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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有人來救她了﹐江亞璇奔向門口背著光的男人。「是你﹗」
不知怎的﹐心中明明沒有期待﹐可她卻還是感到失望。
「你以為我是誰﹖」來人的眼中閃過一絲興味。
「你不會不知道自己是誰吧﹖」江亞璇口氣不佳的閃過他﹐走向門外還不經意的張望一下。
「你在找旭﹖」
「沒有﹗」她悶聲否認。
「旭中彈了。」
什麼意思﹖她驚慌地瞪著他。
祁昊黑眸一閃﹐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她臉部的表情。
「怎麼回事﹖」江亞璇顫巍巍地開口。
「旭剛才在來營救你的路上被襲擊了﹐然後我要手下的人先送他到醫院﹐詳細的情形還不清楚……」
江亞璇沒等他解釋完﹐便朝前方走去﹐腳步雖緩慢﹐卻還算穩定。
祁昊的眉對著她的背影輕擰了一下﹐難道他的估計有誤。「你很想見旭吧﹖我送你去醫院。」
祁昊的聲音清楚地從她身後傳來﹐
江亞璇的身體幾不可察的顫了一下﹐但仍埋頭往前行。
「你不想知道旭的狀況嗎﹖」他揚聲提醒她。
「你在這裏不是嗎﹖」所以祁旭的狀況應該不嚴重﹐她雲淡風輕地回他一句。
「我在這裏﹐是因為旭堅持無論如何都要先來救你﹐但他的狀況又不允許﹐所以非要我親自來一趟以保證你的安然無恙﹐他才肯因支援不住而先行就醫……」祁昊忍著氣解釋道。
一面還是快步跟上江亞璇﹐質問她﹐「我知道這也許不關我的事﹐但我必須告訴你﹐旭是真的愛你﹐難道你是鐵石心腸﹐一點都不在意他的死活﹖還是他對你來說﹐根本不具任何意義……
「如果是這樣﹐算我看錯你﹗」他嚴厲地看她一眼﹐見她仍低頭不語﹐冷著臉甩頭走人。
然後一雙小手扯住他的衣袖﹐「帶我去看他。」
祁昊側過身﹐看到的是一張淚痕斑斑﹑蒼白無血色的臉﹐抓住他的手指微微顫抖著。
「好﹗」祁昊輕扯嘴角﹐心中也浮起笑意。
兄弟﹗別說做哥哥的沒幫你﹐接下來得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半個小時後﹐性能卓越的進口車在高速下戛然煞車。
江亞璇沒等祁昊停妥車子﹐便急促地住急診室衝去。
「哎呀﹗真可惜﹐年紀輕輕﹐又長得那麼帥……唉……」甲護士一面低頭寫報告﹐一面和旁邊的同事閒聊。
「聽說是街頭鬥毆﹐現在的治安真是壞到極點﹐連續擊發幾十槍﹐不死才叫奇怪。」乙護士也加入嚼舌根的行列。
「左胸被轟了那麼大的洞﹐又流了一缸子血﹐止都止不住﹐我看就算是神仙來也嘛無藥醫。」甲護士續說道。
「請……問……」江亞璇很努力的想插話﹐可是兩個嘴巴停不下來的護士聊得正起勁﹐根本無心留意到身後幾乎快昏厥的人。
「這是不是叫天妒英才﹖」乙護士突然樂不可支的問道。
「還天妒英才﹐打架尋仇算什麼英才啊﹖」甲護士不以為然地啐了一口﹐又說道﹕「奇怪﹖這麼久了﹐怎麼都沒見到他的家屬﹖」
「我剛才有呼叫﹐但是……」乙護士一邊回話﹐一邊抬頭打算再呼喚一次病患……不﹐是死者的家屬。
