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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草薰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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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水時時野良] 羅德島戰記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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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領養代替購買 以結紮代替撲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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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2 16:14:52 |只看該作者
  過了一陣子之後,緊張的氣氛就和緩了。埃特深深地歎了口氣,舉起右手表示不想再爭論下去了。
  「……我相信你史列因,還有卡修以及帕恩也是。如果是帕恩的話,即使真的成為了亞拉尼亞的國王,也絕對不會成為卡修國王的傀儡的。不過我還是希望帕恩能夠留在瓦利斯。我不會要他代替我擔任國王,而是希望他跟以前一樣,以聖騎士的身份留在這兒並且協助我。對現在的瓦利斯來說,多一位優秀的騎士是非常必要的。」
  帕恩聽了這番話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總覺得我好像一直被大家拉攏耶。」
  聽到這兒蒂德莉特又笑了,而且是忍不住笑出來的。
  「我終於知道以訛傳訛是怎麼一回事了。傳聞中大部分的成就都不是我自己的,像薩克森獨立運動的靈魂人物是史列因,打倒晨曦之星也是靠卡修陛下的力量,我充其量只是有幫忙而已。」
  「這可不是謙虛喔,事實真的跟帕恩所說的一樣。雖然人民都期望英雄的出現,可是也不能隨便在路上找一個啊!」
  之後蒂德莉特補充這是開玩笑的。
  「傳聞就是這個樣子啊!」埃特也露出了微笑。
  「不過啊,即使是假的,我也希望能夠擁有多一點名聲,如此一來騎士們就會承認我是真正的國王了。」
  之後埃特便開始跟帕恩等人說明,他打算在近期內展開攻勢,收回被馬莫佔領的城市亞當,並且要由自己親自擔任作戰指揮。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瓦利斯人民最大的願望,而且瓦利斯的國力也已經開始在恢復了。
  「也就是說已經作好準備了嗎?」
  帕恩用力地說著,然而埃特卻只是搖搖頭憂傷地笑著。
  「很多人都是這麼想的,尤其年輕的騎士更是深信不疑。不過老實說,我還是覺得時機尚未成熟。」
  隨後埃特便舉出了幾個理由,例如騎士們太過年輕沒有實戰經驗、自己還無法掌握神聖騎士團的指揮權、還有騎士團跟法利斯神官戰士團之間的心結、無法招募到義勇軍等等。
  「這樣的話應該馬上取消啊!」
  此時史列因變了臉色。如果瓦利斯勉強出征而戰敗的話,馬莫的勢力會更加強大,這將會造成無法預期的後果。
  「絕對不能這麼做。雖然我有盡力去說服,然而現在已經無法壓抑騎士的情緒了,因為他們開始認為我過於懦弱,再這麼下去的話,好不容易整合的王國馬上又會混亂起來的。」
  不僅是表情,他的聲音的痛苦地沙啞了。帕恩無法得知埃特如今有多麼苦惱。埃特本來就很討厭下危險的賭注,何況這次要賭的是瓦利斯的命運。
  「……也讓我參加這次的戰鬥吧。」
  帕恩也只能這麼說了。他知道有沒有自己並不能左右戰鬥的結果,可是如今埃特將要參加這麼危險的戰鬥,自己絕對不能坐視不管,至少不能讓埃特跟先王法恩一樣在戰場上犧牲生命。
  「我很感謝你的加入。至於待遇方面呢?其實就算推舉你擔任騎士隊長,年輕的騎士也一定不會有意見的。」
  「……不,我自己已經辭去聖騎士的職位了,也從來沒想過要再度穿上銀十字之鎧。如果要組織兵隊的話就讓我加入,這兒的同伴們也一定會助你一臂之力的。
  雖然瑪魯因為帕恩的擅自決定而有所微詞,不過帕恩卻完全無視於他的抗議。帕恩很瞭解他的個性,就算瓦利斯軍全部都戰死了,他一定還是會活下來的。
  「……謝謝你,帕恩。還有各位,我衷心感謝你們的協助。」
  埃特跟帕恩約定讓他擔任兵隊長,他也很乾脆的答應了。這種事情本來以前他都會拒絕的,然而帕恩如今卻希望能有幾十個人一起協助他。而且如果是兵的話,他一定可以跟大家處得很好的。
  後來帕恩問到這場戰鬥什麼時候會開始,得到的答案是一個月以後。雖然算起來蠻急的,不過在這期間要做的,以及要知道的東西非常的多。
  「首先,我想知道駐留在亞當的馬莫軍有多少。」
  亞當位於洛依德的西北方。經山路往北可以抵達亞拉尼亞第二大城諾比斯、東邊通往與卡諾王國同名的王都,是一個很重要的陸上要衝。此地也是瓦利斯王國中僅次於洛依德的第二大都市,周邊儘是田園地帶,也興建了幾個小村落。然而自從上一次大戰被馬莫佔領以來,人民所受的暴政幾乎跟卡諾王國沒有兩樣。
  如今一個騎馬隊從亞當東方的卡諾來到了這兒。
  總數大約有十個人左右。雖然聲勢並不浩大,然而他們的異樣卻使人不得不把眼光集中在他們身上。
  帶頭的人身穿一套樣式模仿暗黑皇帝貝魯特的鮮紅鎧甲,並且背著一把收在漆黑劍鞘裡的大劍。這把劍一眼就看得出來是古代王國時代留下來的精品,應該也是一把魔法之劍吧。
  看過貝魯特本人的人,或許會察覺到這把劍跟那位赤髮之王擁有的劍一模一樣。
  然後他會全身發冷,並且小聲念著那把魔劍的名字。
  「碎魂之劍」這把劍在「最深奧迷宮」裡的戰鬥結束之後被帶回地面,是魔神之王所持有的強力魔法劍。傳說中這把劍正如其名,只要中了它的一擊靈魂就會瞬間被粉碎而喪生。
  沒有人知道這是真是假,因為沒有人被這把魔劍砍中之後仍然生還。
  跟在這個鮮紅鎧甲騎士身後的,是一個身穿漆黑鎧甲,幾乎使人以為他被夜空所籠罩的一個男子。他留著漆黑的長髮,像是蠟像般的臉上也毫無表情。
  知道這個人名字的並不多。不過卻有很多人知道,這個人便是在英雄戰爭時襲擊並且佔領亞當的那個人。
  名為亞修拉姆的黑騎士。
  然後除了一個穿著黑色長袍,像是魔術師的人之外,其他人都穿著馬莫暗黑騎士團的正規甲冑。
  亞當的居民歎著氣目送這個騎馬隊。對他們來說,這只表示暴政者的人數又增加了一些罷了。
  之後這些人走進了馬莫派遣來統治的領主所居住的地方。
  「這是怎麼一回事?!」
  在一間華麗得像是寶庫的房間中,一名男子搖搖頭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這兒是領主的辦公室,而這個人在前一刻都還是亞當的領主。他擁有將軍的職銜,也是駐留在亞當的馬莫最高責任者。
  他的眼前有兩位騎士。穿紅鎧甲的叫做吉亞德,他說他將代替自己成為新的將軍以及亞當的領主。
  他擁有像山一樣強壯的體格,但看起來只是個以怪力自豪的人。雖然是暗黑騎士團的騎士隊長之一,不過應該沒有什麼豐功偉業。
  要選這種人成為將軍真的是要讓人笑掉大牙,然而吉亞德手中的命令書卻千真萬確的有評議會議長的署名。
  不過這跟另一件事情比起來根本沒有什麼好驚訝的。看到站在這個人身邊像是輔佐官的那個騎士,真的會令人以為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出來了。
  輔佐竟然是馬莫最為自豪的黑騎士亞修拉姆。
  對他來說亞修拉姆是他的長官、是馬莫評議會中四名議員之一、也是暗黑騎士團的團長,這樣的人竟然會擔任吉亞德這種人的副官?
  他的疑問集中在一點上面了。他根本無視於吉亞德的存在,用力一字字地詢問著亞修拉姆。
  「如你所見,我已經不是馬莫的評議員了。現在我只是個普通的騎士隊長,兼任吉亞德的副官。」
  亞修拉姆回答的聲音完全沒有一點霸氣。
  「……我不相信。」
  知道以前的亞修拉姆的人,絕對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他本人。那像是冰一般的冷漠到哪裡去了?那從全身放出來,光是接近就以為被殺了的殺氣到哪裡去了?
  「不相信也無所謂。你擔任亞當太守的任務以及暗黑騎士團將軍的頭銜已經被解除了,而我將接任你的頭銜。知道了嗎?」
  吉亞德如此命令原領主就範。
  「……畢竟這仍是個命令。那我將會被怎麼處置?」
  「你跟這個亞修拉姆一樣降格為騎士隊長,可以選擇成為我的部下、或是回到本國等待評議會的下一道命令。」
  「誰要被你這種人指揮!我要去馬莫評議會確認我之後的任務,不過我希望在這之前亞當都還在馬莫的支配之下,因為最近已經接到瓦利斯正在進行光復亞當準備的情報了。」
  原領主瞪了吉亞德一眼,然後對亞修拉姆敬了個禮之後大步離開了房間,並吩咐侍從準備馬匹。
  「就隨便你吧。」
  吉亞德看著他的背影發出了笑聲。他的笑聲低級到讓人認為赤肌鬼的笑聲都比他可愛多了。
  「……報告將軍,請示將軍讓我離開,在下要把行李搬到自己的房間。」
  「我答應你。不過在這之前先把我的東西搬到隔壁房間。」
  吉亞德對亞修拉姆露出了侮蔑的表情。
  「知道了。」
  亞修拉姆如此回答。
  「要說遵命!」吉亞德大聲地斥責著他。
  亞修拉姆聽話地說了句遵命。聽到這兩個字的吉亞德滿足地露出了笑容,之後就搖晃著巨大的身軀大聲地以難聽的聲音笑著。
  亞修拉姆就這麼隨著這樣的笑聲離開了房間。
  之後過了數刻鐘。
  亞修拉姆如今身處自己被分配到的房間裡。他躺在一張粗製濫造的床上,就這麼呆呆地看著天花板。
  另外屋內還有一個人,在放在另一邊牆壁旁的桌子旁邊。
  這個人身穿跟亞修拉姆鎧甲顏色相同的黑色長袍,名字叫做古洛達。是一位魔術師,也是黑之導師巴古納德的高徒。
  古洛達坐在一張連靠背都沒有的簡陋椅子上,以複雜的表情注視著亞修拉姆。
  「……您在想些什麼?」
  古洛達如此問著。過了一段時間之後,亞修拉姆仍然沒有回答他。
  「亞修拉姆大人……」古洛達站起來走到了亞修拉姆身邊。
  「我沒有在想什麼。」
  好不容易有了遲來的回應。
  古洛達歎了口氣並搖搖頭,之後站在床邊低頭看著亞修拉姆。
  「難道我救回來的只是具行走肉?我可不希望看到你這個樣子啊!」
  在火龍山的戰鬥中,古洛達知道自己將戰敗的時候,他使用了「瞬間移動」的咒文回到了馬莫。並且在他的導師巴古納德為了讓他獲得「魂之水晶球」之後,能夠隨時回來的移動用魔法陣前面作好準備工作。
  他之所以自己回到馬莫,就是為了要使用這個魔法陣來拯救亞修拉姆。他以魔法水晶球一找到亞修拉姆的所在地之後,便用盡了所有的魔力召喚他,將他拉回了魔法陣之中。
  這是巴古納德傳授的「強制送還」咒文,是巴古納德在露諾亞那湖的古代王國遺跡中獲得的「失落魔法」之一。
  雖然古洛達第一次使用這個咒文,然而他卻完全將咒文的功效發揮了出來。就這樣他在千鈞一髮的時候,成功地救回落入火山口裡灼熱地獄的亞修拉姆。
  然而奪取「魂之水晶球」行動的失敗,以及拯救了亞修拉姆這兩件事情卻導致巴古納德勃然大怒,他就這麼被冠上反叛者之名接受了最嚴厲的懲罰。
  巴古納德在古洛達身上施用了「制約」之咒文,這跟巴古納德的導師拉爾卡斯使用在他身上的咒文是一樣的。中這個詛咒的人只要一使用魔法,身體就會產生無法忍受的痛苦。
  巴古納德至今仍被這個咒文所束縛著,拉爾卡斯所使用「制約」咒文的魔力就是這麼的強大。然而他卻能在這無法相信的痛苦之中仍然集中精神使用魔法,甚至能進行需要花費很長時間的魔法儀式。
  一般人根本無法做到這個地步。
  被施了「制約」咒文之後,古洛達也曾經好幾次試著詠唱魔法,然而卻一次次遭受了挫折,如今也已經完全放棄魔法之路了。唯有自己親身體驗過,才知道巴古納德真正偉大的地方。
  但是古洛達卻背叛了巴古納德,站到了亞修拉姆這一邊。
  這已經不是感情上一時的衝動,而是確信亞修拉姆對馬莫、對自己都是絕對必要的人物。只不過如今的亞修拉姆完全違背了他的期待。
  想到這是以自己再也無法使用魔法作為代價,實在是太不值得了。
  亞修拉姆如今懦弱到幾乎讓人以為他的靈魂已經被「碎魂劍」斬成了灰燼。
  不管是被評議會除名並降級成為騎士隊長、成為吉亞德的副官、甚至將那可說是先帝的遺物「碎魂劍」轉給吉亞德,亞修拉姆全部都答應了。
  他聽話到連宣佈命令的評議會議員都啞口無言。
  「就當作你抽中下下籤吧。」
  亞修拉姆喃喃念著。如果一直這麼下去的話的確是最糟的狀況,然而古洛達當然不打算永遠這麼下去。
  「什麼話。雖然我失去了魔法,但我還有優於他人的智慧,至少我相信我比現在的你來得有用多了。」
  「你再怎麼說我也沒有力氣生氣的,在火龍山時我就已經等於失去生命了。願望再也無法達成了。輸給卡修、失去支配之權杖、失去了貴重的勇者們、還讓敵人獲得了名聲。真是可笑。」
  亞修拉姆最後丟下了這幾句話。
  (這可真的是重傷了)古洛達決定先不要提這件事情。或許時間將會解決一切。或許在吉亞德不斷隨意使喚亞修拉姆之後,將會再度點燃他心中的那股熱火。
  古洛達不打算自己擔任點火的工作,因為負責這個工作的人在亞修拉姆恢復之後絕對會死無全的,如果是以前的亞修拉姆的話一定會這麼做的。
  「如果貝魯特陛下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的話,真不知道會說些什麼。」
  古洛達留下這句話之後,便離開了亞修拉姆的房間。
  為了防止吉亞德胡作非為,古洛達準備思考將被害降至最小限度的方法,畢竟這是牽連到馬莫王國整體利益的事情。
  為此他必須正確掌握目前亞當的狀況以及瓦利斯的動向。然而目前的他沒有部下,所有的情報都必須要由自己來集才行。
  (大概每天都會很忙碌了)古洛達心中如此想著,而他也不得不祈禱亞修拉姆能夠在這段時間重新找回自我。
  「赤鎧將軍」吉亞德赴任至今也已經一個星期了。
  在這個將軍赴任之前,亞當的居民都認為自己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不過他們事實上錯了,吉亞德告訴了他們世界上還有人比他們更不幸,那就是「現在」的他們。
  馬莫支配方式的特徵便是其嚴格的階級制度。馬莫的騎士及士兵屬於上位階級,而亞當的市民全部屬於最下級,而且是比赤肌鬼或狗頭鬼更為卑賤的階級。
  當年亞當是以法利斯的教義作為法典,雖然有點嚴厲但絕不苛酷。如今亞當的法律並沒有什麼嚴格可言,因為必須要遵守的只有一項:「上位階級可以對下位階級任意提出各種要求。」
  不過到目前為止的馬莫支配者仍然有另外制定一些規範,以便在懲罰的時候有所根據。
  因為如今已經不再是掠奪的時代,而是個支配的時代了。支配者必須要保護被支配的人民,如果得不到人民的信賴根本就沒資格成為一個領主。光是靠恐怖是絕對不可能得到人民信賴的,必須先以恐怖來統治,再逐漸將這種恐怖逐漸抽離,如此一來人民將會得到一種安心感,也自然不會在意是誰統治他們了。
  前任領主就是以這種想法來統治亞當的。
  然而新任的領主卻不同。他的統治手腕比起掠奪橫行的那個時代更為恐怖,就像是要把亞當所有的資源財產全部吸乾殆盡似地。
  不僅下級妖魔胡作非為,連負責維持治安的衛兵們在平常也是燒殺掠奪。如今街上的女性們都剪下了長髮女扮男裝,因為不這樣子的話,隨時都有可能被這些禽獸不如的人所侵犯。
  「赤鎧將軍」帶著恐怖與死亡來到了亞當。他的殘酷手腕連一些有良心的馬莫人都會心寒。當年貝魯特還沒統一的馬莫,根本比不上現在在他統治之下的亞當。
  「赤鎧將軍」吉亞德正位於領主辦公室中。
  此時突然有人激烈地敲著門。
  雖然有點煩,不過吉亞德仍然讓外面的人進來了。
  門一打開就看到一個人跺著腳走進辦公室。進來的是一位年輕騎士,吉亞德記得這人雖然看來年輕卻擁有一番好身手,已經擁有正規的騎士隊長資格了。
  此時的吉亞德正在將桌上多到快要滿出來的寶石放入寶箱,他的身邊還有一個近乎全裸的侍女。
  鋪了華麗地毯的地上也有好幾個空酒瓶。
  「這兒還蠻富有的嘛。」
  吉亞德對走進來的騎士隊長笑著。禿禿的頭跟他身上的鎧甲一樣通紅,看來已經喝了不少了。
  這個年輕騎士就像是在看著什麼穢物般瞪著吉亞德。
  「您知道財富分成有限以及無限兩種嗎?」
  室內響起了年輕騎士冰冷的聲音。
  「……你想說什麼?」
  吉亞德眉頭微微一動,就這麼坐在椅子上瞪著這個騎士。
  「這兒之所以繁榮並不只是依靠金銀財寶而已。」騎士若無其事地如此回答著。
  「在馬莫根本沒有像這裡那麼好的穀倉地帶。」
  「看來你是想對我進言是嗎?」吉亞德恢復了微笑將雙手放在桌上。
  「我是個賢明的領主,只要是妥當的意見我都會洗耳恭聽的。」
  「這我倒是第一次聽到。不過我並不是來進言,而是來傳達我的不滿的。並且我今天將是最後一天當你的部下,因為我已經作好回卡諾的準備了……」
  吉亞德仍然滿臉微笑,搖晃著肥大的身軀站了起來走近騎士。騎士只是靜靜地看著他,並且偷偷看了他的腰間,以確認他沒有攜帶武器。
  「你說得沒錯。不過反正有再多的糧食,還不是只要養一個人而已,你說是嗎?」
  騎士以為這個將軍在開玩笑,不過看來並非如此,他是說真的。
  騎士一開始小聲笑著,最後忍不住越來越大聲,最後笑聲大到幾乎房內的裝飾品都開始搖晃。
  「這麼好笑?」
  「我從來沒聽過這麼好笑的……」
  這個年輕騎士並沒有把這句話說完,因為吉亞德冷不防地以粗壯的手勒住了他的脖子。
  「我很討厭開玩笑。」
  年輕騎士扭曲身子想掙脫吉亞德的手,但他的雙手卻像是鋼鐵般堅硬。
  吉亞德的臉上仍然浮現著微笑。他又增加了力道,使得肥厚的脂肪下面隆起了肌肉,並且開始有物體碎裂的聲音從他的手中傳出來。
  吉亞德將雙手高舉,騎士的頭以異樣的角度扭曲,他整個人也倒在地上,嘴角則冒出了血泡。
  一旁的侍女發出了刺耳的尖叫聲。
  「叫亞修拉姆來把這個東西處理掉,拿去食人鬼也沒關係!」
  吉亞德對尖叫的侍女大聲說著。
  侍女馬上閉上了嘴,點點頭便衝出了房間。
  等到侍女離開之後,吉亞德跪在地上將手伸進騎士的懷裡,拿出了放寶石的小袋子。
  「死人拿再多錢也是沒用的。」
  過了不久亞修拉姆就來了。
  走進房間的亞修拉姆所看到的,是正在把寶石排列在桌上的吉亞德,以及憎恨地瞪著天空的年輕騎士。
  因為寶石又增加了,所以吉亞德才拿出來重新整理一次。
  亞修拉姆跪在年輕騎士的遺體旁邊,以自己的手為他閉上了眼睛。
  「這是怎麼一回事?」亞修拉姆表情不變地問著。
  「這個人是年輕且優秀的騎士隊長,殺了他對馬莫絕對是個很大的損失。」
  「這小子無視於我的命令想回到卡諾,這等於是放棄任務,在馬莫要判反叛罪的。」
  亞修拉姆瞄了他一眼,便抱起了騎士的遺體走向門外。
  「……吉亞德將軍。」正要離開時,亞修拉姆像是想到了什麼般追加了一句。
  「有消息指出瓦利斯軍出現在亞當的西邊了。雖然不知道確切的人數,不過肯定是要前來解放這裡的,據說還是國王埃特親自率軍的。」
  「要解放這兒?埃特國王要親自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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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2 16:15:32 |只看該作者
  吉亞德停止了動作抬起頭。
  「趕快作好因應措施比較好……」
  吉亞德將桌上的寶石通通抱了起來。
  「這可真是個好消息。拿下埃特的人頭就等於消滅瓦利斯了,我們乾脆就這麼朝洛依德進軍攻下聖王宮吧!」
  「太了不起了,在下拭目以待。」
  亞修拉姆對一同前來的侍女使了個眼神。侍女點點頭走上前關上了房門。
  等到門關上之後,亞修拉姆露出了無奈的表情看著年輕騎士的臉。
  「被那種人殺掉實在太可惜了。不過在馬莫,能活下來的才是勝利者……」
  厚葬了那位年輕騎士之後,亞修拉姆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他一打開房門就感覺到裡面有人,但亞修拉姆毫不在意地走進了房間。裡面有幾個人坐在床上像是在討論著什麼。
  「我不知道你們在談什麼,不過請別拿我的房間當會議室啊。」
  亞修拉姆露出了苦笑看著大家。這些人他全都認識,雖然不是他旗下親衛隊的隊員,但都是暗黑騎士團中的正規騎士。
  「亞修拉姆隊長……」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像是要迎接亞修拉姆似地。
  「有什麼事,我可不喜歡跟你們閒話家常。」
