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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草薰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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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楊叛] 北京戰爭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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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領養代替購買 以結紮代替撲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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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5 18:02:3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章 歸來的理由

  念波以馬丁為中心在空中呈波紋狀擴散著,每一波都接觸到無數牛毛般細細的念針。
  「混蛋,這些針是什麼時候出現的?根本沒有注意到啊!好癢!難道是剛才我一直是在這些針之中進行移動麼?那麼說,我體內也全是這種針了……可惡啊!這樣的話,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打下去了,得先退出這些念針的範圍才行……」馬丁一邊不停地撓著自己的身體,一邊下了決定。
  此刻,江振川也發現了這種念針的存在,與馬丁相反,他馬上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阿影,是你吧?」他高興地叫道。
  桑若影挺秀的少女身影從那道「飛車鐵牆」 後升到空中:「嗯,這是我布的' 域',我叫它'散發',這下這個小壞蛋可要吃苦頭啦……」
  「什麼小壞蛋,他只是長了一張孩子臉而已,年紀可不比你小呢……」
  看著兩個人若無其事地開著玩笑,馬丁的臉都氣得青了,可全身在那種奇癢之下,根本無法集中精神出手。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將那種奇癢的感覺壓下了一些,強發念力,身子飛速地向後退去。
  江振川和桑若影齊齊衝上,剛才那陣爆炸讓與他們同來的特警損失慘重,對這樣一個以殺人為樂的狂人,怎麼肯讓他如此輕鬆地離開。
  知道無法與對方抗衡,馬丁的臉上露出奸狡的神情,右手一揮,一個筒狀物向江振川和桑若影飛去。
  雖然不知那是什麼,兩人仍然知道從這個「孩子」手中拋出的絕不會是什麼好東西。不約而同地,兩個人向左右退開。
  如同低空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小型的太陽,黃白相間的爆炸波渦輪似的拉成橢圓又相反方向壓縮,藍色的光柱就在這中心戳入地面。將近五十米距離內的地面紛紛揚起,向外擴張。猛烈的氣流將江振川和桑若影捲得在空中倒飛二十餘米才穩住了身形。而馬丁趁此機會則又逃出近百米遠,一邊沖,他一邊用念力將自己體內的念針分解掉。桑若影的念針雖然無影無形,很容易讓人在不知不覺中受到攻擊。可也正因為它太過細小,很容易被對方用念力克制住。此刻,只要再衝出十幾米,馬丁便可將身體內的念針全數化掉。
  「幸好身上還有一顆微中子手雷,自己業餘時用來做研究的愛好想不到竟救了自己一命……」馬丁得意地想。原來,他自幼就對爆炸物有所偏愛,所有的炸彈和爆炸品他都喜歡拿來拆卸研究一番,這個微中子手雷是美國陸軍的最新產品,是他千方百計地從五角大樓中搞到的樣品。若非如此,以他對自己'禮物'的自信,怎會還帶著別的爆炸品在身上?
  又衝出幾米,原本遍佈全身的念針已被化解得七七八八了,而那種深入骨髓的奇癢也已變得微不足道了。正在高興中,一個剛被震得跌倒的年輕特警從他面前爬了起來,用手中的武器指著他,大喝道:「站住!不許動!再過來就開槍了!」
  「呵呵,大概是剛從警校畢業吧,不管什麼人都要念這幾句話麼?就算你開槍,對超念戰士又有什麼用啊,笨蛋!」馬丁的臉上露出猙獰的神色,一個豆大的小光球開始在他的掌心凝結。
  「嗡!!!」一聲銳利得可怕的聲音從槍中撲面而來,馬丁只覺得腦中一陣眩暈,忙將念力凝結在耳邊,「媽得!竟然是音波攻擊!差點著了道兒!」他又衝出幾步,突然發現自己手心的那個小光球竟然消失了。「怎麼回事?我的念力……等等,怎麼身子這麼飄,我……我中彈?血……是血……好多…好多血……」
  那個年輕的特警也張大了眼睛,難以相信這樣一個恐怖的敵人竟然會被自己開槍擊中。
  緊追上來的江振川和桑若影也愣住了,他們也萬萬沒有想到這場激烈的戰鬥竟然會在這樣一個情況下結束。
  「呵呵……」馬丁突然開始笑了,他的口中不停的流出血水,身上被霰彈打出的洞也不停地流著鮮血,「呵呵……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他越笑越瘋狂,鮮血不停地從他身上留出,配合著他那瘋狂的神情,恐怖之極。
  越來越多的特警圍了過來,徐東清也帶著幾個手下匆匆趕到。
  「呵呵呵……你們這群混蛋……混蛋! 」 馬丁努力維持著搖搖欲墜的身子,「你們以為你們贏了我嗎?贏了馬丁·艾登?做夢……你們在做夢……我…呵呵… …我也在做夢……對嗎?媽媽……」他的身子突然整個亮了起來,瞬間變得如同一個朦朧的人型光體。
  「不好--!」江振川大喝一聲衝了過去。別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卻是再清楚也沒有的,因為這樣的情形,他以前曾經遇到過。那是六年前的事情了,其恐怖之處,他畢生難忘。
  超念力自爆!當一個超念力戰士決定捨棄生命時,可以拼盡生命中所有的潛力將自己的身體做為能量體進行爆炸。其威力之強大,遠勝於剛才的微中子手雷。尤其此刻自爆的是念力爆炸的天才馬丁·艾登!
  怎麼辦?自己應該怎麼做才好?四周都是人……這樣距離的爆炸,除了我可以保住自己外,恐怕連阿影都無法抗拒的,死人麼,不,我不想見到死人啊,六年前的那種記憶,我再也不想有了啊!只有將他送到遠處了,可是……來不及了,從這光芒的亮度看,馬上就要爆炸了……!
  我不可以死,我還有要回去的理由。我花了十年的時間來研究新的防砂植物,已經成功了啊!很想看到原本荒蕪的沙漠變成綠洲的樣子……就在幾個月前,我才剛剛認識了一個可愛的女孩子,而前天我終於知道她的名字了……我想見她,非常想再見到她……還有A組的大家,鳴卓的計劃是成功的,現在的A組成員和以前不一樣了,大家就像一家人一樣,我不想離開大家,真的不想……
  可是,我再也不願意看到那樣的死亡………
  「太極--!」隨著他的大喊,「域」之太極全力發出,將他和馬丁·艾登包在其中。渾厚柔和的力場一層層地將兩個人密密的裹在了中間。
  「老江--不要啊--!」桑若影突然意識到江振川要做什麼,大聲叫著他的名字。
  一切都模糊起來……
  那是什麼?那個牽著風箏在奔跑的孩子是誰?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那身邊的老人又是誰,好熟悉,好親切的感覺……
  「爺爺,你看,好大的風啊--!真好!」幼稚的童音,是我的聲音嗎?
  「小川啊,這風你放風箏是好的,可是咱們的老北京啊,它就不喜歡嘍--」
  「為什麼?難道因為它不會放風箏麼?」
  「不是,因為這麼大的風沙啊,一天天的,就把它給淹了呀,到時候,人們都要離開它了,它可捨不得呢……」
  「那要怎麼辦才能讓它不被淹呢?」
  「你看,小川,那邊的是啥?」
  「是大樹!」
  「對了,只有這樹啊,才能救咱們北京城,記著,你長大了,一定要多種樹,就算自己看不著那些樹長大,可你的孩子,你孩子的孩子總能看到吧,到時候,他們就好好地活在樹蔭下面,聊天,吃飯,下棋……」
  「可是他們不能放風箏了……」
  「能,能,那時候他們放起風箏來,就再也不用怕風箏線被吹斷了……」
  「好吧,我長大了就多種樹!啊!爺爺你看,我抱著這樹了,嘻嘻,它好大,又好暖和呀……我也做一棵樹,好不好,爺爺?……」
  腦中的畫面一閃……
  「你好!我叫班鳴卓,你叫什麼名字?」一個面帶雅氣的少年微笑著望著自己。
  「嗯,我叫江振川,你叫我老江好了……」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那樣說。
  「真怪,你明明和我一樣大,為什麼要叫你老江呢?不過,無所謂了,你好啊 ……老江……」
  「老江!老江!」
  「什麼事啊,鳴卓,看你急的一頭汗,不會是看到上次你提過的那個姓路的女孩兒了吧?」
  「不是,你知道麼,這次我們B組有兩個升A組的名額呀!是兩個!我們一起升到A組吧!」
  「哎呀,太難了吧,B組這麼多人,才兩個名額……」
  「難什麼啊!以我們的實力,肯定能升上去,你想一想,是A組,A組呀!想起來都興奮……」
  「老江,你怎麼樣?」
  「還好……你呢?」
  「我快受不了啦, 沒想到A組會是這麼樣的……你說,我們現在做的到底算是什麼事呢?」
  「……,你不要想太多了,鳴卓……」
  「不,我心目中的A組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老江……」
  「什麼?」
  「我們兩個……把A組變個樣好不好?」
  「哎喲,嬋娟,你快來啊!核桃尿床了!」
  「不許叫!臭老江!」
  「別怕,唐卡和小妖他們已經被隊長帶出去特訓了……」
  「真可憐,是不是他們又淘氣了?」
  「是啊,他們幾個昨天又打起來了,小妖還把所有的飛車都弄壞了……」
  「核桃不淘氣,老江你抱核桃起來吧!我們玩騎大馬!」
  「這個……」
  「快點啊,臭老江!」
  「我說振川啊,你也該成家了吧……」
  「不急,不急……」
