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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洛煒] [光之子][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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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5 07:31:0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文章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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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一九九六年十二月紐約市
  在曼哈頓區一家酒吧裡,一位身穿黑色皮衣的少女,靜靜地坐在吧台,面無表情地喝著手邊的調酒。她引人注意的地方,並不是她的冷漠,畢竟在這個大城市中到處都是冷漠的人群。
  她讓人離不開視線的地方在於她有一張清秀年輕的臉,那新月般的彎眉,小巧秀麗的鼻,淡粉紅色的唇,卻嵌上一雙飽含譏諷的雙眼,那冷寒的眸子,近乎鄙夷地瞄向四周。
  當她一踏入這間酒吧,身上冰冷的氣息已引起他人的側目,只見她一坐上吧台圓椅,酒保就熟悉地遞上一杯「Margarita」。她一言不發地享受著杯中物,直到有人打破她的寧靜。
  「亨利!我想買杯酒給這位漂亮的小姐……」一名男子半瞇著眼開口,一副想藉酒裝瘋的模樣。
  「彼得,你今天喝多了!」名為亨利的酒保有些為難,怕他惹上麻煩。
  「胡說!我只是想認識她……你是日本人?」他由她的黑髮猜測道。聽說日本妞特別熱情,或許今晚是他的幸運夜。
  「嘿……別這麼冷淡嘛……」說著,一隻手已經探向她的肩頭。
  接下來的事一瞬間就發生了!彼得的手還未有機會碰到對方,一把槍已經無情地抵住他的額頭。
  她冷冷地開口:「太堅持的人通常都活不久,你說呢?」她嘲弄地看著他倉皇而逃的背影。
  「你的脾氣越來越大了……」接著,一個戲謔的聲音響起。是名身形修長的中年人,臉上有著溫和的笑容。
  「如果你準時,一切就不會發生了,不是嗎?」她斜睨他一眼。「把東西給我,我不想浪費時間!」
  男子遞給她一包文件,她迅速地打開檢視;裡面有一疊相片,全是同一個人的——一個幾乎可用「天生麗質」來形容的俊美男子。
  「你在開我玩笑?」她陰冷地問。
  「我怎麼敢?」他擺手澄清。「如果令人懼怕的『獵人』只是個十八歲的少女,為什麼讓人聞之喪膽的神秘人『烈焰』不能是個美男子?」
  她冷哼一聲,收起照片準備離開,身後的中年男子又追加了一句:
  「送你一個額外消息,他本名叫韓希羅,現在人在大西洋賭城……」
  她點了點頭,接著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酒吧。
  「紐約要掀起一場風暴了!」他喝了口啤酒對酒保說。如果正如資料所顯示,那個韓希羅真是綽號叫「烈焰」的男子,他相當期待他和綽號「獵人」的依莎貝拉之間的對決,那一定是紐約一場最絢爛的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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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5 07:31:50 |只看該作者
01 伊莎貝拉

  一九九六年紐約市
  冬季的雨夜,陰沉而寂靜,偶爾穿梭街頭的車輛和流浪者的歎息成了唯一的點綴。
  這就是紐約——有著最絢麗光華的色彩,卻也有最灰色萎靡的一面。這兩極化的世界,每天收容著不同的傷痛與喜悲,記憶無數的生死,在逐漸腐爛中猶發出迷眩誘人的光澤,吸引著更多人掉入它的陷阱……
  位於曼哈頓區一家不起眼的小旅店,油漆已經掉了大半,電虹燈管也忽暗忽明,這種雜亂無章、隔音設備又不好的旅店,卻往往是逃犯最好的藏身之處。
  這天夜裡,當櫃台的管理員正在打瞌睡時,一名少女走到櫃台前按下了服務鈴,直到管理員不耐煩地睜開雙眼,用著兇惡的口氣道:
  「這裡已經客滿了!出去!」
  少女動也不動,從口袋掏出數張百元大鈔扔在櫃台上,語氣冰冷地道:「我找人!」接著扔出一張照片。
  管理員貪婪地盯著那一疊鈔票,急忙地想伸手去拿,不料一把鋒利的小刀已準確無誤地插在他的指縫間。
  「別急,你確定你有我要找的人嗎?」她露出嘲諷的眼神。
  對方嚇出一身冷汗,在陰暗的燈光下他只看見少女一頭披肩的黑色直髮,及一雙閃著寒光的眸子。
  「我……我不知道。」他唯唯諾諾道。
  「你再仔細想想!」她冷不防舉起一把槍,抵住他的眉心,緊繃著臉道:
  「再看清楚一次,這一千塊就是你的。如果你不認識他,我這把槍今天一定要殺一個人,你要代替也行。」
  「二O七……他……他在二O七房……」對方急忙回嘴。
  少女嘴角微揚,收起了手槍,輕鬆地抽起插在桌上的刀。「收好你的獎金,別想報警,否則,你可能沒有命來享用這筆錢。」
  她警告完後,一轉身便消失在樓梯間。
          ☆          ☆          ☆
  在罪惡的城市中,每一個人都標有價碼,是可以拿來談條件的,因此出現了一種新的職業,叫作「清潔夫」。正因為紐約有太多的犯罪案件,警力不足以消化,因此不夠重大的刑案,往往會被擱置達數個月,甚至是好幾年,有些受害者的親屬無法忍受兇手逍遙法外,就會重金聘請「清潔夫」來處理。
  「清潔夫」顧名思義就是專門「掃除壞人」之意。只要賞金夠高,就會有人願意做這種事;他們比殺手更便宜,因為他們並不負責殺人,只需要逮捕他們到案即可。
  另一方面,清潔夫也和警局建立良好的關係,既然有人願意出錢,有人願意出力,警方也樂於做中間的橋樑。
  綽號「獵人」的伊莎貝拉,便是和紐約警局合作最愉快的「清潔夫」之一,只要給她名單,不出三天她一定交人,她強悍的作風為她在業界打響了知名度。沒見過她的人必定都以為她長得像「男人婆」一樣,才會如此勝任這項任務。所有被她鎖定目標的犯人總是對她畏懼三分,但未曾有罪犯真正見著她的長相。
  紐約警局局長吉姆.安德生是少數幾個知道「獵人」長相的人之一。據他所形容,「獵人」身高約一百六十三公分,體重約五十公斤,算是個身材纖細的女孩,尤其對美國人而言,是個標準的東方人長相。一張清秀的面孔,卻有著令人怯步的冰冷氣質,吉姆認識她快五年了,幾乎從未見她笑過,伊莎貝拉就是這樣,永遠寒著臉,拒人於千里之外……
          ☆          ☆          ☆
  吉姆今天心情相當不錯,因為距他給伊莎貝拉罪犯照片已有三天了,今天應該有些回音。
  到了中午,果然見一名東方女子押著一個近乎一百八十公分高的壯漢進來,她一如平常沒打招呼便將男人隨便扔給一個警員,筆直走向吉姆的辦公室。
  「我就知道你是一流的。」吉姆讚美她。
  「賞金呢?我馬上要飛去賭城。」她一句廢話也沒有。
  「你真的決定了?」吉姆揚眉懷疑問道。
  「對!這就是我入這一行的目的之一。」她淡淡地回答,伸手接過一疊鈔票。
  「保重,自己小心點。」吉姆叮嚀著。
  「知道了。」她輕輕點頭,算是道別。
  吉姆看著她纖小寂寞的背影,不由得憶起他和伊莎貝拉第一次見面的情形——
  那一年她才十三歲,個子小但是卻早熟得嚇人。當她說要當「清潔夫」時,吉姆只是當她在胡鬧。揮手要叫她走開時,她卻用力扭住他的手腕。
  「我需要錢,很多很多的錢,我母親病了。」她認真的雙眼閃著火焰。
  「小鬼,快回家去!」雖被她的眼神震懾住,但是他仍然覺得荒謬,一個十三歲的小鬼能做什麼?
  「我會證明的!」她猛然抽起擺在桌上的一張通緝名單奔跑而去,他以為這是最後一次見到她。
  一個星期過後,她回到警局,帶著一身的傷,也帶回了一個比她的模樣更狼狽的人回來,赫然就是她所取走的照片上的犯人。
  「我的賞金?」她連小手上都是鮮血和污泥。
  吉姆深深為之顫動,她這麼小的身子,究竟是吃了多少苦才押回這個體形幾乎是她兩倍大的男人?
  他給了伊莎貝拉一筆賞金,在她轉身離去前,喚住她。
  「你真的那麼缺錢?」
  她點點頭,目光依舊冷冽。
  「這樣子蠻幹是不行的,明天你來找我,我教你真功夫。紐約是一個弱肉強食的地方,你要活下去,就必須夠專業。」
  她的明眸閃了一下,仍是不發一語,點頭離去。
  這就是他和伊莎貝拉相識的過程。五年多了,這份亦師亦友的情誼兩人都很珍惜。但伊莎貝拉仍是不多話,只是不忘每年在他生日時送上一束花,這或許就是她最人性化的表現了。
  近兩年來,伊莎貝拉除了賺取賞金外,更多加了復仇使命;三年前的某日,她在自己的生日上喝多了點酒,醉後無意間透露出身世。
  「我母親是有原因才瘋掉的……」她又哭又笑地述說著。「我最近才從親戚口中得知,她在年輕的時候曾經參加過一個『青龍神社』的團體,回來後就有了我,但是她也發瘋了,她在那裡到底遇到了什麼事?」一提及此,她冷漠的臉上破例地出現一絲痛苦的神色。
  自從那天起,吉姆就開始密切注意這個神秘組織的動態。一直到上個月才得到情報,據說「青龍神社」目前最活躍的份子名叫「烈焰」,經常和毒販有所往來,似乎是「青龍神社」的重要幹部之一。因此,伊莎貝拉就將目標鎖上「烈焰」,將他視為第一目標。
  不久前這名神秘人物開始在紐約活動,並且被拍了照。根據最新消息指出,他目前在大西洋城,因此伊莎貝拉才會急著要前往。
  從未被抓到犯罪證據的「烈焰」,遇上從未有失手紀錄的「獵人」,肯定是一場精彩的對決!
          ☆          ☆          ☆
  大西洋賭城
  任何人都會想去賭城碰碰運氣;略有積蓄的人妄想一夜致富,有錢的紳士貴婦則想在此享受一擲千金的快感。有人為賭傾家蕩產,有人為賭拋妻棄子,但是賭城的霓虹燈永遠閃爍光芒,吸引著全世界的賭客前來一圓美夢!夜深了……但對賭徒們來說,這才是一切的開始……
  今夜,在大西洋城的「貝利斯賭場」卻掀起了風暴,賭場的正中央圍滿了人潮,每個旁觀者的臉上都寫滿了讚歎和羨慕,賭場職員的臉色卻已慘白。事實上這一場賭局至少已經換了五位技術人員,但是結果卻沒變過,不到半小時就汗流浹背地交接給下一個工作人員,原因無他,只因為對方似乎可以預知輪盤的結果,屢戰不敗。
  這種情形從來沒發生過,賭場幾乎出動了半數的保安人員,有的監視計算機屏幕,有的則盯著牌桌上的客人,拚命想找出對方作弊的跡象。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而圍繞著俄羅斯輪盤的職員只感覺到一滴滴流下的冷汗。
  「二十四號!」一陣甜美的女音愉悅喊道。
  接下來的幾秒對所有人來說都是漫長的,當輪盤再一次準確無誤地停在二十四號時,所有圍觀的人再次爆出瘋狂的叫好聲,而賭場的工作人員則苦著一張臉,因為這已經是賭客第四十次喊中號碼了!
  「對不起,我們經理想招待各位到房間用點心。」一個服務生有禮地彎腰詢問。顯然這件事已經傳到經營者耳中了。
  「可是我不餓嘛……」對方仍然甜蜜地回答。
  「小紗,可以休息了,你不累我可都快睡著了!」一個俊朗的年輕男子輕聲抱怨,用肩膀頂了頂坐在他身旁、和他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兄弟。
  「小紗,你就可憐可憐這個愛吃又愛睡的人吧!」身旁的人會意地接口。
  「好吧!好吧!」她硬是瞪了兩人一眼,向服務生笑著開口:「我們很樂意,但是請先兌換我的籌碼。」
  那一名服務生鬆了一口氣,幸好她沒有堅持,否則再下去不知道會被他們贏去多少錢,他雙手捧著沉重的籌碼交到對方前面,一邊看清楚這個特別好運的年輕女孩長什麼樣子。
  那一個贏錢贏到讓經理們直扯頭髮的女子長得簡直像個天使,一頭微鬈的黑髮長至腰部,晶瑩剔透的俏麗臉孔有一對精靈般的眸子,閒著俏皮和活力的光采。她倚在一個俊美尊貴的男子懷中,對方帶著寵溺的深情摟著她。
  他們身後的三人也是讓人離不開視線,其中兩個人明顯的是一對雙胞胎,同樣的帥氣俊逸,舉步之間自然流露出自信和迷人的魅力。
  走在最後的男子是當中最特別的一個!一雙黑眸給人神秘莫測的感覺,神情中卻帶有一絲落寞,整個人看起來充滿靈氣卻縹緲難及,讓人不知不覺將目光停佇在他身上。
  「喂!你在神遊嗎?」美麗少女好奇地揮舞著小手,喚著服務生。
  「不是……對不起!」服務生一陣臉紅,急忙快步領他們走向經理辦公室。
  「就是這間,請進。」
  「謝謝啦!」絳紗大剌剌道。
  一行人走進,裡面卻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忽然一陣聲音傳出——
  「希羅,記得我是叫你去紐約,並沒有叫你來賭城的呀。」神秘的聲音夾雜著疑問。
  「你是——」希羅感到十分訝異。這個聲音他再熟悉不過,正是在侯爵府暗中幫他二十多年的人。
  「沒錯!就是我!」燈「啪」地一聲被打開,一個斯文的中年男子出現在眾人眼前。
  「你是誰?」開口的是絳紗,她是滿臉疑惑地望著對方。
  「小絳紗!你真的和琉璃長的很像。」他笑著看她,卻不作正面答覆。
  「你認識我母親?他們在哪?」絳紗焦急起來。
  「不要急!今晚你們好好休息!明天我就帶你們去紐約,一切就真相大白了。」說完便轉身而去。
  「喂!大叔!」絳紗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又跳又叫。根本是吊人胃口嘛!她嘟著嘴生悶氣,希羅則是若有所思地沉默著。
  「希羅,你打算怎麼做?」雷廷霄關心問道。
  「跟著闖一闖嘍!」他笑得很自負。
  自從三年前和雷廷霄相遇,他們就成了默契極佳的夥伴,更促成了雷廷霄和絳紗的姻緣。他也曾詳細研究過雷廷霄的資料:一流的情報員;高大、俊美,精明果斷,欣賞之餘也替妹妹感到高興,以韓絳紗的搗蛋本事,非要一個十項全能的人跟在身邊他才安心!
  他和雷廷霄曾是英國最有名的白騎士和黑騎士,黑白兩道不敢招惹的傳奇人物。自從他們成功地一舉揭發艾西克侯爵的叛國罪證,讓艾西克身陷牢獄後,也因此得到英國政府的激賞,贈予他們榮譽獎章及自由通行世界的國際特務證件。
  辛苦了多年,是該好好放鬆一下的時候了,於是希羅來到了紐約,想查清楚失蹤了近二十年的父母下落,順便四處散散心。
  一路上多了絳紗就少不了歡笑,跟著自己心愛的未婚夫雷廷霄,得意地盡情狂歡。
  「絳紗!我記得你的超能力不是在上次都用光了嗎?」雷士傑好奇她那準確的預測能力是從何而來。
  「上次我是將破壞東西的潛能激發殆盡,但是靈驗的第六感還在啊!」她笑嘻嘻地回答。
  「那你幫我看一下我的未來。」雷士傑高興地伸出了手,一副崇拜樣子。
  「你啊,諸事不順,而且沒有女人緣。」她故意裝作認真道。
  「為什麼?」俊朗的雷士傑不禁發出一聲慘叫,他長得高大迷人,怎麼會沒女人緣?
  「我絕對會努力破壞!所以你的前途當然多災多難啦!」她笑得很甜蜜,依偎在雷廷霄懷中。
  「又淘氣了!」雷廷霄輕敲她的頭笑罵道。
  「大哥,你看看絳紗,自從和你訂婚之後就一直欺負我,你也管管她嘛!」士傑忿忿不平地埋怨。
  「誰叫我以前是最小的!既被你管,還要被梵生管,煩死人了!現在是我報仇的時候了。」她露出狡猾的表情。
  「我可是從來不曾管你喔!小紗,說話要憑良心。」一旁安靜的雷梵生連忙插嘴辯白,絳紗的秋後算帳一向是很恐怖的,不單是加倍,而且是加了數倍。
  「她的良心?哼!小魔鬼怎麼會有良心?」雷士傑冷哼一聲,馬士又和絳紗展開一場鬥嘴。
  「希羅,你阻止她吧!」雷廷霄用手肘頂了頂希羅道。
  「隨她去吧!我要出去走走。」他對絳紗和雷士傑的爭執早已習慣,會管他們兩個的是笨蛋。他向身後的幾個人揮揮手,打算前去欣賞美麗的夜景了。
          ☆          ☆          ☆
  幾乎所有賭城的人都聚集在賭桌上,路上人行稀疏。希羅愉快地散步,享受微風拂身的感覺。
  就在此時,他長期養成的警覺告訴自己:有人埋伏!他並不確定是誰,但能清楚感覺到一股冰冷的殺意。
  希羅緩緩地轉身往回走,快抵達飯店時看到了絳紗等人,心中暗叫不妙,如果殺手的目標是他們一群人,他反而暴露了大伙的行蹤。
  「希羅!」尚無警覺到怎麼回事的絳紗開心地向他揮手。
  就在這一瞬間,陰影處有人衝了出來,又快又準地將利刃刺向希羅,卻被早有防備的希羅側身閃過,接著和對方一來一往打了起來。
  兩個人的身手皆不凡,希羅卻不想浪費時間,抽出身藏的暗器——特製細小的針,往對方手臂射去。對方大叫一聲,手中的刀立即落地。希羅用腳將小刀踢起接住,一時之間,情勢逆轉,希羅淡淡一笑。
  「希羅,她是個女的!」絳紗看清楚了對方的臉,忍不住大叫。
  希羅也是一愣,清楚地看到對方兩道新月般的柳眉因疼痛而糾結在一起,斗大的汗珠滑落細緻雪白的臉龐,但她大氣也不吭一聲,明眸中只有冷漠和敵意。
  「誰派你來的?」希羅面無表情地詢問。
  「烈焰,我就是為你而來的。」她連聲音都冷冷的。她的話引起眾人的注意。
  「烈焰?是什麼東西?」希羅好奇問道。
  「哼,你不用再裝了!我已經調查得很清楚,韓希羅!」
  「哇!希羅,怎麼你已經紅到大西洋城來了?」雷士傑嘖嘖稱奇,雖然他不知道什麼是「烈焰」,但對方卻知道希羅的名字,他不禁大感意外。
  「我的確是韓希羅,但並不是什麼『烈焰』。」希羅頓了一會兒,伸手幫她拔出細針,她忍住痛不吭聲。
  「我想這是你的刀。」他把刀子遞還她。
  「你在玩什麼把戲?」她寒著臉問。
  「我在給你一個查清楚的機會,顯然這是一場誤會。」
  「你會後悔放了我!」她勉強站直身子。
  「也許,但是我仍相信這是一場誤會。」他微笑道,看著她撫著手臂蹣跚而去,心中竟泛起了一絲同情。
  她看起來相當年輕,但是眼眸中卻潛藏著絕望和冷漠,令他感到迷惑。他不由自主地癡癡望著她的背影,久久無法移開視線。
  「希羅一來美國就接二連三地出現怪事,也許這一切都是有人暗中搞鬼。」雷廷霄揣測道。
  「也許吧!希望明天能夠有答案。」希羅輕歎一聲
          ☆          ☆          ☆
  早晨,一行人不約而同地起了個大早,在飯店大廳會面,而昨天在賭場遇到的神秘人物早已先一步坐在沙發上等他們了。
  「請跟我來吧!」他帶領著眾人向機場出發。
  他們搭乘小飛機抵達紐約時仍未過中午,一下機就被接到一輛豪華轎車上。眾人雖然有許多疑問,但是仍然先保持觀察的狀態!
  大約過了四個小時,車子停在一座倉庫前,接著是暗門激活的聲音。等中年男子開了車門,他們才發現已經是身在紐約長島上的某處。在他們眼前的是一棟富麗堂皇的樓房,華麗中帶有陰森之感。
  中年男子引領他們走到小徑上,拐了七、八個彎後進到樓房的大門口。
  「這裡就是『青龍神社』,一向是不讓外人進入,但因你們身份特殊,特別破例一次。」
  希羅等人皆愣住了,「青龍神社」是他們第一次聽到的名詞,現在對方竟然說他們有資格進入!
  中年男子不再多作解釋,直接領他們進入房內。而後獨自走到不遠處的一個神壇面前。神壇正中央有一條青銅製的龍,神情雕刻得非常生動,將其氣勢展現無遺。
  「希羅少主,歡迎你回來!」從走道開始湧進黑鴉鴉的一片人潮,對著希羅齊聲下跪。
  從青龍的身後走出了一個妖艷無比的女人,身上穿著近乎透明的白袍,以極盡嫵媚的姿態來到希羅的面前,她雙手合十盈盈跪下,柔媚道:
  「希羅少主,水靈在此,願為你獻上一切。」
  不只是希羅,連一向冷靜的雷廷霄見此情形也不禁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          ☆          ☆
  一個小時後,希羅疲憊地坐在椅子上喘著大氣。剛才那群人果然怪異得可以,下跪後就瘋狂地前進,好像要吃了他似地。每一個人眼神都閃爍著渴望;在快接近他時,中年男子猛地喝斥出聲,一群人宛如受控的布偶般再次退下。接下來中年男子又領著他們到另一個小房間休息。
  「現在你相信我說的話了吧!你是最有資格進入這裡的人。」他緩緩對著希羅道。
  「我仍不明白……」他無力地反問。
  「就像他們說的,你是少主,青龍神社的繼承人!」
  「什麼?」所有人大驚出聲。
  「你是韓奇的兒子,你父親將特異功能全部傳給了你,自然你就是青龍神社的繼承人,這下你總該明白了吧!這也是我暗地裡守護你二十年的原因。」
  「我父親?他在這裡?」這對希羅而言又是一大震撼。
  「事實上他想見你們已經盼了二十年了。」他笑道。「跟我來,是到了該見面的時候了。」
  絳紗和希羅不由自主地雙手緊握,覺得一顆心就快跳出來了。一行人再次跟著他,走了約莫半小時之久,才抵達另一間房子。
  「你父親就在裡面。」他敲了敲門,對著眾人道。
  門一開,一個和希羅面孔神似的男子站在那,雖然歷經歲月的侵蝕,但依舊可清晰看出和希羅的相似之處;眼睛一樣的漆黑迷人,左頰上有著一道細長的疤痕。
  「希羅?絳紗?」對方用顫抖的嗓音輕喚。
  「爸爸——」兩個人同時喊出,血緣的牽引令他們一看到他就有股十分親切之感,這人真的是他們分開了二十年的父親。
  「老天!你們長得……長得實在太漂亮了!我的孩子們!」韓奇緊擁著他們痛哭出聲。
  「爸,我查遍了艾西克府中的資料,什麼都沒有,你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希羅哽咽道。
  「是有人幫我逃出來的,連你們的母親在內,我們兩人是一起獲救的。」
  「媽媽也在?」絳紗急忙問道。
  「是,她也在這。」韓奇含笑點頭。
  「在哪裡?快讓我們見她一面!」
  「等一等,她現在已經不記得你們了。」
  「為什麼?」希羅驚訝道。
  「我怕她忍不住思念之心,提前去找你們,會遇到危險,所以封住了她的記憶。」他解釋著。
  「當年到底為什麼……」希羅完全不懂為什麼會發生這麼多不可思議的事。
  「等你們母親醒來我再一起解釋,那可是一段很長的故事。」他歎口氣道。
  他領著雙胞胎來到了花園,庭院中種滿了各種顏色的玫瑰,花園中一張涼椅上坐著一位美麗出塵的少婦,她安安靜靜地,彷彿不食人間煙火的花仙子。
  韓奇走向前去,溫柔地摟住她,向中年男子點頭道:
  「拜託你了,風長老。」
  風長老點下頭,將手指放在少婦的額頭上一點,解開她被點的穴道。
  美麗的少婦輕咳一聲,緊閉的雙眸慢慢滴下幾滴淚水,靜靜地睡著了。
  所有人,都屏息以待,期待她再度睜開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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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5 07:32:47 |只看該作者
02 賭城風雲

  「琉璃……你記得我嗎?」韓奇輕輕捧起妻子的臉龐,在她緊閉的眼上輕吻,語氣焦急卻又帶著無限柔情。
  他懷中的少婦微微一顫,緩緩地睜開了那雙夢幻迷濛的大眼,在她看到眼前的景象後,不敢置信地愣了下,眸子述地泛起淚光。
  「奇……韓奇……你真的回來了……」她的手遲疑地伸向韓奇的臉,細細地撫過他的眼、鼻子,最後顫抖地停留在他左邊臉頰上的疤痕。
  「真的是你,我不是在作夢吧?」她確定了韓奇在她眼前的事實,「嚶」地一聲撲向她熟悉的溫暖懷抱。
  「琉璃你一定迫不及待地想見見他們……」
  韓奇溫柔地扶正她的身子,雙臂環住她的肩膀,愉悅地向著門外喊道:
  「你們可以進來了!」
  門應聲開啟,希羅和絳紗兩人魚貫走進。琉璃緊張地抓住韓奇的手。她一向怕生,韓奇知道,但是眼前的一對男女是如此的年輕、美麗,身上散發著和自己相似的靈秀之氣,讓她的內心有股莫名的騷動,他們到底是誰?