  「其實我們也不是要來閒話家常的。」
  其中一人向前一步正對著亞修拉姆。
  「我們不想再當吉亞德的手下了。那個人在將軍以及領主的能力上都明顯不足,根本不可能抵擋得住準備進攻過來的瓦利斯軍的!」
  亞修拉姆並不這麼想。他並不是否認吉亞德的無能,而是他認為現在的瓦利斯軍不一定有能力打倒駐留在亞當的馬莫軍。
  老實說是平分秋色。只要吉亞德沒有出什麼大差錯的話馬莫是不會輸的。
  「你是曾經擔任馬莫評議員以及騎士團團長的人。既然有你在,為什麼還會讓吉亞德那種人當將軍呢?!」
  這個人以眼神打量著亞修拉姆。以前一看到亞修拉姆就可以感覺到一股快窒息般的壓迫感,但現在卻完全沒有這種感覺。其他的人似乎也發現了這個異狀,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偷偷看著彼此,以確認當年那位黑騎士如今的改變究竟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那你們有什麼打算?」
  「用馬莫的作風來解決。我們要暗殺吉亞德,然後讓你來當下一任將軍!」
  這個人很篤定地說著。
  亞修拉姆靜靜地搖搖頭。
  「我沒有這個打算。我之前犯下了嚴重的錯誤,一個犯了過錯的人是不被允許犯下第二、第三個錯誤的。你們也是馬莫人,應該能瞭解我現在的立場。我現在已經沒有任何權力了,也不會有任何人信任我的。即使暗殺了吉亞德讓我擔任將軍,馬莫那邊一定也會派遣鎮壓暴動的軍隊,或是黑妖精族的暗殺部隊來亞當的。」
  聽到黑妖精三個字,眾人不禁有了點反應。
  「黑妖精的暗殺者早就駐守在這裡了,而且是黑妖精族長魯傑布的直屬部下。」
  他們倆上的表情就像是提到了死神似地。只有馬莫的居民最瞭解他們的恐怖。雖然人數很少,但他們每人都是足以匹敵數個騎士的危險存在。他們全部都是使用精靈魔法的魔法戰士,而他們的暗殺技能更不知已經埋葬了多少敵人。
  在之前的大戰中,以瓦利斯的宮廷魔術師艾魯姆為首,不知多少神聖騎士團的隊長犧牲在他們手中的毒劍上。
  「該不會已經接下暗殺什麼人的指令了吧……」
  一個騎士不安地說著。
  「只是這樣就會怕的話,為什麼還要提這個?」
  亞修拉姆冷漠地說著,並對這些人下了逐客令。
  不過他還是警告這些人,要暗殺吉亞德的話一定要小心行事,因為他空手的時候比他拿劍時危險得多。
  並且他也提到剛剛已經有個騎士慘遭吉亞德的毒手了。聽到這個消息的騎士們並不畏懼,反而湧出了一股憤怒。
  「亞修拉姆大人,謝謝您給我們的忠告。」
  之後這些人生氣地離開了房間,他們的臉上露出了對亞修拉姆失望的表情。
  「生者為勝者、死者為敗者……」
  亞修拉姆喃喃念著馬莫騎士們常常說的一句話。這句話他剛剛才用在那個死去的年輕騎士身上。
  自己早就已經死了。在跳進火龍山火口的時候就已經死了。所以自己是個失敗者,只是個苟且偷生的可憐人罷了。
  放眼望去儘是寬廣的田園地帶。然而由於這附近是瓦利斯以及馬莫勢力的交界處,因此農田早已荒廢,只長滿了生命力比較強的雜草。
  這種狀況已經持續了好幾年了。
  帕恩騎馬走在有幾十人的兵隊前面朝東方前進。前面不遠處整齊進軍的行列是神聖騎士團的先發部隊,從遠方看來都感覺到非常地勇猛剽悍。
  埃特所率領的主力預定幾天後就會趕上,不過帕恩希望能在他抵達之後才結束掉戰爭,不然即使獲得了勝利也無法提升埃特的名聲。可是這樣將使他遭遇到危險,如果要帕恩在埃特的名聲跟生命中做選擇,他一定會毫不遲疑地選擇後者的。
  帕恩知道目前神聖騎士團的編制之後受到了很大的衝擊。成員幾乎都是二十幾歲的年輕人,就像是五年前的自己一樣。他們在衝勁上可以打包票,也接受了相當的劍技訓練,只要累積了實戰經驗的話,一定會成為優秀的騎士的。
  然而對戰士來說,最重要的是要能保護自己的生命,而這方面的技術必須在實戰中才能學得。聖騎士們總是將正面作戰視為真正的正義而毫不退縮,所以才導致在上次的大戰中幾乎所有的騎士們都戰死沙場。
  帕恩一想到這場戰爭的結果就有點痛心。
  不過自己率領的兵隊倒是聚集了不少好手。雖然瓦利斯不注重兵隊使得人數不多,但是所有人的戰歷都讓帕恩十分的滿足。
  令人高興的是,兵們都聽過帕恩的傳說。一聽到「屠龍勇者」這個名字,他們馬上就接納了帕恩成為隊長。而他們所有人當然都要求能跟他過幾招,事後也很能認同帕恩所擁有的劍技修養。
  也因此帕恩大概瞭解了兵們的能耐。裡面沒有像馬許的怪力男或是像佛斯一樣敏捷的人,也沒有希莉絲那樣擁有多樣化技巧或是歐魯森那樣不知疲勞的人,但是能力上比起一般的騎士卻都綽綽有餘。
  在這一個月的期間,帕恩一邊跟史列因討論,一邊盡可能地鍛他們成為更為優秀的戰鬥部隊。帕恩指導他們騎馬時的戰法、使用長距離武器的方法,並模擬各種可能的情況進行作戰訓練。
  也因此不大會騎馬作戰的、或是不大會使用暗器的人,如今都擁有了相當的身手,這兩個技術在草原戰時是絕對不可或缺的。
  埃特命令帕恩率領的兵隊進行遊擊作戰,也就是要怎麼行動都可以。
  這也是一般瓦利斯使用兵的方式。瓦利斯總是以聖騎士的精銳進行最後決戰,兵隊只是作為補助用的戰力罷了。
  一些年輕的騎士隊長還是認為兵只是些游手好閒的人。雖然這一點不能否認,但是他們卻忽略了這些人也是擁有高度作戰力的戰士們。
  弗雷姆軍之所以強,除了他們勇猛的沙漠之鷹騎士團之外,擁有大量的兵部隊,並能跟正規軍同樣運用也是重點之一。由於卡修本身即是兵出身的,因此更能夠把握住兵隊所擁有的一些特性。
  只要瓦利斯仍然是神聖王國,戰鬥的方式應該不會有很大的改變。不過帕恩知道如果是騎士團與騎士團之間的正面作戰,神聖騎士團無疑是羅德斯島上最強的騎士團。
  因為他們不知累積了多少關於這方面的訓練。
  神聖騎士團的先發部隊大約三百騎,輕裝備的步兵則有五百人左右。他們裝備了長弓及小劍,負責在騎士團突擊之前以弓箭掩護。
  只要不成為混戰,他們的機動能力是不容忽視的。
  「史列因,你覺得呢?」
  帕恩問著左邊以僵硬動作操作馬匹的史列因。
  「光是看現在這個樣子,我當然不知道要怎麼說啊?」
  看來史列因還是必須集中所有的精神來操縱繩。他有跟兵部隊的成員一起接受騎馬的訓練,因此至少可以穩穩地坐在馬上,不過要他策馬狂奔仍是不可能的。
  帕恩搔搔頭陷入沈思,他不知道要用什麼句子來表達。
  「這次的戰鬥啊,老實說,瓦利斯能贏嗎?」
  「再說吧,畢竟戰爭勝敗是要靠運氣的。你可以肯定能力上我們一定佔上風,問題在於會不會跟英雄戰爭的時候一樣變成混戰的局面。只要一成為混戰,那人數就成為了關鍵,畢竟赤肌鬼或狗頭鬼的大軍是非常可怕的。」
  駐守在亞當的馬莫軍隊大約是兩百名騎士跟五百名士兵。然而沒有被編入指揮系統的赤肌鬼等妖魔數量卻完全無法估計,或許會有一兩千也說不定。
  另外以怪力自豪的食人鬼以及狡猾的魔法戰士黑妖精當然是更為可怕的存在,不過傳聞他們的人數似乎沒有很多。
  帕恩也只能祈禱傳聞是真的了。
  「蒂德莉特不能把其他的妖精同伴找來嗎?」
  瑪魯也騎著小馬跟在旁邊。他以短弓及小劍為武器,身上則穿了比較厚的皮鎧。
  「我的同伴是不會干涉人類之間的爭執的。」
  「那就不要攻擊人類,至少幫忙解決掉黑妖精嘛?」
  如果自己的森林被襲擊的話,妖精族當然會拿起武器作戰,不過他們並不是個會離開森林戰鬥的種族。何況蒂德莉特也不知道除了不歸之森之外,其他的妖精們都住在哪些地方。
  她屬於高等妖精族,是妖精族群中的上位種族,不過並不會因此使得其他妖精都會聽從她的命令。
  「那你為什麼不把你大陸那邊的同伴找來呢?」
  瑪魯乾笑了兩聲,說了聲還是算了。
  「只要心懷勇氣,勝利絕對是屬於我們的。失去了勇氣就等於等待敗北的來臨。」
  後方的戰神司祭霍普如此說著。
  「你老是講些千篇一律的東西。」
  瑪魯故意以嚴肅的表情開霍普的玩笑。
  「如果老是說些矛盾的事情,總有一天會沒有人相信自己的。」霍普的表情一點也沒變。
  (正是如此)帕恩心中如此想著。這才是真正的信仰。
  「我們當然不會失去勇氣,對聖騎士來說尤其如此。不過如果過度勇敢而不知後退的話就是個問題了。如果導致部隊全滅的話,那我們只要輸一次就再也無法重新振作了。」
  「這點我們就沒問題了。」身後一個兵如此說著並笑了出來。
  「不知道何時該跑的人是幹不成兵的。」
  這句話使得所有的兵都笑了出來。
  「一點也沒錯。」
  當年帕恩的作戰理念也是跟聖騎士們一樣,但是由於跟兵並肩作戰久了,也自然習慣他們這樣的戰法了。
  「總之我們只要在戰場上擾亂敵人就行了,不過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夠打倒敵方將軍或隊長級的人物。」
  「隊長您真是貪心啊!」兵們又笑了出來。
  「帕恩!」
  此時蒂德莉特突然緊張地叫著。
  「蒂朵,怎麼了?!」
  蒂德莉特手指前方。仔細一看,先發部隊已經開始向兩翼展開了。
  「看來敵人來了。」
  史列因無意識地以手確認賢者之杖還在馬鞍旁邊。
  「史列因,我們去就行了,你不需要勉強跟我們一起進入戰場。」
  帕恩命令瑪魯以及另一個兵負責保護史列因,自己則繩一拍以全速向前衝去。
  兵們也發出了雄壯的吼聲各自策馬向前。前面的士兵們已經開始朝斜上方射箭了,而騎士們則是以盾牌保護頭部不被亂箭射中。
  帕恩避開了街道走進荒廢的農田中,並且騎馬向右邊繞了一大圈。
  游擊隊用來正面作戰的話就沒有意義了,他打算進攻敵人的側面及背面。
  不久帕恩等人也發現敵軍了。敵人以赤肌鬼等妖魔帶頭,逐漸拉近了與瓦利斯軍之間的距離,目前正以長弓或弩弓進行著弓箭戰。
  在距離縮短到差不多的時候,騎士們總算展開了突擊。他們低下了頭,手持馬上槍筆直朝敵陣進攻,這就是聖騎士的作戰方式。
  「等到聖騎士的突擊結束之後我們就行動!」
  帕恩大聲命令著旗下的兵們。
  「霍普,請戰神為我們祝福!」
  霍普行了個禮,開始詠唱咒文「戰之歌」。
  聽到這魔法歌聲的人將會亢奮自己的精神,並且擁有了絕對必勝的自信,兵們也因為戰神魔法的效果而發出了歡呼。
  「這樣會上癮的耶。」其中也有人如此說著。
  「聖騎士的突擊的確很有魄力。」
  帕恩有點對他們刮目相看了。
  從遠方看也知道第一波的進攻成功了。如今敵方的右翼陷入了大混亂,赤肌鬼及狗頭鬼因為騎士們的突進而陷入恐慌,也打亂了後方暗黑騎士團精銳們的陣形。
  「好,我們也上吧!我們從旁邊切入戰線,就算不跟他們打也沒關係,只要引誘敵人陷入混亂就行了!」
  帕恩下了號令,並且緩緩抽出了劍。
  「突擊!」
  帕恩揮下了劍全速向前。
  數十人組成的兵隊揚起塵沙向前,眼前是由於聖騎士突擊而亂了陣型的敵軍右翼,如今他們正積極地重組隊形準備進行反擊。
  (這是個大好機會)帕恩心中如此想著。
  趁他們重組隊形時再度打亂他們的話,右翼部隊就必須花好一段時間才能夠恢復完全的戰鬥能力了。
  帕恩衝進了敵軍的正中心,並且筆直地朝前方策馬猛衝,敵人的士兵們也連忙四處逃竄。他並沒有特意揮劍或衝撞敵人,只是不斷吼叫著穿越敵陣。
  帕恩微微朝旁邊一看,蒂德莉特總是跟隨在他的身邊。她甚至連劍都沒拔,只是默默地低著頭向前衝,這的確是聰明的作法。
  正準備抵擋正面攻勢的敵軍,因為這突來的奇襲而陷入更大的混亂。比較沒有膽的赤肌鬼開始逃跑,愚蠢的食人鬼也不分敵我胡亂揮舞著手中的大劍或是鐮刀。
  帕恩不知道花了多少時間突破敵陣,只知道一回過神的時候眼前已經沒有敵人了。帕恩停下腳步掉頭過來,往後面一看,剛剛穿越右翼的聖騎士隊,如今已經朝著敵軍左翼進行第二次的突擊了。
  將弓背在肩上的徒步士兵們則朝著混亂的右翼進攻。這是個正確的判斷,只要消滅了右翼,就等於將敵軍的戰力削弱了一半。
  「好啊!」
  帕恩不經意地握緊了拳頭,並且開始確認同伴的狀況。
  「三個被幹掉了!」
  隊裡有人如此說著,看來畢竟無法全身而退,帕恩也只能暗暗為死去的同伴默哀。
  「好,等到聖騎士突破左翼之後我們再幹一場,這場仗一定會贏的!」
  然而在下一瞬間帕恩的預測卻完全被推翻了,因為朝左翼突擊的聖騎士隊突然降低了速度。
  「發生什麼事了?!」
  帕恩睜大了眼想看清狀況,然而由於距離太遠,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我們去看看!」
  帕恩如此對大家說著,並慎重地策馬前進。
  走進之後,帕恩才知道聖騎士隊陷入混亂的原因,並且為此感到愕然。
  他看見聖騎士隊中有黑妖精的身影。
  黑妖精的數量不到十人,然而他們攻擊之後便消失了身影,然後出現在另一個地方繼續攻擊。
  聖騎士們陷入了極度的混亂,拚命要打倒這恐怖的妖魔。
  「怎麼這麼傻!如果無視黑妖精繼續突擊的話,我們就一定可以勝利的……」
  帕恩咬著牙如此說著。
  往主戰場的方向一看,失去聖騎士支援而被孤立的步兵們早已經陷入了劣勢。
  帕恩握著劍的右手往馬鞍上重重一敲。
  「我們去掩護聖騎士隊,把黑妖精引到我們這邊!」
  「你瘋了嗎?!」有人如此叫著。
  「我很正常!我們很習慣於跟魔法使作戰不是嗎?聽好,千萬不要停下腳步,要頻繁更換自己的所在地,不要被黑妖精偷襲了。黑妖精在攻擊的時候一定要現身,所以我們躲過第一擊之後就可以反擊,這是目前唯一能打贏黑妖精的方法!」
  「……可是……」
  帕恩的指示已經傳給每個隊員了。
  等到大家都接到了命令,帕恩便下令開始突擊,並且為了避免被混亂的聖騎士認錯而連呼瓦利斯的名字。
  帕恩等人忽左忽右地來到了聖騎士隊的旁邊。
  「帕恩!」
  一個年輕騎士認出了帕恩而叫了出來。這個騎士左手所持的盾牌上刻有象徵騎士隊長的徽章。
  帕恩來到了這位年輕騎士隊長的身邊。
  「繼續突擊!黑妖精們就交給我們來!」
  帕恩為了不被戰場的聲音蓋過而大聲吼著。
  「將軍被殺了!」
  「人都死了還管他幹什麼?!步兵隊陷入苦戰了,再不去幫他們的話會全滅的!」
  「知、知道了!」
  騎士猛拉手中的繩改變方向,並且穿梭在同伴們之間大聲叫著。
  「繼續突擊!不要再顧慮黑妖精了!把這裡交給屠龍勇者帕恩,我們繼續突擊,拿下敵將的首級,為我們的將軍報仇!」
  騎士們聽了這番話之後總算想起了自己的任務,並再度展開了突擊。
  聖騎士們就像是退潮般離開之後,現場只剩下了帕恩跟兵隊的成員。
  蒂德莉特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帕恩的心臟一瞬間受到了衝擊,不過馬上就想起來,她應該是也使用了「隱身」的咒文。
  兵們忠實地遵守著帕恩的命令,隨時更換自己的所在地,不斷警戒著身邊的狀況。
  黑妖精的速度非常快,不過決不可能比馬還快。帕恩也是不斷地跑來跑去,偶爾突然來個緊急煞車,並且朝四周空揮著劍。
  從別人的眼裡看來這十分愚蠢,然而要打倒隱身起來的黑妖精也只有這個方法了。
  兵們也很嚴肅地模仿著帕恩,只不過不知道究竟有沒有效果。
  因為黑妖精再也沒有現身了。
  在帕恩認為他們都逃走了的時候,他忽然感覺到身邊有東西晃過。
  帕恩揮出劍觀察那個方向,一聲尖叫從那邊傳了過來。
  「蒂朵!」
  帕恩突然感到全身無力,差點就整個趴在馬上了。
  「你別嚇我嘛!」
  「被嚇到的是我吧!」
  蒂德莉特發出了抗議,臉頰也氣得鼓了起來。
  「看來黑妖精已經逃走了。」她恢復正經如此說著。
  她所穿的草綠衣服好幾處被劃了開來,看來在帕恩不知道的時候,她已經跟黑妖精們打上了一場。幸好她並沒有受傷,因為黑妖精手中的劍都塗有猛毒。
  「不要再勉強自己了喔!」
  帕恩臉色蒼白地說著。之後他回頭朝主戰場看去,那兒已經陷入混戰了,敵我方混成了一團不斷揮著劍。
  一個兵走到了帕恩的身邊。
  「要加入嗎?」
  「算了。我可不想因為加入那場混戰失去重要的同伴……」
  這是最壞的場面。只因為十個黑妖精,使得勝券在握的戰爭變成了無意義的消耗戰。
  帕恩看著倒在附近的聖騎士體,算算至少有二十人犧牲,其中還包括先發部隊的將軍。
  帕恩不禁冒出了冷汗。下個戰場上的體中可能會有埃特了,黑妖精絕對會把埃特當成最大的目標的。
  「一定要想想辦法……」
  帕恩幾乎要把下唇咬出了血來。只要黑妖精一天不除,瓦利斯的勝利便岌岌可危。如果埃特在這場戰爭中喪生的話,瓦利斯就再也站不起來了。
  他一定要避免這樣的結果。
  「撤退吧,我們去跟史列因會合。」
  帕恩如此下了命令,並且就像是追逐夕陽般策馬西行。隨著太陽逐漸沈沒,主戰場的戰鬥也接近尾聲,兩邊的軍隊開始離開了戰場。
  太陽已經消失在地平線的那一頭了。
  帕恩等人平安回到了紮營的地方,途中也跟史列因等人會合了。
  關於這點,帕恩被瑪魯念了好一陣子。
  「怎麼拖這麼久都沒回來呢?」瑪魯圓圓的臉上儘是不滿。
  「你不知道我們後來多倒霉啊,還碰到了一群逃跑過來的狗頭鬼耶。人家有十五個,我們竟然只有三個人!」
  「只是狗頭鬼不是很好嗎?」蒂德莉特半開玩笑地說著。
  「我們可是要對付黑妖精耶!」
  「黑妖精是嗎……」史列因雙手抱胸開始沈思。
  「我們一定要想想辦法才行。」
  帕恩點了點頭。
  「畢竟聖騎士還是不習慣實戰,光是那樣就會自亂了陣腳。」
  「還好今天不是決戰,要決戰還是要等到埃特率領的主力軍隊抵達,只不過我還是在意先發部隊的被害程度。」
  「這實在是太誇張了!」帕恩丟下了這句話。變成混戰的話兩軍的被害程度會擴大,而變成消耗戰的話,對拿妖魔來湊人數的馬莫軍是絕對有利的。
  「沒有辦法解決掉黑妖精嗎?再這麼下去的話埃特很危險的。」
  「方法也不是沒有啦……」
  帕恩聽到這句話之後,隨即以滿懷期待的眼神看著史列因。
  「不用介意儘管說,要我做什麼都無所謂!」
  「……真的嗎?這可不是你喜歡的方式喔,而且更不是瓦利斯聖騎士們喜歡的方式。」
  「是要用計來騙敵人吧?那就是我喜歡的方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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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2 16:16:17 |只看該作者
  瑪魯插嘴如此說著,史列因也點點頭肯定瑪魯的想法。
  「要用騙的啊……我的確不大喜歡,不過已經沒選擇了,我就睜隻眼閉只眼吧。反正黑妖精也不是什麼堂堂正正的好東西。」
  「那當然囉!」一旁的蒂德莉特有點疲憊地說著。
  「那我就先說明一下吧,不過失敗了我不負責喔……」
  史列因如此做了個前提之後開始敘述他的計畫。帕恩等人以史列因為中心為成了一圈,一邊聽他說一邊頻頻點頭。
  當天半夜瓦利斯的營地發生了兩件事情。其一是一個敵方的俘虜被某人放走,其二是有人從安置遺體的地方偷走了一些聖騎士們的遺物。
  這可能是夜視力好的妖魔所幹的。雖然這是疏忽所造成的,不過因為沒有造成很大的影響,所以當事人只是被罵了一頓,頂多被打了幾拳而已,更沒有人去追究事情的真相。
  第二天早上,帕恩率領的兵隊以偵查的名義離開了營區。他們原本朝東方的亞當前進,然而在看不到營區之後便換了個方向,筆直地往西方前進。
  在瓦利斯軍中,沒有任何人發現這件事情。
  亞修拉姆特地走到了城鎮西門迎接回來的吉亞德。這當然不是為了這個將軍所作的,只是想要早點知道戰鬥的結果而已。
  看來吉亞德的心情似乎不大好。
  「這一次算是失策了。不過敵人的被害程度也很嚴重,神聖騎士團的將軍也被我們打倒了。」
  亞修拉姆覺得這樣的結果還算不錯。
  「不過除了這個之外……」
  亞修拉姆一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之後,便無視於吉亞德的存在打算掉頭就走,但是卻又被叫了回來。
  「有什麼事?」
  「我得到了個有趣的情報喔。」
  雖然亞修拉姆根本沒興趣要聽,不過吉亞德自顧自的開始說著。
  「一個被敵人俘虜的士兵逃了出來,並且帶回了一個情報。聽說埃特他只帶了少數的護衛,要離開本隊先來到前線。」
  (實在是太不小心了)亞修拉姆如此想著。他有聽過埃特這個人的傳聞,傳聞中這個人有好有壞,不過依據這些線索來判斷的話,他應該是一個慎重型的人物才對。
  「我已經派黑妖精暗殺部隊留在那邊了,他們一定可以拿下埃特的首級的!」
  黑妖精一定很樂意接下這件工作的。那時敵方的將軍一定也是他們解決掉的。
  「等到敵人的主力抵達之後就一口氣把他們消滅掉。沒有國王的騎士團可說是再脆弱也不過了。」
  之後吉亞德便命令亞修拉姆參加下一次的戰鬥,而亞修拉姆也只是沒有力氣地點了點頭。反正他沒什麼理由可以拒絕,何況他也已經不把死當成一回事了。
  之後亞修拉姆就像是連一秒鐘都不想繼續待在這兒似地迅速地離開了。
  回到房間之後他看到古洛達正在等著他。
  亞修拉姆完全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人要把自己救出來。在尋找支配之權杖的旅途中,他跟這個魔術師之間是有產生了相當程度的信賴關係,可是他有什麼理由要不顧背叛巴古納德的下場而幫助自己呢?
