的姑娘,怎麼會一個人孤零零的?」光是這樣望著她,自己就覺得滿足了。
  龍雲飛輕歎一口氣,就在這個時候,躺在床上的女子忽然動了一下,長長的眼捷先是顫了顫,而後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姑娘——姑娘你醒了?」龍雲飛又驚又喜,不敢置信地輕聲喚道。
  少女墨玉色的眼瞳在聽到聲音時迷惘地眨了眨,但是在下一瞬間,她整個人迅速地從床上彈起,聽聲辨位地探出一隻手,疾如風地就向龍雲飛送出一掌。
  「姑娘!」由於她的身手太快,龍雲飛根本避無可避,只來得及喊一聲,就應聲往後倒去。
  白衣少女一擊成功,身形輕晃再次來到龍雲飛的身前,一腳踩住他的胸口,一張秀麗絕倫的臉色冷凝無比,有著濃烈的殺氣。
  「姑娘!你誤會了,我是龍雲飛,不是什麼惡人!」龍雲飛急忙叫道,連忙將自己將她救回的事情說了一遍。
  白衣少女仍是動也不動,一雙漆黑的眼瞳裡看不出情緒。
  「你現在已經安全了!我不是壞人,昨天我在紅葉林見到姑娘昏倒在草叢裡,這才將姑娘帶回家裡的。」
  龍雲飛連忙表示善意。心想這一副情景要是被爹瞧見了,爹一定會和這名美貌少女打起來,那就會產生更多的誤會了,於是尷尬地比了比自己的胸口道:「我真的沒有惡意,姑娘你不如讓我起身,我可以將事情經過解釋得更明白一些。」
  白衣少女緩緩收腳,讓模樣狼狽的龍雲飛起身,她抬眼淡掃週遭一眼,她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但看這裡的裝潢擺設都相當豪華,不是一般普通人家。
  「姑娘你儘管放心,這裡可是龍嘯山莊,只要你在這裡的一天,就沒人敢對姑娘怎麼樣。」龍雲飛拍胸脯保證,並沒有注意到白衣少女在聽到「龍嘯山莊」之名時,眼眸裡閃過的一絲輕蔑神情。
  「請問姑娘的芳名,家住何方?又怎麼會被歹人擄到紅葉林呢?」龍雲飛忍不住好奇開口,方才地如閃電般出手,一招就制住了自己,那是他見也不曾見過的奇異身手。
  這一名白衣的美貌少女就是冷瞳,雖然龍雲飛有再多的問題,她仍舊是靜默不語,漠然地垂下眼睫,隱藏住自己內心的震撼。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自己一覺醒來會在龍嘯山莊?!
  若是你熬得過今晚,我就讓你離開。
  莫名地,這一句飽含揶榆的話語就這麼閃過腦門,讓冷瞳渾身一震,臉頰更因為羞恥而脹紅了起來。她真的熬過了那一夜的折磨了嗎?所以閻靳遵守諾言放她出了閻火堡?若真是如此,為何自己會在龍嘯山莊醒來?
  眼前的龍雲飛自稱是她的救命恩人,說她一個人昏倒在紅葉林的草叢裡,這又是怎麼一回事?!想到這裡,冷瞳連忙運勁檢查自己身體是否有不適的地方,沒想到才一運勁,胸口就傳來一種煩悶的感覺,她的功力完全施展不開,怎麼會這樣?
  「姑娘?」龍雲飛見她一臉落寞,於是關心地向前一步,友善地伸出自己的手想安慰她!沉思中的泠瞳出於直覺地再次伸手一格,正想再次將龍雲飛推開的時候,忽然一條人影闖入了他們之間,化解了她對龍雲飛的那一掌。不同於龍雲飛三腳貓的功夫,這一次的對手似乎來勢洶洶,冷瞳不敢輕敵,翻拳為掌,動作靈巧地和對方鬥了起來。
  兩人之間只過了幾招,冷瞳心中就暗叫不妙,再繼續比試下去,對手一定也會察覺到自己已經內力盡失,她必須盡快離開才是上上之策,就在冷瞳虛晃幾招,想向門口奔去的時候,一道霸道的掌氣卻從她的背心急衝而來,泠瞳避無可避只得回身接過一掌,一時之間只覺得對力的內力直逼而來,她的喉頭一甜,霍地吐出了一大口的鮮血,暈了過去。
  「爹!不可以!」龍雲飛看到白衣少女吐出一口血,嚇得七魂去了六魄,他一個縱身向前,雙臂一張就擋在冷瞳的面前。
  「你幹什麼?」龍嘯天怒吼一聲。剛才要不是他來得早,這個不肖子早就死在對方的手上,現在他居然想為對方求情?
  「人是我救回來的,您怎麼可以打傷我的客人?」龍雲飛毫不畏懼地吼道。
  「你!」龍嘯天氣得滿臉通紅,指著昏迷的少女大聲道:「她剛才想殺你這個蠢材吶!你就不能睜大眼睛看清楚?」龍嘯天不屑地看了冷瞳一眼,心想她一定是哪個不入流的門派所派出,想用美人計勾引他愛子的無恥伎倆,但她騙得過雲飛,卻絕對騙不了自己!
  「是爹老糊塗了才真!」龍雲飛也不甘示弱地大喊道。「她明明就沒有武功底子,您居然這麼殘忍地發掌打她,我瞧您才是老糊塗!」
  「你這個孽子,真要氣死我不可!」龍嘯天冷哼幾聲,剛才過招,他亦看出這一名少女的招數雖然精妙,但是卻毫無內力可言,這事雖然透著古怪,但他可不能就此掉以輕心。
  「莊主、少爺,請聽我說幾句話吧!」一直在旁邊觀看的龍擎開口道。「或許是莊主誤會了這位姑娘也說不定,但是再過五天就是老爺的壽宴,凡事還是得小心一點才好,不如就將這位姑娘留在龍嘯山莊,等壽宴一過,再來處理她的事情也不遲。」龍擎提出了兩全的對策,隨著競選武林盟主的日子越來越近,許多事情不能不提防,但龍雲飛明顯為這位姑娘著了迷,不如就先將她軟禁在山莊裡,等壽宴的事情一忙完,他再派人調查她的身份,若她真是敵人,那時再說服少爺死心不遲。
  「哼!」龍嘯天怒瞪昏迷的冷瞳一眼,踩著憤怒的腳步離去了。
  「多謝你說情,擎叔。」等到龍嘯天一離開,龍雲飛急忙從腰際中取出獨門的解藥,將幾顆藥丸送進冷瞳的口中。
  「在她的身份未查明前,你自己可要小心一點。」龍擎再一次叮嚀,但是瞧見龍雲飛那一臉癡心的模樣,他知道就算說了也只是白說。
  「唉!」莫可奈何,最後還是只能歎氣。龍擎在離開前,又一次回頭看了白衣少女最後一眼。
  這種不尋常的美麗,希望別給龍嘯山莊帶來任何的災難才好。
  綠莖紅艷兩相亂、腸斷、水風涼。
  造型華美的人工池塘裡,種植著無數的蓮花和荷花,綠葉紅花繁茂的交錯,看上去是一團亂。可見得主人只是個附庸風雅之徒,跟本不是什麼惜花之人。
  立在池塘前的白衣少女雖然將目光往下看,但是她僅是視而不見地望著水中蓮花,任由自己的思緒遊走。
  自己被困在龍嘯山莊已經整整三天了!
  冷瞳記得內力盡失的自己,被人一掌給擊暈了過去,再一次醒來,她發現仍舊躺在最初的房間裡,一睜眼就看到滿臉喜悅的龍雲飛立在床頭,她的口齒間隱隱有著藥的氣味,想必是他又救了自己一次。
  跟著龍雲飛向她解釋這一切都是一場誤會,他的父親不該不由分說地就出手傷人,為了表示他的誠意和歉意,他希望能留她在山莊裡養傷,等到她恢復精神之後,他自會派人送她回去。
  說是在龍嘯山莊作客,但是冷瞳明白這只是一種變相的軟禁。但是她現在內力盡失,就算想離開,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在江湖上行走多年,她自然聽過有關龍嘯山莊的事跡,更明白龍嘯天對於這一次的武林盟主選拔有多麼地勢在必得。她是一名身份不詳、門派不詳的陌生人,龍嘯天在沒查出她的底細之前,自然不會放她離去。
  說實在,她真正在意的是閻靳的用心。在幾度思索之後,有能力讓她內力盡失、又毫無知覺地把她放置在龍嘯山莊附近的,放眼當今武林,也就只有閻靳一人了。但是他為什麼這麼做?將喪失內力的自己扔在這裡,再讓龍嘯天查出她其實是閻火堡的頭號殺手?會是這麼簡單的用心嗎?她真的想不明白。
  冷瞳有些氣悶地轉過身子,一回頭才發現龍雲飛站在不遠處,顯然已經在那裡看著她好一陣子。她眉心一緊,對於龍雲飛這種毫不掩飾的愛慕感到不耐煩,這幾天他總是這個樣子,就算她不言不語,依然無法阻止他過度氾濫的情緒。
  「出來散心?身子好些了嗎?」龍雲飛無視於冷瞳冷冰冰的態度,踩著自信的步伐走到她的面前。
  冷瞳撇過臉,對於他友善的笑臉無動於衷。
  「這是我摘下的花,送給你。」龍雲飛從身後捧出一大束玫瑰花,這是他剛從庭院摘下,打算送給佳人的禮物。滿庭院的花花草草看來就只有玫瑰最適合她,美麗絕艷,偏又全身有刺,像極了冷冰冰的她。
  冷瞳看也不看,轉身就要離開,但龍雲飛一步向前,擋住了冷瞳回房的去路,他有些沈不住氣地硬將手中的玫瑰遞給冷瞳。「我這輩子從未對誰如此低聲下氣過,你為什麼總是這麼冷漠?」想他龍雲飛也是天之驕子,江湖上有多少人見了他都要奉承、巴結,他也知道許多女子都心儀於他高貴的家世、風度翩翩的外貌,誰知道在她的面前,她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就算你是個啞巴,我還是喜歡你!」實在無法忍受自己被徹底地忽視,龍雲飛大聲地表白道。
  「走開。」冷瞳終於忍無可忍地吐出自己的厭惡。
  「原來你會說話?」龍雲飛又驚又喜,原來她的聲音是這種清脆的嗓音,配上她這絕色的容貌,當真是完美無缺。
  冷瞳不耐煩地抬眼,是誰規定不說話的一定是啞巴?再者,她一直不開口也是覺得沒有必要,自己一點也不想和龍嘯山莊的人牽上關係,更沒必要讓他知道自己是誰。
  「那麼你到底是誰?叫什麼名字?又是何門何派的人?為什麼會一個人昏倒在龍嘯山莊附近呢?」蹴然知道她會說話,龍雲飛忍不住就將滿肚子的疑問說了出來。
  「無可奉告。」
  「那麼,至少告訴我你的名字。」龍雲飛雖然碰得一鼻子的灰,但是他仍舊不氣餒。
  「說了你就會消失嗎?」冷瞳挑釁地看了他一眼,十足地嘲諷。
  「好。」龍雲飛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心想她既然肯開口對自己說話,那麼假以時日她一定肯對自己說出真實的身份,反正她哪裡也不會去,他不在乎和她耗上一輩子。
  「冷瞳。」沒有半句多餘的廢話,她從龍雲飛的身邊離開,打算再找一個安靜的地方獨處。
  「冷瞳——」龍雲飛喃喃地將她的名字念了好幾遍,癡癡地望著一抹白色的身影緩緩離開眼前。
  冷瞳,如此美麗又奇特的女子,他絕對不會放棄的。
  這一天夜裡,冷瞳因為睡不著,於是披上外衣走到了房間外,不同於幾天前有人到處走動的光景,現在她獨自一人被軟禁在山莊的客房裡。管事龍擎在仔細觀察後,確定了冷瞳確實沒有內力,於是命人撤走了在附近看守的人員,一來是篤定她絕對逃不出山莊,二來,隨著壽宴日期的接近,來訪的賓客越來越多,山莊裡著實沒有多餘的人手可以擔任監視的工作。
  冷瞳仰頭看著天上一點一點的星光,陷入了迷惘之中。
  在這裡才待了幾天,她就已經有一種快要窒息的感覺;掌握權勢的一家之主、富裕的家庭、成群的僕役,絡繹不絕登門拜訪的賓客,種種情境皆似曾相識,幾乎——就是她從前過的日子。
  如今才六年不到的時間,她卻驚懼地發現,自己已經無法適應過去的日子了!
  這的的確確是最諷刺的情景了,在她一心一意想回到過去生活的同時,卻發現自己再地無法適應那種生活,這樣的自己,該怎麼辦?