  「琉璃….…這是我們的一對兒女:絳紗和希羅。」韓奇在琉璃耳邊低語,雙眼卻朝向眼前一對出色的雙胞胎。
  「可是……」她渾身一顫,她明明記得她的希羅和絳紗只是個嬰兒,不該是眼前這兩位年經人。但是韓奇怎會如此說呢?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她覺得困惑。琉璃的無助完全納入韓奇的眼中,他摟緊琉璃,心疼地開口解釋道:
  「你的記憶被封住長達二十年,直到剛才才恢復,所以你會感到意外。」
  琉璃抬頭,望向韓奇的深情眼眸,漸漸明白過來。這個霸氣男子總是如此,執意地掠取他想要的一切,包括她的人、她的心,一切的一切,從來也沒變過,她的霸道情人……琉璃歎了口氣,從他們第一次見面起,她就注定躲不開了……因此這件事她也能理解出個頭緒。
          ☆          ☆          ☆
  一九七六年.倫敦,艾西克侯爵府。
  十八歲的東方少女琉璃是侯爵的上賓,這名東方少女具有如瓷器般細緻柔美的五官及身材,渾身充滿著靈秀;縹緲氣質,令人心動不已。她很安靜,靜得讓人擔心她隨時都會消失。這名少女的到來,著實讓整個侯爵府上上下下為之震驚——因為上流社會是鮮少有異國人種出現的,更何況艾西克侯爵府更是當時上流社會的代表性人物。到底是什麼原因促使他帶回這樣的少女?
  即使眾人有滿腔的疑問,仍舊是沒有人敢開口問,因為艾西克是權威的,是不容許任何人質疑的權貴。客人們只能默默地觀察著,偷偷地評頭論足這名虛幻美麗的異國少女。
  琉璃在侯爵府上待了一個多月,仍舊是神魂不定。事實上她到哪裡都沒有歸屬感,宛如遊蕩的靈魂,漫無目標地行走。想找一個讓她能安心的地方,卻發現到了哪裡都是一樣的,她找不到和自己心靈契合的同伴,也就放任自己神遊太虛,或許這樣子終老一生也不錯的。
  琉璃靜坐在花園內曬著太陽。這座花園是艾西克侯爵特地為她建造的,因為他知道琉璃愛花,喜愛大自然,更愛在暖暖的陽光下作白日夢。
  她低頭深吸一口玫瑰的馨香,思緒轉到了艾西克身上。她被艾西克自髒亂不堪的街角帶回。她不懂艾西克,也從來沒有打算瞭解他,即使艾西克給了她優渥的生活,對她特別款待,甚至做盡討好之事,她仍然不想去接近這男人。即使艾西克已收容了她十年,並將她帶進了自己所屬的研究室,她仍是不為所動。
  「琉璃」是艾西克為她取的名字,因為他說那代表著她的美,如同琉璃般纖細易碎。她一如往常的接受,毫無反抗。留著長髮,一身的白衣,打扮得像一個纖塵不染的精靈,她對週遭及自己早已養成漠然的習慣。
  從小她就知道自己是不同的。只要專心看著對方,就可以看透別人的心思,因此她知道太多的事情,長大後更是懶得開口。既然所有人表現出來的和心裡想的都全然不同,她無須用言語來浪費彼此的時間。
  她的沉默及縹緲令人將她視為怪物一般,甚至被領養她的親戚遺棄在路邊。雖然她有本事找回家,但是她不願意,她可以想像當她回家時那群親人會受到多大恐懼,因此寧可選擇了流浪。人們總是害怕自己所不瞭解的東西,所以她放過了那些人,也放逐了自己……獨自在外遊蕩著,直到被艾西克帶回去——
  在他的研究所,她認識了許多和她同類的人。有的能夠透視,有的能使事物騰空而飛,雖然他們的能力與她有某部分類似,但她仍舊沒有歸屬感,這項體認使她更加不合群,也成了研究所中的異類。同伴們開始敵視她,因為他們覺得琉璃是仗著艾西克對她的偏愛,而對他們不屑一顧。
  她卻仍舊靜默,即使她能感覺週遭的空氣都凝結著嫌惡和憎恨,甚至,夾雜著更多的嫉妒。琉璃依然無言,她早就習慣不為自己的行為做任何辯解。憎惡、忿怒這種感情對她來說太強烈也太費神,只要他們不來煩她,她是不會介意週遭的氣流變冷或熾熱的。
  直到有一天,同伴們相偕運用超能力侵佔她的思緒,無禮又煩躁地在她腦海中叫囂,引起她生平第一次動怒。她對侵犯者做出了懲罰,運用超能力令他們的臉孔有了灼熱的痛楚,作為反擊他們無禮的入侵及干擾。
  之後,再也沒有人敢欺負她了。琉璃亦得到了她想要的平靜。偶爾,在無意間與同伴交換眼神的剎那,她心中又多一項感覺——恐懼。他們是不會知道她從無傷人的打算,如果不是他們逼人太甚的話。不過,算了——這種不被干擾的日子也是她所盼望的,她再也不管別人是如何想的。
  數個月後,艾西克侯爵帶她到愛丁堡,又是一堆煩人的檢查測試,多年來她已經將此視為她無聊的遊戲之一——封鎖自己的思緒,和科學儀器對戰。每當測驗波度呈一直線時,她就會暗自偷笑,她喜歡這種小小的惡作劇。
  雷浩天,是該處唯一的東方醫生,為人斯文誠懇,莫名地讓她心生親切之感。那一段時間,她除了和現代科技鬥智外,更和雷浩天成了交心的好友。在她一向空虛的心靈領域,開出了一朵友誼的花朵。
  她和雷的友誼是在秘密中建立的,心靈互通對她來說是易如反掌,艾西克越來越逼人的灼熱目光,使她將和雷的這段友誼深深她藏在心中。再次返回倫敦時,她已不再被送回研究所,而是住進了艾西克的侯爵府。
  一天,或者是一個月對她來說都是一樣的,她早已習慣神遊太虛,時間和空間對她來說都是身不關己的限制,她依然過著屬於自己的生活,宛如不惹塵埃的純真少女。
          ☆          ☆          ☆
  「你果然在這,琉璃。」一陣優雅的男音打斷了琉璃的思緒。她瞇著眼抬頭看向佇立一旁的艾西克,他總是能在花園找到她。艾西克今天看來有些不同,貴氣的五官上有著掩飾不了的得意和狂熱。
  「我有一件好事要告訴你:我打算下周辦一場訂婚喜宴,同大家宣佈你將成為我艾西克的准新娘!」
  琉璃平靜無波的秀麗臉龐依然不變,黑色眼眸閃動著迷惑的光暈,一剎那間又恢復了平靜。
  他要娶她?為什麼?
  琉璃總算明白他灼熱目光所蘊涵的意義。從很早以前就不再隨意探測別人心意的琉璃,只隱的覺得艾西克看她的神情很特別,卻不知他早已產生了愛戀之心。
  情愛這個東西對琉璃來說還是陌生的,她亦無法瞭解艾西克是如何對她產生這種情感。對於他的決定,她絲毫找不出拒絕的理由,只是靜靜地凝視遠方,奇怪著自己怎麼會陷入這場混亂中。
  艾西克即使再不滿意她的冷漠也沒有表現出來,他對琉璃的渴望已經到癡狂的地步,他不惜一切只要她快樂,甚至願意給她全倫敦女人想爭奪的寶座——侯爵夫人。雖然知道琉璃一向是不懂感情的,但是他深信只要娶了她,他有自信讓琉璃愛上自己,即使花上一輩子時間也在所不惜。這個靈秀的少女……即使不言不語,依然能觸動他內心深處的柔情……啊!他的琉璃……
          ☆          ☆          ☆
  那是一場空前絕後的訂婚宴,幾乎所有的貴族子弟都參加了。艾西克眼中的得意和琉璃不凡的美麗為人所津津樂道,甚至開始有人預測兩人婚後的幸福模樣。
  但那一場世紀婚禮,卻始終沒有來到。
  訂婚後不久,研究室來了一個少年。琉璃是從僕人口中聽說的,據說那名少年吸引了侯爵府所有人的注意力。女僕頗為遺憾地想告訴她,侯爵這陣子會減少探視准夫人的時間,希望她先要有心裡準備。然而琉璃只是不以為意地淡淡一笑,繼續賞著花,依然過著她雲淡風清的日子。
  直到那個下午,一個名叫韓奇的男子,闖進了花園,闖進了她的生命,掀起驚濤駭浪……
  她還記得那個下午,太陽收起了光芒讓位給白雲,伴隨著陣陣微風,她坐在玫瑰園裡望著藍天,直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她。琉璃直覺地往花園入口處望去,和急促跑進的人視線對個正著,彼此心中皆是一震——
  「你是誰?」她生平第一次感到心慌,開口詢問了來者,接著退了幾步,眸子仍無法自對方身上移開。
  闖入花園的男子看來和她有著相同的年紀,俊秀斯文的外表,像從天而降的天使。但是他那一雙蠱惑人的雙眸,漆黑如子夜,深邃得讓她移不開視線。
  他身上彷彿湧出無止境的烈焰,炙熱狂野得要燃燒週遭的一切。他雙眼炯炯有神地盯著她,似乎準備要用火熱的氣息將她毀滅。
  他似乎也受到了很大的震撼,琉璃可以從他身上察覺到狂怒及忿恨,但是在這股強大的氣流中,卻隱含了莫大的悲哀和傷痛,令琉璃不由自主地想安慰他,探知他心中為何有如此強烈不協調的情感。
  「不准讀我!」男子一聲大吼。
  琉璃被他嚇了一大跳,又退了一步,慌亂地擺手,想澄清她並沒有惡意,情急之下卻意外地跌進了玫瑰花叢。
  這時一隻修長的手臂立刻伸到了她背後,她還來不及反應,對方已經一把將她抱起,隨之粗魯地將她放在石椅上,以略帶戲謔的口吻道:「既然有偷窺我心意的膽子,就該禁得起被發現的後果。我不過是大聲了一點,犯不著嚇成這個樣子。」
  他嘲弄的語調讓琉璃更為窘困,她早該知道對方不是普通人,卻沒想到他竟然也有洞悉人心的能力。不知所措的她只能垂著頭,第一次羞紅了臉。
  「你是誰?為什麼會住這兒?」他毫不客氣地勾起她的下巴,目光如炬地審視她。
  她第一次被人如此近距離的脅迫。從小到大,因為她的特殊和安靜,所有人都和她保持相當的距離,即使是對她有著滿腔愛慕的艾西克侯爵,也視她為精緻的水晶,不敢貿然地親近她。
  但是眼前意外遇上的男子,竟夾帶著火焰般的霸氣逼視著自己,令她像是被人捕捉到的獵物,無力逃開。
  「嘿,不要怕,我不會咬人的。」他忽然輕笑出聲,左手仍捧著她的下巴,右手卻溫柔地抹去她垂落的淚滴§袱著輕輕拂開黏在她發上的雜草和花瓣,和剛才的盛氣凌人完全不同。
  「告訴我你的名字——」他低喃,具有魔力的眸子彷彿在誘惑著她,俊美的臉蛋一寸寸逼進。
  「琉璃……」她知道自己終會屈服,即使他放軟了聲調,仍有令她不容拒絕的霸氣。
  「琉璃……透明的青石……」他嘴角揚起一絲笑意。正想開口說什麼,一群人的腳步聲由遠而近打斷他,他溫柔的眼神條地轉為冰冷。琉璃再次發出冷顫,雖然知道他的怒氣並非針對她,還是不由自主地想逃離這個神秘又危險的男子。
  他看出了琉璃的畏懼,輕輕地挽起她的一束烏亮長髮放到唇邊印下一吻,看著她雙眼緩聲道:「我不會傷害你的。」接著彎身在她粉嫩的面頰印下一記。「我們會再見面的,琉璃……」
  他轉身以極為瀟灑的身手向花園出口奔去,留下心神不定的琉璃,楞楞地將手放在發燙的臉頰上。
          ☆          ☆          ☆
  當天晚上琉璃才知道他叫韓奇,就是那名新加入研究所、讓艾西克著迷研究的神奇少年。
  韓奇叛逆而且危險,是研究所的一枚不定時炸藥,但是他高超的超能力使得科學家們愛不釋手,每每冒著生命危險來探測他的能力。這個下午,韓奇一怒之下毀了實驗室,傷了許多人,在逃走的途中跑進了花園,卻在見了琉璃之後奇跡似地自行返回實驗室,讓隨後追捕他的人百思不得其解。
  琉璃知道,他是為了她而留下來。
  這樣奇特的男子,如果他要走誰也留不住的。琉璃在庭院沉思,想著這個下午所發生的一切,整個腦海中都充滿了韓奇;他的忿怒、傷悲,他的嘲弄和不經意流露的寂寞……無庸置疑的,他是第一個讓她無法透視,也是第一個撩起她不安的人,這對她來說,到底是喜是憂?
  「琉璃……你還不去睡嗎?」艾西克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她的身後,為她加上一件披肩。
  琉璃的寧靜讓艾西克鬆了一口氣,看來琉璃並未受到韓奇的影響。今天下午韓奇自動留下讓他感到困惑,他以為是因為琉璃的關係,但是看到琉璃一如平常的沉默,他又不那麼確定了。稍早在花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今天下午你受到驚嚇了。」他靠近琉璃,仔細地觀察她的表情。
  她搖搖頭不出聲,任何發生在她身上的事,她都無意和艾西克分享。她一直無法和艾西克親近,因為他的心機太過深沉,才令她一直想和他保持距離。
  「我又在唱獨腳戲了!」他苦笑著。「你一直是這樣,讓我一個人自言自語,不肯和我說一句話。我到底該怎麼做?你是我的未婚妻,該是我最親近的人,可是為什麼我總覺得我正逐漸失去你……琉璃,我該怎麼做才能讓你愛我?」
  琉璃迷濛的雙眼掠過他身上,冷冷地起身走向窗前,抬頭凝視滿天的繁星,無言地下達逐客令。
  「我不會死心的!我不會失去你的……」艾西克狼狽地對著她喊,最後充滿怒氣地關上房門。
  「從來沒有擁有,何來失去?」琉璃低語著。情感這種東西太惱人了,她無意也無心捲入其中。
          ☆          ☆          ☆
  琉璃和韓奇的第二次見面是在兩天後。她被僕人請去實驗室,那天艾西克正好外出,而韓奇又在實驗室大鬧,揚言要拆了這個地方,除非他見到琉璃,令實驗室的研究員心慌意亂;琉璃是侯爵的心中寶,如果出了意外誰擔當得起?但是韓奇發狂起來的破壞力更嚇人,這時適巧艾西克侯爵外出,研究員們因此冒了生命危險請琉璃來實驗室。
  她端坐在實驗室旁的小房間,房內安裝一片特殊鏡面,可以清楚地看見實驗室內的動靜,而裡頭的人卻看不到房間內的一切,這是研究人員為了保護琉璃而想到的方式。
  顯然,他們錯得相當離譜!
  她一走進這個房間,就感到兩道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即使隔了鏡面,韓奇灼熱的目光還是無礙地找到了她。琉璃強自鎮定,裝作不在意地漠視他的視線,靜看他在耍什麼把戲。
  韓奇對她的漠然不以為意,聽話地接受研究員所安排的一切:腦波測試、念力測試等等,讓研究人員著實鬆了一口氣,只有隔壁的琉璃明白,這群人又是白忙一場,因為韓奇根本在敷衍他們,就像以前的她一樣。
  「我的表演你可滿意?」測試完後,韓奇嘲弄的聲音響起,他一邊應付測驗,一邊對著琉璃做心靈通話。
  「不要不吭聲!我讓你看更有趣的。」話一說完,所有的儀器和電線瞬間著火,一時之間實驗室的人皆亂成一團,而始作俑者則在一旁冷笑著。
  「你太過分了!」琉璃衝出房間,往花園的方向奔去。
  韓奇是個瘋狂的人,絲毫不在意他可能會傷到無辜的人,她竟然會以為這樣的人是她的同類,她真是太傻了。琉璃又氣又傷心地跑進花園,用力地拭去不自覺流下的淚水。
  「你為什麼哭了?」隨後跟上的韓奇不解地看著抽噎不已的琉璃,伸出手想摟住她。
  「不要碰我!你這個殘忍的人,你難道不知道這樣會傷人嗎?」琉璃指控著。
  「你想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做嗎?」韓奇冷不防抓住她的手,溫熱的氣息一波波吹拂到她身上。「因為我不是任人擺佈的白老鼠!」他對琉璃狂吼。「莫非你也和那群人一樣,認為我的能力很稀奇、很好玩?你也認為我該乖乖地任人擺佈?讓他們在我身上插滿無數的管子。我是個人,但是他們把我當人看了嗎?」
  他退開一步,冷冷地看著她滿佈淚痕的臉孔。
  「收起你的眼淚,兩天前我就是被它騙了才留下來的。但顯然我是自作多情,你根本不需要朋友,只需要繼續活在象牙塔裡就夠了!再見了!琉璃……我無法說很高興認識你。」
  韓奇深深地看她最後一眼,同過身正準備離去,走了數步,卻聽見琉璃哭泣的表白:
  「我……我不是故意要封閉自己的……只是……只是我一直不相信任何人,所以只好說服自己不需要任何朋友……」她的聲音因哽咽而顯得支離破碎,但是隱含的乞求同情卻讓韓奇停住了腳步。
  他緩緩轉過身,目光鎖定在距離數步之遠的琉璃身上。半晌,歎了口氣走回她的身邊。
  「別哭了,我好像總是在惹你落淚。」他輕輕拭去琉璃臉上的淚珠。
  「我不是有意拒你於千里之外的。」她哽咽道。
  「我知道。」他輕輕回她。
  「我向你道歉……對不起……」琉璃第一次流露出真情。
  「我接受。」韓奇態度已經軟化。
  「不要……請不要再生氣地走開……」她作出請求,無法解釋每當他要離去時,心中湧起的不捨和恐懼到底因何而起。
  「好!我不走。」他眼中回復了笑意,用著無比珍惜的心情輕輕擁住她的肩。
  「只要一靠近你,我的心就得到平靜。琉璃,你到底有什麼魔力令我如此?」
  「我沒有,我只不過是一個習慣神遊、封閉自己的怪人。」她套用韓奇早先的話嘲諷自己。
  韓奇楞了一下,接著發出一串笑聲,笑到彎下了身。
  「這很好笑嗎?」她有點生氣,不明白自己的坦白為何換來他不停的狂笑。
  「對不起,我一時失控,」他伸出手輕握她的手掌。「你願意接受我這個朋友嗎?」
  琉璃遲疑了一下,抬頭望見他眸中的誠懇,終於慎重地將自己的另一隻手放在韓奇握住她的手背上,露出了罕見的笑容。
  「我願意!」她肯定道。
  下一刻她已經被韓奇高高舉起,興奮地抱著旋轉。即使她感到頭昏眼花,但還是覺得很快樂;因為她知道自己此後將不再狐獨。身邊有了一個懂她的人,那麼,稍微地放縱自己,又有何不可?
  等韓奇將她放下來,她喘著氣道:「韓奇……你從哪裡來的?」她道出了心中的疑問。
  韓奇在她問到了自己的身世時變得深沉多了,而在對上她純真明亮的眼眸後,他才轉為信任和釋懷。
  他輕輕地放開琉璃,拉下襯衫一角,將他的背展露出來,在他露出的位置,有一枚火焰胎記。
  「好特殊的胎記,像火焰般……」琉璃好奇地將手伸到他的背上撫摸。
  「這是我們族人特有的胎記,有這個胎記的人代表傳承了某種特殊的能力,也表示他是一族的繼承人。」韓奇拉了她在椅子上坐下。
  「因為很少人能傳承完整的能力,大部分的族人都只有部分能力,比方說第六感,或者是短暫的心靈傳話,一直以來,有著完整超能力的人就好像是傳說一般,從未出現,直到我的降生。正因為如此,我的存在對其他族人來說反而是一種壓力,我身上的火焰印記比所有人都來得明顯,我的能力也強過所有人,造成了族中長老的驚慌,所以……」
  韓奇流下了悲忿的淚水。「想得到繼承位子的族人殺了我的父母,並將我趕了出來,不讓我當上族長,他們這樣才能掌握權利和一切。」
  琉璃聽完後難過得掉淚,輕攬住韓奇的肩說道:
  「你從來都沒想要回去嗎?」
  「我回去又能如何?即使我可以輕而易舉地奪回屬於我的位置,但族人看我那種恐懼又嫌惡的目光,會令我難受。我不明白,他們是我的族人,為什麼怕我?我身上流著和他們相同的血液,我又不是怪物,他們卻全都將我當成了妖魔鬼怪,一樣的環境,我要怎麼跟他們共同生活……」
  「你不是妖怪,絕對不是!」她激動地為他辯白,這些事她是明白的。凡是和正常人不同的,人們總是管他叫做「異類」,對於異類,他們總是畏懼卻又殘忍地對待,她很早以前就明白了,因為她也是被歸類成這種人。
  「我已獨自生活了好久,感到很累了。」他半跪在琉璃面前,埋首在她的膝上低泣道:「我從沒有好好睡上一覺,怕別人在我睡覺時攻擊我,這種日子我過得好辛苦。」
  「想睡就睡吧!我會在你身旁守著你,不讓任何人來傷害你的。」她溫柔地道,雙手輕撫著他的髮絲,像個母親似地呵護關愛他。
  「琉璃……在你身邊我感到十分安心……」他低喃道。
  「睡吧!我會守在你身邊的……」
  琉璃輕哼著曲子,伴著微風,韓奇首度在放鬆的狀態下入眠,他淚痕未乾的臉上掛著滿足的表情,而琉璃秀麗的臉龐上則展現動人的柔情。
  這一幕完全落入正巧回府的艾西克眼中。他佇立在花園入口處握緊雙拳,指甲深深嵌入了掌肉中,但是他一點也沒感覺,怒火燒得他腦海裡一片空白。
  琉璃竟然讓韓奇接近她?為什麼?他努力了這麼久,呵護琉璃這麼多年,她卻吝惜給他一個微笑。但現在和韓奇依偎在一起,臉上卻始終掛著笑容,他不允許,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將她自身邊奪走……
  艾西克強壓住心中的炬火,快步走回府。他心中計算著,不能再讓韓奇待下去了。但在送走他之前,他要先和他的研究員好好商量一下。誰要是想得到琉璃,就必須付出死亡的代價。
          ☆          ☆          ☆
  當天夜裡,艾西克一如往常地來到琉璃的房間。如果不是在下午見到琉璃對韓奇的態度,他真以為他的洋娃娃是一輩子都不會笑的。
  此刻的琉璃還是顯得十分沈靜,但是不自覺透露出些許的溫柔,他知道不是為了他。想到這裡,艾西克的心狠狠抽痛了一下。
  「你今天過得好嗎?」他仍是有禮地開口。
  琉璃像是自夢中醒來,朝他點了下頭,仍是不言不語。艾西克傾身向前,半跪在她面前,低聲道:「你今天去了哪?做了什麼有趣的事?」他仔細觀察她每一個表情變化。
  「沒有。」她搖頭。
  他若有所思的綠眸似乎在打量、研究她,令她渾身不自在。
  「如果要你每天進實驗室幫我,你可願意?」他細長的手指輕輕覆蓋上她的手背。
  「為什麼?」琉璃為了報答艾西克的養育之情,曾承諾絕不用超能力窺視他的內心,因此她好奇地問道。
  「我聽實驗室的人說,如果有你在旁,韓奇似乎會比較合作,所以有此請求。」他溫柔地道。
  琉璃有些遲疑,但是一想到她可以藉機多待在韓奇身邊,也就不再推卻。
  艾西克聞言滿意地向她道聲晚安,便退了出去。一切都照著他的計劃進行,只要他得到了韓奇的完整資料,這個人就再也沒有利用價值了,可以將他一腳踢出門外。
  琉璃是他的!誰也奪不走!