  就因為他的背叛,使得他被巴古納德下了魔法之詛咒,如今根本無法再度使用魔法。然而古洛達對這件事情似乎也不怎麼介意。
  真是個不可思議的人。
  「你為什麼要幫我?」
  亞修拉姆提出了疑問。
  古洛達歪了歪頭。
  「這有很多原因。不過最重要的一點,是我認為你對馬莫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一個存在。如今的馬莫是以有實力的人組織評議會來統治,可是卻因此使得各勢力相互抗衡,沒有人敢做出更進一步的行動。這對馬莫來說並不是件好事,馬莫應該還是要有人成為貝魯特的後繼者來統治的。我原本對巴古納德大人抱著很大的期待,畢竟由魔術師來當皇帝對我來說是很有魅力的一件事情,然而巴古納德大人卻完全沒有這個打算。」
  「我可不知道你們這些魔術師腦子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我也不知道巴古納德大人在想什麼。」古洛達停了一下繼續說著。
  「不過我卻知道,他命令我去做的事情代表著什麼意義。這道命令是在尋找支配之權杖時,他另外派給我的一個任務。」
  古洛達被命令與亞修拉姆同行,並伺機奪取太守秘寶之一。他要的並不是亞修拉姆所想得到的「支配之權杖」,而是被稱為「魂之水晶球」的一個秘寶。
  這個秘寶擁有能召回已死去人類靈魂的魔力。在生命方面的研究,連古代王國的偉大魔法師們都沒有什麼大的進展,關於治療的魔法也都是司祭或是優秀的精靈使才能使用的秘術。但是「魂之水晶球」以及「生命之杖」卻存有非常高度的「蘇生」與「回復」的生命能量,也因為這樣的魔力,這兩件魔法物品才成為了太守之秘寶。
  「巴古納德在研究太守之秘寶的時候,對這件事情抱著高度的疑問。」
  古洛達就像是在冥想般閉上了眼睛。
  巴古納德暗中不斷進行著關於這兩樣秘寶的研究,甚至為此親自前往沈默在露諾亞那湖的古代王國都市遺跡。到最後,這位偉大的魔法師得到了一個結論。
  他的結論是「魂之水晶球」以及「生命之杖」並不是古代王國的魔法師所製作的,這兩件物品應該都是「祭器」。製作「祭器」這種魔法物品的並不是魔法師,而是侍奉神的司祭們。製作祭器的儀式都十分的艱難,大概都必須犧牲許多優秀司祭的生命作為代價,也因此在羅德斯島上應該已經沒有這一類的物品才對。
  然而太守之秘寶中卻有兩樣應該是祭器。而且既然是祭器的話,其力量跟「神」或是「邪神」有關係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兩把鑰匙、一扇門扉、將使卡蒂絲再度甦醒。」
  古洛達念出了一段傳說。
  「……這是什麼傳說?」
  亞修拉姆有點不知道這個魔法師究竟要說什麼,不過聽到了卡蒂絲這個名字,他也慢慢提起了興趣。
  卡蒂絲是破壞之女神。根據羅德斯島創世神話中所記載,卡蒂絲與大地母神瑪法交戰,最後在馬莫失去了自己的肉體,其瘴氣也使得馬莫變成了黑暗的土地。而瑪法也在亞拉尼亞地帶失去了肉體,但她用盡了最後的力量,將羅德斯島跟大陸板塊切開,避免卡蒂絲的瘴氣蔓延到其他的地方。
  據說被切開的痕跡便是位於萊丁西北部的「大直崖」。雖然是傳說,但賢者們都相信這就是羅德斯島誕生的過程。
  「這是指卡蒂絲有可能復活嗎?」
  「這畢竟也只是個傳說罷了……」
  古洛達如此回答著。
  「而使卡蒂絲復活的兩把鑰匙,巴古納德大人認為無疑就是魂之水晶球及生命之杖,不過那扇門至今仍是個謎……」
  「巴古納德為什麼要讓卡蒂絲復活?要征服羅德斯島?還是要支配全世界?」
  「我原本是這麼期待的……」
  古洛達如此說著。如果巴古納德真的有這個打算的話,古洛達一定會盡全力協助他的。這是件古代王國滅亡以來沒人達成的大事業,如果是由一個邊境的魔法師所達成的話,這將是多麼痛快的一件事情。
  「也就是說不是這樣的是嗎?」
  「嗯,應該吧。巴古納德大人從以前就沒想過要統一羅德斯島,或是支配整個世界什麼的。不過對貝魯特陛下的忠誠心無疑是千真萬確的。」
  貝魯特皇帝就是如此偉大的人物。無論是亞修拉姆、巴古納德、暗黑大司祭休迪魯以及黑妖精族長魯傑布,都真心對貝魯特發誓永遠效忠。馬莫之所以能團結起來,也是因為這位偉大的皇帝。
  「那麼巴古納德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他應該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才想使卡蒂絲復活的,巴古納德就是這樣的人,他如今已經只會獨善其身了。」
  古洛達還無法做到這一點,他至今還是不能看破一切。當初他知道自己的劍贏不了別人而學習魔法,對他來說,魔法是他藉以爬到別人頭上的一種手段。
  現在雖然他連魔法都不能使用了,但他擁有遠勝於其他人的智慧,如今他也正準備以智慧為武器滿足自己的野心。為此馬莫帝國一定要獲得勝利,而真的希望並有能力帶領馬莫得到勝利的人,除了亞修拉姆之外別無他選。
  另外要補充的是,古洛達蠻喜歡亞修拉姆這個人的。就像導師巴古納德只對貝魯特發誓忠誠一樣,如果要自己永遠對這個人效忠也無所謂。只不過如果亞修拉姆一直這麼下去的話,一切都是談不上來的……
  亞修拉姆似乎很認真在想著什麼,或許是被古洛達所說的刺激到了。他認為這是個很好的徵兆。
  古洛達滿足地點點頭並轉移話題。如今要說的不是巴古納德的企圖或是可能帶來的威脅,而是現在已經迫在眉睫的問題。
  「最近居民有引發暴動的計畫。」
  古洛達一開始就說出了結論。
  「暴動?在這裡是嗎?」
  聽了古洛達報告的亞修拉姆眉頭微微一震。
  黑衣之魔術師微微點了點頭。
  「這種事情應該跟吉亞德說,搞不好可以獲得獎賞。」
  亞修拉姆不負責任地說著。
  「暴動是那個人的責任,對他指摘的話只會重蹈那個不幸騎士隊長的覆轍罷了。」
  古洛達表情微微一變。
  「其實前幾天北邊的村莊就出現暴動了。雖然後來很快就鎮壓了下來,可是人民對吉亞德的暴政不滿的程度可說是達到極限了。」
  「古洛達……」亞修拉姆注視著眼前兩頰消瘦的魔術師。
  「要我做些什麼是嗎?我已經知道自己的極限了。雖然我發誓要繼承貝魯特陛下的遺志,可是我的能力畢竟不足。你說過我像是具行走肉這我承認,而且我現在也不想再做些什麼了。」
  「看來還是沒有振作起來啊……」古洛達失望地歎著氣。
  「前幾天你還把主張暗殺吉亞德的騎士們趕回去是嗎?在你來到這裡的時候有很多人抱著很高的期待,可是如今卻只剩下失望而已了。」
  亞修拉姆認為這才是正當的評價。可是如果把這句話說給古洛達聽的話未免太殘忍了。
  「……我知道了。古洛達,我會盡自己的力量去做的。你先去調查暴動計畫的動向。吉亞德打算在下一次跟瓦利斯決一死戰,也就是要出動所有的部隊,我也被命令要參加戰鬥。如果這場仗打贏的話當然沒問題,不過必須要考慮打輸之後的退路,這方面就拜托你了。」
  (看來心情有稍微好一點了)古洛達靜靜對亞修拉姆行了個禮之後離開了房間。
  亞修拉姆目送著魔法師離開,並且決定要好好考慮自己現在該做些什麼。
  感覺得到握著繩的手不斷冒汗。雖然外表裝作平靜,然而卻不斷警戒著四周。
  帕恩如今穿著聖騎士的鎧甲。雖然發誓過再也不穿的,不過卻自己破了這個誓言,還好自己並不是虔誠的法利斯信徒。
  法利斯的教條中有一條就是「不能欺騙他人」。
  如今帕恩無疑是要騙人。
  瑪魯用跟附近民家要來的金屬片做了個簡單的皇冠,並且使用盜賊們得意的易容術,將帕恩等人打扮成國王與親衛隊的樣子,不過只達到可以騙騙遠方的人的程度就是了。
  帕恩在嘴裡塞了棉花讓臉看起來圓嘟嘟的。雖然棉花被口水弄之後有點噁心,不過瑪魯還是堅持要他這麼做。另外他的頭髮也用染料染黑,並且換了個髮型,使他從遠處看時有點像是埃特。
  因為黑妖精應該沒看過埃特,所以這樣子應該就可以了。
  蒂德莉特剛看到帕恩的臉的時候,真的笑到差一點都無法呼吸了。
  不過蒂德莉特自己也是穿上了從民家買來的純白衣服,扮成了菲安娜王妃的樣子。長長的耳朵用頭巾包了起來,頭上的額冠也是瑪魯臨時用金屬片加工做出來的。
  這樣的打扮騎在馬上雖然怎麼看都有點奇怪,可是已經沒有去弄台馬車的時間了。
  兵們的話就比較簡單,只要找到一套合身的鎧甲並穿上去就行了。史列因穿上了賢者之袍打扮成宮廷魔術師,瑪魯是侍從,霍普則是負責宮廷禮儀的司祭。不過當然不是麥裡司祭,而是要扮成法利斯司祭的樣子。
  「吾神麥裡跟法利斯神不同,不會計較這些小事情的。」
  雖然霍普嘴裡這麼說,不過也並不是很樂意接受的。帕恩他們彼此嘲笑著大家的打扮、講到自己正在模仿國王跟騎士時也是哈哈大笑,不過這些也是到帕恩宣佈出發為止。
  「再來就等俘虜把假情報漏給敵人讓他們上鉤了。」
  史列因擔心地說著。
  「放俘虜逃走、還偷了聖騎士的遺物,如果失敗的話可能很糟糕耶。」
  蒂德莉特的表情也有點不安,到現在還沒有自信的話就糟了。
  「這情報是我放出去的,一定會傳到敵人那邊的啦!」
  瑪魯倒是十分的有自信。
  這是史列因提出來的點子。他計畫將自己人打扮成埃特國王等人的樣子引黑妖精前來襲擊,然後再反過來打倒他們。雖然這是個很危險的計畫,可是與其讓黑妖精襲擊埃特,帕恩還是決定這麼做了。
  為此他們故意讓俘虜有機會逃走,並且放出了埃特只帶著少數人來到前線的假情報,還偷了聖騎士們的遺物。
  對重視正義的聖騎士們來說,這雖然是一種計謀,不過他們絕對不會接受的。何況如果連聖騎士都騙得過去的話,這個計畫的成功性可說是相當的高。
  帕恩等人緩緩沿著街道朝東邊前進。
  不知道黑妖精什麼時候會前來偷襲,因此連一點讓神經放鬆的時間都沒有。帕恩等人表面上裝做十分鎮靜,暗中則全神戒備,注意著週遭的任何動靜。
  在第一天結束的時候,大家全身幾乎都已經癱掉了。明天下午他們就會抵達前線的營地,但如此一來計畫就泡湯了。
  沒有來的話會令人困擾,來了卻又沒什麼好高興的。帕恩等人就這麼以複雜的心情進行著紮營的準備。
  由於想到黑妖精能會進行夜襲,因此帕恩等人過了個不能入睡的晚上。蒂德莉特雖然也是如此,不過對擁有精靈使能力的她來說,夜視力比起一般人可說是好得太多了,因此比較不會因為風吹草動而緊張。
  不過晚上也沒有夜襲。
  第二天早上帕恩等人揉著睡眼爬了起來,可是卻還沒有出發的打算。如果這麼走下去的話,天還沒黑就會回到瓦利斯的營地了。
  帕恩走到了也沒什麼睡的史列因身邊。
  「怎麼樣?要在這裡等到中午嗎?」
  「這樣太不自然了,我們現在大概也只能一直往前走了。你不覺得如果有埋伏的話,應該也會在營地附近的不是嗎?」
  總覺得這番話也有點道理。因為如果埃特被暗殺的消息馬上就傳到瓦利斯軍中的話,對敵人是最為有利的。
  「我們就這麼相信吧!」
  帕恩決定現在就出發。由於現在這樣的打扮不能直接進入瓦利斯營地,因此快要抵達的時候就必須要放棄計畫,趕快回到放自己鎧甲的地方換回裝備。
  「現在只祈禱希望不要碰上偵查中的聖騎士團就好了。」
  如果被聖騎士碰上的話絕對不會輕易被放過的,現在的自己可是冒著欺騙同伴的危險,因此帕恩不禁希望黑妖精可以早一點來。
  「要祈禱就交給我吧,以偉大的至高神之名!」
  霍普難得開了個玩笑,但帕恩只是乾笑了兩聲,根本沒有真心笑出來的心情。
  之後過了半天,帕恩等人已經來到快要看得到營地的地方了。
  此時打扮成菲安娜的蒂德莉特忽然來到了帕恩身邊。她臉上露著很明顯是裝出來的微笑,小聲地對帕恩說著。
  「黑妖精就在附近了……」
  帕恩也以中出來的笑容回應著她。
  「你看得到嗎?」
  「眼前的雜草在沒有風的時候也會晃,小心一點。」
  「蒂朵也是。」
  帕恩等人再度恢復了原來的間隔距離,然後帕恩便說出了之前已經決定,用來通知大家黑妖精已經接近的暗號。
  「馬上就是我們的營地了,感謝法利斯的守護。」
  聽到帕恩所說的,打扮成聖騎士的兵們也不斷重複著暗號,並且以帕恩為中心縮小了間隔距離。沒有人能壓抑浮在臉上的那份緊張,當然帕恩也是如此……
  帕恩漸漸放慢速度,並集中了全身的精神解讀周圍的動靜。雖然只有一點點,不過的確有人漸漸接近著他們。
  一個、兩個、三個……
  「史列因!」
  帕恩大聲地下了指示。
  「知道了。」
  史列因像是期待很久般詠唱著上位古代語咒文,強力的「魔法解除」咒文馬上以帕恩為中心向四周散開。只要越集中精神,咒文的力量以及效果範圍都會更加的擴大。
  看不見的魔法力在帕恩等人周圍像是暴風般形成漩渦,而在這股暴風消失之後,出現了大約十個左右的黑妖精。
  「聖騎士們,迎擊!」
  帕恩拔出劍下了命令。已經有三個黑妖精朝自己衝過來了。他們一知道魔法失效時便迅速地開始行動。
  兵與黑妖精的戰鬥在一瞬間就結束了。
  四個黑妖精被打倒,也有三個兵死在黑妖精的劍下。
  而帕恩則是同時以三個黑妖精為對手。帕恩防住了妖魔們的第一擊,不過並不是以閃躲的方式避開的。反正他們的武器是短劍,並沒有貫穿金屬鎧甲的威力,因此他們都是瞄準露出皮膚的部位,所以只要巧妙地讓他們的攻擊打到鎧甲上面就不會受傷了。
  清脆的金屬聲傳入帕恩的耳中。開始反擊的帕恩將拔出的劍朝一個黑妖精的頭一揮,瞬間這個黑妖精便噴出了鮮血倒地不起。
  另外兩人馬上對帕恩進行第二波攻勢。
  就在這個時候,蒂德莉特所詠唱的精靈魔法支配了周圍的空間。這是藉助風之精靈的「靜寂」咒文,一瞬間戰鬥產生的喧囂聲完全消失,完全的「靜」籠罩著帕恩等人。
  這是為了避免黑妖精再度使用隱身的咒文。然而失去了人體五感之一,對帕恩等人來說也造成了一些困擾。
  一個戰士總是被鍛成要將自己的五感發揮得淋漓盡致以掌握敵人。但失去了聽覺的現在,帕恩仍然以漂亮的劍技再度打倒了一個黑妖精。
  然而最後一個黑妖精卻從背後抓住了他,兩人就這麼滾下了馬來。在落地的途中,黑妖精的短劍削過了他的喉嚨。帕恩只感到些許的痛楚,因此一定只是小小一道傷痕罷了。
  然而,帕恩卻感到全身被凍結住般恐怖。
  暗殺者的短劍不可能沒有抹毒,而且一定是只要稍微劃傷就能發揮效果的致命劇毒。
  很快的帕恩感到全身開始麻痺。不過由於身體還是可以勉強行動,因此帕恩拔出了腰上的短劍,狠狠刺進還纏在他身後黑妖精的肩頭。
  黑妖精的臉上露出了痛楚,嘴巴也是張得大大的。他一定發出了慘叫聲,只不過靜寂咒文仍然封住了所有的聲音。
  黑妖精將帕恩撞開之後便全力逃跑,帕恩本想將短劍朝他射出去,然而他再也抵抗不了麻痺感了。短劍從他的手中無力地滑落,就這麼掉到了地面。
  帕恩也就這麼捲曲著身子,開始跟體內的這股麻痺感作戰。
  發現狀況不對的霍普走了過來。他本想要使用咒文的,但是蒂德莉特的咒文效力還沒有消失。
  霍普也只能無奈地等待咒文失去效果。
  在這段時間之中,除了從帕恩手中逃走的之外,其他的黑妖精已經通通被兵們打倒了。
  這並沒有花太多時間。然而對正與體內劇毒作戰的帕恩來說,這短短的時間卻像是永遠般難受。
  帕恩擠盡所有的意志力對抗死神。他的意識正逐漸薄弱,只要一失去意識,他無疑將永遠無法再度睜開眼睛。
  帕恩咬緊了牙關,四肢也拚命使力試著壓抑痙攣的現象。
  這是帕恩到目前為止最難打的一仗,就像是和死神進行肉搏戰似地。
  死神大概無疑能獲得最後的勝利,然而帕恩仍然不屈不撓地拚命抵抗。他還不能死,還沒完成的事情還有山那麼高。他要使羅德斯島免於戰亂之苦,還要幫伍德傑克從卡拉的束縛中解放出來。
  為此他還需要五年,不,還需要十年的時間。
  帕恩在心中怒吼著,這是要使靈魂與肉體重新相連的咆哮。
  在這一瞬間,他突然感到似乎沒那麼痛苦了。
  「趕上了!」
  他聽到了霍普的聲音。這位戰神司祭使用了強力的「解毒」咒文。
  體內的麻痺感就像是沐浴在陽光下的白霜般逐漸融化,取而代之的是襲向帕恩全身的脫力感。
  他微微張開眼睛,霍普對他微微點了點頭。
  (可以好好休息了)帕恩總算放鬆了全身。
  在下一瞬間,帕恩便進入了夢鄉,發出了規律的呼吸聲。
  「帕恩他還好嗎?」
  蒂德莉特臉色蒼白地問著霍普。霍普對著這張緊張的臉微微一笑,用力將手放在她纖細的肩上。
  「戰神保護了這位勇者,也因此勇者又獲得了一次光輝的勝利。」
  「換句話說就是沒問題了!」
  瑪魯就像是在翻譯霍普所說的般對蒂德莉特小聲說著。
  蒂德莉特高興得將瑪魯的頭抱在自己的胸前,她的眼中也微微閃爍著淚光。
  (真是賺到了)被蒂德莉特抱住的瑪魯心中如此想著。
  (不過妖精族的女孩身材不夠好,所以被抱住也沒有那麼高興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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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2 16:16:50 |只看該作者
  駐留在亞當的馬莫軍已經全部集結在西側門附近了。
  雖然上一次戰鬥的被害程度很大,但是如今部隊已經重新編組,指揮系統也已經完全恢復了。不過赤肌鬼或狗頭鬼當然還是在這個範圍之外,因為它們只要一看到沒有佩戴馬莫紋章的人就會瘋狂攻擊。
  吉亞德不斷地等待,等待敵人來到亞當,以及等待另一個重要的消息。
  這個重要消息在中午的時候傳回來了。
  「報告將軍,黑妖精暗殺部隊回來了!」
  一名騎士騎著馬前來報告。
  「回來了嗎!」
  吉亞德命令騎士帶他去見黑妖精。
  回來的黑妖精只有一個,而且肩膀還受了傷。
  「難道!你們失敗了嗎?」
  黑妖精以憎恨的眼神瞪著吉亞德。
  「看來聽你的話果然是錯的……」黑妖精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逼問著吉亞德。
  「埃特國王是個膽小鬼?是個只會禱告的無能小子?你還真敢說這種話。那個人跟他的親衛騎士都是超級恐怖的對手,不只能看穿我們的隱身咒文,除了我之外的同伴也都被打倒了!」
  吉亞德的臉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但瞪著黑妖精的眼神仍是十分輕蔑。
  「你那是什麼眼神?」黑妖精滿懷憤怒地瞪了回去。
  「放心好了,我的毒劍劃傷了埃特的喉嚨,他現在肯定已經斷氣了,絕對沒有方法救得了他的。我的工作已經結束,再來就都是你的責任了。如果這樣子你都還會輸給瓦利斯的話,我下一個獵物一定會是你的。」
  之後黑妖精忍耐不了痛楚,壓著自己的傷口呻吟著。
  「是嗎!」吉亞德像是換了張臉般笑容滿面。
  「雖然你的同伴很可憐,不過你們做得不錯。失去國王的瓦利斯軍就由我來解決吧。你去給司祭幫你治療,暗黑神司祭的治療能力,比起大地母神可是毫不遜色的。」
  黑妖精在地上吐了口口水當作回答。
  吉亞德點一瞬間變得通紅,但馬上又恢復了笑容。
  「通知全軍,現在馬上出發討伐瓦利斯軍!敵人的國王已經死了,現在他們只是群烏合之眾罷了!」
  聽到埃特國王被黑妖精所殺的消息,馬莫軍的士氣一舉提高了許多。
  這個消息也傳到了在西側門跟古洛達討論的亞修拉姆耳中。
  亞修拉姆與古洛達驚訝地彼此相視。
  「你覺得這是真的嗎?」
  「這個嘛」古洛達歪了歪頭。
  「可能性大概一半一半吧。」
  「的確如此。」亞修拉姆也同意他的看法。
  「不管這個。居民反亂的這方面如何?」
  「只要馬莫軍一離開,一定就會馬上開始暴動的。因此只要一解決掉瓦利斯軍,我們還是馬上回到這兒比較好。」
  「知道了。」亞修拉姆做了承諾,並且勸古洛達現在先離開亞當,因為待在爆發暴動的亞當實在太危險了。
  「很感謝您的關心。雖然打倒瓦利斯是很值得紀念的一件事,可是我不想跟吉亞德那種人的名字並列在歷史中。」
  「或許吧。」
  亞修拉姆似乎毫不在意這種事情。
  古洛達歎了一口氣。他跟當年的亞修拉姆比起來還是差太多了。
  之後馬莫軍便出發了。目標是瓦利斯軍駐紮的西方平原。
  在這時,瓦利斯的營地響起了一陣陣歡呼聲。
  因為國王埃特以及神聖騎士團的主力部隊抵達了。
  埃特馬不停蹄地召開了軍事會議。首先他確認了上一場戰鬥的損害,聽到先發部隊將軍的死,使埃特難過了好一陣子。雖然黑妖精的存在是一個很大的威脅,但是由於人數並不多,因此埃特認為出現一些犧牲者也是在所難免的。
  「這是以正義之名發動的戰爭,至高神一定會站在我們這一邊的。」
  埃特以此作為總結解散了會議。
  此時侍從走了過來,告訴埃特魔術師史列因希望見他一面。
  埃特答應之後走出帳篷,史列因已經在外面等他了。
  「什麼事情?」
  埃特命令史列因走近一點。
  史列因敬了個禮之後向前一步。
  「在下希望在這次的戰鬥中,每一位聖騎士都能佩戴喪章作戰……」
  史列因小聲對埃特如此建言。
  聽到了這意想不到的建議,埃特不禁以眼神打量著史列因。
  「……為什麼你會這麼說呢?」
  「聽說上一場戰爭中有位將軍為國捐軀,那麼這場戰鬥便是悼念他而戰的,所以我們應該佩戴喪章,為這位死去的將軍祈福……」
  史列因就這麼低著頭說著。
  埃特沈默了一陣子,並且注視著史列因金色的短髮。他真的很想知道,這顆腦袋中到底在打什麼算盤。
  「史列因……」
  埃特歎了口氣。為了怕被別人聽見,他對史列因小聲說著。
  「你什麼時候變成這種計謀家了?你做了什麼必須要懺悔的事情是吧?」
  「是做了些有點野蠻的事情。不過將眼光放遠的話,我相信這並沒有違反正義的原則。」
  「我知道了。我相信你。」
  埃特接受了史列因的建議,約定開戰當天全軍將佩戴喪章作戰。
  「多謝陛下。」
  史列因恭敬地行了個禮,離開了埃特的身邊。
  「希望你能考慮擔任宮廷魔術師。」
  埃特微微歎了口氣,對正要轉身離開的史列因如此說著。
  史列因停下了腳步,回過身來對埃特點了點頭。
  「嗯,我是有這個打算。可以的話我是想幫帕恩的忙,不過必要的話我打算留在卡修國王的身邊。」
  「是嗎。」埃特又歎了口氣。
  「如果你成為了卡修國王的宮廷魔術師,弗雷姆就會成為更為恐怖的存在了。」
  「……這個嘛,我可不一定有這麼大的力量喔。何況就算是要變成恐怖的存在,也只會針對馬莫而已。」
  「我會這麼期待著的。」
  史列因再度行了個禮之後便離開了。
  埃特也吩咐站在旁邊待命的侍從,對全軍發佈出擊命令。
  之後人數驟增至兩千多人的瓦利斯軍便朝著亞當開始進擊。
  瓦利斯與馬莫兩軍在亞當西方步行半天距離的地方遭遇,然而由於天色漸暗,因此兩軍各自取了適當距離開始紮營。
  營地周圍被火把照得宛如白晝,很明顯的決戰將在明天日出時進行。
  果然,第二天天色還沒亮時戰火便點燃了。
  戰鬥是由馬莫騎士團的突擊開始的。
  「真難得馬莫竟然會從正面進攻。」
  看到對手如此舉動的帕恩顯得有一點不敢相信,並且很認真的在想馬莫是否設下了什麼陷阱。可是帕恩並想不到,這種攻勢的背後能夠隱藏什麼計策。
  因為敵人真的只是要正面攻擊而已。
  「對方很明顯的小看我們了,這或許是喪章的效果。」
  「你說這個?」帕恩以下巴指了指別在鎧甲右肩的一小塊黑布。
  史列因點了點頭。
  「看來敵人不知道我們只是誘餌,真的相信埃特已經被黑妖精給暗殺掉了。以後這種方法應該要常用才對。」
  「這倒也是。」帕恩高興地拍了一下。
  「黑妖精被打倒,而且敵人也疏於防備,這場仗幾乎已經勝券在握了!」
  「但仍不可以粗心大意。驕縱自大的心將是勇者最大的敵人。」
  聽到霍普的忠告,帕恩老實地點了點頭。
  「正是如此。我們也繃起精神好好給他打上一場吧,目標是敵方將軍的首級!」
  兵同伴們也發出了有力的聲音應和著。
  之後帕恩率領的兵隊便朝主戰場長驅直入。
  身體可以隨心所欲的行動。多虧前兩天有好好的休養,中毒之後的後遺症已經完全消失了。
  這時在主戰場那邊,兩軍的騎士團已經開始交戰了。他們彼此手持著騎士槍,在與敵人交會時進行突刺。
  由於加上了馬匹衝刺時造成的恐怖突進力,刺中敵方騎士的長槍連堅硬的金屬甲冑都能像羊皮紙般輕易貫穿。光是最初這一波攻勢,兩軍便出現了數十個犧牲者,就這麼曝在草原上。
  這樣的作戰顯然是慣於騎馬作戰的瓦利斯騎士壓倒性有利。死者中馬莫的騎士佔了絕大多數。
  騎兵隊旁邊的步兵也逐漸拉近了彼此間的距離。兩軍都以長槍部隊為前鋒緩緩前進,弓兵則是隨時停下腳步發射弓箭。
  因此兩軍也開始出現了被弓箭射倒的士兵。
  瓦利斯軍的士氣遠遠凌駕於馬莫,這是由於埃特對這些身兼法利斯信徒的士兵們使用了「聖戰」的咒文。這個咒文對法利斯的信徒來說跟「戰之歌」有相同的效果,能使內心充滿勇氣,即使身處死亡與恐怖之中也能毫不畏懼地繼續戰鬥。
  戰鬥開始之後沒多久,瓦利斯軍便很明顯地處於優勢,瓦利斯的騎兵跟步兵都佔了上風。敵軍中也開始出現了逃走的士兵,然而瓦利斯軍毫不留情地追擊這些逃跑的敵人,一個個地將他們打倒。
  「這是怎麼一回事?!」
  驚訝以及憤怒的情緒,使得吉亞德的臉染上了跟他身上鎧甲相同的顏色。
  「為什麼敵人有這番氣勢!」
  (我哪知道)亞修拉姆如此想著。自己沒事引誘敵人使用他們最得意的戰法,所以才導致一開始就兵敗如山倒,現在應該要進行補救的行動才對。
  「騎士隊似乎被突破了。亞修拉姆,你趕快去幫忙防守!」
  亞修拉姆微微瞄了一下吉亞德近乎瘋狂的臉。
  「……好吧。」
  亞修拉姆對自己身邊十個左右的騎士下了號令,然後駕著自己所騎的青馬,前去支援陷入苦戰的暗黑騎士團。不過他並不認為自己有能力可以扭轉現在的局勢。
  要扭轉戰局唯有打倒敵方的領導者。可是失去國王的瓦利斯應該已經沒有領導者了,因此現在根本就沒有任何因應之道。
  在前往支援的途中,他看到有數十騎敵兵朝著吉亞德所在的部隊前進。
  「看來他們要前往將軍那邊。」其中一個騎士詢問亞修拉姆。
  「要阻止嗎?」
  亞修拉姆當然打算無視於這些人。那群人應該是兵隊,看他們的武器跟鎧甲都不一致就知道了。如果馬莫的正規騎士輸給兵,這可真的是一大笑柄。何況就算吉亞德有了什麼萬一,跟亞修拉姆也是毫不相關的事情。
  在亞修拉姆決定不管敵方兵隊,準備將注意力重新放回主戰場時,他忽然注意到了一個人。
  那個像是兵隊隊長,走在最前面的人。
  「不會……吧?」
  亞修拉姆不自覺勒馬停下腳步。他的嘴唇因驚訝而微微張開,嘴角也浮現了些許微笑。
  「我改變主意了。我們去對付那個兵隊!」
  亞修拉姆的語氣聽來十分高興,隨行的騎士們則是一頭霧水。
  然而亞修拉姆已經不顧一切地開始追擊那個兵隊,因此也只能先跟了上去。
  亞修拉姆邊策馬前進一邊拔出了劍。他的臉上仍然留著微笑,那微笑宛如冰一般冷酷。
  亞修拉姆的雙眼瞇得像是刃一般細,黑色的瞳孔散發著殘酷的喜悅,視線直直落在一個人的身上。
  記得那個人的名字,叫做帕恩。
  「帕恩,大約有十個敵方的騎士往我們這兒過來了。」
  有人如此對帕恩說著。
  帕恩回過頭來確認情形。大約有十個騎士正追趕著自己。
  怎麼辦?