甫轉過身﹐便看到一個美麗但神情哀慟的女人﹐直直的盯著她看。
「小姐﹐你是祁……的……家屬﹖」
祁﹖﹗
江亞璇的眼前一黑﹐渾身也顫了一下﹐還是賴乙護士眼明手快的扶住她﹐才不致跌倒。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三尺外一張已蓋上白布的病床﹐她如五雷轟頂般地感覺身心都沒了知覺﹐茫茫然地看著那刺目的白。
她甩脫護士的手﹐慢慢的朝他移步過去。
「小姐﹑小姐……」乙護士說不上的怪異﹐輕聲地喚著她。
江亞璇恍若末聞﹐只感覺背脊開始泛涼﹐胃部也急劇痙攣﹐心的一角好像被刨走地抽痛﹐然後再蔓延至全身及四肢百骸。
那椎心刺骨地疼痛有幾度讓她幾乎寸步難行﹐但她仍堅持著往前定﹐短短幾步路﹐走來卻比萬裏長城還遙遠。
就像是「我愛你」三個宇﹐明明是可以很直接地表達﹐人們全都選擇不輕易說出口。
江亞璇巍巍顫顫地伸出手﹐遲遲不敢揭去那塊象征天人永隔的界線。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也就任那只蒼白﹑抖動不停﹑柔弱無肋的纖手一直停滯在半空中。
是誰說過「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的爛誓言﹖她一點都不想看祁旭的屍體﹐她要見活生生的祁旭啊﹗
「旭……」江亞璇一把掀開白布﹐病床上緊閉著眼的人果然是她最不願見到的臉。
「旭……」她顫巍巍地伸出手﹐青白的嘴脣不住哆嗦著。
為什麼他的臉那麼冰﹖他冷嗎﹖
「旭……」她哽嚥著﹐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她俯下身﹐在他的額際輕輕一吻﹐而他一點反應也沒有。
「不要……我不要……」她隱忍的淚終於宣生口潰堤。
死了﹖真的死了嗎﹖她忍不住想要掐醒他﹐卻又怕他痛。
他會痛嗎﹖會有她的心那麼的……痛嗎﹖﹗
「祁旭……」她緊緊的抓住他﹐指甲深深陷在他的手臂裏﹐仿佛是抓住一塊溺死前的浮木般。
床上的人依舊動也不動的。
「我……不要你死﹐你不可以死﹐祁昊說你是愛我的﹐你向我證明啊……起來……起來﹗你起來告訴我﹐我要親口聽你說……你還沒和我說愛我……你還沒說愛我……」江亞璇號跪倒在病床邊﹐忍不住嚎啕大哭。
「祁旭﹐你醒醒啊﹗我不要你死……我要你活過來﹐我願意照顧你﹐愛你一輩子……求求你睜開眼﹑求求你……」她泣不成聲地哀訴。
心裏滿滿的懊悔為什麼不早點告訴他她愛他﹖
為什麼不曾好好珍惜屬於兩人的一切﹐為什麼她總是在試煉他﹐總是在懷疑他﹖
為什麼她不能敞開心懷﹐對自己誠實﹑對他坦白﹐告訴他她早已愛他愛得無可救藥﹖
為什麼﹖為什麼……
一遍遍為什麼﹐一聲聲淒淒哀求﹗她哭得肝腸寸斷﹐完全不能自己。
她聲嘶力竭地追悔聲﹐哀戚崩潰的神情令一旁的圍觀者都為之動容﹐幾乎忍不住要為她掬一把同情之淚。
「……你醒醒……你也還沒真正聽我說愛你﹐是不是……」是不是她太固執不願說愛﹐所以老天爺要懲罰她……
如果真是如此﹐那也該報應在她身上……