  「什麼不急,你說,你蘭姨上次給你介紹的那個女孩兒怎麼樣?」
  「挺好的……」
  「那就給人家打電話啊,你是男的,就應該主動點麼!」
  「好,好,不過我的電話壞了,等修好了的吧……」
  「唉,你這孩子,你別走啊……」
  所有的畫面和聲音都變成紛紛的碎片,漸漸遠去。
  突然,他發現自己正漫步在一條燈火通明的大街上,四周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他看到一家小小的書店,「文輝」兩個秀麗的篆字在燈光下顯得分外柔和。
  不由自主地,他推開店門走了進去。
  「叮--」那是水晶風鈴被門敲響的聲音。
  一個正在燈下讀書的少女抬起她清雅文秀的臉龐。
  啊?!怎麼回事?自己的身體好熱,心也跳地好快……
  少女向他微微一笑,柔和的燈光下,那笑容如同一支水仙在靜靜的綻放。
  「歡迎光臨---」
  沒有聲音,地面突然無聲無息地塌陷下去,太極的中央亮起一個明亮的小點,這小點迅速地膨脹,卻受到太極那沛然的力量的約束,它扭曲著在這力場中掙扎著,彷彿如同活的生物一般,逐漸地,它那刺眼的光芒將整個的「太極」脹滿,又開始陀螺似的不停旋轉起來,所有人的頭髮都被這旋轉帶起的氣流帶得飄拂氣流,雙眼更是刺痛得忍不住落淚。光芒越轉越急,突然「轟!」地一聲,直衝雲霄。
  瞬間爆發的氣流揚起大片的塵土,嗆得人透不過氣來,過了好久, 刺目的光芒逐漸散去. 被氣流震倒的特警們紛紛爬起,愣愣地望著場地的中央。而那裡除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大坑洞外,已是空無一物了。
  桑若影秀目含淚,輕聲地呼喚道:「老江……」雙手捂面痛哭失聲。
  徐東清虎目通紅,緩緩摘下頭上的警帽。特警們也紛紛摘下頭盔,沒有人說話,有的,只是強制壓抑的低泣聲。遠處的四周,更多特警的屍體倒在熊熊的火光中。
  也許這是一場勝利,不過卻是一場悲傷的勝利……
  風聲在耳邊呼嘯著,蕭矢將念動術展到極致,兩側的麥田此刻在他眼中就如同一道道綠色的光線般,十餘米的空間轉眼便拉近,食指一探,便伸手向約翰·弗多拿額頭正中點去!他這一招的本意不在傷敵,而是準備等對方閃避移動時用藏在手心內的那枚棋子來至敵死命。
  突然間蕭矢發現自己的食指竟然點在空處,而前方十餘米處,約翰·弗多拿正雙手倒背在身後,饒有興致地望著自己。
  怎麼?!剛才那是念動術麼?可是我並沒有感應到念波的流動,難道他也像我一樣可以在瞬間穿越空間?……疑惑在心中一閃即逝,他的身體猛地橫移,一道銳利之極的風聲從他的耳邊掠過,臉頰甚至被那利風割出一道細細的血痕。利刃似的氣流斬在地面上,飛揚的泥土激起一道五米多的高牆。
  蕭矢定下身形,轉頭望去,亞當·佛裡格·肯尼迪彬彬有禮地向他致敬,手中的西洋劍微微劃了個圈子。
  西洋劍麼?是'物'的應用?可剛才那種念力形式,不用劍也一樣可以發出,為什麼一定要用西洋劍?蕭矢冷冷地望著對方,暫時將約翰·弗多拿拋在腦後。同時也借此機會調勻呼吸,恢復體力。剛才他所布下的「黑白」看似輕鬆,實際對念力的要求極高,接下來的那陣棋雨更是對念力大有損耗,而最後利用身體穿越扭曲的空間更使他的力量接近油盡燈枯的地步。
  所謂的念力不只是一種精神力,更利用身體為媒介來溝通自然界中次元空間能量。能量使用越多,對身體的壓力也就越大,超念自爆的產生就是不顧一切的利用瞬間的全部念力爆發來發出能量,而身體最終無法承受,終於被同化成爆炸能量體。當然過度使用能量對個人的意志要求也是極高,正常人根本無法長時間保持那種高度的集中力。不過超念戰士普遍都經過嚴格的訓練,所以這一點反倒不成問題。當然如果受傷或者話,就會因傷勢分散注意力而受到影響。
  蕭矢的身子剛一站穩,瑪麗,霍華德和基德等人已分站四角,將他圍在當中。剛才幾輪的交手讓眾人吃盡苦頭,現在無人再敢對這個秀美的黑髮少年掉以輕心。雖然擺出陣勢,一時間卻無人敢輕易出手,生怕再中他什麼詭計。蕭矢抓住這個機會,雙目微合,將呼吸散於若有若無之間。他雖然年僅十九,修習氣功卻已有十年以上的歷史,加上他天資聰穎,性格內斂深沉,正是練氣的絕佳資質,所以在這方面已經有了極高的造詣。
  法,可法,非常法。無法之法,謂之至法。外融百骸暢,中適一念無;曠然忘所在,心與虛俱空。此刻的蕭矢完全忘記身在眾強敵的包圍之中,只一意的放鬆身體,任自然界那神秘的能量在體內流動旋轉……
  「喂,你們看,這小子在做什麼?」基德疑惑地道。
  「鬼知道他又在打什麼主意?」霍華德恨恨地望著蕭矢。
  「他是在利用呼吸法恢復體力,不要猶豫了,進攻吧!」他們的身後傳來約翰那優雅的聲音。
  得到團長的指使,四人立刻抖擻精神,念力漲至最高點。就在他們即將出手的一剎那,蕭矢原本閉著的雙目突然猛地睜開。
  充盈的氣流在他的身邊急速地旋轉,帶起無數的麥粒,轉眼間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將他自己掩護在其中。幾個人都親眼見到約瑟夫等三人的奇攻在這樣的漩渦下被反擊回來,頓時將出手的慾望壓下。
  突然間漩渦間的蕭矢輕叱一聲,所有的麥粒分成四股,如同四條巨大的青色巨龍向著四人捲去!
  看著對方那驚人的聲勢, 一時間霍華德等人都不敢硬接, 只有瑪麗發動她的「自由之火」,將襲來的麥粒燒得七零八落。
  「我們上,他的念力程度已經不行了!不過在虛張聲勢!」瑪麗高叫道。
  等她叫完這一聲準備衝上時,突然愣住了,原來那漩渦散去後,原本在中心的蕭矢竟然無影無蹤了。
  同時,衝向亞當那個方向的青龍突然爆裂,藏身在其中的蕭矢人如疾風,再次向不遠處的約翰·弗多拿衝去!
  他左側的亞當又驚又怒,如果被對方從他的方向突破防守,那他可臉面全無了。
  西洋劍一挺,正要出手,飛速行進中的蕭矢突然手一揚,厲嘯聲中,一粒圓形物向亞當襲來!
  對方棋子的厲害,亞當早已深有體會,哪敢怠慢,西洋劍一揮,將那物體斬為兩半。突然發現手上的力道不對,仔細看時,哪裡是什麼棋子,竟是一枚普通的塑料紐扣。
  蕭矢的棋子雖然不是金屬的,但卻是最新型的軍用有機晶體所制,其硬度之高,遠勝尋常合金,幾乎等同於金剛石。若非如此,又怎能承受如此巨大的念力,更不要說對超念戰士形成威脅了。
  虛恍一槍後,蕭矢速度再增,整個人如同一隻靈豹,直撲約翰·弗多拿!
  「既然非要和我見個高下,那麼好吧……」約翰微笑道,雙手微微前探。
  前衝的蕭矢突然發現前面不見了約翰·弗多拿,整個空間黑暗下來,而自己正衝向唯一的光亮處。
  前面,薄薄的一層晶體閃爍著微光……
  那是什麼?蕭矢突然發現晶體表面自己的映像越來越大……
  那是……鏡子?!
  望著鏡中自己的眼睛,一股無由的恐懼突然從他心中升起,幾乎是本能地,他突然猛地收住腳步,向後急退,同時右手一揚,那枚最後的棋子集中了他全部的念力,呼嘯而出!
  棋子在擊中鏡子前的瞬間突然慢了下來,慢動作般地緩緩穿入鏡面中,而鏡子並沒有破裂,而是以棋子為中心緩緩散開一圈圈的漣漪,穿透鏡面後,棋子的速度又突然恢復,呼嘯著向約翰·弗多拿飛去。
  「原來……是這樣……」約翰微笑著,不理會迎面而來的棋子,反而伸出右手擋在胸口前。
  棋子離他的額頭不到五米遠時,突然迸裂成四個小塊,分別擊向他的額頭,雙眼,咽喉和胸口。
  襲向其他地方棋子碎片與約翰的念力域一觸即被崩開,唯獨襲向胸口的這一塊速度絲毫未見減弱,流星似的衝入約翰早已候在那裡的手中。
  約翰悶哼了一聲,身子後退了小半步。
  用盡了全部力量的蕭矢身子沉重地落在地上,難以置信地看著約翰·弗多拿接下了自己必中的一擊。
  怎麼會?被他接住了!從一開始就判斷出我攻勢的虛實了嗎?還是那面鏡子… …
  沒由得他多想,從後面趕上來的亞當已經怒喝一聲,西洋劍當胸向他刺到。
  運起僅餘的念力,蕭矢的身子憑空迅速橫移。
  突然,一股冰冷的力量無聲無息地刺入他的胸膛,從身後透出!
  鮮血迸濺,點點滴滴地落在地上。
  蕭矢摀住胸前的傷口,身子微微晃了一晃,深深望著亞當道:「你有兩柄劍?」
  「是的……」亞當晃了晃手中的西洋劍,「這把是明劍,還有一把是念力凝聚的暗劍,刺中你的就是那一把。」
  「這樣啊……可惡,答應了要活著回去的……」蕭矢輕聲歎息道,身子搖晃了幾下,終於緩緩倒了下去。
  再無一絲聲息。
  亞當長吁了一口氣,望向約翰。
  約翰緩緩張開右手,那塊棋子碎片已深深嵌入他的手心中,虎口更是已經完全迸裂,整個手掌血淋淋的一片。
  「好強的信念……A組的人,都是這樣的麼?」約翰緩緩道。
  瑪麗飄過來,掏出一塊手絹給他包紮。
  「那傢伙死了嗎?」基德心有餘悸地問道。
  霍華德飄到蕭矢的身邊,細細的檢查起來。
  胖劉的念動術在A組中並不出色, 甚至可以說是最差的,這當然和他的體重有關。雖然刻意加快了速度,可仍然飛行了幾分鐘後,才終於望見A組的臨時駐地。
  遠遠地,看到幾個人站在那裡。黑暗中,看不清樣子,不過可以看到他們都穿著黑色的風衣。
  是末日審判團的人麼?小妖在那裡?胖劉放緩了速度,藏身在麥浪中緩緩前行。
  「喂!霍華德,到底怎麼樣啊?」一個帶牛仔帽的人問道。
  這個想必就是那個會飛刀的「牛仔」基德·羅德裡格斯了……胖劉暗暗地想。
  「不用查啦,那一劍正中他的心臟,肯定活不了了……」一個揮著西洋劍的人懶洋洋地道。
  西洋劍?他一定是亞當·佛裡格·肯尼迪吧!他說正中心臟?說的是誰?難道是……不可能,這不可能!!!胖劉忘了隱藏身體,愣愣地站了起來。
  「的確,真的死了,呼吸和心跳都沒了,這小子,真夠厲害的,幹掉我們這麼多人……」一個身材高大的黑人緩緩地站直身子。
  他的腳下,一個熟悉的身影靜靜地躺在地上。
  月光照在那張因失血而顯得蒼白的年輕臉上,竟然有幾分靜謐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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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死者與生者

  那是小妖?躺在地上的人是小妖?小妖,死了?不對,他答應我要活著來見我的呀?可是,小妖的念場……完全消失了……
  胖劉瞪圓了小小的雙眼,張了張嘴巴,卻一聲發不出來。
  「喂,你們看,我們有客人來了呢……」亞當發現了胖劉的存在,向其餘的人微笑道。
  是他!他說他一劍正中了小妖的心臟,是他殺了小妖,是他!是他!!是他!!!