  帕恩迷惑了一陣子。如果繼續前進的話,應該可以乘勢攻進敵方的指揮部隊。然而在有敵人追擊的現在極有可能會被前後夾攻,這可不是好玩的事情。
  反正追過來的敵人很少,因此帕恩決定先殲滅掉那群騎士,再重新對敵方主力部隊展開攻勢。
  「掉過頭來,我們先打倒那一小隊!」
  帕恩下達了命令,同伴也一個個傳回了收到的訊號。
  帕恩等人改變了方向緩緩前進。
  敵人也放慢了速度逐漸接近過來。
  對方是馬莫的正規騎士團,太大意的話將會成為致命傷。
  帕恩正準備一個個觀察敵方的騎士,以便決定自己的對手。
  然而他看到第一個人時便決定了。
  「這怎麼可能?!」
  帕恩激烈地搖頭並大叫著。然而即使如此也無法否定眼前的事實。
  那個騎士的背上並沒有那把魔劍,然而帕恩永遠忘不了那張像是冰之雕像般冰冷的臉。
  「黑騎士亞修拉姆,你怎麼可能還活著!」
  聽到帕恩的叫喊,霍普馬上就衝到了前面。
  「會是我眼花看錯了嗎?」
  帕恩如此問著霍普。
  「……雖然我希望如此,但那位騎士無疑是亞修拉姆。」
  霍普的聲音有些顫抖。
  「千萬不要對帶頭的那個人出手!」
  帕恩如此警告著同伴。
  亞修拉姆緩緩來到了帕恩的面前。
  「好久不見了,帕恩。從火龍山之後就沒見面了。」
  「亞修拉姆……為什麼你還活著?你不是已經死在火龍山了嗎?」
  「很抱歉,我就是還活在你的面前,還不知羞恥的活在這個世界上。不過能夠像現在這樣這麼快樂的跟你偶然相見,想想活著也是不錯的不是嗎?」
  這對帕恩來說一點都不快樂。他的全身都冒出了冷汗。
  「來,我們來過個幾招吧。這次可不會跟上次一樣了。」
  亞修拉姆一眨眼之間便拔出了背後的大劍並跳下馬來,而帕恩也下了馬,緊握著自己的劍與盾牌。
  行一個禮之後兩人便一口氣拉近了距離。
  帕恩先發制人地揮出了劍。他並不是真的要攻擊,而是為了要牽制住對手,藉此找尋破綻進行攻勢。
  然而亞修拉姆卻在像是快要露出破綻的時候,突然身子一閃迴避了攻擊,並且揮出了極為強力的一劍。
  帕恩以盾牌擋了下來。
  帕恩的盾牌發出了卡的一聲,並散發出耀眼的魔法光芒。它漂亮地吸收了對手這一劍的力道。
  帕恩試著以盾將對方的劍壓回去。他用盡全身的力量,牙齒幾乎要咬碎了,鐵靴也深深陷進了柔軟的地表。
  「跟那時候比起來,你又進步不少了。」
  明明是力與力的對抗,亞修拉姆卻面色不改地如此說著。
  雖然是衝擊性的事實,但是現在心一亂的話就萬事皆休了。
  帕恩學蒂德莉特朝下盤使出迴旋踢。這似乎出乎亞修拉姆的意料之外,他向後退了一步躲過了這一腳。
  帕恩馬上乘勢攻擊,但卻輕易地被對手用劍擋了下來,而且即使用力去壓也是動也不動。要比力氣的話,對方實在勝過自己太多了。
  「不過只有這種程度的話,還是不可能勝得過我的!」
  亞修拉姆露出了像是確信自己將會勝利的表情,並且發動了像是暴風般的攻勢。他手中的大劍以無法想像的恐怖速度揮了過來,帕恩本想要以盾牌擋下攻擊,但一定會輕易被彈開的。因此他慢慢地向後退,等待著反擊的機會。
  帕恩與亞修拉姆。這兩位勇者對決的激烈戰況使得其他人都停止了戰鬥。他們呆呆地張著嘴,眼睛一直盯著帕恩及亞修拉姆的動作。
  亞修拉姆其實也沒有像他的表情一樣泰然自若。他細心地注意對手,確實地擋下或卸下對手的攻擊。在這場戰鬥中,先大意的人將會喪命。
  先犯下小錯誤的也是。亞修拉姆如此對自己說著。
  亞修拉姆漸漸逼近帕恩。雖然帕恩不斷後退想找尋反擊的機會,但對方卻沒有任何破綻。
  帕恩的心中開始出現了焦慮感。雖然帕恩拚命想要壓抑住這種感覺,但是一意識到這種焦慮感之後,焦慮只會越來越膨脹而已。
  就在這時,亞修拉姆揮劍的軌跡突然有點不同。帕恩知道這是假動作,是要引誘自己攻擊的假動作。
  然而帕恩卻故意被這一劍引誘向前。如果以敵人預料中還大的力量及速度發動攻擊的話,敵人將會掉入自己所設下的陷阱之中。
  帕恩將劍向前平舉並全力向前突刺,他自己告訴自己,已經再也沒有第二擊了。
  亞修拉姆就是在等帕恩的突刺。他的大劍瞄準對方的首級揮了過去。
  然而雖然只有一瞬間,帕恩的突刺卻確實比自己的劍快了一點。再這麼下去將會同歸於盡。不,自己將會受到致命傷,但帕恩卻肯定不會。
  經過了瞬間的判斷,亞修拉姆丟下大劍並偏過了身子。
  帕恩的劍擦過了亞修拉姆的額頭,而帕恩就這麼撞了過來。
  兩件鎧甲承受了強力的衝擊而發出了尖銳的金屬碰撞聲,亞修拉姆與帕恩也撞在一起滾到地上。帕恩在落地的途中也丟下了劍,並試著拔出別在腰上的短劍。
  但兩人的不同之處,在於帕恩無法卸下左手上的盾牌。
  因此亞修拉姆早一刻拔出了自己的短劍,將劍抵在帕恩的脖子,並輕輕地畫了一道傷口。
  帕恩撞開亞修拉姆滾了開來,並且在距離好幾步的地方站了起來。
  在帕恩站起來的同時,亞修拉姆也站起來了。
  「到此為止吧。」亞修拉姆就像是宣佈休戰似地收起了短劍。
  這點帕恩也知道。因為戰鬥已經結束了。
  他輸了。亞修拉姆可以用短劍劃開自己的喉嚨,一定可以的。只是亞修拉姆並沒有這麼做,因此現在的自己仍然還活著。
  「為什麼……」這令眼前一黑的羞辱感使得帕恩的身體不斷顫抖。
  「這是禮貌。」亞修拉姆如此回答。
  只要還活著就不是敗者,只要下一場戰鬥贏回來就好了。帕恩讓他自己實際體驗到了這一點。雖然是千鈞一髮,不過已經向帕恩扳回一城了,亞修拉姆在心中發誓,下一個對象將是兵王卡修。
  之後亞修拉姆撿起丟在地上的大劍,朝自己的座騎走去。
  帕恩也咬著牙走了回去。
  「看來這場戰鬥已經分出勝負了,可惜我們輸了,不過下次可就不會了。」
  之後亞修拉姆命令一旁茫然的同伴們收兵撤退。
  「太了不起了。」一個騎士如此對亞修拉姆說著。
  「要回到亞當捲土重來嗎?」
  「不,不能回亞當。還想活下去的話就必須撤退到國境堡壘。要如何做判斷就由你們自己決定吧……」
  亞修拉姆調過馬頭開始朝東方前進。
  「黑衣之將軍,請讓我們跟隨你!」
  其中一位騎士如此說著並跟在亞修拉姆的身後。
  「我還想把這個消息轉告給準備逃走的人知道。看他們要選擇吉亞德死在亞當,還是要選擇亞修拉姆大人活下來,這個答案應該是很明顯的。」
  「……隨便你們。」
  亞修拉姆如此對這個騎士說著。
  走了一段距離之後,有一個人騎著馬從亞當的方向衝了過來。看到那隨風擺動的黑色長袍,幾乎可以肯定這個人是古洛達。
  果然,騎在馬上的正是古洛達。
  「亞修拉姆大人,果然已經發生暴動了,現在亞當已經落入居民的手中了!」
  「果然。」亞修拉姆只說了兩個字。
  古洛達驚訝地注視著亞修拉姆的臉,並且在仔細觀察之後露出了滿足的微笑。
  「……雖說是敗軍之將,不過您的心情倒是蠻好的嘛。」
  亞修拉姆並沒有答話,只是露出了冰冷的微笑指著東方的天空。
  這場戰鬥分出勝負的速度快得令人無法想像。瓦利斯可說是大獲全勝。
  馬莫軍開始如雪崩般撤退。吉亞德命令他們回到亞當準備捲土重來。
  然而除了這個撤退命令之外,還有另一個命令出現在馬莫軍之中。大家都說發佈這個命令的是黑衣之將軍。
  過了一會兒馬莫軍撤退的路線便更改了。他們繞過了亞當,直接向東邊通往卡諾的街道前進。
  吉亞德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情,就這麼回到了亞當的西側大門。
  並且對應該站在門後的衛兵發出命令。
  「把門打開!」
  等了一會兒,並沒有任何人回應。
  「你們耳聾了嗎?把門打開!我是吉亞德,是這裡的領主,再拖拖拉拉的話就把你們全部抓去砍了!」
  聲音大得無法想像。由於瓦利斯軍已經漸漸逼近了,因此會焦躁也是難免的。
  還是沒有人回應。取而代之的是街道外牆上面出現了一個人,然後變成兩個、三個……
  「你們想幹什麼!」吉亞德大聲罵著。
  他們都是亞當的居民。
  他們的手上都拿著石頭,並且一起把石頭朝吉亞德丟了過去。他們不斷怒罵著,並且高聲宣佈自己已經奪回了亞當。
  「我們取回瓦利斯之守護了!」
  吉亞德抱著頭躲在門的下面。一下子發生了好多他不敢相信的事情,戰爭敗北、亞當也被奪走,看來現在他只能先回到國境的堡壘躲一躲了。
  然而正要逃跑的吉亞德一回頭,就知道已經來不及了。因為瓦利斯軍已經追過來了。
  帶頭的是身穿精緻鎖鏈甲,頭上帶著簡式王冠的黑髮男子。
  「你就是馬莫軍的將軍嗎?」
  這個人如此問著。吉亞德的臉因悔恨而扭曲,並回答了他的問題。
  「……是嗎。我是瓦利斯的國王埃特。」
  這句話令吉亞德感到愕然。憤怒與驚訝在心底如同火山般不斷噴了出來。
  埃特國王不是已經死了嗎?難道那個黑妖精說謊嗎?可是瓦利斯軍所有人都別上了喪章啊?
  還有,為什麼馬莫軍都沒有逃回亞當?
  無論是敵人或是自己人似乎都在跟自己作對,看來馬莫軍中一定有人背叛了。
  「……要贖金的話我會準備的。」
  吉亞德對這個自稱是國王的人進行交涉。
  「我的財產其實也不少,我就拿一半出來當贖金吧!」
  「我拒絕。」埃特很乾脆地回答。
  「我們瓦利斯王國的人民不是為了金錢而戰的。」
  「那麼國王,你跟我來場決戰吧。如果你是個武人的話,這也算是對敵方將軍的一種禮儀吧?」
  吉亞德這番話使得瓦利斯軍的騎士之間出現了騷動,他們很期待埃特將會怎麼答覆。
  「很抱歉我並不是個武人。如果是先王法恩陛下的話,大概會拿起劍讓你心服口服的,可是我是個侍奉法利斯神的神官……」
  之後埃特轉過身來面對瓦利斯全軍,就像是要對他們宣佈般繼續說著。
  「各位聽著!我並不是要以劍的力量來統治瓦利斯,我治國的力量是法利斯神的公法與正義之心。瓦利斯將會這麼改變,如果在場有人有異議的話請馬上離開!」
  埃特就像是站在神像面前對信徒們述說法利斯的教誨似地,緩慢但卻充滿魄力地如此宣言。
  過了好一陣子,也沒有任何人離開。
  在這時城門打了開來,亞當的居民從門後湧了出來。
  他們不斷高呼著埃特的名字,並且抬頭看著天空,感謝法利斯的恩惠再度降臨亞當。
  「你這個膽小鬼!」
  吉亞德不斷罵著埃特,但騎在馬上的埃特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最後吉亞德終於放棄,無力地跪到了地上。
  「那就把我給俘虜起來……」
  「不,我打算將你交給亞當的居民制裁。如果你實施的是不違背法利斯教義的德政的話,你一定會被饒恕而得救的,但如果不是的話,那你就到地獄去好好後悔吧。只要你衷心悔改的話,總有一天你會重新被召回天國去的。」
  吉亞德發出了慘叫聲。亞當的居民發出了憤怒的吼聲殺向吉亞德,吉亞德就這麼消失在燃燒著憤怒的人群之中。
  埃特再度面對全軍,高聲地發表勝利的宣言。
  全軍也隨著這個勝利宣言發出了歡呼聲。
  亞當解放了。多年的願望終於達成了。瓦利斯將馬莫趕出了他們的領土。
  在歡聲雷動的瓦利斯軍中,只有帕恩一個人愁眉苦臉。
  騎在馬上的他不知握緊又放鬆了繩幾次,有時也將手放在喉頭,或是凝視著自己的雙手。
  「你臉色不太好耶。」
  蒂德莉特擔心地看著帕恩。
  帕恩只是搖搖頭回答沒什麼事。
  然而他的心中滿是悔恨與屈辱,根本無法去思考其他的事情。
  「……下次我不會輸的。」
  帕恩以就像是要吐出血般的心情小聲說著,右手也握拳狠狠敲了一下左手掌。由於聲音出乎意料的大,周圍好多人都嚇了一跳看著帕恩。
  「下次不會輸……?」蒂德莉特聽到帕恩所說的,不禁有點訝異地問著他。
  「我們不是贏了嗎?帕恩,你有點怪怪的喔?」
  帕恩根本沒有聽到蒂德莉特所說的,到現在他的眼前都還烙印著黑騎士亞修拉姆那冰冷的微笑。
  「下次我不會輸的……」
  帕恩再度如此小聲說著。
  在勝利的歡呼聲籠罩之下,只有帕恩一個人感到失敗的挫折感。
  一直如此、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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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2 16:17:4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卡諾國王回歸

  秋天的陽光溫柔地從頭上了下來。
  今天可說是個清爽的日子。然而全身卻灼熱得像是被夏日的陽所籠罩,汗水也像是瀑布般流了下來。
  卡松拭去了額上的汗水再度握緊了鐵鍬,然後朝著地面用力揮下去,手中也傳回了鐵片陷入土中的觸感。
  他再度舉起鐵鍬,然後又朝著地面揮下去。這樣的工作他從一大早就開始了。如今總算是挖鬆了大約半塊田地。
  他不經意地抬頭一看,以青空與白雲為背景,那扎魯山脈正在遠方默默地注視著卡松等人。
  除了他以外還有幾個人正與他從事相同的工作。不過他們的動作比較緩慢,卡松揮兩次鐵鍬時他們只揮了一次。
  「腰再多用點力,好好的幹活!不挖深一點的話,作物就不能好好生根了!」
  卡松如此指責著眾人,手中的鐵鍬也沒有停止動作。
  今年的卡諾夏天氣候比較冷,加上雨量比以前多,因此此處那魯加村農作物的收穫成果並不是很好,而且數量也不多。再這麼下去的話,或許連要渡過這個冬天都有點困難。
  因此他們提前收成,並且為了渡過冬天而重新翻土,準備種植一些比較抗寒的青菜及穀物。雖然收成之後還要工作實在是苦了些,不過為了活下去,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這幾年幾乎所有的農田都無法休耕,因此必須從山上搬運肥沃的土壤回來。在冬天來臨之前,要做的事情可說是多得比山還要高。
  可是有這種危機感的似乎只有他一個人。其他人的動作一點活力都沒有。
  「認真幹活啊!不然哪種得出好作物!」
  卡松再度斥責著大家。
  其中一個人以空虛的眼神看著卡松。
  「……就算種出了好作物,還不是會全部被收走?」
  這個人小聲地說著。
  卡松就像是喉頭哽住一時說不出話來。重新回到工作崗位的這些人的背影,就像是在無言地責備著自己似地。
  其實正如這個人所說的。即使種出再好的作物,即使收穫量再怎麼大,也幾乎會被馬莫以徵稅的名義搜刮一空。
  這可說是被他國支配之下的宿命,也因此他們當然不會認真工作了。
  「即使如此還是要做啊,各位加點油吧!」
  卡松將這股絕望感壓抑到內心深處,並不斷鼓勵著大家。
  有幾個人無力地點點頭,其他人則是毫無反應。卡松即使感到自己有點無力,但仍然繼續翻土的工作。
  在這時,他聽見遠方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抬頭一看,一個小孩站在小徑上大聲叫他。
  卡松問他有什麼事情,他說領主有事情找他。
  「在這麼忙的時候……」
  卡松小聲嘖了幾聲,但是卻不能無視於這個命令。
  他指示這些人繼續工作之後,便回到了自己位於農田附近的家中。
  一回到屋內,他先將自己全身的汗水擦拭乾淨,換了一套新的內衣,然後再穿了一件棉製衣服。
  之後他走進寢室,拿起了放在一旁的鎧甲。
  雖然最近沒什麼機會穿,不過保養工作他可是一點都沒有疏忽。
  這件以厚實板金製作的金屬鎧甲散發著像是新製品的美麗光澤,鎧甲胸前還刻了卡諾王國以小麥與劍為造型的紋章。雖然這個王國現在已經不存在了,然而卡松卻從來都沒想過要削去這個紋章。
  這是對馬莫的一種小小抵抗。
  現在的他以從事卡諾國王所吩咐的使命而自豪。他的使命便是維持這個小村子的治安,並保護村民的安全。只要這個命令一天不取消,他即使遭遇了再多的恥辱也要堅強地活下去。
  卡松穿上鎧甲,並將劍佩戴在腰間。在馬莫佔領初期是完全不允許有人裝備武器或鎧甲的,不過在佔領五年後的現在,馬莫的統治也稍微寬鬆了些,會考慮到個別情況而允許攜帶武器或防具。
  卡松穿上了綠林騎士團的正式裝備,來到了領主居住的地方。
  那而可以看見村莊廣場,是村莊最大的一棟住宅,也是當年卡松所居住的地方,不過現在是從馬莫派遣過來的領主所居住的。
  他走進大門敲了敲玄關的門。一個老侍從打開了門讓卡鬆通行。
  「領主大人在自己的房間等著。」
  卡松默默地點點頭,朝領主的房間走去。
  他來到了房門前面,就像是要整理心情般深深吸了口氣之後敲了敲門。
  「你來晚了。進來。」
  屋內傳出了聲音。
  卡松說了聲打擾了便走進房間。
  房間正面牆壁的大型玻璃窗是打開著的,白色的窗隨著秋天的風輕輕搖曳著。窗戶旁邊放著一張桌子,是以古木所製的典雅圓桌,而領主便站在桌子的旁邊。
  領主沒有穿鎧甲,只著了一件貼身的白色上衣及茶色的長褲,也因此可以清楚地看見身體的輪廓。她的身體腰部部份描繪出了平滑的曲線,胸部也呈現美麗的突起。
  領主是位女性,大約二十歲左右,比卡松還小了幾歲。
  雖然不像宮廷婦人般豐滿而美麗,但她纖細的肢體卻散發出另一股健康的魅力。看到那美麗得令人歎息的長髮,一定有很多人惋惜她只是隨意將它綁在後面。她的額上戴著小小的裝飾品,幾根頭髮垂到了她的前額。
  她綁著腰帶,並掛著一把雙手用的曲刀。
  她的名字是夏娜,三年前從馬莫來到這兒擔任領主。雖然是女性,但卻是馬莫暗黑騎士團的正規騎士。
  女領主看到卡松如此正式的打扮,嘴角不禁浮出了些許微笑。
  「我還以為是為了什麼拖這麼久呢。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沒變,卡諾王家明明已經滅亡這麼久了……」
  卡松沒有回答什麼。
  因為他不認為卡諾王家已經滅亡了。而且只要人民的心中仍然有卡諾這個國家,即使王家滅亡了,也不表示卡諾這個國家已經滅亡。
  建立王國的或許是國王或是貴族,然而支持、保護國家的,卻是國內千千萬萬的人民。
  這個道理是他來到這兒擔任領主的時候所領悟到的。
  但是貴族以及騎士們當然也是深愛著這個國家。除了現在流落到瓦利斯或亞拉尼亞,等待卡諾重新振興的邊境領主們之外,仍然也有人至今都藏身在卡諾境內等待著革命的機會。只不過除此之外也有些見風轉舵,成為暴政者傀儡的背叛者。
  如果有機會的話,卡松真希望衝出去把這些叛國者給劈成兩半。然而目前自己被賦予的任務是要保護這個村莊裡的居民,只要這個任務沒解除,他就不會進行其他的行動。
  想到這裡卡松不禁嘲笑著自己,將來到底有誰能夠為他解除這個任務?
  要說最後一絲希望的話,大概就是期待十幾年前離家出走的第三王子雷歐納能夠回來了。然而大家都說雷歐納王子不是已經遭遇了不幸,就是已經渡海到了大陸,幾乎沒有還留在羅德斯島上的可能性。
  本來也有人說弗雷姆國王卡修就是雷歐納本人,但是卡諾人根本不相信這個傳聞,以使者身份前往弗雷姆的人,也表示他們看到的是跟王子完全不同類型的人。
  卡松以前是所屬於親衛隊的騎士,負責保護雷歐納王子的安全。從當年他的年紀來看這可是一件特例,這是因為親衛騎士隊長威瑪.拉卡薩伯爵非常欣賞他的劍技。然而對雷歐納王子來說,護衛似乎是一件非常多餘的事情。
  因為他比任何人都來得強,甚至於已經凌駕於他的師父威瑪.拉卡薩伯爵之上。這對從建國之王艾佐爾一世以來從未出現過勇者的卡諾王家來說,雷歐納王子幾乎被視為是一個異端。
  在定期舉辦的騎士競賽及劍術比賽中,雷歐納王子也是優勝寶座的常客。
  當年雷歐納王子之所以決定離開王國,一定也是因為擔心自己在王城裡的名聲過於響亮。如果第三王子的名聲凌駕於皇太子之上的話,一定會為將來埋下禍根。
  聰明的雷歐納王子知道自己很可能為卡諾王國帶來災害,所以才離開了自己的祖國。
  卡松對他只是第三王子的身份感到十分惋惜,同時也為他沒有帶自己一起走感到有點難過。
  因此卡松才拒絕擔任皇太子的護衛,就像是要逃離王城般來到這個邊境村莊擔任領主。
  至今也已經十年了。
  「你在想什麼?」
  女領主有點疑惑地問著。卡松搖搖頭將這股思緒拋到腦後,就像是害怕別人讀出自己的心思。
  「沒什麼。請問這一次叫我來有什麼事情?」
  女領主聽到這話時表情不禁一暗,之後便像是要重振威嚴般挺起胸膛走到了卡松的身邊。
  「因為本村稅收比起其他地方要少得許多,因此上面命令今年起稅收增為兩倍。」
  「混蛋!」
  卡松忘記了自己的立場大聲罵著。
  女領主只是皺了皺眉頭,並沒有責怪他的意思。
  「這是命令。」
  她只是這麼重複說著。
  「現在我們就幾乎把所有的作物都繳上去了,怎麼可能再加倍給!」
  「這我知道。」
  女領主以緩和的語氣試著使激動的卡松鎮靜下來。
  「現在的稅收對村人來說就是很大的負擔了對吧?其實其他的領主們為了讓評議會能夠注意他們或是為了中飽私囊,都更殘忍的壓搾自己的人民。」
  「既然你知道的話,為什麼不去跟評議會說?」
  「說了啊。可是評議會卻無動於衷,還說要剝奪我的領主地位。要取代我的領主好像已經被評議會派過來了,最近應該就會來到這裡了……」
  聽到這番話的卡松表情稍微緩和了點。
  看到了他表情的變化,女領主也稍微鬆了口氣。
  「不過這道命令有個可以轉回的餘地。」
  「轉回?」
  「沒錯。最近這附近似乎有一群只襲擊馬莫商人及士兵的山賊團,他們自稱是卡諾自由軍,只要能夠成功討伐他們,就可以取消我的罷免令及稅收加倍的命令了。」
  之後女領主便問了卡松一句怎麼辦。
  「你是指要我幫你嗎?」
  女領主點了點頭。
  卡松也聽過有山賊自稱是卡諾自由軍的傳聞。他們總是襲擊並殺害馬莫的士兵,並且搶奪他們所攜帶的物資財產。
  這對馬莫來說可是個眼中釘般的存在,同時也令卡松跟村人感到困擾。
  因為他們所奪去的物資,到最後還是會從卡諾人民的身上要回來。
  「新領主是什麼樣的人?」
  「是之大司祭休迪魯的手下,大概也是黑暗司祭吧,侍奉偉大暗黑神法拉利斯的司祭大人。」
  卡松的臉色逐漸蒼白。這是最糟的狀況,法律與道德對這種暗黑神的信徒根本就不通用,他們只會忠實於自己的慾望。
  光是想到這種人來擔任領主會有什麼下場都覺得恐怖。
  「看來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卡松決定幫女領主一起討伐山賊。雖然內心並不大想做,但是他無論如何都要避免暗黑神司祭來到這個村莊。
  「你是為了村莊才願意幫我的嗎……」
  夏娜歎了一口氣坐在椅子上,她那略帶寂寞的雙眼則注視著卡松。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是卡諾的騎士,必須要遵守國王的命令……」
  「我也是馬莫的騎士!」女領主大聲說著要打斷卡松的話。
  「可是我也是個女人啊……」
  女領主夏娜如此說著,並凝視著卡松的雙眼。
  一眨眼她已經撲到了卡松的胸前,卡松則穩穩地接住了她。
  夏娜的臉頰貼在金屬所製的胸鎧上。她的臉上交錯著安心與苦惱的表情。
  「夏娜……」
  卡松有點難過的小聲說著,將雙手搭在她的肩上。雖然她在女性中算是比較強壯的,但兩肩看來仍是那麼的弱不禁風。一瞬間卡松的心底湧出了激烈的感情漩渦,幾乎到了無法壓抑的程度。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他愛上了這個馬莫的女騎士。
  三年前她以領主身份來到這兒的時候,他們之間只是支配者與被支配者的關係。可是年輕的她一直很希望能當個好領主,除了會老實承認自己經驗不足的部份之外,也熱心於向卡松學習當一個領主該有的作為與心得。
  卡松為了這個村莊的未來,也是毫不保留地傳授她各種知識,並與她一同討論她所面對的種種問題。
  兩人獨處的時間越來越長,而他們倆人就這麼不知不覺地落入了情網。
  他們都知道這條路將會十分艱辛,然而他們卻無法壓抑心中那早已經生了根的感情。
  卡松用力將放在女領主身上顫抖的雙手拉了回來。
  「……什麼時候要討伐山賊?」
  卡松壓抑著自己的感情問著夏娜。
  夏娜的眼眶一瞬間變得潤,但馬上便恢復了女領主應有的神情。
  「三天後。我打算請附近的村莊支援我們。」
  夏娜緩緩轉身面對窗口,並命令卡松離開房間。
  卡松在她的身後行了個禮,之後便離開了領主的房間。
  在山谷裡面總覺得天色暗得快。雖然頭頂的天空還微微亮,不過帕恩所走的這條山中小徑已經有點昏暗了。
  離開亞當至今已經兩個禮拜多了。他們先往南走再沿著山路向東,以卡諾為目的地前進著,而在兩天前他們就已經越過了最高的山頭了。
  這附近是被稱為那扎爾的山嶽地帶,正好成為了瓦利斯與卡諾之間的天然國界,因此只要走下山之後應該就進入卡諾了。到昨天為止都還很陡的坡道如今也變得好走多了,大家也感覺得到馬上就會抵達有人煙的地方。
  但這也表示他們已經進入了馬莫的勢力範圍,從現在開始一定要步步為營小心行事。
  如果碰上了馬莫的巡邏部隊,他們打算假裝成自願加入馬莫軍的兵。
  雖然如果碰上了認識自己的敵人就不管用,不過機率應該是很小才對。
  在那場亞當之戰結束之後,撤退的馬莫軍由亞修拉姆帶領,逃到了連結亞當與卡諾王都街道上的一座堡壘裡面。
  因此他們才決定要辛苦地翻山越嶺。帕恩他們來到卡諾並不是為了要打仗,只是要確認一下現在的局勢罷了,如果不注意危險的話,很容易就會在這個地方喪生。
  卡諾西南部地帶連馬莫都不大想花力氣去管理,因此可說是邊境地帶。
  「也該要準備紮營了。」
  看到了山路一旁的小河邊出現了一塊小平原,帕恩便如此對大家說著。
  大家都發出了贊成的聲音,看來他們等這句話很久了。
  不過雖說是紮營,但也不是真的搭起帳篷,只是各自找適當的地方鋪上披風,然後再蓋一條薄被子睡覺而已。
  冬天已經快來臨了,到了晚上大概會很冷吧。帕恩心想還是不要讓營火熄滅比較好,反正這個季節沒有野狼或熊會襲擊的危險。
  大家分工合作開始準備紮營。有人開始撿枯樹枝、有人準備開伙,而帕恩則決定先到營地周圍巡視一下。
  蒂德莉特發覺他的行動之後也馬上跟了過來。
  帕恩與她並肩迅速沿著山坡向下。再走一段路之後應該就是平地,那兒會有村莊,也一定會有駐留在那兒的馬莫士兵。
  他們有點想到村子裡補充一點糧食,不過還是不要冒這個危險比較好。
  然而不跟村民接觸的話,根本無從得知卡諾的現況,因此帕恩的內心感到十分矛盾。
  「會煩也是沒辦法的啊。」
  看到了苦惱的帕恩,蒂德莉特輕聲地對他說著。
  帕恩點了點頭。
  「嗯。雖然已經走到這個地步了,不過想到史列因他們因為我的任性被捲入這麼多事情,還是有點對不起他們……」
  「你的確蠻對不起史列因的喔。他啊應該是真心希望你擔任亞拉尼亞的國王,只不過你不想出面不是嗎?」
  「嗯,這個想法我到現在還是沒有改變。看到雷德立克跟埃特兩人,我很能感受得到他們的辛苦。我並不是說不想這麼辛苦啦,只是我不大喜歡忙跟我個性不合的事情……」
  「如果是這樣那就好了……」
  蒂德莉特注視著帕恩茶色的瞳孔,就像是要看透他的內心似的。
  「如果你只是因為擔心我的話……」
  聽到這句話的帕恩不禁笑了出來。
  「說得也是,你怎麼會適合當王妃呢!不過啊,我都還沒有想過這一點耶!」
  聽到這話之後,蒂德莉特真的是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人家真的是很擔心你耶。」
  「對不起,我的腦筋不好,忙起來就不會去想這麼後面的事情的。」
  「這應該叫做單純~!」蒂德莉特如此說著。
  就在這時,帕恩的身後有人在叫他,而且總覺得事情並不單純。
  「是瑪魯的聲音!」
  「蒂朵!快回去!」
  帕恩開始全速往山坡上面衝。
  一回到營地,帕恩便知道瑪魯為什麼要叫他了。河的對岸出現了大約二十個人。
  他們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出現的。他們各自攜帶著不同的武器、也有人裝備了粗糙的鎧甲跟盾牌,他們會是馬莫那邊的人嗎?
