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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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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春澄亞米]惡作劇也浪漫[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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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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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3 00:55:22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伍靳雅的希望在一天天中消逝,她強顏歡笑的臉在進入房後,頹然卸下。

    望著小豆豆可愛的睡臉,那是她僅存的一切了。

    「牧……你真的只要那樣的臉,是誰都無所謂嗎?」

    趴在兒子睡著的身旁,她無聲落淚。

    好友的婚禮她只帶著兒子出席,面對老師和好友的詢問,她笑著回答說,他家裡突然有事趕不來。

    回到南部家裡住了十天,他電話未間斷,奶奶的病情時好時壞讓他走不開,這也就算了,沒想到她回到他們東京的家三天了,他也從未回來過。

    大篇幅的報導刊出他與奶奶的看護譜出戀情,和一個很像自己的女孩……她想求證這一切的真偽。

    電話那頭響了三聲後就接起,她清了清喉嚨,不想讓對方知道她剛哭過。

    「久美嗎?我是雅雅。」

    「嗯,等我一下。」她搗著電話跑到一旁。「雅雅,你人在哪?」語氣急促。

    伍靳雅忍著哭意說:「我在家,你……可以不告訴任何人來陪我嗎?」

    連好友的聲音都不對勁,她該相信那些報導的真實了。

    「不,久美,我去找你,你別告訴任何人,包括臣昊。」她想離開這個曾經充滿甜蜜回憶的地方。

    「好,我等你。」久美為好友的處境難過得落淚。

    站在醫院外頭的某處角落,看到恆籐牧提早下班趕來醫院陪奶奶,一旁還有那個長得很像自己的看護,陪他們祖孫倆散步在夕陽餘暉下。

    他們有說有笑,更少他臉上是帶著笑容聆聽那個女孩在說話。

    還好,小豆豆一直是睡著的,不然,他一定會大聲叫爸爸。

    感覺到自己的眼酸澀下已,她眨動幾下,眨去又想冒出的淚。「久美,女人不該太過矜持,該軟弱的時候記得別太逞強,別像我這樣。」落得一身是傷。

    「雅雅,你的經驗讓我看得好害怕。」久美拉著她坐到角落邊的椅上。「我們仍是平凡無奇的老百姓,在高貴人的眼裡,他們只能等待一段時間,超過了他們容忍的範圍後,他們寧可全都不要。」連小豆豆也可割捨。

    伍靳雅轉過頭看她。「我是我,你是你,我們倆並不等同。臣昊他只是恆籐家的養子,不會有這樣的困擾。你可以安心地嫁給他,只要記得躲開那兩個女人就沒事。」

    撫著兒子圓潤的腦勺,慶幸她不是一無所有。

    「若不是那天我在門外聽到奶奶對伯母說的計劃,我真的會以為一切都只是巧合。」久美說。

    她開門前聽到奶奶大聲說,她受夠了小豆豆不讓她親近、受夠了雅雅對她的報復。既然孫子迷戀雅雅那張臉,她又剛好因定期健檢認識一個長得很像雅雅的護士,不如趁機甩開那對母子。

    她要的是事事都聽她旨意的晚輩,拂逆她的人不配再得到她的善意回應。恆籐家不再希罕她們母子,她甚至將小豆豆從家族名冊上除籍。

    所以她裝病,她要做出時好時壞的健康狀況讓家人擔心,製造牧大哥和那個護士認識、說話,甚至照著她的預期計劃——結婚生子。

    並且指示媳婦配合,要伯母她對外放出這項消息。

    「久美,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只是……你下個月婚禮那天,我不能當面祝福你了……」她淚已乾涸。

    「你有什麼打算嗎?」想著,久美替她傷心落淚。

    「我也不知道,我不敢回家,很怕父母會為我難過,這件事我只有先讓我弟知道。」看出去的世界除了黑暗外,仍是黑暗。

    「雅雅,讓我幫你,」見她遲疑,久美握著她的手繼續說:「你還記得我之前帶你去過的溫泉屋嗎?我那好同學最近想找人幫忙,你若還不想回家的話,不妨考慮先躲到那裡。」

    箱根,一處可以讓她好好休息、好好療傷的世外桃源。

    望進久美眼中的一片赤誠,伍靳雅接受她的幫助。「謝謝你。久美,仍舊請你別告訴任何人,包括臣昊。」

    她只想在日本再待一段時間,等她能笑著告訴父母時,她對這個國家就不再有任何眷戀了。

    「我知道。趁現在還早,我送你去我同學開的溫泉屋。」她扶起她們母子,走向醫院的側門。
   

    「媽,我是阿牧,雅雅在嗎?」他要告訴她後天飛台灣的班機時間。

    「我不是你媽,請你不要隨便亂叫,也拜託別再打來了。」用力一掛,伍媽媽氣憤地切斷電話。

    掛回話筒後,她伏在椅背上大哭,心疼女兒遇人不淑,有家不敢回。

    話筒中傳來嘟嘟聲,恆籐牧錯愕地將它放下,不明瞭伍媽媽慍怒的原因何在。

    臣昊在這時推門走入。「牧,我想開除船運部的混帳總經理!他竟然不知道承攬船務工作的是大嫂的娘家,一聽到大嫂的弟弟不續約,他問都不問原因就另外找其他公司處理。」

    由於自己只是恆籐家的養子,所以他最痛惡公司裡一些仗著集團名義,而欺負下游廠商老幹部的官僚嘴臉。

    他將手上的檔案夾攤在恆籐牧的桌上,食指指在上頭。「你看,一個星期前他就收到伍家不續約的書面通知,卻擅自作主將件壓下不追查原因。要下是阿智去找他討論另一件案子無意間翻到這個,恐怕會讓大嫂的娘家對你有所誤會。」