「帶我走……」祈求完這一聲﹐她哀慟得差點暈厥過去﹐還好一雙有力的大手及時抓住了她。
江亞璇以為是要勸阻她靠近祁旭的人﹐於是極力甩脫。
可是那雙手比她更堅持。「我沒死──」
「放開我──」江亞璇只顧兩手奮力抵抗﹐沒細聽外來的聲音。
「我是祁旭﹐我沒死﹗」被打到臉的人大吼道。
祁旭﹖﹗
理智重新回到她的腦裏﹐那聲音﹐那個抓她手的角度……
江亞璇嚇了一跳﹐倒抽一口氣﹐忘記了哭泣﹐在淚眼矇矓中﹐瞪大眼望著在她眼前放大的臉。
「我聽見了﹗聽見你的告白了﹗」祁旭一臉饜足的笑。
江亞璇愣了愣﹐又羞又窘﹐好久才找回聲音﹐「你……根本沒怎麼樣﹗」
祁旭不服氣地抬起左臂﹐把傷口現給她看。
她站起身﹐打量著他那條被子彈穿過的手臂﹐雖然有傷口﹐但還不至於需要到鬼哭神號﹑涕淚縱橫的地步。
她看看四周的人都露出同情又好笑的表情﹐忽然覺得自己剛才呼天搶地的即興演出有夠脫序﹐也夠糗上天﹐
「你生氣了﹖」祁旭小心翼翼地問道。
江亞璇抹乾臉上的淚﹐看也不看他一眼﹐
「別生氣好嗎﹖你剛才已經答應我要照顧我﹐要好好的愛我一輩子的。」祁旭以那只完好的手去握住她的手。
江亞璇末掙脫﹐但以鄙視的目光瞪著他﹐「惡劣的說謊者是沒有資格對別人要求承諾的。」
「對不起﹐我以為你再也不理我了﹐所以才想出這下下策﹐你別生氣了好不好﹖」祁旭討饒道。
「既然你沒事﹐我要回去了。」江亞璇扳開他的手。
祁旭緊握不放﹐「為什麼要走﹖」
「你救了我﹐我來探望是應該的﹔既然你沒事﹐那我該走了……」江亞璇慢慢說道。
「你仍不肯原諒我﹖」
「我可以原諒你……」江亞璇慢慢說道。
祁旭臉上明顯露出松了一口氣的模樣。
「但是原諒你之後﹐我們之間再無瓜葛。」江亞璇一宇一宇清楚的說著。
「什麼意思﹖」祁旭聽得很模糊。
「我們之間玩完了。」她不能原諒他把生死問題拿來開玩笑。
「剛才……你是說剛才你許下的承諾是騙我的﹖」祁旭吶吶直言。
「先訛詐人的是你﹗」江亞璇提醒他。
怎麼會這樣﹖三分鐘前她不是還抱著他痛哭﹐撕心裂肺地要求他別丟下她﹐難道……
「原來你比較希望我死了。」祁旭苦笑道。
江亞璇狠狠的瞪著他。
「是不是真的非要我有事﹐你才肯留下來……」
江亞璇直直的凝視他﹐最後還是別過臉去﹐此舉在祁旭看來﹐無異是預設了他的話﹐
「別走﹗」祁旭一時情急想要拉住她﹐卻撲了個空﹐從病床上跌了下來﹐還不小心扯倒了一旁的點滴架﹐也扯裂了傷口。
譁啦譁啦的聲響﹐拉回了江亞璇的腳步。
她轉身看到跌坐在地上的祁旭﹐和他手臂的繃帶那片怵目驚心的紅﹐她嚇白了臉。「你有沒有怎樣﹖」
她手忙腳亂的扶起他﹐回過身對著仍呆立一旁的護士大叫﹐「醫生在哪﹖快叫醫生啊﹗」
兩名護士面面相覦﹐同時拔腿跑開。
「你有沒有怎樣﹖是手痛還是摔傷了哪﹖你別嚇我﹗」她看著祁旭面帶痛苦的表情﹐自責地又紅了眼眶。
祁旭點點頭﹐因為跌下床的那一瞬間﹐他竟以受傷的手去支撐整個身體的重量﹐他懷疑自己的槍傷不嚴重﹐但會因手骨骨折而多住院幾天。
「你到底傷到哪﹖」江亞璇又驚又急﹐偏偏祁旭一語不發。
「你到底傷到哪﹖」
「傷在到我的心──」祁旭認真地直視她。「聽到你被抓走的那一剎那﹐我的心臟都要停了﹔一想到我可能會失去你﹐我覺得那感覺好像比我自己死掉還要痛苦……在我的心目中﹐你早就是我的一切……