  冷瞳苦澀地揚起嘴角,直到眼前的景物變得有些迷濛,她才驚覺淚水已經盈眶,她有些慌亂地伸手抹乾眼淚,轉身正打算回房,長期以來的警覺心讓她渾身一震,四周流竄的氣息有些不對勁,在一片漆黑的黑暗中,似乎有一雙眼睛在窺探著自己——「是誰?」即使喪失了內力,但是她知道有人在附近。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晚風吹過,微微捲起了地上乾枯的落葉,低沉熟悉的嗓音伴隨著足音而來,當場讓冷瞳一震,像是被點住穴道似地動彈不得!「女人當真是無情吶!這麼快就忘了我是誰——」男性的身軀在夜色中更顯高大,低沉又帶著揶榆的男性嗓音是她一輩子不可能錯辨的聲音。
  才一眨眼的功夫,對方已經快如鬼魅地立在冷瞳眼前,在伸手將她攬入懷中的同時,另一隻手已經托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抬眼。
  「我讓你喪失的僅是內力而已,可不包括舌頭哩!」一張邪美惡華的面孔與她對望,瞳孔裡一片嘲諷。
  「啊!」冷瞳驚呼一聲,像是被逮住的獵物般無助地顫抖著。
  是閻靳!這一身尊貴森冷的氣勢、狂狷霸傲的神情,世上除了他之外,怕是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人了!
  但是他為什麼會在這裡?她記得閻靳曾經說過,那一晚之後,他與她再無任何關聯了不是嗎?
  「為什麼?」冷瞳聽到自己以平靜的聲音這麼問著。原來自己還算堅強,居然還可以面對他。
  「冷瞳。」他露出狡詐無比的笑,以一種無比寵暱的聲音開口道:「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若是你熬得過那個晚上,我就讓你離開閻火堡,以後你冷瞳是生是死,都聽天由命。」冷瞳只能無言地瞪視著他。每當閻靳露出這種表情的時候,就是他又在算計的時候,她必須更小心地應付才是。
  「我想我忘了提醒你一點。」閻靳笑得更詭異了。「六年前當你決定將命賣給我的同時,我就已經是你冷瞳的天了。」冷瞳倒抽一口涼氣,簡直無法想像他可以說出如此卑劣的話語。
  「所以——」修長的指頭輕輕地撫上她顫動的嘴唇,他滿意地結語道:「不管你是否離開閻火堡,不管你身在何處,我閻靳會是你冷瞳這一生唯一的天,你的生、你的死、你的命運,永遠是操控在我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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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1 13:46:1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驚變

  從頭到尾閻靳就沒有打算放過她。
  冷瞳從那一雙張狂的瞳眸中得知這項駭人的事實。他答應讓她離開、刻意讓她在這幾天放鬆心神,在自己以為終於可以脫離過去的時候,再一次出現在她的面前,而後無情地昭告他仍舊掌握她的生命。
  無情、殘忍,的的確確是閻靳的作為!
  「不高興見到我?」閻靳撇嘴淡笑,以一種遺憾的語氣說道:「我以為你會在『龍嘯山莊』過得很好,你知道,僕役成群、雍容華貴,就像是遇到我以前的生活。不過看樣子你並不喜歡這樣的日子,不然怎麼會獨自一個人在深夜裡徘徊?」
  「你到底想怎麼樣?」冷瞳以懷疑的目光瞪著他。難道這些日子閻靳都躲在暗處窺探她?以他的武功修為確實可以不會讓人發現,但他這麼做的用意是什麼?
  「告訴我,若是沒有遇到我,你的人生就會是這樣嗎?」閻靳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仲出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粉色的唇瓣。「頂著武林盟主之女的身份,然後接受像龍雲飛那種人的追求?還是你會野心勃勃地綀就一身好武功,立誓打敗天下的英雄豪傑,一嘗天下無敵的滋味,嗯?」
  「這些事情我們永遠也沒辦法知道了,不是嗎?」冷瞳垂下眼,認命地任由他將自己攬在懷中。「畢竟你已經將我的人生打亂、徹底的毀滅了。」
  他低下頭吸吮冷瞳淡淡的髮香,半晌後才開口道:「那麼是誰先將我的人生打亂的?這筆帳不找你,又該找誰算?」
  冷瞳苦澀地揚起嘴角,露出一抹淒淒慘慘的笑容,想笑地想流淚。她的父親毀了閻靳的人生,而現在,他卻打算毀了她的人生。兩人之間的這一筆帳,到底該怎麼了斷?
  「再說,我對你的安排不夠仁慈嗎?」閻靳眸光一斂,低頭搜尋著月光下她的表情。「我讓你服下『化功散』,散去你一身向我習來的內力,就算他們掏空了心思,最多查出你是冷家的遺孤,怎麼也不會知道你曾是閻火堡的人,這就是我對你的仁慈。」
  「仁慈?!」冷瞳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似地瞪大雙眼。
  「確實是仁慈,讓你待在這裡,是讓你重溫一下過去的生活。不過我卻不喜歡有人覬覦屬於我的東西。」閻靳嘿地一聲冷笑,忽然低頭封住冷瞳溫潤的唇,在她錯愕來不及反應的時候,以舌尖將一顆藥丸頂進她的口中。
  「唔……」不給冷瞳掙扎的機會,閻靳強勢地吻住她,一直到她將藥丸吞下後,他才滿意地鬆開手退開。
  「你給我吃了什麼?」胸口緩緩升起一股熱氣,冷瞳飽含敵意地瞪著他。
  「那是『化功散』的解藥。以你的根基,不到一、兩天,你的功力應該就可以完全恢復了。」閻靳好脾氣地解釋著。
  「廢了我的武功是怕我回頭殺你吧!既然如此又何必讓我恢復?」冷瞳氣喘吁吁地後退,不喜歡當他貼近自己時體內竄升的奇異騷動。
  「怕你殺我?」閻靳朗聲大笑,挑釁地貼近她道。「在你我經過了那樣一個夜晚之後,你當真捨得殺我?你身上的每一吋肌膚我都看過,你發出的每一種甜蜜聲音我也都聽過,這些你都不記得了嗎?」
  輕佻的語氣、溫熱的氣息再次讓冷瞳脹紅了臉,她撐起雙手抵在他的胸前,消極地抵抗他貼近的動作。
  「你大老遠來這裡,就只是為了戲弄我嗎?」冷瞳強迫自己提出問題,故意忽視他在自己腰際滑動的雙手。
  「你說呢?」閻靳再次露出狡詐的笑,有些不情願地鬆手。「讓你的功力恢復,是讓你有能力自保,你屬於我,我可不希望有人隨便覬覦我的人。」
  「我不屬於任何人,更不會是你的人。」冷瞳嫌惡地開口。
  「無論你怎麼否認,你都是我閻靳的人,我可不喜歡再看到有人對你動手動腳的。」閻靳揚起一道眉,挑明說出讓她恢復功力的原因。
  「你來龍嘯山莊到底有什麼目的?」眼看閻靳轉身就要離開,冷瞳還是忍不住問道。
  「我的目的?若是說出來就沒意思了。」閻靳頭也不回,高大的身影頃刻間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泠瞳望著閻靳離去的方向眉心不自覺地蹙起,自從她六年前進入閻火堡之後,就不曾見閻靳離開過閻火堡就算有再厲害的對手,他都從來不曾親自動手過,而現在他居然出現在龍嘯山莊,和明日即將舉行的壽宴有關嗎?
  若真是如此,那麼平靜的的嘯山莊,勢必又將掀起一場腥風血雨了。
  翌日清晨,管事龍擎一大早就來到了冷瞳暫住的房間,開門見山地表示要邀請她前往大廳去拜壽。
  「冷姑娘既然在本莊作客,就請隨我一同到大廳為老爺祝賀吧!」龍擎說話時彬彬有禮,但神情之中頗有強制的意味。
  冷瞳有些疑惑地挑高一道眉,不知道對方在打什麼主意;今日表面上雖然是龍嘯天的壽宴之日,但背地裡卻是龍嘯天和江湖人士的聚會,隨著兢選武林盟主的日期一天天接近,他急需得到各大門派的支持,藉著這一次的宴會,他可以確切知道支持相反對自己的人有多少,然後再擬定出新的計劃。
  像這樣一場重要的聚會,龍嘯天理所當然會非常小心謹慎;畢竟誠心來到龍嘯山莊祝壽的人確實是有,但大部分的人都是來這裡一探龍嘯山莊的虛實,好決定日後與龍嘯天相虛的立場。
  而冷瞳心裡也明白,因為自己的身份始終沒有曝光,所以她才會一直被軟禁在這裡,既然是如此,為何龍嘯天會選在這種重要的日子見她呢?
  「冷姑娘,請。」龍擎再一次開口邀請。
  冷瞳不置可否地起身,心知自己的功力尚未完全恢復,若是和龍擎動手未必佔得了上風,更可能會揭露出自己內力逐漸恢復的秘密,不如就隨他走一趟,看看龍嘯山莊在弄什麼玄虛吧!
  龍擎見冷瞳願意合作,滿意地伸出手做出邀請的姿勢,帶領她往大廳的方向走去。
  此時在龍嘯山莊,大廳上早已經聚滿了人潮,龍嘯天端坐在中央撚鬚噙著一臉笑意,心情愉悅地接受著賓客們的道賀。
  由於大廳上相當安靜,所以當龍擎領著冷瞳走進的時候,所有人都吃了一驚,心中暗讚世上居然有如此美麗的女子,一身素雅的白衣更襯得她清麗脫俗,就像是從書畫中走出的仙子一般。
  龍嘯天微微頷首,與龍擎交換了一個會意的眼神之後,舉起雙手朗聲道:「各位江湖上的朋友,今天非常感謝各位的賞臉,肯來老夫的龍嘯山莊參加壽宴,我先敬各位一杯。」
  罘人拱手道賀,也紛紛拿起自己手邊的酒杯祝賀。
  「除了壽宴之外,老夫今日尚有一事想和各位英雄商量一番。」龍嘯天在敬完酒之後,忽然面色一沈,將話鋒一轉道:「我與各位都是這武林的一份子,雖然尚未成就什麼大事業,但是仍舊想為這武林貢獻一點心意,但我想做的事,並非是我龍嘯天一個人可以完成,在此我希望得到各路英雄的協助。」
  「嘿嘿,我看龍莊主定是想當盟主想瘋了頭,武林盟主的寶座都還沒沾到,現下就想要發號施令了不成?」人群中忽然發出一聲冷嗤,淡淡地打斷了龍嘯天的發圭口。
  罘人面面相覷,轉頭尋向發聲處,想看看是誰敢說出如此挑釁的話,只見說話者是一名身穿道袍、模樣瘦小的男子,看起來貌不驚人,卻不知是何門何派的弟子,一時之間,罡人紛紛議論了起來。
  雖然說龍嘯天有意角逐下一任的武林盟主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但這裡畢竟是龍嘯山莊,這個人敢對龍嘯天出言嘲諷,想必是什麼了不得的角色。
  「嘿!我爹若是不夠資格發號施令,難不成你就有號令天下的能耐?」站在龍嘯天身後的龍雲飛首先沈不住氣,寒著一張臉反駁道。
  「飛兒,不得無禮!」龍嘯天喝叱一聲,跟著以平靜的口吻道:「老夫自知才疏學淺,並非是武林盟主的最佳人選,但不知道友如何稱呼,對於此事有什麼看法,對於龍某又百什麼建議?」
  「我只是巫山派的鬼腳七,雖是江湖上的無名小卒,但要我心悅誠服地推舉你當盟主,這可有點困難。」他嘿嘿笑道,眼中精光一閃,繼續道:「雖然江湖上誰不知行俠仗義、鼎鼎大名的龍嘯天,但說到坐上武林盟主的位置,我瞧!還缺了一點東西!」
  「你在胡說些什麼?」龍雲飛見鬼腳七一副要找碴的模樣,再次出聲怒斥。
  「住口!」龍熽天惡狠狠地瞪了龍雲飛一眼,拱手說道:「小兒無禮,請兄台原諒,但不知您覺得老夫缺了什麼?懇請賜教。」
  始終在一旁冷眼旁觀的冷瞳只是覺得無聊,正想不著痕跡地退下時,一直在她身邊的龍擎卻伸出一隻手擋住了她的去路,淡淡道:「冷姑娘,何必急著走,等會兒莊主還有事要問你呢。」
  冷瞳雖然覺得奇怪,但仍是待了下來。
  「向來有資格角逐武林盟主者,都必須幹下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像以前的冷雲天冷盟主,就曾經率領群俠,一舉殲滅魔教上百餘的教徒,當時可是轟動武林一等一的大事,而今武林紛爭不斷,稱不上太平,龍莊主若是想登上這盟主之位,是不是也該有一番作為?」
  鬼腳七話一說完,在座的賓客紛紛點頭,覺得這人雖是其貌不揚,但說起話來卻是有條有理。
  「原來如此。」龍嘯天聽完後卻是大笑出聲,朗聲道:「若是你願意讓老夫把話說完,我想向諸位英雄稟報的就是此事。」
  「喔?那我鬼腳七想聽聽看龍莊主的意見。」鬼腳七略感詫異地懷疑道,但是卻也不再爭辯,安靜地坐下準備聽龍嘯天的意見。
  「各位,自古正邪本就不兩立,而目前江湖之中,讓人聞風色變、心驚膽戰的,就是『閻火堡』這個邪惡的組織。」龍嘯天此話一出,眾人紛紛點頭,唯有冷瞳臉色一變,心情變得莫名沉重起來。
  「各位都知道江湖中有多少人遭受閻火堡的迫害,我既然身為武林中的一份子,自然就得為這武林盡一分力。」龍嘯天激昂地開口。「不久之前,我的手下也遭受到閻火堡的迫害,所幸他拚死撿回了一條命,同時還為我帶回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龍嘯天拍拍手,這時候從他背後的布簾,緩緩走出了兩個人,一個是雙眼纏著紗布的男子,另外一個,則是一名眉清目秀的俊雅少年。
  「江湖中人對閻火堡始終束手無策的原因,莫過於對它的地形與組織不瞭解,但是,若是我們能抓到閻火堡中重要的成員,攻破閻火堡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龍嘯天提高聲調,整個人就像是準備要決鬥似地充滿了鬥志。「這兩位,是目前在閻火帖下唯一的生存者,也是唯一可以指認閻火堡成員的重要人證!他,現在就在這大廳裡面!」
  大廳裡所有人都騷動了起來,個個面面相覷,想不到閻火堡的人居然可以混進這裡面,真是人可怕了!