  胖劉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整個人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猛地衝向亞當·佛裡格·肯尼迪!
  「看到同伴被殺,想報仇麼……」亞當微笑道,西洋劍據至額頭,猛地向下一揮,一道銳利的風幕將他身前的地面剖成了兩半,迎著胖劉直裂過去。風割!這也是亞當的絕技之一。
  瑪麗和霍華德等人並沒有出手,他們從胖劉的念動速度和域的強度判斷出他的實力要低於亞當,所以都抱著看戲的心態來看待他們之間的戰鬥。但他們馬上就發現了自己的錯誤。
  原本迅速前進的風幕突然在胖劉身前幾米處突然消失了,而且隨著胖劉的前進,地面所有的物體都紛紛飄浮起來,甚至包括班塔利·哈比的屍體,景象怪異之極。
  「那是什麼?」基德目瞪可呆道。
  「糟了!那是……失重現象!」瑪麗突然失聲道。
  話音未落,亞當和站在他附近的基德突然同時手舞足蹈地飄起,不過看他們那莫名其妙地驚恐表情,顯然是身不由己而不是念動術的結果。胖劉鼓著腮,瞪著眼睛衝向飄在空中的亞當,表情頗為可笑,可此刻的亞當實在笑不出來,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風割」竟然在這個胖子面前失效了。他不知道,胖劉的超念能力就是使自己身邊一定範圍內形成無重力的真空狀態,而他的「風割」是需要空氣傳送才能夠進行的,遇到胖劉的「真空」,就如同火燒到水一樣,只有熄滅的份兒。
  眼睜睜看著胖劉衝過來,自己卻沒有辦法呼吸,心中慌亂之下,根本無法集中念力了。好在一邊的基德不是被襲擊的目標,也更冷靜些,掏出一把飛刀向胖劉擲去。他這一刀算準了胖劉的前進路線,旨在減緩對方衝向亞當的速度。出乎他的意料,胖劉沒有減緩速度,反而更快了一些,飛刀斜斜插入了胖劉的肩頭。剛剛穿入一半時,被胖劉伸手抓住,硬生生拔了出來,藉著這股衝力,挺刀向亞當刺去。
  亞當摒住呼吸,揮動西洋劍,格擋胖劉的飛刀。因為沒有空氣,飛刀與西洋劍地撞擊變得無聲無息。胖劉在飛刀被擋的同時突然舉起右拳,重重擊中了亞當的鼻子。與此同時,亞當也飛出一腳,踢在胖劉的小腹上。兩個人同時向後跌飛。
  表面上看,二人所受傷勢以胖劉為重,他的嘴角溢出鮮血,表情痛苦,顯然內腑已然受傷。亞當不過是被擊得流了鼻血而已。但是,他現在卻身處於胖劉所製造的「真空」之中!巨大的吸力不斷地將鮮血從他的鼻子中吸出,在空中形成一個個血泡,看起來既好笑又可怖。
  「我們怎麼辦?」霍華德驚問道。
  「殺了他,殺了他這個'域'自然會解除,不過不要靠的太近,免得被捲了進去,用念波集束攻擊吧!」約翰平靜地道。
  三個人同時運足念力,猛地將念力束向胖劉擊去!
  這三個人的合力可以說天下無人能擋,如果蕭矢在剛才不是用「黑白」借力打力的話,恐怕連約瑟夫等三人的合力也接不下來,此刻這三人又比約瑟夫等人的念力高出何止一籌!
  狂猛的念力束重重擊在胖劉的「域」上,胖劉猛地吐出一股血箭,那胖胖的身子踉蹌了幾下,最後勉強站住。奇跡般地,他的「域」並沒有消失。要知道雖然他在自己發動的「域」中不會受到真空力量的影響,可是這一擊之重,已經使他的內髒破裂了大半,正常人恐怕早已失去知覺了,他只是靠著要為蕭矢報仇這個念頭憑驚人的毅力在支撐著。
  「報仇!給小妖報仇!只要保持這個'域',那個傢伙就會不停的失血,也無法呼吸,再堅持一會兒就能幹掉他,就能給小妖報仇了……,再堅持一會兒……」
  血泡不斷從亞當的鼻子中流出,加上無法呼吸,他的臉色已變得紙樣的蒼白,西洋劍早已脫手扔在一邊,整個人呈半昏迷狀態。基德的情況也好不了多少,雙眼凸出,雙手扼著自己自己的喉嚨,表情痛苦之極。
  「再來一次!」約翰當機立斷地道。
  三股巨力再一次向胖劉的身上擊去。
  胖劉的身子再次劇烈的搖晃了一下,終於緩緩倒下。
  霍華德抹了把頭上的冷汗,剛想鬆口氣。
  瑪麗突然驚叫道:「他的'域'還沒有消失!」
  約翰定神望去,果然,血泡還是從亞當的鼻子中向外不停地飛著。
  「可惡!」霍華德大叫道,「讓我們再給他一下!」
  約翰突然將左手一揚,阻止了他:「霍華德,瑪麗,你們兩個去把亞當和基德拖出來!快!」
  「可是……那個胖子……」
  「不用擔心他,快去!」
  瑪麗和霍華德答應一聲,飛身而出,摒著呼吸衝入胖劉的「域」。
  要知道「域」大都是場型的力量。想進入別人的「域」,就不能運起自己的念力,否則必然會發生衝突。就如同磁鐵的同極總是向排斥一樣。基德和亞當之所以被困在胖劉的域中,正是因為他們都不是「域」能力的使用者,而將念力集中在了飛刀和西洋劍這種「物」的技能上。像蕭矢的「黑白」能將敵人困在自己的「域」中,正是因為將場轉化成了點陣的結果。而放棄自己的「域」進入對方的「域」就等於是解除自己的武裝,羔羊一樣任對方宰割。不過霍華德和瑪麗對約翰一向是奉若天神,所以沒有任何猶豫就衝了進去。
  出乎他們的意料,胖劉對他們的衝入沒有任何反應,任憑他們將亞當和基德拖了出去。
  經過幾次推拿後,基德首先醒了過來,瘋狂地呼吸著,臉色也逐漸恢復。而另外一邊的瑪麗則抬起頭,雙眼含淚地望向約翰:「亞當失血過多,恐怕不行了……」
  約翰飛到亞當身邊,低下身子,呼喚他的名字:「亞當,亞當……」
  緩緩地,亞當睜開無神的雙眼:「……Shit,真丟人哪……頭兒,那個胖子失去了朋友,一定很痛苦吧……」
  約翰點了點頭。
  「我……我也是……」說完,亞當合上了雙眼,再沒有睜開。
  「可惡!我一定要殺了那個臭胖子!」霍華德大吼著就要衝過去。
  「算了吧……」約翰突然道。
  「什麼?算了?他殺了亞當啊!」霍華德怒道。亞當性格快活,除了喜好女色這一點外,和末日審判團所有的成員都合得來,是最有人緣的一個,所以瑪麗和霍華德才如此難過。
  「你沒發現嗎?」約翰淡淡道。
  「什麼?」
  「在我們第二擊後……他就已經死了……」
  「死了?!可他的'域'……」霍華德難以置信地道。
  話音未落,胖劉的「域」便已經完全消失。
  「等仇報了才肯安息嗎?真是很執著的'念'……」約翰輕聲道。
  「真是……頭一次看到死人還能維持著'域'……」霍華德倒吸一口冷氣。
  「你們看,保羅回來了!」瑪麗指著遠方道。
  遠遠地,一個瘦長的黑影提著兩個小女孩飛了過來。
  「走吧,我們撤退,把亞當他們的屍體都帶上……」約翰望著天空的明月,長長歎息了一聲,右手的傷口開始隱隱作痛了。
  長距離的念動使得年小如的心臟以前所未有的劇烈速度跳動著。在她前面遠遠的地方,路嬋娟的身影只餘一個若隱若現的黑點,至於唐卡和班鳴卓早已不見多時了。
  可惡, 為什麼自己的實力這麼差呀,這樣的話,根本不能給A組幫上什麼忙,只會拖大家的後退而已。 為什麼自己在B組的時候不肯再努力些呢?我要再變強,一定要更強才行!生平第一次,年小如下了如此堅定的決心。
  好了, 終於到了!前面就是A組的臨時駐地了!咦?為什麼隊長,唐卡和娟姐站在那裡不動呢?出了什麼問題麼?年小如拚命加快速度飛了過去。
  「娟姐!小妖他們怎麼樣了?」她急急地問。
  「不要過來!」路嬋娟突然轉頭向她道,淚水不停地流過她秀麗的臉龐「不要過來,小如……」
  「娟姐……」年小如愣愣地望著她。
  突然,她猛地衝了過去,路嬋娟一把沒有拉住她,被她衝到了前面。
  凌亂不堪的麥田中,胖劉和小妖靜靜地躺在那裡,沒有任何生命的感覺。
  「胖劉……,小妖……」年小如輕聲呼喚他們的名字,然後轉過頭,望向班鳴卓,「隊長,他們怎麼了?」
  班鳴卓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整個人如同一塊木頭一樣的呆滯。
  「唐卡,你說,他們是怎麼了?」年小如期待地道。
  唐卡也是淚流滿面,抽泣著斷斷續續地回答:「胖劉…小妖……他們…他們… …死了……」
  「騙人!」年小如大叫道,淚水不受控制地流下,「他們沒有,他們只是在和我們開玩笑的,我們一過去,他們就會跳起來嚇我們一跳,對吧?……對吧?娟姐?」她又望向路嬋娟,好像在期待著她的認同。
  「小如……」路嬋娟痛苦地道。
  「起來啊!胖劉,小妖,別開玩笑了,好不好?」年小如跑到胖劉的身邊用力地搖動他胖胖的身體,「起來吧,娟姐都回來了,她又會做好吃的給我們了,我們還有好多好吃的沒吃完呢,如果你喜歡,我給你做羊肉泡饃吧,我做得最拿手的就是那個了,你一定喜歡吃的,所以,你起來吧,起來吧,好不好?」
  胖劉任她拚命地推動著,沒有任何的反應。
  年小如又跑過去推蕭矢:「別這樣啦,小妖,我們上次下棋你贏了我啊,我還想報仇啊,而且……而且我還想和你約會啊!你要是這麼死了……可太狡猾了,我不答應啊!你聽到了沒有,我不答應啊!……」她雙目含淚,越叫聲越大,拚命地捶打著蕭矢的胸膛。
  「小如啊……!」路嬋娟悲呼道。
  突然年小如停了下來,無力地伏在蕭矢的胸膛上,痛哭起來。
  路嬋娟含著淚輕輕走了過去,喚道「小如,你……」
  年小如突然抬起頭望著路嬋娟,那滿是淚水的臉上也不知是在笑還是哭:「還活著……」
  「什麼……?」
  「還活著……小妖他……還活著呀……!」
  「小如,小妖他已經死了,我們知道你很難過,可……」路嬋娟在一邊勸道。