「為了你﹐我可以不顧我自己的性命﹐無論如何也要守護你﹐所以請你別走﹐我不能再失去你……請不要再離開我……」
江亞璇看著這個明明愛她又拙於說愛的男人﹐他終於說出口了﹐根本不用什麼海枯石爛的山盟海誓﹐只為她是他心裏最重視的人……
不﹐他承認她是比他自己更重要的人。
她的眸底迅速湧起淚霧﹐一把撲進祁旭的胸膛。
「你相信我的真心嗎﹖」祁旭也反手抱住她﹐擁緊了她﹐仿佛要把她深深的揉進他心裏。
她在他的胸前胡亂點頭﹐「相信﹑相信﹐我相信你的真心﹗對不起﹐我早就原諒你了﹐我早就不再懷疑了﹐我再也不會走﹐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嗯哼──」一道示意的男聲響起。
可惜「小別勝新婚」的男女無暇分心旁騖。
「我再也不離開你了……」
「嗯哼﹐這位小姐﹐很抱歉﹐目前我還是得請你暫時離開一下。」嚴肅的聲音再度岔入。
江亞璇反身向後一看﹐發現一名中年醫生不知已在一旁等候多久﹐她羞得趕緊跳離祁旭的懷抱。
十分鐘後──
經過醫生初步的檢查﹐認定祁旭可能是扭傷了筋脈﹐並無大礙﹐不過為了慎重起見﹐還是安排為他照X光以求安心。
醫生走後﹐祁旭看到江亞璇松了眉頭﹐重重的吐出一口氣。「看來我還是受傷比較能博得你的關心。」他嘆道。
「你再胡說八道﹐我就要回去了。」呸﹑呸﹑呸﹐童言無忌﹐瞧他說得是什麼話﹐她─把捂住他的嘴。
「看來你還是舍不得我受傷……」他取笑她的舉動。
「誰舍不得了……」江亞璇瞠視他。
「在這之前﹐不知道誰還為我流了一大缸子淚﹗」祁旭狡黠一笑。
江亞璇想起之前的窘態﹐臉面不爭氣地敷上一層紅暈。「是啊﹗我是好感慨好人不長命……」』
祁旭敢肯定她的下一句﹐一定是「禍害遺千年」﹐他好笑地伸舌舔住她放在他嘴脣上的手。
江亞璇一驚﹐快速地縮回手﹐眼神仍不忘譴責他的皮條。
「不生氣了﹐笑一個﹗」祁旭又抓回她的手。
「我笑不出來﹗」江亞璇美目圓睜﹐難逃賭氣之嫌。
祁旭勾勾手﹐示意她低下頭。
「啥﹖」江亞璇狐疑地靠在他的頭側。
祁旭輕聲在她耳邊低語﹐「你知道昊為何一直站在那裏不過來﹖」
江亞璇向後睥睨一眼﹐挑眉問﹕「他看到血會昏倒﹖」
「不是﹐他對醫院的消毒藥水過敏﹐小時候生病住院﹐結果全身莫名起了紅疹﹐然後愈治療就愈糟糕﹐愈糟糕醫生就愈躍躍欲試……」
江亞璇給他一個「不是吧」的眼神。
祁旭一本正經的頷首。
江亞璇本想忍住的﹐但還是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兄弟﹗我對不起你﹗沒想到有一天我必須靠出賣你的糗事﹐才能博得佳人一笑﹐祁旭想起往事也笑開了﹐心中卻不怎麼真誠的懺悔。
祁昊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笑鬧劇」﹐不得不佩服那個揚言愛盡天下美人﹐也絕不會為一枝花而放棄整座花園的弟弟﹐在受傷之餘﹐竟還不忘施展魅力﹐串通護士做出如此煽情的蠢事。