  在眾人感到不安的時候,唯有冷瞳勾起了冷冷的微笑。當那兩人從布幕後走出時,冷瞳一眼就認出了他們的身份,一個是那一晚被刨去雙眼的百手書生,另外一個,就是她親手放走的袁子衿,這就是龍嘯天要她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吧!或許他早就察覺了自己的身份,但是一直忍到了今天,就是為了要在天下人的面前揭露她的身份,然後向世人證明他是多麼足智多謀、善於謀略。
  「大家別害怕,他進得來這裡,卻未必走得出去。」龍嘯天安撫大家,以極為自信的語氣轉身對身後的少年道:「袁賢侄,你是當晚唯一的目擊者,現在你就可以告訴大家誰是閻火堡的人,我們大家會為你討回公道!」
  袁子衿沉重地點頭,既悲傷又憤怒的眼睛轉向在場所有的賓客,最後目光動也不動地停在冷瞳的身上。
  「就是她!就是這妖女殺了我爹!」袁子衿指著冷瞳,咬牙切齒地開口。
  眾人嘩的一聲,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這個絕色的少女會是閻火堡的人?這怎麼可能!?
  「爹!這是怎麼一回事?冷瞳怎麼可能會是閻火堡的人?」龍雲飛飽受打擊地喊道。
  「你別被這妖女迷惑了!」龍嘯天大聲喝叱。「這名女子日前昏迷在我龍嘯山莊之外,被小兒帶回莊中療傷,但是我對她的身份存有疑惑,這一調查之下,才發現了這個驚人的內幕!」
  「少爺,你初入江湖,著了旁人的道也是在所難免的。」龍擎也開口道。「她的確是閻火堡的人,試問好好一個女子,怎麼會無端地倒在龍嘯山莊之外,閻火堡是江湖中最邪惡的組織,他們使出這種下流的伎倆,無非是要這妖女先迷惑少爺,好混進龍嘯山莊,做出對少爺和老爺不利的事情啊!」
  「妖女!你有什麼話好說?」龍嘯天大喝一聲,直指著冷瞳喊道。
  「你們將話都說完了,還想要我說什麼?」冷瞳冷笑幾聲,完全沒有爭辯的打算。
  「說!你混進龍嘯山莊有什麼目的?」由於龍擎站的位置最靠近冷瞳,所以在他出聲斥責的同時,手一揚就打算制住冷瞳。
  冷瞳身子一側,同時間伸手接過龍擎的一掌,跟著提氣就想向外奔去,雖然說目前的內力只恢復了五成,但還是得拚一拚,就算要死,她也不想死在這一群莫名其妙的人手裡。
  「咦?」兩掌相觸,龍擎立刻察覺出對方反彈回來的內力,雖然說不甚強,但是卻不像幾大前那樣毫無內力可言。
  「小心!這妖女的功力恢復了!」龍擎見識過冷瞳招數的精妙,再加上她已經恢復些許內力,於是向後退了幾步,高聲吆喝道。
  一時之間,從外面湧進了至少十名拿著刀劍的人,團團圍住了冷瞳,看樣子他們已經在外面等候多時,就等龍嘯天一聲令下,就要衝進來拿下冷瞳。
  「給我將她拿下!」龍嘯天命令道。冷瞳可是他在群俠面前顯現能耐的棋子,怎麼也不能讓她逃掉,再說,她可是自己攻破閻火堡的重要人選!
  冷瞳淡掃週遭一眼,心裡明白就算是內力還在,這也會是一場險戰,更不用說在場還有其它各門各派的武功高手,這一次,恐怕真是在劫難逃了!
  「妖女!看招!」
  「妖女!哪裡走!」
  一聲接著一聲的妖女,喊得冷瞳心煩意亂,一個不小心,背心就被人擊了一掌,她胸口一陣氣悶,險些就要跌倒了。
  就在這個時候,門口忽然傳來一陣嬌柔的女音,似笑非笑地開口道:「這麼多人打一個,就算贏了,你們龍嘯山莊羞也羞死人啦!」
  軟軟的女音乍歇,一條紫色的人影迅如閃電般地加入戰圈,跟著「啪啪啪」連著好幾聲響聲,在他們根本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時候,每個人臉上都已經吃了一記巴掌。
  在眾人錯愕之時,紫色的身影晃到了冷瞳的身邊,一把抓住她的手柔聲道:「跟我來!」
  冷瞳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被對方以極高的輕功帶離了大廳。
  「追!快將人給我追回來!」這個變故來得太突然,就連龍嘯天也沒想到會突然有人破壞他的計劃,一張臉脹得鐵青,大聲咆哮道。
  「是!」龍擎是第一個從混亂局面中恢復的人,他提起刀,領著一群人迅速追雖然是在混亂中,但冷瞳知道有人救了自己,雖然不明白對方是誰,但她倒是第一次見過武功如此高深莫測的人,聽她說話的聲音軟綿綿的,該是個妙齡少女,但是她出手的招式之快,就連自己都看不出端倪。
  「好啦!不跑了。」奔出龍嘯山莊不久,對方忽然開口,不但停下了腳步,還鬆開了冷瞳的手。
  「你是?」冷瞳直到這個時候才有機會看清楚她的面容。對方的確是一名纖細的少女,看起來與她年齡相仿,皮膚白皙、五官靈秀,更有一頭長及腰間的烏黑秀髮。
  這個少女是誰?冷瞳在自己的記憶中搜索著,她不認得這個人。
  「我叫羅語纖。」少女淡淡一笑,忽然向冷瞳出手攻擊。
  不同於剛才在大廳上的情形,少女此時出手以試探的意味居多,冷瞳雖然不知道她想做什麼,但仍是以直覺出手抵擋,過了數招之後,冷瞳心中更是吃了一驚,原來這少女所使的招數和自己的極為類似,幾乎可說是一模一樣,而且比自己所學過的更加精妙,這是怎麼一回事?
  「你的武功是由閻靳親手所授,而閻靳,是我爺爺的關門弟子。」少女見冷瞳似乎察覺了什麼,向後退了幾步,不再出手攻擊。
  「你想要做什麼?」冷瞳在知道少女的身份之後,一張臉瞬間轉為面無表情,冷淡無比地問道。
  「沒什麼,只是想這麼做。」羅語纖看著冷瞳非比尋常的美麗,還有那一股與生俱來的淡漠和傲氣,不禁輕歎一口氣道:「難怪事情會變得這麼複雜。」
  氣質如此獨特的冷瞳,就連她身為女子都難免會動搖,或許這就是閻靳始終無法下手殺她,了結兩家恩怨的原因吧!
  「我與閰火堡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冷瞳冷冷開口,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會出手相救,莫非又是閻靳想要算計什麼嗎?
  「我和閻火堡也沒有關係。」羅語纖淡淡一笑。「救你只是想看看你,和旁人可沒關係。再說,我瞧那個龍嘯天不順眼,他還想做什麼武林盟主,我瞧是胡亂吹氣!」
  羅語纖見冷瞳仍是冷著一張臉,有些有趣地開口道:「就算你不想和閻火堡扯上關係,但是你和姑娘我的關係可大了。」
  「什麼意思?」泠瞳警戒地看著她,雖然羅語纖看來像是一個純真少女,但她居然和閻靳有這樣一層牽連,實在讓她無法平靜地面對。
  「閻靳逃出冷家之後,救他的人是我爺爺,我自然對閻、冷兩家的恩怨一清二楚,我也知道你和閻靳達成的協議。」羅語纖噙著笑,一雙妙目仔細地盯著她的反應,慢條斯理地開口:「你在閻火堡六年之久,可曾見過什麼醫術高明的傢伙?為什麼肯放心將自己的弟弟交給閻靳呢?」
  「我當初沒有選擇。」冷瞳垂下眼,並無意與外人再提起當年的事情。
  「若是我告訴你,這六年是我醫好了那個病小子,你是不是願意改變對我的態度?」羅語纖笑嘻嘻地看著冷瞳臉色一變,得意自己終於讓她有了不一樣的反應。
  「冷寰!他現在在哪裡?」六年來音訊全無的冷寰,在羅語纖的手上?這可能「現在肯和我說話了?」羅語纖輕歎一口氣,忽然頑皮一笑道:「他在哪裡可不能告訴你,要不然閻斬大哥若是要和我算帳,我可受不了。」
  「你!」冷瞳氣惱地瞪著羅語纖。她不愧是閻靳的同伴,說起話來拐彎抹角,但全都是在戲弄人的。
  「別生我氣,我只能告訴你,我花了整整六年的時間調養那個病小子,現在他和一個正常人沒什麼兩樣,沒什麼好擔心的,讓我煩惱的,倒是你!」,羅語纖一邊把玩自己的髮絲,一邊漫不經心地開口:「你的身份在天下人的面前曝了光,接下來的日子可有你好受的,那個龍嘯天為了想當上武林盟主,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她對閻靳自然一點也不擔心,反倒是冷瞳又倔又強,根本不可能會接受她的幫助。這六年來,她原本以為閻靳對冷氏姊弟充滿了仇恨,但是如今看來,卻又全然不像是這麼一回事,她雖然弄不明白閻靳想要怎麼樣,但是她非常明白,他絕對不會讓冷瞳受傷,這也是為什麼她剛才肯出手相救的原因了。
  「謝謝你醫好了冷寰,至於我的事情,就不勞你費心了。」冷瞳再一次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不知道為什麼,她相信羅語纖所說的話,相信她的確醫好了冷寰,既然他以後可以好好地生存下去,那麼,懸在自己心中多年的牽掛總算是卸下了,至於自己的將來,她根本就無所謂了。
  「你真的恨閻斬大哥嗎?」這兩個人搞起來真的很麻煩,始終這麼不上不下地牽掛著,連她都快被搞糊塗了。
  冷瞳仍是不說話,擺明了這不關她的事。
  「那麼,我教你解決的方法吧!」羅語纖笑嘻嘻地開口。「龍嘯山莊的人等一下就會追來了,你若是被他們抓回去,下場有兩種,若是你肯承認自己是冷雲天的女兒,那麼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和龍嘯山莊一起討伐閻火堡,那麼你或許有機會可以殺掉閻靳;若是你什麼也不肯說,那地無妨,因為閻靳為了不讓閻火堡的秘密外洩,他一定會潛進龍嘯山莊殺你滅口。」
  冷瞳一愣,有些錯愕地町著她看。
  「無論如何,你們之間都得倒下一個,否則這場恩怨永遠沒有完結的時候。」
  羅語纖似笑非笑,神秘道:「也或許會有第三種結局也說不一定。」
  「你總是將人生的生死說得如此輕描淡寫嗎?」
  「那又怎麼樣?武林本來就是這麼殘酷的地方,強者淘汰弱者,每一個人都在找尋生存的方式,而所謂的正邪之分,那是我見過最可笑的事情,這一點我想你比我更清楚才是。」羅語纖露出與年齡不符合的深沉表情,忽然迅速出手,點住了冷瞳身上的穴道。
  「你想要怎麼樣?」冷瞳僵在原地。
  「啊!龍嘯山莊的人追來了。」羅語纖望著遠方,露出淡淡的笑容。「仔細想想我說的話,到底會出現哪一種結果,我和你一樣想知道,可別讓我失望哩!」