    恆籐牧看過檔案夾內的每一頁,再想到伍媽媽剛才的反應,拿起電話直接撥到伍氏船務公司找伍靳雅的弟弟。

    「您好,請問找哪位?」專業的秘書口吻。

    「我是恆籐牧,找貴公司的總經理。」

    伍先生交代過一律不接日本恆籐集團的電話。他的秘書說:「很抱歉,總經理現在人不在辦公室。請問您要留言或留電話?」

    他看了臣昊一眼。「謝謝你,我再找他就好。」

    「怎麼?沒找到人?」

    恆籐牧霍地站起疾步向外。「阿昊,幫我訂班機,我要馬上去台灣一趟。」

    臣昊看他臉色灰黯,關心地問:「怎麼了?是不是大嫂的家人已經對你產生誤會了?」邊問邊追出辦公室。

    「最近這幾天打去找她,不是說剛好出去,就是說她睡了。除了她弟弟不續約外,連她媽媽也不對勁。」

    臣昊一把拉住他。「牧,你冷靜點,你忘了之前對奶奶講好的藉口,反正你後天就可以飛過去了,不差這兩天。也許只是湊巧伍媽媽心情不好,你別想太多。」

    恆籐牧轉回身,沉著臉低吼,「我為了奶奶,連要帶雅雅度假的計劃都犧牲掉了,難道還要看她老人家的臉色才能行動嗎?別說我是這個集團的總裁,我都三十好幾了,難道還不能作主嗎?」

    剛從電梯走出的關智被他渾身的冷戾氣息嚇住。

    瞠凸的眼看到臣昊無辜的臉,他深呼吸後抹把臉,懊悔道:「阿昊,對下起,我……原諒我的失控。」

    也許阿昊說得對,可能只是剛好所有的事都兜在一塊而已。

    「牧,我知道你夾在奶奶和大嫂中間難做人,難免會心浮氣躁,換作是我,早就抓狂了。」臣昊聳肩下在意地笑著說。

    恆籐牧頹喪地走回辦公室。

    不死心又拿起電話撥到伍家,對方接起後隨即又掛上,連說話都懶。試了十多次,對方就任它響到他自動放棄掛上電話。

    這樣的情況,他不能再自欺欺人說伍媽媽只是情緒不好。

    他茫無頭緒,為何一下子問他被伍家的所有人排擠?原因何在也不願告訴他。

    關智走到他身邊。「大哥,不然我明天去台灣找大嫂,順便帶回伍氏船務公司的合約。」

    臣昊臀部倚在桌沿。「其實,我一直覺得奶奶的病很怪,時好時壞……還有她請的看護競和大嫂長得相像,連髮型也差不多……連久美也怪怪的,她變得不想去醫院看奶奶,還跟我說想將婚期延後。」

    放開搗住臉的雙手,恆籐牧僵澀地說:「阿昊,她可能患了婚前恐懼症,多陪陪她,讓她安心就沒這個困擾了。今晚我想回公寓過夜,先走了。」他還得去醫院探視奶奶後,才能回到他和雅雅的家。

    「我跟你一起走。」臣昊追上他。

    關智將手上的資料夾丟到桌上。「我也是。」
   

    他的公寓有請鐘點女傭整理,傢俱仍是乾淨無灰塵。

    在黑藍濃色大床翻來覆去了無睡意,他乾脆起床,走進隔壁兒子的房間。

    那原本是雅雅的房間,後來放進一張小床,鋪上柔軟的地毯,牆壁換了暖色的鵝黃,貼滿了卡通小鴨及星星圖案。

    坐上小床,耳旁彷彿聽到小豆豆撒嬌咯笑的聲音,聽到他叫爸爸媽咪的聲音。

    思念的浪潮幾乎淹沒他,他從小床上站起踱出,客廳單人沙發椅旁的桌燈上,一處異樣讓他進房前多看了一眼。

    桌上,徒留一隻空的相框,裡頭一家人的合照被抽掉了。

    他走過去拿起相框又放下,跑到書房檢視,才發現玻璃櫃內的相本全都不翼而飛,連書桌上的相框也成為空架框,另一張一家人合照亦被抽走。

    他跑進房間拉開衣櫃,她的衣服還在,但這並末讓他獲得安心。

    他跑回兒子的房間拉開兒子的衣櫃,裡頭的小衣服卻所剩不多。

    他頹然地倒坐在柔軟的地毯上,無助地捧著頭。

    雅雅曾經回來過,並且帶走了所有的照片和小豆豆的衣服。

    她媽媽的怒氣、她弟弟放棄他特意撥給伍家利潤豐厚的生意、不是出去就是睡了的藉口擋掉了兩人的通話……難道,只是因為他臨時取消假期而氣到恩斷義絕?

    或是有他不知道的原因,讓她在極度灰心下帶著兒子離開他們的家?

    冷剛的面容滑下兩道困呃難過的熱淚,誰來告訴他原因何在?

    直到曙光初現,灑落道道暖陽,他仍一直僵坐在地。
   

    撐著泛血絲的雙眼開車回大阪總部上班,他不覺自己的靈魂還在,他只是一部例行公事的機器人。一部沒了能量、快壞掉的機器人。

    做了什麼事他不知道,阿昊和他說的每件事都末入他的耳,滿腦子想的仍是讓雅雅逃開他的原因。

    他的樣子比昨天還糟糕,這令臣昊憂心不已,叫了他幾聲也沒回應,自己只能乾站一旁窮著急。

    「牧,你還好吧?」這句話他問了不下十次。

    只見他托腮思考,理都不理人。

    過了許久。「阿昊,叫阿智別去台灣了,雅雅離開我了。」平調語氣顯得毫無元氣。

    臣昊瞠大眼。「嗄?」

    被恆籐牧隨意丟在桌上的手機響起,臣昊見他不睬它,直接替他接起。

    「喂,阿司嗎?」來電顯示是恆籐司的名字。

    「呃,阿昊,是你?我大哥呢?快叫他接電話。」恆籐司大聲嚷嚷。

    「牧現在心情不好,有什麼事你跟我說也可以。」

    「好,那我問你也一樣,公司是不是快垮了?不然為什麼讓大嫂出來工作?」

    若不是他在路上看到久美帶著一大袋的東西丟上車,鬼祟地左右看了後,才將車開上路,可疑的模樣害他以為她去會情夫而倒車跟蹤,直到溫泉屋,才發現她會見的人竟是穿著女侍服的大嫂。