他搖頭失笑﹐因為他的視線正好對上某個沉浸在愛河的傻瓜的癡呆目光﹐他戲譫地向祁旭伸出手﹐比出大拇指的手勢﹔結果祁旭的嘴咧開得更是到礙眼到可恨的地步﹗
看來祁旭的愛情風暴是雨過天晴了﹐祁昊瀟洒的向他擺擺手﹐朝天色已黑的門外走去。
折騰了大半夜﹐哄睡了死皮賴臉要她陪寢的祁旭﹐江亞璇在晨曦初現時﹐便趕了個早﹐特地到傳統市場去買了一尾生猛活跳的鱸魚回家熬煮。
從未下過廚的她把─尾漂亮的魚身﹐煮了個分崩離析兼稀爛如泥。
江亞璇承認自己的廚藝不佳﹐魚的賣相很慘不忍睹﹐但她自覺誠意十足﹐也顧不得會被取笑﹐勇氣百倍地攜來探病。
才走到病房口﹐她推開半掩的門﹐一幕活色生香的「勾引」戲碼立即躍入眼簾。
江亞璇知道她是喬安琪﹐是日前當紅的模特兒﹐有著一副曲線玲瓏的好身材﹐她曾接過她找祁旭的電話。
她今天身穿一件低胸的紅洋裝﹐半個胸脯裸露在外﹐正風情萬種的半貼在祁旭的身上﹐瀲灩的朱脣還直嬌呼著要替傷者呼呼﹑惜借。
「嗯哼﹗」江亞璇很不想打岔﹐但她更不願自己的水漾明眸一太早就要遭受難人眼的污染﹐遂在放好湯鍋後﹐刻意出聲示警。
祁旭幾近粗魯地推開喬安琪﹐他早就想擺脫她的﹐只可惜動作還不夠快﹐就被江亞璇「逮個正著」。
祁旭先是給了江亞璇莫可奈何地一笑﹐然後冷著下令﹐「走﹗」
喬安琪愣了一下﹐旋即回過神瞪著動也不動的江亞璇﹐「你這個女人是打哪跑來的﹖旭叫你走﹐你還不走﹗」
江亞璇未理會她的叫囂﹐反而好整以暇地找張椅子坐下來。
「你……」喬安琪怒目瞠視。
「我是叫你滾﹗」祁旭的語氣更為冷峻。
旭看她的眼神好恐怖﹐該不會是在怪她「辦事不力」吧﹖喬安琪偷偷吞嚥口唾沫﹐挺起胸瞠虛張聲勢道﹕「你還不快滾﹗」
「我是叫你滾﹐你這個沒長腦的女人﹖」祁旭以完好的那只手﹐正確無誤地指著喬安琪。
「旭……」喬安琪似乎仍在狀況外。
「滾﹗」祁旭凌厲的黑眸狠狠一掃。
喬安琪眨著精繪的大眼﹐內心在自以為是和現實中掙扎著。
「限你在三秒鐘內離開我的視線﹐否則我會教你永遠消失在螢光幕前。」祁旭面色鐵青下了最後通牒。
「好﹐你別動怒﹐我馬上走﹗」喬安琪總算搞懂不受歡迎的人是自己﹐她不想拿自個兒的前途開玩笑﹐只好摸摸鼻子走人。
臨走之際﹐喬安琪悻悻然地瞪視從頭至尾猶一臉恬靜的江亞璇﹐才不甘心地扭著水蛇腰走出去。
「豔福不淺嘛﹗」清場完畢﹐江亞璇嫻淑的舀著魚湯﹐涼涼的調侃道。
「你吃醋了﹖」祁旭嚴厲的表情瞬間變瞼﹐笑得很三八。
「我﹖跟那種人﹖」那不很降低了她的格調。
「我受傷躺在床上﹐你就不能說些好聽的話來逗我開心。」祁旭斜挑著眉﹐瞅她一眼。
「祁三少身旁向來不缺逢迎諂湄的人。」江亞璇甜甜一笑。
「我就喜歡聽你說……」祁旭涎著臉﹐活像撒嬌要糖吃的小孩。
江亞璇一掌拍上他的額頭﹐「清醒了沒﹖淨拿肉麻當有趣﹗」
「哎喲﹗」祁旭忽然驚呼─聲。
「怎麼了﹖」江亞璇看著自己仍舉在半空中的「凶手」﹐她打得明明是他的頭……
「我的手好痛﹑心更痛﹐你有沒有聽到它碎裂的聲音﹖」祁旭裝模作樣地撫著左胸。
江亞璇不為所動的譏嘲道﹕「你可以改行去當政客或是演員了。」
「昨天明明很有效。」祁旭很小聲地嘀咕。
還敢提昨天的事﹐彼時是她一時不察﹐被誆了去﹐可仔細一想﹐他連那三個字也沒對她說過。
