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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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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月凌情]與卿共眠[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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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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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3 00:40:43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唉。”一進總裁室,戚珞亞就無力的把自己癱在沙發上。
  想到若子跑了,她就覺得自己的彩色人生變黑白了。難怪那天,她眼皮直跳,卜到的都是那種教人想哭的爛卦,原來是她的若子貴人走了。
  “唉……”看一眼又望著窗外天空的戚格律,珞亞又長歎了一聲。
  只是,不管她哀歎了多少聲,戚格律一聲也沒注意到。或許,他根本就沒發現,這辦公室里除了他還有別人。
  “唉——”珞亞很有耐心的再長歎一聲。
  呃?還是沒反應?戚珞亞一邊盯著戚格律看,一邊直敲著下巴。是她哀歎的太小聲嗎?
  “唉!”這次,她特別加重音。只是,不管她怎麼歎氣,就是不見格律轉過身關心她一下。
  想到若子一走,所有工作又自動繞回她手中,她已是越想越嘔了,現在再見到自己被徹底忽略,就算她再有耐性,也要發飆了。
  “唉唉唉唉唉!”她氣得跑到戚格律面前,對著他叫出連聲哀歎。
  “你做什麼?牙痛嗎?”戚格律擰眉看著突然冒出來珞亞。
  “我頭痛。”終於得到注視的戚珞亞,雙手向後往他辦公桌一撐,跳坐上桌。
  “去看醫生。”轉回身,格律坐進皮椅打算繼續工作。
  “我……我手痛!”她雙眼一瞠。
  “我記得松江路上有一間中醫推拿。”他抬頭看珞亞一眼,順手就把她推下桌面。
  “我……我屁股痛!”摔下桌的她,氣得鼓起兩頰,猛吐著氣。
  “那該看什麼科?”格律皺著眉。
  “你!我眼睛也酸痛。”她嘴角抽搐。
  “就叫你沒近視不要戴眼鏡,你就是不聽話。”戚格律擰了眉,抬手摘下她的平光眼鏡。
  “我……我嘴巴也很酸。”紅咚咚的臉頰開始抽動。
  “你怎麼一身都是病?”戚格律終於有了擔憂之情。他不知道珞亞的健康會這麼差。“你趕快去大醫院掛號,做個徹底檢查好了。”
  “你!我的心好痛……”她真的無力了。
  “怎麼回事?以前從沒聽過你有心痛的毛病。”珞亞的話,教他一驚。他不想再失去若子之後,連惟一的妹妹也——
  只是,心痛?他的心好像也微微的抽痛著。因為若子的離開,教他的心似沒了活力,而一再的揪痛。
  愕然發現自己又想起已離開台灣兩個多月的若子,他猛地甩了頭告訴自己,現在需要他注意關心的是珞亞。
  “哥,我就快死了……”戚珞亞垮下了肩膀。有這麼一個不懂妹妹想法的大哥,她也許死一死會比較痛快點。
  “你?”看到珞亞突然萎靡的神態,戚格律急忙站起,拖著她就要往外走。“走,現在就去醫院。”
  “干嘛要去醫院?”珞亞甩掉他的手,沒好氣的說道:“哥,你嘛幫幫忙,行行好,讓小妹我拜托一下下,可不可以?”
  “你?”看見珞亞又很有精神的模樣,格律雖然比較放心,但還是對她的話感到不解。
  “我沒病痛啦……嗯……不對,我全身都痛……耶,不對不對,我不是真的病痛啦,我是……我是……”珞亞說得連自己都迷糊了。“哎呦!我到底在說什麼呀!哥!你不要因為若子離開,就變得這麼鈍,好不好?”
  “你到底想說什麼?”聽到若子的名字,戚格律臉色一變,全身緊繃。
  “我……”想了一下,珞亞終於記起自己想說什麼。“我想說若子不在,沒人分擔我的工作,所以我頭很痛;若子不在,我整天要坐在椅子上,看電腦打資料打到手抽筋,坐到屁股痛,看到眼睛會酸痛;還有,若子一不在,我要接的國外客戶電話太多,所以,我講電話講到口很渴,嘴巴也很酸,這樣你清楚了沒?”
  斂下眼底的一絲異樣,戚格律走回座位坐下。
  “你剛說心痛,就快死了,又是怎麼回事?”
  “這就不是若子的問題了,而是你的關係。”她撇著唇角。
  “我?”
  “對!就是你的關係。”戚珞亞心情不爽快的發出抗議。“若子跑了,我損失也很大耶,我都還沒找你麻煩了,你干嘛一副沒精打采、失魂落魄的鬼樣子啊?”看格律這模樣,她不用大腦想,也知道原因。
  他雙眉緊擰。
  “只是,這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你這麼在意若子,那干嘛還要答應跟那個深恭香代結婚?”戚珞亞眼一瞟。“雖然說聯姻有聯姻的好處,但是,為大日企業放棄自己在意的人,還是不劃算吧?”
  只要一想到前些天,深恭香代以戚家人自居,對著公司其他職員頤指氣使的樣子,她看了就不爽快。
  要不是她也姓戚,恐怕也會讓那女人給欺負了。所以,她一定要想辦法叫哥去把若子給找回來,這樣對他們來說,都是好事一件。
  而據她早上出門前,所卜到的卦象,這些天,她可是會有好事連樁,樂翻天。所以呢,她一定要好好把握住這幾天,纏住格律,再伺機而動。
  “嘻……”想到好事會連樁,珞亞頓時得意忘形,笑得花枝亂顫。只是——
  她突然止住笑聲,睨眼瞧看與自己一塊生活二十多年的哥哥。
  “哥——我們當兄妹也不是一年兩年的事了,你剛居然還以為你妹妹我是病美人?麻煩你,下次有人向你問起我們的關係時,你就直接說不認識我,免得別人深入問起我的事,你會一問三不知,這樣,我會覺得很丟臉的。”戚珞亞很不屑的揚起下巴。
  對她的嘲諷,戚格律在微搖頭之後,並沒有特別的反應。
  “呃?”頓時,戚珞亞瞠大眼。不對!真的不大對。
  依以前的例子,大哥應該要先瞟她一眼,瞪她一眼,再仗著自己是大哥的身份吃定她,然後再像使喚小妹一樣,使喚她做一些她不喜歡做的事。
  但是,他現在居然沒有……他真的轉性了……戚珞亞眼睛越瞠越大。
  對她明顯的嫌棄,戚格律不是沒聽到,只是,他好像已經沒什麼精力,可以應付珞亞的故意找碴。
  山口若子離開之後,他覺得好像再也沒有什麼事可以引起他的興趣;也似乎,在若子離開後,他的情緒就已經沒什麼高低起伏。
  轉頭望向窗外,戚格律不經意的低喚一聲——
  若子……
  *  *  *
  森田龍司按下內線,喚來近日一直在躲避他的山口若子。
  “前些天我和你提的事,你考慮的如何?”他以鋼筆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辦公桌面。
  看著眼前日漸消瘦的若子,他就不知道她以為在他的公司里,能避他多久時間。而既然答應回他公司工作,也不該這樣對他。
  好歹,他也是上司;好歹,他也是很有誠意的向她求婚。再怎麼說,她總該給他一個答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直躲著他。
  他是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若子與戚格律究竟為何分手,但,既然她人又回到日本,那就是屬於他的范圍;而他現在又恰巧急需一個新娘,他當然希望若子能忘掉之前與戚格律的事,答應他的求婚。
  想到父親幾日前,以森田集團亞洲區執行長的位置為條件,要他盡快結婚的事,森田龍司滿心不悅。若不是他身邊有能力受到父親肯定的若子在,那他豈不是真要聽從父親的意思,與岩倉貴子結婚了?