    朝恆籐牧用力拍肩,他手臂在空中顫抖揮舞。「大嫂?你在哪裡看到大嫂?」

    恆籐牧瞠目,不敢相信他說的話。

    臣昊興奮不平地捶胸順氣。「阿司,快給我地址,我和牧馬上過去。在我們到之前,請你守在門口,別讓大嫂跑了。」

    恆籐牧搶過手機。「阿司,我們馬上過去,你無論如何別讓雅雅離開!」

    「怎麼了?」他們的語氣讓恆籐司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路上再解釋。」他幾乎是用吼地說出。

    「快走,別耽誤時機。」臣昊抄起桌上的車鑰匙。

   
    伍靳雅走出溫泉屋,她已換下剛才的衣服,抱著小豆豆坐入久美的車。

    地點從溫泉屋改到蘆之湯花圃,恆籐司小心翼翼地跟在久美的車後,並隨時與恆籐牧保持聯繫。

    她們下車,他也跟著下車,並盡可能不讓被伍靳雅抱著的小豆豆發現。

    她和久美邊走邊聊,從室外景致區走進一座大溫室,在一處椅上坐下來,小豆豆一直喊渴。

    「雅雅,我去買水。」久美站起後轉,愕然僵住。

    她看到他們三個,看到臣昊朝她比閃人的手勢。

    「嗯,我在這裡等你。」逗著腿上的兒子,伍靳雅未抬頭。

    久美低頭看了她一眼,又瞥見臣昊的動作,她咬著唇走到他的身邊,隨著他和恆籐司離開。

    「爸爸。」

    「壞小孩,爸爸不在這裡。」其實她想說的是,再也沒有爸爸了。

    「爸爸。」小豆豆指著身後。

    她將散在頰邊的髮絲塞到耳後,它已不再是及腰的長髮。

    小豆豆朝身後張開雙臂,她回過頭看那個讓兒子誤認的男子,又面無表情的掉頭,抱起兒子離開椅子。

    恆籐牧跑上前,抓住她的肩膀扳向他。

    「你沒看到我?」她居然對他視而不見。

    伍靳雅甩開他的手,退後一步。「先生,你認錯人了。」她緊緊地抱住兒子要撲向他的身子。

    「爸爸。」

    「我沒認錯人,你是我的雅雅,他是我的兒子。」

    她漠然地旋過身。「他不是你兒子,他叫伍楓陽,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恆籐牧握著她的雙臂搖晃。「你在說什麼?」

    她甩不開他箝制的手。「請你放開我。」

    「你不說清楚,我不可能放開你。」瞥見溫室內有許多人朝這裡窺看,他氣憤地抓著她的手肘走出溫室,將母子倆塞進車內,按下中控鎖。

    動作不溫柔地從她懷裡抱過兒子,親著好多天沒親到的肉肉臉頰。

    「爸爸、爸爸。」小豆豆在他臉上印上口水吻。

    試了幾次打不開車門,她只能選擇背向他看窗外。

    從後座拿出玩具轉移小豆豆的注意力,他冷著臉問:「給我離開的理由。」

    伍靳雅聽而不答。

    恆籐牧將兒子丟到後座讓他玩玩具,撫著她剪成及肩的短髮。「雅雅,你……每次受了委屈都不說,難道我懦弱到不能保護你嗎?」竟委屈到剪去他小心呵護的長髮,對他做最嚴厲的抗議?

    初夜因被捉弄而不得不給他、奶奶生日那天被丹下揮巴掌的事,獨自被丟在娘家十多天……種種她沒出口抱怨過,他是否該檢討對她的虧欠?

    拍掉他的手,她的唇勾成一道諷笑。「離我遠一點,我不想看到任何姓恆籐的人。」傷心的淚水轉化成恨意,她恨所有姓恆籐的人。

    若不是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她還想在臉上劃幾道疤,讓自己不再有這張讓他迷戀的臉孔。

    看著被她拍開的手掌,他訥訥地說:「若你執意要我離開,給我理由。」

    他的妥協讓冷漠的面具龜裂一道縫,她沒想到他輕易就能放開她。撐著最後的尊顏,硬將喉問的哽咽往腹內吞。

    「是不是我對你來說都無所謂,你要的只是這張臉,是誰都可以擔任你身邊的女主角?」

    這話令他想到奶奶的看護。他急著解釋時,看到她撇開頭前滑出眼眶的淚珠。

    她還是愛他的!越過車座,他捧過她向外看的小臉,吻住她咬住下唇的紅唇。

    「嗯……」扭動的頭被他固定住,她抬起拳頭捶他。「放……開,嗯……」

    他的舌尖挑逗扳開緊闔的齒,溜進馨香的小口,他要吻掉她的反抗。

    「媽咪。」

    「啊……」恆籐牧放開她,搗著被咬痛的耳朵瞪著兒子。「你咬爸爸?」他實在哭笑不得。

    伍靳雅抱著兒子護在胸前冷哼,「這就是負心漢的下場,連兒子都唾棄這種可恥的男人。」

    手肘靠在方向盤上,恆籐牧瞅著她。「我不喜歡你這樣子,很醜。」

    「是嗎?若不喜歡,你奶奶會找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人做她的看護?!還是你也愛喜新厭舊這一套?」

    「你說到哪裡去?這關奶奶看護什麼事?我連她姓啥叫啥都不清楚。」恆籐牧撇開頭,不去看她充滿護意的面孔。

    他只愛看她溫馴可人的模樣,對於讓一般男人會沾沾自喜於女人為他吃醋的模樣,他不想記下,更不想看到。

    他不是不知道外界的報導,但單憑幾份報導就定下他的罪狀,他氣她對自己信賴度竟抵不過捕風捉影的不實揣測。

    小豆豆來回看著背對雙方的父母,敏銳感覺到他們之間的負面氣流。

    「哇嗚……媽咪……」他空口怕這種感覺。

    兒子在腹上扭動身體,放聲大哭,引出她胃裡的酸液,有點噁心想吐。

    她嚥下湧上喉頭的胃液。「讓我下車,就算不能當情人,也別當仇人。」

    小豆豆哭得更大聲。

    恆籐牧扭過頭瞪著她們母子,大聲咆哮,「才幾天不見,你就變了個人似的,就只因為我沒陪你回娘家?奶奶的看護長得怎樣我根本沒仔細看過,我只知道我很想你,很想小豆豆,其他的人就算長得像王八蛋也不干我的事,聽懂沒?」他捶著方向盤。