          ☆          ☆          ☆
  就這樣,琉璃每天皆隨著艾西克前往實驗室,而韓奇在琉璃的陪伴下果然十分合作,配合著做各種測驗。只是他們都不知道韓奇其實在敷衍他們,他只用了一小部分的能力做測試,其餘的心力都花在和琉璃做心靈溝通上。這是他們之間的小秘密,成功地瞞著所有的人。
  「琉璃!每天跟在你身旁的那個外國人是誰?看他整天像守護神似地守著你,真是奇怪。」這天,實驗剛開始不久,韓奇就帶著戲謔的口吻問道。
  「他是……」琉璃遲疑了一下,她還沒告訴過韓奇,她在這棟侯爵府中的身份地位,而韓奇一直以為她也是被研究者之一。
  「他是艾西克侯爵!也就是我的未婚夫。」琉璃用著心電感應回道。
  「碰」一聲,實驗室的燈火及儀器霎時停擺!房間內再次陷入一片混亂及黑暗中,韓奇站在一片碎玻璃中,目光森冷地盯著鏡後的琉璃,冷冰冰地開口:
  「你覺得這一切很有趣嗎?侯爵夫人。」
  他失望的眼神讓琉璃好難過,她從來沒有過想傷害他的意思。
  「韓奇,你聽我解釋——」她急切回道。
  「省省吧!我真後悔認識你。看著我像只白老鼠被人實驗,你應該感到很有趣吧?」
  說完,如一陣旋風般衝出了實驗室。
  艾西克接獲通知,連忙趕了過來,只看見滿目瘡痍的實驗室及一旁泫然欲泣的琉璃。
  「到底出了什麼事?」
  「琉璃,你受到了驚嚇,先回房休息吧!」艾西克體貼地派人送她回房,自己則留下來瞭解狀況。
          ☆          ☆          ☆
  琉璃在房間內哭了好一會兒,決定出外找尋韓奇。無論如何,她都要找到韓奇解釋清楚。
  她主意打定,想向門外走時,一道人影迅速地從窗戶跳入。
  來者正是剛才從實驗室跑開的韓奇。
  「韓奇!你沒有走,太好了。我好擔心你——」她話還沒說完就被韓奇抓住,用力地逼到牆邊。
  他的黑眸此刻只有忿怒和嫌惡,俊臉陰冷得可怕,他兩隻手牢牢扣住琉璃,似乎在盤算著要怎麼報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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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5 07:33:52 |只看該作者
 打從在花園第一次見面,他就被琉璃所吸引。或許就是所謂的一見鍾情吧!她有一股讓他平靜的魔力,可是她竟然是艾西克的未婚妻?那個把有超能力的人當作實驗品的艾西克的未婚妻?他被她愚弄得好慘,竟然還想把她當成知心的朋友?她和艾西克一定聯手在暗地裡嘲笑他。
  「我好恨你……」他痛苦道,被族人逐出的痛都不及被琉璃背叛來得深。他第一次全心全意愛上的人,竟然是個騙子。
  「韓奇,請聽我說……」她忍著身上的扭痛,拚命想解釋。
  「你不如用更具體的方式來表達你的歉意吧!」他刷一聲扯碎了她的上衣,粗魯地將她推倒在床上。他現在只想狠狠傷害她,要她也嘗嘗痛苦是什麼滋味。
  琉璃嚇壞了,拚命掙扎卻躲不開他蠻橫的吻。他的吻充滿狂野及怒氣,狠狠地發洩著——
  直到韓奇褪下了自己的上衣,才發現琉璃的唇溢出了血絲;她雙眸緊閉著,淚水早已沾濕了枕頭。見她一副受盡委屈的臉,他竟狠不下心來傷害她。
  韓奇重重地睡打著床鋪,咒罵著自己。琉璃睜開了眼,淚眼婆娑地拉著他懇求道:「求你不要生我的氣,我……我只有你一個朋友,不要離開我。我不要孤單一個人,我沒有騙你,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韓奇起身想狠下心離去,卻又不忍丟下哭泣的琉璃,只能重重地撞打著牆,發洩心中難以控制的怒火。
  琉璃開始說明白己和艾西克的關係:她是如何從一個被收養的小孩轉變成准侯爵夫人。
  「這都是真的……我只是……一直找不到機會和你說個明白,你一直在生氣,我才會一直沒告訴你,對不起……」
  琉璃頻頻用手拭淚,因此沒有發覺韓奇在聽完話後溫柔的表情。
  他緩緩走向床邊,歎了口氣道:
  「我相信你。」
  「咦?」她猛然抬頭,表情既驚又喜。
  韓奇不生氣了!她滿是淚痕的臉綻放了笑靨。
  「抱歉,我總是惹你哭。對不起!」他蹲下來摟住她,輕撫她的髮絲。
  「只要你相信我就好了。」她放下一顆心,抓住他的手,心疼地看著他紅腫的雙手。
  「這都要怪我太過於衝動。」他的手輕撫琉璃唇邊被他咬破的傷痕。
  「我們是朋友,不該再互相傷害。」她淡笑。
  「你真的只當我是朋友?」韓奇眼眸一閃,好奇地問。
  「是你自己說的,我們會是無所不談、互相支持的夥伴!」她偏著頭說。
  韓奇輕笑出聲,俊臉靠近她的臉,低喃道:「可是我想要的更多,不只是朋友,還要你是我的女人,我一生的伴侶……」隨即覆上她的唇。
  半晌,他離開她艷紅的唇瓣,微笑著問琉璃:
  「那你的答案是什麼?」
  琉璃露出了一個頑皮的笑容,倚在韓奇的胸前道:
  「你知道你是第一個引起我關心的人嗎?雖然你總是在生氣,總是讓我緊張,然而我卻從來沒有埋怨過,這種現象你不覺得奇怪嗎?」
  「哪裡奇怪了?」他一邊聽著琉璃說的話,一邊吻著她。
  「所以我剛才想通了一件事。」她若有所悟道。
  「什麼?」他心不在焉地應著,繼續輕啄她的粉頸。
  「也許我愛上了你,才會讓你如此為所欲為。」
  韓奇呆住半晌,不敢相信琉璃會說愛他,她是那麼難以動真情的女人,然而她卻向他坦白了。
  他又笑又叫地再度撲向她。
  那一年琉璃十八歲,遇上了改變她一生的韓奇。在微風輕拂的午後,她對韓奇許下了諾言,成為他生命中的伴侶。







03 往事如煙

  韓奇知道琉璃需要多花一點時間來接受這一切,他溫柔地將手圈著她,用眼神示意希羅和絳紗在身旁坐下。
  「為什麼封住了我的記憶?」琉璃在他懷中問道,口氣明顯地有些怒意。
  「因為我想要你平靜地度過這二十年。」他用著平靜的聲音。
  「你又知道什麼對我是最好的?」她不敢相信韓奇已經霸道到這種程度,竟然封住了她二十年的記憶,只因為他覺得這對她來說最好。
  「當年的事有沒有人可以解釋一下?」絳紗急忙插嘴道,因為她感到母親的不悅,她可不想才剛團圓的一家人,又馬上吵吵鬧鬧。
  「既然家族全員到齊了,是該揭開秘密的時候了。」韓奇頓了一下,眼光充滿感激地望著風長老。
  「你們應該已經知道我和『青龍神社』有某種關聯;事實上我原本是繼承者,因為族人近十年來幾乎已經沒有人承襲到完整的超能力,所以一旦被發現了反而成為被攻擊的對象。青龍神社的三大護法:風、水、火中的風長老是唯一支持我的人,他暗中地跟蹤我、保護我,一直到艾西克的事件,他都在默默盡著心力。」
  「就是你救走爸爸的?」絳紗崇拜地看向風長老。
  「要繼承一個宗族,需要有相當的能力,我所遭遇的一切亦是繼承前的磨練,風長老打算等我夠成熟後再接我回去,沒想到生下你們後,我的能力卻完全轉移到你們身上了。」他笑著看向兩人。「這完全出乎風長老的意料,因此他將目標轉到了希羅身上,他先將我和琉璃救出,把我們安置好,而後才告訴我這個計劃。」
  「接下來由我說吧!」風長老接口道。「青龍神社的確需要有能力的人來繼承,大部分的人只具有少許的超能力,但是卻用在胡作非為上,我阻止不了他們,只好繼續尋找真正的繼承者,後來我找到了,就是希羅,」他轉向希羅,續道:「你身上擁有的能力結合了韓奇和琉璃的,所以我一直在暗中幫助你,希望你日後能回來繼承一切。」
  「這些事為什麼不早告訴我們?害我們一直以為父母已經遭到毒手了!」絳紗嘟著嘴抗議道。
  「我說過,要當上繼承者是需要很長時間磨練的,希羅表現得相當好,因此青龍神社歡迎他回來繼承。」
  「那為什麼又要我回來?你們不是不要有完整超能力的人?」韓希羅仍感到疑惑,當初趕他走的是族人,現在要他回來的也是他們,太矛盾了。
  「我和其餘長老討論過了,青龍神社目前難有突破,大家也希望一個真正有本事的人來領導。」風長老望向希羅,期待他的答覆。
  「父親大人,你覺得呢?」
  「你已經大了,該怎麼做自己可以決定。」韓奇不作正面的響應。
  韓希羅沉思不語,他的確需要時間好好想一想。
  風長老看著他,他非常希望希羅可以回到族裡。他能力高,而且夠冷靜夠聰明,青龍神社一族能否再復興,就靠他了。
  「我需要時間考慮清楚。」希羅慢慢回答。
  「可以,我有相當好的耐心,我不打擾各位了。你們在青龍神社是貴賓,待會兒有人會帶你們去休息的地方。」風長老點點頭後告退。
  「媽媽,我帶你到處走走,我有好多話要跟你說。」絳紗拉起琉璃,愉快地往花園裡去。
  希羅則和雷氏兄弟待在原處,和韓奇聊了起來。這二十年來韓奇偶爾也會收到風長老傳來的消息,知道兒女身邊有三個出色的年輕人在幫助他們;如今見了面,他也對他們有了極佳的印象。對於絳紗的未婚夫雷廷霄,更是滿意得很。
          ☆          ☆          ☆
  花園一角的琉漓和絳紗,正談著母女的悄悄話。
  「你一轉眼就這麼大了,這些年有沒有怪我沒照顧到你?」琉璃輕撫絳紗的臉,眼中含著淚水。
  絳紗輕笑著搖頭,開始述說在雷家是如何的受到保護和寵愛,最後面紅耳赤地說出自己和雷廷霄早已訂婚的消息。
  「是雷家的孩子,那一定很優秀。」琉璃開懷地笑了起來。
  她的女兒已經長大了,她真的感到好欣慰,感謝雷浩天將她照顧成這麼活潑出色,她實在太高興了。
  「媽咪,你會責怪爸爸的決定嗎?」她想到韓家的男人還不是普通的霸道。
  「我真的很生氣!他總是當我是個易碎的瓷娃娃——」明眸忽地柔情似水地。「但是我還是會原諒他的。」口氣充滿著愛意。
  絳紗會意地點點頭,並開始加油添醋地形容三年前希羅是怎樣將雷廷霄拐走,騙了她三年的事。希羅也是同父親一樣說了句:「這是為了你好。」害她找不到理由責難他,真是氣死人。
  「韓家的男人全是一個德性,要改也改不了。」琉璃歎口氣,沒想到她的兒子也遺傳了這種霸道的性格。
  「不過媽你放心!等希羅有天碰到自己心愛的女人時,就輪到我整他了!」絳紗哈哈一笑,得意洋洋地說出她的詭計。
  琉璃這時才發現,自己竟生了一個調皮的女兒。
          ☆          ☆          ☆
  到了傍晚時分,在神壇前那個自稱為水靈的女人來訪,她要領眾人去休息,但她一雙眼睛片刻也沒離開過希羅。在走往休息處的路上,絳紗不斷地翻著白眼,大概是受不了水靈高八度的嬌笑聲,簡直令她感到噁心又做作。
  等進了自己的房間,她終於忍不住出口埋怨道:「你覺得那一個女人漂亮嗎?」
  絳紗一臉酸意地問身邊的雷廷霄,他自從見到那個名叫「水靈」的女人,就開始陷入沉思中,令她相當不悅。
  「就是那個妖艷的女人,水靈呀!這個名字和她一點也不配。」尤其是她那一雙勾魂媚眼,完全只注意著她身邊的四個俊美男子,竟然當她是透明的一樣。
  「那個女人呀!」他長長歎了一聲。「事實上我覺得她對希羅一副很有興趣的模樣。」
  「你倒是看得很清楚喔!」不過是短短的十五分鐘,他連對方的企圖都摸得一清二楚,一定有問題!絳紗一雙大眼已快冒出火花。
  雷廷霄笑了笑,非常清楚她在想什麼。「你不覺得她很美?艷麗中帶著邪氣的美……」他好笑地看著絳紗僵硬地直搖頭。他最近特別愛逗她,想必是受了士傑的影響。
  「只可惜,她的目標是希羅……」他煞有介事地歎氣,一雙手已經預備好要抓住她。
  果然絳紗氣憤地欲站起身,卻被早有準備的雷延霄一把摟住,低頭給她一個甜蜜的熱吻。
  「我說親愛的未婚妻,你越來越不懂得幽默了……」他笑嘻嘻地輕啄她暈紅的粉頰。
  「你最近很愛欺負我喔!這個習慣很不好。」絳紗歎了口氣,全部的人都任由她搓圓搓扁,只有雷廷霄握有免死金牌,每次都沒辦法對他生氣。
  「承讓承讓……」雷廷霄笑著回答。
  「你真的覺得她對希羅有企圖嗎?」絳紗皺著眉問,她一點也不喜歡水靈。
  「就算真的有,我想希羅也不會心動。」
  絳紗這才笑開了臉,她就知道希羅的眼光沒有那麼差。「嗯!希羅的眼光一定很高,要找到心上人難矣。」
  「那倒未必。」雷廷霄神秘一笑。「你記不記得在賭城那個殺手?」
  絳紗點頭,那個女殺手又冷又酷,明眸中帶有寒意又有著深深的悲傷,是一個讓人好奇的女子,希羅會喜歡那種女子嗎?
  「希羅有機會抓住她,但是他竟然讓她走了,你沒想過是為什麼?」他暗示她,這可不是希羅的一貫作風。
  「或許希羅不想斷了線索,故意放了她好引出幕後主使者。」
  「我和希羅相處了三年,我明白這不是他的作風。希羅看起來善良體貼,他對敵人卻從不手下留情。這一次他卻破例放走那個女殺手,只有一個原因——希羅對她動了心!」
  「如果你是希羅,你會喜歡誰呢?」絳紗語帶雙關地問。
  他淡淡地一笑,這個小妮子又給他出題目了,而且是一個爛題目。他微微低頭,黑眸閃著迷人的邪氣。「我只要我的小新娘,至於希羅他喜歡誰我都舉雙手贊成」——只見她雙頰染起誘人的暈紅。
  「你越來越像一個標準的浪子。」她故意抱怨。
  「你不喜歡嗎?」他用低沉的嗓音誘惑著懷中的小美人。
  「喜歡……但是只可以對我一個人說。」她強調道。
  「遵命,娘子。」廷霄反身覆在她身上,給她一個熱烈的擁吻。
          ☆          ☆          ☆
  神壇後的小房間內,水靈和一名年輕男子忘情地擁吻,男子喘著氣道:「一切已經遵照你的指示,現在外頭幾乎部相信『烈焰』是韓希羅了。」
  「很好!如此一來他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她笑道,獎勵地貼緊對方。
  「水靈,我要你!為了你我願意做任何事。」他急切地想扯下她身上的單薄衣物。
  「包括你的命嗎?」她雙眼頓時轉冷,一把刀已經無情地刺向對方的胸口。
  「你……為什麼……」他睜大了眼,臉孔扭曲著。
  「你以為我為什麼要你當『烈焰』?你只不過是希羅的替身,一旦你死,『烈焰』就真正是韓希羅了,你只不過是多餘的!」
  「你好狠——」他咒罵了一聲,接著不支倒地。
  「誰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她得意地大笑。
  這時房門被匆匆打開,一個神色慌張的中年人跑了進來,看到地上的屍體。
  「你……為什麼又殺人了?」對方驚叫出聲。
  「因為他對我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她冷冷道。
  「他畢竟也幫過你不少忙,何必……何必呢?」他頻頻搖頭歎息。
  「喲!看是誰在說話?你自己不也一樣,仗著神權騙財騙色,還笨得讓人懷了身孕!要不是我把她搞瘋,看你今天怎麼收場。水長老,或者我該說——父親大人,我們骨子裡流的可是一樣的壞水。」
  「你……唉!」他無奈地瞪了自己的女兒一眼,不再言語。
  「我會抓住韓希羅,成為他的妻子的!」水靈胸有成竹道。
  「他看來不是這麼容易屈服的人。」水長老提醒她。
  「你等著瞧吧!這死人冒充韓希羅作案已久,現在他一死,韓希羅要向誰證明他不是青龍神社的『烈焰』?他這輩子注定要在青龍神社受我擺佈,哈哈哈……」她為自己天衣無縫的計謀感到十分得意。
  水長老不再說話,知道水靈一旦下定了決心是絕不會放棄的,只希望韓希羅真如是她所想像的這般容易受控制就好,否則還不知會惹出什麼樣的大禍。
          ☆          ☆          ☆
  晚餐時刻,水靈換上一套露背低胸的禮服,風情萬種地坐在長桌旁女主人的位置,更將希羅安排在對面的上賓席。
  同桌除了韓氏兄妹及雷氏兄弟外,還有風長老、水長老。
  「這是特別為你辦的接風宴,希羅,你還滿意嗎?」她媚笑道。
  希羅瞄了一眼一旁默不作聲的長老們,覺得他們的神色有點詭異。
  「你知道,為了等你回來,我每天祈禱著。一直保有純潔的身心想獻給你呢!」她開始大膽地調情。
  「噗」一聲食物從雷士傑的口中噴出,他紅著臉道歉,一雙眼則賊賊地瞄向希羅。
  這傢伙竟然完全無動於衷,表情依舊。他不禁佩服起希羅冷靜的本事。
  緒紗則是因為憋笑而脹紅了小臉,雷廷霄示警地捏了她大腿一把,她才心不甘情不願地低下頭,但肩膀仍忍不住抖動著。
  「事實上,我和朋友們打算明早離去,至於繼承一事,我仍在考慮。」希羅提出了他的意見。
  「什麼?」風長老訝異極了。
  「有些事我必須先處理一下,我會留下聯絡的地址。總之,等我考慮一段日子再說。」
  「但是你們一家人才團聚,一下子又要分開……」水靈想用親情來挽留他。
  「不勞費心,我的父母傍晚時已經離開了。」希羅淡淡一笑。
  「他們離開了,為什麼?」她大驚,深感手上又少了一張王牌。
  「見到我和絳紗是他們唯一的心願,既然已經見過,他們想回到平靜的生活,大概又四處去遊山玩水吧。」希羅眼中充滿羨慕地說,父母之間的濃情令他嚮往不已。
  風長老笑了笑。這個精明的孩子,先將父母送走,青龍神社的人就沒有把柄可以威脅到他,這一招可真高明。
  「我先失陪了!」水靈顧不得形象,臉色不悅地起身。
  絳紗暗中叫好,少了噁心的「八爪女」,她才有心情享用美食。
  「水長老,你看來很沉默,有心事嗎…」希羅轉向他。之前他曾聽風長老提起過這個人,看來懦弱卻是專門斂財的小人,據說十多年前還鬧出了一件大事。
  「沒……沒事。」他不敢直視希羅正直的眼睛。
  「你何不從十八年前那件事開始談起呢?」倘若真要他繼承大業,他也要完全瞭解青龍神社之前做過些什麼不法的事。
  「沒有……我沒有……」他慘白了臉直搖頭。
  「他看上一名信徒,用迷幻術騙了她以致該名少女懷孕,那時候我人雖在國外,卻是知道得一清二楚。」風長老怒喝道。「你何不告訴少主你是怎麼處理的——將她弄瘋以後,再用權威鎮壓住真相!」
  「荒唐!」希羅站了起來,這就是風長老口中常提到的,運用超能力胡作非為,簡直太過分,令他無法忍受。
  「少主,原諒我!」他乞求著。
  「那名女子呢?」希羅想知道對方的下落。
  「我……我不……不知道……」他隱瞞了事實。
  其實他和水靈早已查知對方生下了一個女兒,名叫君盈然。但是他怕希羅知道。一旦被希羅找到,人贓俱獲下,他可真的就完蛋了。
  見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希羅的話鋒一轉,說道:「我的計劃不變,明早就離開。」
  眾人沒再多言,在沉默中用完這一餐。
          ☆          ☆          ☆
  夜裡,一條人影快速閃入希羅房間,正是穿著薄紗的水靈。既然留不住希羅,她倒想試試美人計,從來沒有人能抗拒她的魅力。稍早,她曾特別將希羅的房間和其它人隔開,為的就是想找機會潛入。
  才一進門床上的人就被驚醒,不過醒過來的是雷廷霄,而不是希羅。入睡前正好希羅有事要和絳紗談,所以和雷廷霄換了房間。雷廷霄以為是絳紗又作了噩夢,開口笑道:
  「真受不了你,又作噩夢了嗎?」
  直到來人撲向他,他才發現來者並不是絳紗,因為她身上散發出一股濃郁的香水味。
  「你是誰?」他生氣地推開對方,打開了電燈。
  水靈和他同時愣住,但她隨即嫵媚地笑了笑,今晚運氣還不算差,雷廷霄也是個不同凡響的俊男,尤其是他赤裸上身的樣子,更顯得性感無比。
  「我——是來找你的。」她話鋒一轉,用著嬌媚的口氣道。
  「請你自重。」他心中清楚她是找錯了人,原本應該是要偷襲希羅才對。
  「你不可能真的喜歡那個小丫頭的,論女人味,她怎麼比得上我呢?」她不屑道。
  「你這個臭女人到底想做什麼?」門砰一聲被打開,絳紗怒火沖天地站在門口處。
  她在和希羅談話時,他忽然提醒她道:
  「你今晚最好去守著你的雷廷霄。」
  「為什麼?」她一時還未反應過來,眨著眼問。
  「反正我警告過你了。」他故作神秘狀。
  絳紗越想越不安,立刻跑過去看,果然撞見那名妖艷的女人在房裡。
  「唉喲!你來啦!」她冷冷瞇了絳紗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絳紗,別胡思亂想。」他站起來摟住脹紅臉的未婚妻,他清楚她是一個小醋桶。
  「如果我晚到,搞不好你就失去理智了。」她怒目瞪視他。
  「你這麼不相信我?」他笑著抱住她。
  「你真叫人不放心!我以後可要小心一點。」絳紗心中燃起了鬥志。
  「未婚妻大人別鬧了,我們可以睡覺了嗎?明天還要早起呢!」他拉住絳紗往床上躺。
  「你剛剛有沒有做出對不起我的事?」她仍不死心地追問。
  「沒有。」他發誓道。「她身上的香水熏死人了!我只愛你淡淡的體香。」
  「算你聰明。」她滿意地點點頭,安心躺下。
  雷廷霄看著她入睡,心想:還忘了向她提到一點,除了濃郁的香水味外,水靈身上還有股血腥味道。這個女人一定有問題。他明天得告訴希羅這一點,有一雙夜叉般眼睛的女人,都是噬血的,對她千萬不能大意。
          ☆          ☆          ☆
  隔天他們來到了紐約曼哈頓市中心的一家飯店。一切安頓好後已是晚上。希羅獨自走在街頭,心中一直忘不了在賭城被認作是「烈焰」的事。他來美國也才不到兩個禮拜,是誰背著他在進行陰謀?或是整件事只是個誤會?
  漫步在紐約街頭,不知不覺經過一間房子,斑白的招牌上寫著「愛心孤兒院」。他走累了,在前方石椅上坐下,不料卻發現一個熟悉的背影,正是在賭城遇到的女殺手。
  她穿著便服正在替院童們搭建城堡,眼神有著難得一見的溫柔,希羅幾乎以為自己認錯人了!但是她那雙清澈的眼眸卻怎麼也騙不了人,不由自主地,他想看看這個女人到底有幾種面貌。
  他藏在黑暗中觀察她,看她細心地處理著瑣事。等所有的孩童進屋時,更從口袋拿出了一個布袋給一旁的中年婦人道:「這是這個月的伙食費!快收好。」
  笑著看所有人進屋之後,她才又換上黑色皮衣,恢復原先冷凝的表情,騎上機車,如子彈般衝上街。
  希羅這才從角落中站了出來,望著這個謎樣女子的背影,或許他可以從她身上得知有關「烈焰」的事。
          ☆          ☆          ☆
  接連好幾天,希羅都去孤兒院等那名神秘女子,而她卻一直沒有出現,不過希羅也沒有因此而放棄。
  幾天後,他已經從小朋友口中探知她是孤兒院長大的姊姊,離開後還不時回來陪他們,及帶來好吃的東西。
  忽然有陣摩托車聲在他身後響起,他警覺地轉身。
  「韓希羅?」她叫住他,目中有著冰冷的殺氣。「你來做什麼?想對無辜的小孩下手?」
  「你們先去玩,我有事和姊姊說。」希羅揮手要小朋友們先離開。
  「你是來自首的嗎?」她用著嘲諷的口吻。
  「我不是烈焰,既然有人想冒充我,我自有義務熟知一切,以獲得清白。」
  她看著他一雙黑白分明的深邃瞳孔,心想:莫非我真的弄錯了?
  「我會一直待在紐約直到找出真相為止。」他拿出一張名片給她。「這是我住的地方,歡迎你來訪,我不希望一直被人誤解,我或許有多重身份,但絕對不是烈焰。」
  「你在玩什麼把戲?」她不解地望著希羅。
  「只要你有任何需要和困難,記得要來找我。」他誠心表態道。
  「只要你不是烈焰,我就不會去煩你。」
  「等一下!」他喚住欲離去的對方。
  「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
  「伊莎貝拉。」她頭也不回地說。
  「不,我要你的真名。」希羅笑道。
  她猛然回頭,注視著他那雙美麗的黑眸,不由自主地回復:「君盈然。」
  說完騎上了摩托車,飛快地離去。
          ☆          ☆          ☆
  接下來的日子,希羅在紐約展開了調查。不過引起他興趣的,還是那名叫作君盈然的女子。
  她的神秘和落寞冉冉吸引著他,令他想探索她的一切。希羅總是偷偷在每一個她可能會出現的角落等待,他見過她對孩童的愛心,也見過她在夜晚無聲的哭泣。然而,最常見的還是她用著那張冷凝的臉,嘲諷似地對待這個世界的每一個人。
  她到底有什麼不堪的過去?希羅對她愈來愈感興趣了。
          ☆          ☆          ☆
  伊莎貝拉再度騎上她的機車出任務,韓希羅的事她完全查不出頭緒,連吉姆也搞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烈焰」。她懊惱地將此事暫時擱在一邊,今晚她有了新的任務——一個叫「迪克」的殺手,是她今晚的目標。
  她飛快地騎著車,忽然一陣莫名的心悸,讓她全身起了冷顫,這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她猛地煞車,這一定是什麼預兆,她想起了母親,這世上她唯一的親人,臉色瞬間轉白,莫非是她出事了?