  「不是啊,娟姐,小妖他真的還活著啊!你來救救他,好不好?」年小如抽泣著求道。
  路嬋娟搖了搖頭,俯下身子,將手按在蕭矢的胸膛上:「你看,小如,他的心跳已經停止了啊……」
  「不對,剛才我將頭貼在他胸口,明明聽到了一下心跳啊,雖然只有一下,可 ……可那的確是他的心跳啊!求你相信我吧,娟姐……」年小如焦急地哭道。
  路嬋娟歎了口氣,合上雙目,雙手開始發出柔和的亮光,不一會兒,蕭矢的胸膛也隨之亮了起來。
  生命反應!班鳴卓和唐卡幾乎同時感到了蕭矢身上異常變化,對視一眼後,同時衝了過來。
  路嬋娟身為治療者,感應當然要更強一些。本來,她只是抱著滿足一下年小如的願望,對於她堅持蕭矢沒死,認為那是因悲痛而神志不清的幻覺。沒想到在她將念力轉化為生命能輸入蕭矢的體內後,真的引起了生命反應!她不太清楚為什麼蕭矢的生命感應剛才為什麼完全消失了,可是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迅速治療好蕭矢的傷勢。漸漸地,蕭矢的胸膛開始起伏,看到他的呼吸逐漸粗重起來,路嬋娟長長地松了口氣。
  「小妖他怎麼樣?」班鳴卓來到她身邊焦急地問。
  「胸口被利物刺穿了,可是沒有傷到心臟和血管,現在我已經為他修復了損壞的肌體和組織,只要好好休養幾天就會恢復的……」路嬋娟撤回手掌,略帶疲倦地道。
  「總算不幸中的大幸……」班鳴卓低聲道。
  唐卡抱著僥倖的心理去看胖劉的屍體,可剛一檢視便絕望了,胖劉體內的內臟幾乎都已變成碎片,恐怕連神仙也難把他起死回生。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核桃和小雲兒又到哪裡去了……」他呆呆地想到。
  班鳴卓突然感應到有超頻信號在呼叫他:「我是班鳴卓,是阿影啊,你們那裡怎麼樣了?……什麼?你說老江他……他……」
  唐卡和年小如呆呆地望著班鳴卓,他們發現自己隊長的身體在不住顫抖,淚水不受控制地從他的臉頰上滑落。
  黑色的紅旗飛車緩緩地滑進A組的大院,車前那銀色的「A」字標記在灰色的晨光中顯得有些黯淡。與離開時相比,這輛飛車中少了三個人,可卻沉重了許多。
  沒有了喧鬧,沒有了歡笑,這一刻的A組,是如此的沉默。
  樓下大廳中,聚集了除了蕭矢以外的A組全部成員。
  「鳳凰,請你核對警方記錄和現場痕跡,分析一下當時的可能情形……」班鳴卓低聲地道。
  「是, 隊長……」鳳凰仍用那平穩清雅的聲音回答道。如果說現在A組中還有誰能維持常態的話,那就應該算這部中心電腦了。
  「小妖怎麼樣了?」哭紅了眼睛的桑若影抬頭問路嬋娟道。
  「還沒醒過來,雖然沒有傷及內臟,可是失血很多,而且體力和念力都超負荷運轉,對身體損傷也很大,不過不會有嚴重的問題……」路嬋娟輕聲答道。
  「那就好……」桑若影點了點頭。
  大廳裡又陷入死樣的沉寂中。
  沒有人說話,似乎每一下呼吸都能感受到那種抽搐的痛苦,然而,呼吸又是無法停止的。
  「隊長,資料分析完畢,江振川副隊長在當時感應到了對方要採用超爆的自殺方式,才用自己的'域'來困住對方的力量,爆炸產生的高溫和高壓將他們的身體完全分解,生還率估計為零。從臨時駐地的現場痕跡看胖劉和核桃應該先於小妖離開,在趕到密林後胖劉又重新折回。核桃則在密林內遭到某人的伏擊。從飛車上高壓電擊的痕跡看,對方很有可能是保羅·康特拉……」
  聽著鳳凰有條不紊地分析, A組的成員們似乎親眼目睹了當時那慘烈而英勇的一幕幕畫面,無聲的淚水再一次濡濕他們的臉龐。
  「他們為什麼會知道我們的駐地呢?」唐卡突然問道。
  這個問題也是一直盤踞在各人心頭的疑問。 要知道他們之所以撤出A組,正是因為保密的需要。 而提供別墅的方面是國安局,康雲兒交給A組保護的這件事,只有極少數人知道, 可末日審判團甫一著陸,馬上便知道了A組的駐地,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它的的確確地發生了。
  「這只能有兩個可能, 一,是我們A組的人被對方跟蹤;二,是國安局的保密出現了問題……」鳳凰再次分析道。
  「無論從哪方面講,這次的事情都是我的責任……」班鳴卓低沉地道,「是我犯了低估敵人的錯誤,才讓末日審判團鑽了空子,我這個隊長……是不稱職的隊長,對不起……」
  「不,不能怪你,你明明要我協助老江的,可是我卻……」桑若影說不下去了。
  「我們大家都有責任……」路嬋娟努力地緩和這種呆滯僵硬的氣氛,「現在主要的問題是找到敵人,把核桃和小雲兒救出來……」
  「可是,怎麼才能找到他們呢?」年小如怯怯地問。
  「他們和疆獨分子有聯繫,是不是可以從這方面著手?」唐卡強打精神道。
  「我很瞭解約翰·弗多拿,他是個從不相信別人的人。所以他不會讓自己的駐地被別人知道的……」班鳴卓搖了搖頭道。
  「那怎麼辦?總不能在這裡乾等吧?」唐卡提高了聲音道。
  班鳴卓緊咬著下唇,苦苦思索著。
  混蛋,想不出辦法來啊!我這個隊長真沒用,要是小妖醒過來就好了,或者紅荼段墨他們在這裡……
  要知道班鳴卓的實力雖強,可並不是一個長於智計的人,否則便不會這麼輕易地中了敵人的圈套。相反,紅白黑和蕭矢都是心思細膩,智慧過人之輩。平時班鳴卓對他們的意見可說是言聽計從,只是此刻蕭矢仍在昏迷中,紅白黑又不在身邊,只能靠他自己了。
  想了半天,仍然是不得要領。
  忽然聽鳳凰平靜的聲音道:「我提醒大家,你們的身體能量要遠遠低於正常標准,現在應該是早餐的時間了。」
  唐卡正想得煩躁不安,聽了她的話不由站起來怒道:「你閉嘴!你這個電腦就知道吃!現在核桃她們在敵人手中哪!我們急都急死了,你還有心情提吃?!」
  鳳凰仍舊用那平和的聲音道:「我只是按照規定……」
  「什麼規定?你就知道規定!你知道什麼?你不過是台電腦,根本連一點感情都沒有!」唐卡大吼道,說完最後一句,他也發覺自己說的太過分了,不由愣在那裡。
  「唐卡!你胡說什麼!給我坐下!」班鳴卓怒道。
  唐卡象洩了氣的皮球一樣坐回椅子中。
  「鳳凰,他不過是一時衝動……」班鳴卓安慰道。
  「不,他說得對……」鳳凰平靜地道,「我的確只是一台電腦,所以我會忠實地執行設定好的程序,你們體內的熱量低於規定標準,不進食的話就會嚴重影響戰鬥力,所以請按時就餐,如果你們還想贏得這場戰爭的話……」
  唐卡抬起頭還想再說什麼,被班鳴卓瞪了一眼,悻悻地閉嘴了。
  「好吧,我去做飯,大家想吃點什麼?」路嬋娟站起來勉強地笑道。
  沒有人回答。
  「隨便弄點什麼吧,能添飽肚子就好……」班鳴卓終於答道。
  路嬋娟的廚藝是出類拔萃的,加上冰箱中食物豐富,不一會兒便熬了香噴噴的一鍋糯米粥,加上熏火腿,紅油黃瓜,蘇造肉,炸春卷,鹵煮小腸再加上一大屜熱氣騰騰的三鮮燒麥, 可說是色香味俱全的一桌美食了。可是此刻的A組成員們又如何有進餐的心情呢?只吃了幾口,便紛紛停箸不食,望著那滿桌的菜發呆。
  餐桌旁那四張空空的椅子在此刻是如此的刺目。
  班鳴卓愣愣地望著那幾張椅子。恍惚中,胖劉和江振川等人似乎仍坐在那裡和大家一起吃著。胖劉和核桃都是吃飯的好手,看他們吃東西那副開心的樣子本身就可以讓人食慾大增了。江振川吃起東西來要文明得多,他喜歡吃鹹鴨蛋,每次路嬋娟做好飯,都會特意在他的位置前放一碟切好的鹹鴨蛋。蛋黃和蛋白對映起來給人一種很溫馨的幸福感。而此刻……他突然看到那張空空蕩蕩的椅子前,仍然擺著一碟鹹鴨蛋……
  他望向路嬋娟,發現她和自己一樣,也在望著那空椅子發呆。
  是啊, 多少年了,過去的A組,只餘下我們三人,而現在,老江他也離開我們了……太早啦,你離開得……太早太早啦……
  「嘿!不吃了,吃不下!」唐卡把筷子一扔,首先走了。
  「隊長,我想給老江和胖劉他們整理一下房間……」桑若影低聲地道。
  班鳴卓點了點頭,她也離開了。
  「我……我想去看看小妖他醒了沒有……」年小如鼓起勇氣道。
  「去吧,如果沒醒就不要打攪他……」班鳴卓叮囑道。
  年小如點了點頭,就想離開。
  「等等!」班鳴卓突然又叫住了她,「如果他醒過來,問起胖劉的事,你就說不清楚,等我上去和他說,知道麼?」
  年小如莫名所以地點了點頭。
  看著她那迷糊的樣子,班鳴卓歎了口氣道:「你告訴他的話,說不定他會克制不住自己, 雖然小妖他的實力在A組中是數一數二的,可從某些方面來說,他也是最弱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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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5 18:03:1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三章 所謂悲傷

  
  
  
  
  
  
  年小如一邊回味著班鳴卓的話,一邊慢騰騰地向樓上走去。
  既是最強的,也是最弱的?這是什麼意思啊?唉,不管了,先去看小妖再說!她輕輕地將休息室的門推開了一道縫,見沒動靜,就閃身飄了進去。
  A組的休息室並沒有什麼高級的醫療設備, 只是一個很大的向陽的套間,裡面擺了幾株盆栽的熱帶植物,肥大嫩綠的葉子佔據了很大的空間。但是看似空空蕩蕩的房間隱藏著敏感的感應器,根據病人的體溫和心跳自動調節房間的溫度和濕度,甚至空氣中的各種微量元素的濃度。