    成功地嚇住這對母子,兩個人僵住動作地看著他。

    他受夠了!繼續嘶吼,「你給我聽好,我已經訂好機票明天飛台灣。一到台灣後,管你要下要,我一定要拖你上禮堂。你只說不在日本嫁給我,不代表我不能在其他國家娶你。」他火大地再瞪著她。

    「你……在開玩笑?」她沒看過他這一面,一副想揍人的模樣。

    「嗚……」小豆豆扁嘴不敢哭出聲,又不小心逸出一聲。

    他拉下安全帶。「把小豆豆抱好,我『們』要回去了。」見她不當回事,他拉下她的安全帶,綁住她們母子。

    他想勒死她們母子嗎?伍靳雅趕緊將兒子抱離安全帶的束縛。「你瘋了。」

    趁她調整姿勢時,他放下手煞車,踩油門上路。

    兩人悶著氣都不願意開口,車內只有小豆豆的啜泣聲。

    一段路程後,他近乎自語地說:「早在兩年前我就不該瘋了信你不結婚這套,你可以不結婚,但我呢?你的父母呢?小豆豆呢?雖然你爸媽嘴上不說,但他們還是希望我們能結婚。小豆豆會漸漸長大,他未來的同學知道他的父母只是同居人,會不會用異樣的眼光看他?

    「而我,雖然你的人是睡在我身旁,但你並不知道我一直很不安,常在半夜中驚醒,看你的人還在不在。表面上風光得意,有子萬事足。內心裡,我很不喜歡和你只是同居人的關係,我希望能向世人宣告你是我的老婆,我們互屬彼此……雅,別離開我……」

    他可以不要所有的身外物,他只要她,只要她陪在身旁,日日夜夜。

    她很感動,但卻無法不為他著想;他的奶奶和母親不認同她,她也放不下對她們的憎惡感,夾在中間只會讓他難做人。

    「對恆籐家來說,恆籐楓陽已經不存在了。我弟和弟媳答應要認養小豆豆當兒子,他會有一對名義上的父母和我的愛。」她打算在久美結婚前一天要離開。

    「吱!」在車流擁擠的街道上,恆籐牧猛然踩住煞車。

    不顧後方喇叭聲肆鳴,他扭過頭。「什麼意思?」

    伍靳雅低頭撫著兒子哭到睡著的小臉。「他被恆籐家除籍了。」

    「是奶奶還是媽媽?」

    「是誰做的並無差別,我只知道他受我所牽連而不再姓恆籐。開車吧!別擋到後頭的人。」

    車於再度緩慢駛在路上。他想到臣昊昨天的話。

    我一直覺得奶奶的病很怪,時好時壞;還有她請的看護竟和大嫂長得相像,連髮型也差不多。

    會是預謀?而他和雅雅卻一頭栽進去,還演得盡興?

    側看她沉浸在思緒的小臉灰黯肅穆,沒有任何光彩。

    既然在日本讓她這麼不快樂,那麼就陪她到能讓她開心的地方。

    阿昊的能力已提升許多,應該能夠勝任他現在的位置,加上阿智在一旁輔助。夠了!該是讓他隨心所欲的時候了。

    他又將車停靠在路邊,拉過她,兩人面對面。「順便把我一併除名,我們離開這裡,另外找個地方重新開始。」

    「你別任性了,你哪能說走就走。」

    他食指按住她的唇。「可以,我只要你陪我,再也不想管別人的感受,你就讓我任性一次。」鷹眼上佈滿柔情。

    眨眨眼,她想哭又想笑,心型臉緋紅。「我不值得讓你放棄這麼多。」

    輕輕攬著她們母子,恆籐牧手指在她頰邊輕刮。「我還以為你會說虧大了,被我死死纏上逃不了。」他輕笑調侃。

    埋在他的肩上,伍靳雅小聲道:「那……我們……能不能先去醫院?」

    不可能會是去看奶奶。「你不舒服?」

    「嗯,剛才噁心想吐,也許是……有……」

    「款?」握著她的雙臂將她拉離幾公分。

    伍靳雅難為情地點點頭。

    嘴角邊顫抖不停的抽搐,他的手試了幾次才將手煞車放下。

    「呵、呵……呵哈哈……」事情還未確定前,他已樂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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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3 00:55:49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恭喜兩位,小孩子五周了。」

    恆籐牧抱著兒子,牽著伍靳雅走出醫院,一路上他的笑容不停。

    比起她第一次懷孕,這次多了她同意結婚的喜悅。

    先打電話給他的岳母大人報喜訊,再來就是告訴父親他的決定。

    「不行,你先回來……算了,在辦公室碰頭好了。」恆籐摯星駁回他的話,約在恆籐香織無法窺聽的地方。

    先繞去買孕婦想吃的東西後,一家三口才慢慢晃進集團總部頂樓辦公室。

    裡面已坐好他的雙親和他的三個弟弟及久美。

    恆籐牧一把推開佔在他座椅的恆籐司。「走開,你大嫂最大。」他則坐在桌沿邊。

    「牧,大嫂的東西我們全帶回來了。」臣昊說。

    恆籐牧對他點頭致謝意。

    顏雪噥打算在丈夫未發火前先說話,卻被兒子舉手打停。「媽媽,我知道所有的事都是奶奶的主意,你不過是聽命行事。」

    恆籐摯星看了妻子一眼,不急著問原因。「阿牧、雅雅,公司現在正值進入歐洲市場的初期,絕對不能選在這節骨眼上更換主導人。就算不是這個原因,我也不贊成你們用逃避來解決問題。」