  帕恩就像是要保護大家般向前一步。
  「你們是什麼人?我們是要自願前來成為馬莫兵的,如果你們是馬莫那邊的人,請把我們帶到相關的長官身邊,我們的身手可是很不錯的喔!」
  其實由於隊裡有妖精族的蒂德莉特在,因此這種說詞並沒有什麼說服力。,本來是預定要她在抵達村莊之前先換裝的,不過倒是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碰見別人。
  「聽到了嗎?」
  看來像是首領的人對身邊其中一個同伴如此說著。首領是個肌肉十分強健的人,手中的巨斧也是十分輕鬆地擔在肩上。
  聽見首領所說的,那個人也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這個人穿著一件有點髒的鎧甲,凌亂的長髮跟鬍鬚一看就知道沒什麼整理過。然而他眼神中所蘊含的光芒,以及手中那把長劍所散發出來的光輝,卻在漸暗的天色襯托之下更顯得精明銳利。
  「是魔法之劍吧?」
  史列因小聲對帕恩說著。
  帕恩微微點了點頭。如果真的打起來的話,那個人無疑將是最為難纏的對手。
  「你們也都聽到了吧!」
  首領也對其他的同伴如此問著。
  「我們聽到了喲!」有人以粗俗的笑聲如此回答。
  首領的嘴角浮出了殘忍的微笑。
  「如果你們真的是自願要成為馬莫兵的人那就倒大霉了。我們是卡諾的自由軍,絕不會饒恕站在馬莫那一邊的人,所以你們還是乖乖把命跟財產交出來吧!」
  「這……」
  帕恩真的說不出話來了。他從來都沒想到竟然會有發生這種事情。
  「大概只是普通的山賊而已,反正他們說的又不一定是真的……」
  (或許如此吧)帕恩也蠻贊同史列因的看法。不過即使只是普通的盜賊,他也不大願意跟與馬莫為敵的人作戰。
  但是他們卻已經不分青紅皂白地準備渡河過來了。
  帕恩等人連忙回到河邊的小道上作好反擊的準備。
  「等一下!我以為你們是馬莫的人所以才說這個謊,其實我們只是想前來看看卡諾的現況而已!」
  「現在才說這種話,你覺得我們會信嗎!」
  「說得也是。」
  瑪魯邊跑還邊贊成對方所說的。
  不過也正如瑪魯所說,事到如今哪有人會相信這種說詞。
  「沒辦法了。各位,千萬別傷了他們!」
  帕恩拔出了劍要大家提高警覺。
  「知道了!」
  史列因退到後方,開始詠唱上位古代語咒文。
  蒂德莉特也似乎準備使用某種咒文,口中喃喃念著精靈語。
  帕恩站在前面擺出了戰鬥架勢。只要有他們的支援,即使山賊再多他都有能夠應付的自信。
  山賊們已經一個個跳進河裡要衝過來了。
  第一個攻過去的是蒂德莉特的精靈魔法。原本低垂的樹籐及山賊腳邊的雜草突然開始伸長,並纏住了走在前面的幾個山賊,這是藉助樹木之精靈所使用的「糾纏」之咒。
  接著史列因的「睡眠之雲」也完成了,後面好幾個人倒地呼呼大睡,其中還包括了敵方的首領。
  「你們是贏不了我們的,我們把馬莫當成是我們的敵人,換句話說我們是同志,請你們相信我們!」
  「是真的嗎?」
  在帕恩赫然警覺時,一個人已經用劍斬斷蒂德莉特以「糾纏」之咒喚來的樹籐及雜草,並來到了帕恩的面前。
  帕恩略微緊張地握緊了劍,因為這個人的動作中隱藏了無法言喻的殺氣。他就是那個拿著魔法之劍的人。
  (看來必須要用上真本事了)帕恩確認著腳邊,並緩緩向右邊移動。
  此時一招宛如箭一般犀利的突刺突然就攻擊了過來。
  帕恩身子一扭躲過了這一招,並重整態勢準備進行反擊。
  然而在這個時候,對手的長劍卻已經抵在帕恩的脖子上了。
  帕恩咬緊嘴唇瞪著這個男子。
  「太卑鄙了!」
  帕恩雖然這麼叫著,但是罵山賊卑鄙也是無濟於事的,只能怪自己太過粗心了。
  「太卑鄙了,是嗎……」
  對方嘴裡如此念著並馬上收起了劍,之後還回過頭來,告訴一旁不知所措的同伴這些人不是敵人。
  「請解除我同伴身上的咒文。我們彼此都有無禮之處,所以我不會道歉的。」
  「嗯……」
  帕恩也只能點頭而已。
  看來可以避免一場無意義的戰鬥了。
  可是帕恩卻受到了很大的打擊。繼亞修拉姆之後他又輸給了別人。本來最近好不容易開始對自己的劍技有了自信,如今這股自信卻也已經完全粉碎了。
  除了後悔,還有點無奈。
  打贏帕恩的這個人倒是不太在意這件事情,正準備拯救被草木困住的同伴們。
  「不要傷了這些植物!」
  蒂德莉特連忙制止這個人。他瞄了蒂德莉特一眼之後點了點頭,並且要她把咒文解除掉。
  蒂德莉特也順從地開始命令樹木之精靈解放這些人身上的束縛。
  史列因等人面面相覷,之後再度走回了河邊那塊平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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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2 16:18:29 |只看該作者
  「想知道卡諾的現況的話我告訴你們,不過先來我們的藏身之處比較好。這附近有很多熊或野狼,就算晚上有燒營火,如果人數少的話它們也是會攻擊的。」
  雖然不知道現在是什麼狀況,不過大家都覺得先照做比較好。他們自稱是卡諾的自由軍,或許真的是卡諾王國的殘存份子也不一定。
  不然絕對不會有這麼高明的劍士的。而且帕恩感覺到這個人的劍招跟希莉絲有許多相似之處。
  夜幕已經籠罩整個天空了,周圍也響起了貓頭鷹的叫聲。
  (看來也不需要準備紮營了)帕恩等人連忙開始整理自己的行李。
  卡諾自由軍的藏身之處,位於從他們剛剛相遇的平原通往盡頭的小道下方,貫穿途中一個斜坡的一個洞窟之中。
  看起來應該是被地下水所沖蝕形成的一個天然洞穴。不過也已經經過人工重新挖掘,足以讓人在裡面安心地居住。尤其是洞窟最裡頭的空間,幾乎有一棟豪宅的庭院般寬廣。
  「就像是龍的巢穴一樣。」史列因如此述說著感想。
  「如果出口再大一點的話,或許就真的會有龍住進來了。不過這個洞窟以前就被用做是山賊的根據地,在我們之前就曾經有三群山賊以此地為據點活躍著。」
  首領加力魯如此做了說明。他是個不很計較小事的人,像剛剛中了魔法睡著的事情他也毫不介意。
  與加力魯再會的時候他也熱情地張開手歡迎帕恩等人,還舉辦了盛大的酒宴。
  如今他滿臉通紅,滔滔不絕地述說著他的當年勇,帕恩等人也因此省下了詢問他們真正身份的工夫。
  他們真的就是一群盜賊。不過除非得已他們是不會殺人的,而且聽他們平常的工作也會覺得他們有點奇怪。
  據他們所說,他們主要的工作就是護送那些想要抄小路的旅人平安下山,並且趁機跟他們索取一些「謝禮」。而他們也跟帕恩解釋說,這樣也總比被野狼或熊襲擊來得好。
  雖然話是如此,不過貴族們也不會因此承認他們的存在是正當的。然而因為他們沒有殺人放火,所以卡諾的貴族們也不會特意出兵來討伐他們。這群山賊就這麼遵守這不成文的規定,在這座山中過著自己的生活。
  在接觸他們的日常生活之前,帕恩一直認為他們只是群烏合之眾,而現在也有點對他們刮目相看了。
  不過自從馬莫帝國來到這裡之後,他們的生活方式也必須大幅改變,因為再也不會有旅人會來到卡諾王國了。雖然偶爾會有人為了逃離卡諾而經過這兒,但這些人的身上也不會帶著多少財產的。
  看到了這些難民的慘狀,加力魯決定出面反抗馬莫,並且自稱是卡諾的自由軍。
  「既然都這麼自稱了,跟馬莫敵對的人當然都是我們的同伴,像你們這麼厲害的人當然就更歡迎了。想住多久都不用在意,把這裡當自己的家吧!」
  他們的表現比想像中還好。不只會襲擊馬莫的商隊,也會攻擊妖魔集團或是正規部隊,至今的戰果已經很豐碩了。
  加力魯還特地強調,現在襲擊馬莫士兵的油水非常的多。
  「如果做得太過火的話,或許馬莫會派遣軍隊來討伐也不一定。」
  帕恩有點擔心地如此忠告著。
  不過加力魯倒毫不在意,很有自信地說到時候一定接受挑戰。
  「只要我們有查普在,不管來的是何方神聖我們都不會輸的!」
  加力魯豪邁地笑著,用下額指了指剛剛打贏帕恩的那個戰士。那位查普坐在一旁的火爐前面,一直到現在都保持著沈默。雖然手中拿了個酒杯,不過總只是淺嘗則止,一點也沒有喝醉了的樣子。
  「他的能耐你也見識過了吧!」
  帕恩老實地點點頭。
  「那個人到底是誰?以前就是你們的夥伴嗎?」
  帕恩的身子不禁前傾。他從剛剛就在等待可以詢問那個人身份的機會。
  「他啊,他的事情我不清楚。」
  加力魯聳聳肩,將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
  「他啊是在馬莫佔領了這個國家一陣子之後出現的。就像你們剛剛那樣,一開始我們也以為他是個好獵物,可是一下子他就把我們十幾個人打倒在地上,並且問我們到底是什麼人。等到跟他說明原因之後,他就說要加入我們,之後就一直住在這裡,現在也已經成為我最好的左右手了。不過他倒真的是個不愛講話,沒啥好玩的一個怪人。」
  (果然如此)帕恩心中如此想著。他果然不只是個單純的山賊。
  如今他只想趕快結束跟首領的對話,跟那個人好好聊一聊。
  他可以如此輕易地讓自己伏首稱臣,絕對不會是個普通人物。世界上還有好多人比自己厲害,如果不繼續鍛自己的話,自己的目標永遠都不會達成的。
  尤其,他不想再度輸給那個黑騎士。
  此時帕恩想到了一個好點子。他大聲叫瑪魯過來,而這個草原妖精從剛剛就一直跟其他的人嬉鬧著。
  「瑪魯,今天這麼難得,你就來唱個幾首吧,跳支舞也是可以的啊!」
  之後他就對首領加力魯介紹瑪魯,說他真正的職業是吟遊詩人,舞技更是數一數二的。
  「這可厲害了,那就一定要秀兩手羅!」
  加力魯大聲鼓掌要求瑪魯唱一首歌。
  「帕恩~~你給我記住,待會兒我會跟你收錢的喔!」
  瑪魯鼓起腮子敲了敲帕恩的頭。
  「這你放心!」
  帕恩左眼一眨送了個暗號給瑪魯。
  配合著山賊們拍手的拍子,瑪魯開始跳著輕快的步伐,並且隨著節奏挑了首山賊們喜歡的歌曲。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山賊。
  他臉上有星型的傷痕,身上的塵埃宛如飛雪。而他的心就像是西沈的夕陽,忘了昨天,夢想著明天。
  瑪魯唱的這首歌帕恩也聽過,這是一個山賊為了追逐夕陽而出外旅行的故事。
  山賊越過了大海,來到世界西方的盡頭並找到了幸福。他與那個世界的公主落入愛河,並結合成為了幸福的夫妻。由於那兒是西方的盡頭,因此太陽總是從東方升起,然後沈落在王國中央的大洞穴裡。
  然而這個山賊終究是厭倦了這樣的幸福,追逐著夕陽跳入了那個洞穴。
  之後就再也沒有人看見過他了。歌曲的最後敘述他為了獲得真正的幸福,至今都還在追逐著夕陽。
  帕恩記得這是在諷刺國王以及貴族們的歌曲。貴族以從民眾身上取得的糧食跟金錢過著奢侈浮華的生活,這其實跟山賊沒有什麼兩樣。而故事中山賊最後再度展開追逐夕陽之旅,也正是這首歌最高潮的地方。
  這可說是最適合唱給山賊們聽的歌。加上瑪魯又唱又跳,中間還穿插了一些默劇,將歌曲中各個段落都漂亮地接了起來。
  正如帕恩所期待的,首領跟其他山賊都忘我地為瑪魯喝采。
  帕恩悄悄地站了起來,往查普所坐的方向走去。
  查普的眼睛雖然在瑪魯身上,然而似乎並沒有那麼開心。雖然臉上偶而會浮出笑容,不過總覺得像是在苦笑。
  也因此他很快就察覺帕恩正朝他走來。
  「想跟你聊聊,可以陪我一下嗎?」
  帕恩說著指了指洞窟入口。洞窟裡面已經被嘈雜聲所覆蓋了,不到外面的話是無法好好談的。
  查普無言地點點頭站了起來。
  洞窟外面已經完全被夜的黑暗所籠罩了。
  天空只留下一絲澄淨的月光,因此一些比較微弱的星光也十分清晰可見。
  「在天漫遊為星宿、墜落閃耀為流星、在地粉碎為隕石……」
  回頭一看,查普正凝視著夜空喃喃說著。
  「剛剛說的是?」
  帕恩蠻感興趣地問著。
  「是古代傳承的其中一段。」
  查普坐在一旁的石頭上,並示意要帕恩也坐下。
  帕恩聽話坐了下來之後,查普遞給他一瓶酒。
  「外面變冷了。」
  帕恩點點頭喝了一口,之後就還給了查普。
  查普也喝了一口,然後就把酒瓶咚地放在石頭上,並轉身跟帕恩相對。
  「請問你究竟是什麼人?」
  帕恩單刀直入的問著。雖然這樣有點無禮,不過它認為這個人應該也不喜歡拐彎抹角的。
  「你問我的出身?」
  「沒錯。」
  帕恩如此說著。仔細觀察,查普應該只有三十出頭。如果能整理一下頭髮,再把胡子刮掉的話,看起來應該也會蠻體面的,只不過現在只能以邋遢來形容。
  「那我希望你能先回答我的問題。你們究竟是什麼人?應該不會只是普通的兵或冒險者吧?」
  帕恩覺得自己的真正身份只能且必須透露讓這個人知道。
  「很抱歉,我們的身份真的只是你所說的而已……」
  做了如此的開頭之後,帕恩告訴他目前自己正為了確認羅德斯島南方三個國家的現況而旅行。還往前提到了曾經指導亞拉尼亞境內的獨立運動,也提到跟弗雷姆國王卡修以及瓦利斯國王埃特有深厚的交情。
  「北之賢者還有薩克森之勇者的傳聞我倒是聽過。」
  查普的視線就像是在打量帕恩般上上下下。
  「那我就能理解了。剛剛在打的時候,我根本沒想過我的第一擊會被躲過。」
  「反正第二擊的結果還不是一樣。」
  帕恩很懊悔地說著。
  「從我十六歲到現在,劍技方面從來都沒有輸過別人。不過我的第一擊也已經很久沒有人躲得過了。」
  查普的語氣中並沒有給人任何自大的感覺。
  「我最近倒是屢戰屢敗。練習的時候輸給卡修陛下、還輸給了馬莫的一個騎士,真是慚愧。」
  查普聽到帕恩所說的只是默默地點點頭。雖然沒表示同情也沒有安慰,不過帕恩還是蠻感謝他的。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是卡諾的貴族吧?以前我同伴中有一個女戰士,她的劍法跟你如出一轍,只不過火侯上跟你比起來,她實在是差了很多。而那個女戰士的真實身份,就是卡諾貴族的女兒。」
  「名字是?」
  「希莉絲,我也只知道這些……」
  查普的嘴裡不斷反覆念著希莉絲這個名字。
  「這個名字在卡諾很常見,我就想起了不少人是這個名字。不過她應該是威瑪.拉卡薩伯爵的千金吧。」
  由於沒聽過希莉絲提起她家族的事情,因此也不知道查普所說的人物跟她是不是同一個人。
  「威瑪伯爵是我的劍術老師,劍技也是卡諾數一數二的。聽說他在首都光輝之城的防衛戰中保護國王到最後,他的死真的是太可惜了……」
  這番話就能夠肯定他是卡諾的貴族了。
  「所以你想要打倒馬莫,並且重建卡諾對吧?」
  帕恩趁機如此詢問著。擁有像他這樣的劍士,對卡諾來說是非常有利的。
  「我並沒有這個打算。」
  然而查普卻很乾脆地否認了。
  面對百思不解的帕恩,查普無言地指了指洞窟入口。
  裡頭傳出了山賊們的喧鬧聲。
  「剛剛那個小妖精唱的歌就是答案。國王跟山賊並沒有兩樣,只知道從民眾身上剝削他們的糧食財產,我就是討厭這一點才拋棄了貴族的身份,反正我也沒有繼承的負擔,沒想到還因此在馬莫的入侵中撿回一條命。這說起來也很諷刺吧?」
  查普笑了,笑容中帶著一絲寂寞。
  「我很期待卡諾的民眾能夠自己站起來,然後建立像萊丁那樣子的自治制度。發展亞拉尼亞獨立運動的你,應該可以理解這一點吧?」
  「雖然可以理解,但我卻不大贊成。」
  回答的並不是帕恩。
  他們驚訝地回過頭,正好看到史列因從洞窟裡走出來。
  他大概也厭倦了宴會的喧囂吧。
  「雖然我只是不經意聽到一些,不過我對查普你說的有點意見。我們的確是以自治的方式對亞拉尼亞堅守不服從的立場,而且逐漸演變成有了獨立的趨勢,但是我並不認為這個運動是完全成功的。」
  期間帕恩對查普介紹了史列因。
  「薩克森的獨立運動並不完全?」
  「是的。現在由於亞拉尼亞的內亂,使得拉斯塔公爵、亞摩森伯爵以及薩克森三方面都不敢輕舉妄動。然而如果他們兩人和解的話,八成會協力對薩克森展開攻勢的,如此一來就算是村人再怎麼團結,終究也會落至慘敗的下場。」
  「你到底想說什麼?」
  帕恩認為史列因仍然想說服自己擔任亞拉尼亞的國王。
  「帕恩,就是你現在心裡想的那樣。如果要讓亞拉尼亞的獨立運動成功的話,必須要有一個象徵性的人物,也就是國王的候選人。要說理想的話,我也希望民眾可以以自己的力量統治自己的國家,我很期待能有這麼一天。只不過很可惜的是,這一天似乎還是遙遙無期。」
  對帕恩來說,由國王來統治國家是很理所當然的事情。
  在羅德斯島、以及這個世界中所有的人都是這麼認為的。在神所支配的時代結束之後,一直都是由國王統治國家的時代,連古代王國也是擁立一位魔法王作為統治者的。
  雖然萊丁的自治制度是個例外,但也只不過是由富商代替貴族的身份,由錢來取代劍的力量來統治罷了。聽說身為評議會議員的商人們除了完全支配了其他商人之外,也以嚴格的制度來保障自己的利益。
  「這場戰爭還會持續下去,不過馬莫戰敗的日子總有一天會來臨的。沒有了貝魯特的馬莫缺乏一個能統治國家的人物,而且這樣的暴政持續下去的話,他們的國力絕對不可能會增強。他們認為恐怖可以永遠壓抑住被統治的民眾,但是只要一有契機,這種恐怖將會轉變成勇氣出面反抗。要結合他們的勇氣,要將勇氣轉變成強大的力量,就必須要有一位眾所期待的國王或是勇者。」
  史列因反常的滔滔不絕地發表著自己的意見。
  「摩斯的雷德立克、以及瓦利斯的埃特,他們一定可以把國家統治得很好,只要他們沒有什麼萬一的話,兩國的未來是指日可待的。可是亞拉尼亞以及這兒卡諾,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一位救國的英雄,難道你不這麼認為嗎?」
  「這種事情不用你說。」
  回答的是查普。原本那麼冷靜的一個人,現在卻是十分嚴肅,看起來就像是在瞪著史列因。
  帕恩跟史列因都愕然地看著查普的臉。
  「抱歉。」
  查普一下子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跟史列因道歉之後便再度坐在岩石上。
  「……帕恩,我認為你很適合擔任國王,因為你的劍沒有邪氣,沒有任何虛偽,因此我也開始願意信任你了。」
  「你也不要幫史列因火上加油嘛。」
  帕恩困惑地回過頭看著查普。
  就在此時,他發現查普身後有幾個紅色的光點。
  「那是……」
  帕恩站了起來,指向他看見光線的方向。
  「是沿著山谷的那條路。」
  查普凝視著那個方向喃喃說著。
  「看來應該是火把的光。」
  史列因說出自己的意見,帕恩也贊成他的看法。
  仔細一看,紅色的光點不只一個,有三個、四個,還要更多,好像有不少人正朝著這兒移動著。
  「在這種時間會是誰呢……」
  帕恩提出了疑問。
  「從數量上來看,應該是馬莫的士兵吧。」
  「要通知首領嗎?」
  查普似乎很理所當然點了點頭。
  「他們還沒發現我們的藏身處,必須持續監視他們,不過不可以隨便輕舉妄動。」查普自言自語地回到了洞窟裡面。
  「你們也累了吧?裡面雖然狹窄了點,但總比待在外面好,今天你們就好好休息吧。」
  「等一下!」帕恩忽然叫住了準備離去的查普。
  「我希望你可以教我劍術,我很想要打贏某一個人!」
  查普頭也不回的答應了他之後,便消失在洞窟的深處。
  「真是個怪人。」
  史列因喃喃說出了感想。
  這一點帕恩也有同感。
  並且他暗自下定決心,他要留在這個洞窟中直到他學會查普的劍術。
  夏娜上山至今也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了,而卡松也帶了大約二十個馬莫士兵跟她同行。
  他們大概知道山賊應該會藏身在哪裡,因為這附近有個洞窟就因為常常住有山賊而聞名。所以那些自稱是卡諾自由軍的山賊也一定拿那兒作為他們的根據地。
  不過因為沒有任何村人願意帶路,夏娜等人也只好以搜山的方式來尋找。
  昨天他們已經在可能有洞窟的山谷附近找了一天,不過卻沒有任何洞窟或是山賊的影子。
  其中一個士兵還說應該帶個嗅覺敏銳的狗頭鬼來才對。
  夏娜一聽到這話馬上就狠狠斥責了他一頓。
  士兵的這句話其實有點針對卡松,不過他倒是完全不把這種事情放在心上。自己輸給了他們,是個已經滅亡國家的騎士之一,因此他們才是勝利者。
  由於他的態度過於順從,因此反而越來越沒有人取笑他,只在背後罵他是個懦弱的人。
  卡松的身上所穿的是卡諾綠林騎士團的鎧甲,劍與盾牌也是卡諾王家所賜的,跟馬莫兵的裝備比起來自然是氣派得多,因此也有很多人看這一點不順眼。
  在夏娜的計畫中,今天大概會花一整天搜索山脈南側,如果找不到洞窟的話,明天再改為搜尋北測。
  雖然許多士兵發出了抱怨的聲音,不過馬上就被夏娜大聲制止了。對馬莫兵來說,夏娜是位很嚴厲的上司,如果真的惹火了她,就會知道她有多麼恐怖了。
  就像卡松對自己的劍技很有自信,夏娜其實也是位優秀的劍士。
  過了午後他們走下山坡,回到了沿著山谷的小路上打算稍作休息並用餐。疲勞感使得喉嚨特別乾渴,飲用水的消耗量也很大,因此他們很希望到小河邊補充一下飲水。
  然而在他們一回到路面時。
  「有埋伏!」
  一旁傳來了夏娜緊張的警告聲。
  卡松連忙往夏娜所觀察的地方看去。
  在河流對岸的林子裡有人影,他們無疑就是那群山賊,大約有二十個人左右。
  卡松拔出了劍,並且高聲命令他們出來投降。
  不過他們並沒有回應。
  一旁的士兵開始慫恿卡松把他們全殺了比較乾脆。
  這不是一個從政者該做的事情,不過卡松也只能保持沈默。
  對方知道行蹤已經敗露之後,便一個個從林子裡現身了。
  
  
  
   ※
  
  
   ※
  
  
  
   ※
  山賊們一個個從林子裡跳了出來。
  帕恩也在這些人之中。他是為了要好好見識一下查普的劍技而要求同行的。
  只有蒂德莉特跟帕恩一起行動,其他三人都留在洞窟裡面。
  首領加力魯似乎是昨天喝太多了,到現在都還因為頭痛而在洞窟裡呼呼大睡。
  「蒂朵,不要太勉強自己喔。」
  「那當然。」
  帕恩拔出了劍,就這麼衝進了敵人部隊的正中央。
  對手幾乎都是一些烏合之眾,只有兩個人穿著騎士鎧甲,但令他驚訝的是其中一人竟然是女性。
  「別殺了那個女的!」一旁有人這麼說著。
  帕恩當然贊成這一點,不過這個人不殺女性的理由大概跟帕恩不同吧。
  帕恩決定一次對付三個人。雖然對手以人數上的優勢進攻,然而跟亞修拉姆或查普比起來,他們的動作根本就像是靜止的。
  帕恩一劍就打倒了一個,另外兩個也是過了幾招就解決了。
  「想活命的話就給我滾,從此之後也不要再來了!像你們這種角色,就算來幾百個我們也不會輸的!」
  解決了三個人之後,帕恩將劍往上一揮如此說著。
  不過似乎沒有人感到害怕。
  「你的聲音沒有威嚴喔!」
  蒂德莉特如此對他說著。
  她也是毫不費力地跟馬莫兵周旋著。她靈巧地操縱細身劍制服敵人,先朝對手的手腳攻擊,敵人一有怯意便迅速地給予最後一擊。
  而查普也正如預料厲害無比。
  他幾乎同時以五個馬莫兵為對手,然而他卻絲毫未屈居下風,以電光石火的動作將敵人一個個打倒在地。
  托帕恩跟查普的福,其他的山賊只需要兩個打一個就可以了。
  山賊跟馬莫兵比起來或許是略遜一籌,不過差距也是十分有限,因此變成二對一的話形勢就完全轉變了。雖然花了不少時間,大部分的山賊們還是成功地解決了馬莫兵。