  一想起那個一看起來,就沒什麼大腦的岩倉貴子,森田龍司的心情,就一再的往下沉。
  “對不起——”她垂下了頭。“我不能答應。”直長的黑髮,隨著她搖頭而微閃出一道柔亮光澤。
  她原不想再與龍司有任何聯絡的,但是機緣一事真的很難說。因為,在她回日本那天,就意外在機場碰到剛回國的他。對她以分手二字,簡單帶過與格律感情的結束,龍司也沒多加探詢。
  所以,在他開口問她要不要回公司,而她也想為肚子里的孩子多存一些錢時,她似乎沒有拒絕的理由,畢竟,森田集團的薪水一向高於同業。只是,她沒想到龍司竟又突然向她求婚。
  “為什麼?”他擰眉。
  “這……對不起,我……”她抿緊唇,再搖了頭。
  “你還忘不了他?”他問。
  “怎可能忘得了?”她抬起頭,淡淡一笑。“我想,我這一輩子都忘不了和他曾有過的日子。”
  “若子,我不想追問你和他之間的事,但是,嫁給我對你來說,並沒有損失,不是嗎?”她的拒絕,讓龍司有些氣惱。“嫁給我,你日子一樣可以過得舒適,一樣可以很快樂,他可以給你的,我一樣也不會少,那你為什麼——”
  “因為你不是他。”她接過龍司的話。
  “若子——”她簡短的幾字,教他沉下臉。
  “如果你愛過,就多少能體會我的心情,但很可惜,你是個不交心、也不懂愛的男人。”若子對他一笑。
  她知道龍司有些生氣了,只是,她還是要告訴他。
  “嫁給像你這樣,只想要女人為你付出所有,最後卻無情離開的男人,日子會很苦。”
  龍司憤地瞪眼看她。
  “你!這世界上有太多像我這樣的男人,難道,我們都不能結婚?都沒人肯嫁給我們?”他是不怎麼想結婚,但是,當若子直言道出他對女人的無情時,卻教他不得不辯解。
  “不,你們當然可以結婚,還是有很多女人願意嫁給你們,只是,願意的理由是什麼,就不一定了,但可以確定的是,她們不是為自己的愛、為自己的心,而是為你們所擁有的一切。”她說的明白。
  他冷下臉。
  “你們男人可以為各種理由娶自己不愛的女人,女人同樣的也可以為一些理由,嫁給自己不愛的男人。”因想起格律,她神色黯然。
  聽她這樣說,森田龍司忽然笑了起來。
  “既然這樣,那你同樣也可以找到理由,嫁給不愛的我,不是嗎?”
  “我沒有任何理由需要嫁給你;龍司,你該去找別……”若子話還沒說完全,就因腹中一陣反胃,而猛地打住。
  她臉色一白,即捂住嘴,轉身跑出辦公室。
  見到若子又臉色蒼白,搗住嘴跑出去,森田龍司一驚。這情形已經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了。
  之前問她,她說是胃不舒服。但是仔細想想,她真的是胃不舒服嗎?認識她也有兩、三年的時間了,以前他就不曾看過她有這樣類似反胃想吐的現象出現。
  反胃?想吐?突然,森田龍司推開座椅,急追出去。
  迫於想確定自己心中的猜測,森田龍司直接追她進入化妝室。聽到她一陣陣干嘔聲,森田龍司因勝算不斷增加,而揚起唇角。
  她說沒有任何理由需要嫁給他,是嗎?那——他就幫她找。森田龍司身靠白色磁磚,唇角噙笑地看著不住干嘔的背影。
  見若子已停止嘔吐,轉開水龍頭,雙手捧水往自己臉上潑撒,森田龍司伸手抽出一旁的紙巾遞給她。
  突然遞過來的紙巾,讓若子愣了一下,轉過身。
  “沒事了?”他笑問著。
  “嗯。”她點了頭,伸手接過龍司手上的紙巾,擦拭著臉上的水滴,“謝謝。”
  “那我們可以再繼續剛才的話題了。”他笑著說。
  “你——”她驚訝地看著他。
  她不知道在自己明言拒絕之後,龍司竟還堅持著。只是,他的堅持現在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她必須辭職。
  這陣子她孕吐的厲害,肚子也明顯大了起來,若再待下去,只怕她未婚懷孕的事就瞞不住了。她低頭看向自己的腹部。
  這里正孕育著她與格律的孩子。若子眸光溫柔,輕撫著自己的肚子。
  “若子,該回神了。”看見她出神的望著腹部,龍司露出勝利的笑容。
  “對不起。”發覺自己失態,山口若子微紅了臉。
  “沒關係,我會體諒你的。”他的笑容始終沒換過。
  “你?”她不懂龍司的意思。
  “我們回辦公室談。”森田龍司以眼示意,要她和自己出去。
  “龍司,我就做到這個月底。”一走出化妝室,山口若子就開口提道。
  他頓了一下,又繼續往辦公室走。
  “我很抱歉才回來沒多久,就要辭職,但是我有理由,而且當初,我答應回來工作時,也已經事先告訴過你。”她繼續說著。
  “你走不了了。”他邊走邊說道。
  “什麼意思?”若子一愣。
  停住腳步,森田龍司轉過身,對她揚唇一笑。
  “剛才,我已經幫你找到必須嫁給我的理由了。”他笑得胸有成竹。
  “理由?什麼理由?”她擰眉。
  “你懷孕了。”心中的得意,教龍司止不住一再上揚的唇角。
  看著眼前頓然又蒼白的臉孔,與睜大的眼,森田龍司相信,她終究會答應的。
  或許這婚姻,她會答應得很勉強,但是,勉不勉強對他來說,根本就不重要。因為,他要的只是她的答應而已。
  想到與若子結婚,不僅可以甩掉岩倉貴子那個花癡女,將來,還可以讓戚格律的兒子喊他一聲爸爸,教戚格律難堪,森田龍司不禁狂笑出聲——
  “哈哈哈……”
  *  *  *
  “深恭小姐,戚先生現在很忙,沒……”助理秘書一臉為難的擋在總裁室前。
  “很忙?他忙多久了!?”從下榻飯店來到戚氏企業的深恭香代,怒道。
  想到格律到現在,還不讓她搬進他的住處,她就已經夠火了,現在她有事來找他,他居然還沒空理她?真是太過分了!深恭香代氣紅了臉。
  “他忙很久了,因為,公司這陣子較忙,所以……”助理秘書趕緊搬出用了不下數次的理由。
  “我每次來你都說他很忙!”深恭香代聲音尖銳。“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誰呀!你有問過他要不要見我嗎!?”