  蕭矢的病床設在裡間。年小如剛一探頭望進去,便愣住了。蕭矢正盤膝端坐在床上,雙手交疊在小腹前,顯然是在運功調息。想起班鳴卓的話,年小如縮了縮脖子,高抬腳輕落步,轉身就想往外走。
  「是小如麼?」身後傳來蕭矢淡淡的聲音。
  「啊……是…是我,原來你醒了啊……」年小如把腳縮了回來,有點尷尬地道。
  「早醒了,不過那個時候身體還是太弱,不能提氣,這裡好多了,房間內的磁場對身體的恢復很有好處……」蕭矢靜靜地道。
  早醒了?那他知不知道胖劉的事呢?我還是趕快去見隊長吧!年小如心中隱隱有不妙的感覺。
  「醒了就好,你等著,我去找隊長來……」說著她就想往外逃。
  「救我的……是你吧?」蕭矢突然問。
  「啊?不……不是,是娟姐救的你,我哪來那麼大本事,A組裡我最笨了……」年小如有點沮喪地道。唉,如果真的是我救地他該多好,我就可以挾恩要脅他和自己約會了,還可以伸手摸他的胸膛……呸!我的思想怎麼這麼骯髒啊……
  「不用客氣,當時要不是你在我的胸口捶了幾下,也許我的生機就不能恢復,所以救我的人的確是你……」蕭矢緩緩地道。
  「這樣啊……」年小如輕聲地道。慘了!慘了!捶他時把他給捶醒了,不知道他聽到我說的那些話沒有,要是聽到了,我以後還哪有臉見他啊……
  「胖劉……死了吧?」蕭矢突然問。
  「對……不,沒…沒有,他好好的呢……」年小如結結巴巴地道。
  「原來那個時候的感覺是真的啊……」蕭矢抬起頭看著天花板,「當時還以外是幻覺呢……」
  怎麼?他當時知道胖劉回去了麼?那可糟糕了!年小如張大了嘴巴,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那個亞當·佛裡格·肯尼迪使用的是西洋劍,從他接我棋子時揮動的頻率判斷,是不可能把所有的棋子都擋出去的。那麼很可能他使用的是另外的力量,而那把西洋劍只是一個吸引人注意力的幌子,而真正的力量是用念力結成的第二柄劍。果然,在近距離全力感應時隱約地感到了,所以退開時選擇他的方向,只要在劍刺入胸膛時用念力暫時將心臟稍微移動一下,就不會有致命的傷勢,然後用氣來降低體溫,將心跳速度減為每10分鐘一下,就可以做成假死狀態。除非用儀器仔細檢查,外表是看不出的。雖然很有可能被你們忽略而有生命無法恢復的危險,可以當時的情況,實在沒有方法繼續戰鬥下去了,所以那也是最好的選擇。結果也真的如我所料,你們把我救活了。這些我都料到了,可為什麼沒有料到胖子會自己回來?……」
  真嚇人,居然有這種逃命的方法,故意去挨對方一劍來裝死!自己是怎麼都做不到的,那該多痛啊!年小如暗暗咋舌,忽略了蕭矢最後一句話語氣中那蘊含的無限悔恨。
  「不回來的話,就不會有事情,我們兩個就都會好好地活著,可以繼續每天下棋……笨蛋哪,吃了那麼多東西,可還是一個沒長進的笨蛋……為什麼不聽我的話?為什麼?」蕭矢喃喃自語道。
  「小妖……」年小如忍不住喚道。
  「還有誰?A組中還有誰出事了?」蕭矢又問道。
  看看他很冷靜的樣子,年小如把牙一咬道:「老江他也犧牲了,核桃和小雲兒也被那群壞蛋抓走了……」
  「是麼?還有老江和核桃……」蕭矢的嘴角輕輕牽動了一下。
  糟糕,隊長明明不讓我告訴他這些的,可我怎麼都說了?話又說回來,小妖他說話真的很有一股威嚴感呀,比隊長有型多了。
  「對不起,請你幫我把那邊的圍棋拿過來……」蕭矢突然道。
  年小如望桌子上望去,果然,那裡有一副圍棋,還有其他一些書籍和小型電動等娛樂物品,大概是為了給休養的人解悶用的。
  「怎麼?他想和我下棋麼?胖劉都死了他竟然還有這個心情,真怪,不過管他呢,他想下就下,現在他可是病人呀,還是順著他點好,看我,多嫻淑……」胡思亂想著,她過去棋盤和棋子端過來放在蕭矢的床上。
  出乎她的意料,蕭矢沒有和她下棋,而是自己打起譜來。
  「我從小就是一個人。三歲時,父母出意外死後就被叔叔收養。他們一家人都不喜歡我,我覺得那無所謂,因為我也不喜歡他們。在那個'家'裡,我幾乎從來不和他們說話……」蕭矢拈起一枚黑子放在星位上。
  「上學後,學校裡的老師和同學也討厭我,因為我總是曠課,而且從不參加集體活動,可我的學習還是很好。後來他們發現我有超能力,他們就更不敢靠近我了。好像我是一個怪物一樣。小妖這個綽號,就是那時候有的……」蕭矢那黑澈的雙眼緊盯著棋盤,深深陷入回憶之中。
  「初中一畢業叔叔就不肯繼續讓我唸書了,他讓我自食其力。他卻不知道,我當時正想離開那個所謂的家呢……」蕭矢輕聲道,又將一枚白棋落在七之十四的眼位上。
  「流浪了一段時間,我發現人與人之間竟然是那麼自私和冷漠。於是我想,大概人生就是這個樣子的吧。後來偶然中我加入了一個黑道幫派……」蕭矢的中指在落好的黑子上靜靜地停了一會兒,才緩緩鬆開。
  年小如心頭一跳,猛地想起桑若影曾經和她說起過蕭矢曾經進過少管所的事情,當時還以為她在開玩笑,想不到竟然是真的。真是難以想像那時候的蕭矢是什麼樣子的……
  「我的念力越來越強,沒多久就成了那裡的老大。我手下的人都很尊敬我,也很怕我。當時的我從不會感到開心,更不會為什麼事難過,哪怕是手下死了也不會。因為我知道,只有保持絕對的冷靜,才能作出正確的判斷,才能在戰鬥中活下去。我想活下去,不過就是為了知道,是不是人生就是這樣冰冷而乏味的,我看了許多書,那裡面所謂的幸福我從來沒有過體驗。真的可以有那種感覺麼?」蕭矢那清澈的眼中第一次有了迷惘的神情。
  年小如站在那裡靜靜地聽著。蕭矢所說的一切完全超出了她的想像。在她的心目中,蕭矢不過是一個英俊冷靜,圍棋下得極好帥哥而已,沒想到他竟有這樣的過去。
  「後來我被手下出賣,被警方抓進了少管所。在那裡,我遇到了隊長,然後,又進了A組……」黑子「啪」地一聲落在天元的位置上。
  「真好笑,那個胖子竟然拿糕給我吃,還說什麼是最好吃的軟黃水晶,結果被我給打飛了,那個時候他那滿臉可惜的樣子呀……」蕭矢的唇邊突然出現了一絲微笑。看到那樣英俊秀氣的微笑,年小如不由得有些呆了。
  「我不吃他的東西,他偏偏總是要我吃。被我打飛他也不生氣,只是可憐巴巴地望著我,倒好像我錯過了什麼了不起的東西一樣……那個傢伙……後來我終於拗不過他的耐心,吃了他一塊糕……呵呵,那笨蛋看我吃糕時候的神情,好像在等待什麼判決似的緊張……不過,那糕真的很甜,很好吃,又軟又暖的感覺一直擴散到整個身體裡面……當時我想,不知道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幸福呢……」
  年小如望著他,眼淚愣愣地流了下來,心中又是酸苦,又是甜蜜。
  「這盤棋……」蕭矢低頭看眼前擺好的棋局,「是我和他在被敵人襲擊前下的,差一點他就可以贏了……那個笨蛋幾乎每天都和我下棋,一直想贏我,可是從來沒有贏過我,輸了被我譏諷他也不生氣,他就是那麼遲鈍。如果……如果我知道會像現在這樣,我會讓他贏啊,會讓他贏許多盤,許多許多盤,我也一定不是生氣。混蛋,為什麼,我為什麼要那麼好勝呢……」他緊緊握住雙拳,身子開始輕輕顫抖起來。
  「小妖,你不要這樣啦……」年小如終於忍不住哭道。
  「我們再也不能下棋了,他也不會再逼我吃東西,逼我陪他一起看電影了…… 一想起來,胸口好像破了一個洞一樣,空空的,很痛。這種感覺是什麼呢?我想,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悲傷吧?」蕭矢緩緩抬起頭看著年小如。
  看著那原本清澈智慧的雙眼此刻如此的空洞而茫然,年小如心中痛如刀割。她剛想說些安慰的話,蕭矢突然一張嘴,猛地吐了一大口鮮血,整個人又徹底昏了過去。
  核桃暈乎乎地睜開雙眼,腦中一片空白。
  喔, 自己是怎麼了?這是哪裡呀?等等,對了,想起來了,我們在A組的駐地中,敵人來襲擊我們。我和胖劉逃跑--不,是撤退了,小妖去攔著追兵,後來胖劉不放心他,也回去了。我和小雲兒到了密林,我們也遇到了敵人……後來,後來就想不起來了……
  核桃拍了拍自己的頭,沒用,還是想不起來。她嘟起嘴,下意識地打量著四周。這是一個寬敞的地下室。因為太大了的緣故,所以那唯一的燈光顯得十分昏暗,稍微遠一點的地方看起來便模糊不清。
  咦?等等,我平時用念力可以看得很遠啊,哪怕是完全的黑暗中,也不至於只能看見這麼小的範圍啊!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果然,摸到一個象頭箍似的東西。
  糟啦! 糟啦!果然是遏念環!原來我被那些壞蛋抓到了!真丟人,A組的人被人家俘虜了……要是被臭唐卡知道了不知道會怎樣笑話人家呢,好餓啊……該到吃早飯的時間了……不知道末日審判團的伙食怎麼樣……
  遏念環是一種針對超念戰士而設計出來的刑具。它戴在頭上後,能針對腦前的松果體發出特殊頻率的波長,從而使人無法集中精神來發動念力,而對正常的思考則沒有什麼妨礙。
  「喂--!有人嗎?」核桃大聲叫著。聲音在空空蕩蕩的地下室中遠遠地傳了開去,引起很大的回音。
  怎麼回事啊?這裡怎麼這麼大?這到底是哪兒啊?還有和我一起的小雲二呢?不會讓那些壞蛋給害了吧?隊長啊……你們快來救我們啊……核桃急得快哭了,又有點害怕。