  羅語纖說完後,輕功一點迅速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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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1 13:46:56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斷念

  「喂!已經兩天沒給她吃東西了,這妖女會不會死?」龍嘯山莊的地窖裡,負賈看守的護衛們有些懷疑地盯著牢裡毫無生氣的女子。
  「嘖!這種邪教妖孽,餓她個幾天算得了什麼?」另一名護衛非常不屑地別開眼。「總之,這個妖女對莊主很重要,看好她就對了!」
  說話聲告一段落,接著巡視的腳步聲漸漸離去了,一直到地窖裡又恢復成原來的死寂,冷瞳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被重新帶回龍嘯山莊已經兩天了,只不過囚禁她的地方從原先的廂房,換成了陰暗潮濕的地窖。原本以為龍嘯天在抓到她之後,會對自己嚴刑拷打一番,不計任何代價地問出有關閻火堡的機密,但奇怪的是,他只是將她囚禁在隱密的地窖之中,並無任何的表示。
  妖女!自從身份被揭露以後,這兩個字就取代了她原有的姓名,所有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都是嚴厲而充滿輕蔑的,或許,在她第一次聽從閻靳的命令之後,自己就該知道會有這種下場,但是她卻沒什麼屈辱的感覺,是麻木了吧!畢竟連她都看不起自己這麼毫無目標地活著,那麼,任何仇視的目光都無所謂了。
  她的身體因為兩天沒有進食而變得虛弱,但是更疲倦的是心,她很累,什麼都不能想,也什麼都不願想,就這樣任由自己的體力耗盡、永遠地閉上雙眼,那麼什麼煩惱都沒有了。
  「冷瞳!」
  心神渙散之際,她聽到了有人喊她的名字,冷瞳緩慢地抬起頭,看到了一臉激動的龍雲飛立在她的眼前。
  「冷瞳,老天!你怎麼!」龍雲飛激動不已地彎下身子,才短短兩日不見,冷瞳整個人卻憔悴得可怕。爹真是太過分了,居然連食物和水都不給她。
  這個人是誰?看起來似曾相識、卻又很陌生。冷瞳被動地抬眼,以一種漠然的姿態面對龍雲飛。
  「冷瞳,若是我知道爹會這麼對你,我就——」龍雲飛激動地脹紅臉。這兩天來無論他說破了喉嚨,父親就是不願意讓他來地窖看冷瞳,好不容易趁今天父親和龍擎出外辦事,他才溜了進來。
  如此美麗特殊的冷瞳。怎麼可能會是什麼妖女!?閻火堡那種罪惡之地,又怎麼可能醞釀出如此一朵絕美的玫瑰?這一定是父親為了阻止他和冷瞳在一起,所想出的辦法。
  「冷瞳,來,喝點水,讓你受委屈了。」他將冷瞳摟進懷中,小心溫柔地餵她喝了一口水。
  冷瞳蒼白的臉頰、無法動彈的四肢,在龍雲飛的眼中全變成了另一種楚楚可憐的動人風情,她是自己找到的女人,無論如何他都要護她周全。
  「冷瞳,我相信你,你怎麼可能會是什麼閻火堡的人?」龍雲飛將她摟進懷中,無限憐惜地開口道:「我一定會保護你的。」
  「不要碰我。」冷瞳蒼白的唇瓣吐出堅決的字眼。原本混沌的意識逐漸清明,或許是因為水、或許是因為龍雲飛陌生的氣味,瞬間讓她整個人清醍了過來。
  「冷瞳?」龍雲飛詫異地低下頭,望著她蒼白卻冷漠的面孔。
  「不管我是誰,都與你無關。」冷瞳用盡力氣推開他,再一次警告道。
  「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對我?」龍雲飛狼狽地咆哮出聲,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冷瞳美麗的臉蒼白卻堅決,他第一次明白到冷瞳是真正的在拒絕他,不管是以前,或是身居囚牢的現在,她都對自己如此的不屑一顧。
  「少爺!」龍擎意外地出現在地窖裡,身後還跟著雙眼包紮著紗巾的百手書生。
  「擎叔。」龍雲飛有些尷尬地起身,疑惑對方怎麼會在這裡,難道剛才的事都給他看到了?
  「少爺,要是老爺知道你來探視這個妖女,一定會很生氣的。」龍擎語重心長地開口。
  「擎叔,冷瞳她不是妖女!」龍雲飛脹紅了臉,忍不住再次辯白。
  如此美麗特殊的冷瞳。怎麼可能會是什麼妖女!?閻火堡那種罪惡之地,又怎麼可能醞釀出如此一朵絕美的玫瑰?這一定是父親為了阻止他和冷瞳在一起,所想出的辦法。
  「冷瞳,來,喝點水,讓你受委屈了。」他將冷瞳摟進懷中,小心溫柔地餵她喝了一口水。
  冷瞳蒼白的臉頰、無法動彈的四肢,在龍雲飛的眼中全變成了另一種楚楚可憐的動人風情,她是自己找到的女人,無論如何他都要護她周全。
  「冷瞳,我相信你,你怎麼可能會是什麼閻火堡的人?」龍雲飛將她摟進懷中,無限憐惜地開口道:「我一定會保護你的。」
  「不要碰我。」冷瞳蒼白的唇瓣吐出堅決的字眼。原本混沌的意識逐漸清明,或許是因為水、或許是因為龍雲飛陌生的氣味,瞬間讓她整個人清醍了過來。
  「冷瞳?」龍雲飛詫異地低下頭,望著她蒼白卻冷漠的面孔。
  「不管我是誰,都與你無關。」冷瞳用盡力氣推開他,再一次警告道。
  「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對我?」龍雲飛狼狽地咆哮出聲,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冷瞳美麗的臉蒼白卻堅決,他第一次明白到冷瞳是真正的在拒絕他,不管是以前,或是身居囚牢的現在,她都對自己如此的不屑一顧。
  「少爺!」龍擎意外地出現在地窖裡,身後還跟著雙眼包紮著紗巾的百手書生。
  「擎叔。」龍雲飛有些尷尬地起身,疑惑對方怎麼會在這裡,難道剛才的事都給他看到了?
  「少爺,要是老爺知道你來探視這個妖女,一定會很生氣的。」龍擎語重心長地開口。
  「擎叔,冷瞳她不是妖女!」龍雲飛脹紅了臉,忍不住再次辯白。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所以特地帶了一個人來給你看證據。」龍擎比了比身後的百手書生。他知道龍雲飛對冷瞳有著異常的執著,看來需要下點猛藥,才能讓他清醒。
  「證據?什麼證據?」
  「少爺,舉凡是閻火堡的人,身上都會烙上閻火堡的印記,絕大多數是在手臂上……」百手書生解釋道,說出他奉命調查閻火堡時聽到的一些傳聞。
  「烙印?」龍雲飛此時也顧不得許多,他彎下身子,不顧一切地拉開冷瞳的衣袖,一雙眼焦急地在她的雪臂上找尋所謂的印記。
  「什麼也沒有!」龍雲飛在仔細檢查過之後,欣喜萬分地回頭叫道。不過龍擎只是對百手書生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少爺,還有一件事,也是江湖中傳言的;閻火堡的堡主閻靳,在他女人的背上紋了一朵玫瑰,那是宣示他所有權的烙印,而誰的背上紋有一朵玫瑰,就是那魔頭的女人。」百手書生以平淡的語氣說道。
  「玫瑰紋身?在背上?」龍雲飛聽完後大受震驚,以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盯著冷瞳看,神情十分激動。
  「少爺,試問有哪一個好人家的女子,會讓人在自己的背上紋身?可見這妖女的本性也是非常淫邪的,才會赤身露體、毫無羞恥地讓那魔頭紋身,少爺,這樣你還不覺醒嗎?」龍擎乘機在旁邊規勸。
  「我不信——我不信——」龍雲飛雙眼閃著狂亂的光芒,不停地搖頭,拒絕相信這駭人的消息。
  一直在旁邊沉默不語、置身事外的冷瞳,嘴角緩緩地揚起。漾起了一抹帶著七分嘲諷、三分輕蔑的絕艷笑痕,彷彿覺得眼前的情況再荒謬不過了。
  「她既是妖女,那麼我們也不用替她顧及廉恥了!」龍擎走過去一把抓住冷瞳,讓她背對著龍雲飛,刷一聲地就將她背後的衣服給撕了下來。
  「啊!」龍雲飛一聲驚叫,心頭像是被人給狠狠刺了一劍。
  一朵盛開的絕艷玫瑰!清清楚楚地浮現在冷瞳雪白無瑕的裸背上。
  「你——你真的是——」龍雲飛幾乎要崩潰了。就算在手臂上紋了印記,都必須花費不少時間,更不用說在背上紋上這朵玫瑰。
  他赤紅著眼地町著那朵玫瑰,彷彿見到冷瞳赤身露體地躺著,任由那魔頭在自己的背上烙下印痕。她是他的女人!她居然真的是閻靳的女人!
  「啊!」龍雲飛忽然大叫出聲,跌跌撞撞地奔出了地窖。
  「這下子我想少爺應該就死心了。」龍擎點點頭,轉身正準備離開的時候,百手書生卻神秘地湊過去,在龍擎耳邊小聲地說著。
  「這——這妥當嗎?」龍擎聽完之後,臉上露出了遲疑的表情。
  「呸!這閻火堡害我壞了一雙眼,這就當是我們龍嘯山莊回敬的禮物,再說,不過是死了個妖女,算不了什麼的。」百手書生輕蔑道。「要是這個計劃能成功,消滅了閻火堡,那麼莊主當上武林盟主的日子,就真是指日可待了。」
  「好吧!」龍擎點點頭,決定把心一狠,雖然覺得有些不夠光明正大,但是對手可是一些邪魔歪道哩,沒道理對他們客氣。
  百手書生露出滿意的笑容,從腰際間取出了一個小瓷瓶說道:「這是我偶然機會得到的,現在,就是使用它的最好時機。」
  龍擎點點頭,一手拿著瓷瓶、一手迅速地點住冷瞳身上的穴道,掰開她的嘴之後,再將整瓶藥都灌進了她的口中。
  「唔。」穴道被制住的冷瞳動彈不得,只能任由瓷瓶內的液體滑下喉頭。
  「你可別怨我,誰要你和我們龍嘯山莊作對!」龍擎被冷瞳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瞪得有些心慌,在強逼她吞完藥之後,有些狼狽地急忙後退。
  「當上武林盟主,真有這麼風光嗎?」她不知道自己吞進肚子的是什麼,但是只覺得全身開始酥軟無力,意識也開始飄浮,昏昏沉沉之際,她聽到自己這麼問了。
  當初,若不是她的爹當上了武林盟主,他也就不會有機會一口子受到萬人之上的風光,也就不會在宴請群俠之時,對閻靳的母親一見鍾情,繼而產生了掠奪之心。盟主的權威讓他有了為所欲為的妄念,不惜滅了閻族的子民,甚至凌虐唯一生存下來的閻靳。
  而現在龍嘯天也是一樣,他用盡了手段想要對付閻火堡,只是為了建立名聲以爭取那盟主之位。龍嘯天與閻靳之間有真正的仇恨嗎?她與龍嘯天之間又有仇恨嗎?追根究柢,不過是為了「權勢」與「力量」而已。
  而她冷瞳從來不想要這些,卻被捲入了這一場混亂。該怨恨誰?龍嘯天的野心?閻靳的咎由自取?還是出生在這世間的自己?