  “戚先生是真的很忙,雖然你說你是戚家未來的長媳,但戚先生交代說,他沒空見你。”助理秘書有條理的回答深恭香代所有問題,最後還很有禮貌的加上一句:“還請深恭小姐不要讓我為難。”
  “你!”一聽到是戚格律不見她,深恭香代臉色一變,抬手就推開她。“滾開!我要進去問問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推開門,深恭香代腰一扭,就踏進總裁室。
  “這是怎麼回事?一個小小的助理秘書,竟然告訴我你不見我!”她尾音上揚,盛氣凌人。“你說,你是真的這樣交代她嗎?”
  戚格律一抬頭就看見助理秘書被推向一邊,他以眼示意她退下。至於出現在眼前的深恭香代,他則連看也沒看一眼,即繼續手邊的文件簽閱工作。
  自從知道戚格律可以為事業跟若子分手,深恭香代對自己未來在戚家的地位,已經是有恃無恐。
  所以,不管是對誰,她驕縱的個性顯露無遺。不管是對外人,還是戚家人,她一樣從不拿正眼瞧。只是——
  一見戚格律毫無表情的面容,她還是有些忌憚。壓下方才的不快,深恭香代同時也記起自己這些天來一直找他的目的。
  “律,前些天我爸爸打電話告訴我,他明天會順道從美國接戚爸爸和戚媽媽回台灣,和你一塊討論婚禮的事情。”
  深恭香代態度一變,聲音一轉,馬上又展現出嬌媚溫柔的模樣。就在她靠向前去,想偎近他身邊時,旁邊的一個異樣引起她的注意——
  這些天一直纏住戚格律,等待好時機的珞亞,一聽到深恭香代突然嗲聲嗲氣的聲音,立即蹲下身子,直撩撥著地上的長毛地毯。
  “咦,珞亞你也在這里。”一見未來的小姑也在,深恭香代故作熱絡的出聲招呼。“你在找東西嗎?要不要我幫你找?”她蹲到珞亞身邊。
  “好啊好啊。”看她一眼後,戚珞亞又繼續翻找著地毯。“你的聲音害我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快幫我找找。”
  “你!”深恭香代紅著臉,倏地站起身。
  “我怎樣?”戚珞亞隨之站起,斜著眼將她從頭到腳看一遍。
  她就不懂,大哥為什麼要為這個女人而放棄若子。依她的眼光看來,這個深恭香代從頭到腳,沒一點比得上若子。
  “珞亞,看在你是律的妹妹份上,我不跟你計較,但是,希望你以後對我的態度要禮貌一點。”強忍住氣,她表現出豪門千金的風范。
  “呦!這是在訓誡我嗎?”戚珞亞瞟她一眼。“你以為你誰啊?”
  “珞亞!我可沒有惹你,你不要——”她臉色乍變。
  “是啦是啦,你沒惹我,是我看你不順眼,怎麼樣?”戚珞亞雙手往腰上一叉,擺出一副準備吵架的架勢。
  其實,深恭香代是沒惹過她啦,照理講她是不該這樣不給她面子。但是——
  每當想到深恭香代是依仗家世背景,利誘爸媽和格律答應聯姻,她就感到不屑。
  今天,可讓她找到機會發飆了。
  哼哼,好事果然來一樁了。戚珞亞睨眼瞧她。太久沒吵架,她都快覺得自己口才退步了。
  “沒見過像你這樣不要臉的女人,居然想靠家世背景嫁給我哥?你是斷手缺腳還是丑不拉叽啊,要這樣硬賴我們戚家?”
  “戚珞亞!”深恭香代怒火上升。
  一想到若子會走,全是因為深恭香代出現的關係,珞亞就不想對她客氣。而如果能把這女人罵得滾回日本,她就放鞭炮大肆慶祝。
  “干嘛,要膜拜我嗎?我的要求不多啦,一切就照我們台灣規矩來,每天早晚三炷香,三步一拜、五步一跪、九步一叩,從大門到大廳距離不遠,就短短三百公尺——而已。”她一口氣,飆完一大段,而且不NG。
  “你這個死丫頭,敢這樣對我!你當心我跟我爸——”深恭香代終於破口大罵,只是,她還沒罵完,珞亞又——
  “死丫頭?哈!”戚珞亞大笑一聲。“沒關係,你盡量的叫、用力的叫、大聲的叫,因為本小姐我食衣住行樣樣自己來,沒丫頭可以死。倒是你——”
  珞亞忽地瞟深恭香代一眼,黑溜溜的眼睛一轉。
  “死女人!”在深恭香代還來不及反應時,戚珞亞出其不意朝她咒罵一聲。她戚珞亞牙尖嘴利,罵人一向不輸人。
  “死丫頭,你居然敢罵我!你……你……”深恭香代氣得直指著她。
  “罵你死女人又怎樣?別以為有大日企業當靠山,就了不起。那是我哥笨,以為事業可以當飯吃、當床睡、當女人疼,所以才會笨得答應這件婚事,害我被牽連而累得像條狗一樣。要是我——”戚珞亞越說越氣。
  她好不容易才有若子可以幫她分擔工作的。現在可好了,若子人一走,她不僅不能蹺班,還得接下若子在時,所做的國外事務聯絡工作。
  這些新仇舊恨,她若不跟深恭香代清算清算,她戚珞亞就改名叫秋田,給她當狗叫。癟了嘴,她恨瞪禍首好幾眼。
  深恭香代被她橫眉豎眼的模樣,給嚇退一步。
  “要是我,我就呸!我呸呸呸,我九九八十一全部都給你——”珞亞是越想越氣,越氣就越逼進,最後,她往香代臉上大叫一聲——“呸!”