    不景氣的年代,整個集團在恆籐牧領導下,每年賺取的利潤一年比一年都向上提升百分之十左右,董事會那幾個勢利現實的成員不可能會同意撤換總裁人選。

    三個年輕小輩也點頭同意。

    恆籐牧閉上眼,沉痛地說:「爸爸,奶奶的態度讓我失望透了,做錯事不道歉就算了,還唬弄我們對她的孝心,根本不像個長輩應有的行為,太差勁了。」

    「你們可以不回祖宅住,或是我們不去打擾你們。不然……阿司回來幫你,讓你能多點時間陪雅雅。」恆籐摯星退數步情商。

    我?恆籐司指著自己的鼻頭,莫名其妙被拖下水。

    恆籐牧不願開口,猶豫不決。

    原本美味的食物形同嚼蠟,伍靳雅放下手上的栗子。「牧,你還是留在這裡,我沒關係的。」美好未來的憧憬果然只能想像。

    恆籐牧拿著一塊鹹餅餵她。「我只要你,其他都不關我的事。」

    小豆豆爬上他的腿也要吃。

    看向室內所有人,張張的臉寫著期待,掠過他們落在恆籐牧剛毅瘦削的臉,他是她的未來和依靠。

    他是個責任心強的人,要開口拒絕至親一定讓他很難以啟齒,才會閉上眼不去看他們,以免說不出口。在他的心中,她們母子和家人都是讓他難以選擇的一方,她一味自私地只為自己想,並未替他設想過。

    吐出梗在胸前的悶氣,她緩緩道:「我留下,也歡迎你們來我和牧的家,只除了……」恆籐香織外。

    室內爆出歡呼聲。

    但,這只是她安慰室內所有人的說詞,在所有人不注意之時,她還是會離開。只是這次她不知能躲到哪去?

    顏雪噥喜羞交加地嗚咽哭出。「謝謝。」她終於被她接納了。

    恆籐牧驚喜地彎下身體抱住她。「雅,我……讓你委屈了。」不敢相信她改變初哀,這讓他激動得顫抖。

    抬起手撫著他的後腦,細白的手指戀戀地遊走在他的黑髮中,這個她好愛好愛的男人。

    久美捕捉到她失神的眼,那不是對喜悅的眼神,她對牧大哥的動作好像在是訣別似的……睨過恆籐家的所有人,他們只管高興她的寬大胸懷,卻沒有人注意到這點。

    「牧,我們等阿昊和久美結婚後再回台灣好不好?」

    鷹眼閃過一道黑星般的警訊又斂去,恆籐牧直起身,漾著笑。「一切依你。」

    是的,他還是最重視他的家人,在她退一步後,他已經忘了要和她在台灣結婚的話,也忘了他對媽媽的承諾。

    男人,就算女人再重要,也敵不過事業和原本的家人。

    「我想回家,有點累了。」她想回東京的公寓。

    恆籐牧扶起她,另一手抱起小豆豆。「各位,我先帶雅雅回去了,今天夠折騰的;另外,明天開始我休假兩天,阿昊和阿智若有急件的話問父親,別來打擾我。就這樣。」

    恆籐摯星只能痛恨在心地接下又要來公司上班的托付。都怪小兒子不成材,讓他一把老骨頭沒能好好退休,三不五時還得回來當代理人。

    恆籐司拍拍胸口,慶幸自己逃過一劫,不必回公司上班。

    伍靳雅拉著他手臂上的衣服。「不是等久美他們結婚後才回台灣嗎?」

    「對,明天你就知道我的打算了。」恆籐牧輕推她走到門外,朝眾人揮一下手後關上門。

   
    散落在枕上的髮絲不若之前那樣,越向他的枕攀附在上頭。

    單手撐在床上,看她睡著的臉孔,細眉攬在眉心處,在她的心中仍舊潛藏著煩惱,連在夢中也不放開。

    「嗯……小豆豆,再讓媽咪瞇一下……」臉上有輕蜓點水般的觸碰打擾她的睡眠。她好睏,好想再睡一下。

    側翻往一旁蜷縮,體溫的碰觸加上耳旁低沉的笑聲,她揉了揉眼。

    「牧,是你喔?」她又閉上眼。

    恆籐牧捧著她的臉,印上她紅艷艷的唇辦。「早安。」手下滑至她細緻嬌白的頸窩,挑起她的回應。

    許久後,兩人汗涔涔地疊躺一起,他的手仍霸道地橫放在她的腰腹,隔著肚皮撫著還未成形的小孩,對他打招呼。

    看她飽足後又闔上眼,恆籐牧在她頸後捏揉。「別睡了,我想帶你去看畫展,一場難得展出的彩繪版畫。」

    她對畫畫一直存著濃厚的興趣,無奈天分不足下,只能當消遺自娛。

    那次去台灣向千燁大師邀展時,他在一個轉角處看到一幅小小的、不起眼的素描畫被安插在旁邊當襯角,彷彿是牡丹花中的野草,不甚協調,但畫中的意境卻讓他愛不釋手,幾經協調後,才買下這幅原本不賣的小畫品。