  身邊不遠的地方突然響起一陣低低的聲音:「我的神,我的神,為什麼離棄我。為什麼遠離不救我,不聽我唉哼的言語。我的神阿,我白日呼求,你不應允。夜間呼求,必不住聲。耶和華阿,求你不要遠離我。我的救主阿,求你快來幫助我。求你救我的靈魂脫離刀劍,救我的生命遠離犬類。救我脫離獅子的口。你已經應允我,使我脫離野牛的角……」
  「誰?誰在那裡?」核桃大聲問。
  隨著一陣衣服的悉悉響動,一個身材高大削瘦的身影從黑暗中走了出來。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那雙全是眼白的眼睛直視著核桃。
  「啊--!」核桃張大了嘴叫了一聲,又忙摀住嘴巴。對了,這個人我見過的,他就是那個保羅·康特拉,綽號叫「傳教士」的壞蛋。果然,和隊長說地一樣,他真的喜歡念聖經。
  「你餓了吧?」保羅冷冷地問道。
  核桃鼓足勇氣點了點頭。
  「等一下……」說完,他轉身走開。
  這個傢伙,會拿什麼恐怖的東西給我吃啊?末日審判團這麼邪惡的傢伙……對了,他們是不是吃人的啊?一想到吃人,核桃的頭皮立刻發炸了,心裡七上八下的打鼓,以前看過的各種恐怖電影的片段在腦袋裡晃個不休,嚇得她緊緊地閉上眼睛。
  「喏,吃吧……」又是那冷冷的聲音。
  核桃試探著睜開一隻眼睛,只見眼前擺了一隻托盤。上面後蒜茸麵包,小紅腸,奶酪,以及一盤西紅柿沙拉。
  咦?核桃把兩隻眼睛都睜大了,肚子馬上躍躍欲試地響了起來。可心裡又有點猶豫,吃敵人的東西,是不是有點……管他呢,我們要是抓到他們的人也一定會優待俘虜的!想到這裡,便放開胸懷,開始痛快地吃了起來。
  保羅·康特拉在一邊靜靜地看著她狼吞虎嚥地吃著,好像很感興趣樣子。
  核桃被那雙都是眼白的雙眼盯得很不自在,抬頭問道:「你……你看得見我麼?」
  「看不見……」保羅冷冷地答道。
  「那你盯著我幹嗎?會影響我的食慾的知道嗎?」核桃瞪著眼質問道。
  「雖然看不見,可還是可以感覺到你吃飯的樣子……你的食慾不是很旺盛麼?」
  「哼,你這樣看著一個女生進食很不禮貌的,你不知道嗎?」不知不覺地,核桃用上了對唐卡時的語氣。
  「是嗎?對不起……」
  「哼,你說……等等……你說對不起?」核桃張大了嘴巴。
  「怎麼,要我再重複一次麼?」保羅緩緩地道。
  「你們……你們對別人一向都是這麼客氣的麼?」核桃忍不住問道。
  「當然不是,你以為我們是什麼人……」
  「那為什麼對我卻搞這一套,該……該不會對我有什麼企圖吧?」核桃突然抱緊了胸部警惕地問。
  「那是因為……你是我們的同類……」保羅衝她微微欠了欠身。
  同類?這傢伙在說什麼啊?像他們這樣的壞蛋,誰要做他們的同類……
  「吃完了嗎?」看著核桃心滿意足地拍著肚子,保羅問道。
  「完了,嗯……下次能不能多準備一點?」核桃渴望地道。
  保羅哼了一聲向外走去:「跟我來……」
  哼,說跟你去就跟你去麼?不跟去又能把我怎麼樣?雖然心裡這樣想著,畢竟抵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還是跟了過去。
  在穿過了一條很長的甬道後,他們來到了另外的一個大地下室。
  這是什麼地方啊?怎麼只有地下室?
  「這裡是北京市的地下防空洞,它的總體面積足夠容納北京市百分之九十的人口,做我們臨時的藏身之所是綽綽有餘了……」一個優雅溫和的聲音在她的身邊道。
  核桃吃了一驚,扭頭望去,見一個英俊的金髮男子正微笑著望著自己。
  約翰·弗多拿!核桃立刻認出了這個心目中的「大魔頭」,本能地倒退了一步。
  「呵呵,大魔頭麼?這個頭銜倒是很威風啊!」約翰微笑道。
  怎麼?他竟然知道我在想什麼!這……這怎麼可能?核桃又驚又怕地想。
  「普通人我很容易就知道他們的想法,具有念力的人就困難一些,那需要更高的技巧,因為你現在戴著遏念環,所以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別,懂了吧,我的小朋友 ……」約翰耐心地解釋道。
  「我才不是你的小朋友呢!」核桃大聲道。
  「哎呀,很大的聲音呢,你應該學學那邊的小朋友,你看她多麼的安靜……」約翰指了指右面。
  在那裡的一個軟墊上,靜靜地跪坐著康雲兒,她低著頭,在一張大白紙畫著什麼。
  「小雲兒!」核桃高興地叫道。
  康雲兒沒有抬頭,仍舊繼續畫著,好像沒有聽到的樣子。
  「沒用的,我們試過各種方法,都無法和她進行交流,甚至我也無法讀到她的內心,那裡被完全的封閉了……」約翰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我也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你們把小妖和胖劉怎麼樣了?」核桃突然問。
  「你是指那兩個少年麼?他們死了……」約翰若無其事地道。
  「騙人……你一定是騙我的,他們都那麼好……怎麼會死呢?我才不信呢!」核桃拚命地搖著頭。
  「他們的確都很好,是很了不起的同類呢……」約翰歎息道,「雖然很可惜,不過他們的確都已經被我們……殺死了……」
  核桃一臉的木然,眼睛瞪得大大的,眼淚簌簌地流下。
  「什麼?!你們這些壞蛋!!!」突然,核桃尖叫著衝過去,揮舞小拳頭捶打著約翰的小腹,「你們賠我小妖,賠我胖劉啊……賠我!賠我!賠我啊!嗚嗚嗚… ……」
  「賠你麼?那麼,……我們的夥伴又該由誰來賠呢?」約翰喃喃道,說到「伙伴」這兩個字時,他的臉上第一次掠過黯然的神情。
  核桃沒有聽清他在說什麼,只是抓著他的衣服,拚命地哭著。
  突然,她的衣領被人抓住,被人從約翰身邊抓了起來。
  「你給我……安靜點!」一個髮色金紅的女郎對核桃冷冷地道。
  和她那冰冷的眼神一觸,核桃立刻停住了哭泣,被嚇得說不出話來。那種充滿了冰冷的恐懼感的眼神簡直不是人類能夠擁有的。 要知道核桃自幼在A組長大,身邊的人都對她極好,雖然也出去執行任務,但都不是什麼太危險的事件。雖然這次被俘,可保羅·康特拉和約翰·弗多拿都對她非常客氣,被人用這麼可怕的眼神盯著可說是平生第一次。當時末日審判團乘飛機來北京時,在飛機上的乘務員曾經因為害怕這些團員的眼神而不敢從機艙走過,可想而知那眼神是多麼的恐怖。
  「瑪麗,對小朋友客氣些,畢竟,她也是我們的同類啊……」約翰在一邊微笑道。
  瑪麗冷冷地放開了手。
  「我才不是你的同類呢!你們殺了小妖和胖劉,你們是大壞人!」核桃眼裡噙著淚花喊道。
  「你知道我們死了多少人麼?」約翰收起微笑,淡淡地問。不等核桃回答,又繼續道:「七個,我們整整死了七個團員……你失去了兩個朋友,很痛苦吧……那麼,我們的痛苦呢?」
  核桃愣了一會兒,突然道:「騙人!你根本沒哭,怎麼會難受?我才不信呢!」
  約翰淡淡地望了她一眼,轉身道:「不信就算了吧,也許你說得對,壞人都是沒有痛苦的,其實……我一直這樣地希望著……」說完,他的身體漸漸在黑暗中隱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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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5 18:03:3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四章 遺忘的記憶

  「小妖他怎麼樣?」班鳴卓低聲地問路嬋娟。
  「表面的外傷倒是沒什麼……」路嬋娟收回雙手道,「麻煩的是他精神上所受的創傷,剛才那次吐血又使他的身體更虛弱了……」
  「對不起……」年小如在一邊抽泣道,「都是我不好,我沒有聽隊長的話……」
  「算了……,這也不能完全怪你,」班鳴卓拍拍她的肩頭,「小妖從小到大一直和所有的人都保持著距離,唯一的朋友就是胖劉了,不輕易流露感情雖然使他能夠保持絕對的冷靜,可也因此積鬱太深,一旦爆發出來的話,他很可能會被這悲傷摧垮的……」
  「所以隊長你說他也是最弱的一個……」年小如愣愣地道。
  「嗯,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他能夠痛痛快快地哭一場才行……」班鳴卓輕聲道。
  「可怎麼才能讓他哭出來呢?」年小如急問。
  「小妖這樣的人,很難當著別人的面哭泣的,所以這一切還是要看他自己……」班鳴卓床上望著昏迷中的蕭矢道,「你們好好地照顧他吧,我出去一下……」
  路嬋娟望著班鳴卓的背影,想說些什麼,卻又終於忍住。
  桑若影仔細地將胖劉房間裡的枕頭擺放端正。那枕頭上是一隻胖胖的小熊捧著個蜂巢在吃蜂蜜的圖案,她記得這個枕頭是她去年送給胖劉的生日禮物,想不到一年之後物是人非,那張帶著憨笑的胖臉再也看不到了。一想到這裡,眼淚又止不住地流了出來。靜靜地哭了一會兒,她走出這個房間,緩緩地關上了門。
  走在走廊中,突然間她有種很想和人交談的衝動,無論和誰也好,談談老江,談談胖劉,談談過去那些充滿歡笑的日子,要是不這樣做的話,她簡直覺得自己要崩潰了。一扭頭,她向外面的陽台衝去,也許那裡有人吧,也許沒有,不管怎樣,在那裡她至少可以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場。