  “戚珞亞!你太過分了!”急閃過戚珞亞呸來的口水,深恭香代怒轉過身,向戚格律討公道。
  她怒跺著腳。“律,你看她——”
  戚格律拿筆的右手,倏地緊握,關節泛白。對深恭香代,他——心生怨恨。啪地一聲,筆應聲折斷。
  若非不想正面與她撕破臉,他絕不會現在還讓她站在他的地盤上。而珞亞什麼都吃,就是死不吃虧的性子,則教戚格律因深恭香代居於弱勢的情形,而有一絲報復的快感。
  讓珞亞整整她,只能算是給她一點小教訓,否則,若真教他動怒了,那就不會只是口頭上的耍狠。只是,珞亞剛才所提起聯姻的事,卻教他……
  擴展事業版圖有什麼不對嗎?為什麼,他卻從珞亞的言語間聽出,她對他作法的不滿?
  他知道自己是為事業出賣婚姻,但是現在……為什麼他卻沒有絲毫的喜悅?
  香代以前也跟過他,那與她結婚,應該不是一件多難接受的事,那為什麼自從答應聯姻之後,他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快樂?盯看桌上的報表文件,戚格律低頭思索自己心中的疑問。
  能壯大戚氏企業,他是該要興奮的。
  “戚格律,我在和你說話,你有沒有聽進去?”香代因沒得到他應有的重視,而扯著他的手。“你妹妹一直在欺負——”
  “出去!”甩開她的手,格律硬從齒間擠出二字。
  聽見他惡聲,深恭香代得意的轉身面對戚珞亞。
  “還不快出去,我和律還有正事要說,沒空理你。”她驕恣地揚起下巴,對珞亞揚聲叫道。
  “哈!是你該出去吧?我哥可沒說任何歡迎你的話。”戚珞亞嗤笑一聲。剛才,她可沒漏看大哥眼中對深恭香代的厭惡。
  “你!”深恭香代惡狠地瞪她一眼,轉頭就向戚格律挑撥言道:“律,你看她一點也沒把你放在眼底的樣子,你再不好好教訓教訓她,哪天她就——”
  啪地一聲,戚格律猛地拍桌站起。
  “我叫你出去!”原似一湖死水的情緒,早已讓深恭香代的出現,激得怒潮洶湧。
  雖然,他為事業答應聯姻,但是現在,他一點也不想看見深恭香代。因為,若不是她挾帶著大日企業的家世背景出現,他和若子不會就這樣分手。
  他不該因一時的權勢誘惑,而……他狠眼瞪向深恭香代。
  “你!”他的眼神,教深恭香代打了個寒顫。
  “我答應和你結婚,就只是因為大日企業,所以,你最好少出現在我面前。”他黑眸陰冷。“就算以後結婚了,你還是給我滾遠點,不要教我再看到你!”
  “好!說得好啊!哥!加油啊,千萬不要讓那死女人在我們戚家地盤上撒野。”乍聽格律對香代的警告聲明,珞亞忍不住鼓掌叫好。
  “你們兩個!”她一雙眼睛,瞪得都快掉出來了。
  “想想人家若子她多溫柔、多討人喜歡、多懂事、多體貼,在台灣的這段日子,幫我們戚氏做多少事,倒是你……”戚珞亞不懷好意的說著。
  “你!”聽到她提起山口若子,香代十指緊掐。
  “啧!就看你常來公司東叫叫西吼吼的,不會幫忙也就算了,還處處給人難堪,還擺出一副鬼架子,拜托!你擺給誰看啊?真是教人討厭。”
  珞亞覺得今天好像已經罵夠本了,因為,她喉嚨好干。走到格律桌前,她拿起桌上已被喝了一半的開水,邊喝邊走向一旁的沙發坐下,準備看戲。
  瞥看格律陰沉的臉龐,珞亞希望這次煽的火夠大,最好是大到可以讓他放棄聯姻的想法,直接叫深恭香代滾回日本。
  當然,如果她運氣能再好一點,說不定……嘻嘻嘻……想到若子有可能再回來幫她做牛做馬,戚珞亞忍不住掩嘴竊笑。
  香代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憤轉過身。
  “戚格律!你怎麼可以讓她這樣對我說話?你別忘了,沒有我,大日企業不會為你們戚家……”驕縱的個性,禁不起一絲難堪。
  “大日企業!”戚格律臉色難看地從唇縫間噴出四字。
  “對!就是大日企業,我爸爸的大日企業可以幫你將事業擴展得更大,讓你們戚氏……”她再次想借家庭背景,抬高自己在戚家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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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見深恭香代一再想借大日企業來控制他,戚格律已是忍無可忍。他不懂自己為什麼要浪費時間聽她鬼話連篇?
  她以為她家的大日企業,真有這麼了不起嗎?而戚氏沒大日的幫忙,就會垮了不成?戚格律倏地冷笑一聲。
  會答應聯姻,只是因為他想滿足他大男人的事業野心。只是——
  他真要一輩子這樣追著事業野心跑?戚格律突然一愣。他真要再把自己累得失眠,累得沒休息、沒假期,就像還沒遇上若子之前一樣?
  不!他不要!他不要再過那樣的生活。心中立即出現的答案,教戚格律一怔,表情愣然。如果他不要那樣的生活,那,他要什麼樣的生活?
  忙碌,不是他惟一的生活方式嗎?頓時,若子的美麗嬌顏回旋於他腦海之中。一幕又一幕與若子共有的生活回憶,不斷地浮現在他腦海里。
  這一刻,他聽不見深恭香代不斷以大日企業,來襯托自己身價的傲人言論,但,卻看見與若子曾經有過的美好生活。
  若子……那個讓他曾以心相待的女人。想起若子,他眸光泛柔。
  只是,當腦海畫面閃至分手那天,再想到自己曾為事業,而讓她傷心哭泣時,他的眼卻酸澀難過。
  那夜,他傷了她的心,但她卻一樣溫柔對他。她說,她會記得他……若子一直是這樣的溫柔,而他卻為事業心而——
  刺耳的怒叫聲,打斷戚格律沉浸於有若子的思緒里。
  他怒目瞪向眼前的女人,憤地緊握拳頭。事業事業!他要那麼大的事業版圖做什麼!?現在他想要的,就只是若子一人!