    一張圖中一個包裝華麗的禮盒,有個小女孩閉眼搗耳,以摔炸彈的力道將它丟向空中,四周的鬼臉譜個個表情不一,穿插著鳥兒嚇得逃跑的姿勢。

    她第一次進房間看到這幅畫後大叫,「那是我畫的耶!」

    因此,他更肯定兩人的緣定此生,他放不開她,也只想疼她、寵她。

    伍靳雅仍是閉著眼。「誰的?」好渴睡。

    「那是我在財經雜誌夾頁廣告看到的,瞄過後請阿智去買,忘了是喜多川歌呂還是安籐廣重或是其他人,反正是很有名就對了。」

    他對這類文藝活動向來不太注意,能記得她的喜好就算了不起了。

    伍靳雅舉臂環住他的肩,精瘦的腰桿一挺直,兩人坐在床上。

    「你先去刷牙洗臉,我去叫小豆豆起床。」

    拉住她爬向床尾的腳。「久美在九點就來接走他了,今天的約會只有我們倆,其他的人都不能來打擾。」

    「久美?她不是在大阪嗎?」

    撈起地上他的睡衣往她頭上套,下擺恰好在她臀下。

    他拿起睡褲套上。「昨天她留在阿昊的公寓過夜,在我銷假前,他和阿智會在分部上班。」

    「喔。現在到底幾點了?」她昏睡到沒聽見鈴聲。

    「十一點多了,你不進來刷牙?」她還愣愣地坐在床沿不動。

    呆滯地看他一眼,動作緩慢走下床走到浴室,加入他的召喚刷牙行動。

    接過他擠好牙膏在上頭的牙刷,閉上眼無力地左刷右刷、上刷下刷。

    她還是好睏,好睏。

   
    兩人像是黏在一起般,他在背後當她的靠枕,不顧旁人異樣的眼光。

    走了半小時,恆籐牧看著她,看見她的小臉上青白無血色。「雅雅,你不舒服嗎?」若不是靠著他看畫,她或許撐不到第五幅就趴倒在地上。

    拭去額上的冷汗,她喘著氣說:「有點,胸口悶悶的……我想喝水。」

    扶她走到休息室坐上椅子,恆籐牧在她身前蹲下。「你在這裡坐一會,我去買水。」

    「不要冰的。」她在他跑開前叮嚀著。

    「我知道。」停下聽完後,他笑著跑開。

    閉眼休息時,聽到有人在喚恆籐老夫人,伍靳雅張開眼看向聲源處。迅速轉回頭將臉埋在兩手心,以免被恆籐香織認出。

    冤家路窄!

    恆籐香織和那個很像自己的女孩也挑在今天來看畫展,還挑在差下多的時間全擠到休息室來。

    「麗莎,我們剛才看的最左邊那幅作品真美。」恆籐香織對身邊的看護說。

    她不是病情時好時壞嗎?怎能神清氣爽地來看畫展?

    萬代麗莎微笑點頭。「是啊!我也是覺得它很美,很傳神。」

    恆籐香織呵呵笑,慈愛地拍了拍她的手。「我們倆的眼光一致,我孫子阿牧和我最像,如此一來,他和你也一定能處得來。」

    身體不好的人能笑得像只老母雞嗎?

    紅著臉,萬代麗莎羞答答地說:「老夫人,牧大哥的品味高,我還需要好好充實。」

    女有意的表情逗樂恆籐香織。「你們可以結婚後再慢慢培養。公司裡的事既繁且重,阿牧的事業心又強,在他的心目中永遠是公司為第一。要是你對他的印象還不錯的話,就得多主動點,必要時奶奶會幫你一把。」

    進入豪門的夢想從那串話後,進駐萬代麗莎的心中。對恆籐牧這個優秀寡言的成熟男子她也有好感,若能搏得他的奶奶歡心,也許能讓夢想更快實現。

    第一步的開始就是改喚稱謂。「謝謝奶奶提醒,麗莎待會去找牧大哥。」

    兩人得意忘形,並未注意到同在休息室的其他人;而她們的對話卻一字不漏被伍靳雅聽得清楚。

    恆籐香織樂得眉開眼笑。「那就別陪我這個老太婆看畫了。」打鐵要趁熱。

    她們轉身,驚喜地望見迎面而來的恆籐牧。

    「奶奶?您也來看畫?」恆籐牧驚訝她出現在此。她不是應該還在醫院嗎?

    萬代麗莎紅著臉點頭打招呼,「牧大哥。」心裡怦怦直跳。

    看他手上提了一袋零食和另一手的兩瓶水,格子服襯衫和牛仔褲,一身休閒打扮讓他年輕好幾歲。

    以為這是上天降下的好機會,恆籐香織握著麗莎的手走向他。「阿牧,你幫奶奶陪麗莎看畫,老人家走沒幾步路就喘吁下停,去去,我在這裡等你們。」

    恆籐牧奇怪地看著她,故意裝傻。「奶奶,誰是麗莎?」

    「噗!」一旁的伍靳雅被他的反問給逗笑了。

    萬代麗莎尷尬地轉身看向聲源處,恆籐香織也隨著回身。

    越過她們身旁跑過去,他打開一瓶水遞上。「有沒有好一點?你先喝口水,慢慢喝別嗆到哦!」

    放下搗著臉的手接過他的水,伍靳雅依然背向她們。

    「我順便買了幾包甜的零嘴,你要不要先吃一些墊墊胃?」隨著她側身往旁跨一步,面向她和她身後的恆籐香織、萬代麗莎,恆籐牧眼中卻只有她一人。

    他記得她在懷小豆豆時,最愛吃甜品、甜食。

    恆籐香織只從照片上見過伍靳雅的人,並未親眼看過,印象最深刻的是她那一頭黑亮的長髮。

    椅上的女人短髮及肩,以為又多了另一個阻撓她和阿牧的女人,於是好奇地上前想看她的長相。

    萬代麗莎遲疑一步後,追上恆籐香織的腳步,在一旁扶著她走。

    離伍靳雅坐的椅子一段距離前停下,恆籐香織和藹可親地說:「阿牧,不介紹讓奶奶認識嗎?」

    對方是誰都無所謂,只要不是伍靳雅就好了。

    伍靳雅慢慢站起回過身,面向恆籐香織,一旁的恆籐牧在她站起後,丟開手上的東西,小心地扶著她。

    刻意靠在恆籐牧身上,她漾出一抹笑靨。「老夫人您好,我是伍靳雅。」

    恆籐香織瞠目結舌,沒料到會是她。

    萬代麗莎瞪大眼看著和自己好相像的女人。她是誰?