「那你呢﹖是不是也要掏心掏肺一番﹖」江亞璇反問他。
「什麼﹖」換祁旭裝傻。
「你的承諾呢﹖那句誓言呢﹖」她咄咄逼人地追問他。
「哪句誓言﹖」
「那句短短只有三個字的誓言。」
「真要說﹖」
「當然﹗」
「真要說﹖不要吧﹗」祁旭一臉好生為難的表情。
「一定要說﹗」她佯裝肅穆地等待。
江亞璇知道有的男人成天把「我愛你」掛在嘴上﹐是在騙人﹐所以信手拈來容易得很﹐可一旦真正地面對真愛時﹐反而是彆扭得不知所措。
她也知道祁旭就是這種人﹐她明白要誘導他說愛當然不是件急就章的事﹐但她就是忍不住想玩玩他。
「說是可以﹐但這可會賠上我半個身家……」祁旭期期艾艾地解釋。
「什麼意思﹖」
「我和昊有協議過﹐誰要先說出那三個字﹐就得無條件奉送一半的財產給對方。」祁旭無奈地歎氣。
「財產的一半﹗」那值好幾十億耶﹗
江亞璇咋舌得說不出話﹐有錢人家連打個小賭都這麼豪邁闊氣的嗎﹖
「是啊﹗但既然你那麼想聽﹐我也只好豁出去了……」祁旭一副只愛美人不愛江山的決然。
「等等……你還是先別說吧﹗」江亞璇飛快地制止他﹐
「怎麼了﹖」
「你同不同意﹐在你們兩兄弟中﹐你是濫情的那一個﹖」她有條理地點出賣情。
「你說什麼﹖」他佯怒地打斷她。
哦喔﹗又下小心誤踩到黃線……
江亞璇乾笑兩聲﹐「沒有﹐我是說你應該也會同意﹐祁昊有時候會讓人覺得他是個冷酷近乎到冷血的人﹐所以這輩子會愛上人的機會微乎其微……」
「你怎會那樣想﹖」冷血無情又不懂得愛人﹖他可不同意這樣的說法﹗
「你看他直到現在都沒有愛上人的跡象……」江亞璇誤以為他想聽她的見解。
「那可不一定﹗」他低聲咕噥。
「什麼﹖」她沒聽清楚。
「我是說……沒有﹐也許你分析得對。」祁旭及時嚥下欲說的話﹐昊的感情事尚在撲朔迷離之際﹐還是少言為妙。
「既然如此﹐這場賭約……明顯的呈現出一面倒的情勢﹐我當然要好好想清楚那三個字是不是真值那麼多錢來贖它﹖」她垮下臉﹐一臉難以抉擇的模樣。
真是好生為難啊﹗
難道這輩子她和那三個字是無緣的﹖
「決定如何﹖」他一臉正經地看著她﹐心裏則在偷笑。
三秒鐘後﹐那顆可愛的小頭顱顫動了一下。
「你不想聽了﹖」祁旭的眼中仿佛也充滿遺憾﹖
再考慮﹑考慮……後﹐這回她狠了心﹐如壯士斷腕般的大弧度搖頭晃腦。
「真的不想﹖」祁旭故意又問道﹐
「唉﹗」江亞璇長嘆一聲﹐語氣中掩不住濃濃的失望﹐「看來我這輩子註定和那三個字無緣了。」
祁旭的嘴角噙著笑﹐一把攬過她的肩﹐讓她的眸對著他的眼。
江亞璇不解地望著他精光盡露﹐甚至還燃著烈火的灼熱目光。
祁旭深深的看著她﹐然後脣角揚起一抹邪惡的笑﹐緩緩靠近她﹐「不能說﹐我就做給你看。」
語畢﹐他的大掌壓過她的後腦勺﹐性感的雙脣準確無誤地含住她猶在發愣的檀口﹐然後熱切地﹑情欲地在她的脣上輾轉摩挲﹐無語地低訴那傳誦千年的雋永誓言……
你聽到他們的愛語嗎﹖
佛日﹕不可說﹑不可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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