  伊莎貝拉馬上掉頭,以極速飆車回家。母親是她生存的精神支柱,如果她出事了,她就失去了生存下去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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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5 07:35:14 |只看該作者
04 青龍神社

  「為什麼?為什麼?」深夜裡,狹窄的巷內傳出了心碎的吼叫聲,君盈然雙手沾滿了鮮血,衝出療養院。
  她今晚正在執行任務時,忽然莫名地感到心悸,急忙丟下一切,騎上機車火速衝到療養院中,但是一切都太晚了,瘋了十多年的母親已經割腕自殺。只留下一封遺書寫著潦草的幾個字:我從未後悔……
  君盈然手上沾滿了母親的鮮血,失魂落魄地走出屋子,漫無目的地一直走。她只覺得好累好累。
  從有記憶以來,她就知道自己和其它孩子不一樣——沒有爸爸,媽媽是個瘋子。從小到大她就是一個人,一個人玩耍,一個人上學,一個人躲在牆角無聲地哭泣。
  那些所謂的親戚視她為蛇蠍。她從小就被送進了孤兒院,環境逼使她比一般孩子更早熟。小小年紀便成了綽號「獵人」的清潔夫,成日遊走於大街小巷中抓逃犯,以換取鉅額的獎金。
  「獵人依莎貝拉」不到一年就打響了名氣。因為她不怕死,夠專業,因而也成了紐約警局的常客。大家都訝異她的年輕,卻從未有人敢低估她的能力。
  君盈然領來的獎金幾乎全用在母親的醫療費上。雖然她從未真正清醒過,但是近兩年來她已經有進步,偶爾會認出她,對她露出怯怯的微笑。
  君盈然不知不覺來到一家飯店門口。這個地方她好像來過,她皺著眉回想著,可是頭好痛……什麼也想不起來……
  「君盈然!」有人在喚她,聲音充滿了驚訝和喜悅。她微微苦笑,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高興看到她的人了,這一定是她頭痛所產生的幻覺。
  呼喚聲越來越近,她想回頭卻沒有力氣,最後身子一軟,跌進了無聲的黑暗中。她累了……真的好累……而且她再也沒有睜開眼睛的必要了……
          ☆          ☆          ☆
  「媽媽……」君盈然在夢裡看見了母親,母親憐愛地看著自己,伸手撫摸她的臉。那麼地溫柔,那麼地小心翼翼,這是她盼了一輩子的事;媽媽的痛好了,溫柔地看著她,她的第一句話會是什麼?「盈然,你真像我。」還是「我的盈然長大了。」不管什麼都好,只要媽媽醒了,她馬上會辭去工作,帶媽媽天南地北地遊玩,讓她看看這個世界……
  她微笑地想伸出手摟住母親,但是她卻越飄越遠,而且慢慢拿出一把刀,毫不猶豫地往手腕劃下,露出了淒涼的微笑,說著:「我從未後悔……」
  「不要!」她大叫出聲,醒來後滿臉是淚水。
  君盈然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床上,而且是在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她知道自己應該謹慎,畢竟她也有不少的敵人,但是她此刻卻懶得動一下,如果有人要她這條命就拿去吧,反正她都不在乎了。
  「你醒了,我叫韓希羅來,你不要動喔!」一陣甜美輕脆的女音自門縫中傳入,然後門碰一聲再度被關上。
  君盈然啞然失笑,她根本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同時她也想起了這裡是哪裡,以及為什麼她先前會覺得這間飯店很眼熟,原來這是韓希羅在美國落腳的地方。她曾經為了調查他,在這附近埋伏了一段日子。
  為什麼她會無意識地往這裡走?連自己也不清楚。韓希羅是她努力想迴避的人,因為他那雙洞悉人心的黑眸,既美麗又迷人,彷彿可以看穿一切,連一向冷漠的她,都不自覺迷上那一雙黑眸。韓希羅對她而言是一個危險人物,但是,他為什麼要救她呢?
  彷彿要響應她似的,不稍片刻希羅已端著一碗藥湯開門進來。不顧她的冷漠,拉了把椅子坐在床邊,將藥遞到她眼前。
  「吃藥吧!你的燒剛退……」他溫柔地說著。
  「不用你多管閒事。」她咬牙道,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別人的關心和同情。
  「這碗藥我花了不少時間煎熬,不喝太可惜了。」他仍然好脾氣地說。
  「你可以帶著這碗藥下地獄去,我不會喝的……」她惡狠狠地回他。
  希羅不說話,將藥放在桌上。
  君盈然斜眼瞄他,看他站了起來,不禁得意一笑,看來他識相地要離開了。這個想法才浮現,希羅已經一把撲向她,拿起布條將她雙手牢牢綁在床頭。
  「韓希羅!」她雙眼閃著怒火。「你這個該死的下流胚子!」
  「沒有人教過你要對救命恩人心存感謝嗎?」他笑得很得意。
  「我要殺了你,放開我!」她奮力掙扎,用目光瞪視他。
  「要殺我也要先將身子養好。」希羅笑著想餵她吃藥,君盈然倔強地扭開頭,頑強地抵抗。
  「君盈然……」希羅威脅道。「你想要自己吃,還是要我一口一口用我的嘴餵你吃?」他得意地看她用著火辣辣的眼神瞪他,一張俏臉不知是害羞還是被他氣紅的,極為迷人。
  「總有一天你會為今天的事付出價的!」她終於肯吃藥,但仍不忘威脅他。
  「我已經在付出代價了……」他淡淡一笑。從他被這個脾氣壞、一身是刺的孤傲女子吸引的那一天起,他就在付出代價了。明知她對自己沒有好評價,還是斷不了對她的癡迷。
  當他在窗口看見君盈然時,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一身是血淚,孤單地站在那,像個迷路的孩子。他告訴自己不能放她一個人孤單站在那哭泣,於是救起陷入昏迷的盈然。
  「藥我吃了,可以放開我了吧!」她大吼,喚醒陷入沉思的希羅。
  「現在乖乖地閉上眼睡覺,藥性才可以發揮。」他像個醫生般叮嚀。
  「你為什麼要救我?好管閒事。」她忍不住抱怨道。
  希羅走向床前,望著她疲倦的神情,知道藥物已經發揮效力。他俯下身子跪坐在床前,溫和地開口道:
  「我很開心你還記得我說過的話……」
  「什麼……」她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希羅漂亮的臉孔在她眼前越來越模糊。
  「記不記得我說過,只要有任何的困難和煩惱——」希羅在她耳邊低喃著。
  「都一定要來找你——」君盈然下意識地接了後半句,接著沉沉睡去。
  希羅笑了。或許她還沒忘記,所以才不自覺地來找他。他知道她一定受了很大的打擊,才會半夜來找他。
  「盈然……」他柔情萬千地喚著。
  「嗯……」她昏昏沉沉中應了一聲。
  「你知道嗎?我好高興你來了,謝謝你試著相信我。」他在君盈然的額頭印下一吻,就這一吻,他下定決心不會再讓君盈然離開他身邊……
          ☆          ☆          ☆
  午夜,君盈然再次被噩夢驚醒,她滿身是汗地哭著醒來,才發覺自己還在飯店的房間裡,她衝到浴室發了狂似地用冷水沖洗身體。
  她受不了,真的快發瘋了!只要一睡著就夢到渾身是血的母親,不管她如何的哭喊乞求,母親還是毫不猶豫地一刀劃了下去。這是她永遠也忘不了的夢魘。每每夢到此,她就會驚醒,但是醒了又如何?她連在世上唯一支撐她活下去的人都失去了,往後的日子該怎麼過?
  君盈然木然地換上自己的衣物,她現在什麼事都不想再想,只想狠狠地放縱自己,喝個爛醉也好,或許找個理由讓自己狠狠打上一架,只要能讓自己遺忘所有的事,就算是下地獄她也不在乎了!
  君盈然再次騎上她的機車向前衝,臉上只有「依莎貝拉」式的冷酷,今天晚上,「獵人」要徹底瘋狂……
          ☆          ☆          ☆
  「該死,她又走了!」希羅一大早來到君盈然的房間,才發現早已人去樓空。他不停地咒罵自己的粗心大意,不該如此放心地留她一個人在房間裡的。
  希羅知道君盈然一定是受了什麼重大的刺激,才會魂不守舍地來找他,她是那種凡事都憋在心裡的頑固女人,以她這種激烈的個性,現在隻身在外,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事來。
  希羅再也無法坐以待斃,君盈然既然在最無助的時候找上他,他就絕對不會置身事外。他留下了紙條給絳紗,接著直奔紐約警局。
          ☆          ☆          ☆
  紐約警局今天異常地忙碌,因為一大早就來了一個身份特殊的人物。當他亮出了國際特務的執照時,所有人都傻了眼。因為持證件的男子不但很年輕,還是一個非常漂亮的美男子。他面色凝重地要求見局長吉姆,眾人開始議論紛紛,不知道紐約發生了什麼大事,需要動用國際特務。
  「原來這就是你真正的身份!」吉姆在辦公室接見韓希羅,很感興趣地翻看他的證件。
  「這是英國政府頒發的,平常很少使用,今天是因為事情緊急。」韓希羅神情嚴肅道。
  「難怪,以『獵人』的身手不可能抓不到『烈焰』,除非你比『烈焰』還要高明!」吉姆笑道。難怪依莎貝拉絕口不提上次失手的事,只是淡淡地用「搞錯人」一語帶過。
  「你果然認識她。」希羅鬆了一口氣。「獵人現在在哪裡?我希望能見她一面……」
  「你找她有什麼事?」吉姆心想,如果她惹上了國際特務,事情就鬧大了,憑他一個小小的局長,很難保證能保得了她。
  「你誤會了!我很擔心她。」希羅停了一下,他直覺地認為這個叫吉姆的人能幫他,因此他全盤說出。「昨天她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昏倒在我住的飯店門口。我收留她一個晚上,不料一大早人就不見了。」
  「你很在乎她?」吉姆眼角含笑地看著希羅,對方的關心和焦急溢於言表。
  「你知道她現在在哪?我怕她做傻事。」
  「好吧!我幫你查……」他飛快地從抽屜取出一個小型的接收器。「她總是不按牌理出牌,所以我在她的機車上裝了一個追蹤器。」
  希羅跟著他步出辦公室,想著待會兒非要好好教訓她一頓不可。
  「吉姆,西區有狀況!要不要去一趟?」一名警員大叫著。
  「什麼狀況?」他皺著眉問,據儀器顯示,依莎貝拉也在西區。
  「好像是綽號『野獸』的艾略特在那裡出現!」對方回道。
  「該死!派五輛車跟我來。」吉姆大吼,回頭對著希羅說:「這就是我最不喜歡她的一點,哪裡有危險她一定嗅得到。」
  希羅一張臉變得慘白,如果她沒事,他也會好好教訓她一番。自從和她相遇以來,他整天都在為她擔心受怕,脾氣一天比一天暴躁,這個天殺的頑固女人,真該死!
          ☆          ☆          ☆
  「獵人」耐心地等待她的獵物。她昨晚在酒吧裡遇見了「野獸」艾略特——警局懸賞十萬美金的殺手。她已經跟蹤他整整一個晚上了,見著他帶一個女人上賓館。她微微冷笑,等他從溫柔鄉里出來,就是他的末日了!
  「獵人」從未失手,因此她網開一面,讓他快樂地度過最後一夜。
  半晌,艾略特一臉滿足地踏出了房門,她靈敏地翻了個身,隱藏在陰影之中,伺機而動。
  「不要動!你已經被包圍了!」正當君盈然想有所行動之際,忽然出現了一批警察,頓時人聲警笛同時響起,團團圍住這間旅館。
  「該死的吉姆,又來壞我的好事。」自烈焰的事件之後,吉姆常有意無意地阻撓她的生意,就像現在一樣,帶了一大票的條子壞了她的正事。
  她冷哼一聲。艾略特是她的獵物,誰也不能搶走。君盈然慢慢向後退,安靜地潛回停放機車的地方,打算來個偷襲。既然吉姆想搶她的生意,就不要怪她不講職業道德。
  正準備離開的艾略特發現自己被包圍,又迅速衝回屋內,不久後押著跟他一同進來的女子走出來,用槍抵著女人的腦袋惡狠狠地大吼:「不准過來,你們一動我就斃了她!」
  他一步步地走下樓梯,神色兇惡地盯著警員。「快滾!你們想要這個女人死嗎?讓開!」他逐漸向前,警員們則慢慢地後退。
  「你有看見『獵人』嗎?」希羅小聲地問吉姆。
  當艾略特返到自己的車子旁,正要開車門的時候,一輛機車突然從巷子竄出來,艾略特情急之下開槍猛烈射擊,機車騎士將前車輪騰空,前輪朝他頭上輾了過去,在千鈞一髮之際,騎士將艾略特身旁的女子用力推開,因此整個車輪只壓著艾略特一人,他口吐鮮血,再也不能動彈。
  警員們傻住半天,才跑過去,想將艾略特帶上手銬。
  「不准動手,他是我抓到的!」騎士冷冷道,眼睛犀利地盯著後方的吉姆。
  「你什麼時候開始和我搶生意的?你不覺得老是喊『不要動』蠢嗎?而且——據我所知從來就沒有生效過。」君盈然脫下安全帽,嘲諷地笑著。
  「你總是叫人替你捏把冷汗。」吉姆想到剛才的一幕,倒抽一口氣,尖叫道:
  「依莎貝拉,我給你的防彈衣呢?你竟然沒有穿它,還逞英雄地衝向罪犯!」他已經到失控邊緣了。
  「穿防彈衣行動不方便。」她仍無動於衷。「這個人你帶走吧,有空我會去領賞金的!」君盈然擺擺手,重新發動車子。
  「逮捕她!」吉姆冷不防冒出一句,兩個警員立刻將錯愕的君盈然抓下車。
  「吉姆!你搞什麼鬼?」她怒不可抑地吼他。
  「你是國際特務懸賞的要犯,現在我受命逮捕你。」他按住自己的胸口,平撫住心情道。
  她果真出事了。現在的她眼神充滿沮喪,君盈然是真的想死,不然她不會什麼防備都沒有就來抓人,而且不顧危險地往前衝,她這樣不穩定還是帶回局裡好。韓希羅如此做完全是為了她好。
  「我根本不認識什麼國際特務!吉姆!你要去哪裡?」她不可置信地看著吉姆逕自鑽到一輛警車上,車子立即就開走了。
  「請上車。」押著她的警員有禮貌地開口。
  「到底在搞什麼鬼!」她咒罵著,不悅地被送進車內,這才發現裡面坐著一個人,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的一個人
  韓希羅!他美麗的黑眸此刻正燃著熊熊怒火。她直覺地想下車,卻被他一把拉住。
  希羅在她耳邊咬牙切齒道:「你是我的囚犯,想上哪去?」
  君盈然額頭冒出了冷汗,她為什麼老是擺脫不了韓希羅?
  「開車!回局裡去!」希羅吩咐道。
  一路上兩人不再言語。
          ☆          ☆          ☆
  一下車,韓希羅就親自押著君盈然走進局裡,他相當清楚她的能耐,因此親自押她。他板著一張臉不管她如何掙扎辱罵。
  「我要見吉姆!」她看到一個熟識的警員,馬上大聲呼喊。
  對方為難地望向希羅,後者示意他別多管閒事。在要送她進辦公室前,韓希羅抓住她的頭,低聲道:「你要是敢逃跑,我就親自把你送進牢裡,明白嗎?」
  君盈然只是冷冷覷他一眼,當著他的面將門甩上。
  「你到底什麼意思?我什麼時候變成通緝犯?」她一看到在辦公室裡的吉姆就大聲質問。
  「我也是剛才才知道你有了一個仰慕者,那個小子看來挺不錯,你連我這老朋友都想瞞就太不應該了。」他笑著道,邊說邊解開她的手銬。
  「你不要胡說八道,你是太無聊了想改行當媒人了嗎?」她啐道。
  「你不想談這個,那我們談點別的,是什麼事讓你變得這麼極端,連命都不要了?」他心疼地問,將她當成是個女兒在關心。
  「沒事,我一直是這樣子的,你忘了?」君盈然心中一震,隨即故作輕鬆地回話。
  「你騙不了我的,我認識你太久了。一定有什麼事情發生。以前你再不甘願再不方便也都會穿上防彈衣,因為你能體諒我的心臟不好,禁不起嚇,但這一次你卻什麼都沒準備,為什麼?你是真的想死對不對?」
  「可是我總是得不到死神的眷顧。」她淒涼一笑。「我母親前天自殺了。」
  吉姆一個箭步向前擁抱她。「可憐的孩子……」他知道君盈然拚命工作全是為了母親,讓她痊癒是支持君盈然活下去的力量。
  「我很抱歉……」他讓她倚在肩上哭泣。
  「我是為了什麼接下這份工作?就是希望有一天她會醒來,在這之前,再危險的工作我都願意做,只要她能康復,我什麼都願意……」
  「我知道,我全部都知道。」吉姆安慰道。這就是她改變的原因了,努力了這麼久的結果卻瞬間幻滅,難怪她會如此放縱自己。
  「我不容許你繼續消沈下去。」他霍然想起韓希羅,記得他說過君盈然曾經走到他的飯店前徘徊,也許他會是支持她的另一股力量。
  「韓希羅想要保你出去。」他故件作輕鬆道。
  「他是個瘋子,不要理他……」君盈然表現得十分強硬。
  「他只是愛上你了,並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壞蛋。」他笑著看她怒髮衝冠的樣子。
  「我不需要!」君盈然仍頑固著。
  吉姆歎口氣道:「我真的希望你快樂,拋掉你沉重的過去……不要用你母親傷害你的方式來傷害韓希羅。不管你接不接受他,就是不要去傷害一個愛你的人,聽我的話,嗯?總有一天你會感謝我的。」
  吉姆笑著對她眨眨眼,趁著君盈然在思考時,開門叫韓希羅進來。等她回過神來時,已經被韓希羅拉出去了。吉姆在她身後露出放心的笑容。
  依莎貝拉是個頑固的女人,韓希羅也是個不妥協的霸道男子。總之,他再也不需要替她擔心了。
          ☆          ☆          ☆
  「你馬上辭去這一份工作。」
  「不可能!」
  她心裡正盤算著如何讓韓希羅放過她,因此對於他的問題,毫不猶豫地就衝口而出,卻又發覺到他的臉更臭了。
  自從盈然被希羅從警局抓了回來,兩個人一路上都保持著沉默,表情十分凝重,尤其是君盈然。她受夠了韓希羅自以為是的霸道,從小她就是一個人獨來獨往,現在更不需要一個「保母」來干涉她的生活。這是她最後一次出現在他面前,君盈然暗自決定要和韓希羅把話說清楚,以後「橋歸橋,路歸路」,彼此的生命不會再有任何交集。
  在這種嚴肅的時刻,實在是不適合笑的,但是君盈然真的很想笑,事實上她也笑出來了。她錯得離譜!以前她怎麼會以為韓希羅是一個溫和無比的人呢?他那張美麗的俊臉上向來只有微笑和高深莫測的眼神,可是為什麼獨獨對她例外?韓希羅在她面前總是吹鬍子瞪眼睛,又吼又叫她,一點也不顧他的優雅形象,反而像極了十足的暴君,真是奇怪!
  「你笑起來很美,你應該常笑的。」希羅為她極少出現的笑容所著迷。他一直想像著她笑起來的樣子,卻不知道會如此令他怦然心動。君盈然淡粉紅的薄唇微征上揚,新月般的眸子閃著光采,裡面卻隱藏著一抹揮不去的哀傷。
  「不要再管我了!」她隨即又恢復了冷漠。
  「我做不到。」他淡淡一笑,黑眸閃著些許嘲弄。「我不知道告訴自己多少次了,你不需要我的自作多情,你是一個壞脾氣的人,早已習慣一個人獨步在最危險的紐約,做著最危險的事。我不斷告訴自己該死心,該放手……可是我做不到。」
  希羅靠近君盈然,溫柔地握住她的手,明顯地感覺到她的顫抖和抗拒。他加強手勁,開口道:「我一直在暗中觀察著你,總是見你在夜裡無聲地哭泣,一個人在深夜裡遊蕩,像一個迷路的孩子,眼裡有著寂寞和傷痛。你的笑容卻只會令我更加心疼,因為裡面含有太多的憂傷。這樣的你,我怎麼放手?我不想再讓你一個人哭泣……你知道什麼叫情不自禁?我做不到讓你一個人孤單離去,做不到不關心你,更做不到不愛你……盈然,不要再抗拒我,也不要再抗拒你自己了,好嗎?」
  「我……我……」君盈然頓時感到又慌又亂,他真的一直在默默地觀察她嗎?將她看得那麼透徹,令她無所遁形,既狼狽又難堪。但是他說的話又像一團溫暖的火,在她心中緩緩燃燒著。
  「我可以吻你嗎?」希羅忽然俯身問道。
  「什……什麼?」她錯愕的表情可愛極了。希羅知道她不可能一下子完全接受他,因此才會小小戲弄她一下,果然她一張臉馬上染上了動人的暈紅。
  看來他快登上金氏紀錄了,竟敢向「獵人」伊依莎貝拉索吻。
  「你……你不可以過來……」君盈然看著希羅靠近,緊張得結巴。
  「你也有緊張的時候?」希羅憋著笑,令大多數歹徒聞之喪膽的「獵人」也會有手足無措的時候,完全忘了自己一身的好本領,只會結巴地用話來拒絕。他對君盈然的慌亂表情感到滿意,她越來越有一般人的反應,不再冷淡如昔。
  「我不急著知道答案,但是我不接受『不』這個答案,懂嗎?」希羅微笑道。霸道的語氣令君盈然皺起眉頭,他卻不以為意。「你休息一下,我待會兒來接你去吃飯。」
  說完溫柔一笑,關上了房門。留下了哭笑不得的君盈然,納悶自己為什麼總是屈服在韓希羅的霸道之下,她一向是個不屈服的人,不是嗎?
          ☆          ☆          ☆
  希羅走了後,君盈然呆坐在床上,她是怎麼捲入這場混亂中的?韓希羅愛她?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從來沒給過他好臉色看,不是嗎?他竟然還愛她?君盈然頹然地倒在床上,她一直以為自母親死後,她所有的情感也會隨之而去,但今天這種迷惘的情緒是從何而來?
  韓希羅那一張美麗得過分的臉再次浮上心頭,他認真又溫柔的聲音在她的耳際揮之不去。她到底該怎麼辦?情字總是傷人,更何況她是一個沒有心的人。這些年她就是靠著封閉自己活下來的;她是不被需要的,是沒有任何感覺的。只有如此才能遠離一切危險,避免受到傷害。
  習慣如此的她還能有情感嗎?韓希羅看穿了她的假面具,將她的無助狼狽全看在眼裡。這樣一個怪異的男子,不是為同情她,也不是憐憫她,只是霸道地想要她接受他。君盈然微微地牽動嘴角,生平第一次,她被一個男子逼得進退兩難,在逃與不逃之間為難,她真的迷惑了。
  「不介意多一個人吧?」門輕輕地被開啟,探進了一顆頭顱,臉龐閃著天使般的笑意,語氣相當熱絡,不等她回答就溜到了床邊。
  「你知道我是誰,我也對你不陌生,就不用自我介紹了。」韓絳紗熱情地握住君盈然的手。「我就知道希羅的眼光不差,你不但漂亮而且又有味道,你能和希羅在一起實在太完美了!」她興奮地猛搖君盈然的手,一副認定她已經嫁給希羅的模樣。
  「怎麼你們一樣的霸道?」君盈然無奈地搖頭,很難對絳紗無邪的臉孔生氣,也很難故作冷漠。
  「哇!你笑起來更好看,希羅真小氣,還騙我們大家說你從不笑。真不夠意思……」她不滿地嘟嚷。
  「你才是一個漂亮的人呢!」君盈然淡淡地說著。韓絳紗的甜美純真讓她羨慕不已,她好久好久沒笑了,卻不由自主地響應了韓絳紗的笑臉。這對雙胞胎真是她的剋星,讓她消失多年的情緒一一浮現。
  「希羅他很愛你。」韓絳紗忽地丟下一枚炸彈,炸得君盈然面紅耳赤。
  「不,這全……全都是誤會。」這是她今天第N次結巴了。
  「盈然姊姊……」絳紗雖然大君盈然兩歲,但是她早已認定君盈然是她未來的小嫂子,因此自動加上了尊稱。
  「我……你真的搞錯了。」她仍舊嘴硬地否決,彷彿這樣就可以撇清她和韓希羅的關係。
  「你對希羅一點感覺也沒有?你不喜歡希羅?可是希羅好愛你,如果你沒騙我,那你為什麼臉紅?為什麼說話結結巴巴?」絳紗咄咄逼人,一雙精靈般的大眼直望進她的心坎。
  君盈然只能目瞪口呆。
  她這輩子最不該的就是接下「烈焰」這個案子。不但找錯了人,現在還被纏得脫不了身。一個韓希羅已經令她喊救命了,現在又多了一個韓絳紗!她先前怎麼會覺得她像天使一樣?沒有一個天使會用這種逼問犯人的語氣來問問題。
  「盈然姊姊,你還是說實話……」絳紗笑得相當詭異,讓君盈然全身打了個冷顫。現在的韓絳紗一點也不像個天使,反而成了十足的小惡魔,臉蛋雖依舊美麗,但是笑容中卻充滿了邪惡。
  「你要我說什麼?」君盈然勉強出聲。
  「就是你對希羅的感覺嘛!」她對著君盈然拚命搖頭,一副認為她很遲鈍的樣子。
  「我只想早點離開這裡。」這算是實話吧!
  絳紗站了起來,搖頭晃腦地踱到窗邊,似乎在思考一個嚴肅的問題。
  君盈然不敢妄動地坐在床上,深怕她又做出驚人之舉。
  「盈然姊姊……」小魔鬼甜蜜地喚著。
  「什麼事?」君盈然全神備戰。
  「你要倒大楣了!」韓絳紗苦著一張小臉歎氣。「你知道嗎?我們韓家的人有一個很不好的習慣,只要是認定的東西,絕對不會放手。」
  君盈然一愣,坐直了身子。
  絳紗笑嘻嘻地恢復原本的好心情,笑道:「就像我爸爸,他第一眼就愛上了媽媽,我也是第一眼就愛上我的廷霄大哥,我們韓家的人都很專情喔!喜歡上了就不會輕易更改,為了愛會不顧一切,還會不擇手段哩!」
  聽起來這一家人都很可怕!君盈然默默加上腳注,更加深了逃開的念頭。
  「所以你還是接受希羅吧!他長得也不難看,對你又是一見鍾情,既然逃不掉,乾脆承認自己也喜歡他算了!」絳紗仍然笑著勸她。
  「他有對我一見鍾情嗎?」君盈然仍做垂死前的掙扎。照絳紗的說法,韓希羅應該只會纏著一見鍾情的人,她沒有特別到讓韓希羅這個美男子一見鍾情吧!