  「你——」龍擎愣了一愣,顯然沒有想到她會問出這種問題。
  「呸!你這個妖女懂什麼?」百手書生啐一聲,率先撐著枴杖走出了地窖。
  「你莫怨我,要怪就怪自己的命苦吧!」錯愕只是一瞬間,龍擎在下一秒鐘恢復了平時的模樣,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啊!」連著兩日沒有進食,藥力剛入腹,就開始了它驚人的效果,冷瞳難受地彎下身子,但是怎麼也驅趕不走體內那一股越來越熱的感覺。
  最後她只感覺到一把火從胸口竄到了下腹,跟著就暈死了過去——隔日,從龍嘯山莊傳出了少莊主即將娶妻的消息;據說新嫁娘有著傾國傾城的容貌,她原是一名落難少女,後來被英雄少年的龍雲飛解救,帶回了龍嘯山莊,一對佳人在日久生情的情況下,決定成親結為夫妻。
  龍嘯天在龍嘯山莊舉辦了隆重的盛宴,廣發請帖、宴請來自各方的英雄,在一輪明月高掛的夜空裡,龍嘯山莊上上下下籠罩在一片歡喜的氣氛裡。
  在大廳上行禮拜過天地之後,新娘子在丫鬟的扶持下,被送入了懸掛著大紅燈籠的新房裡。
  「少夫人,請在這裡等候,少爺一會兒就過來了。」兩名丫鬟將新娘扶好坐在床邊後,隨即帶著笑意離去。
  就在這個時候,從房間外傳來了沈穩的腳步聲,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在床前停了下來。
  房間裡一點聲音也沒有,空氣裡瀰漫著緊繃的氣氛,端坐在床沿的新娘子不安地動了一下,下一瞬間,新娘頭頂上的紅巾就被一道掌風給掀了起來。
  紅色頭巾落地的剎那,新嫁娘有些羞怯地低下頭,即使是如此,立在她面前的人仍然可以見到她美麗的臉蛋;雙頰暈紅、黛眉絳唇,果然是具有傾國之姿的絕色美人。
  「抬起頭。」低沉的男音命令著,伸出手強制地抬起她的下巴。
  「啊!」她被對方粗魯的手勁給嚇了一跳,倉皇地抬眼,卻在看見一張極為俊美的男性面孔時,發出了驚愕的喘息聲。
  「怎麼,很驚訝見到我?」男子挑起一道眉,似笑非笑地嘲弄著。
  男子見她規規矩矩地坐在床沿邊,俏臉上隱隱可見幾分羞澀之情,心中不禁著惱,伸手運勁用力一擊,新床兩旁的木柱頓時硬生生地被他捏斷了。
  新娘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了一跳,眼底升起了恐懼,只能緊咬著下唇,有些不知所措地望著他。
  「冷瞳,這可不像你,既然你有膽子坐在這裡當新嫁娘,就該有膽子承受我的怒氣。」閻靳冷笑一聲,朝泠瞳逼近了幾步,夾帶著冷凝的氣勢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
  前幾天他因為要處理冷寰的事情,所以暫時離開龍嘯山莊幾天,沒想到就出了一堆事情;先是冷瞳的身份衱龍嘯山莊的人識破,他原本以為羅語纖會救她回閻火堡,可是沒想到她居然將冷瞳扔下來,要她選擇自己的命運。
  當他再次趕回龍嘯山莊的時候,就聽到了龍雲飛即將成親的消息,夾帶著胸口
  一股無法平復的怒氣,他來到了這裡,此時望著泠瞳一身新嫁娘的裝扮,他就有一種想殺人的衝動。
  嫁給龍雲飛!?她的確夠膽子,也的確知道怎麼激怒自己!
  沉默的氣氛在兩人之間蔓延,直到冷瞳開口打破這一室的沉默。
  「我知道你會來救我,因為我知道你絕不會讓任何人得到我。」勇敢地凝視他的眼,冷瞳以幾乎細不可聞的聲音開口。
  「是嗎?」閻靳眼中閃過一絲錯愕,望進她一雙黑白分明的眼半晌,隨即揚起一抹淡淡的笑痕。「真這麼有把握?」
  「你這不是來了嗎?」冷瞳淡淡一笑,在燭光的照映下。更有一種勾魂攝魄的美麗。
  「那麼,你穿上這一身嫁衣,不是為了龍雲飛,而是為了我?」閻靳低笑出聲,以手指緩緩摩挲她的臉頰,另一手則罩住她胸前的柔軟,煽情地撫摸著。
  「啊!別在這裡——」紅灩灩的唇吐出嬌喘聲,身子不自在地扭動著。
  冷瞳無比羞澀地別過臉,不料她的頸子隨即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捆住,跟著,她望進了一雙冷酷森寒的眼眸裡。
  「她在哪裡?」閻靳以冰冷的口氣問道,雙手用力一箍,無情地町著她掙扎的模樣。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不停地掙扎,但是怎麼地無法掙脫閻靳的雙手,一張臉很快地因為缺氧而脹得通紅。
  「這場容術的確巧奪天工,但是很可惜騙不了我。」閻靳淡漠地開口,伸手一揚,在她臉上撕下了一張面皮。
  「啊!饒了我!」易容的面皮一被撕開,那一名冒充冷瞳的女子頓時流露出恐懼的神情。
  「是龍嘯天要你這麼做的?他要你怎麼做,是當場暗殺我,還是跟著我回閻火堡當內應?」閻靳冷笑幾聲,右手輕輕一揚,已經多了一把鋒利的匕首。
  「老爺——老爺要我跟著你走,然後再想辦法偷出——偷出閻火堡的地圖。」
  當閻靳的匕首抵住她脖子的時候,她已經嚇得淚流滿面了。
  「很好。」閻靳點點頭,再次問道:「冷瞳在哪裡?」
  「我——我不知道——」她低下頭,跟著袖口一揚,頓時無數支銀針從她的袖口射了出來。
  閻靳身形一晃躲開了偷襲,閃電般地出手掠住女子的手腕,「咯」的一聲就將她的手腕給折斷了。
  「我再問你最後一次,她在哪裡?」閻靳以手扣住她的頸子,明白地告訴他只需手勁一狠,就可以取了她的性命。
  「我——我真的不知道!」她痛苦地叫喊著。
  「那麼我也很遺憾,因為我對贗品一向沒有什麼興趣。」閻靳嘴角揚起一抹冷笑,內勁一吐,當場就讓她氣絕身亡了。
  閻靳面無表情地走出了新房,才一踏出房門外,一青一藍的人影已經出現在他的面前,正是他的部下背邪藍魅。
  「裡面的是假的,你們兩個有沒有看到什麼?」方才在進入新房之前,閻靳就已經派他們在四處探看。
  兩個人對望一眼,看來龍嘯山莊的人早就知道他們會來,於是開口稟告方才調查的情形。
  「稟主人,龍嘯天在自己的書房不曾出來,若是冷瞳被囚禁在密室之類的地方,那麼應該就是那裡,所以龍嘯天才會親自把關。」青邪報告他調查的結果,並且說出自己的推測。
  「我在山莊繞了一圈,發現了一個有趣的人。」藍魅拱手,跟著往旁邊樹下拖出了被自己制住的人,赫然是今日成婚的龍雲飛。「這件事的確有些古怪,若說這小子今日真的大婚,絕無可能自己躲在房間裡喝酒,我覺得事情不對勁,所以將他擒了過來。」
  「龍雲飛?這下子,我有東西可以談判了。」閻靳眼中閃過一絲冷凝,伸手解了龍雲飛的啞穴問道:「她人在哪裡?」
  「呸!惡賊!」龍雲飛知道眼前的人就是閻靳,死死地瞪著他看,一時之間所有的新仇舊恨全部湧上心頭。他就是替冷瞳紋上玫瑰的人,那個傳說中的武林魔頭,唯一能擁有冷瞳的男子!
  「讓你開口可不是讓你說廢話。」閻靳冷笑,再次以匕首抵著他的臉頰道:「這張嘴要是說不出我要的答案,那麼舌頭對你來說也就沒什麼用處了。」
  「你敢!」龍雲飛仍舊死要面子的硬撐著。
  「我沒有什麼不敢做的事。」銀光一閃,頓時在龍雲飛的脖子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
  「想要和我耗在這裡,等著全身的血流光,還是你願意改變主意?」閻靳冷哼幾聲。
  「就算——就算你找到她,也來不及了!」龍雲飛忽然哈哈大笑,笑聲中頗有幾分淒涼的意味。
  「什麼意思?」閻靳臉色一沈,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她被我爹關在地窖裡,我可以告訴你地方。」龍雲飛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
  「甚至——你還可以用我引開我爹的注意力,無所謂,反正我已經什麼都無所謂了!」
  「主人,這件事不太對勁。」青邪不得不提醒閻靳,龍雲飛不可能會突然這麼好心的。
  「無妨,你們帶著他去引開龍嘯天的注意力,我去找冷瞳,一個時辰就夠了,時間一到就各自離開,明白了嗎?」閻靳沈吟一會兒,下達指令。
  「是。」
  分配好工作之後,閻靳立刻施展輕功,一下子就離開了現場。青邪和藍魅互看一眼,在彼此的眼中讀到相同的憂慮,主人這一去,不知道會不會有凶險?
  「若是主人出事,你們整個龍嘯山莊都得陪葬。」藍魅惡聲威脅,毫不客氣地拉著龍雲飛往前走,打算執行任務。
  「來不及了!」龍雲飛發出乾澀的笑聲,想起了今天早上由父親口中說出的話,心中再次泛起一種刺痛的感受。
  冷瞳這個妖女遲早會死,但是在她死之前,我還得利用她將閻斬這個魔頭引來,我已經讓她服下一種毒,三天之內,她若是沒有與男子交歡,就會毒發身亡,若是有人與她有了肌膚之親,那個人就會代替她毒發身亡。
  為什麼?他無法相信爹居然用這種毒辣的手段對付冷瞳!?
  她是江湖中人人欲除的妖女,再說,我這麼做也是為了要絕了你的念頭,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別因為一個妖女走上了岔路。
  他是真的喜歡冷瞳啊!不管她是妖女還是什麼人,他就是喜歡她!若是當初他沒有將冷瞳救回龍嘯山莊,或許她根本就不會遭遇到這些。
  是他害了冷瞳!但是縱使自己心中有無限的懊悔,但目芒切都已經太遲了,就算閻靳找到了她,什麼也來不及了——陰暗的地窖裡,連一個看守的人都沒有,或許是因為冷瞳快要死去了,龍嘯天也懶得派人手看管她。
  中了毒的冷瞳這兩天始終昏昏沉沉、身子忽冷忽熱,非常地難受,她甚至希望有人一刀給她了斷,也好過活著受這些折磨。
  「冷瞳!」半昏半醒之際,她再次聽到有人呼喊她的名字。
  是臨死前的幻覺嗎?冷瞳沒有力氣抬頭,甚至沒有力氣響應。就在這個時候,她感覺到有溫熱的東西貼上白己冰冷的身子,她還聞到一股熟悉的男性氣味,會是誰?冷瞳勉強地睜開眼睛,幾乎要以為自己看到了幻覺。
  「冷瞳?」閻靳看到她眉宇間泛著黑影,心中暗叫不好,知道她一定被對方下了什麼厲害的毒。
  冷瞳眨了眨眼,想再一次確認眼前的人是誰,這聲音和氣味都是如此熟悉,是閻靳,真的是他?
  「你——終於肯動手了?」冷瞳淡淡一笑,想起了羅語纖說過的話,閻靳為了閻火堡的秘密,一定會潛進來殺她滅口。但很奇怪,她心頭湧起的感覺不是恐怖,反倒是一種快要解脫的感覺。
  「就算我殺盡天下人,我也絕對不會殺你。」他輕歎一口氣,將冷瞳緊緊地攬在懷中。
  「我們之間必須倒下一個,否則無法終止這一切,看來老天爺是站在你那一邊的,瞧!現在甚至不用你動手。」冷瞳扯出一個虛弱的微笑。
  「我一向不喜歡二選一的事情。」冷瞳與他之間倒下一個,或是兩人同滅,皆是他不願意的,那麼,他必須找出第三條路,但是在那之前,必須先救回冷瞳。
  閻靳出手迅速點住她身上的穴道,護住她的心肺,將她穩穩地攬在懷中。
  「你要帶我去哪裡?」她虛弱地開口問道。
  「回去你屬於的地方。」閻靳不願意冷瞳流失更多的體力,伸手點住她的睡穴,輕功一展,快速地離開了龍嘯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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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兩難

  昏昏沉沉之際,泠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只是隱約聽到有人在說話的聲音,一個是閻靳,另一個,則是嬌柔的女音,似曾相識,但是她一時之間卻想不起來是誰。
  「這是從西域傳來的毒藥。」溫潤的女音重歎一口氣,顯然有些難以敵齒。「我就實話和你說了吧!龍嘯山莊的人根本不打算留後路給你,中了這毒,三天內若是沒有和男子交歡,中毒者就會毒發身亡,若是你願意救她,那麼她身上所有的毒都會轉到你的身上去,到時候死的就會是你。當初發明這毒的人,是沒打算放過任何人。」
  「語纖,連你也沒把握?」
  「沒錯,以你的功力,或許可以活命,我最多只能在事後將所有的毒用銀針封住,你唯一的機會就是在四個時辰內以內力將毒逼出,若是失敗,就連我也救不了你,但就算成功了——你多年來的內力也將耗盡,怎麼做都不妥當,龍嘯山莊對冷瞳用這個毒,就是要你們兩個都活不了。」羅語纖重歎一口氣,將所有的危機都點了出來。
  「就算只有千分之一的機率,我還是會試的。」
  「大哥,你——」
  「拜託你了,成不成功,我都得賭一次。」
  說話聲停頓了,跟著,冷瞳聽到了房門關起的聲音,而後,她感覺有人靠近自己,接著一股溫熱的體溫貼在自己的身上,讓自己發燙的體溫產生一股奇異的冰涼感受。
  冷瞳勉強睜開眼睛,看到了閻靳的臉,生平第一次,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焦慮,而不是慣有的戲謔。
  「你醒了?」閻靳輕撫她發燙的臉頰,今天已經是第三天,再不動手就來不及了。
  「剛才我聽到的,是真的?」雖然自己的意識混沌不清,但冷瞳仍是將大半的對話給聽了進去。「若是你仍存有一絲絲的人性,就快刀給我一個解脫。」
  「這麼確定我會讓你死?」閻靳嘴角微揚,似乎覺得有趣。
  「閻靳,已經夠了。」冷瞳扯出一個虛弱不已的苦笑。「折磨我六年了,還是不願意放過我嗎?所有你所承受的痛苦,我都受過了,那麼,你還要我怎麼樣呢?