  “所以,只要我隨便跟我爸爸說一句你們戚家的不是,你就別想有機會得到大日企業,擴大你的事業!你聽到沒有!戚——格——律!”深恭香代怒焰高漲,尖聲叫道。
  發覺深恭香代一再想以大日企業,喚起格律的事業心,戚珞亞頓覺不妥,而決定再次上場。放下手中的水杯,她走到戚格律面前。
  “哥,男人有事業心當然是好,但是,當事業心變成在事業上一種無盡頭的野心時,那問題可大了。”
  戚格律擰眉看向自己的妹妹。
  她搬出一些在網路上,看到的人生啟示。
  “嗯,我這樣說好了,假設你只剩下七天的生命,你最想做什麼?而如果,你的生命就要走到盡頭,你有沒有什麼遺憾?有沒什麼話想對誰說?再假如啦,在咽下最後一口氣之前,你可以要求見一個家人以外的人,你最想見的是誰?”珞亞越說越嚴重,好像巴不得快快踹開戚格律,占上戚家老大的位置一樣。
  嘻嘻嘻嘻……因幻想未來坐大戚家的得意,戚珞亞忍不住偷笑了起來。
  “若子!”突然,戚格律對珞亞驚喊一聲。
  因為,他所有答案都是繞著若子在轉。而之所以會這樣,全是因為若子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他的心,也是因為若子是他最在乎、最在意、最喜歡、也是最愛的女人。戚格律神情震駭,心情激動。
  天呀!他怎會到現在才發現,若子早已滲入他的心房?早已是他生活的一部分?而自從有她在身邊後,他的喜怒哀樂幾乎都是為她一人。
  他……他竟然到現在才認清若子之於他的生活意義。
  “哥!你發燒啦?怎對著我叫若子?”珞亞瞪大眼,猛地向後退一步。
  “我……若子……”他想去日本找回自己的愛。
  突然認清自己的生活意義,戚格律覺得自己的心,似又活絡了起來,而感到興奮。他要到日本找回自己的真愛。
  “哥,你不要嚇我啦,我不是若子,我是你妹妹珞亞,你還記得嗎?”戚珞亞頓時嚇得臉色蒼白。
  “珞——”發現珞亞誤解他的意思,戚格律擰眉。
  “完了完了,這下子真的是完了,你又叫錯人了。”珞亞急得快哭了。“如果爸媽知道是我把你逼瘋的,他們一定……”
  “戚珞亞!你是連續劇看太多了嗎?”聽不進珞亞的胡思亂想,戚格律抬手就往她後腦拍過去。
  “啊!好痛!”後腦突然遭到襲擊,戚珞亞尖叫著雙手抱頭,逃竄向門口。退至安全距離,她不平的放聲叫道:“死格律!我這也是在擔心你耶,你不感激就算了,居然還動手打我!你給我等著瞧,我一定要打電話跟爸媽告狀!”
  砰地一聲!她大力甩上門。
  “戚格律!我剛說的話你到底有沒有聽見!?”聽到他們一再地在她面前提起若子,深恭香代妒火中燒,憤聲叫道:“只要我跟我爸爸說一句,你就別想擴大你的事業!”
  雖然格律想盡快去找回若子,但,他知道在這之前,自己必須先把深恭香代解決掉。
  “是嗎?”他冷言道。
  “當然,戚格律你最好給我搞清楚點,我深恭香代不是像山口若子那種,可以讓人大小聲的賤女人,你要是讓我——”
  聽到深恭香代對若子的濫罵,戚格律憤地繞過辦公桌,揚手就甩她一巴掌。
  深恭香代瞠大雙眼,捂著受到掌摑的紅腫臉頰。
  “你!你打我?”
  “那是代若子打的!”他眼露危光。
  “你為那個賤女人打我?”她不敢相信。
  黑眸一凜,啪地又是一聲。
  “你!”香代雙手捂住雙頰,瞠大的眼中淨是不信。
  “這次是我為自己的女人打的。”戚格律冷聲警告:“只要再讓我聽到你對若子辱罵一字,我絕不輕饒!”
  “你打我!你居然一再為那個女人打我!戚格律,我跟你拼了!”受到從未有過的委屈,深恭香代有如潑婦般地撲向他,手腳齊來捶打著他。
  他讓深恭香代的瘋狂舉動給激怒了——
  “瘋女人!”毫不在意她朝自己抓來的尖利指甲,戚格律一出手就掐住她的頸子。
  “你!咳咳!”香代想扳開掐住自己的大手。
  “你實在不該找上我父母的,也不該出現在台灣。”他恨聲道:“若不是因為你的出現,若子那天不會那樣難過,我跟她今天也不會變成這樣。深恭香代!你真是個令人厭惡的女人!”
  他那一聲咬牙切齒的厭惡二字,教深恭香代嚇白了臉,她神情駭然地望進那一雙黑沉的眼。
  她知道此刻的戚格律,是可怕的,是不容招惹的。因為,在他黑色的眼眸里,她看見一抹從未見過的陰狠。
  她以為只要有大日企業當靠山,戚格律一定會匍匐在她腳下,但是現在……深恭香代難過得想抓開他的手。
  “你放……開我,快放開我!”她痛苦的呼吸著。
  “放開你?”他冷笑。
  “快……快放開我……”她想扒開他的手。
  看見她臉色已然轉紫,戚格律這才反手將她往旁一推。
  撲跌上沙發的香代,雙手搖著自己受到殘虐對待的頸子,拼命的呼吸著新鮮空氣。剛才她差點就要被勒死了。
  看見她被嚇白了的臉色,戚格律突然有了一絲好心情。
  “你不是想和我結婚?不是想用大日企業控制我?既然這樣,那你該希望我巴著你不放才對,怎現在卻要我放開你呢?”
  他雙手背於後,居高臨下,笑看著正張大嘴巴呼吸的女人。
  “香代,你是不是說錯了?”輕揚的聲音里,摻有冷冷寒意。
  聽到上方傳來的聲音,深恭香代猶如驚弓之鳥,嚇得忙翻到沙發另一邊。
  “不會了,我以後……我以後再也不會了……”聽到他寒冷刺骨的冷語,她雙腿直抖著。
  “不會?不會什麼?”戚格律帶笑,再走到她旁邊,俯身問道。
  “不……不會……我不會……”受到驚嚇的深恭香代,一點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不會什麼。
  “你最好是不會再惹到我,否則下次——”他笑容漸冷。
  他未完的警告,讓深恭香代全身不住顫抖,而猛點頭說道:“不會……我不會……”
  “不要以為有大日企業當靠山,我戚格律就得聽你的,就得看你臉色。若真要論財力、勢力,我戚氏可比你大日企業要龐大多了。”他冷冷一笑。“千萬不要才給三分顏色,你就給我開起染房來了,那會讓人笑話的——深恭小姐。”
  “我……我……”深恭香代臉色慘白。
  嬌生慣養的她,自小就受到家人的呵護,即使長大後無論走到哪里,也總因家庭背景關係,受到特別禮遇。何時遇過今天這種場面?她真的被嚇到了。
  “給我滾回日本去。”他勾抬起她的下颚。“回你的國家當千金小姐,還是當大明星都沒關係,但就是不要再讓我看見你。聽到沒有?”