    「牧,在老夫人身邊的就是麗莎小姐,你怎麼沒認出她呢?」她語氣戲謔道。

    她知道自己變得壞心和防衛心重,也不再是任人宰割的小兔子。

    恆籐牧睞她一眼。「哦!我知道了。奶奶,我和雅雅還有沒看完的畫,您自個兒陪麗莎小姐,我們先走了。」

    此時不是讓奶奶和身旁的女人湊在一起的最佳時機。萬一老人家拿話攻擊,脆弱的孕婦是禁不起一點點刺激的。

    恆籐香織眼神提醒萬代麗莎她剛說過的話,朝恆籐牧的背影努嘴。

    「呃……牧大哥,請等等。」為了要實現夢想,她鼓起最大的勇氣喊住他。

    「有事?」暗罵一聲,恆籐牧不情願地轉身,也順便轉過他攬著的伍靳雅,兩人一齊看著萬代麗莎。

    他仔細看著眼前的女人。乍看下的輪廓的確相像,再多看一眼就會發現兩人差得很遠。一個是心型小臉,眼睛黑亮晶潤;另一張臉有點橢圓,眼睛像金魚眼般大且凸。

    哪會像?看來奶奶是老眼昏花。

    背後有恆籐家族大長輩的支持,萬代麗莎紅著臉說:「今晚有空嗎?我……能不能請你吃頓飯?」

    兩人並未有交集。恆籐牧撇嘴冷道:「沒空!」

    和自己相像的女人喚恆籐香織為老夫人,自己卻能喚她奶奶,被戳傷的心又亮起希望。「那請問牧大哥什麼時候有空?我可以等。」

    「永遠沒空!」他要她徹底死心。

    孫子的斬釘截鐵拒絕麗莎等於拂逆她的旨意,恆籐香織面有慍色。「阿牧,你這是什麼態度?吃頓飯又不是什麼大事,難道還要她的同意?」她手指向伍靳雅。

    仰頸看著他,伍靳雅要笑不笑的。

    從他鷹眼中看到怒意醞生,她一手按在他的胸口。「去安慰老人家一下,她的身體剛好,別讓她動氣。」

    「那你呢?」

    她戲謔道:「我和『你的』麗莎在一旁等你。」從他手中接過她的絨布手提袋和零食袋。

    輕懲性地捏把她的左頰。「別把我和她扯在一塊。」恆籐牧走過去攬住奶奶走出休息室。

    伍靳雅又走回原來坐的椅子,在身旁拍了拍。「坐,等他們談完。」

    萬代麗莎遲疑一會後,走過去坐下。

    她自在地拆開一包零食就口。「有看到覺得滿意的作品嗎?」

    訝異地看她一眼,萬代麗莎誠實地搖搖頭。

    看她沒要說話,伍靳雅又說:「我對藝術的東西很感興趣,但天生沒有這類的細胞。跟千燁老師學了三年的畫比不上阿莞學半年的作品。也許是讀商科,讓腦袋只有數字,沒有幻想力。」

    她不知道千燁老師和阿莞是誰,只是覺得她說話的腔調和語氣很好聽。

    萬代麗莎問:「你……不是這裡的人?」不似關西口音。

    伍靳雅點頭。「我是這裡的過客,但我兒子是這裡的人。」

    「你有兒子了?我好訝異……你完全看不出生過小孩。」

    「小豆豆一歲多了,長得像爸爸。我媽常在念虧大了,生的兒子竟一點都不像我。」從手提袋中拿出恆籐牧的皮夾,攤開有照片那面。「你看,很可愛吧!」

    裡頭放著一張母子兩人的照片。

    萬代麗莎看過後,衷心稱讚,「嗯,好可愛,跟爸爸好像。」照片中,小男孩的五官簡直是牧大哥的翻版。

    「那只是五官像,他骨子裡活潑好動像他舅舅,所以我弟和我弟媳疼他疼得要命。知道我沒錢回家,他們就會主動隔兩個月飛來這裡看他。我弟媳每次陪我弟來時,得背著外公外婆托付的大小禮物,一聽到小豆豆叫她乾媽,又忙著買更多的東西送小豆豆,好勝過我爸媽在小豆豆心中的地位,沒有一次是來度假的。」

    「好幸福的小孩。」萬代麗莎眼眶閃著淚,笑著接話。

    伍靳雅低頭看著膝上的格子裙布。「嗯,蛋殼再密實一樣會有縫,再幸福的人也會有他不為人知的不幸。如果知足,就會安於現狀的快樂;若是不能知足,便會不時舔嘗自生的困擾。」說完,她抬頭看向遠方。

    透過玻璃窗,看到走出畫館外的恆籐牧似乎愈說愈惱,她將皮夾收回絨布手提袋。「抱歉,我得去把人帶開,不能再和你聊了。」

    在她走到休息室門口時,萬代麗莎喚住她。「你……會不甘心嗎?」

    從恆籐老夫人口中知道恆籐牧目前是單身身份。

    伍靳雅回身,溫柔笑開。「曾經,但現在不會了,因為我知道他說的每句話都是真的。」

    頓了會,萬代麗莎靦腆地說:「伍小姐,很高興能和你認識。」

    怔愣後,她朝她揮揮手。「我也是,再見。」

    「再見。」萬代麗莎放下手後,緩緩坐回椅上。

    難怪牧大哥會喜歡她,就算自己比她年輕幾歲又有何用。她坦率質真和容易滿足的個性,是自己缺乏的。

    看她拉開恆籐牧後,萬代麗莎從椅上站起,走過去扶著僱用她當看護的恆籐香織走出畫館。
   

    伍靳雅拿出一根甜甜棒餅餵他。「牧,別氣了,吃點甜的東西降火。」

    笑嘻嘻地吃掉,舌頭往下舔過她的手指。「我沒生氣,那只是做做樣子。」

    她又拿出另一根送進他的口中。「你幫我吃完。」

    「不好吃?」他拿起袋子看,記得是同樣的包裝。

    「可能肚子裡的小傢伙不愛吃甜吧?一吃就想吐。」

    三兩下解決掉那包零食,恆籐牧拿出一張面紙,擦掉嘴上及手上的餅屑,喝掉整瓶礦泉水。「嗯,真的好甜。你之前怎麼吃得下?」

    「去問小豆豆,多半是他吃的。」她急忙撇清。

    看過另一邊的畫後,下樓梯時恆籐牧問:「讓你猜,我和奶奶在吵什麼?」

    覺得他問的多此一舉,她沒好氣地說:「我和小豆豆。」

    恆籐牧笑著搖頭。「只猜中三分之一。」

    沒想到她們母子讓人爭議的份量已經下滑了三分之二?!

    伍靳雅噘起嘴。「別吊人胃口。」

    他抿唇而笑,拉著她走出畫館取車,幫她打開車門服侍她坐入,再繞過另一邊坐入駕駛座。

    按住他放在方向盤上的手。「說不說啦?」她用他最沒轍的撒嬌口氣問。

    恆籐牧顧左右而言他,「阿昊剛才打電話說小豆豆一直在哭,哄也哄下停。他們人在婚紗館試禮服,要我們去接小孩,順便幫他們看看禮服。」

    一聽到兒子在哭,她馬上忘了要問的問題。「那我們快點去。」

    鷹眼閃過勝利的光芒。
   

    每一天早晨喚她清醒的不是枕邊人的親愛早安吻,而是一次比一次更劇烈的嘔吐,幾乎要將腸胃全都掏出似的。

    趴伏在洗臉盆上,她才剛嘔吐完今天早上的份量,連胃酸也全都掏出來。

    在她身後的恆籐牧拿了毛巾將她的臉擦乾淨,抱起她放回床,不捨地撫著她的臉。

    醫生說,懷孕會孕吐除了是孕婦本身的體質外,心情也會影響。

    是他的計劃害慘了她!