  讓我的死,終止這一切吧!」
  言語上的折磨、精神上的折磨,還有在她背上的烙印,最後,在所有名門正派人的面前承認自己的身份,她如閻靳所願地成為一個萬惡不赦的妖女,一如他所有曾經遭受過的,這些已經夠了,她已經無法再承受更多了。
  「你忘了我們的約定?」閻靳伸手輕輕撫摸她燙紅的面頰,漫不經心地開口。
  「除非我點頭,否則你不能死。」
  「這次只怕由不得你決定了。」冷瞳疲倦地閉上眼睛,或許是知道了死亡將至,所以她感覺到很平靜。
  「我不會讓你死,剛才你也聽到了語纖說的,只要我肯救你,你就可以活下去。為了要讓我受到更大的屈辱,你竟然不惜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冷瞳睜開眼,感到既可笑又無奈。「你是我見過最瘋狂的人了。」
  閻靳一定知道佔有她的身子會帶給她多大的屈辱,最終,他仍是打算做盡一切、徹底地傷害自己嗎?甚至不惜賠上自己的一條命?面對如此瘋狂的閻靳,她真的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這是我的決定,你並沒有拒絕的權力。」閻靳似乎覺得她氣惱的表情很有趣,彎下身子輕輕吻上了她燙紅的唇。
  「啊!」冷瞳本來想別開臉,但是當他吻上自己的同時,她竟無法克制地發出尖銳的喘息聲,身子更像是擁有意識般地貼上了閵靳。
  當初她被迫服下毒藥之後,龍嘯山莊的人為了不讓她太早氣絕身亡,所以點了她週身的大穴抑製毒性,也因此她一直忍耐得住,但是現在閻靳已經解開了她身上的穴道,毒性一時遍走全身,其中隱含的動情成分掩蓋住所有的理智,讓她情難自抑地迎向閻靳。
  「不行!」她緊咬著下唇拚命甩頭,腦海中賤存的理智告訴自己這是不對的,但是她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反應,只能像個溺水的人,緊緊抓著閻靳不放。
  「別壓抑自己,讓我幫助你——」閻靳定住懷中不停扭動的嬌軀,將她的手高舉過頭,熟練地褪下她和自己身上的衣物。
  當赤裸的肌膚相觸的那一剎那,兩個人同時滿足地吁了一口氣,她雪白的身子因為藥性已經脹得通紅,貼著他不停地擺動,就算他的自制力再好,也被冷瞳不經意的動作所撩動,下腹部頓時燃起一股熾烈的火焰。
  「慢慢來,我不想傷了你。」閻靳知道她深受藥性之苦,於是把手直接伸到她最需要被安撫的部位,男性的指停在修長的雙腿之間,深深地探入了她緊窒的幽穴裡,開始規律地抽動著,紓解她的壓力。
  「啊!」冷瞳嬌喘出聲,額頭上冒出了一顆顆的汗珠,雙腿不自覺地分開,身體自然地迎向他開始擺動著——在手指反覆進出的同時,閻靳也彎下身子在她豐潤的胸前舔吮著,直到粉色的蓓蕾在他口中變成尖硬的果實時,他復以牙齒輕輕地咬著,讓冷瞳發出更醉人的燆喘聲。
  冷瞳只能緊抓著他的手臂,過多的激情幾乎要讓她承受不住,她只能甩著頭感受這種驚心動魄的歡愉,身體裡有一股緊繃的力量越來越多,越來越強烈,就像是順應著他律動的穿刺而產生,身子不由自主地緊繃了起來,直到那一股讓人戰慄的力量在她體內懪發之時,她再地無法克制地尖叫出聲!幽穴裡的手指撤出,在冷瞳還沒有從方纔的餘韻中恢復的同時,男性堅挺的象徵已經代替了指尖,用力地頂入她濕熱的女性,深入市徹底地佔有了她!
  「啊!」撕裂般的痛楚讓冷瞳淌下淚水,十指深深地陷入他肩膀的肌肉裡。
  「一下子就過去了。」他抵著冷瞳的唇瓣低語,在她緊窒的體內靜止不動,給她適應自己的時間。
  在逐漸適應了他炙熱的男性之後,藥性再次掌控了她所有的感官情緒,緊裡住他的女性開始傳遞著酥麻的感覺,很快地,那種感覺化成了一種難以填補的空虛,甚至鞭策她發出了渴望的喘息聲。
  「想要了嗎?」他感覺到她的渴望,嘴角漾起一抹笑,以緩慢的動作抽出,而後更用力地挺進,讓她整個身子弓起,在他身下晃成最誘人的曲線。
  閻靳將她修長的腿抬高至肩頭,好讓自己更深入,隨即開始了亙古的旋律,在她的吟哦喘聲中,他不斷地重複著衝刺的動作,越來越狂野,也越來越用力!「啊!」一陣接著一陣的喜悅沖刷過自己的身子,體內的壓力再一次疊高、再疊高,最後在她的呼吸聲中,他摟緊她最後一次一頂,擁著她一起達到了極度的喜樂境地。
  緊跟著狂喜之後的,是一種懶洋洋的滿足感。冷瞳覺得自己渾身無力,四肢百骸像是被一道暖流給洗刷過似的,帶走了所有不愉快的感覺。
  「的確,我已經讓你嘗過我所有受過的屈辱了。」他溫柔地撥開她汗濕的發,口氣低沉得像是歎息。
  「所以?」冷瞳睜開濕潤的眼,望進他深邃的眼,發現自己仍舊無法揣摩他的思緒。
  閻靳沒有說話,這一場歡愛幾乎耗盡了冷瞳所有的體力,她甚至沒有等到他的回答,就沉沉地睡著了。一直到她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時,閻靳才彎下身,在她微啟的紅唇上印下一個吻。
  他重新披上一件衣服,帶著疲倦的神情走出了房間。
  空氣中飄著淡淡的香氣,伴隨著外潺潺的流水聲音,交織成讓人即熟悉又懷念的感覺,冷瞳感覺上好像睡了好長的一覺,身心都有種充實的感覺,自然而然的睜開了眼睛。
  她從大床上緩緩起身,敏感地察覺到薄被下的身子是赤裸的,而自己雙腿之間、最女性的隱密私處仍有些許的酸澀。這麼說,昨晚的一切全都不是夢?閻靳的的確確和自己纏綿了一整夜?
  「為什麼?」冷瞳披上外衣,緩緩坐在銅鏡面前,瞪著昨夜在激情中留下的吻痕,思緒一時之間全都亂了。
  除了吻痕之外,她的頸子上還多了一條項鏈,這也是閻靳為她戴上的嗎?
  閻靳到底想要做什麼?他明明知道自己中的是什麼毐,也知道救了她必須花上多少代價,那麼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是恨自己的不是嗎?不然這些年,閻靳不會這麼對待自己,但是他這一次卻在可以擺脫她的時候,做出了連她都難以理解的事。
  「你醒了?」有人推開房門進來,是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羅語纖。
  她走到冷瞳身邊,主動地伸手拉起她的手腕把脈,而後露出了放心的微笑,滿意地點點頭。
  「毒都清得差不多了,只需要多休息幾天、吃點藥,就可以完全康復了。」羅語纖微笑說道,跟著就要離去。
  「等一等!」泠瞳忍不住地出聲喚道,遲疑了一會兒,但仍是開口問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誰?冷寰嗎?」羅語纖轉回頭,有些頑皮道。「我上次不是和你說過了,他現在就像正常人一樣,或許,過不久你們兩人可以見上一面哩。」
  仔細想想,要說動冷瞳,憑她一個人可能力量不夠,或許冷寰那個傻小子可以出一點力。
  「我不是問冷寰,是——是閻靳。」
  「暫時沒事,我已經用銀針封住他體內的毒,等我準備好療傷的東西,他就能以內力逼出體內的毒素了。」羅語纖簡單地回答,忽然開口問道:「至於能不能將毒逼出體外,我可就沒把握了。」
  「是嗎?」她垂下眼,隱藏心中的震撼。
  「這次他生死末上,連我也沒有多大的把握,在他逼毒之前,我希望你見他一面,把所有的話都說清楚。」羅語纖以凝重的語氣說道。
  「我和他之間沒有什麼好說的。」
  「沒什麼好說的?」羅語纖兩眼一翻,怒氣陡然上升道:「我已經受不了你們這種拖拖拉拉的樣子了。你聽好了,我現在要告訴你的事,不管你聽不聽得進去,我以後可是不會再說第二次了。」
  羅語纖見冷瞳沒有說話,滿意地點頭繼續道:「他若是對你只有恨,就不會潛到龍嘯山莊救你;他若是對你只有恨,就不可能會冒性命危險救你;他若是對你只有恨,當初就不會放你離開了!」
  冷瞳錯愕不已,一時之間根本無法接受她所說的。如果不是恨,那麼,會是什麼呢?
  「還有你!」羅語纖矛頭一轉,直指她說道:「你是一也樣,若是只有恨,你這些年就不會這麼痛苦;若是只有恨,你根本不會在乎他現在到底怎麼樣了;若是只有恨,早在最初他逼迫你的時候,你就會咬舌自盡,根本就不會忍耐到現在,我說的對不對?」
  羅語纖拍拍手,恢復了慣有的冷靜,以老成的語氣說道:「送你離開的那一天,閻靳曾經和我說過,你和他之間就像是一盤棋,現在已經走到了僵局,但是誰也不願意接受和棋這種結局,愛恨交織的心情對誰來說都不好受,但是當你受傷的時候,他卻願意捨命救你,那麼,他對你是怎麼樣的心情,你難道真的不明白?」
  這可是她想了半天才推敲出來的結論,閻靳一定是不知道怎麼辦,所以才會放冷瞳離開,但是由於這一場意外,閻靳也終於釐清了自己的感覺,這也算是這一連串事件中,唯一值得慶幸的事情。
  「不可能的。」半晌後,冷瞳有些疲倦地搖搖頭。他們之間能留下的只有仇恨,除此之外,什麼也不能存在。
  「哼!我知道,你們若是不能同生,那就共滅好了!隨便你們。」雖然知道她會這麼說,但親耳聽到後還是讓人生氣,所幸把頭一扭,她不管閒事總可以了吧!
  望著空無一人的房間,冷瞳重歎一口氣。愛與恨,同生與共滅,二選一的答案,真的好難啊!
  雖然如此,冷瞳仍舊是走到了閻靳的房門外,雖然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但是至少,她可以見他一面。
  「有什麼事嗎?」房門一被推開,閻靳就從腳步聲判斷出來者的身份。
  冷瞳看到他赤裸著身子,上半身扎滿了銀針,看樣子羅語纖說的沒錯,她只能用銀針暫緩毒性,卻不能將它們逼出來。
  「為什麼要救我?」冷瞳站在他的背後,手掌心上緊緊握著那一條項鏈。
  「或許就像你說的,我的確是瘋了。」閻靳以漫不經心的語氣開口,他聽出冷瞳的語氣仍舊是充滿著不信任與排斥,若是如此,那麼說什麼也沒用。
  「不打擾你了。」他冷漠的反應讓她覺得自己簡直像是傻瓜一樣,居然在期待閻靳會說出什麼話?
  他還是原來的閻靳,一點改變也沒有,無論他做什麼事,都只是為了要戲弄、羞辱她罷了。
  踩著沉重的腳步,冷瞳緩緩走出了閻靳的房間。
  接下來的時間,冷瞳一直待在自己的冷泉居,她告訴自己只是一時想不出地方可以去,絕對不是因為擔心閵靳的傷而留下。羅語纖將自己和閰靳關進了密室療傷,青邪和藍魅盡責地守在外面,而她,只能像是一抹遊魂似地在冷泉居裡飄蕩。
  在經過了一天一夜之後,她開始見到青邪在堡裡忙進忙出的,不停地交代一些事情,她懸在心中的一塊大石頭這才落地,如此看來閵靳應該已經沒事了,所以青邪才會放心地離開閻靳的身邊。
  就在她遲疑是不是該離開閻火堡的時候,閻靳意外地出現在冷泉居,他的臉色有些蒼白,但是整個人看起來精神不錯。
  「你——已經沒事了?」
  「勉強保住一條命,但練了幾十年的功力可能全都泡湯了。」閻靳聳聳肩,找了一個位置坐了下來。「冷瞳,我們之間該有一個結束了。」
  將她留在自己身邊整整六年,他始終無法釐清自己對她的感覺,是恨?是愛?