  “我……我……”她困難的咽下口水。
  “至於我們兩家聯姻的事——”他突然提起。
  “不……不要……我不要結婚……”她驚駭地對他猛搖著頭。
  “我有說要娶你嗎?我只是要你告訴令尊大人,把兩家聯姻的事取消,我爸媽那邊就不用麻煩他老人家了。”戚格律睨看她一眼,笑她的恐懼。“到時,我自會帶若子去接他們兩老回來主持婚禮。所以——”
  他的那一聲所以,教深恭香代瑟縮起身子,四肢一起抖。
  “所……所以?”她哆嗦地顫著。
  “所以,你最好祈禱,我這次可以順利帶若子回台灣,否則的話——”黑眸倏地一冷。
  見到他直射而出的冷冽眸光,聽到他冰冷駭人的陰狠語意,深恭香代兩眼一翻,暈死過去。
  *  *  *
  拋開事業心,拋開野心,拋開男人所需要的企圖心,戚格律立即要珞亞為他辦好一切到東京的手續。
  他利用等待的時間,處理公司要事。一待機票與簽證到手,他立即風塵僕僕趕到東京,想接若子回台灣。但是——
  一到東京,一下飛機走進入境室,戚格律就從人來人往的人群中,捕捉到一個令他震愕的訊息。
  一轉頭,他也在一旁的報紙販賣機上,看見若子始終淡笑,偎在森田龍司身邊的新聞相片。再抬眼,他看見那寬大的電視螢幕上,正連線播送著此刻森田宅室的熱鬧婚禮實況。他神情震駭。
  一坐上明室大飯店所派來的接送轎車,戚格律情緒激動的命令司機快速駛向森田宅室。望著車窗外飛快倒退的建築,他雙手緊緊交握。她不能就這樣拋下他,她不能!
  雖然訝異於戚格律的意外命令,但專屬司機也記起前次他要求跟蹤森田先生座車的事,而盡速的飛車前往森田宅室。
  司機知道今天在那里,有一場盛大婚禮要舉行,也知道那里並不是每個人都能進入。
  看一眼似沉入自己混亂思緒的戚格律,司機即以車內配用電話聯絡飯店,告之此刻狀況,並要求協助打通進入森田宅室的必要關卡。
  *  *  *
  一場耗資數佰萬的世紀婚禮,今天就在森田宅室里盛大舉行。
  粉色緞帶花飾,與隨風輕飄的多色心型氣球,將長達兩百公尺的私人大道,裝點得柔美而浪漫。
  不斷自外駛入的積架、克萊斯勒、賓士、BMW等高級房車、轎車,也載著各界名流士紳、貴婦淑媛,前來參加森田裕一的長子森田龍司與山口若子的豪華婚禮。這合該是一場美麗盛宴,只是——
  立於森田宅室外,仰望一路自大門綿延至高巍豪華建築前,迎風輕飄盈滿喜氣的粉色緞帶,戚格律臉龐緊繃,雙拳也因緊握而微微地顫抖。
  他以為她會等他的。
  就算他要結婚,她還是會等他的,他相信,若子真的會等他,會默默的在他背後守候著他。但是……
  難掩眼中痛意,戚格律抬手一把抹過臉上的疲倦與累意。他似乎累了。
  但是……他是否真的已錯過了這一生的最愛?錯過了若子的心與情?
  他想給她一個驚喜的,他想當面告訴她,自己心底的最終選擇,他想親眼見到若子因心中喜悅,撲身投入他懷抱的激動與愛戀。
  只是,他錯了……他錯失了這樣一個機會。
  她怎可以?她怎可以這樣對他?她不是說愛他的嗎?她不是說永遠永遠都會記得他?那她怎可以帶著有他的記憶,嫁給別的男人?
  不!他不相信,他不相信若子真會這樣就嫁給森田龍司,他不相信!
  *  *  *
  一身泛著淡淡暈光的粉色婚紗,映出她美麗紅顏的清雅與柔媚。高挽於腦後,梳成宮髻的黑髮,在名師的設計下,自然地垂落幾許柔細散於臉側,隨著房內空調的吹送,它輕輕飄揚劃過,那上有淡妝的清麗容顏。然而——
  那凝有絲絲幽光的黑色瞳眸了無喜意,上有粉嫩色澤的豐潤紅唇也無絲毫笑意,纖弱雙肩卻微微地顫著。
  真要嫁給龍司?眨了眼,若子再一次的問著自己。
  雖然之前她曾一再以同樣的問題反問龍司,但,他總是極盡一切,除去她心中所有的疑問。
  甚至,他也說他並不在乎她心里仍有格律的存在,就算她不願與他行夫妻之實,他也無所謂,因為,他外面女人多得是,但——
  她真要為肚子里的孩子,嫁給龍司?真要這樣嗎?她一再這樣的反問著自己。因為,她知道這一刻已是她最後機會。
  雖然,龍司說她可以保有對格律的記憶,甚至可以要求分房睡,但,就算他願意這樣,她也知道自己辦不到。
  她無法在結了婚之後,還想著其他的男人。因為結了婚,她就要對丈夫忠實。然而——她有辦法忘了自己真心所愛的男人嗎?
  就算她努力想將格律給忘了,但是,她忘得了嗎?她該怎麼辦?她真的能嫁給龍司嗎?再一次的,蒙蒙水意浸濕了她淒然的眼。
  沒有任何繁雜累人的規矩,在婚禮即將開始之前,森田龍司迫不及待想先看看自己的新娘。
  一進新房,龍司即見到靜坐於梳妝台前的新娘。
  “龍司少爺,恭喜。”
  “龍司少爺,真是恭喜了,新娘子好漂亮呢。”一聲聲的恭喜接連響起。
  “嗯。”森田龍司心情愉快的一一點頭。
  他腳步輕快地走向若子。
  “你今天真美。”凝望眼前沉靜紅顏,森田龍司毫不吝惜地為她贊出一聲美麗。
  突然傳來的聲音,教山口若子一震。
  “龍司……”她抬眼凝進龍司的眼,她知道這是自己最後的拒絕機會。
  “很緊張嗎?”他注意到她置於膝上的十指,正緊緊交纏著。“沒事的,一切我都已經安排好了,你到時只要對那些人笑一笑,這樣就可以,其他的都交給我。”
  “我……龍司,我……”水亮黑瞳,閃出一絲淚光。
  森田龍司臉色一暗,卻又隨即揚笑地對她說道:“時間就快到了,我幫你戴頭紗。”他伸手接拿過管家所送上的頭紗。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她顫著聲,搖著頭,一再的說著抱歉。
  那一聲對不起,教正要為她披上頭紗的手,頓地一僵。
  閉起了眼,森田龍司似再也拿不住輕盈的美麗頭紗,而鬆了手指,教它無聲墜地。
  他深吸了一口氣,無奈一笑。不需她再多說了,因為,她泛有淒蒙水意的黑瞳,早已說明一切。
  “你們都出去。”他低聲遣走房內的其他人。
  映有窗外耀眼陽光的偌大新房里,有著明亮,有著溫暖,也有著一絲寂寥的難堪。
  凝看她水亮眼瞳,森田龍司斂下眼中的一絲抑郁。他知道,她還是無法忘去曾有的一段情,縱使——他從不在意。
  原以為只要能拖過今天,等一切都成定局,就算她後悔,也來不及了。但是,她終究還是搖了頭。
  “你想清楚了嗎?你真的不為你肚子里的孩子作打算?你真要他背負私生子的惡名,在未來遭受眾人的指指點點?嫁給我,我就能為你庇護一切,那——”抬了手,他撫上她淒幽的臉龐。“若子,嫁給我,真有那麼困難嗎?”