  「盈然姊姊……」絳紗無限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讓君盈然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坐在電椅上待判刑的囚犯。
  絳紗戲劇化地歎息,一雙大眼充滿歉意地開口:「希羅當然對你一見鍾情!」她似乎詫異君盈然的遲鈍和頑固。用著甜美的聲音公佈答案。「如果他不是對你一見鍾情,你怎麼會活著站在這裡和我討論一見鍾情這個問題?」
  君盈然腦子轟隆一響,被這件事炸得頭昏眼花。
  「盈然姊姊,你想擺脫希羅大哥只有一個辦法……」她甜甜一笑。
  「是什麼?」她宛如溺水之人,想緊緊抓住韓絳紗這塊浮板,因而忽略了絳紗眸中閃爍著不懷好意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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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5 07:37:19 |只看該作者
 「再一次刺殺他,不就一勞永逸了。」
  「你……你說什麼?」君盈然這一次除了結巴外,還加上大口喘氣。
  「我是認真的,盈然姊姊。」絳紗猛點頭。「你擺脫不了希羅的,你應該知道那一種看似無害的人,其實是最執著的,如果你真的要走,除了刺殺希羅,別無它法。反正你已經有了一次經驗,再下手一次也不困難嘛!」
  「你一定在開玩笑……」君盈然瞪著眼前始終笑容燦爛的美少女。她不會聽錯吧!絳紗竟建議自己去刺殺希羅——她唯一的雙胞胎大哥?
  「你下不了手?所以你還是喜歡希羅的,對吧?」絳紗再次揚起得意的微笑。
  君盈然杏眼圓瞪,和韓氏雙胞胎溝通比她接過的任何案子都要難,再難纏的客戶一看到她冷漠的雙眼,都會自動噤聲,從來沒有人敢如此對她。
  她向來不善言辭,也從來沒有和人爭論的經驗,絳紗卻用了一堆歪理弄得她頭痛不已,韓希羅則是霸道得不聽他的話都不行。唉!有誰可以救救她遠離這一對雙胞胎?
  「我說的沒錯吧!」絳紗始終笑容可掬。她得意地想道,自己總算逼出盈然姊姊的真心話了,韓絳紗果然是一個小天才!
  「好!既然這是唯一的辦法,你們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君盈然淡淡說著。屬於殺手的冷肅殺意又重新浮現。
  「盈……盈然姊姊……」這下子換絳紗結巴了,怎麼會變成這樣?她的原意只是要逼出君盈然的真心話,沒想到她居然當真了,萬一希羅出了事怎辦才好?
  「我想休息一下。」君盈然緊跟著下逐客令。
  韓絳紗像顆洩了氣的皮球,慘白著一張臉關上房門。
  君盈然歎了口氣,慢慢踱向鏡子面前,盯著面無表情的自己。或許這是一個好辦法——殺了韓希羅,才能讓一顆即將悸動的心歸回原位,一如她一出生就注定好的宿命。她伸出手,抹去滑落的淚珠。
  就讓一切在今晚結束吧!
          ☆          ☆          ☆
  「廷霄大哥!」絳紗「哇」的一聲撲到雷廷霄的懷中。
  雷廷霄放下看到一半的雜誌,準備要收爛攤子。絳紗自從和他訂婚後,已好久不喊他廷霄大哥了,只有在她生氣或是闖禍時才會不自覺地用這稱呼,現在她不但喊他「廷霄大哥」,還把整張臉埋在他的懷中,看樣子這一次闖的禍一定很嚴重。
  「紗兒,你又做了什麼壞事?」他看著絳紗委屈的臉。
  「我也是為了希羅好嘛……」她用著可憐的語調重複剛剛發生的事。
  雷廷霄聽完後不禁莞薾一笑,這種方法也只有他的寶貝未婚妻才想得出來。
  「怎麼辦嘛!」她無助地看著雷廷霄。
  「闖禍的時候才會想到我。」他俊臉一沈。這個小妞最近越來越皮了,是該替希羅好好教訓她一下。
  「廷霄大哥!」她的警覺來得太慢,一會兒已經被雷廷霄按在膝上,狠狠地打了好幾下屁股,他邊打邊訓話:「為什麼這麼調皮?我和希羅真是把你寵壞了。說,你自己有沒有錯?」
  雷廷霄打了十多下才鬆手。他硬下心腸不理會她滑落的淚水。
  「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又再問一次。
  「我想要希羅開心嘛!他第一次這麼喜歡一個人,我也好喜歡盈然姊姊,所以才想要盈然姊姊早點明白自己的心意。」她低頭哽咽道。
  「就只有這樣?」雷廷霄伸手拭去她的眼淚。
  「還有……還有……」絳紗脹紅了臉,以極小的聲音說著:「我也想早一點當你的新娘子嘛……」
  雷廷霄的怒顏馬上起了一百八十度的變化,黑眸泛起深情,無與倫比的俊臉上充滿滿足和喜悅。他攬住絳紗的腰,無限溫柔地道:「為了這點,我只好替你收爛攤子嘍!」
  「你有辦法?」她眼睛一亮。有辦法解決問題的人最大,她原先挨打的不快立刻一筆勾銷。
  「等一會兒再告訴你。」
  現在美人在懷,又剛聽完她的深情表白,雷廷霄情難自抑地低頭吻她,打算先將這個甜美的小麻煩吻個暈頭轉向。
  直到他心滿意足地抬頭,絳紗已經如軟泥般倚在他的懷裡。雷廷霄這才輕撫她的長髮,慢慢說出計劃。
  「你真的好棒!」絳紗聽完後崇拜地看著他。
  「小紗,如果還是逼不出她的真心,你要放棄嗎?」他最好知道絳紗的下一步棋是什麼,以免有更頭痛的問題。
  「把盈然姊姊一棒打暈,扔到希羅的床上算了!」她皺眉道。君盈然還不是普通的難搞,她這個智多星都快放棄了!
  雷廷霄大笑出聲,戲謔地開口:「我們的問題也用這個方法解決好了!生米煮成熟飯後,你就不用遵守當初的約定,什麼一定要在希羅結婚之後才嫁給我的爛約定!」
  「不可以!」她一張臉比西紅柿還紅。
  「唉……我有一個全世界最保守的未婚妻。」雷廷霄歎息。
  「你不可以反悔喲!」絳紗急得扯住他的上衣,她可是等了許久才當上他的未婚妻的。
  雷廷霄邪邪一笑道:「我是逗你的!」
  他摟住絳紗,他是該早點撮合那兩個了,否則絳紗沒事老往他的懷裡鑽,他卻什麼都不能做,簡直是在考驗他的自制力嘛!
  為了自己的身心平衡著想,他要主動出擊!希羅和君盈然……你們等著瞧吧!
  絳紗抬頭看著自信滿滿的雷廷霄,嘴角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呵呵!盈然姊姊,忘記告訴你一件事,做事不擇手段的不只是她和希羅,還有一個惡棍之最——雷廷霄。
  他曾是名震英國的「黑騎士」,他布下的可是天羅地網,任誰也躲不掉。
  綽號「獵人」的君盈然這次要換成被人獵捕了,可有好戲看了!







05 巧奪芳心

  「獵人」習慣隱藏在黑暗之中,如此她才可以算準時間給獵物致命的一擊。
  今天晚上她的獵物相當特別,不但沒有人重金買他的性命,也不是警局裡的通緝犯,純粹是為了個人的因素。她藏在一角,準備給韓希羅致命的一擊,就算殺不了他而被殺,也好過一輩子和他糾纏不清。
  君盈然正躲在陽台觀察著屋內的一舉一動,忽然一顆子彈從她身邊飛過,擊破玻璃,射向坐在書桌前的韓希羅。子彈從他的耳邊擦過,留下一道血痕,她差一點驚叫出聲,連忙翻下陽台跑回自己的房間。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除了她還有人要殺韓希羅嗎?君盈然努力回憶剛才發生的事,對方手法相當俐落,想必是個高手,不過倒不像是要殺他,而是略微警告他而已,這人到底是誰?
  「盈然姊姊!」門「砰」一聲被打開,韓絳紗神色慌亂地衝進來。君盈然已換下夜行衣,鎮定地坐在床上。
  「發生了什麼事?」她覺得自己的演技相當不錯。
  「希羅被人行刺了,你知道嗎?該不會是你把昨天的玩笑當真了吧!」絳紗小聲地問。
  「我不是在開玩笑。但這次的刺客不是我。」君盈然淡漠著臉回答。
  「那會是誰?」絳紗皺起眉頭,看來滿無辜的。
  「他沒事吧?」雖然知道子彈只擦過他的耳際,但她還是關心問道。
  「他耳朵旁邊流了好多血,可是希羅不肯擦藥,他說那只是一點小傷。」絳紗撇嘴說道,機靈的雙眼眨也不眨地直盯著她瞧。「盈然姊姊……你幫我去勸勸他吧!」
  她說話的同時拉起了君盈然,後者正想開口,看見了絳紗充滿淚水的眼眶,一副我兒猶憐的小可愛模樣,她無奈地歎一口氣,往前走去。
  「希羅,你看誰來了!」走在前面的絳紗打開希羅的房門愉悅地喊著。
  等等!絳紗的聲音怎麼起了一百八十度的變化?剛剛還哭得梨花帶淚般惹人同情,現在她的嗓音卻有著不可思議的快樂。
  君盈然來不及反應,便被絳紗推入了希羅的房間,門關起來的剎那間,她清楚地看見絳紗臉上掛滿燦爛的甜笑……
  她又被小惡魔騙了一次。
  「你怎麼來了?有事嗎?」希羅看她一張臉臭得很,想必是絳紗誇大了他的傷勢。
  「你沒事吧?」她看了他一眼。什麼流了好多血,根本可以說是毫髮無傷!
  「謝謝你的關心,絳紗可能是誇大了。」他淡淡一笑。
  「你有很多敵人嗎?」她想弄清楚對手到底是誰。
  「或許我有吸引殺手的本質。」他朝君盈然開玩一笑地眨眨眼。
  「這一點都不好笑!」她瞪視韓希羅。他簡直把這件事視為有趣,這個韓希羅不是太傻就是有所隱瞞。想到這她更是一肚子火,氣他的不在乎,更氣自己真的擔心他。「我可以假設這是一種關心嗎?」他還是好心情地問。
  「你下地獄去吧!」她火大地吼回去,氣沖沖地甩門離去。
  這個可惡的韓希羅,她不管他了!
  希羅被震得耳鳴。乖乖!這個女人的脾氣還不是普通的大!
  今天晚上的事他也覺得莫名其妙,不過不管這件事是不是衝著他來的,他都不打算讓君盈然插手。稍早他曾和吉姆通過電話,知道她正遭受到喪母的劇痛,所以他不打算加重她的負擔。一想到她剛才怒火沖天的樣子,希羅開懷笑了出來。好了!也許她是真正關心他也不一定。
  君盈然剛進房,就聽見敲門聲,她認定是韓希羅。也好,她正想找個人發洩怒火呢!她用力地打開門,用盡丹田的力量吼道:
  「你這個人從沒被拒絕過嗎?不要再來煩我!」
  接著她一張臉脹得緋紅,原來前來敲門的不是韓希羅,而是向來和韓絳紗形影不離的雷廷霄。他一雙眼似笑非笑地盯著她,讓她簡直想找個地洞躲起來!
  「我的確是不接受拒絕,不知道像我這樣惡劣的人可不可以耽誤你幾分鐘?」
  他露出迷人的微笑,自行進入她的房間。
  君盈然這才確定,凡是韓希羅身邊的人,身上似乎部掛著「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牌子。說難聽一點,根本是霸道!
  她無可奈何地關上門,打起精神來,想聽聽看他到底想說些什麼。
  「今天晚上的事我可以先假設和你無關吧?」雷廷霄笑著開口。
  「是與我無關!」她有點緊張。雖然雷廷霄語氣很和善,但是有股懾人的氣勢從他身上散出,他到底是何來歷?
  「我聽小紗說了昨天的事,你是當真的嗎?」他打量著君盈然。
  「我……」她在雷廷霄銳利的眼光下幾乎無所遁形。她停一下才又問道:「你來找我究竟有什麼事?」她不相信雷廷霄來找她是為了這件事。
  「你很聰明!」見她懂得用問題來回答他的問話,他對君盈然的欣賞又多了幾分。
  「有什麼事你可以直說。」
  「我希望你可以幫希羅……」雷廷霄認真道。
  「你要我幫忙?之前你不是還懷疑是我下的手?為什麼還找上我?」她被雷廷霄的話給搞糊塗了。
  「這樣子說好了,我是希望你刺殺希羅的日子可以延後。我對紐約不熟,我沒有辦法掌握暗殺他的人是誰,而你是找人的高手,所以我只有拜託你了。如何?」
  她疑惑地看著雷廷霄。要她延後刺殺希羅的時間?他們這群人為什麼一個比一個奇怪?先是絳紗鼓勵她刺殺希羅,現在又多一個雷廷霄。到底他們把希羅當成了什麼?表面上關心,私底下又一副隨便她對他如何,真是可疑。
  「你一定覺得我們很奇怪吧!」雷廷霄心裡都快笑翻了,但表面上還是裝成很凝重的樣子。「我知道你是一時衝動答應了絳紗,但是希羅罪不至死吧!他只是不小心愛上一個叫伊莎貝拉的人。」他看她臉上起了暈紅,感到相當滿意。「頂多你不要理他,還不至於要一槍斃了他。你為什麼不趁這段時間好好弄清楚自己對希羅的感覺,免得下手後,要後悔就來不及了。」
  在說話時,他一直觀察君盈然的表情,只要她有一絲軟化的表情,他便馬上乘勝追擊。他知道這時候只需再加一點利誘即可達到目的。
  「只要你幫我們保護希羅,成功之後,希羅隨你處置。」他大方地出賣希羅。
  她想了半天終於點頭。「但我有一個條件——我要知道你和韓希羅的真正身份。」
  韓希羅具有國際特務證件,雷廷霄不自覺所流露的尊貴氣質,在在顯示他們不是普通人。
  「我越來越欣賞你了,聰明的女孩。」他又對她展露那種會令女人尖叫的迷人笑靨。雷廷霄向她彎腰致意,用低沉的嗓音笑道:
  「等真兇抓到的那一天,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宛如下了舞台的演員,他以優雅的姿態退出房門外。
  雷廷霄才一離開,絳紗就飛奔而來,抓著雷廷霄的手緊張地問:
  「怎麼樣?盈然姊姊怎麼說?」
  他笑而不語,只是愛憐地在絳紗臉上印下一吻,以戲謔的口吻道:
  「有我親自出馬,怎麼可能搞不定?叫士傑和梵生來我房間,我們要開始忙了——」
          ☆          ☆          ☆
  接下來的日子每一個人似乎都很忙碌,雷氏雙胞胎終日神龍見首不見尾,絳紗則抱著她的寶貝計算機敲個不停;雷廷霄則和君盈然一起陪在韓希羅身邊,像左右護法似地。希羅知道有個殺手盯上他,但雷廷霄知道他絕對有能力自保,他卻一反常態,當他是個沒用的富家公子一樣跟前跟後,顯然這件事真的很不尋常
  「雷!你到底查出來了沒有?」第三天,希羅終於受不了,開口問道。
  「你知道紐約不是我的地盤,所以還要花點時間。」雷廷霄微笑回答。
  「天底下有你查不到的事?」希羅漂亮的臉孔儘是懷疑。
  「再給我一兩天時間吧!」雷廷霄知道希羅已經開始在懷疑了,看來只好速戰速決。希羅太聰明,拖太久可能會露出破綻。
  事後,雷廷霄先到兄弟的房間吩咐一切,接下來又去見君盈然。
  「君盈然,有結果了!對方是綽號叫『魔影』的職業殺手,這人你認識嗎?」
  「是他!在紐約排名屬一屬二的殺手!」她臉色發白,如果真是他,希羅的生命就有危險了。
  「他不過是殺手之一,另外我還查到一些其它人,他們預計今晚開始行動。」
  雷廷霄有些抱歉地望著她蒼白的臉,知道她真的在為希羅操心。凡事成不成功,就得看今天晚上了。
          ☆          ☆          ☆
  希羅明顯地感覺到君盈然的不安。她好像在擔心什麼似的,反而雷廷霄一副「老神在在」的自得模樣。正當他想開口詢問之際,兩道人影破窗而入,穿著黑衣的蒙面人抽出短刀攻擊希羅,君盈然見狀緊張地欲拔出手槍,卻被雷廷霄奪下。他壓低聲音道:「他們不是魔影,希羅可以應付的,我們要小心提防其它的人。」
  君盈然依言收起槍,在戒備的同時忍不住用眼角偷瞄希羅的舉動!看不出來斯斯文文的他拳腳功夫這麼了得,加上他動作俐落優雅,即使在揮舞拳腳之際,姿態還是十分好看。
  「你看他的後踢多漂亮,乾淨俐落。還有這個後空翻……」雷廷霄故意在君盈然身後做起講解的工作。
  過了兩分鐘,希羅霍地扯下了其中一人的面罩,正當君盈然睜大眼睛想看清楚時,「啪」一聲電燈全熄滅,一時之間所有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韓希羅,你認命吧!」從窗外傳來一陣聲音,一道冷凝的殺氣倏地衝進來。
  君盈然不再遲疑,用直覺判斷希羅的所在位置,毫不猶豫地撲了過去,只要能替希羅多擋一刀她也願意。這一刻她才知道韓希羅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要。
  黑暗中,她抱住了韓希羅,接著奇怪的事發生了。燈「啪」一聲再度全部亮起,然後她聽見絳紗甜美的聲音。
  「我有沒有錯過什麼精彩的?」
  君盈然猛地睜開雙眼,不敢相信她所聽到的。
  絳紗看一眼她抱著韓希羅的模樣,竟笑得非常開心!
  君盈然臉一紅,急忙放開他,更發現了那兩個蒙面人其實是雷士傑和雷梵生。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個女娃兒我喜歡!」她身後傳來一陣悅耳的男音,回頭一看,是一名金髮藍眼的帥氣男子。他有禮地執起君盈然的手親吻,淡笑道:
  「你通過考驗了,『魔影』向你致上最高的敬意!」
  「你是『魔影』?」她完全被弄糊塗了!
  「正是!」他對君盈然眨眨眼,接著走到了雷廷霄的面前故作不悅道:
  「我第一件任務完成了,下一次給我刺激一點的好嗎?特地叫我從芝加哥飛來,結果只是叫我嚇嚇人而已。」
  「不要抱怨了,誰叫你自己棋藝不精,願賭服輸啊!兄弟。」雷廷霄竟和他一搭一唱起來。
  「好了,我還有CASE要接呢!下次再向你挑戰。」說完,他跳出窗外,一會兒就不見蹤影。
  「誰願意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君盈然已經有點明白,但是仍希望他們親口對她說明。
  「記得我曾說過要你花時間想一想和希羅的關係嗎?」雷廷霄不怕死地在她耳邊低語。
  「你設計我?」她快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怎麼算是設計?我只是讓你早一點明白自己的心意而已。」他絲毫不動容地回答。
  雷廷霄大方地拍拍她的肩笑道:「對了!我差一點忘了我們的交換條件。你一定很好奇為什麼我會請得動『魔影』這種超級殺手吧?」
  「你到底用什麼方法?」她瞪著他。
  「你知道英國的『黑白騎士』吧!」他笑得相當神秘。
  「對了!你喜歡穿黑衣服,難道你就是『黑騎士』?」她訝異無比。
  「賓果!我喜歡聰明的女孩!」雷廷霄笑得迷人極了。
  君盈然目瞪口呆,完全忘了該如何反應。
  她被全英國人所畏懼的「黑騎士」設計了!這到底是幸或是不幸?
  「你們好好聊聊吧!」雷廷霄拉住想留下來看好戲的絳紗,用眼神暗示雷氏雙胞胎離去,現在是希羅和君盈然相互坦白的最好時機,他體貼地幫希羅清除閒雜人等,好替他們製造一個不被打擾的環境。
  「廷霄大……」絳紗正要開口抗議,雷廷霄已經摀住了她的嘴,霸道地將她拖出了房間。
  「還是大哥有辦法,這下子君盈然沒辦法再否認自己的心意了。」雷士傑一臉的仰慕。
  「你們抬舉了,希望愚兄以後也有機會為兩位賢弟效勞……」雷廷霄促狹地揚眉一笑。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兩個人連忙擺手,看著別人被整是一回事,要是輪到自己,那可慘了。
  兩兄弟離雷廷霄幾步距離,不約而同地看向對方,幾乎同時脫口而出:
  「我們該回英國了吧!」
  紐約的事跡近結束了,不但替希羅和絳紗找到了父母,還替希羅確定了君盈然的心意,可說是仁至義盡了。這下再不走,沒事可做的絳紗不曉得又會給他們出什麼鬼點子。
  以前他們還以為大哥會制止絳紗的胡鬧,沒想到現在玩得最開心的卻是他。一個小魔鬼他們已經快招架不住了,現在小魔鬼身邊又多了一個混世大魔王,他們只是平凡的善良老百姓,左想右想還是回英國比較安全。
  「士傑和梵生怎麼啦?好像看到鬼一樣!」絳紗不解地抬頭。
  「沒事!沒事……」他們異口同聲道。
  這裡就讓給希羅和君盈然吧!
  最近忙著定計劃,雷廷霄一直抽不出空帶絳紗到附近逛一逛,此時不玩更待何時?雷廷霄微微彎腰,做出邀請的姿勢,用他一貫迷人的俊臉問道:
  「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請未婚妻到中央公園一遊?」
  「我最近有沒有說你越來越善解人意,而且我越來越愛你了呢?親愛的雷先生……」絳紗勾起他的手臂,笑吟吟地回答。
  「今天還沒有……」雷廷霄低頭吻她。一陣甜蜜的熱吻後,正欲帶著絳紗出去,卻發現小妮子跑到一旁在寫東西。
  「小紗,你不是在寫告別信吧?我們只是去散步又不是去私奔……」
  「不是啦!」她小臉一紅,將紙條貼在門上。
  「你寫了些什麼?」他忍不住好奇地問。
  「我只是告訴希羅,盈然姊姊有兩個非常可愛的小弱點……」
  「對希羅追求她有幫助?」
  「絕對有!」她篤定一笑,隨即鑽到雷廷霄的懷裡。
          ☆          ☆          ☆
  房間內的君盈然背對著希羅,僵硬地站在落地窗前,不斷地咒罵自己。以她多年的經驗,怎麼會看不出這是一項計謀?以韓希羅的本事,任誰都傷不了他,再加上他身邊有黑騎士雷廷霄,她還不自量力地想保護他,真是愚蠢至極。
  現在可好了,本來打算刺殺韓希羅以求日後的清靜,被雷廷霄三言兩語說服,幫忙抓殺手,弄了半天,原來全是假的!真刺客變成保鏢,假刺客倒落幕退場,留下她和韓希羅在這個房間裡,她這個蹩腳的刺客找不到理由離去,真是尷尬極了。
  「你……你受了不少驚嚇,好好休息吧!」君盈然順了半天氣後,努力地擠出這些話,嗯!不會太肉麻,至少她覺得還算得體。
  誰知道等了半天,背後安安靜靜的,她疑惑地回頭,差一點氣得中風。
  韓希羅竟半躺在床上像是睡著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士可殺不可辱!雖然她多管閒事欲救韓希羅;雖然整件事是一出鬧劇,但是韓希羅至少也該說一聲謝謝吧!面對救命恩人不言謝反而呼呼大睡,這個男人還敢口口聲聲說愛她?這個可惡的韓希羅,下地獄去吧!
  君盈然氣沖沖地走往門口,手還沒觸及門把就被人抓回床邊,她氣忿地揚手就是一拳,不料雙手卻被對方扣住,牢牢地被架在背後。
  「你在氣什麼?」韓希羅美麗的黑眸盈滿笑意。
  早在一個接一個的刺客出現時,他就發現不對了,基於三年來和雷廷霄培養的默契,他不動聲色地靜觀其變,這才明白他的好兄弟在玩什麼把戲,既然雷廷霄費心安排了一切,他只有照著劇本演下去了。
  這一招果然逼出了君盈然對他的心意,她果然奮不顧身地救自己。希羅看著她僵直著背,他的嘴角掛著滿足的笑。他知道君盈然哪裡也不會去,希羅也就乾脆小憩一番,養足了精神好說服她。
  「你是全世界最惡劣的人!」君盈然大吼,瞪著他明亮的眼睛。
  「而你是全世界最糟糕的說謊家……」他微笑著反駁道。
  「韓希羅!」她快氣得吐血了!又開始扭動掙扎。
  「難道不是?是誰一天到晚嚷著要殺我,又是誰在千鈞一髮之際救我一命?是你有雙重人格?還是我在你心目中真有一點份量?」
  君盈然啞口無言,他比韓絳紗更加伶牙俐齒,比雷廷霄更會左右人心,或許她早就愛上了這個既霸道又頑強的剋星了,不是嗎?不然,她不會在走投無路時,不自覺地來到韓希羅落腳的旅館外,不然她不會不加思考地挺身救他,只是,她到底哪裡讓韓希羅著迷呢?她是一個四處遊蕩的殺手,靠著賞金而活的「清潔夫」,這樣的她,韓希羅真的會喜歡嗎?