  推開通往陽台的門,她立刻愣住了,路嬋娟正依在陽台的欄杆上,向著天空靜靜地瞧著。
  「娟姐……」她輕聲呼喚道。
  「啊,是阿影啊……」路嬋娟回過頭,衝她無力地一笑,「有事麼?」
  「沒有……」桑若影低下頭道,「只是想找個人談談……」
  「我明白,這樣的感覺我也曾經有過……」路嬋娟輕歎道。
  曾經……?桑若影眼中露出迷惑的神色。
  路嬋娟不再說話,仍舊注視著天空,彷彿在尋找些什麼似的。
  「你在看什麼,娟姐?」桑若影幽幽地問道。
  「我在看鳴卓,可惜在這樣的時候,我總是看不到他……」路嬋娟喃喃道。
  桑若影心頭一顫,對於班鳴卓的感情她雖然刻意地壓抑著,可那一線情絲卻始終難以割捨。
  「隊長他……他在天上?」桑若影聲音微顫地問道。
  「是呀,他回來後表面上好像沒什麼,好像恢復得比我們更快,其實,鳴卓是個極重感情的人,所以他內心的傷痛比我們想像的要深得多。每當遇到這種心靈難以承受的痛苦時,他都會在表面顯得很正常的樣子,然後一個人悄悄地飛到天空,在那個絕對沒人打擾的地方獨自哭泣……,就像……就像六年前那次一樣……」路嬋娟癡癡地望著天空道。
  「娟姐,我想知道,六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對隊長打擊這麼大?」桑若影終於忍不住道。
  路嬋娟仍舊那樣深深地凝望著天空,緩緩地道:「六年前麼?好遙遠呢……本來我永遠都不想記起那個時候的事了……六年前,我剛剛二十二歲,鳴卓二十四,還是不知道悲傷的年紀……」
  年小如愣愣地望著床上的蕭矢。她平生第一次痛恨自己,恨自己的無力。
  「想想看,自己在十九年的生命中,總是被人照顧著,關心著。以前也覺得那樣很幸福了,可是,在這一刻,才發現自己是那樣的沒用……我喜歡他,喜歡這個床上的男孩子,可我又能為他做到些什麼呢?沒有,我無法為他做任何事,只能在這裡靜靜地望著他……笨蛋啊,年小如,你是個……沒用的大笨蛋……」
  她伸出手,輕輕地摸了摸蕭矢的臉龐,「隊長說,你是把悲傷埋藏在心裡太久了,所以才會這麼痛苦,只要你哭出來就好了……所以,哭吧,小妖,求求你…… 哭吧……」
  說完,她自己已經哭了起來。
  明月如輪,皎潔的光芒在黯淡的雲層中若明若暗地閃現著。
  迷濛的雲霧海一樣的遼闊深遠,偶爾飄過的月光照亮了那悲傷的角落。
  在那裡,班鳴卓一個人孤單單地抱著膝,無聲地哭泣著。這裡,他終於可以放下隊長的責任,卸下那偽裝的面具,恢復成原來的自己。此刻,他的眼神中完全不見了平時的成熟和溫和,而是流露出孩子似的茫然目光。他緊緊地咬著自己的膝蓋,任熱淚靜靜地流淌。
  「走了嗎?連老江你也離開我了……這樣的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六年前的那些人,就只剩下我一個了……」
  「喂,又該吃飯了……」保羅·康特拉將一隻大托盤放到核桃面前。
  核桃用力搖了搖頭。
  「怎麼了?這回是按你的要求,多準備了許多,你看,有魚子醬,還有法國吐司,炸豬排土豆泥,還有紅魚湯,你不吃太可惜了……」保羅勸道。
  核桃還是一聲不吭。
  「如果你想要的話,還有可可汁和冰激凌……」保羅又加大了誘惑的砝碼。
  「我不吃, 不吃!不吃 !你們殺了胖劉和小妖,我不要吃你們的東西!」核桃大聲嚷道。
  「怎麼啦,保羅?她要是不想吃就算了,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耐心了?」身材高大魁梧霍華德在一邊插嘴道。
  「上你的網吧,這裡的事情和你無關……」保羅冷冷道。
  「隨你的便吧,我可看不出來這個小鬼有什麼稀奇的,值得你這麼關心……」霍華德撇了撇嘴,哼著歌兒戴上了感應頭盔。
  「如果你想吃的話,就叫我一聲……」保羅面無表情地對核桃道。說完,帶著托盤離開了。
  核桃靜靜地在那裡坐了一會兒,忽然,耳邊響起了一陣輕柔的歌聲。核桃木然地轉頭望去,卻看見基德·羅德裡格斯在彈著吉它,輕聲地唱道:
  「在風裡你說過永不離開,
  說微笑將是我們的未來,
  是什麼令我行單影孤?
  一起的歲月不復存在。
  我答應過不會為你流淚,
  因為那只是脆弱的體會,
  是什麼令我淚流滿面?
  那樣的力量讓我心碎。
  我會記住你的名字,
  因為我們過去曾是同類。
  我會記住你的聲音,
  因為我們現在仍是同類。
  我會記住你的微笑,
  因為我們永遠都是同類。」
  聽著他的歌聲,不知如何,核桃的面前浮起了蕭矢和胖劉的容貌,不知不覺地,淚水又一次濡濕了她的臉頰。
  「光!」吉它的聲音突然停止了。
  「不要再唱了,聽得我心煩……」瑪麗緩緩收回右手道。
  基德看了一眼手中被燒得彎曲了的焦黑吉它,將它用力地扔到了一邊:「是不是讓你想起馬丁和亞當了?」
  「不要和我提那兩個笨蛋……」瑪麗冷冷地道。
  「喂,別總是這麼冷漠好不好,再怎麼說他們都曾經捨命救過你,明知道你喜歡團長他們還這樣……」
  「閉嘴,再說我就殺了你!」
  「好吧,不說就不說……」基德懶洋洋地靠在躺椅上,「我倒是覺得約瑟夫那個混蛋很可憐,你知道他喜歡甜妞兒很久了,一直不敢說,真虧了他有那麼一副大嗓門……」
  瑪麗展開手上的一張報紙,擋住自己的臉,冷冷道:「我要看報紙,別和我提這些無聊的事情……」
  「好吧,好吧……」基德做了個投降的姿勢。
  過了一會兒,他又叫道:「瑪麗……」
  「我都說了,別煩我!」瑪麗怒道。
  「不,我想說的是,你的報紙拿倒了……」基德指了指她手中的報紙道。
  瑪麗「唰」地一聲將報紙甩得老遠,大步走出了房間。
  「傻瓜?這又是何苦呢?」基德喃喃地道,又對核桃咧嘴一笑:「看到了吧,被人揭穿心事後人就是這個樣子的……」
  報紙拿倒了?難道那個冷冰冰的女人心裡面也很傷心麼?核桃愣愣地想,這些壞人,他們之間的感情究竟是怎樣的呢?
  「很了不起啊,居然看穿了瑪麗的心思……」約翰·弗多拿輕輕鼓著掌從門外走了進來,「怎麼樣?有沒有興趣試著猜一下我的心事?」
  「別開玩笑了,頭兒……」基德一臉尷尬地道。
  「我聽保羅說,你不肯吃東西,是麼?我的小朋友?」約翰對核桃道。
  「是又怎麼樣?我不要吃壞蛋的東西!還有,我不是你的小朋友!」核桃大聲道。
  「壞蛋?小朋友給我這樣的評價我可不怎麼喜歡哪……你要說魔鬼還比較好一點……」約翰若有所思地道。
  「我不是你的小朋友!」
  約翰不理會核桃的抗議,繼續道:「好吧,你說說看,什麼樣的人是壞蛋,什麼樣的人是好人?」
  「唔……你們這些殺了我朋友的美國鬼子就是壞蛋,我們中國人就是好人!」核桃想了一下道。
  「這樣麼?那麼,就讓我們來看看,你口中的那些'好人'都曾經對你做了些什麼吧……」說著,約翰將左手緩緩地放在了核桃的額頭上。
  這是什麼感覺啊?身體好輕,好像整個人的重量都沒了似的,輕得像羽毛在飛舞……那是什麼聲音?是嬰兒的啼哭聲麼?哭得真淒慘呢……等等,這個,好像自己在被別人抱著,這種感覺好懷念呢。這是哪裡?天花板好高,那種藍白色的燈光好像也在哪裡見過,還有那個大玻璃屏,青色的半透明液體裡面無數的細小氣泡在上升……對了!我想起來了,這個地方……就是我出生的地方啊……
  「三一二號的情況怎麼樣?」這個冷冰冰的聲音是誰?嗯,好像聽到過,而且,我有種不大喜歡這個人的感覺……
  「燒已經退了,情況已經穩定下來……」
  「腦波穩定嗎?」
  「很穩定,從目前的情況判斷,她的確攜帶了超念能力的基因……」
  「那就好,這可是我們第一個成功的實驗品,一定要好好的培養!」
  「是!韓副院長!」
  「現在讓我觀察一下她的反應怎麼樣……」
  一隻冰冷的大手伸到面前,手指在眼睛前方不住晃動著。
  「喔,不錯,觀察力很敏銳麼!」
  「是的,副院長,她的觀察,學習和記憶能力都是正常嬰兒的三倍!」
  「哦,那麼說,她是個天才嘍?哈哈,說不定現在她已經開始有記憶了呢!」
  「呵呵,您開玩笑了……」
  這話,好像是在說我吧?從小就有人誇我是天才呢!嘻嘻……原來,這些事情是我在嬰兒時候的記憶啊……
  「還有,那件事已經解決了麼?」
  「沒有,那個女人每天都來,真是煩人……」
  「當時不是和她簽署了合同麼,她已經和孩子無關了,為什麼還要來鬧個不停?」
  「她說她現在開始後悔……」
  「喂!你是誰!站住!這個地方你不能亂闖!」
  「你們快點攔住她!」
  怎麼回事?這裡怎麼好像突然亂起來了,有人闖進來了嗎?真好玩,會是誰呢?
  「孩子!把孩子還給我啊!求求你們,把我的孩子還給我吧!」
  等等,這個聲音好親切,為什麼聽了這個聲音有這樣溫暖的感覺?難道那是… …
  「喂!你鬧夠了沒有?當初已經簽好了合同,你自願將孩子提供給我們,怎麼現在又反悔了?」
  「對不起,我……我實在是想我的孩子,這幾天我整天的睡不著覺,老是聽見她哭著叫媽媽,我的心都碎了,我把錢還給你們,全都還給你們,求求你們,把孩子還給我吧!」
  「住口!你以為這是當鋪麼?什麼東西都能拿錢贖回去?把她帶下去!」
  「你們不能這樣!我要見我的孩子!」
  「喂!你幹什麼?!」
  「她咬人哪!瘋子!」
  啊!自己被另一雙手奪了過去,緊緊地抱在了胸前,這雙手有點小,可是暖和,真暖和,這個氣息好親切啊!我知道了,只能是這樣,是媽媽,她就是我的……媽媽!