  只不過並不是所有的山賊都這麼幸運。那些跟兩個騎士對打的人就遭受了悲慘的命運。
  雖然分別有三個人同時攻擊他們,不過對手畢竟是騎士,在巧妙地躲過山賊的攻擊之後,回頭就給了這些山賊一劍。
  山賊們發出了慘叫聲,並按住傷口滾到了地上。在大約有十個人受傷之後,帕恩跟查普才解決了自己的對手。
  「快離開他們兩個!」
  帕恩對山賊們如此說著,並且朝靠自己比較近的那個女騎士衝過去。
  而查普當然就以另一個人為對手了。
  帕恩一取得與女騎士之間的間距之後便凝神觀察著對方。她那原本略帶著茶色的紅色鎧甲,因為沾上了血而更顯得紅艷。
  她將黑色的披風撥到身後,以充滿殺氣的眼神瞪著帕恩。
  「把劍收起來,我不想傷害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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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2 16:19:21 |只看該作者
  自從炎之部族族長娜蒂亞的那個事件之後,帕恩都盡可能避免跟女性作戰。
  然而對方卻一言不發地攻過來。這一劍的力道相當不錯。
  帕恩以盾牌擋下了這一擊,並且用力推了回去。
  女騎士尖叫了一聲跌到了地上。
  帕恩丟下了劍撲到女騎士身上,兩人就這麼從路邊滾了下去。
  「等我一鬆手就馬上沿著坡道逃走,知道了吧!」
  在滾下去的途中,帕恩小聲地對這個女騎士說著。
  帕恩不知道對方會不會聽他的話,總之先就這麼遠離其他的山賊。
  等來到帕恩認為女騎士應該可以逃得掉的地方之後,他便使力推開了對方,女騎士也因此又被向前推了兩三步。
  之後便站了起來。
  「撤退!」
  她並不是聽帕恩的話,只是知道現在大勢已去了,因此女騎士盡力呼喚其他尚存的同伴們。
  此時還能夠自己逃跑的也已經沒有幾個了。
  其中當然包括那一個騎士。
  女騎士再喊了一聲撤退,就像是只對那個騎士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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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夏娜所喊的撤退聲當然傳到了卡松的耳內,然而他卻完全沒有逃走的機會。
  因為他目前的對手實在是厲害到了恐怖的境界。
  眼前的這個人看來邋遢,但他很謹慎地取得間距,並像是要牽制行動般晃了晃劍尖。
  之後的那一劍突刺的速度之快,幾乎到達了看不見的境界。
  (躲不掉了)卡松一瞬間有了這個覺悟,然而卡松的身體卻比自己所想的還要迅速地向右一偏,躲過了對手的劍尖。
  同時拿著盾牌的左手不自覺地護住了肩膀,這幾乎是無意識間的動作。
  隨即卡松的左手受到了沈重的衝擊並開始麻痺。
  與其說卡松的盾擋下了對手的劍,倒不如說是對手的劍自己砍上了自己的盾牌。
  給人一種就像是在進行劍術練習似的錯覺。
  卡松若有所悟般看著對手的臉。
  對方似乎也有相同的感覺,兩個人的視線就這麼相對了。
  凌亂的長髮、鬍渣密佈在臉頰與下巴,然而他的臉卻似乎在什麼地方看過。
  而在下一瞬間,他覺得對方似乎很像某一個人。
  「你是……」
  「你是……」
  兩人都只說了這幾個字,並沒有再接下去。
  他們就這麼保持著劍與盾互擊的動作,像是變成石頭般變得僵硬。
  先採取行動的是對方。
  他將劍往上一揮,彈開了卡松的盾牌。
  之後他對卡松的胸鎧踢了一腳。但與其說是踢,倒不如說是被推開的感覺。
  卡松搖晃著向後退,由於後面是下坡,因此有一點停不下來。
  「卡松!快撤退啊!」
  此時夏娜的聲音第三次傳了過來。
  內心仍在動搖的卡松還需要一些時間理解這句話的意思,而一個山賊便趁著這個空檔攻了過來。
  卡松反射地揮出了劍,砍下了這個人的右手。
  這個山賊所發出的痛苦慘叫聲,總算讓卡松恢復了自我。
  卡松背對著山賊一口氣衝下斜坡。在這場激烈的戰鬥之後,他的臉上早已經失去了血色。
           ※             ※             ※
  「不用追了,還是先處理受傷的同伴比較重要。」
  查普叫住了想要追殺過去的盜賊,之後走到了蹲在地上,抱著肚子還在暈眩的帕恩身邊。
  「你的演技太差了。」
  他毫不留情地對帕恩如此說著。
  「殺女性不符合我的個性。」
  帕恩抬頭看著查普。他的表情似乎因為某些事情而動搖。
  「你不是也放過了另一個騎士嗎?」
  查普只看了帕恩一眼,之後便回到了同伴的身邊。
  山賊們也不是全部平安的。有五個人戰死,受傷的更是死者的兩倍,尤其是那個被砍下右手的傷勢最為嚴重。
  「真是的,你就會袒護女生。」蒂德莉特似乎也很介意帕恩放女騎士逃走的這件事。
  「你真的沒有受傷吧?」
  帕恩點了點頭。
  「我們這邊的傷亡好像也蠻慘重的……」
  「看來如此。」
  蒂德莉特的表情也有點落寞。
  其實帕恩有點後悔讓那個女騎士逃走。仔細想想,她也是馬莫的暴政者之一,也因為她害得許多山賊喪失了生命。
  (下次再遇見她,就不能手下留情了。)帕恩的心中下了如此決定。
  同時他的腦海中也浮現了一個疑問。
  為什麼查普要放過馬莫的騎士?他哪有什麼非得要放過他的理由?
  看著逐漸離去的馬莫兵,帕恩一直試著解答這個疑問。
  在夏娜他們回到村莊的時候,太陽早就已經下山了。
  結果真的是很淒慘,帶去的士兵幾乎都被殺了。雖然也打倒了不少山賊,然而根本如果要把討伐的情形報告給上級,真的非常令他難以啟齒。
  夏娜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
  [Image]「很抱歉……」
  夏娜對卡森屬下的士兵道了歉。雖然沒有得到回應,從他們的臉上還是可以很明顯地看出不滿的意志。他們已經對她開始不信任了。
  只要失敗過一次,馬莫人就會對其予以強烈的批評。要在馬莫生存下去,就要知道即使是很小的失敗,都可能會招致殺生之禍。
  「沒想到山賊中竟然有這麼厲害的戰士,真是失算……」
  那兩個人的劍技幾乎高到令人無法相信。如果對手是他們倆個的話,即使是帶了兩倍多的士兵,結果大概還是一樣的。
  此時夏娜總算發覺到卡松有點不大對勁了。現在的他像是失去了自我,只是呆呆地凝視著什麼都沒有的地上。
  並不是那種嚇破膽的樣子,比較像是心被奪去了般。
  夏娜雖然覺得有點奇怪,不過並沒有開口問他,因為任務的失敗早已使她痛苦地喘不過氣來了。
  在這時,一個駐守在村子裡的士兵跑了過來。
  夏娜問他有什麼事,這個人將嘴湊到她耳邊說了幾句。
  「……是嗎,我知道了。」
  聽到士兵所說的,夏娜的表情更為沈重了。
  「新的領主已經到了,先準備對他打個招呼吧。」
  卡松像是回過了神般點點頭,並且跟在已經朝領主住處走去的夏娜身後。
  一進入屋內,一種異樣的臭味便撲鼻而來,地上也滿是泥濘,就像是有小偷闖進來過似地。
  而在進入領主的房間之後,他們便知道了原因。
  [Image]因為裡頭有一個人跟一隻怪獸。這隻怪獸十分地醜陋,有著獅子的身體、背上有像是蝙蝠般的翅膀、尾巴就像是蠍子般,但臉卻像是個年長的老人。它的尾巴前端鼓脹成了圓形,上頭的針就像是瞄準了夏娜等人似地。
  這種名為人面獸的魔獸常常出現在黑暗之森,是種非常恐怖的生物,而這只人面獸現在就像只寵物般窩在那個人的身邊。
  這個中年人外表看來蠻幹淨的,銀色的頭髮也修剪得很整齊,一看就覺得像是什麼名門貴族般。
  然而他所穿的漆黑長袍,無疑是暗黑之神法拉利斯的神官服。
  「初次見面,騎士大人。」這人優雅地行了個禮,打量著夏娜與卡松兩人。
  「看你們這個樣子,任務大概是失敗了吧?」
  夏娜以尖銳的眼神瞪著這個暗黑神的司祭。
  這個人對夏娜的表情毫不在意,並自稱叫做羅古納。
  「我沒什麼別的意思啦,托你們的福我當上了這兒的領主,應該要先道個謝才對,畢竟你們可是讓我千里迢迢來到了這麼偏僻的地方,你說是嗎史庫藍?」
  人面獸低吼著跟主人應和著。
  「你是在諷刺我吧?!」
  夏娜的臉上瞬間失去了血色,並將右手放在劍上瞪著暗黑司祭。
  「我沒有諷刺什麼,只是老實表達我現在的心情罷了。」
  羅古納露出了和藹的微笑承受著夏娜的憤怒。
  「我有一個請求!」
  此時卡松突然開了口。
  他單腳跪在羅古納面前,態度就像是請求謁見國王般敬畏。
  「無論如何,請您一定要控制住評議會所要求的稅金額度,這個村莊現在已經沒有增稅的空間了,您應該也看得出來的!」
  卡松這番話等於已經認定這個人是新領主了。夏娜雖然不是不能理解他的感受,然而心中仍是感到了激烈的憤怒與悲傷。
  「這位是?」
  「卡諾的騎士,也是這兒以前的領主,負責協助我統治村莊。」
  「喔~跟你一起的啊?」
  羅古納笑了出來,並示意要卡松站起來。
  「你為村莊著想的心很令我感動喔。不過很可惜我無法答應你的請求,我是把馬莫王國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的。」
  「一定要把村子裡的作物全部繳出去嗎?這麼一來的話村人們會餓死的!」
  面對拚命哀求的卡松,羅古納的表情卻是絲毫不變。
  「這無所謂。」羅古納高聲地說著。
  「什麼無所謂?」
  「蚯蚓吃泥巴都活得下去,你們學學它不就行了?」
  「這是什麼話!我們是人類啊!」
  「那明天開始就當蚯蚓好了。」
  羅古納笑容滿面地說著。
  卡松不禁變得愕然。
  「你瘋了嗎!村人們都會死光的,如此一來明年誰來耕田?」
  夏娜代替已說不出話來的卡松,激動地質詢著羅古納。
  「這就不關我的事了。」
  羅古納聳了聳肩。
  「如果村人死光了,那我就可以回到光輝之城了,反正我也不希望一直待在這種鬼地方。」
  「我不能認同你的想法!」
  「您說的倒奇怪了,我為什麼要獲得你的認同呢?我可是這兒的領主,我又何必要聽一個背叛者說的話?」
  「背叛者?你是指我?」
  夏娜再度將手放在劍柄上。
  這次人面獸感覺到了夏娜身上的殺氣,並尖銳地吼了一聲。
  「難道不是嗎?你們兩個人的關係我早就摸清楚了!」
  這句話使夏娜漲紅的臉一瞬間變得蒼白。
  「不不,您不需要為這種事情那麼內疚,這是你自己所願意的不是嗎?
  不管是基於愛情或是肉慾,喜歡上了也是沒辦法的,不過你沒跟上級報告的話就會出問題了,這可說完全構成了背叛行為喔,可惜可惜。」
  「為什麼光是這一點就構成背叛行為?我曾發誓對馬莫永遠忠誠啊!」
  「光是這點?」
  羅古納以不可思議的語氣反問了回去。
  「評議會的要求你不知道拒絕了好幾次、你帶領的山賊討伐活動也失敗了,加上跟原卡諾騎士有戀愛關係,做出這種結論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啊?不服氣的話,就跟評議會當面對質進行審判吧。」
  是可以進行審判,不過結果是顯而易見的。
  如果亞修拉姆大人還在評議會的話,他一定會認為自己是清白的。然而現在的評議會裡面,根本沒有行事風格跟亞修拉姆類似的人,這次自己會被判定有罪,大概也沒有經過詳細的調查吧。
  「難道評議會的目的,是要讓卡諾的居民全部消失是嗎?」
  「真的這樣的話,就讓馬莫的居民搬來這裡不就行了?反正只要有時間的話,要多少人都可以繁殖得出來的。」
  「你、你瘋了……」
  夏娜終於將劍拔出來了。
  「就是有你這樣子的人,馬莫才會到現在都無法確實統治卡諾,再這麼下去的話,遲早會被恢復國力的弗雷姆跟瓦利斯聯合起來打倒的。到那個時候你還確定你能打贏嗎?難道你沒聽說亞當已經被攻陷的消息嗎?!」
  卡松連忙從後面抱住了激動的夏娜。如果放她不管的話,她一定會衝過去攻擊羅古納的。
  「卡松!放開我!」
  「冷靜一點。就算殺了他也是無濟於事,只會再來一個新的領主而已啊!」
  「那就再把那個領主給殺了……」
  「騎士夏娜,這就是你的真心話吧?」羅古納冷冷地說著。
  「住口!」夏娜終於掙開了卡松的手,朝暗黑司祭砍了過去。
  「真是可惜,你果然是個背叛者。」
  羅古納喃喃說著,並迅速地詠唱咒文,將右手伸直指向夏娜。這蘊含邪惡聲韻的咒文是對暗黑神法拉利斯的祈禱語,也被稱為暗黑語,是讓邪神之力在這個世界上實現的魔法語。
  「我、我的身體!」
  夏娜痛苦地叫了出聲。
  揮劍的手腕變得一動也不能動,身體也變得就像不是自己的似地。最後夏娜全身麻痺地倒在地上,雖然意識是清醒著的,但也只感覺得到痛苦。
  「你對夏娜做了什麼?」
  看到了這一幕,這次換卡松拔出了劍。
  「還是住手吧。」
  然而羅古納的動作比卡鬆快了許多。他抽出了懷中的短劍,抵在倒在地上的夏娜喉頭。
  卡松的動作就像是被凍結了般停止了。
  「卑鄙的小人!」
  「卑鄙?很抱歉,暗黑神的教義中沒有這兩個字喔。限制自己想做的事情是最愚蠢的,應該要隨心所欲地行動才是最好的生活方式。」
  「離開夏娜!」
  卡松難過地大聲說著。
  「我會的。不過在那之前,我希望你能放開你手上的劍。」
  也只能聽他的了。卡松將劍扔到了地上。
  「史庫藍。」
  人面獸像是看透了主人的心思,俐落地用嘴把卡松的劍撿了起來。
  「這樣就行了。好啦騎士大人,我應該對你許什麼願望呢?這樣好了,還是先請你跟村人收回評議會所要求的稅金吧!」
  羅古納就像是很滿足自己的點子般頻頻點頭,他的嘴角所露出的微笑,令人感到像是小孩般的天真無邪。
  也因此更令人毛骨悚然。
  卡松感到了一股靈魂都像是被凍結了般的寒意。
  「你要怎麼處置夏娜?」
  「總之先把她關到牢裡,這樣的話你做事也會比較勤快吧?」
  羅古納再度笑了出來,魔獸那老人外貌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就像是在應和著主人般。這隻怪物一定也擁有邪惡的知性。
  卡松再度深深感覺到自己的無力感,甚至對無法拯救村人及夏娜的自己感到絕望。
  不經意地,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很小、卻有可能扭轉情勢的機會,他只能將最後的賭注全部下在這個機會上面了。
  卡松轉過身背對羅古納,離開了領主的房間。
           ※             ※             ※
  目送卡松離開房間之後,羅古納輕輕地抱起了夏娜,並且回過頭來面對人面獸。卡松的劍還留在這只魔獸的腳邊。
  「哎呀,竟然忘記帶走自己最寶貴的劍了。史庫藍,把劍送還給那個騎士吧,順便監視一下他這一陣子的行動,我對那個人的企圖蠻感興趣的。」
  「知道了,只要看住他就行了是嗎?」
  人面獸說話了,而且說的是共通語。這只魔獸竟然也可以說人話。
  羅古納點點頭,並將視線移向夏娜。
  「好啦,現在的你應該可以拿來作什麼呢?還是跟以前一樣當成祭品送給暗黑神好嗎?」
  全身已經麻痺的夏娜連答話的力氣都沒有,只有雙眼還激烈燃燒著憤怒之火,狠狠地瞪著羅古納。
  「騎士大人,您這個表情不錯喔。害我越來越想看看這張臉因為恐怖而扭曲,然後哭著求我饒命的樣子了。」
  之後他抱著夏娜,跟人面獸一起離開了房間。
  他已經看過這裡的地下室有牢房了。雖然是用來關犯人的,不過目前並沒有人被關在裡面。
  「在這種鄉下地方還能看到這麼有趣的餘興節目,我的運氣還真好。」
           ※             ※             ※
  而在這時,卡松在自己家裡集結了村莊裡的代表人物,轉達了新領主的要求。
  「這樣實在太強人所難了。」
  他們似乎完全忘記憤怒了,只是不斷搖頭並絕望地歎息。
  「新領主一定有點不正常,他是真的要搜光這個村莊裡的作物,而且還若無其事的要我們吃泥巴過日子。」
  「可以的話,我們還真希望變成蚯蚓。」
  「雖然有點無奈,不過我大概已經無法保護你們了。請你們回答我,現在你們打算怎麼做?」
  「要說怎麼打算,還不如說我們現在還能做什麼。」其中一人無力地說著。
  「我們可是比卡松你還沒用啊!」
  「絕對沒有這種事情,大家真的認真起來的話,未來絕對不會完全絕望的。只要大家同心協力,就可以搶回糧食躲到山中,然後拋棄這個國家,躲到瓦利斯或弗雷姆就行了。」
  「你是說要我們拋棄這塊土地?就算逃得掉,山裡面會有熊或野狼,目前山賊不也很囂張嗎?我們一定會死在半路上,或者被馬莫兵追上殺掉的。我就看過山中有食人鬼把一個人活活生吃掉,與其要這麼死,我還寧願就在自己的村莊裡面餓死!」
  其中一人所說的這番話獲得了在場所有人的認同。
  卡松似乎看到了這些村人心中無限的絕望感。
  「不要拋棄了希望。只要再忍耐一會兒,說不定我們就可以得救了。馬上就會有人來到我們的身邊指引我們了!」
  「你是說神嗎?」
  有人這麼問著。
  「不,你錯了。不過那個人將會重建戰爭之前的卡諾王國,雖然之前卡諾的統治是有點令人不滿,不過總比馬莫的支配來得好吧?」
  所有人都同意這一句話。
  「我今晚就會離開村莊去見那個人並且帶他回來,大概會花上兩天的時間。在那之前你們先假裝服從新領主的命令整理作物,並且不要把我離開村莊的消息透露出去,拜托你們。」
  看來村人們對卡松所說的並沒有抱著任何期待,不過他們還是答應了卡松的請求。
  卡松對大家用力的點了點頭。
  「卡松先生,你真是個好人。其實你可以就這麼丟下這兒逃走就好了,你看其他的貴族跟騎士不就是如此嗎?」
  「別說這種傻話,我從來都沒想過要逃走。我把鎧甲跟盾牌放在這裡,這代表了騎士的生命,騎士是不會把命留在這裡自己逃走的,所以這代表我絕對不會拋棄你們。這是當年先帝賦予給我的使命,只要我的生命沒有結束,我絕對會貫徹這個使命!」
  卡松要大家解散之後,自己第一個離開了屋子。
  外面雖然一片漆黑,然而一隻巨大魔獸的身影卻使卡松打了個冷顫。是羅古納飼養的那只人面獸,它的嘴裡還咬著自己的劍。
  它一定聽到剛剛他們說的話了。不過即使再怎麼聰明,它畢竟只是一隻畜生,因此應該不需要這麼擔心。
  卡鬆緊張地從魔獸口中接過了劍。
  「謝謝。另外請轉達領主,剛剛他提出來的要求村民都接受了。」
  (能轉達的話就說吧)卡松在心裡這麼說著。
  魔獸低吼了一聲張開蝙蝠之翼,朝領主之館的方向飛走了。
  回頭一看,有點害怕魔獸的村民們偷偷在卡松身後看著。
  「死掉的話就會被那隻怪獸吃掉了。」
  有人這麼說著。
  「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對了,請幫我把劍放在我的家裡。」
  卡松將劍遞給了其中一個村人。掉劍這種事情對騎士來說是最不應該的行為,虧自己剛剛還對村民誇口下了豪語。不過即使現在身上有劍,還是無法拯救村民的生命的。
  卡松回過頭來,仰望著西方的夜空。
  彎月已經逐漸消失在那扎魯山脈的線後方了。看著那青白色的月光,卡松知道自己今後的行動將會左右村人的未來,以及夏娜的生命。
  距離帕恩他們遇見自稱卡諾自由軍的山賊們至今已經是第三天的晚上,打贏馬莫兵也是昨天的事情了。據守衛所說,今天連只動物的影子都沒看見。
  帕恩坐在洞窟地上並靠著牆壁,使疲倦的身子稍作休息。石壁冰涼的感觸使他火熱的身體感到十分舒服。
  帕恩從昨天傍晚開始至今,已經跟查普學了一天的劍術了。
  從基本型、兩人練習式的模擬到實戰訓練,按部就班地學習著。
  卡諾王國相傳的劍術可說是十分洗。劍法中的技巧多於力道,招式中完全沒有多餘的動作。而為了能夠確實地攻擊對手的要害,必須要先化解對手的防禦,因此牽制與假動作可說是其中的精髓,變化的形態幾乎有上百種。為了要一次把所有的變化技巧熟記,帕恩連睡覺時都夢到自己在揮劍。
  「就算真的幾天之內就硬把所有東西記起來,也是不能隨心所欲地使用的。」
  查普站在帕恩的面前看著他。另外史列因、蒂德莉特跟霍普也在旁邊。
  瑪魯到現在都還在洞窟裡面唱著歌。可憐的他在這段期間一直都做著不收錢的生意,一天到晚都在唱歌跳舞,害得帕恩都有一點心痛了。
  因為跟首領加力魯介紹瑪魯是位吟遊詩人的就是他。
  「這我知道。不過也不能總是麻煩你,所以我希望先全部記下來,等以後有時間再好好練習。」
  「不要太勉強了。」
  為帕恩進行訓練的查普應該也很累了,不過從外表上卻完全看不出來。
  (持續練習下去的話,真的就能夠跟他一樣強嗎?)帕恩不禁感到有點不安。不過再怎麼想也是不會有答案的,結果還是只能一直練下去了。
  「你覺得馬莫在上次失敗之後就會放棄嗎?」
  查普搖了搖頭。
  「既然出了兵,在得到好結果之前他們會一直來的。」
  帕恩也贊成查普的意見,因為不這麼做的話馬莫將會顏面盡失,所以下一次他們一定會增強實力來真的。
  「有什麼對策嗎?」
  「這不是我所能決定的。」
  「實際上的首領應該是你吧?只要是你說得出口,首領一定會全部答應的,不是嗎?」
  「我討厭命令別人。」
  帕恩歎了一口氣,背後用力靠在洞窟的石壁上。
  「你太謙虛了。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呼風喚雨呢。」
  史列因這番話使得帕恩跟霍普都笑了出來。
  「如果現在公開徵求國王人選的話,來的人一定會跟山一樣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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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2 16:19:47 |只看該作者
  帕恩對史列因如此說著。
  「沒錯,不過問題在於其他人會不會認同這個人。」
  「說得好啊!」帕恩笑著說。
  「只不過實在是太可惜了。」
  帕恩不得不提出疑問,為什麼查普不願意為了卡諾挺身而出。如果他好好的統率卡諾自由軍進行革命活動的話,一定會對馬莫構成更大的威脅的。
  只不過查普仍舊是保持沈默。
  在這時,洞窟外面傳來了緊張的呼喚聲。
  「有人入侵?」帕恩隱約聽到這些。大概是守衛的聲音。
  「去看看吧。」
  帕恩站了起來,並示意希望查普一起來。史列因等人也跟在他們後面。
  走到洞窟外面,就看到四個守衛正圍住一個人。被包圍的這個人雙手高舉,表明了他投降的意志。
  「他是誰?」
  帕恩問著這些守衛。
  「是之前的馬莫兵。沒想到竟然會一個人來這裡,真是個蠢才。」
  「他一個人?」
  帕恩有點訝異地走到守衛旁邊,兩眼仔細打量這個舉著雙手的人,不一會兒就想起來他是誰了。
  他就是昨天襲擊這裡的那群馬莫兵裡的男騎士,不過現在的他沒有穿鎧甲,只穿著一套蓬鬆的衣服。一般來說,騎士在日常生活時很喜歡這種穿著。
  「他的腦袋該不會燒壞了吧?」
  一個守衛指著這個騎士大聲笑了出來。
  「聲音太大了。」
  帕恩連忙制止了這個守衛。
  「你為什麼要來到這裡?」
  帕恩如此問著這個騎士。