  「你真是一個怪人……」君盈然停止掙扎,幽幽地歎了口氣。
  「為什麼?因為我沒有被你的冷淡面孔嚇跑,所以你覺得我是怪人?」感到君盈然不再抵抗,他放鬆了手勁,溫柔地圈住她的身體。
  這是希羅夢想了好久的事;君盈然不再抗拒,只是這樣一動也不動。即使她不說話,他也覺得很快樂,手中感覺到她溫暖的軀體,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他願意拿任何事來交換這一刻。
  「要你承認其實你是很在乎我的,真有那麼難嗎?」希羅心痛地開口,這些年來,她就是這樣子過的嗎?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孤單到不知道如何去接納別人。
  「你不是神通廣大嗎?我以為我的一切你都調查得一清二楚呢!」她半是埋怨半是逃避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去……壓得她好累,她不想讓韓希羅知道她曾有一段如此不堪的過去。
  「我查得到,但是我沒有……」他對君盈然一笑。「我希望是由你親口告訴我,你為什麼總是那麼悲傷?為什麼說話時總是充滿著忿恨不平?為什麼一個人絕望地昏倒在我的飯店門口?」他感覺到君盈然忽然僵硬的身子,知道她又想封閉自己。他再次加強手臂的力量,將這個內心傷痕纍纍的女子緊緊摟住,他愛君盈然,不允許她再次退縮。
  「我愛你,我真的愛你,但我愛得很痛苦,因為你一點也感受不到,我希望能分擔你的一切,不管是什麼,只要你肯說,我們一定會找出解決辦法的。盈然……相信我,也給自己一個機會,好不好?」
  韓希羅的話瓦解了她的心防,君盈然開始哽咽,然後是不斷湧出淚水,把積壓在胸口的傷痛一口氣完全釋放出來,哭得驚天動地。她的腦海中閃過了吉姆曾經說過的話:「不要用你母親傷害你的方式傷害韓希羅,這個男人只是愛上了你,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壞蛋。不管你接不接受,也不要去傷害他。」
  她一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看到清醒的母親,為此她不顧危險接下別人不敢接的案子,或許在她內心深處一直希望自己會有意外,不管她出事,或是受傷麻痺都好過麻木的生活。沒有人愛她,連她的母親也沒有愛她的能力!這種日子好苦,苦到她都不敢去想幸福是什麼;苦到她連給其它人一個微笑都吝薔。
  直到韓希羅介入她的生命。
  她的保護網被他一層層撕去,真面目赤裸裸地呈現在他的眼前,原來在她偽裝的外表下只不過是一個渴望愛與被愛的人。君盈然只是君盈然,她並不是什麼伊莎貝拉,也不是獵人。只是……要是她連這些假裝也沒有了,她就變得脆弱不堪一擊了!
  君盈然淚眼婆娑抬起頭,在淚海中她依稀看到希羅美麗的眼睛,溫柔堅定地傳遞他的真情。她知道自己是在乎他的,但是她努力包裡了一層又一層的真心,如果被傷了,就注定要跌入萬劫不復的地獄去了。
  愛韓希羅是一項生命的賭注,但是她已不在乎了!她的母親在最終仍捨她而去,她已經被母親刺得遍體鱗傷,韓希羅的懷抱是她的避風港,在她最無助的時候提供她強壯有力的臂膀,讓她可以開始幻想「幸福」這個渺茫的東西。即使她將來會受苦,她都願意下這個賭注,因為她想要愛人,她想要被人愛……
  「我投降了!我真的投降了!」她哭花的臉蛋上多了一絲笑意。希羅驚訝之餘興奮得想大叫!君盈然真的不再抗拒自己內心的情感了。希羅感動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用力擁緊她,好確定自己不是在作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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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準備好了嗎?」君盈然面容一整,打算對希羅全盤托出自己的身世。
  「你有聽過『青龍神社』這個宗教組織嗎?」君盈然在希羅的懷中以平靜的語調說。「『青龍神社』創立在一百多年前,是由海外的中國人所建立的,它們的教義原本是崇高善意的,主要是讓漂流在外國的華人心靈有所依靠。它成長得相當快速,更使得『青龍神社』莊嚴聖潔的形象深植人心。」
  君盈然一頓,再度開口時眼神變得無比冰冷。「一個容易取得群眾信賴的組織是很容易腐敗的,因而開始有人從中詐騙金錢,有些則運用所謂的神力為所欲為。」她深吸一口氣,這是她第一次對人訴說自己的故事,覺得有些不自在,因此必須藉著深呼吸來調整自己的情緒。
  「我們有很多時間,你可以慢慢來。」希羅只是將她摟得更緊,默默聆聽著。
  「我母親和家人是第一代的美國移民,他們在朋友的介紹下加入『青龍神社』。我的母親還被選為『祈福聖女』,必須在總壇待上一個月,和神壇長老一同祈福。這是信徒們求之不得的殊榮,我母親當然不會拒絕,然而這卻是一切悲劇的開始。」君盈然開始哽咽,一想起母親的遭遇她就會難過得低泣。「一個月後,當我母親被送回家時,她已經是一個神智不清的瘋子了!更讓人震驚的是她懷有身孕。我母親的家人嚇壞了,不知道如何是好,托人詢問『神龍神社』的總壇,卻傳來晴天霹靂的消息——他們指我母親色誘祭司,觸怒了神明,因此被下詛咒,總壇更要求所有的親人遠離我母親,以免遭殃。」
  「他們真的照做?」希羅面色凝重地問。
  君盈然點點頭,神情悲哀,努力不讓淚水流下,她曾經發過誓,不會再因那些無情無義的人而流下任何眼淚。
  「我出生後,鄰居可憐我母親是個瘋子,將我送到孤兒院,我就在孤兒院長大,直到七歲時才知道自己有母親,這些年來我四處奔波,才查出當年的事。」
  「是那個叫吉姆的人在幫你?」希羅猜測道。對方一定對君盈然的身世有所瞭解,才會時時幫著她。
  「他和你一樣是怪人!」君盈然淡淡一笑,吉姆是唯一和韓希羅一樣,絲毫不在意她的冷漠和孤僻的人。
  希羅不以為意地笑著,在心底對君盈然的敘述卻感到有些震驚。如果將君盈然的故事和水長老的故事串連在一塊,那君盈然不正是水長老的女兒,亦是水靈同父異母的妹妹。他暗自思索。
  「你不會放棄的,對不對?」希羅這下才完全明白,為什麼君盈然一直和「青龍神社」處在敵對的立場,甚至誤以為他是「烈焰」而想刺殺他。
  「當然,任何人也不能阻止我。」君盈然驀地一驚。她只是告訴韓希羅她的過去,並不是要放棄她和「青龍神社」的恩怨。
  「我並不是要阻止你,我也願意幫助你。」希羅淡淡一笑。「但是有一個條件……希羅笑著看君盈然再度臭著一張臉。「要消除『青龍神社』這麼龐大的組織需要很大的精神和體力。你最近情況不太好,不如請個假陪我到處走走,等你恢復了,我們再來處理『青龍神社』的事。」
  「就算我不答應,只怕你也會拖著我吧!」君盈然嘴角微揚。這些天她為了協助抓「假刺客」,幾乎耗盡了精力,沒想到希羅看出來了,對於他的這份體貼,她很難不動容。
  「我在你心目中難道只有『霸道』這兩個字嗎?」希羅揚起眉問道。看到君盈然毫不猶豫地點頭,他大笑出聲,忘情地擁住她,君盈然果然有誠實的美德。
  既然他是韓奇之子,又是族裡的繼承人,整頓「青龍神社」自然成了他的責任和義務。現在得知「青龍神社」虧欠君盈然母女這麼多,為了自己,更為了心愛的人,他當然會為這件事做完善的處理。
  不過在做這些事之前,他要讓君盈然先好好休息一陣子,她剛遭受到喪母之痛,他不希望君盈然再為其它的事擔憂。聽她說完了全部的故事,他對君盈然的憐惜和心痛又增了幾分,她纖細的肩頭竟扛著如此沉重的過去。
  或許早在第一眼見面之時,他就被君盈然悲哀又不肯認輸的眼神所吸引,那一雙眸子裡所藏的傷痛震住了他,令他想撫平她的傷痛。君盈然和他有著相同的靈魂,歷盡滄桑卻倔強地不肯向命運低頭。這樣的一個女子是上蒼賜給他的宿命戀人,他願意傾其一生來守護她。
  他首先要做的事是讓君盈然快樂,教她笑,教她重新知道什麼是希望和快樂。
  夕陽此時已染紅了整個大地,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暢談了一個下午。希羅忽地將君盈然從自己懷中拉起,摟著她向門口走去。
  「走吧!你累了也餓了,我們去吃飯吧!」希羅向君盈然說道。
  「現在?」她還無法適應韓希羅的行為模式。「可是我還有事情想問你……」
  「你想問什麼?」希羅左手仍然摟著她,右手打開門,望見貼在門上的紙條,看完後順手放進口袋。君盈然被希羅一心兩用的本事嚇了一下,幾乎忘了自己要問些什麼。
  「你的問題是什麼?」他再次關心地提醒她。
  「我……我忘了。那張紙條上寫了什麼?」她好奇不已,因為希羅看完以後眼中充滿了笑意。
  「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你到底想問我什麼?」他不在意地笑笑。
  「我想知道白騎士是雷士傑還是雷梵生?」君盈然及時想起,她原本想知道的事。
  黑白騎士在情報局算是名人,原被各國政府視為最頭痛的人物,不但神出鬼沒,犯案手法更是高明。正當眾人對他們全力通緝之時,他們又成為偵破艾西克侯爵叛國案件的英雄。這才發現他竟是英國政府派出的臥底,這個案件至今還是情報界津津樂道的熱門話題。
  君盈然和情報局偶爾有來往,因此對他們的事也相當有興趣。現在既然知道雷廷霄是鼎鼎大名的黑騎士,根據傳言黑白騎士一向是形影不離的,因此她猜測白騎士一定是雙胞胎的其中一個。
  「到了餐廳再告訴你。」希羅努力壓抑笑聲。他已經開始期待君盈然驚訝的表情,一定會很好玩。
  「韓希羅!」君盈然用力掙脫,她就不相信韓希羅會餓到沒力氣回答這麼簡單的問題,紐約市到處都是餐廳,真不知道他在趕什麼?
  「好,好,我說。」希羅無奈地攤開雙手,君盈然有些時候是相當頑固的。「不知道白騎士是否有這個榮幸邀你共度晚餐?」
  「你就是白騎士?」那個傳說中足智多謀的白騎士會是眼前這個油嘴滑舌的美男子?
  「如假包換。走吧!」希羅攬住目瞪口呆的君盈然往前走,他早就告訴她到了餐廳再說,現在變成這種局面,不方便將陷入恍惚狀態的盈然帶到外面,看來還是打道回府吧!
  唉!他浪漫的燭光晚餐泡湯了!
          ☆          ☆          ☆
  十分鐘後,希羅讓處在恍惚狀態的君盈然坐在椅子上。正要打電話叫服務生送餐點之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隨後絳紗笑盈盈的俏臉探了進來。
  「希羅,我知道你們一定談得欲罷不能,所以特別準備了一些吃的給你和盈然姊姊。」她從身後遞出兩大包東西走了進來,這才發現君盈然的異樣。
  「咦?你向盈然姊姊說了什麼?讓她變成這個樣子?」絳紗好奇不已,一面體貼地將所有的食物拿出來擺好。
  「我只是告訴她,我是白騎士。」希羅聞到食物的誘人香氣,開始拿起最靠近他的日本料理送入嘴裡。
  「我還以為是你向盈然姊姊求婚哩!看她嚇得呆掉了!」絳紗取笑希羅一番。「那她究竟是太高興了還是太難過?」
  「絳紗,你不去陪你的雷廷霄嗎?你不怕他被別人拐走?」希羅無奈地搖搖頭。看來她最近過得太好了,一副想搞破壞的樣子。
  「我這種美少女世上找不到第二個,他才不會那麼容易變心呢!」絳紗大言不慚地回話。
  希羅被她說得無計可施,他這個雙胞胎妹妹什麼都好,就是一肚子鬼靈精。全天下大概只有雷廷霄她捨不得算計,其餘人她全不當一回事,以雷士傑為其中之最,完全被絳紗欺壓得死死的。
  絳紗自從和他相逢以來,一直和他相當親密,但是他終究不是雷廷霄,誰也無法保證絳紗不會有所動作。目前為止,他和君盈然尚處在「開始」階段,最好還是把絳紗這個「魔神仔」請遠一點比較保險。
  「你玩了一整天也累了,早點休息吧!」為了自己的愛情,希羅擺出了兄長的威嚴,下達逐客令。
  「可是人家不累嘛,我想和你還有盈然姊姊聊天……」想趕她走,沒那麼容易!絳紗努力地撒嬌,露出一臉無邪的天使笑容。
  希羅的俊臉變得有點僵硬,絳紗使用她的笑臉攻勢,令他完全失去了招架的能力。一時間,希羅無計可施,只能瞪著絳紗始終燦爛的甜笑。
  此時,敲門聲再度響起。
  「小紗,你還在這?」走進的是小魔頭的剋星——雷廷霄。當他揚起一絲會心的笑容,希羅著實鬆了口氣。而絳紗則蹙起了兩道彎眉。
  「你又在煩希羅了?」他拉起了想賴著不走的絳紗。
  「才沒有,我只是送晚餐來,順便聊聊而已……」她嘟著嘴道。真搞不懂為什麼大家都把她當成妖魔鬼怪一樣提防著。
  「沒有就好!」他在絳紗頭上印下一吻以表嘉許。而後柔聲道:「我帶你去看紐約的夜景。」
  「嗯……好吧!」她偏頭一想,與其被希羅轟出去,不如和雷廷霄去夜遊算了。反正盈然姊姊會一直在這,以後有的是機會。
  雷廷霄不到三分鐘就化解了危機。
  他摟著絳紗向外走,回頭用嘴形示意:「你欠我一次!」
  希羅深吸一口氣,全世界大概只有雷廷霄治得了絳紗了。他回頭看了君盈然一眼。她顯然正在整理自己的思緒,等她明白過來一定還會有一堆問題要問,他還是趁現在趕快吃個飽吧!
  君盈然大約過了十分鐘才回到現實,她訝異地看著眼前琳琅滿目的食物,咦?韓希羅不是要帶她去餐廳吃飯嗎?怎麼又回到了飯店的房間?
  「你思考問題的時候都是這樣神遊太虛嗎?這是個相當不好的習慣哦!」希羅笑著說。既然她有沉思的習慣,他絕對不會再讓她回去當清潔夫,太危險了!
  「我在發呆?」只要韓希羅在她身邊,她似乎就會喪失平日應有的警覺性。莫非她潛意識中一直相信希羅會保護她,所以才會放任自己的思緒四處遊走?
  「先吃點東西吧,我知道你有一肚子的問題想問我。本人相當樂意替你解答一切,但是先等你吃飽了再說。」他伸手遞給她一盤炒麵。
  君盈然這次不再回嘴,溫馴地吃著他遞給自己的食物。她的肚子真的餓了,和希羅說了一下午,肚子正嚴重地抗議著。
  趁著盈然在吃東西時,希羅半躺在沙發椅上休息,心中思索著要如何解釋這一切。承認了他是白騎士之後,一定得要解釋他臥底的原因。最後一定又會扯到他和絳紗特殊的身世,以及和「青龍神社」的關聯。這些事他總有一天曾向君盈然表白的,但是不是現在這個時候。倘若她知道了他和「青龍神社」的關係密切,一定會衝動地直搗「青龍神社」總壇。如此一來她又將置身於危險之中。
  「我吃飽了,我們可以繼續了!」君盈然像個好學生般,坐直身子,雙眼閃耀著光采。希羅微微一笑,看樣子她對白騎士的評價不是太壞,反而像是要和明星面對面交談般興奮。如果早知道君盈然對白騎士的印象那麼好,他早就以白騎士的身份追求她了,或許可以早一點得到佳人的青睞。
  「坐過來一點,我才有說故事的情緒……」他對君盈然展現誘惑的笑容。
  「我坐這裡就可以。」她的臉又紅了。每當韓希羅用那雙迷人的黑眸盯著她時,她的思緒就會開始打結,一張臉更不自覺地脹紅。說來說去都要怪韓希羅,一個女人長得美麗無妨,一個男人有一張稱得上美麗的臉孔就是罪過了。害她每次在韓希羅的注視下動不動就臉紅,向來冷酷形象都蕩然無存了。
  「你不坐過來,我自己過去好了。」他說話的同時已一把抓住君盈然,將她拉往懷中,一如往常地將君盈然囚禁在他的雙臂之間。
  「你……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抱著我——」她開始緊張而結巴。
  「這樣可以增進彼此的默契,你以後就會習價了,我們可以從現在開始建立一份像嬰兒與母親的親密關係。」
  「嬰兒和母親的親密關係?」她完全不懂韓希羅的舉例。
  「嬰兒剛出生的時候也是不習慣母親的擁抱,但是日子久了就會習慣,而且還會上癮。現在的你就像嬰兒一樣,必須學著接受我的擁抱,總有一天你會覺得很習慣,而且有安全感。」邊說著邊往她紅得發燙的臉頰上輕輕印下一吻。
  「我……我可能……很難習慣……」這是哪一國的歪理?她才不相信有哪一個母親會這樣抱著自己的孩子。韓希羅不但不時偷吻她,一隻手還不安分地到處遊走,她除了心跳越來越急促外,根本沒法子產生他所謂的「安全感」。
  希羅邪氣地一笑。難道他也染上了絳紗的壞習慣,喜歡看別人手足無措的樣子?君盈然的臉真的好紅好燙,希羅為了怕心上人過度窘困,不情不願地收起笑臉,開始向君盈然訴說自己的一切。
  「你相信世界上有人擁有超能力嗎?」
  「超能力?」君盈然停頓了一下,接著點點頭,在美國是有很多這樣的學術研究。
  希羅淡淡一笑,訴說著他的故事——從他父母的相遇開始,接著是艾西克侯爵恐怖的「造人計劃」。他和絳紗從小就分離,以及他在侯爵府中如何度過他的童年,如何有一個神秘人默默地幫助自己。他口氣平淡,用不帶感情的聲音說著,彷彿這些只不過是其它人的故事。
  直到君盈然略帶冰冷的小手經撫過他的臉頰,希羅才知道自己哭了。他低下頭,發現君盈然早已淚流滿面,但是她仍試固抹去希羅的淚水。
  「嘿!我說這些不是要惹你傷心的……」希羅也替她拭去淚珠。「好幾次我差點自殺,以為自己再也撐不下去。但只要我想到絳紗,如果我丟下她,她一個人怎麼對付那個瘋子?所以我一直忍……直到三年前到日本見著了小紗。她像個帶來歡笑的天使,那麼美、那麼的純真,讓我覺得一切的犧牲都有了代價。」
  希羅不斷地掉淚,君盈然看得傻眼了,她現在心中唯一有的念頭就是安慰眼前這個傷心的男人。君盈然小心地環住希羅的頭,將它貼在自己的胸前中。之前希羅就是這樣安慰她的,現在她也想為希羅做點什麼。現在的希羅一點也不像人人懼怕的白騎士,也不像是那個老是對她限制東限制西的霸道男人,而像一個傷心的孩子,極需要別人的安慰。
  「我好高興我沒有放棄……」希羅抬頭道。「如果我放棄了,我不會有機會認識到雷氏兄弟那麼特別的朋友,也不會有機會找到我的父母……更不會有機會遇到你。」希羅直直望進君盈然含淚的眸子,用著溫柔的口吻肯定道:
  「盈然,你是上天賜給我的奇跡,雖然我身邊有絳紗和其它的親人,但是我的靈魂還是在追尋著生命中的另一半,現在我找到了,你就是我一直在等待的人。我想和你共度晨昏,和你一起看這個世界。當我難過的時候有你陪伴,你哭泣傷心的時候我會提供我的肩膀,我們任何一個人都不會再感到孤獨,因為我們有彼此,誰都不用再躲在角落裡無聲地哭泣,好嗎?」
  盈然聞言感動得哭了起來,主動抱住希羅,在他的肩上啜泣。她從來不知道喜極而泣是怎麼樣的感覺,因為在她十八年的生命裡從來沒有真正值得開心的事。但是此時此刻,她生平第一次流下喜悅的淚水。因為希羅溫暖的懷抱,因為他發自內心體貼的話語,令她覺得自己好幸福,生平第一次覺得活著真好……
  「你知道嗎?以前我最討厭冬天,因為冬天會下雪……下雪一點聲音都沒有,白色的雪花一片一片落下,慢慢地蓋住一切,好像要把這整個世界都埋起來。整個大地一點聲響也沒有,顯得好寂寞,讓我覺得我被全世界遺棄了……」君盈然像一隻傭懶的貓倚在希羅肩上低語。「但是你相信嗎?我剛才竟然有了和你一起賞雪的念頭,你不覺得很奇怪嗎?我一定是瘋了。」
  「一點也不奇怪,謝謝你的邀請,我覺得很榮幸,也很願意。」希羅抬起她的下巴,緩緩低下頭吻上她的櫻唇,溫柔地、細膩地將自己的深情烙印在她雪白的肌膚上,盈然這一次也不再害羞退卻,回復以熱情,完全放開自己接受他,響應這個癡心的男人。
  「盈然,你今晚可不可以留下來?」希羅溫柔地圈著她問。
  「留下來?」君盈然這一次又羞得滿臉通紅。她雖然生長在紐約,但是骨子裡仍是很保守的。
  「你想到哪去了?」希羅邪邪一笑。「我保證什麼都不會發生,我只是希望擁著你入睡,僅此而已。」接著還做了一個發誓的手勢。
  「可是……我一向習慣一個人睡……」君盈然面對他認真的面孔,很難開口拒絕。
  「任何事總是有第一次嘛!你如果作噩夢了,我可以叫醒你;我作噩夢,你也可以給我撫慰,這樣不是兩全其美嗎?」
  「你也會作噩夢?」希羅看起來像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竟然會作噩夢。
  「當然會!」他篤定地點頭,這一招是向絳紗學來的,她就是用這個方法騙了雷廷霄……
  「這……好吧!」君盈然的同情心戰勝了羞澀,讓欣喜萬分的希羅抱上床。
  「盈然……」他摟著她因緊張而略顯僵硬的嬌軀。
  「嗯?」她甚至不敢抬頭,只是動也不動地回他。
  「除非你願意,我不會強迫你的。因為我愛你,我絕對會尊重你。放鬆一點,你硬得像一塊木板,抱起來很不舒服呢!」說到最後,他已經有些笑聲。
  君盈然依然不語,但是希羅可以感覺到她正在逐漸放鬆,他微笑著閉上雙眼,在快要睡著之前聽到君盈然輕聲說了一句:「我相信你。」
  「謝謝!」希羅回她。感覺到君盈然又貼近了幾分。
  這就是所謂天堂般的感覺吧!這是希羅睡著前的最後一個念頭。
  窗外的月光,柔柔照著床上的愛侶。這是個溫柔的夜晚,寧靜無聲的月光似乎也在默默地祝福著這兩個靈魂互許的人。









06 莫假殺手

  加州,迪士尼樂園。
  「哇!救命!」不管是在雲霄飛車旁或是太空飛船下,到處都可以聽到尖叫聲此起彼落——那種夾帶興奮和瘋狂的叫喊聲。
  這裡是迪士尼樂園。來到這裡的人都拋下自己的身段,回復到像孩子一樣的純真,瘋狂地叫著、笑著。
  君盈然和韓希羅亦然,當她接過希羅給的機票及門票時,還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不是她不想去迪士尼樂園,而是她以為希羅會帶她去一些比較浪漫的地方。但希羅的臉充滿著期待,加上她也被他赤子般的情懷所感動,所以決定扔下所有惱人的事,暫且放鬆自己。
  結果證明希羅是對的。
  她從來不知道大笑是那麼容易的事。好幾次她在雲霄飛車上又叫又笑,還流下了激動的淚水,她感到好快樂,不必在乎任何人的眼光,可以單純得像週遭的孩子一樣,樂此不疲地嘗試每一項刺激的遊戲。
  希羅也是,他像個孩子王,試著征服每一項遊戲,不時地扮鬼臉逗她笑,兩個人像一對頑童似地嬉戲,手上總是不離爆米花、氣球和熱狗。希羅會在她玩得太興奮時,輕柔地拍著她的背,不等她開口,他溫暖的手臂永遠在她最需要時展開,讓她覺得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當然他也有愛捉弄人的時候,像在鬼屋中,她明明已經怕得一直發抖,希羅還故意失蹤。更惡劣的是,和鬼屋的工作人員一起串通好嚇她!氣得她一整個下午都不和他說話。
  他連道歉的方式都讓她覺得甜蜜。希羅會以他迷人的笑臉懇求所有的大玩偶幫他。一時之間,所有的白雪公主、七矮人、松鼠、米老鼠都圍著她齊聲說抱歉,希羅則站在人偶的中央,展露他天使般的笑容,叫她生不起氣來。
  這樣的希羅是她從來沒見過的;他不再是神秘的韓希羅,不再是白騎士,也不是讓她臉紅心跳的情人。就像是一個純真的「陽光之子」,總是笑著嬉戲,散播快樂和溫暖。他是上天賜給她的奇跡,韓希羅用他的光芒照亮了她黑暗的內心世界,他用愛救贖了她。
  在夜晚,希羅是最浪漫的情人;不管在哪裡都會點上燭光,領著她跳舞,正經八百地教她上流社會跳的舞。他偶爾也會吹口琴給她聽,但最常做的事還是摟著她,訴說一些他小時候的幻想,一些屬於自己的小秘密,成長的苦與樂,一點一滴的說給她聽。
  君盈然在希羅身上學到了分享的快樂,她覺得當自己談得越多,心裡的陰影也漸漸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暖洋洋的感覺。雖然君盈然還不甚清楚那些代表什麼意義,但是她非常喜歡這種轉變。
  偶爾,她和希羅談到彼此的童年時,兩個人都會忍不住哭得浙瀝嘩啦的,然後再取笑對方哭的醜樣,倒在彼此懷中大笑,為自己擁有的快樂幸福而笑。
  她現在不再害怕和希羅同床,她已和希羅分享了太多,已經是密不可分地結合為一體了。
  希羅在睡前總會摟著她一起禱告:「感謝上天賜給我們彼此。」接著,他會溫柔地給她一個吻,安穩地摟著她入眠。
  君盈然偶爾還會作噩夢,但她卻愛上作噩夢後希羅的體貼,他不停地輕聲安慰她,親吻她,有時還會荒腔走板地哼些歌給她聽。每當這時候,君盈然就會拚命忍住笑,即使他是個將近完美的情人,唱起歌來卻是五音不全,但是君盈然從未點破,只是用力地咬著棉被防止自己的笑聲洩漏,當一個盡職的聽眾。
  不過世界上畢竟沒有十全十美的人,不是嗎?而她的希羅也只有這麼一個小小的缺點。
          ☆          ☆          ☆
  十天的假期很快地就過去了!最後一夜,希羅叫了豐盛的晚餐送到房裡,點上了蠟燭,安安靜靜地和盈然享用晚餐和窗外迷人的夜景。
  「這是在這裡的最後一夜,敬美麗的女伴一杯。」希羅笑吟吟她看著盈然。
  「這幾天我過得很快樂,謝謝你。」君盈然由衷地感謝他。望著窗外的燈火,不由得產生了依依不捨的心情。快樂的日子,總是過得快。
  「我知道你捨不得,但是你心裡還有件事未了,對不對?」
  君盈然低頭不語,她怎麼忘得了那一段不堪的過去?「青龍神社」毀了她母親一生的幸福,她怎麼也忘不了。
  「不要逼我。」她又想哭了。
  希羅走到她身邊輕聲道:「都怪我不好,我保證,回到紐約後我一定會和你站在一起,解決『青龍神社』的事情,好不好?」他伸出手輕拭她臉上的淚痕。
  「這十天是我自出生以來最快樂的日子,我不會忘記的。」
  「也包括我在鬼屋嚇你的事嗎?」希羅頑皮道。
  「你相信嗎?我一直以為只有絳紗會惡作劇,沒想到你一點也不輸她。」她糗著希羅,動手捏一下他的鼻子。
  他抓住君盈然伸過來的手,將她自椅子上拉起,在燭光中擁著她跳舞。
  「希羅,這種舞真的是英國上流社會跳的嗎?英國人那麼保守,會跳這種貼得很緊的舞嗎?」
  希羅再也忍不住,彎下腰大笑,笑到眼淚都流了出來。君盈然在一旁則被搞得一頭霧水。
  希羅從口袋拿出一張縐縐的紙條,遞給了君盈然。
  盈然將它攤開,上面寫了短短的幾句話:
  親愛的希羅:
  盈然姊姊有兩個弱點:
  你一哀求她肯定屈服——善用你的微笑。
  你一正經她就會相信——請嚴肅地說謊。
  祝你早日抱得美人歸!