  他說的都是她當初答應龍司婚約的理由。為了讓孩子有一個正常的生長環境,她以為嫁給龍司應該不難的,但她沒想到,難的是,她根本無法忘懷,也無法背棄與格律曾有的一段情。
  凝於眼的淚,浸痛了她的眼。
  “我也想給孩子一個正常的家庭,我也想他有爸爸,我也不要他以後被別人指指點點,但是……”她強睜淚眼,聲音哽咽。“我……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沒有辦法這樣結婚,我愛格律,除了他,我無法……”
  砰地一聲,房門突然教人給用力推開——
  *  *  *
  看見突然出現在眼前的戚格律,山口若子睜大讓淚意浸得水亮的眼瞳,緩緩站起。
  他來了,他真的來了。夢中有多少次,她都夢見他來了……凝於眶的閃閃淚水,終於潰堤而下……
  “格律!”帶著一身的慟,她哭喊著往他奔去。這一刻,她的心有驚、有喜、有痛,也有苦。
  只要他來找她,她真的一切都無所謂了。就算以後,她和孩子真會被外人所唾棄,她也沒關係,只要格律心中真的有她存在,那這一切的委屈,她可以忍,也可以吞。
  “若子……”戚格律心情激動,緊擁著向自己撲來的山口若子。他就知道若子不會忘了他,他就知道。他斂下染有一絲水霧的黑眼。
  抵著她肩,戚格律不斷縮緊著擁緊住她一身纖細的臂膀。他慶幸自己即時趕到,更慶幸自己聽到若子方才對森田龍司,直言道出她對自己依然不變的愛。
  偎著愛人的胸膛,若子想教自己不要再哭了,但是,晶亮的淚水,仍不斷地滑落她臉龐。她停不了自己對格律的愛,也止不了灼痛她眼的淚。
  淚濕了她的眼,也濕痛了她的心,但,她是快樂的……在這一刻,她覺得自己是快樂的。
  抬起她滿是淚痕的臉龐,戚格律拿出身上手帕,為她輕輕拭去那令他心痛的珍珠淚雨。
  他不想再讓若子為他哭,只想要一輩子寵著她,愛著她。克制住心底的激動情緒,他抿唇吸鼻,笑看她不斷滑落淚水的美麗臉龐——
  “別再哭了。”他輕順著她的背,笑語調侃。“穿得這麼美,再哭都丑了。”
  “格律……格律……”含淚的眼,水影閃耀。
  “再哭,我就不帶你回台灣了。”一旦再次確定她對自己的愛,原感沉重的心情已顯輕揚。
  “你——”她眨著淚眼,凝望他眼中的絲絲情意。
  “我已經把深恭香代解決掉了,以後,就你和我而已。”
  “你們不是要結婚了嗎?”她搖著頭,哽著聲。“我不要破壞你的家庭,我們……我們就這樣好了……”若子以為格律是要她處於情婦的位置。
  “不——”一字輕聲卻肯定的“不”字,帶出他眼中的溫柔。“除了你,我不會和其他女人結婚。”
  “你!?”水亮大眼閃出一道希冀光芒。
  “我這次是來接你回台灣。”戚格律笑看她毫不掩藏的驚喜眸光。
  “但是,深恭香代她……”瞬間,她有一絲的猶豫。她沒忘記格律想借用大日企業來擴展戚氏事業的事。“你不是需要大日企業來——”
  “跟失去你比起來,大日企業實在不算什麼。以前,我是讓事業心給蒙蔽住一切,所以才沒認清自己要的是什麼樣的生活。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他凝看著她的眼。“沒有你在的日子,我覺得很孤單,也很寂寞——”
  “格律——”對他的表白,若子驚喜。
  “我愛你。”湊向她耳畔,戚格律溫柔低聲訴出自己未曾對她開口的愛意。
  “格律!”乾澀的眼,再次泛上水意,山口若子噙淚地笑喊著他的名。“你終於知道你是愛我的了,你終於知道了……”
  若子的話讓他一驚。
  “難道你早已經知道?”
  “嗯。”她紅唇微抿。“在你也舍不得我離開,在你也為我紅了眼時,我就知道了……”
  “你!”知道她早已了解到他的心,卻仍願意放手讓他離去,而不說一句,戚格律動容的再次將她擁摟入懷。
  他頭抵她的髮,低語著:“跟我回去,我會給你一個更盛大的婚禮,好不好?”
  “嗯。”她淚水盈眶,唇角噙笑,對他點著頭。“格律,這次我會答應龍司的求婚,是因為——”她想說出懷孕的事,也順便解釋會有這次婚禮的理由。
  一聽到森田龍司的名字,戚格律臉色一變。扶握住她雙肩,格律截斷她未出口的解釋,直接轉移話題。
  “回台灣之前,我想先到美國親自告訴我爸媽,我們要結婚的事。”他牽握起她纖長柔荑。“你要跟我一道去嗎?”