    看了時間已指向七點,他該喚醒她別再睡了。

    「雅雅,你忘了今天是阿昊和久美的結婚日子嗎?快起床嘍!」

    努力撐開沉重的眼皮,伍靳雅乏力地坐起。「小豆豆呢?你別告訴我,他又讓久美或是你媽媽抱走了。」

    從那天看展的早晨開始,每次在她起床前兒子一定會被接走,不是久美就是他媽媽,直到過了晚餐後,才會將小豆豆送回家。

    這次懷孕的嗜睡症沒過九點她爬不起床,在他銷假上班後,他等她自動醒來,硬要她跟著一道出門,害她們母子倆已經十多天沒膩在一起。

    鷹眼內佈滿歉疚。「沒有,他還在睡。」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她雙拳捶著軟床。

    恆籐牧走下床。「我去抱他來給你看,你就相信了。」

    一會,他抱著被吵醒沒睡飽的小豆豆進來。「你看,我沒騙你吧?」

    「嗚……媽咪。」小臉上有著困意和生氣。

    伍靳雅接過後,將他緊抱在懷裡。「乖乖別哭,媽咪疼疼。」

    直到哭聲歇止,恆籐牧說:「時間不早了,我們要趕快準備一下。」

    「叮咚。」門外有人按電鈴。

    來了,他要的人來了!

    伍靳緊緊地將小豆豆抱住。「你騙人!」一早有人上門成了她的恐懼。

    「我去開門。」

    才想將小豆豆藏起來時,卻見一堆不認識的人拿著工具推門而人。

    「你們……啊……」

    「媽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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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3 00:56:05 |只看該作者
尾聲

    兩個小時後,一堆人各司其職地完成作品,滿意地提著工具離開房間。

    伍靳雅愣愣地穿著白紗禮服坐在床沿,臉上抹了淡妝點飾,及肩的發往上盤,梳了個復古型髮髻。

    其問,她聽到在房門外陸續來了許多人,她聽到爸媽的聲音,聽到弟弟和弟媳的聲音,也聽到妡洋文化工作坊所有同事的聲音,還有好多好多熟悉的聲音。

    今天不是阿昊和久美的結婚日子嗎?怎麼換成她穿上禮服呢?而且,還是那次看完畫去婚紗館接小豆豆時,她被牧哄去試穿看看的那件。

    恆籐牧推門走進,靜靜地向她走來,在她面前停下,爾後單膝跪地。「雅雅,嫁給我好嗎?」

    找到她的那天,在眾人半強迫下,她承諾留在日本,並延後回台灣的計劃。在違反她個性的決定,讓他不得不另擬應對措施。

    知道她離不開兒子,第一步就是將她和兒於隔開,免得她在趁人不注意下又跑了;其他的則委由她弟弟處理台灣的相關瑣事,日本這邊則由阿智處理。

    一切都是在秘密下進行。

    扁著嘴,伍靳雅哽咽說:「都把我穿成這樣,我能搖頭說不嗎?」愈是在意,所表現出來的愈不可愛。

    恆籐牧喜悅地笑開,接受她彆扭的說詞,牽著她的手往外走。「別再讓大家等待了。」

    今天是他和臣昊跟另一伴的結婚日,他這邊的親友聽說已經全都到了禮堂。

    伍靳雅回握他修長的手指。

    開門後,她看到媽媽紅著眼眶地靠著爸爸的肩膀,一堆至親好友笑著對她說恭喜,連新婚不久的露露和阿莞也在其中。

    小豆豆乖乖地被弟媳抱著,反常的不吵不鬧。

    坐進禮車後,小豆豆被放在兩人中間,開禮車的是恆籐司。

    「大哥,奶奶一直在問你們好了沒?她很擔心你是騙她的。」

    伍靳雅隔著蓋頭白紗看著他和恆籐牧。

    最不期待出現在禮堂的人可說是恆籐香織,怎麼她會頻頻關心這事?

    恆籐牧拉過她的手握著。「你還記得那次猜對三分之一的事嗎?」

    她點頭,等待他的下文。

    「我跟奶奶說三件事。第一、你和她的看護根本不像。第二、你終於答應要嫁給我了。第三、奶奶承認她將小豆豆除籍的事,並向我道歉,而且要馬上恢復他的身份。」

    這應該是全都猜對才是,她不懂他的邏輯在哪?「恆籐先生,請你解釋更清楚一點,我不服。」

    「每一件事的主角,你和小豆豆都佔了一半,三個二分之一不是還是二分之一嗎?」他好脾氣地說。「最重要的是,她不滿意我們結婚決定得太過倉促,反對我們和阿昊一起舉辦,她希望我們的婚禮能風光盛大。我和奶奶就是為了這點才會吵得臉紅脖子粗,所以,就是你猜到的三分之一。」

    「你根本是在亂掰嘛!」伍靳雅不服他的說法。

    恆籐牧移向她,在她耳旁輕喃,「我愛你卻是千真萬確的。」

    她凝望他,細聲說:「我也是。」盼了好久,他終於願意說出這三個字。

    「一輩子哦!」掀開她臉上的白紗,他輕輕按下她的頭,將嘴印上她的紅唇。

    不待任何人同意,他提早進行交換儀式後的親吻。

    透過後視鏡看到他的大哥大嫂吻在一起,可憐的小豆豆被夾在中間。

    「你們夠了,別虐待兒童!」恆籐司大喊。

    害他也好想跟進,拉著他的小薰季也昏頭地走入愛情的牢籠中,困住彼此。

    可惡,都是大哥和阿昊太甜蜜了!可惡!

    後座的人依舊眷戀在對方的愛意中,吻著彼此。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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