          ☆          ☆          ☆
  君盈然覺得又好氣又好笑;絳紗真是一個鬼靈精。這時她的腦海中忽然閃過希羅曾苦苦哀求的表情,什麼陪他一起睡啦,什麼他會作噩夢啦,原來是個大騙子。接著她才想到為什麼希羅教她跳這種三貼的舞的時候表情特別嚴肅,他果真是照章行事。
  「你們兩個,真是糟糕。」她用腳踢了希羅好幾下,假裝生氣道:「以後我不會再上當了!」
  「你會!」希羅笑得很邪惡。
  「我既然知道了怎麼會再繼續上當呢?」她嗤之以鼻,坐回椅子上繼續她的晚餐。
  「盈然,要不要打賭?」他在她耳邊吹著氣。
  「賭就賭,我不會輸的。」她不服氣極了。
  這場賭局就此展開,不過不到三個小時就分出了勝負;輸的人當然是「鐵齒」的君盈然!
          ☆          ☆          ☆
  晚餐後,他們一起看了部溫馨的長片。到了睡覺時間,君盈然記起韓希羅根本是拐她同床,他壓根是不會作噩夢的人,因此她抓起了枕頭就往另一個床上躺去。
  「盈然,你不陪我了嗎?」希羅故作委屈道。
  「這一招行不通的,晚安!」她用枕頭蓋住了自己的臉。
  「你真的很殘忍,你難道不知道我已經習慣抱著你入睡,你這樣一走我怎麼睡得著。沒有你我也沒心情祈禱了——盈然,回到我身邊好不好?」
  他真的就隔著一張床一直哀求,像個撒嬌的小孩。
  最後她受不了拿開了枕頭想訓他幾句時,卻發現自己犯了大錯。
  希羅如子夜般的瞳孔因乞求而顯得閃閃發光,美麗的臉孔寫滿「委屈」兩個字。他變得好像一個哀求的天使,而她則像名冷血的老巫婆。算了!輸了就輸了,誰叫她心軟嘛!
  她「咕噥」一聲終於起身換張床,希羅則笑得非常無邪。他依照往常摟著她禱告,花了比平常更長的時間給她一個火熱的吻,溫柔地看著她逐漸入睡。
  「盈然……」希羅小聲喚她。
  「什麼事?」她撐起眼皮回答。
  「弱點不是那麼輕易就改得掉的。」他露出邪惡一笑。
  「呃?」她還反應不過來。
  「你賭輸了!親愛的。」
  他最後一句話驚醒了君盈然。她脹紅臉拿起枕頭打他,展開一場「枕頭大戰」。直到兩人打累了,才又親親密密相擁而眠,為最後一天的旅程劃下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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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5 07:39:58 |只看該作者
         ☆          ☆          ☆
  再回到紐約已是次日的半夜。
  當希羅和君盈然小聲地打開房門時,門被啪一聲自動打開,隨即露出絳紗一張不悅的臉孔。
  「玩得很開心喔?」絳紗特地將尾音拖得很長。
  「是啊!我還買了禮物給你。」希羅遞出一大袋子的禮物討好她。絳紗卻不領情仍臭著一張小臉,她就是不能原諒希羅帶著盈然姊姊偷溜去玩而沒讓她跟。
  「別氣了,以後我的蜜月再帶你一起去。」他邊說邊把手伸到她身後,以食指和中指打了一個叉。
  「這還差不多!」絲毫未察覺的絳紗滿意地點點頭。
  「你的廷霄大哥到哪去啦?」希羅狐疑地問道,他們兩人一向不是形影不離的嗎?
  「哼!你還好意思說!」她瞪大了雙眼嗔道。「自己去玩就算了,還給廷霄大哥一堆調查工作綁住他,你很過分喔!」
  「是,是!我的小祖宗,來日我一定會補償你的,明天我們再說好嗎?今天我好累喔!」他向絳紗哀求著。
  「好吧,不過你要記得說過的話喔。」絳紗這才依依不捨地離去。
  希羅轉身對君盈然頑皮地笑道:
  「小魔鬼已經趕走了,請公主早點休息。」
  盈然也回他一笑,迅速梳洗後就上床休息去。不一會兒她已沉沉睡去。
  希羅站在窗邊看著她,明天就是真相大白的日子了。他沉重地在君盈然額頭上印下一吻,當她明白了一切後,是否還會如此溫柔地對他?希羅不敢想下去,呆呆地望向窗外,心神不寧地站了一整夜……
          ☆          ☆          ☆
  翌日早晨,君盈然是被早餐的香味喚醒的,她知道是細心的希羅為她所準備的,嘴角不覺慢慢揚起一絲微笑。她睜開了雙眼,面前果然擺了道豐盛的早餐,然而希羅卻不在。
  她放下了餐盤,準備前去給希羅一個驚喜。君盈然踮起腳尖尋找他的身影,最後在陽台上見到了他。正想嚇他一跳時,卻發現希羅神情十分落寞,好像在思索什麼,表情異常地嚴肅和悲傷。
  君盈然收起了玩笑的心態,靜靜地走到他身後,雙臂緊緊環繞著希羅。
  「有什麼心事,能讓我知道嗎?」她輕聲道。
  希羅回她一笑,抓過她的手細吻她的掌心。
  「早安,你睡得好嗎?」他言詞閃爍。
  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他。第一次他迴避了她的目光。
  「我們進去吧!有話待會兒再說。」他摟住盈然走進房裡,帶她在餐盤前坐下,以溫柔的語氣道:「快吃吧!吃飽了我再告訴你。」
  君盈然不再追問,聽他的話開始吃早餐。她知道希羅也是一個固執的人,既然說要等她吃飽再說,現在必定一句話也不會多說的。
  希羅一隻手撐住下巴,始終含著微笑看她。君盈然只想快快解決她的早餐,好替希羅分擔憂愁。
  半晌後。
  「我吃飽了,請開始吧!」她拍拍手道。
  「記得我曾經和你說過我的身世;在艾西克侯爵府有一個人默默在幫助我,記得那件事嗎?」
  「嗯,是他出事了嗎?」她猜想也許這是希羅心情不好的原因。
  他搖搖頭,眼神認真地望著她。「其實我一直沒告訴你,那個神秘人就是風長老,『青龍神社』三大護法之一。」
  「他是『青龍神社』的人?」
  「不只他,連我也是。」他抓住君盈然的手,繼續說道:「我父親原是『青龍神社』的繼承人,但是因為種種因素被懷有私心的人趕走。風長老一直暗中保護著我父親,也因此知道了艾西克侯爵的陰謀,在緊要關頭救了我父母,之後在侯爵宅邸守護著我。因為他已認定了我是下一任的繼承者,將我留在侯爵府邸一方面是想磨練我,一方面是想令艾西克侯爵放棄尋找我的父母。」
  君盈然面色慘白,不敢相信希羅所說的話。但是一切事情顯得這麼合理,希羅果真是青龍神社的人!
  「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她用著顫抖的聲音問道。
  「因為十幾天前你又累又疲倦,我說了只會促使你衝向『青龍神社』,這樣對你而言太危險。」他坦言道。
  「既然……你真是『青龍神社』的人,還纏著我幹麼?你難道不知道我立誓要消滅『青龍神社』嗎?」她目露凶光。
  「解開身世之謎是我來紐約的目的,我很幸運地找到了父母親,還有,很幸運地遇見了你。盈然,相信我,我從未想過要騙你,只是一直在等適當的時機……」
  「現在是適當的時機嗎?」她明眸轉為冰冷。「在讓我對你放心之後?在讓我相信你是真心愛我之後?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忘記你的出身?以為這樣我就可以將過去一筆勾銷?這恐怕是你早就打算好的吧!」她的淚水一滴滴滑落。
  「我很抱歉給你帶來的傷害,但是我沒有能力選擇我的出身,我生來就注定了是韓奇之子,注定要和『青龍神社』有共同的命運。」他疲倦道。君盈然的反應正是他所預料的,也是一直令他苦惱的地方。他可以為君盈然改變一切,卻改不了自己的身世。
  「從前的我很孤獨,是絳紗用她的純真改變了我,教我歡樂和幸福是什麼。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從第一次見到你就在想,這個女孩笑起來一定很美,所以我也想令你快樂,除此之外別無他意。」
  君盈然不語,只是低泣著。
  接著,希羅拿出了一些資料放在她的眼前。
  「這是『青龍神社』所有的犯罪資料,是你一直想要的東西。裡面有青龍神社總壇的設計圖,另一份放在吉姆那,我不想你單獨去冒險。我走了,自己保重!」他無限依戀地再看君盈然一眼,才悄然離去。
  他走了!在門關上的剎那,君盈然崩潰了。
  她伏在桌上哭得肝腸寸斷,她該怪希羅的坦白嗎?不!如果他始終不說,當她發現的那一天更不會原諒他。她木然地翻閱桌上的資料,這不正是她一直想得到的東西嗎?為什麼此刻她的心中只有悲傷,卻沒有半點愉悅的感覺?
  君盈然凝望著天空,陽光正逐漸透過雲層照亮陰暗的大地,大地又重現光明。
  是曙光!她哀愁的臉頓時充滿了笑容。她真的是一個大傻瓜!她怎能忽略希羅為她所付出的一切,他就像是曙光一樣,一點一滴地投射光與熱在她的心坎上。是希羅教會她什麼是快樂,什麼是體諒的。誠如他所說的,他唯一沒法改變的是他自己,她又怎麼能苛求希羅來承擔所有的罪惡?
  她不再猶豫。她愛希羅,在很早以前就愛上他了,她要找到他,把她的成長和領悟告訴他。
  君盈然飛快地打開門,想去見希羅。門一開就看到絳紗和雷廷霄站在那。他們一臉瞭然地看著她,表情帶著真誠的祝幅。
  「恭喜你想通了。」雷廷霄一笑。
  「希羅現在在哪裡?」她焦急地問。
  「他把我和絳紗趕了出來,現在一個人在我的房間。」他無奈道,遞給了君盈然一把鑰匙。
  「謝謝!」她抓過鑰匙,飛也似地離去。
  「看吧,我就說盈然姊姊會想通的。」絳紗得意道。
  「我的小紗是個天才,但不知你這個小天才是根據什麼來判定的?」他又開始逗她。
  「希羅是出於好意才隱瞞盈然姊姊的,當然不值得生氣嘛。」她當他很笨的樣子。
  「敢情你也是一個寬容的人?」他記得絳紗一向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相反——「小人報仇時時進行」。
  「哼!你和希羅整整騙了我三年,三年耶!我還不是原諒你們了。」絳紗猛地翻起舊帳。
  「是!我的未婚妻有最大的寬容心。」一提到三年前的事雷廷霄就豎起白旗。
  「知道就好。」她得意地倚在雷廷霄的胸前,詭詐地、撒嬌道:「我們去聽聽他們在說些什麼,好不好?」
  「小紗,非禮勿聽。」雷廷霄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往門外走。
  有個精力過人的未婚妻還真麻煩。
          ☆          ☆          ☆
  君盈然用鑰匙打開房門,看見希羅無奈地躺在床上,背對自己。
  「小紗走開!我現在不想聽什麼人生大道理。」他疲倦地說道。
  君盈然慢慢走向床邊,溫柔地坐在他身後。
  「我不要你的安慰,也不要聽你的鬼點子。」他感覺有人坐在他身後,不耐煩地低語。
  「那你到底想聽什麼?」她忍不住笑了出來。
  「盈然!」他迅速轉身,不相信她來了,而且是一臉的春風,他該不是在作夢吧!」
  「我是個傻瓜。你說得對!人是沒辦法選擇自己的出身,我又怎麼能夠為了這點而責備你呢?」
  「你……你不怪我了……」他睜大眼睛。
  君盈然搖搖頭,鄭重地握住他的手。
  「你願意原諒我嗎?原諒我這個不明事理的傻瓜。」
  希羅的回答是抱緊她。
  「謝謝你愛這樣的我。」君盈然充滿感激。
  「不客氣。」希羅頑皮道,再度覺得他的生命又完整了。
  當他們依偎在一起時,君盈然忽然緊張地問:
  「希羅,你到過『青龍神社』,知不知道我的父親是誰?」她用著顫抖的嗓音問。
  「這個……我知道。」希羅不想再隱瞞。
  「他……他是誰?他有沒有……提起過我?」她一顆心提了起來。
  「他是青龍神社的水長老,叫君赤城,你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姊姊叫水靈。」
  「他另外結了婚?」她淒涼一笑,這有什麼好意外的,他身居高位,財富和女人當然都不缺乏。
  「你想見他?」希羅擁著她,察覺到她的不安。
  「我……我不知道,我一直強迫自己恨他。但是……我還是想見他一面……」
  「『青龍神社』的資料全在你手上,你想怎麼做都可以,我絕不干涉。」他親吻她的眉心為她打氣。
  「希羅,你真的不怕毀了『青龍神社』?」
  「不怕,就算不是為你,我也會親手毀了它。利用神跡來斂財是卑鄙的行為,加上他們近幾年來已經走火入魔,販毒、販賣人口這些壞事都幹盡。雖然風長老期盼我接手整頓一切,但是權利富貴不是我想要的,我相當滿足當一個普通人。」
  「是不該讓他們繼續了,為了不再讓更多人受到傷害,『青龍神社』必須被消滅。」她毅然決定,不再動搖。
  希羅握住她的手,兩人就此決定了「青龍神社」的命運——
          ☆          ☆          ☆
  兩天後,將近百輛的警車向青龍神社出發,在希羅的帶領下由密道進入,很快地來到了青龍神社的核心,正好發現水靈正赤身露體地和一群男信徒嬉戲享樂。
  「這個妖女怎麼可能是盈然姊姊的姊姊嘛?」首先發難的是絳紗,她永遠忘不了水靈曾經想勾引雷廷霄。
  「你們怎麼闖進來了?」水靈見到一群人,大驚失色,在看清楚來者當中有君盈然時,她一張臉變得扭曲起來。
  「你們看,妖怪要變身了!」
  論尖酸惡毒當屬韓絳紗為最。她身後的雷氏雙胞胎已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韓絳紗,你不要以為我怕你!」她惡狠狠地瞪著絳紗,卻不知絳紗在有人撐腰時,會更囂張。她旁邊有希羅及雷廷霄,如同兩大護衛一般,因此她極盡嘲弄之能事。
  「我才不怕你這個女妖怪,噁心死了。如果你再不穿上衣服我都要吐了!」她揮著手,大做鬼臉。
  「你們到底來這幹什麼?」她披上薄紗怒道。
  「來捉你啊!這個神壇早被你污染了,還是早點拆掉比較好。」絳紗仍舊在叫囂。
  「希羅,你改變心意要來接掌青龍神社了嗎?我可是一直在期盼你的歸來。」水靈眨著她嫵媚的雙眼望向希羅。
  「臭女人!希羅已經有盈然姊姊了,你快滾開。」絳紗擋在希羅面前,不給她有接近希羅的機會。
  「水靈!水靈!我們被警察包圍了!」一個中年男子倉皇跑進來。
  當他看到希羅一行人時愣了一下,開口問道:
  「莫非是你們報的警?為什麼?青龍神社不是說過要給你繼承嗎?希羅。」
  「水長老,我從沒有想過要繼承這一切,我只不過是來盡領導者的責任,把這個罪惡的深淵及早結束掉。」他淡然說著。
  他懷中的君盈然一震。
  這個水長老?莫非是她一直牽掛的父親?她抬頭和君赤城的目光對個正著。
  「盈然?天哪,你幾乎長得和你母親年輕時一模一樣……」他愣了一下,接著馬上回到現實。「你快替我勸勸希羅,只要他不毀掉這裡,我什麼都可以給他。」他慌張找出一大堆珠寶及鈔票捧到她面前。「我有錢!很多的錢!我知道你受苦了,我會補償你的,你要多少?只要你開口就給你。」
  君盈然再也忍不住,轉身埋在希羅懷中低泣。她盼了十幾年的父親,絕不是要來聽他這些話的。
  希羅心疼地摟著她,神色嚴肅道:
  「我心意已決,不要再說了!快點讓開,免得受傷!」他雙眼直視神壇中的青龍,慢慢地青龍冒出了火花,出現裂痕。
  「你在做什麼?你要毀了『青龍神社』的象徵嗎?」水靈發狂似地撲向希羅,卻被他雙手輕輕一擋,推給身後的雷廷霄。
  雷廷霄則朝她頸上一擊,她立刻昏迷過去。這時,他立刻將她戴上手銬。
  「『青龍神社』的象徵早就該毀了,你們這樣胡鬧,這只青龍的象徵精神早就腐朽了。」希羅淡淡說道。
  他低頭吻了一下君盈然,柔聲道:
  「這裡很快就要癱崩了,你和小紗他們先出去,我還有一些事未處理完,等一會就跟上。」
  「可是……」盈然擔心他有危險。
  「聽話,我不會有事的。」他保證過,將君盈然推給了絳紗。
  「水長老,我不想用暴力!」希羅回頭沉聲道。他的威嚴使得水長老立刻乖乖走過來,任由雷士傑替他帶上手銬。
  「我要封鎖這個地方,你們快走!」希羅吩咐道。
          ☆          ☆          ☆
  當所有人都離去後,希羅慢慢走向神壇後的一個小房間,他知道有人在等他。
  「你保護我二十年,是要我繼承這一切,還是你希望我毀了它?」希羅看向背對他的風長老。
  「我不知道。」風長老緩緩轉身。「我一直知道你會是個優秀的繼承者,你比韓奇多了冷靜和理智,是最適合繼承『青龍神社』的人。」
  「你不會責怪我的決定?,」
  「也許你是對的。『青龍神社』早已經壓得我透不過氣,我沒有能力獨撐大局,也沒能力改變。你是繼承人,有權決定該如何做,我不會責備你的。」
  「是該走的時候了。」希羅提醒他。
  「再讓我待一下,以供我日後在牢中可以慢慢回憶。」他懇求道。
  「誰說要送你進監牢?該抓的我全都抓了。」希羅揚起嘴角。「我是請你另外找地方安頓,因為我就要封了這個地方。」
  「你不是來抓我的?」風長老訝異極了。
  「我是個恩怨分明的人。對您我一直是心存感激,我已經向警方說你死了,您今後可要換個名字才行。」希羅還是微笑著。
  「你……你一直是個特別的孩子。」他擦了擦眼淚。「我不會忘記你的,你今天所做的一切我會找機會回報的……」
  「你已經幫我們父子太多了。」希羅感激道。「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保重了!」
  「謝謝你,孩子。」風長老揮淚道別。在淚光中看見希羅站在那,是那麼的俊美莊嚴,他何其有幸遇到了他,默默陪伴了他二十年,這樣也夠了……
  希羅深吸口氣,展開雙臂讓能力大量釋出。一時之間石壁出現了裂縫,而後是柱子紛紛倒下,發出巨響。一棟華麗的建築物瞬間成了廢墟。
  他無限感傷地遙望神社最後一眼。他盡到了繼承人的職責,用自己的手結束了這一切——
  希羅走向出口,老遠就聽到絳紗俏皮的嬌笑,還有雷氏兄弟無奈的歎息聲。
          ☆          ☆          ☆
  夜裡,君盈然在希羅的懷裡哭了好久好久。他知道她為何傷心,卻不知如何安慰她。只能緊緊地擁著她,提供自己的肩膀。他知道除了時間,沒有其它的方法可以治癒她的傷口。
  就這樣過了好幾天,君盈然似乎逐漸開悟了,開悟學會遺忘。希羅這才鬆了一口氣,因為她又能笑了。他靜靜地擁著君盈然,感謝上天賜予他們平靜的幸福。
          ☆          ☆          ☆
  某天夜裡,旅館的服務生送來了一封匿名信。君盈然疑惑地打開,慘白的臉色讀了好幾遍,最後含淚將它燒燬。
  她靜靜地跪在窗前,用希羅教她的方式禱告:
  「我該不該再有期待?是不是該再給他一次機會?」
  滿天的繁星無言相對。君盈然擦乾了眼淚,走到鏡子前面凝視自己,緩緩道:
  「這是我的心結,只有我自己解得開……」









07 曙光之子

  希羅獨自一人在房內沉思,倘靜靜地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思索著君盈然的反應,她顯得好平靜。君盈然的鎮定令他有股莫名的不安感。「青龍神社」已經解散,水長老也得到應有的報應,君盈然除了在他懷中哭了許久,並沒有其它異樣的反應,但是他心中湧現的不安又從何而來?