  他仍然很仔細地檢查著這個騎士的全身。雖然一片漆黑看不清楚,不過應該是沒有攜帶任何武器,只希望他不要藏一把短劍什麼的……
  「我沒有帶武器,我想來跟你們打個商量。」
  「商量?」
  「沒錯。而且我一定要見到裡面的一個人。我的名字叫做卡松,是卡諾王國的騎士之一。」
  「卡諾王國的騎士!」
  帕恩不禁張大了嘴。
  「為什麼卡諾騎士會跟馬莫兵一起討伐卡諾自由軍?」
  「這就說來話長了。何況你們幹的還不是跟盜賊沒什麼兩樣?你們從馬莫那兒奪回來的糧食跟財寶,到後來他們還是會從人民身上要回來,這樣最後痛苦的還不是人民?」
  他說的話也有一番道理。
  帕恩不禁感到有點後悔。自己只是在這裡作客幾天,卻忘了自己的立場跟他說一些有的沒的。
  他就像是要求助般看著查普,而查普也剛好在這時注視著這一邊。
  「卡松、果然是你……」
  看到了騎士的臉,查普不禁喃喃說著。
  「你認識他嗎?」
  聽到帕恩的疑問,查普靜靜地點了點頭。
  那次戰鬥中所留下來的疑問也有了答案。在之前的戰鬥中,查普故意製造機會讓這個騎士逃走,因為這個自稱卡松的人是卡諾王國的騎士,而且他們倆個也認識。
  看到查普的卡松露出了像是在做夢的表情,一步、一步地走向查普,並且注視他的臉好一陣子。
  「……真的是你嗎?」
  卡松的聲音有點顫抖,全身也是不停地抖著,並且單腳撲通就跪到了地上。
  「喂,你還好吧?」
  他的樣子很明顯的有點奇怪,帕恩不由得擔心地說話了。
  「我、我沒事……」
  卡松就這麼保持著這個姿勢抬頭看著查普。之後就像是在晉見國王似地深深行了個禮,並且很敬畏地說著。
  「好久不見了,陛下。」
  「什麼?!」
  帕恩驚訝地雙腳都軟了。
  「好久不見了。」
  查普若無其事地回答著卡松,之後轉身看著一旁啞口無言的山賊,命令他們繼續守衛的工作。
  山賊們悻悻然地聽話離開了。
  「你就是、雷歐納……」
  帕恩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雖然他肯定查普是卡諾的貴族,但卻沒想到他就是當年離開卡諾的第三王子雷歐納。
  史列因等人似乎也有同感。他們就像是著了魔般看著查普邋遢的臉。令人不可思議的是在知道他是王子之後,就感覺得到邋遢的外表中透露著一股高貴的氣質。
  「沒錯。」
  雷歐納並沒有要隱藏的意思,很乾脆地肯定了帕恩的所說的。
  「您沒事真的太好了……」卡松用拳頭拭去了眼淚。
  「男兒有淚不輕彈。先別說這些,你來這裡找我一定是有什麼理由吧?」
  「是的。」
  卡松抬起了頭。
  「求求您,雷歐納陛下,請您拯救這裡的村人!」
  之後卡松一五一十地說出了他與村人目前面臨的危機。
  「怎麼會有這麼殘忍的人!」
  帕恩憤怒地說著。
  「比傳聞中的還要誇張。」
  蒂德莉特似乎也有同感,她臉上也浮出了憤怒的表情。
  「要幫你們的話,那又應該要怎麼做?」
  只有雷歐納一個人的表情絲毫不變。
  「幫我們打倒領主、駐守在村子裡的馬莫兵,另外還有一隻魔獸,是領主養的一隻寵物。」
  「是哪一種魔獸?」
  「人面獸。」卡松回答了史列因的問題。
  「這可就是個強敵了。」
  史列因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是怎麼樣的玩意啊?」
  帕恩蠻感興趣地問著史列因。
  「它的尾巴擁有致命的劇毒喔,而且是暗黑神忠實的僕人,也能夠使用暗黑魔法,可說是守護邪惡知識的恐怖魔獸喔。」
  「你說什麼?!」
  史列因所說的引起卡松激烈的反應。
  「那只魔獸會使用魔法?所以它也會說人話嗎?」
  「那當然啊,而且比一般人都還來得聰明喔,除了共通語之外,連古代語都會說呢。」
  「糟了!」
  卡松以右手猛捶了一下地面。
  「怎麼了?」
  「我太大意了。我的行動已經完全被那只魔獸知道了。村人、還有夏娜都危險了!那個暗黑司祭一定是殺人不眨眼的!」
  再怎麼後悔也來不及了。雖然說不知道這件事,但是自己還是不應該這麼草率。
  在這時,卡松身後的樹木枝發出了激烈的響聲。
  卡松回頭一看之後,幾乎使他的心沈到了谷底,因為他看見了一隻魔獸在夜空中飛舞的身影。
  「人面獸!」
  卡松大聲地叫著,並且咒罵著自己。
  一股被逼到走投無路的失落感襲向全身。
  結果黑暗司祭甚至還知道了雷歐納的存在。
  「卡松先生,現在已經沒有歎息的時間了。」
  帕恩拍了拍這位垂頭喪氣卡諾騎士的肩膀。
  「正如帕恩所說的。」
  雷歐納也跪了下來,握住了卡松的手。
  「父親給你的任務,就是要你好好保護村人吧?那麼你現在就應該馬上回到村子裡,然後把村民都救出來!」
  「是的……陛下……」
  卡松哽咽地握緊了雷歐納的手。
  「對,這才是卡諾的騎士。我們也助你一臂之力吧!」
  「我們也會幫你喔。」
  帕恩如此說著,而史列因等人也同意帕恩的意見。
  「謝謝你,帕恩。」雷歐納對帕恩道了謝。
  「卡松,你先帶帕恩他們回到村子裡,我還有一些該做的事情要做。」
  「什麼事?」
  「反正敵人已經知道真相了,那麼我就不能以卡諾自由軍副首領的身份出面,而要以卡諾王國王子的身份作戰,為此我需要做一些準備。」
  「知道了。那麼我們出發吧,卡松,就麻煩您帶路了。對了蒂朵,幫我叫瑪魯出來,或許會有用得到他的地方也說不定。」
  「知道了!」蒂德莉特說著便走進了洞窟。
  「也要跟首領好好談一下了。」
  雷歐納也喃喃說著,跟在蒂德莉特後面走進了洞窟,大概是要進行他所說的什麼准備吧。
  「實在是太謝謝你們了。」
  卡松對帕恩等人深深低下了頭,之後嚴肅地抬頭凝視著人面獸消失的夜空。
  魔獸已經像是融化在黑暗中般離開了。如今的他甚至後悔自己沒有翅膀。
  身子雖然已經疲憊至極,然而現在不是休息的時候。如果因為自己的失敗而害村民犧牲的話,卡松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他決定賭上生命,跟黑暗司祭與那只邪惡的魔獸決一死戰。
  卡鬆開始沿著坡道漸漸往村子的方向走去。
  帕恩、史列因以及霍普三人也跟在他的身後。
  窗外傳來了翅膀拍動的巨大聲響。
  此時的羅古納正坐在椅子上,喝著酒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他所想的是要用那個女騎士當祭品,對暗黑神許下什麼願望。
  如果那個女騎士擁有資格的話,暗黑神就會降臨她的身體,並且聆聽羅古納的願望,為此他必須作好各種準備。
  大概要忙上好一陣子了。除此之外還要處理那個騎士的事情,以及處分這裡的村人。
  領主還真是忙碌的工作。他的心裡不禁這麼想著。
  窗戶一打開,他忠實的魔獸便飛進了房間。
  「怎麼啦,史庫藍?」
  魔獸笑容滿面地看著自己的主人。
  「所謂放長線才能釣大魚,我看到好玩的,也聽到好玩的事情了。」
  「是嗎?史庫藍你真了不起啊!」
  羅古納摸了摸魔獸的頭。
  這只魔獸似乎很舒服地小聲叫著,並且開始告訴羅古納它所看到的一切,包括它發現山賊的藏身之處,並且還看見了一個名叫雷歐納的卡諾王子。
  「雷歐納!十幾年前離家出走的卡諾第三王子!」
  羅古納平常是對大部分的事情都不為所動的,但聽到了這個消息也不由得驚訝萬分,而且是興奮喜悅的心情。
  「我特地帶群法拉利斯的神官戰士來這兒總算有了代價,如果可以成功討伐雷歐納他們的話,我在帝國裡的地位將越來越高,而且一定會成為更大地方的太守的!」
  羅古納命令人面獸把在附近待命的神官戰士們叫來。這些神官戰士是他為了要討伐卡諾自由軍而帶來的,畢竟羅古納從不認為夏娜這個女領主有本事打倒卡諾自由軍。
  很明顯的卡松以及村人決不會對這個女領主見死不救,他們一定會帶著雷歐納以及卡諾自由軍來到這個村子裡的。
  這對他們來說是個大好機會,只要布下陷阱把他們一網打盡就行了。
  還可以拿村人當人質,或者把夏娜……
  在考慮這一點的時候,羅古納想到了一個利用夏娜的最好方式,他自己也因為對這個妙計十分滿意而露出了微笑。
  「感謝您,法拉利斯,希望您能在下一場戰鬥中為我帶來勝利。」
  
  
  
   ※
  
  
   ※
  
  
  
   ※
  夏娜抱著膝蓋,坐在地下牢的冰冷石地板上。
  雖然夜晚已經過了一半,但受到屈辱的她卻絲毫沒有睡意。羅古納的魔法一瞬間就麻痺了她的身體,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她看著灰色的牆壁,不由得想到那時戰敗的卡松,心情一定跟現在的自己是一樣的。
  夏娜不禁問著自己,究竟為什麼要跟卡諾作戰?
  難道不是因為抱著要改革馬莫的希望嗎?
  羅德斯島上所有的居民,都相信住在馬莫的人全部都是邪惡之人。
  這句話並不正確,應該說要在馬莫生存下去的話就不得不變得邪惡。強者可以剝奪弱者所有的權力,這是馬莫唯一的信條,所以如果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就一定要讓自己變強。例如劍、魔法、信仰、金錢、權威,在這之中的佼佼者在馬莫才擁有發言權。
  弱者就只能默默服從他人的命令。
  在一個叫做貝魯特的人來到這兒之後,混沌的馬莫才第一次擁有了「秩序」這個字眼。她不禁在想,貝魯特或許是要使馬莫這塊不法之地上的人民及妖魔獲得解放,將緊緊盤據在馬莫島上的詛咒完全根除。
  征服了卡諾,馬莫就不再是個不毛之地,即使沒有征服整個羅德斯島也無所謂,至少這座暗黑之島將不再像被封閉了似地為飢餓而苦,也不會每天都在恐怖之中渡過。
  要徹底獲得卡諾的支配權,就必須要獲得人民的信賴。相反的,如果人民不信賴馬莫的統治,那麼卡諾這個王國永遠不會真正成為馬莫的領土。
  然而評議會的議員沒有人察覺這一點,只是將馬莫之法加諸在卡諾的人民身上,試著以恐怖來支配他們。
  結果馬莫還是沒有改變。貝魯特去世以及亞修拉姆下台的現在,馬莫大概永遠都不會有所改變了。
  「馬莫的命運,大概已經……」
  在這時,外面傳來了有人走近的腳步聲。
  (是卡松嗎?)夏娜抬起了頭看著鐵門的另一邊,然而出現的卻是她最不想看到的人,是新任領主羅古納。
  「是你啊……」
  夏娜撇過頭丟下這句話。
  「您這麼討厭我啊?我可是最喜歡你這樣美麗的女性喔。」
  羅古納就像是個婦人般呵呵笑著。
  「把我獻給暗黑神的時間到了嗎?」
  「不,計畫已經有一點改變了。」
  「計畫?」
  羅古納說出了關於卡松最近採取的行動。他請求卡諾第三王子提供協助,將會進攻這個村子。
  夏娜很明顯的不相信黑暗司祭所說的。之前從來都沒有傳聞雷歐納王子要回到卡諾。
  「你也是馬莫的騎士,如果你想要洗淨背叛者的污名的話,那我可以把這個機會讓給你,由你親手打倒卡松及雷歐那兩人。這才是對馬莫絕對忠誠的最佳證明,畢竟你也是榮譽的馬莫騎士團的一員。」
  然後羅古納將鑰匙丟了進來。
  「你所愛的人果然是忠於卡諾王家的偉大人物,我期待你也擁有跟他一樣的精神。」
  羅古納只說到這裡,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夏娜搖晃著站了起來,撿起了牢房的鑰匙。
  她對馬莫的忠誠心根本用不著羅古納來說。自己是光榮暗黑騎士團的正規騎士之一。
  然而卡諾對自己的那份心也是另一種真實。
  心中自己應有的立場以及真正的心情不斷糾結,打開了鎖的夏娜臉上露出了萬分痛苦的表情。
  如果走出了這裡,便證明了自己的清白,同時也是決意將與卡松決一死戰。
  夏娜閉上眼睛深呼吸了好幾次。在張開眼睛之後她下定了決心,打開鐵門,走出了這個地下室。
           ※             ※             ※
  在夏娜走到外面的時候,已經有好幾十個馬莫兵集結在外面了,然而其中正規的馬莫兵卻是寥寥無幾。
  幾乎都是法拉利斯神殿的神官戰士,換句話說就是黑暗大司祭休迪魯的私人部隊。法拉利斯神殿的勢力,在馬莫可說是絕對不能忽視的一個存在。
  因為之所以能在馬莫活下去,大都是因為遵循了暗黑神的教誨。
  實現自己心中的慾望。這正是馬莫人的生存之道。
  「看來您已經下定決心了,這才是位馬莫的騎士!」
  羅古納露出了笑臉迎接著夏娜。
  「現在我正指示士兵們如何守住這個村莊,而您是位騎士,所以就如你所願地去作戰吧,我一定會留下你的獵物的。」
  羅古納說著從喉頭露出了笑聲。
  「他們什麼時候會攻過來?」
  「這我不知道。不過為了拯救村人,他們一定會攻進來的。」
  然後羅古納告訴夏娜,他已經將村人集合在一個地方並派人監視。
  「要拿他們當人質?」
  夏娜不禁有點不悅。沒有比這更為卑鄙的事了。人民正是為政者所必須要保護的,為什麼到現在他都無法理解這一點?
  「您似乎想說些什麼?」
  「不,我已經沒有那種心情了。你就用你喜歡的方式打吧,我也會以我的方式來戰鬥。」
  「我會期待的。」
  夏娜已經再也不想聽到羅古納的笑聲了。她背對黑暗司祭準備回到屋子裡。
  在戰鬥開始之前,她要先好好睡一下。
  「您是要休息嗎?不過史庫藍現在應該睡在你的寢室喔!」
  夏娜回頭瞄了羅古納一眼。
  「要睡哪裡是我的自由。」
  夏娜決定隨便找一間空房間睡,並且決定就算再度成為這間屋子的主人,她也絕對不會再使用那一間寢室。
  帕恩現在身在一個看得見村子的樹林中。
  天還沒有亮,但東方的天空已經漸漸明亮了。跟他在一起的只有騎士卡松、蒂德莉特、史列因以及霍普四人。
  瑪魯去調查村莊的現況了,而雷歐納並沒有跟著帕恩一起行動。從帕恩他們所在的樹林可以清楚看到一條通往山裡的小路,如果雷歐納他們要下山的話,他們一定會走這一條路的。
  等到瑪魯回來,並跟雷歐納會合之後,帕恩他們就馬上往村莊進攻。
  由於不知道敵人有多少,因此帕恩多少有些不安。卡松所說的敵人應該不多,雖然新領主暗黑司祭以及那只人面獸有點棘手,但自己這邊有蒂德莉特、史列因以及霍普等魔法使。
  瑪魯比雷歐納早一步回來了。
  「怎樣?」
  「跟之前說的不一樣啊!敵人很多,至少超過三十個,雖然穿著打扮都一致,不過似乎不是普通的馬莫兵。」
  「他們是什麼打扮?」
  霍普如此問著瑪魯。由於他曾經服侍過亞修拉姆,因此對馬莫的情形比較有深入的瞭解。
  「鎧甲是染成黑色的鎖鏈甲、然後好像還套了一件白色的衣服吧?不過武器每個人都不一樣就是了。」
  「應該是暗黑神的神官戰士團。」
  霍普做了這個判斷。裡面一定有許多會使用暗黑魔法的人。
  「光靠我們贏得了嗎?」
  「如果雷歐納王子在的話,我相信就算有一百人都打得贏的……」
  帕恩在跟他進行實戰練習時可是徹底體會了他有多強。如今他也能理解到,為什麼大家都說弗雷姆的兵王卡修,事實上就是卡諾的第三王子雷歐納。
  原因就是來自於劍技。認識雷歐納的人,無疑都會相信劍匠這個稱號是最適合雷歐納的。
  在跟兩人都對戰過之後,帕恩認為兩人的劍技應該是不分上下。
  「除此之外,村人們通通都被關在一個大倉庫裡喔。雖然看不到裡面的情形,不過外頭有三個守衛,還排了一大排裝了油的罐子,然後每間民房都有敵人躲在裡面,所以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
  「竟然拿村人當人質,真是低級。」
  蒂德莉特露出了厭惡的表情。
  「總之我們必須先救出村民。」
  為此必須要在日出之前採取行動。
  「我、我可不要喔!」
  瑪魯就像是已經猜到帕恩在想些什麼似地,一掉頭就躲到了後面。
  「這種事情只有瑪魯你辦得到啊!」
  「可是現在天已經開始亮了啊,像剛剛我去的時候都很危險了耶!」
  瑪魯開始屈指算起不想去的理由。
  這段時間帕恩只是默不作聲地看著他。
  「好啦,知道了啦帕恩。不過我可不要一個人去,人家可是有三個守衛耶。」
  瑪魯雙手一攤像是認命了。
  「那就由我去吧,畢竟對瑪魯來說,不會礙手礙腳的大概只有我了……」
  說話的是蒂德莉特。
  帕恩點了點頭。要進行這樣隱密的行動,其他人很明顯並不擅長。
  「記得要對我使用隱身咒文喔!」
  「我知道啦。」
  瑪魯跟蒂德莉特拌嘴了幾句之後,便並肩離開了樹林。
  「失敗的話就大聲叫我們,那時我們一定會馬上去幫你們的!」
  帕恩最後還是吩咐了幾句。
  「看來就算雷歐納王子趕不上,我們也還是要採取行動了……」
  史列因有點不安。畢竟他還是很討厭戰鬥,他也承認這是因為他膽子小的關係。但是即使如此,史列因仍然願意協助帕恩,因此使他的內心有點矛盾。雖然很想專心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不過總是有一些外來的因素更改了他的計畫。
  「那位王子究竟是怎麼了?該不會到這個節骨眼還臨陣脫逃吧?」
  「陛下決不是這種人!」
  卡松激動地否定了霍普不經意說的這句話。
  「我也是這麼相信。可是實在是太慢了,再這麼下去真的會來不及的。」
  帕恩回頭看著山路,再度確認是否有人影出現。
  「也只能等了。」
  帕恩看著漸漸明亮的天空,嘴裡如此說著。
           ※             ※             ※
  帕恩等人各自抱著自己的思緒默默地等待,等待著蒂德莉特他們回來、等待著雷歐納前來會合。
  他們到現在都還沒有出現。
  不過卻有一隻巨大的怪獸代替他們出現在眼前。
  「是人面獸!」
  史列因發出了警告的聲音。
  「藏樹木最好的地方是森林。想說怎麼會有人的臭味,原來你們就躲在這裡啊!」
  沙啞的聲音很適合人面獸那張蒼老的臉。
  「出現了嗎?可惡的魔獸!」
  卡松怒吼著站了起來。
  人面獸的臉上露出了很像主人般愉快的微笑。
  「我們被發現了!」
  帕恩連忙拔出了劍站起來。
  「必須要在被敵人發現之前打倒它!」
  帕恩衝向前朝魔獸的翅膀砍去。
  魔獸輕輕拍動著翅膀,輕易地躲過了這一擊。
  「萬能的瑪那,化為束縛之白刃!」
  史列因高舉著賢者之杖詠唱了古代語魔法。
  咒文一完成,人面獸的身體便籠罩在一面閃著銀色光輝的網子中。而人面獸就這麼發出了痛苦的叫聲滾到了地上。
  「趁現在!」
  史列因邊喘著氣邊叫著,看來他使用了十分強力的魔法。
  帕恩與卡松兩人衝了過來,揮劍砍向地上的魔獸。
  魔獸被網子纏住而無法隨心所欲地行動,因此帕恩等人的攻擊在它身上留下了一道道的傷痕。
  「以汝之血,治癒吾肉體之傷痛!」
  它那老人的嘴中詠唱著像是詛咒般的言語。
  帕恩叫了一聲按住右手。他的右手出現了一道像被劍砍傷的傷痕,取而代之的是,他剛剛留在魔獸身上的一道傷口則完全癒合了。
  「可惡!」
  帕恩燃燒起怒火,劍尖直指前方朝魔獸那兒衝了過去。
  魔獸試著要躲過這一劍,然而帕恩卻是快了一步,他的劍深深地刺進了魔獸的身體。
  由於力道過猛,帕恩不小心碰到了史列因放出來的銀色之網,害他身上多了幾個傷口。
  魔獸響起了痛苦的咆哮。
  「帕恩!上面!」
  帕恩反射性地對卡松的警告聲有所反應,放開了劍翻身就往後一撲。
  一條蠍子般的尾巴一瞬間飛向帕恩剛剛所在的地方。毒針筆直刺進地面,並放出了漆黑的毒液。
  卡松朝尾巴揮出了手上的劍,頓時魔獸的體液到處飛濺。
  尾巴的前端雖然還插在地上,不過卻已經跟魔獸的身體分家了。
  史列因的魔法之網至今都還發揮著效力。
  如今魔獸的全身已經開始有輕微痙攣的現象了。
  帕恩站起來握住劍柄,試著要把自己的劍拔出來。
  然而原本以為已經死掉的魔獸,卻突然以巨大的身體朝帕恩撞了過來。
  大意的帕恩根本躲不過這一下。
  他被魔獸撞飛之後彈到地上,頭部撞向堅硬的地面,使他一瞬間眼前變得漆黑。
  加上碰到了魔法之網,使得血從額頭跟右手流了出來。
  帕恩搖搖頭試著站起來,並看著魔獸以防它再度攻擊,不過這次魔獸真的是一動也不動了。
  「可惡,我太粗心了。」露出了醜態的帕恩如此說著。
  「邪惡的知識守護者常說這句話喔。」
  「我先幫你治療傷口吧。」霍普走了過來,為帕恩詠唱治療的咒文。
  「如果不慎重一點的話,再怎麼鍛劍技也是一樣的。」
  這句話可是說到了帕恩的心坎裡。
  「帕恩,敵人好像發現這邊的騷動了,有時幾個人正往這邊走過來!」
  帕恩回頭看著村莊的方向確認卡松所說的。
  「真希望能多給我們一點休息時間啊。」
  帕恩從魔獸的體拔出了劍,並以手巾擦去沾滿劍身的魔獸之血。
  「史列因你們躲到樹林裡面,如果形勢不利的話就馬上逃走!」
  帕恩對史列因如此說著,握緊了劍準備迎擊敵人。
  「必須要在援軍抵達之前打倒他們!」
  帕恩也知道這說來可不輕鬆。這次的對手可是法拉利斯的神官戰士,比起以前的小兵可是強上許多。
  敵人來到帕恩面前十步左右的地方便停了下來。
  本以為他們要使用暗器的,然而看來並非如此,只看見他們的嘴唇微微地動著。
  「糟了,他們要使用咒文!」
  帕恩集中精神準備抵抗對手的咒文。
  身體各處都感到激烈的疼痛,他們應該是使用治療魔法的逆向咒文。然而由於有集中了精神,因此傷並沒有想像中的嚴重。
  「光是這種程度的話!」
  帕恩在第二波攻勢來臨前便朝著敵人突擊了過去。
  敵方受到驚嚇而放棄使用魔法,取出了武器準備迎擊帕恩。
  要說以武器作戰的話,帕恩可是比他們高上數段。帕恩邊揮劍一邊不停更改對手,避免背後遭到敵人偷擊。
  卡松不愧是卡諾的正規騎士,即使以一敵多也仍能招架,而霍普則是以兩個敵人為對手。
  過了一陣子之後,他們總算成功地打倒了這些敵人。雖然帕恩不能說是全身而退,不過並沒有受太重的傷,反倒是疲勞程度才是最值得擔心的。
  不稍作休息的話是無法全力作戰的。
  然而新的敵人馬上就來了,而且數量比剛剛打倒的還要多。
  「小心一點。最前面的就是這個村莊的新領主,暗黑司祭羅古納。」卡松如此對帕恩說著。他的呼吸也跟帕恩一樣的急促。
  「抱歉帕恩,看來我被瘟神附身了。」
  「不要說這種喪氣話。我所認識的卡諾騎士是絕不會放棄希望,而且發生什麼事情都會執著活下去的勇者!」
  雖然帕恩如此激勵著卡松,但是他自己卻完全沒有打得贏的自信。其實現在這種情形應該是要撤退的,但是他不能對還沒回來的蒂德莉特,以及被俘虜的村民見死不救。
  帕恩拚命調整著氣息,並思考要如何扭轉局勢。
  然而,他卻無法想出任何妙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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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2 16:20:05 |只看該作者
終章  

  距離與暗黑司祭的戰鬥至今已經三天了。史列因整理好了自己的行李,靜靜地打開已經沒有主人的領主館大門。
  門外聚集了許多要送他離開的人。
  其中包括了如今已決意要繼任王位的雷歐納。
  史列因握緊了他的手,恭敬地為這位新卡諾王表達敬意。
  「陛下,我會期待與您再會的日子的,另外我也會將村人們的事情轉達給卡修國王。」
  雷歐納只簡短說了一句拜託你了。他還是一樣沈默寡言,真令人無法想像他那天滔滔不絕的樣子。