  是欣賞?還是欺凌?他始終無法確切的定位。她是冷雲天的女兒,理所當然要償還所有冷家欠他的債,但是在戲謔的同時,他卻不白覺地迷戀上冷瞳。
  不光是她驚人的美麗,還有她身上那一股始終不屈服的力量火焰,讓他在想傷害她的同時,卻始終無法把事情做絕,最後,他只得放冷瞳離開。
  如今兜了一圈冷瞳又回到了自己的身邊,但不同的是,他對於冷瞳的感覺不再迷惘,他已經確切地知道了她在自己心中的位置。
  「什麼意思?」冷瞳心跳猛然抽動了一下,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曾經我以為,若是不能同生,那就共滅吧!但是我現在已經改變主意了,若是我們兩人之間必須倒下一個,就讓我來結束這一切吧!」閻靳淡淡開口,彷彿在說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建立閻火堡,是為了培育你這一朵美麗的玫瑰,但是現在已經不需要了,我已經派人出去,將龍嘯山莊那一幫人引過來。」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冷瞳大吃一驚,他剛才不是說自己功力盡失了?那麼讓龍嘯山莊的人來,豈不是自尋死路?
  「你不知道原因嗎?愛與恨之間,若是只能選擇一種情緒,我已經做出了選擇。」閻靳淡淡一笑。
  「你毀掉自己辛苦建立的閻火堡,和我有什麼關係!」冷瞳幾乎是狼狽地喊著。閻靳不可能會說出這種話的,他是她的仇人,這一輩子都是!
  「我說過,閻火堡的建立是為了你,現在我要毀了它,自然也是為了你。」閻靳淡淡地解釋。
  當初因為冷雲天在他背上烙了印,無論他走到哪裡都會被當成是惡鬼,既然已經被誤會到這個地步,所以他乾脆興建了閻火堡。順從大家看待自己的目光,徹徹底底地變成一個無惡不作的惡鬼。
  強迫冷瞳加入閻火堡,為的也是這個原因,他要讓冷雲天的女兒也受到世人的恥笑,讓她變成人人口中的妖女,一如當年他所受的屈辱。
  「你不會這麼做的——不可能!」冷瞳臉色蒼白,拚命搖頭。他恨她!她也必須恨他,這是無法改變的命運!
  「這裡我已經點滿了火藥,過不久,這裡就要毀滅了,很快的,世上再也不會有閻火堡的存在,而你,就真正得到自由了。」閻靳對她點點頭,起身準備離開。
  「等一等!」冷瞳衝到他的面前,神情狂亂不已。「你這麼做又能怎麼樣?我不會感激你的!」
  閻靳忽然低下頭,說道:「那麼,你能忘掉過去?能愛嗎?能和我一起,陪我共度一生?」
  「什麼?」冷瞳渾身一震,被他的問題給震撼住了。
  「瞧,無法做出決定的是你。」閻靳揚起一抹苦澀的笑。「即然我們無法同生,我又無法選擇與你共滅,那麼就由我來了結一切,幫你做選擇吧!」
  「轟」的一聲!背後傳來了爆破的巨響。
  「這裡快要起火了,你快點離開吧!」閻靳定定地看著她半餉,就這樣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冷泉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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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焚

  漫天大火,燒紅了整個天空。
  閻火堡所有的地方都在燃燒;樓傾滅了,所有的繁華與罪惡,都在冷瞳的眼前付之一炬,跳動的火焰,以一種毀天滅它的方式燃燒著。
  這是她要的了斷嗎?這不是她要的了斷嗎?
  冷瞳靜靜地站著,望著眼前的一切,十指掐著掌心,直到滲出了鮮紅色的血。
  「冷瞳。」陌生的叫喚聲從背後響起,冷瞳被動地回頭,看到了一個俊秀無比的少年。
  「冷寰——」她不確定地喚了一聲,不敢相信地瞪著對方。
  會是冷寰嗎?那個世上唯一和她擁有相同血緣的胞弟?
  冷瞳定定地望著他,望著那一張俊美斯文、氣度翩翩的年輕臉龐,他有一雙澄澈無波的眼,無慾無嗔,就像是十三歲的自己。
  閻靳沒有說謊,他真的遵守對自己的承諾,讓冷寰完全置身於恩怨之外,所以他仍然保有了一雙澄澈的眼睛。
  「這些年你過得好嗎?」冷瞳向前一步,難掩心中激動的情緒,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
  「我很好。」冷寰露出淡淡的笑,同握住冷瞳的手道:「我過得非常好,我知道所有的過去,所有發生的故事,知道你為我吃的苦。」
  「啊!」冷瞳驚呼一聲,冷寰知道了所有的一切?「但是,你怎麼——」
  「是。」冷寰點點頭,以一種雲淡風清的語氣開口道:「就是因為我知道過去所有的一切,所以找選擇了不讓過去的事情絆住我的未來。」
  冷瞳錯愕不已地抬頭,看著眼前已經比自己高大的弟弟,淚水不自禁盈了滿眶。冷寰已經不再是當年自己必須摟在懷中保護的男孩,他長大了,一張俊秀的臉上還有一種超越實際年齡的成熟。
  「你很驚訝嗎?或許是這些年在我身邊的人太特殊了,讓我連思想都不知不覺受了她的影響。」冷寰淡淡一笑,繼續道:「當年的事誰能論定對錯?但是為了它而受苦的卻是你和閻靳,我若是再一頭栽進,豈不是可笑?」
  冷瞳動也不動,只能任由冷寰細心地揩去她流下的淚水。
  就在這個時候,一大群人喊叫的聲音忽然從遠方傳來,冷瞳知道是龍嘯山莊的人攻進來了,為了不讓冷寰受到傷害,她拉起他的手就往一旁茂密的草叢躲起來。
  「閻靳當真放火燒了自己的基業?真夠瘋狂的!」冷寰望著大火,有些不可置信地搖頭,嘴角卻泛起淡淡的笑,轉頭對冷瞳問道:「為什麼他這麼做,你知道原因嗎?」
  「我——我怎麼可能會知道?」冷瞳不自在地別過臉,避開了他的目光。
  不願與我同生?真的恨我?那麼,是讓我來了斷這一切。腦海中,忽然閃過了閵靳所說的話,他是認真的!放火燒了閵火堡、引來龍嘯山莊的人,他到底在想什麼?為了救她,閵靳已經喪失了所有的功力,現在敵人入侵,他不是自尋死路嗎?
  愛與恨,我已經選定了一種,那麼你呢?冷瞳拚命地搖頭,自己為何會在此刻想起他所說過的話?
  「他們來了!」冷寰輕聲道,喚回了冷瞳渙散的心神。她定眼一看,看到龍嘯天至少領了近百人衝進這裡。
  「閻火堡的惡賊!今日就是你們的死期!」龍熽天手握長劍,眼中閃動的是濃烈的殺氣。
  就在這個時候,從大火之中緩緩走出了幾條人影,冷瞳的心忽然一緊,認出了青邪藍魅,還有走在最前面的閻靳。
  「龍莊主,你自己找上門最好,也省得我再跑龍嘯山莊一趟。」閻靳仍是漫不經心,絲毫沒有緊張的情緒。放火的原因很多,其中一個,就是要引龍嘯天上山,光是他下毒差點殺了冷瞳一事,龍嘯天就有了該死的理由。
  「老夫今日就要血洗這片罪惡之地,讓武林恢復往日的和平!」龍嘯天慷慨激昂地喊叫著。
  「得了吧!老頭,閻火堡的一把火是主人放的,要不是循著這火光,憑你找得到這個地方嗎?」青邪忍不住開口。「再說,閻火堡的人我們早就散得差不多了,吶!現在就我們三個對付你們上百人,要是你們再打不贏,就別怪自己丟人現眼哩!」
  「是啊!只要你有本事殺了我們三個,反正到時候一把大火全燒掉了,您老回去隨便你怎麼吹噓都可以,你這輩子還沒有看過像我們這麼乾脆的敵人吧?連你的退路都想好了?」藍魅也笑嘻嘻地說道。
  「住口,無恥的惡賊!」龍嘯天怒喝一聲,脹紅了臉。
  「龍嘯天,你要的權力、盟主的寶座可都在這裡,拿不拿得到,就看你的本事了。」閻靳似笑非笑地開口,以一種挑釁的目光看著他。
  「他若不是武功蓋世,就真是瘋了。」冷寰小聲地在冷瞳的耳邊說道,雖說如此,他仍是目不轉睛地看著閻靳,心中暗自喝采,即使已經大難臨頭了,這傢伙仍是渾身漾著強者的風範。
  「他是瘋了!」冷瞳喃喃自語,卻怎麼地無法阻止心中緊繃的情緒。
  「大伙們上!」龍嘯天提起手中的長劍,吆喝一聲,第一個就往前衝。
  一場混亂的打門就此展開了;龍嘯天所帶領的百餘位武林俠客,大喝一聲就往前衝去,打算和閻火堡的惡賊拚命,再怎麼說,閻火堡的賊人不過只有三個,怎麼樣他們也不吃虧,再說,誰要是第一個砍下了閻靳的腦袋,說不定可以在江湖中揚名立萬呢!
  群俠黑鴉鴉一片圍住了閻靳等三人,但他們仍將主要攻擊目標放在閻靳身邊兩個人,畢竟誰也不知道閻斬人魔頭的功力有多深,自然沒有人想當最先被犧牲的人。
  忽然間,閻靳突然伸出雙手按向青邪和藍魅的背心,大喊一聲「走」!兩條人影借方便力地躍出了戰圈,同山下直奔而去。眾人驚愕地停手,一時之間也傻眼了。
  躲在草叢裡的冷瞳更是差點叫出聲來,一向守護在他身邊的青邪和藍魅都走了,閻靳是真的想死!
  「分兩路人馬去追,千萬別讓那兩個餘孽跑掉!」龍嘯天命令道,心想閻靳一定是嚇傻了,才會做出這種愚蠢的事,他們三個人合起來或許很厲害,但是現在只剩下閻靳一個人,任他再厲害,也絕對逃不掉了。
  一群人追下山,而剩下的人,則團團圍住了閻靳,每個人都是虎視眈眈地想親手砍下他的人頭。
  「誰想要我的命,就進來吧!」閻靳淡淡一笑,忽然轉過頭緩緩地往火場裡走去。
  「這——這魔頭在搞什麼鬼?」罘人面面相覷,不知道閻靳在弄什麼玄虛。
  從這裡看去,人人都看見火光猛烈的樣子,現在走進去,就算不死,也會被熏掉半條命的。
  「閻靳!你納命來!」龍嘯天大喊一聲。
  龍嘯天心知若是讓閻靳進了火場,那麼他就算是自盡,並非是自己親手殺死的,那麼江湖上也不會有人推崇自己當盟主了。光是想到這裡,還有自己即將得到的盟主之位,他什麼也顧不得,提著長劍便奔了過去。
  就在長劍要刺向閻靳背心的那一剎那,走在前頭的閻靳忽然轉過身子,以手中的長劍擋住了龍嘯天的攻擊,兩個人邊打邊移動,越來越往裡邊去了。
  「我們該不該出手幫助龍莊主?」旁邊的人有些不安地問著。
  「呃,我想以龍莊主的能耐,應該不需要幫忙。」另外一名俠士擺擺手。開什麼玩笑,火勢那麼大,進得去未必出得來。「再說,我們進去只是礙手礙腳的,要是幫了倒忙,龍莊主可是會生氣的。」
  「這也有道理,我們還是在這裡等吧!若是情況不對,我們再想辦法。」說著,一群人就守在那裡,專心地聽著裡面的動靜。
  「這些人是怎麼回事?」冷寰失聲笑了出來,覺得自己像是看了一場鬧劇。
  「冷寰,我——」冷瞳卻無法像他一樣平靜,自從閻靳回到火場之後,她整顆心就像懸在半空中一樣地難受。
  「你想進去找他就進去吧!只要這是出於你自己的意願,我不會說什麼,因為不會再有人逼迫你做任何決定了。」冷寰像是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倉皇,以篤定的語氣開口說道。「老天讓我們姊弟相逢,讓我能活著見到你,我已經十分滿足了。」
  「你誤會了,我和他並不是!」冷瞳忙著否認。閻靳是仇人啊!是害他們冷家滅門的兇手,她怎麼可能會——「板靳或許恨你,但是他也愛你,你不也是如此,否則這些年來你們不會都活得那麼辛苦,在依戀你的同時,他卻放不下心中的仇恨,所以他才會折磨你。」
  冷寰淡淡一笑。「這些年只有你們兩個當事人在迷惘,我們旁觀者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愛恨交織,是最複雜的一種情緒,但今日看來,閻靳似乎已經做出了選擇。」
  冷瞳渾身一震,心中漾起複雜的情緒。羅語纖說閻靳愛她、寰弟也說閻靳愛她,就連他自己後來也承認了,但是,她就是無法放開啊!