  “只要你願意帶我走,無論哪里,我都去。”沒注意到格律怪異的眼神,山口若子含淚點頭。
  得到她的點頭應允,戚格律笑得眉眼齊揚。
  “那,我們走吧,外面有車在等。”帶著她,戚格律快步走向房門。臨去之前,他回過頭,得意的瞥瞪一眼始終靜默於房內的第三人。
  他從沒忽略過森田龍司的在場。但是,他始終把礙他眼的龍司當透明人一般看待。因為,他就是要龍司明白,與他戚格律比起來,他森田龍司是有多麼的不受若子注意。
  想搶他的新娘?哼!戚格律在心底冷哼一聲。一跨出盈滿喜氣的新房,他砰地一聲,憤力掼上門。
  發覺自己竟絲毫不受若子注意,而瞪看著被憤力甩上門的森田龍司,表情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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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聽到若子說出之所以會接受森田龍司求婚的理由,戚格律差點沒嘔死。因為,幾次交手下來,他可不認為那個男人真有心想幫他養兒子,而以他對龍司的了解,他知道龍司只是想借此教他難堪而已。
  每每想到自己的兒子,差點就要認敵做父,戚格律就一臉難看。
  “哥,你的臉色真難看。”戚珞亞一臉嫌棄地瞥看坐在對面,眼睛卻猛往外飄去的格律。
  戚格律轉頭瞪向多話的她。當初,若不是爸媽聽到若子已懷有身孕,而立即跟回台北,並堅持若子回戚家大宅待產,也好有個照應,他一點也不想看到珞亞那張越來越討厭的臉。
  “你以為你的臉色又好看到哪里了?”他哼笑一聲。
  “至少比你好看。”珞亞回他一個笑臉。自從有若子可以當靠山,她可是一點也不怕格律翻臉。
  “你!”他咬牙道。“好,好,等會我就看你能好看到哪里!”
  原舒服癱在沙發上的戚珞亞,一聽到他的話,猛坐正起身子。
  “什麼意思?”她瞪大眼。
  “什麼意思?”瞧見她一臉緊張,戚格律突然覺得心情愉快,他就知道一定有人可以治得了她。“沒什麼意思。”
  “哥!”不對勁!她感覺他話中有話。
  他站起身,走向玄關,想到前庭去找若子回來。
  “剛才我接到一通電話,是梅曼非——”他回過頭朝她惡意一笑。
  “呃!”聽到電話,聽到梅曼非三字,戚珞亞臉色慘白。
  等不到戚格律說完下面的話,珞亞咻地轉身沖上樓,不到五秒的時間,戚格律就看見她人已經又直沖下樓。
  “你要去哪里?”看著沖得比狗快的珞亞,手拿簡單行李,一副要逃難的樣子,他擰眉問道。
  “我瘋了才告訴你!”他以為她不知道他和那個梅曼非最近走得很近嗎?
  “你又想蹺班?”他伸手攔住她。
  “反正有若子可以幫你。”她推開向她擋來的手。“你別擋我的路啦。”
  “你就這麼吃定若子?”他很不高興。
  “你以為她貴人當假的啊。”瞪他一眼,戚珞亞丟下一句,即沖向車庫。
  一想到那個曾被她誤以為是人妖的男人又找上門,她就覺得自己未來的日子堪慮。因為,她也不過是那時錯認他的性別而已,他有必要這樣生氣?有必要這樣三不五時就找她麻煩嗎?
  想起上次被他暗算的事,她頭皮還直發麻。而今天他又找上門,誰知道他又想耍什麼花招?所以,如果能離他遠一點,她相信中自己也會安全一點。
  急速坐上紅色轎車發動引擎,戚珞亞連暖車也沒有的即快速打檔加油,倉皇駕車逃離。
  看見珞亞一副遇天敵的逃難模樣,戚格律不禁放聲大笑。他知道她的好日子已經不多。帶著一臉愉快笑意,戚格律邁步走出大宅,想找那個已經在外面逗留超過他所限制時間的若子。想起若子,格律不禁笑出滿眼的溫柔。只是——
  一進前庭花園入口,聽到不遠處傳來的嬌笑聲,戚格律臉色隨即一變,臉頰微微抽動。
  他神情驚駭,疾步沖進花園。
  “哈利——快快快……”在艷陽的映照下,身穿白色孕婦裝的山口若子,直對著不斷跑在前面的大狼狗,特意壓低聲音的哄叫著。
  那始終揚於她臉龐之上的燦爛笑靥,猶似灑落她四周的陽光般耀眼。含笑眼瞳、酡紅的臉龐、笑揚的唇角,在在告訴他人,她是幸福的。
  驚瞪眼前一人一狗前後追逐奔跑的模樣,格律覺得自己的心臟就快停了。
  她……她……她居然跟那只大狼狗在玩!?
  “山口若子!”他怒吼一聲。
  一聲怒吼,同時震住相互追逐的人與狗。略過格律顯得十分憤怒的口氣,山口若子即時止住向前奔跑的步子,回身對他揚起一抹亮麗笑顏。
  見到她突然綻現的笑顏,戚格律頓然一愣,隨即悶聲低笑。
  總是這樣。不管他心情如何,也不管他是不是生氣,只要見到若子因聽到他的喚聲,而揚起的粲笑歡顏,他的心情總能在瞬間被改變。
  “格律——”帶著好心情,若子向他奔跑而來。
  他快步上前,張開手,擁進她向他撲來的豐腴身子。
  “你又不聽話了。”他拿出身上的手帕,為她拭去沁於額際的汗水
  “只是運動嘛。”知道他指的是她跟狼狗玩的事,她撒嬌地對他甜甜一笑。
  “你理由最多。”他笑點她的鼻尖。
  撩過她因奔跑而散落臉龐的髮絲,格律以指輕摩蹭著她酡紅臉頰。
  若子低頭淺笑。
  “對了,爸媽說婚禮就決定在明年一月。”他提道。
  “一月?那時孩子不是才滿月嗎?會不會太快了點?”她想了一下。
  “快?”他搖頭一笑。“若不是你堅持要生下孩子,才要舉行婚禮,我連一刻也不想等。”
  “格律——”她抬起臉龐,望進他溫柔而深邃的眼眸里。
  “你可知道那天,在我看到你要嫁別人的消息時,我的心有多痛?有多不相信?”記起前次的東京之行,他的心總是微微抽痛著。
  “格律,那是因為……”若子以為他還在介意她要嫁給龍司的事,而顯得有些心慌。
  “我知道。”他以指置於她唇間,要她讓他把話說完。“我知道你是因為孩子的關係,我不會怪你的。只是,每當想起自己差點就要失去你的事,我的心口就會一陣陣的抽痛。”他輕撫著她的臉龐。
  感受到他言語之間的深情,若子緊緊的環抱著他。
  “那,你說這婚期會快嗎?不,我覺得它一點也不快。”他輕勾起她美麗臉孔。
  “格律——”一陣淚意泛上她的眼。
  凝視她盈淚眼瞳,他勾揚起一抹溫柔。
  “我愛你。”
  聽到格律再次出口的甜蜜愛語,再見到他眼底的款款深情,眨去眼中蒙蒙水意,若子輕笑綻出心中對他所有的美麗與溫柔。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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