  敲門聲打斷了希羅的思緒,他起身打開門,是君盈然。
  她站在門外,神情落寞地說:「嗨!我只是……忽然想看看你。」
  「歡迎,我也正在想你。」希羅摟著她笑道,想應證他的不安其實是多餘的。
  「你這裡有酒嗎?」君盈然在他的懷中溫柔道。
  「你想喝酒?」希羅有點訝異,但是仍舊起身從冰箱拿出一瓶白酒。
  「這樣的夜晚不喝酒太可惜了,不是嗎?」君盈然笑著。
  希羅一邊開酒,一邊回頭看著她。盈然今晚特別不同,她的長髮在月光下發出藍色的光亮,臉龐如同覆蓋著一層薄紗,美麗的眼波流動,深情款款地望著他。
  「不要這樣看我。」希羅咳了一聲,這樣的君盈然他不曾看過,卻令他的心臟劇烈地跳著。
  「你在害羞?」她接過希羅遞上的酒杯,將他不安的表情盡收眼底。
  「如果你不怕我變成大野狼,那就繼續用那種眼光看我。」希羅好笑地揉亂她的頭髮,這個小女人真的不斷在考驗他的自制力。
  君盈然但笑不語,重新倚在希羅懷裡,兩個人有默契地享受著寧靜的午夜。
  「希羅,我一直想問你,你對艾西克的恨有多深?」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希羅陷入回憶中。君盈然不再逼他,柔順地靠著他。「或許我從來不敢去想這個問題,因為他一直以為我是在他控制之中,所以他以一個父親的立場在教育著我、愛著我。我就是在這種兩難的情緒中長大。我知道他是個瘋子,是個狂人,但是他又像父親一樣。」
  希羅不自覺地抵住君盛然感受她的溫暖,她是唯一可以聽他傾吐心聲的人。
  他雖然恨艾西克攪亂了他的生活,但他卻是和艾西克一起生活了二十年,到現在他還很難去分辨對他到底是愛還是恨。
  「可憐的希羅……」君盈然顫抖的心手撫摸著希羅的腹部,那裡有被艾西克刺傷留下的一條傷疤。「因為你厘不清自己對他的感情,才會讓他刺你一刀,對不對?」
  「也許是吧。」他苦笑,拉起她的手親吻她每一根纖細的指頭。「盈然,你為什麼會想到問我這個問題?」
  君盈然淡淡一笑。「愛恨交織是件痛苦的事,我知道你對他複雜的情感沒有宣洩的出口,一直積壓在心裡,而我不想讓你再繼續受苦,最好的方法就是讓你說出來。」
  希羅激動地緊緊抱住她,感動得哽咽。他一直對君盈然的情緒瞭若指掌,沒想到君盈然對他亦是如此。
  「謝謝你……」希羅低頭親吻她,從她輕顫的眼皮、小巧的鼻子,最後在她淡粉紅的唇上流連。
  盈然的手臂圈住他,緊密地貼近他。她的熱情和主動讓希羅的呼吸轉為急促,發出渴望的低吟。
  「盈然,你現在最好回房去。」希羅用僅剩的一絲自制力將她推開。不料君盈然仍貼近他,雙頰火紅,細聲輕喘道:「你自己說過,除非我願意,否則你不會強迫我,不是嗎?」
  「我是說過……」擁著她滾燙的嬌軀,希羅已經開始在冒汗了。
  「我願意……」不讓希羅有說話的機會,她踮高腳親吻他。
  希羅不再抗拒,將君盈然攔腰一抱,溫柔地將她放在床上。他的身子壓在她身上,小心地再問一次:
  「你不後悔?如果你現在留下來,你一輩子都逃不開了……」他的雙眼緊緊盯著她,再次確認她的心意。
  「或許我曾做過很多後悔的事,但是對於你,我從未後悔過。」君盈然嫣然一笑,伸手捧住希羅的臉深情道:「你給了我找尋一輩子的東西:快樂、希望、歸屬感還有愛情。我真的好愛好愛你……」
  希羅滿足地吁了口氣,笑道:「這些話我本來以為要等到老時才聽得到。」
  「我也是借助一點酒精才有勇氣開口的……」她雙手撫摸著希羅的臉,無限疼惜地探向他俊美的五官。
  「噓!現在不要說話,讓我愛你……」希羅將她頑皮的手抓住,俯下身子,專心愛著即將完全屬於他的君盈然,一輩子屬於他的小女人。
  寂靜的夜裡,只有真心相許的愛人發出呢噥的愛語。
  夜,更深了……
          ☆          ☆          ☆
  「廷霄大哥!」清晨三點多,絳紗哭著衝進雷廷霄的房間。
  他被絳紗一臉是淚的慌張模樣嚇了一跳,張開手臂將絳紗擁入懷中。
  「小紗?怎麼了?你又作噩夢了嗎?」
  她一身是汗,看來受了不少驚嚇。
  「不是夢!是真的,盈然姊姊……還有大火……我看到了!」她啜泣不已,說著連雷廷霄也不懂的事。
  「小紗,君盈然一直和我們一起,哪來的大火?」
  「快找希羅來,就要來不及了!」她渾身冰冷地攀著雷廷霄。「快帶我去找希羅!」絳紗哽咽著催促。
  雷廷霄此時也覺得不對勁,絳紗很少會有這樣異常的舉動。她的第六感一向很靈。他連忙套上一件衣服,摟著絳紗就往希羅的房間飛奔而去。
  「希羅!希羅!」他在門外大吼,但是完全沒有得到反應,雷廷霄一急,砰一聲撞開門衝進去。
  一門進就聞到了強烈的「安眠香」,他急忙打開窗戶,接著將摻有安眠香的蠟燭吹熄。
  「希羅……希羅你醒一醒!」絳紗急著拚命搖晃他。
  「絳紗,沒時間弄醒希羅了!你夢到君盈然去了哪裡?」雷廷霄馬上撥電話叫醒士傑和梵生,要他們立刻趕過來。
  「小紗,你夢到君盈然在哪?」
  他精明的頭腦開始運作,君盈然一定是要單獨去某個地方,才會用藥迷昏了希羅。
  「是……是青龍神社的總壇!」她忽然大叫。
  這時雷氏雙胞胎趕到了房間。
  「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也要弄醒希羅,然後帶他到青龍神社的總壇。喬!你馬上去找吉姆,能調多少人手部全調來,我和小紗先走一步,在那裡碰頭。萬事拜託了!」說完拉起絳紗往外狂奔。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雷士傑不敢遲疑。雖然滿腹疑問,仍舊先撥了通電話給吉姆。
  「什麼?」對方說的話反倒令雷士傑大吃一驚。接著他很快地答了一句:「我知道在哪,他們在『青龍神社』總壇。」
  「壞消息?」梵生抬頭看向士傑。
  梵生抬起希羅,他吸了不少安眠香,等他醒來需要一段時間。
  「『青龍神社』的水長老和水靈昨晚逃獄了!」士傑心情沉重道。
  「SHIT!事情嚴重了,快幫我將希羅抬到車上,我在車上再想辦法弄醒他。」
  兩個人合力抬起昏迷的希羅,把他安置好後,以最快的速度飆向目的地,兩個人不時望向希羅,心中默祈禱著:為了希羅,君盈然你可千萬不能出事……
          ☆          ☆          ☆
  天快亮了,君盈然依照信中的指示來到「青龍神社」總壇,站在總壇的神壇前靜靜等待著。昨天晚上她接到了來自她父親的一封信,約她今天在這裡見面,表示有很多話想和她講。
  她接到信時心裡掙扎了許久,她應該恨這個男人,但是他在信中不斷乞求,要再見她一面,然後才會死心,安心回到監牢裡。
  因此她迷昏了希羅。
  這是她一個人的心結,如果不自己解開,這個死結將會一輩子跟隨她,她想要和希羅過著幸福的日子,更要去面對她的父親,用自己的手了結一切。
  「你果然來了!乖女兒……」她身後傳出了聲響,她回過頭冷冷地看著他。這個和她骨血相連的男人,她憎恨了大半輩子的人。
  「你一個人來嗎?」他警戒地四處張望,深怕她通知了警察。
  「如果要抓你,我一個人就足夠了。」她冷酷地揚起嘴角。
  「你真的恨我?還想抓我回牢裡?」水長老一愣,君盈然眼中的恨意令他不寒而慄。他從來不知道君盈然這麼恨他。「那你為什麼還來?」
  「我為什麼來?」君盈然開始狂笑。「我是個傻瓜,竟然在期待奇跡。」她的笑聲令水長老退了好幾步。
  「我來是要你和我一起走,我們可以重新開始,讓我補償你。我可以東山再起,讓你享盡榮華富貴。」他說出約她的真正目的。
  「我是個傻瓜……」她目光轉冷。「你這種人一輩子都不會變的!我要的你一輩子都不會懂。」她笑了,笑得既悲哀又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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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5 07:41:08 |只看該作者
 接著,君盈然從懷中掏出手槍,冷冷地指著他道:「我不想親手殺你,你還是跟我走吧!」
  正在說時,忽然察覺身後有人,來不及回頭就被敲昏了過去。
  「唉!你出手那麼重幹什麼?」他看著頭破血流的君盈然道。要不是真的走投無路了,他也不會打主意打到自己女兒頭上。
  「你怎麼這麼蠢,她都拿槍指著你,你還護著她!」開口的是水靈。她和父親逃出來後就計劃著如何挾持君盈然,向韓希羅要贖金,再脅迫他將兩人弄出國去。如今君盈然到手了,計劃看來已經成功了一半。
  「接下來怎麼做?」他看著水靈捆綁君盈然。
  「抬她進房間,還用問!」她怒氣沖沖地指揮著。
  當他們安置好君盈然,才發現整個地區已經被警察包圍。
  對方開始喊話:「裡面的人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趕快放下武器投降!」
  「該死!她竟然報警!」水靈惡狠狠地踹了君盈然幾腳,不斷地咒罵著。
  「現在怎麼辦?」水長老一時亂了手腳,緊張地問道。
  「唯今之計只有引爆這個地方,我們才能趁亂逃走。等逃出去了再想其它辦法。」水靈眼中閃出邪惡的光芒。
  「那盈然怎麼辦?」他不忍地看了君盈然一眼。
  水靈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瞪著昏迷的君盈然道:「我要韓希羅痛苦一輩子,這是我回報給他毀了青龍神社的謝禮!」
          ☆          ☆          ☆
  希羅是被一陣陣爆破聲所驚醒。他疑惑地睜開眼,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躺在車上,再看看四周,到處瀰漫著濃煙黑氣。
  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想起身,卻覺得頭暈目眩。勉強走出車外,才發現外面早已亂成一團。緊跟著,他睜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盯著熊熊燃燒的建築物。
  青龍神社!他不會眼花了吧!
  「希羅!你醒了!」雷梵生跑過來扶住他。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希羅虛弱地開口。
  「水靈和水長老逃獄了,他們約了君盈然見面,現在他們全都在裡面!」梵生迅速地解釋一切。
  「盈然還在大火裡?」希羅一張臉變得極為慘白。
  「她用含有安眠香的蠟燭讓你陷入昏睡。是小紗作噩夢,我們才根據她的第六感找到這裡的,誰知道才到不久,裡面就傳出了爆炸聲,現在絳紗和大哥也在裡面。」
  「讓我進去!」希羅咬牙想衝進火海中,君盈然是他生命中的另一半。他要去救她,她現在一定有了危險!
  「希羅!你的身子會撐不住的。」梵生急忙前來拉住陷入半瘋狂狀態的希羅。
  這時濃霧中走出來幾條人影。
  「有人出來了!」雷士傑大叫。
  希羅停住不動,看清楚了濃霧中的身影。他們依序是——雷廷霄、絳紗,還有一些警探,他們用手銬銬著水靈和水長老。
  「盈然在哪?」他狂亂地抓住雷廷霄的衣服。
  「她——」雷廷霄正想開口安慰希羅,身後的水靈卻瘋狂地開始尖叫狂笑。
  「我把她藏在誰也找不到的地方,那個賤人死定了!她想抓我……呸!我刺了她好幾刀,就算她不死,也絕對逃不出火場,我要看著她被燒死!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天底下還有比這更有趣的事嗎?哈哈哈哈……韓希羅,這是你毀了青龍神社的報應……」
  她的話還沒說完已經被憤怒的希羅一巴掌打暈了。希羅雙眼赤紅,宛如厲鬼般盯著水長老。
  「她說的都是真的?」希羅的聲音冷得嚇人。
  「我……我阻止……阻止不了她。」他顫抖地回答。
  「你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父親?君盈然是你的女兒,你卻連她也不放過,為什麼?」希羅咬牙切齒地問著。
  「我……我給過她機會,我要她和我一起遠走高飛,是她自己拒絕的,她竟放棄和我共享榮華的機會。」水長老加大了音量,顯得有些激動。
  「榮華富貴?」希羅用力地揪起他。「她要的不是這些!」他心想,水長老一輩子都不會瞭解的,君盈然卻為了這個愚蠢的老男人而喪命,真是太不值得了!
  「你……你不能對我……」水長老被希羅絕望的眼神嚇到,深怕希羅會衝動地將他殺掉。
  「我不會殺你的……」他將水長老推給警員。「因為你不配!」
  他走向倒在一旁的水靈。
  「睜開你的眼睛看著我……」希羅冷酷地打醒她。
  「我……我在哪裡?」她努力睜開被希羅打腫的雙眼。
  「你在地獄的入口。」希羅的雙眼閃爍著怒火。「你以為你玩的小把戲我不會嗎?你就是用這種方法逼瘋盈然的母親不是嗎?讓她腦海中不斷地重複一些讓她恐懼的事情,慢慢地逼瘋她,只要活著就會不斷重複夢魘,現在換你了……」
  「不要!不要!」她瘋狂叫喊著,最後癱軟倒下。
  希羅冷哼一聲放開了手,不帶任何感情道:「她已經是個瘋子了,直接把她隔離起來吧!」
  這時身後的建築物發出了巨大的爆破聲,接著相繼倒塌,觸目所及,皆是一大片火海,即使是一個手腳俐落的人都難有生機,更何況君盈然先前已經被刺傷。此時的她恐怕已經魂飛魄散了……
  希羅一動也不動地站著,直到警員把水長老押上車時。一臉狼狽的水長老對著他以疑惑的口吻問道:
  「我知道我沒有資格再問任何問題。但是,到底她想要的是什麼?她說我不懂,你也說我不懂,到底她要什麼?除了榮華富貴之外,還有什麼能滿足她?」
  希羅緩緩回頭,眼中滑下了晶瑩的淚水,這是他為君盈然所流的淚。他口氣充滿絕望。
  「你不知道嗎?她要的只是一聲『抱歉』,一句誠心誠意的道歉,一句你欠她們母女十多年的抱歉,僅此而已。」
  水長老呆呆望著希羅,在火光映像下,他彷彿天使般美麗,一個垂淚的天使,說著他不明白的話。一句道歉有什麼用?他不是承諾了要給君盈然更好的生活了嗎?誰知道她不要,反而只要他的一句「抱歉」。他不解地搖搖頭,不懂君盈然為什麼這麼傻,或許是他從來沒有瞭解過她吧!
  希羅不再言語,看著熊熊燃燒的烈火,暗自想著:盈然,你一個人寂寞嗎?不要怕,我馬上來陪你了……
  「希羅哥哥!」絳紗及時發現了希羅的舉動大喊。
  雷廷霄趁希羅欲往回跑的剎那,一掌擊向他的後頸,接住了倒下的希羅。
  「我現在就去找爸爸媽媽,在我們沒回來之前千萬別讓希羅醒來。」絳紗哭著道,現在唯一的希望就要看爸媽了,希望他們能阻止希羅做傻事。
  絳紗在離開前看了火場最後一眼,為什麼即將圓滿的愛情卻變成了天人永隔的悲劇?叫希羅要怎麼活下去呢?盈然姊姊……你真的不在了嗎?
          ☆          ☆          ☆
  希羅再度睜開雙眼已經是一天以後的事。當他看到了哭紅雙眼的絳紗,一臉焦慮的父母,還有神情憔悴的雷氏兄弟,他露出了苦笑道:「為什麼要阻止我?」他的聲音充滿絕望。
  「這裡有一封信,你先看了再說,好嗎?」琉璃含淚輕撫著憔悴的兒子。
  「我們先出去,讓希羅靜一靜……」她轉向眾人道。
  一行人走後,希羅無精打采地看了一下手中的信,渾身欲如同被電擊般跳了起來,是君盈然的字跡。上面寫著「給希羅」三個字。他悲喜交加,急忙攤開展讀。
  希羅吾愛:
  記得我曾告訴你,我瞭解愛恨交織的感覺很苦嗎?我對我父親的感覺就像你對艾西克的感覺一樣,我恨他的無情,卻阻擋不了血源的呼喚。他昨天逃獄之前,寫了一封信給我,說他想見我,要彌補我的損失。這會是上帝賜給我的奇跡嗎?或許他瞭解我想要的是什麼。我可以有這種期待嗎?
  我在寫信的時候一直看著你,你是一個多麼溫柔的愛人。我光是看著你,就會覺得心頭暖和,你是上天給我的第一個奇跡。希羅,我愛你,我開始幻想我們未來的生活了,我願意為你生很多很多孩子,在他們身上我們可以重新享受我們錯過的童年。真好,不是嗎?
  但在這之前,原諒我必須獨自前往見我父親一面。我有兩件事想問他:第一件事是,他有沒有真的愛過媽媽?第二件事是,他這些年有沒有想過我?在你身上我學會了「愛」,因此只要他有一點悔意就足夠讓我原諒他。這一切都是你教我的,愛與原諒是一體兩面的東西。原諒我用藥迷昏了你,這是我的心結,唯有解開它我才是一個新生的君盈然。這封信我托櫃台在我離開二十四小時後才可以交給你,因為我相信我會在二十四個小時內回來,到時候我們再一起讀這封信,讓我當著你的面再說一次「我愛你」!
  希羅,有時候太幸福也會產生恐懼的,如同現在的我。如果我有了任何意外,你千萬不可以跟隨我,你的身邊有絳紗,還有許多愛你的人,你教會了我何謂生命的喜悅,所以你絕對不要做讓我生氣的傻事。
  能遇到你是我一生中最幸運的事!我看著熟睡中的你,歡喜地落淚。你一定又會笑我傻氣,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希望我能在你醒來前趕回來,或許我會將這封信藏起來,等你我都一大把年紀時再拿出來,那時候你可能會狠狠地罵我一頓呢!
  PS:你睡著了真的很像一個天使,我愛你!
          ☆          ☆          ☆
  希羅看完信後大聲悲嚎,哭聲中充滿了悲慟,像一隻負傷的野獸,他知道自己的生命會持續下去,但是他再也不會像以前一樣快樂了……
  悲傷中,他彷彿看到坐在身邊寫著信的君盈然,不時地微笑轉頭偷看他,希羅伸手探去才發現是幻影。他悲痛地向後一躺,任由淚水無止盡地滑落……
  盈然,沒有你我一個人要怎麼過?誰能告訴我,誰來救救我……
  蒼天無語,只有他傷心斷腸的悲泣……
  門外的人聽見希羅的哀鳴,紛紛落下傷心的淚水。他們知道希羅已經放棄了自盡的念頭,但是他們也知道希羅再也不會是原本的希羅了。









終曲 浴火重生

  半年後
  Locheness,Inverness,Scotland(蘇格蘭之尼斯湖)
  尼斯湖在秋天美得令人沉醉,綠色的水波上籠罩著久聚不散的輕煙薄霧,淡淡地撩撥游者的心境,一種介於感傷和淒迷的心情。
  湖畔佇立著一個落寞的身影,他是三天前抵達的韓希羅。自從半年前那場爆炸將君盈然炸得屍骨無存,他的心就死了,隨著她一起消失在熊熊大火之中。這半年來他如行屍走肉一般,渾渾噩噩,過著幽靈般的日子。
  他常常用思念君盈然來折磨自己。他拚命回憶她的形影,殘酷得讓自己的心痛苦地糾結在一起。這是他凌虐自己的方式,既然他沒能死在那場爆炸中,就讓自己生活在痛苦悔恨中吧!
  他總是會想起最後一夜的纏綿,他天真的以為君盈然放棄了仇恨,放下了她沉重的過去。那最後的一夜呵!他真傻,不是嗎?那一夜她的美麗,她的熱情只代表一件事——君盈然的永別。
  韓希羅又歎了口氣,眼光幽幽飄向遠處,不知絳紗約他來這的目的何在?對一個心死之人,再美的景色,都是一片空洞、冷清清的死寂……
  這半年來他獨自居住在倫敦郊區,過著獨來獨往的日子。縱然父母及絳紗定期探視,仍然喚不回他對生命的熱度。但是他卻不能輕生,以免撕碎親人的心,尤其是費盡萬難才重聚的家人,他更不能死,因此,他選擇了自我放逐。
  「絳紗,這一次我救不了你……」站在韓希羅後方不遠處的是雷廷霄和他未來的小新娘——韓絳紗。
  「你想見死不救?我是為了大家好,現在可好了,你忍心讓我自己一個人前去?你真的捨得?」韓絳紗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
  雷廷霄重重地歎了口氣,誰叫自己愛上這個像天使又像魔鬼的女子。「好吧!我陪你去……」他只好認命地摟著她往前走。
  「希羅……」絳紗心虛地喚著大哥,韓希羅轉了個身,點了點頭,他知道絳紗又要勸他,只是……不管想她或是忘掉她都痛苦。總之,他是沈淪了,不能醒也不願意醒……
  「希羅,我這輩子還沒向你求過什麼,對不對?我只開口一次,所以你一定要答應我!」絳紗激動得抓住他的手臂。「你一定要原諒我,一切都是不得已,你發誓絕對不可以生我的氣。我是你世界上唯一的雙胞胎妹妹……如果以後你有了意外,我是唯一可以救你的……像是輸血啦、移植骨脊髓啦……」
  「紗兒!你離題了……」雷廷霄用咳嗽提醒語無倫次的絳紗。韓希羅皺起眉看著兩人,感覺到事情有點不對勁,因為絳紗的臉上有著不容錯認的——心虛。
  「絳紗,到底是什麼?說吧。」他知道這半年來自己改變了很多,但他不相信絳紗會因此怕到不敢看他的眼睛。
  「你先保證不會生我的氣。」她相當不放心地再確認一次。
  「好,我保證。」韓希羅的話讓絳紗感激得像是被釋放的死囚,臉上馬上重現天使般的招牌笑容,拉了希羅就往回走。
  「你要帶我去哪?」希羅迷惑地問。
  「噓,這是一個驚喜!」她回他一個神秘兮兮的笑。
          ☆          ☆          ☆
  「盈然……」希羅被絳紗一路拖回旅館,帶進一個房間,當他一抬頭,看到君盈然,那個令他幾乎痛不欲生的女子,這怎麼可能?
  「嗨……」她只是淡淡一笑,長長的頭髮柔順地披在肩上,她看來和以前完全不同,以前的君盈然笑中帶著一絲悲哀和嘲弄,不像現在,柔美似一池秋水,笑得如嬰孩般純真美麗。即使他有千言萬語想說都可以等,現在他只想看著她動人的淺笑……
  「這是怎麼回事?」希羅開口的同時,一隻手迅速地拉開門,意外地跌進兩個人。正是打算在門外偷聽的絳紗和雷廷霄。
  「嘿嘿……」被人當場抓到的絳紗無辜地笑著。「你不喜歡這個驚喜嗎?」
  韓希羅的眼光嚴厲地瞪向雷廷霄,一副認為他是共犯的表情。
  雷廷霄連忙擺手表明立場。「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
  「希羅……這是唯一能讓盈然拋棄過去的辦法,在那場爆炸中將困擾她多年的噩夢一起炸掉,盈然才可以重獲新生。現在不是很好嗎?有情人終成眷屬,這一切全是為你好。」她一邊解釋一面朝門外移動,打算開溜。
  「韓絳紗!」平地響起一聲雷。
  絳紗渾身一抖,希羅第一次連名帶姓地喊她,早知道就把父母一起拖來,現在只好自己想法子脫離險境了,希望老天保佑。
  「君盈然,我們等風暴過了再進來,希羅現在心情不太好。」雷廷霄為了救他的小新娘,打算轉移希羅的注意力。
  希羅一個箭步擋在門前惡狠狠地瞪向絳紗。「絳紗,這件事還沒了,你給我在隔壁房乖乖地等著。」
  韓絳紗低著頭隱藏得意的笑容。等和雷廷霄走出了房間,回身一把抱住了雷廷霄,給他一個迷人的甜笑。「我就知道你最棒了!」接著又給他一個香吻。
  「彼此彼此,親愛的……接下來該怎麼辦呢?」他知道絳紗不是會留下來懺悔的人。
  「我們去法國避難……」她掏出兩張飛機票,三小時後起飛。
  他不禁佩服地吹了聲口哨;這個古靈精怪的丫頭!
  留下的兩人異常沉默,希羅抓著君盈然的手,一臉莫測高深,不說話,卻也無鬆手的打算。
  「我可以坐下來嗎?」君盈然小心地問。
  希羅將她往床上一扔,俊美的臉上毫無表情,其實內心早已波濤洶湧。他為了這個女子整整痛苦了半年之久,但是她坐在床上,如此溫柔,如此無辜的表情,除了想好好教訓她之外,他只想抱緊她,一輩子都不放手。
  「這半年來你去哪?」希羅哽咽著,想起了當時的情景,看著心愛的人置身火海,卻無能為力的挫敗感。
  「當時我受了傷,正躺著等死……那時唯一的願望是再見你一面,半昏迷之時,看見了風長老,他救了我,用他的超能力送我到安全的地方。」
  希羅此時已不再猶豫,張開雙臂摟住了深愛的人兒。「噓!不要哭,都過去了……」
  「我在一家教堂休養,一邊埋藏我的過去,當我知道自己沒死,我就對自己發誓,要做一個完全重生的、沒有仇恨、沒有背負過去的君盈然,所以我才會等到今天才和你見面。」她靠著希羅,柔聲訴說著一切。
  「三個月前,我忍不佳對你的思念,來到了英國。還沒碰到你,就先遇到了絳紗。」君盈然微微笑了,俏皮道:「你是個失敗的哥哥!絳紗只說了一句:「三個月不比三年!」要我先在英國休養,等時候到了再帶我來見你……」
  君盈然在希羅懷中滿足地說著,好奇地抬頭問:「絳紗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希羅不語,絳紗果然在報復他,怪他將雷廷霄拐走了三年。這個挺會記仇的小鬼!
  「希羅!」
  「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但不是現在——」他微笑地低下頭,吻上她正欲張開的紅唇。
  「可是……」
  「等一下,你至少欠我這樣多……」他的吻已經滑下了肩頭,在她身上燃起點點火苗。
  「希羅……你不生氣了?」君盈然喘息著問。
  「你知道我有多感動?當我聽到你說你要讓自己重生後才回我身邊,即使你還是原來的你,我依然愛你,從前的你,現在的你,溫柔的君盈然,神秘的伊莎貝拉,綽號『獵人』的伊莎貝拉,統統都讓我心動,讓我心痛。不管你的哪一面,我都愛,我都要,明白了嗎?」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淚眼迷濛地盯著他。
  「什麼都不用說。」韓希羅溫柔地笑了,繼續低下頭親吻屬於他的女人;他想念的淡淡的……令人心動的幽香。
  溫馨甜蜜的溫存後,君盈然倚在希羅的懷中,輕柔道.「你不會生小紗的氣吧?」
  「那個小鬼頭到底用什麼收買你?連你也向著她……」他好笑地問。
  「其實……」君盈然頑皮地笑了笑。「我來之前已經幫她買好兩張去法國的機票。」看到希羅揚起眉,她笑得像個惡作劇的孩子。
  「真不該讓你和絳紗在一起,會天下大亂。」希羅無奈極了,雖然絳紗需要一頓好打,但是見面後他一定下不了手,對這個雙胞胎妹妹,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君盈然抬起頭,剛好看到希羅揚起一個近乎邪氣的笑容。她一愣,覺得這個表情好熟悉,像極了絳紗在動鬼腦筋的時候。
  「你在想什麼?」君盈然好奇極了。
  希羅輕撫她的背,目光含笑,淺嘗她的櫻唇道:「只是想起一件事。」
  「嗯!」在他的雙唇熱烈的襲擊下,她很難保持清楚的思緒。
  「我們結婚吧!」希羅輕鬆扔下一句,繼續吻她。
  「這麼快?」君盈然掙扎著起身,嚇了一大跳。希羅卻輕鬆地將她壓回床上,霸道地說:「你遲早是要嫁給我的……」
  「心愛的……想聽好玩的部分嗎?」希羅在她耳邊誘惑著。「只要我們一結婚,就輪到絳紗了,對不對?」
  君盈然愕然地張大了嘴……這兩件事有關係嗎?
  「然後我會給她一場終生難忘的婚禮……」他再度露出和絳紗一模一樣的笑容,那種介於天使和惡魔之間的邪氣笑容。
  不讓盈然再有開口的機會,俯下身子征服她的……
  此時,坐在飛機上的絳紗打了個冷顫,雷廷霄關心地摟住她,輕聲問:「紗兒,你覺得冷?」
  「沒事!」她躲在雷廷霄的懷中,腦子快速地轉著,老是覺得心神不寧。最後她苑爾一笑,她一定是太神經質了。盈然嫂子一定會把希羅搞定的,加上雷氏雙胞胎這次沒跟來當電燈泡,每一件事都完美得不得了……一定是她想太多了。她是個天才少女,沒有什麼事會難倒她的!給自己一番正面的鼓勵後,她放心地閉上雙眼睡去。
  聰明的絳紗,老是佔盡便宜的美少女,若忘了自己有一個一樣聰明,一樣記得以牙還牙的大哥。
  她的婚禮,我已經不忍心寫下去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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