  在那場戰鬥結束之後,一起辭去騎士職位的卡松與夏娜兩人,就帶著村人往瓦利斯的方向出發了。而真的變成了卡諾自由軍的加力魯及他的手下們,則跟他們同行擔任護衛的工作。
  等到卡松他們一抵達瓦利斯,便會朝弗雷姆出發請求晉見卡修國王,將史列因親筆所寫的信交給他。
  這封信上寫了兩件事情。
  其一是希望能夠接納他們,成為火龍之狩獵場中新建村莊的居民。
  其二是傳達史列因願意擔任弗雷姆宮廷魔術師的意志。
  這是他長年以來一直拒絕的事情。
  如今史列因牽起蒂德莉特的右手,靜靜低下頭行了個禮。
  「再見,蒂德莉特。」
  「拜拜。」妖精女孩兩眼浮著眼淚,溫柔地握住了史列因的手。
  「不過、沒想到你跟我一樣長壽呢。」
  她想不出來有什麼適當的言語表達現在的心情。這次跟史列因已經是第二次說再見了,不過這次一定會比上次來得久的。雖然以擁有無限生命的妖精族來衡量的話,這或許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接著史列因跟瑪魯道別。
  「哎,如果我跟史列因一樣可以用魔法的話,我也好想要到弗雷姆去喔。帕恩這個人超會指使人做有的沒的,而且跟他在一起的話就算有幾條命都不夠……」
  「不過你也因此做了足夠一個吟遊詩人活一輩子的史詩不是嗎?」
  「其實就算不跟他在一起,我還不是可以編得出來……」
  雖然瑪魯的嘴裡這麼說著,不過表情上卻是十分的滿足。在他的腦海中又誕生了一篇新的故事,並且名字已經暫定是「三王物語」了。
  霍普拍了拍史列因的肩膀,並祈禱戰神能賜恩與他。
  「不要這樣啦,我跟勇氣這個詞是無緣的。」
  「沒有人會與勇氣無緣,人在活下去的過程免不了面臨自己的戰鬥,因此自然也就需要勇氣。因此麥裡神永遠守護所有人民,這是跟信仰本身無關的。」
  史列因也只能露出了苦笑,並且希望他能夠多幫忙帕恩。
  之後史列因轉身面向帕恩。
  帕恩的臉上浮現著笑容,史列因也對他微微一笑。
  「又會有好一陣子不見了。」
  「是啊。」史列因如此回答著。
  「不過為了打倒馬莫、為了讓羅德斯島取得真正的和平,我總有一天一定會來到卡諾的。」
  「沒錯!」帕恩用力握緊了史列因的手。
  「我也有同樣的感受。」
  「不過還真的有點不可思議。擁有相同志願的人竟然不得不在這兒道別,如果你答應亞拉尼亞那件事情的話該有多好。」
  史列因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悔恨。
  結果他還是改變不了帕恩的意志。他還是跟以前一樣,決定讓自己身處最危險的地方。他將協助雷歐納,以重建卡諾王國作為他自己的使命。
  「你能夠告訴我理由嗎?」
  「這有點難說得上來耶……」聽到史列因的疑問,帕恩搔搔頭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就如史列因所說的,雖然志願相同,但是作法卻不一樣。史列因成為宮廷魔術師、雷歐納成為國王,而我只是個普通的戰士,這都是我們自己所選擇的路。現在要當國王的人實在太多了,放著不管的話誰都能成為國王,但是當國王的人並不一定會實施德政,在這種時候需要有人出面擔任建言或監視的工作,我覺得這才是我應該做的。我想會想到這一點的人應該就只有我而已了吧,不過這種人應該要怎麼稱呼呢?背叛者嗎?」
  史列因當然知道這種人要怎麼稱呼,不過他並沒有說出來,因為帕恩總有一天會了解的。
  「不過我想要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情?」
  「現在的史列因啊跟以前比起來簡直是換了個人,說難聽一點,就像變得跟我一樣有些急躁,可以告訴我是什麼原因嗎?」
  史列因露出了有點害羞的笑。
  「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我只是想讓小妮絲看到和平的世界、想讓蕾莉亞重新拾回她真心的微笑罷了。我除去魔術師的身份之後只是個極其平凡的人,或許在跟蕾莉亞長期相處之下,被瑪法的教誨所感召了吧。畢竟現在的羅德斯身處在劍的時代,像我這樣不能拿劍的人,根本談不上為別人出一分力的。」
  之後史列因對帕恩揮了揮手說聲再見。
  帕恩也舉起了手對史列因告別。
  史列因退後了幾步,緩緩開始詠唱上位古代語咒文,這是帶他回到薩克森家中的「瞬間移動」咒文。
  家中的妻子蕾莉亞以及女兒妮絲,正伸長了脖子等他回去。
  史列因持續著讓咒文完成的動作,再度對帕恩等人揮了揮手。
  而在下個瞬間,他的身影便消失了。
  帕恩靜靜的看著史列因消失的地方好一會兒。
  之後往雷歐納所站的方向走了過去。
  「陛下,我們走吧!」
  「說得也是。」雷歐納點了點頭。
  「選擇以及沒有選擇擔任國王的兩個人,如今要攜手共同作戰了。」
  雷歐納微笑著示意要和帕恩握手。
  兩人的手緊緊地相握。
  這是戰鬥開始的宣言,一場從馬莫的支配中奪回卡諾的戰鬥。
  馬莫的勢力至今還深不可測,而自己就只有這裡的幾位同伴以及幾十名卡諾自由軍的成員。這將是艱苦且漫長的戰鬥。
  何況,戰鬥的火苗才剛點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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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發表於 2010-5-12 16:21:00 |只看該作者
外傳
暗黑之霸者

  有一個名為羅德斯的島。
  這是座位於亞列拉斯特大陸南方的島嶼。大陸那邊的居民中也有人稱這裡是座被詛咒的島。因為這兒到處都存在著無人敢接近的魔境,也不斷發生激烈的戰爭。
  而在羅德斯島的東南部,有個名為馬莫的小島。這個被稱為暗黑之島的馬莫,是被邪惡所支配的禁忌之處。
  傳說中破壞之女神卡蒂絲在這裡被打倒,而這兒的大地便是被她的詛咒所腐化的。事實上,這兒的樹身都有點扭曲,花草也都皺成了一團,沿岸的魚群中含有致命毒素的也不在少數,而森林中更是棲息著許多邪惡的妖魔或是恐怖的魔獸。
  人們必須在這個苛酷的環境下生存下去。不過住在這裡的人大多是犯了罪而從羅德斯島逃過來、或是被趕過來的萬惡不赦之人,以及住在魔獸與妖魔肆虐的森林中的原住民。
  在這座馬莫島上,最大的都市便是暗黑之街佩魯塞。周圍被山丘與河流包圍,平地也蓋起城牆的這座城塞都市是馬莫島上最繁榮的地方。北邊的港灣都市薩魯巴德則是第二大的都市。除此之外,還有人居住的地方就只有散佈在這兩座都市周圍的幾個村莊,村莊裡居住的也是一些在貧瘠土地上耕種的奴隸。
  這座島上並沒有正統的領主,暗黑之街是由街上的有力人士組成的評議會統治的,而他們的支配範圍也包括了影之街薩魯巴德。不過居住在黑暗之森的蠻族或是妖魔們則完全不聽從他們的命令。
  評議會組成的武裝商船、支配奴隸的大地主、暗黑神法拉利斯及其所屬眾神的教團、盜賊公會四者之間也並不是那麼團結,都為了一己的私利而明爭暗鬥著。這座島上沒有法律、沒有秩序,只有黑暗以及自由。在這種自由之下,弱者也只能被當作是奴隸般被使喚。
  不過在這幾年中,一股波濤卻逼使這邪惡但安定的馬莫島產生了巨大的變化。
  這是由一位英雄,以及一位無名的年輕人所捲起的。
             ※             ※             ※
  暗黑之街的東門,是並排著像是廢墟般建物的無人地帶。
  一個男的正走在砂塵飛舞的道路上。
  是個怎麼看都像個盜賊的男子。走路的時候不發出半點腳步聲,弓著的身體不時搖晃,不停玩弄著的雙手總是抱在胸前,以便隨時都可以射出塗了毒的短劍。這個人就這麼小心翼翼地看著週遭的建物向前走著。
  他的腳邊突然發出了聲響,也微微捲起了一股塵埃。
  有人丟了像是小石頭什麼的東西過來。
  受到衝擊的他心臟幾乎都要停了,他根本沒感覺到什麼動靜。
  「幹嘛這麼驚訝,你不是要來找我的嗎?」
  一旁出現了像是嘲笑他般的笑聲。
  一個年輕人出現在他左手邊廢墟的屋簷上。這個人還沒滿二十歲,不過身高倒是比普通成人高了許多,並且擁有漆黑的頭髮以及潔白得令人驚訝的肌膚。光是看他這個樣子,根本無法想像他已經奪走了幾百條人命,其中還有好幾十個人是隸屬於盜賊公會的暗殺者。
  「你就是亞修拉姆嗎?」
  盜賊壓低了聲音問著。
  「沒錯,琥珀之眼的密斯托拉。還是要我叫你迪特比較好啊?」
  「你、你為什麼連這個都……」
  被稱作「琥珀之眼」的這個人,如今感覺像是有一把短劍抵在他的胸前。迪特這個名字,是連他的盜賊夥伴都不知道的自己的本名。
  「調查的方法有很多種。如果沒有這點能耐的話,哪有資格跟你們打啊?」
  「你說那叫打?那根本就是戰鬥啊!」
  琥珀之眼的臉色變了。
  屬於盜賊公會主力戰鬥員的暗殺者們,已經因為這個人以及他的手下們搞到幾乎毀滅了。但是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對這個人來說竟然只算是打了場架。
  由於跟亞修拉姆這一派的人持續的抗爭,使得以前任公會長為首,許多有力的幹部們通通喪生了。不過也正因如此,原本只是個低階幹部的他才能夠一躍成為數一數二的有力份子。
  琥珀之眼的心中同時湧起了憤怒與恐怖,他只以為這個年輕人根本已經瘋狂了。他的血真的是紅色的嗎?他的心臟真的有在跳動嗎?
  「如果是有目的的話,你要說是戰鬥我也不反對。不過我可不這麼想,我只是看你們不順眼罷了,所以我才會興風作浪,就是這麼簡單。」
  亞修拉姆表情絲毫不變地說著。
  「你只是為了要說這些而來的嗎?」
  端正的臉上浮現了殘忍的表情,他很明顯的露出了殺意。
  「我來是有事情要告訴你」琥珀之眼的表情非常痛苦,並從懷裡拿出了一封信。
  「黑暗之街的評議會寫了一封信給你。」
  「就放在那兒,我知道裡面寫什麼。是要殺了那個人吧?那個被稱為六英雄之一的赤髮之傭兵。」
  琥珀之眼點了點頭。
  雖然已經不驚訝了,不過他應該是已經完全掌握了評議會那兒的情報。
  或許有奸細,也或許他們派了密探,這點他們也是一樣,他們也掌握了亞修拉姆他們內部的大略情形,只不過是無法活用這些情報罷了。
  「真是令我瞧不起啊。評議會竟然比我還怕那個傢伙?怕那個擁有魔神王之劍的人,還有黑暗之森的蠻族們?」
  被稱為赤髮之傭兵的貝魯特,在大約二十年以前爆發的魔神戰爭時成為了百位勇者之一,潛入了被稱為魔神之聖地的地下迷宮,並成為了最後存活下來的六人之一,而其他的勇者們則全部都在死之迷宮裡犧牲了。
  凱旋歸來的六人被尊稱為六英雄,這段傳說將永遠留名於羅德斯島的歷史中,而這段傳說至今都還持續著。
  成為神聖王國法利斯國之王的英雄王法恩,跟羅德斯的各個王國結成了同盟,將戰亂之雲驅離了羅德斯島本土的上空。
  獲得大賢者稱號的魔術師渥特,在地下迷宮的入口處蓋了一座塔並成為了那兒的守護者。為了封閉因魔神而成為廢墟的矮人族王國,為了不再讓相同的錯誤再度發生,他將永遠的守護那兒。
  侍奉大地母神瑪法的聖女妮斯,則是成為了位於塔伯的瑪法大神殿中教團的最高司祭,被眾人喚為女神之轉世而崇拜著。雖然位於極為偏僻的地方,但各地的巡禮者仍是從羅德斯島各處湧向瑪法的神殿中。
  沒有人知道失去王國的南方矮人族鐵之王弗雷貝的下落。或許他至今仍四處討伐著倖存的魔神,也有人說他孤單地住在他那已被毀滅的王國,不過到現在還沒有任何人看過他。
  還有一位「無名的魔法戰士」則是個沒有人知道真面目的神人物。他擁有無人能敵的魔力與劍技,但卻像是怕被別人看到般不曾露面。由於他的這種神性,使得魔法戰士的存在藉由吟遊詩人詠唱的詩歌而變得更為傳說化了。
  而最後一位便是這個赤髮之傭兵貝魯特。
  他最愛的女性被魔神王奪走了生命,而他本人也是給予魔神王最後一擊的人,因此可說是在六英雄中最有名的一人。
  這樣的一個英雄突然出現在馬莫,並為了統一這座島引發了戰爭。據情報指出黑暗之森的蠻族們、還有以黑妖精族為首的妖魔們都投靠到了他那一邊,因此黑暗之街的支配者們才開始著急。畢竟獲得妖魔們的協助之後,他就多了好幾千,甚至是好幾萬的兵力。如今即使住在黑暗之街的人們全部拿起武器作戰也沒有勝算的,何況他們不可能都會為了守護這兒而挺身作戰。大部分的居民的生活都非常不安定,他們每天都是在恐怖與貧困的極限狀態下過日子的。
  在他們的眼裡看來,英雄貝魯特及他所率領的軍隊就像是解放軍。雖然因為害怕被告密而不敢多說話,不過在黑暗之街可以感覺得到,奴隸及貧民們似乎都期待著貝魯特他們攻過來。
  「評議會準備聘你為評議員,畢竟你們也是黑暗之街的居民不是嗎?」
  琥珀之眼露出卑屈的笑,說出了評議會所提出的條件。
  「難道你對這個腐爛的地方還會有留戀嗎?」
  亞修拉姆高聲笑著,拿起了一小顆瓦礫迅速地丟了出去。
  瓦礫筆直的飛了出去,打中了一旁廢墟屋簷上整理羽毛的烏鴉,這只可憐的鳥就這麼慘叫著摔落了地面。他若無其事的樣子,就像是認為在這裡的人都會這麼做似的,就像是小孩把昆蟲的腳扯掉一樣。
  琥珀之眼感到了一股寒意。
  就某些方面而言,盜賊公會的殘忍程度是可以計算的,而這種殘忍正是公會抵禦外敵的最好防備,是使組織能夠維持住的方式,也是獲得金錢的手段,沒有智慧或技術的小嘍囉根本進不了盜賊公會。
  但是這個年輕人以及他的手下們,卻比盜賊公會還要來得殘忍許多。不僅任意慘殺路上的乞丐,還用短劍掏挖妓女的私處使她們無法繼續藉此維生。
  跟盜賊公會有關的建物也都被他們縱火,其中還有許多房子是無辜的。
  盜賊公會當然是跟他們對上了,屬於亞修拉姆這個組織的人相繼被殺,體還公然放在街道上給予警告。這對於那些會感到恐怖的人,以及擁有要保護的東西的人來說是最有效的方法。
  然而他們卻都不屬於這兩種人。
  他們沒有兄弟親人、沒有錢與食物,更沒有過去跟未來,也沒有信仰任何神。能夠信任的只有同伴,在他們集結、掠奪及破壞的時候,才感覺得到自己還活著的存在感。
  這種羈絆盜賊公會根本比不上。他們就像是失去控制的野生馬匹,像是群永不滿足的飢餓野獸。
  在這群年輕人中,亞修拉姆就像是他們的英雄一樣。他就是唯一的法律,絕對必須遵守的信條,因此他們爭相集結在他的身邊,並開始正式跟支配這個城市的評議會產生衝突。
  雖然評議會也不會默不作聲,但是他們根本拿不出任何方法。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組成評議會的勢力之一的法拉利斯教團,承認了代表秩序破壞者的亞修拉姆一派,而破壞女神卡蒂絲的信徒們,更是將亞修拉姆當成引導是就走向毀滅的人而全力支持。
  而且這時候又出現了另一個威脅。
  這是源自於赤髮之傭兵與他所率領的黑暗之森的蠻族開始蜂起。沒人知道赤髮之傭兵為什麼要統一這裡,羅德斯島的居民甚至以為貝魯特要肅清這座暗黑之島上的所有邪惡。
  然而他的主旨卻是要建立馬莫帝國,甚至還自稱是暗黑皇帝,他的舉動使人感覺他標榜的是沒有界限的霸權主義。
  他也曾經要求黑暗之街的評議會服從他們,不過這當然是不可能的。如果他們讓出了支配的地位的話,就再也無法汲取利益了。
  評議會所下的決定,是讓亞修拉姆他們站在自己這邊跟貝魯特的軍隊作戰。只要讓這些年輕人隸屬於評議會,並給他們一點好處的話,他們應該就會乖乖聽話的。無論如何,再不對這些人施以懷柔政策的話,暗黑之街的評議會是沒有未來的,何況他們還將是評議會下一代的成員,只要先花點時間解決掉亞修拉姆這個人就行了。
  然而赤髮之傭兵貝魯特及那些蠻族,嚴格說起來應該是外敵。如果他們跟暗黑之森的妖魔聯手的話,那就算是人類這個種族的公敵了。支配妖魔們的黑妖精一族,是把人當作是赤肌鬼或狗頭鬼一樣使喚的。
  他們根本想不到打倒魔神王,並且毀滅魔神軍團的六英雄竟然會做出這種事來,也有人說他已經被魔神附身了。
  「你覺得貝魯特會把你們當作是夥伴嗎?如果你們要活下來的話,就必須跟我們聯手,一起打倒那個赤髮的傭兵!」
  「我們跟你們不一樣,我們是不怕死的。」
  亞修拉姆從懷裡拿出一把短劍,並切了一塊指甲下來。
  他用舌頭舔著流出來的血,嘴唇也被染得血紅。如今他看來就像是女性般妖,如果是男同志的話一定會流出口水來的,不過琥珀之眼倒是沒有這種嗜好。
  交涉失敗了,琥珀之眼開始心寒。
  評議會必須要讓亞修拉姆與貝魯特彼此決鬥。雖然這有點絕望,但是他們唯一的希望就是這兩個人不要攜手合作。
  反正亞修拉姆這樣的破壞者,不可能會跟貝魯特和得來的。
  「這就是你的回答嗎?」
  琥珀之眼打算結束談判而如此問著。
  「我的答案是好。看到你們這個樣子,害我對被稱為英雄的這種人更為作惡。我會幹掉這個叫貝魯特的,就跟我幹掉盜賊公會前任頭目一樣。」
  琥珀之眼睜大了他綽號由來的淡茶色眼睛。
  他根本沒想到這個年輕人會答應,從剛剛的對話來推測的話根本無法令人相信。難道是他也想在評議會中佔有一席之地嗎?
  不過他說他知道評議會在打什麼算盤。雖然沒有明講,不過一定從密探那兒得到情報了。
  因此他才說要殺了貝魯特。
  琥珀之眼想起了盜賊公會前任頭目的體。他在自己十五歲的愛人家中被殺,全身被砍得體無完膚,內臟被拉了出來,眼睛也被挖了出來,然後跟垃圾一起扔在路邊。之所以變成這樣,是因為他那十五歲的愛人是屬於亞修拉姆這一派的。不過後來聽說這個少女也因為想當亞修拉姆的情婦,而由亞修拉姆親手處決了。
  「真的嗎?」
  琥珀之眼慎重的再問了一遍。
  「我很容易改變主意的,再囉唆我就後悔了。」
  「知道了,我會轉告評議會的。」
  即使感到訝異,琥珀之眼還是在心中唱了盜賊之神的名字。總而言之他完成任務了,評議會的委員們也會給他好評價的。如今他朝盜賊公會頭目的位子又走近了一步,再來只要完成那個圈套就可以了。
  而且他已經早就作好準備了。
  「接受委託之後我就是評議會的議員是嗎?」
  亞修拉姆再度確認了一次。
  「那當然。」
  琥珀之眼連忙回答著。
  「評議會很歡迎你的加入喔。」
  亞修拉姆哼了一聲,並沒有再說什麼。
  琥珀之眼趁他還沒改變心意的時候連忙轉過身子,沿著原路快步離開了。
  等到看不見琥珀之眼的背影之後,亞修拉姆從廢墟的屋簷上跳了下來。
  同時一個金髮的年輕人從附近另一座廢墟後面走了出來。他長得矮矮胖胖,並且是屈著身子走路的。
  不過他的動作卻像是山貓般矯健。
  這個人名叫歐延,可說是亞修拉姆的左右手,而且也只有他知道亞修拉姆的身世。
  亞修拉姆出生在羅德斯島東北方,名為「千年王國」的大國亞拉尼亞,並且是五代之前跟王族有聯姻關係的名門貴族之子,因此八歲以前的亞修拉姆在亞拉尼亞的王都亞蘭過著無拘無束的生活。父親是一位武人,也擔任亞拉尼亞騎士團的隊長。那時的他將被推舉為副團長,也有人說他總有一天會成為團長的。
  父親的劍技就是如此優秀,而他嚴格但公平的人格也使得他很受到騎士們的信賴。
  但這對父親來說卻是一種不幸。
  當他知道同僚中的一位騎士隊長品行不正時,他挺身出面告發了這個人。然而這個騎士隊長卻是某位王族的心腹,他請這個貴族湮滅了告發的證據,並且脅迫證人提出對父親不利的證詞。
  等到判決結束的時候,被判有罪的變成了父親,因為被告指摘他是將自己的罪名誣賴到別人身上的無恥之徒。父親就這樣被判刑,流放到了這座暗黑之島,而這個罪名也連累了亞修拉姆及母親。
  在那個時候,他遇見了同一艘船上也被流放了的少年歐延。那時他是個見習的盜賊,在偷東西的時候被騎士們發現,而他則是為了讓身兼師父的養父逃走,自願當誘餌而被抓到的。
  之後他從抓到他的騎士那兒聽到了意外的事實。之前就有人密告歐延他們會前來偷東西,而且這個告密者不是別人,正是他的養父。
  「你被騙了,你的父親背叛你了。」
  這個騎士如此對歐延說著。
  很久以前,亞修拉姆曾經問過歐延為什麼他的養父會這麼做。
  「這是為什麼呢……」
  那時的歐延聳聳肩如此說著。
  歐延並不是被培養成普通的盜賊,而是被訓練成為一個暗殺者。要成為一個暗殺者,從小就必須接受特別的訓練,要使他對盜賊公會絕對忠誠,並賦予他嚴厲的訓練。這些訓練中包括了要能忍耐被拷問的痛苦,以及必須要抹殺掉所有的感情等等。
  「被選為暗殺者的見習生,都會跟一個比自己小的女孩一起長大。而那個女孩就是要第一個殺掉的練習對手。」
  歐延臉上浮現了冷笑說著。
  「或許是因為我殺她的時候太過冷靜了吧……」
  大概是歐延太過於優秀了,甚至連身為養父的盜賊都會害怕。
  就是因為亞拉尼亞的文明非常進步,亞拉尼亞的盜賊公會才是個如此無情的組織。
  「這個暗黑之島的盜賊公會實在是太小兒科了。」
  歐延也有說過這樣的感想。
  由於年紀相近,亞修拉姆跟歐延在被流放的船上就變得很親密,之後兩人便一起生活在這座暗黑之島。
  歐延的親生母親在來到馬莫的同時就因病逝世,而父親也隨後就被狩獵人類的黑妖精們抓走了。
  亞修拉姆的父親也沒有長生,還不到一年就死在盜賊公會的暗殺者手中。平常奢侈的母親由於無法忍受貧困與緊張,而成為了某位有實力人物的情婦。他前幾天才埋葬了自己的母親以及那個情夫,因為他認為親手殺了母親對她來說是一種慈悲,如今母親一定是毫無痛楚地走在黃泉路上的。
  被流放到馬莫八年之後,亞修拉姆才完成了他的報復行動。
  劍技如此高超的人在這座島上也活不過一年。擁有高傲純潔靈魂的人是不被這座邪惡之島所接受的。
  因此亞修拉姆才發誓,為了活下去他要變得邪惡。
  既然要變,就邪惡到吞下這座島算了……
  亞修拉姆的心願實現了,而這段期間歐延也成為了他的心腹。
  「盜賊公會也走向末路了,那種人竟然也能當幹部。」
  聽到歐延所說的,亞修拉姆露出了微笑。
  「那麼乾脆把他殺了算了。反正現在盜賊公會裡面都是些四肢簡單,頭腦也不發達的膿包。」
  「其實我們也是一樣的吧?」
  歐延對亞修拉姆的態度就像是臣子晉見君主似地。
  從他們一見面就是如此,而亞修拉姆也像是理所當然似地接受了。在亞修拉姆的心中,歐延忠誠到大概根本沒有想過要背叛他。
  「由於赤髮之傭兵的出現,我們組織變得沒那麼團結了,看來好像有很多人崇拜著英雄貝魯特的名聲……」
  「那他就一直是傳說不就好了?偶像突然出現在現實生活還真是麻煩!」
  亞修拉姆有點憎恨地說著。
  他的臉上一瞬間露出了跟年齡相符的稚氣,不過歐延以外的人當然是不可能見過的。
  「評議會會害怕是當然的。這座島上願意維持這個現況的只有極少數的人,大多數的人都渴望著改革與解放,而赤髮之傭兵正是能實現這個夢想的人。」
  亞修拉姆是以暴力與恐怖支配著他手下的年輕人。由於做得徹底,因此才將他們的畏懼昇華成了崇拜。
  對這些年輕人來說,亞修拉姆無疑是位領袖。他給了這些為了沒有未來的人生苦惱,不知道該做什麼的年輕人生存下去的目標。
  那就是沒有差別性的破壞行為。
  他們冒犯所有的禁忌並且毫不後悔,因此暗黑神的教團以及破壞女神的教團支持他們是當然的。亞修拉姆就這麼親自站在最前面,領導這些人走向完全的自由與沒有止境的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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