  「你還沒有發現嗎?你和那個閻靳有多麼相像?遭受到同樣的事情,忍受著同樣的痛苦,但是卻沒有被命運打倒,在背負著仇恨的同時,卻又不自禁地愛戀著對方,偏偏又驕傲得說不出口,只能選擇忽視自己的心,不是嗎?」
  「你不明白,我——」她不能承認,愛上他會是墮落、會是背叛,會是一種十惡不赦的重罪,那些橫在兩人之間的恩怨,還有那些躺下的屍體怎麼算?
  冷寰輕輕握住她的手,墨黑的眼眸裡有著深深的歉意。「這些年我一直想對你說一句話;別再為我活了!」
  「寰弟——」冷瞳心中一震,心口像是被狠狠重擊了一下。
  「為了我,你才會答應留在閻靳的身邊,為了我,你從來沒有依自己的意願生活過,那麼現在,是放開一切的時候了。」冷寰筆直地望進她的眼,慎重道:「我已經找尋到生存下去的理由,我可以過得很好,而我希望你也過得很好。」
  「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我甚至連怎麼思考都不會了。」生平第一次,冷瞳坦承了她的恐懼。
  當初受制於閻靳,是為了冷寰,她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為了換取冷寰的生機,一切都是值得的,她甚至打定了主意有一天要和閻靳同歸於盡,她的確是打算這樣。但是,閻靳卻寧願犧牲自己的性命來救她,然後在她陷入迷惘的時候,又同她坦承,在愛與恨之間他已經做了選擇,因為愛她,所以他可以犧牲自己的性命,因為愛她,所以他願意結束自己的罪惡來贖罪!
  原本支撐著自己的仇恨,在一夕之間完全顛覆了,她不知道該怎麼辦?選擇嗎?當所有的答案和當初都不再相同的時候,她該怎麼選擇?
  「這不難。」冷寰淡淡一笑,突然伸出手遮住了她的眼睛。「當你眼前有太多東西的時候,往往會聽不見自己心裡的聲音;你現在聽到刀劍互砍的聲音了嗎?聽見大火要吞滅一切的聲音了嗎?閻靳就在裡面,若是你不進去,是愛或是恨就沒有什麼差別了,因為你或許再也見不到他了,這是你要的嗎?」
  冷寰慢慢地放下手,看見一顆顆亮如珍珠般的淚水,從冷瞳美麗的雙眸間不斷地滑落。
  曾經我以為,若是不能同生,那就共滅吧!但是我已經改變主意了。我們兩人之間,若是非得倒下一個人,就讓我來結束這一切吧!
  這是他的愛情嗎?她當時並不知道,但是現在,冷瞳似乎能明白閻靳是以怎麼樣的心情說出這種話了。
  「你會好好保重自己吧!」冷瞳面對冷寰,她原本迷惘的瞳孔逐漸變得清明,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我會的。」冷寰知道她已經做出了決定,微笑點頭。
  冷瞳仔細地看著冷寰,像是要將他的身影永遠記在心中那樣的專注,最後綻開一朵美麗的笑靨,白色的身影一晃,就往大火的方向奔去。
  「耶!有人進去了!」冷瞳白色的身影一閃、晃過眾人眼前,再次引起所有人的騷動,但對方身手好快,看起來又是一個高手,只是,他要進去幫誰呢?
  「去!一定是火光太強,你看錯了!」若對方是幫龍嘯天的,那就讓那個傢伙逞英雄好了,若是幫閻靳那他們進去不就白白送死?最好的方法,就是假裝沒看見好了。
  「大家打起精神,好守著,等火一停,我們就進去。」
  望著冷瞳消失在大火裡的背影,冷寰有些滿足地輕歎一口氣,再抬眼,看到一群人仍舊在大火外等候著看樣子一時之間還不會離去,他實在不想起身和這些人碰面,那麼,在草叢裡先睡一覺再離開吧!他想這會是一個好主意。
  火光夾帶著驚人的熱力,幾乎要讓冷瞳喘不過氣,她施展輕功在火裡穿梭急奔,忙著找尋閻靳的下落。
  就在這個時候,冷瞳忽然聽到前面傳來了吼叫聲,她迅速地向前奔去,看到了倒在一旁的閻靳,還有身上插著一把劍的龍嘯天。
  「你!」龍嘯天看見闖進的白影居然是冷瞳,驚駭地瞪大了雙眼。他明明將冷瞳給毒死了,她怎麼可能還活著!?
  「武林盟主——我是武林盟主啊!」死瞪著一雙大眼,龍嘯天嚥下了人生中最後一口氣。
  冷瞳縱身來到閵靳身邊,彎下身子檢查他是否受了傷。
  「這是怎麼一回事?」冷瞳一邊幫閻靳包紮胸前的傷口,一邊疑惑不已地開口。
  照理說閻靳已經功力全失,但是剛才他又可以輕鬆應付其它人,但若是他的功力完全都在,那麼以龍嘯天的能耐,絕不可能傷到他的。
  「是語纖的銀針,她幫我凝聚最後的功力,但是撐不了多久的。」閻靳喘氣,從自己身上拔出幾根銀針,現在敵人已除,他也不需要苦撐了。
  「那麼,你現在不就完全沒有功力了?」冷瞳蹙緊眉心。
  「是啊!要恢復至少得一、兩年,你若要殺我,就趁現在。」乍見冷瞳時他也感到驚訝,但轉念一想,想到她必定是來報仇的。
  兩人說話的同時,一根著了火的柱子突然倒了下來,冷瞳急忙抓起閻靳滾了一圈,這才沒有被壓在下面。
  「你要動手就快點,火勢越來越大了,到時候賠上自己的一條命,豈不是划不來?」眼看火勢越來越大,閻靳開口趕她走。
  「六年前我將一條命賣給了你,從那天起,你就是我的主人。」冷瞳以淡漠的聲音開口。「若是你死,我也會陪著你一起死,這是當初我對你的承諾。」
  「你特地跑回火場來和我殉情?」閻靳搖搖頭,有些不可思議。「你無法接受我,卻願意和我死在一起,冷瞳,你到底在想什麼?」
  冷瞳俏臉一紅,但或許是知道自己將要死了,所以她決定不再隱藏自己的心意。「愛恨對我來說,並不是那麼容易釐清的事情,但是,當我知道你要死的時候,我卻只想來到你的身邊。」
  「這是你的真心話?」閻靳低嗄地開口,忍不住將她攬入懷中。
  「我們都背負著同樣的罪,世上唯一不能相愛的人卻打破了禁忌,或許這就是我們唯一能有的下場。」冷瞳輕歎一口氣,第一次主動地靠上閻靳,柔順地依附著他溫暖的胸膛。
  「冷瞳——」閻靳低下頭,忍不住吻上她、索取她的甜蜜。
  除了熱烈的吻之外,就連他的手也不安分地伸到了冷瞳的衣襟之內,而後摸出了那一條他送給冷瞳的項鏈。
  「既然有和我一起死的勇氣,就該有和我生活下去的勇氣。」閻靳輕輕撫摸她的臉,低啞地歎息。
  「或許,但是現在一切都太遲了。」冷瞳轉身,看見來時的路都已經被大火給蓋住了。
  「我既然知道了你的心意,那麼我怎麼可以死在這裡?」閻靳露出神秘的笑容,以手捏碎項鏈,讓冷瞳看見墜子裡藏的鑰匙。「這地底下有一條可以通往外面的密道,而這把鑰匙,是唯一可以開啟密道的東西。」
  「咦?」冷瞳愣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驚呼道:「但這一直是在我身上,若是我沒有進來,你就要死在大火裡了。」
  「或許,但是你已經來了,那麼,你怎麼說?讓我們的一切從這裡結束,也從這裡開始吧!」閻靳再次吻上她,以無比鄭重的語氣開口。
  冷瞳定定地望著他半晌,最後揚起一抹笑,緩緩地點了點頭。
  這或許就是他們之間的第三條路吧!讓所有的恩恩怨怨因為這一場大火而結束,而她知道,他們新的生活,也將從這一刻起,正式地展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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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1 13:50:54 |只看該作者
尾聲

  三天三夜的大火,將閻火堡燒得一乾二淨、片瓦不存。
  據聞那個讓人聞之色變的大魔頭閻靳,也喪生在那一場大火之中。從圍剿閻火堡生存下來的人,沒有一個不繪聲繪影地描述那一場激烈的戰役;他們不停地重複著自己是如何施展絕招、耗盡功力和大魔頭周旋,最後才將閻靳逼人大火之中,親眼看著一代魔頭活生生被火苗給吞噬了。
  而龍嘯山莊莊主龍嘯天同樣喪生在火場之中,由於他是帶頭圍剿閻火堡的人,雖然不幸身亡,但至少也是鞠躬盡瘁,盡了一個正派人士應盡的責任。
  在大戰之後的幾個月內,所有提到龍嘯天的人,都會不勝欷歔地搖搖頭表示歎息,若是他還活著,一定會成為一個最稱職的武林盟主吧!但很可惜,他沒有當武林盟主的命,一定是福報不夠厚吧!江湖上的人們談著談著,最後為龍嘯天的一生下了這樣的定論。
  至於他留下的龍嘯山莊,原本以為在剷除閻火堡之後,會一躍成為統一江湖的門派,但是他們卻缺乏一個像樣的繼承者,原本強大的勢力慢慢地衰弱了。
  後來,在龍嘯山莊中又崛起了更多的山莊和派門,在歷經幾次的爭權後,各自建立起屬於自己的地位,而龍嘯山莊,則在人們的記憶中漸漸淡去。
  偶爾在茶樓酒館裡,仍然可以聽到有人談論著那一場轟轟烈烈的戰役。
  「說起那個閻靳,我不得不佩服他的勇氣!」一名身背長劍的男子喝了幾日酒,有些感歎地開口道:「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是人人都明白的道理,可是他就偏偏往回走,寧願死在火裡,真是奇怪!」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整個閻火堡都被人攻破了,他自然得和自己的基業同歸於盡,要不,那個大魔頭可能會投降嗎?」與他同桌的人響應道。
  「是啊!若是他不肯認輸,留下來和大家決一死戰,說不定會死更多人。」想起了那一場圍剿,男子仍是心有餘悸。「以他的能耐,絕對有能力全身而退,為何他最後寧願走進火場呢?」男子輕歎一口氣,他想不管過了多久,自己都不會忘記閻靳當初走進火中那種坦然的模樣,那是一種決絕的神情,就好像要用自己的生命去賭什麼似的。但是,在大火中有什麼是值得他捨命去換取的東西嗎?
  「會讓他連性命都願意捨去的,必定是很珍貴的東西吧!」隔壁桌忽然傳來說話的聲音,所有人回頭一看,見到了一名俊美斯文的少年。
  「小兄弟,你是誰?居然偷聽我們說話!」
  「我叫冷寰,只是江湖上的無名小卒,方才無意間聽到了你們的談話,一時之間心有所感,請各位不要放在心上。」白衣少年拱手一笑,淡淡的笑痕為他一張俊臉更添風采。
  由於少年一派斯文的幙樣讓人無法產生敵意,於是他們也不再計較,繼續談論道:「總之,大魔頭已經死了,江湖上的人又有太平的日子可以過了。」說著說著,他們再次將話題帶回了最近江湖中發生的事情;哪門哪派又幹了些什麼大事,誰又是最有可能成為下屆武林盟主等等的話題。
  隔壁桌的白衣少年又聽了一會兒,最後伸手取了一些碎銀放在桌上,慢慢踱出了茶樓。
  在閵火堡一場大火之後,他並沒有找到閻靳或是冷瞳的屍體,大家都斷定那一場火勢過於兇猛,以致屍骨無存,雖然如此,但是他相信,閻靳一定是帶著冷瞳安全地離開了那個地方。
  畢竟閻靳是自己見過最善於計謀的人,當他狂妄到以自己的性命換得冷瞳的心之後,他再也沒有自殘的理由,這樣的一個男子,絕對會傾盡所有來保護心愛女子的安危吧!那麼,他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再過幾個月、或許是再過幾年,當閻火堡的事跡完全在世人記憶中淡去的時候,也許就是他們姊弟重逢之日吧!冷寰淡淡一笑,踏著從容的腳步,任由自己白色的身影、慢慢融入熱鬧的市集中……[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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