  「我的寶貝,媽媽對不起你,媽媽現在和你在一起了,我們兩個再也不會分開了……」
  喃喃的低語在耳邊響著,這種要哭的衝動是什麼呢?原來自己是有媽媽的啊,而且我的媽媽還抱過我……
  「啊--!」
  慘叫的聲音?!是媽媽!她怎麼了?自己又被別人給搶走了啊……來救我啊,媽媽,來救你的核桃啊……
  「這個女人沒事吧?」
  「沒有,不過是昏倒了。」
  「這樣下去不是問題啊,要是有一天她向媒體公開這件事情就麻煩了……你們幾個,帶她去注射Z317,洗腦後她就會徹底忘了這件事的……」
  「是!」
  「那這個孩子的來源將來怎麼說明呢?」
  「很簡單麼,就說是試管嬰兒好了,真是的,要不是人工培育的嬰兒超念基因攜帶率太低,我才懶得用借腹生子這麼討厭的方法呢!」
  洗腦?借腹生子?原來,自己不是人工培育的嬰兒,自己和其他孩子一樣,是有媽媽的,只不過,自己的媽媽被這些人……奪走了?!!!
  約翰緩緩鬆開按在核桃額頭上的雙手。
  「看到了吧?」他柔聲在她的耳邊道,「這就是你內心深處的記憶,你所謂的那些好人,奪走了本應屬於你的母愛,奪走了你在人間最幸福的感覺,他們欺騙你,出賣你,扭曲了你的人生。而在你的心目中,卻把他們當作好人麼……」
  核桃愣愣地大睜著雙眼,熱淚還在不停的流淌,顯然還沒有從剛才的記憶中恢復過來。
  「她沒事吧?」保羅在一邊問道。
  「沒什麼,她剛剛從一個很遙遠的惡夢中甦醒過來了……」約翰微笑道。
  「什麼?六年前的A組竟然有那麼多人?」桑若影驚訝地道。
  「是啊,我記得很清楚,一共是四十一個人,年齡最大也不過二十八歲,都是一群大孩子呢……」路嬋娟懷念地道。
  「那現在那些人呢?」
  「當時A組中的人, 現在只剩下我,鳴卓和老江了,其餘的都在六年前的一次戰鬥中犧牲了……」路嬋娟眼中露出迷離的神色,好像在觀望一個悲傷的夢。
  「一次戰鬥中?究竟是怎麼回事啊,娟姐?」桑若影驚訝地道。
  「其實六年前那件事,你也應該有印象的,你想想,那一年國內發生的最大的一件事是什麼?」路嬋娟問桑若影道。
  「六年前的大事……我想一想,等等,難道是……」桑若影的眼中露出恐怖的神色。
  「對了,就是那件事,六年前,擁有七千萬信徒的大自在教在廣東宣佈立國!政府派出六個軍的兵力前往鎮壓,在第一次的戰鬥中竟然失利。直到三個月後的第二次進攻才徹底擊潰了大自在教的佛兵,收復了廣東。」路嬋娟說到大自在教時,臉上也微微變色,顯然對這個名字頗為顧忌。
  「難道A組也參加了那次戰鬥麼?可各方面的報道中從來沒提過啊……」
  「的確沒提過, 實際上A組非但參加了第二次進攻,而且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你也知道吧,在第二次進攻時,開局仍然不利,佛兵的抵抗極為頑強,幾乎每前進一公里,軍隊都要付出巨大的傷亡。」
  「嗯,我知道,後來不是換了林宇參謀長指揮後才扭轉了局勢麼?」
  「那不過是為了爭功的表面說法,」路嬋娟不屑地道,「後來之所以能迅速地擊潰兇猛的四十萬佛兵,是因為他們當時根本已經喪失了鬥志。」
  「喪失了鬥志?為什麼?」
  「因為當時號稱佛陀轉世的李乾坤已經被A組刺殺了……」路嬋娟緩緩地道。
  「什麼?被A組刺殺了?那麼說,A組的成員是在那一次的戰鬥中犧牲的?」桑若影臉色蒼白地問。
  「對, 當時A組的四十一名成員,除了我因為是非戰鬥型成員而沒有參加外,其餘的全部參加了那次的刺殺行動,生還者就是鳴卓和老江。而死亡人數卻高達三十八人,其中還包括A組的第二代隊長,我的未婚夫南自軍……」
  「未……未婚夫?原來娟姐你……你訂過婚啊……」桑若影驚訝地道。
  「嚇了一跳吧?真是很遙遠啊,六年前的自己,曾經做過准新娘……真不敢相信……,好像前世的事情一樣……」路嬋娟望著天空喃喃地道。
  「為什麼我從來沒見過那些人的照片呢?娟姐你總該有自己未婚夫的照片吧?」桑若影疑惑地問道。
  「傻孩子, A組屬於國家級的秘密情報機構,怎麼可能照許多照片,僅有的一些都已經上交了。自軍的照片我倒是有一些,可這些年我都沒有拿出來,就是怕鳴卓看到,勾起他的心事……」
  「怎麼,這和隊長有什麼關係嗎?」
  「嗯, 說來話長。我和鳴卓是在B組認識的,當時就已經對他很有好感了。不過那個時候還年輕,放不下架子,只等著他來追。他呢?雖然也喜歡我,可整天都在瘋瘋癲癲地練習,一門心思要進A組。結果那一年我倒比他先進了A組,那件事… …對他打擊很大……」路嬋娟輕聲歎道。
  「後來呢?隊長不是也進了A組麼?」
  「是啊,一年後他也進了A組。可我們的關係卻再也無法恢復到B組時的程度了 ……」
  「是不是和那個南自軍有關?」桑若影試探地問。
  路嬋娟緩緩點頭, 「自軍是個很出色的人,雖然年紀不大,卻已經是當時A組的頂樑柱,是最有希望繼承邵定中隊長的人。他對別人,對自己的要求都十分嚴格。在他的督促下,A組的戰鬥力提高地很快。包括鳴卓在內,大家都很崇拜他……」
  「所以你就變……變得喜歡他了?」桑若影硬生生地把「變心」這兩個字壓了下去,但語氣中仍透出微微的不滿,在她看來,這世上最可愛的男子自非班鳴卓莫屬。
  路嬋娟微微一笑:「當然不是,自始至終,我喜歡的都是鳴卓一個人……」
  「那……那你為什麼又和南自軍定婚呢?」
  「自軍他一向對我很有好感,而我雖然為了鳴卓卻三番五次地拒絕了他,卻免不了經常被鳴卓看到我和他在一起的樣子,你也知道他是個很為別人著想的人,在他看來,無論從哪方面講,自軍都要比他強,再加上我們分開了一年,他對我的心思就更不瞭解了,所以……」路嬋娟的聲音越說越低。
  「你是說,隊長他主動退出了?」桑若影瞪圓了眼睛道,「他怎麼這麼傻啊?」
  「他就是那樣一個傻瓜……」路嬋娟歎道,「他主動地避開我,讓我十分傷心,加上那一陣自軍特別的熱情,所以一時衝動之下,就和自軍定了婚。」
  「這樣啊……」桑若影喃喃地道。
  「定婚的事對鳴卓打擊很大,雖然表面上他還是那種開朗的樣子,我卻知道那些都是他裝出來的,我雖然難過,可畢竟已經是別人未婚妻的身份,而自軍對我那麼好,我也不忍心傷害他……」
  「那麼隊長就是為了這個六年來一直不肯接近你麼?」
  路嬋娟緩緩搖頭:「當然不是,這其中令有原因。六年前,就在自軍已經開始準備和我的婚禮時,A組接到了前去廣東刺殺李乾坤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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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5 18:03:5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五章 撲朔迷離

  「……當時知道要執行的任務後,大家的心情又是歡喜,又是緊張。那時候的 A組不比現在, 在自軍的監督下,訓練得極為嚴格。大家整天的苦練,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為國效力,而我們也終於等到了這個機會。我還記得那天出發時的情景,那些隊友的臉在陽光下是那麼的年輕,誰也沒有想到,他們中的絕大部分竟然再也無法回到他們心愛的A組……」路嬋娟傷感地道。
  「那隊長臨走時沒來找你麼?」桑若影微微緊張地問。
  「他的確來找我了,可你猜他對我說了些什麼?」路嬋娟苦笑道。
  「什麼?」
  「他一臉莊嚴地對我說, '你放心,嬋娟,我哪怕自己的性命不要,也一定會把隊長完好無損地帶回來……'。 他這個人啊,就是太會為別人著想了,我既喜歡他這一點,又恨他這一點……」路嬋娟歎息道。
  「可南自軍還是沒有回來……」
  「對,四十個人中活著回來的便是鳴卓和老江兩個人,當時的情形是怎樣的我並不清楚,回來後鳴卓和老江兩個人就像失了魂似的,怎麼問都不說話,好長一段時間他們兩個人就是那個樣子。 直到任命鳴卓為A組的新隊長後他整個人才振奮起來。不過從此卻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整天和新來的那些小隊員嘻嘻哈哈,沒一點正經樣子。老江也是整天地陪那些孩子玩,所以A組才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難道你沒問過隊長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麼?」桑若影不信地道。
  「問過, 有一次我趁他心情好試探著問起過,他沉默了老半天才說'是我害了南隊長', 說完就離開了。從那以後好長時間再沒和我說過一句話,甚至見了我就躲得遠遠的。那以後我就再也不敢問關於那次行動的情況了……」
  「原來是這樣……,看來當時還一定發生別的事情,所以才導致隊長對你心存愧疚而始終不肯接近你…」桑若影分析道。
  「我也這麼想,可那有什麼關係呢?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都已經六年了,還有什麼愧疚不能拋開呢?現在我唯一擔心的是他再次回到六年前那種整天喪魂落魄的樣子,現在的A組正是最需要他的時候啊!」路嬋娟用力捶了一下陽台的欄杆。
  「隊長他不會的,正因為他是最會為別人著想的人,所以無論內心再悲傷,再痛苦他都會強壓下來,直到戰鬥結束為止。他就是那樣的人啊……」桑若影激動地道。
  路嬋娟詫異地看了桑若影一眼,緩緩點頭道:「他的確是那樣的人,可問題也在這裡,勉強戰鬥的話,我怕他不會是那個約翰·弗多拿的對手啊……唉,如果小妖恢復得快一點就好了,或者段墨他們能夠及時趕回來也好……」
  「我呢?我又能為A組,為隊長做些什麼?」桑若影愣愣地望著那初升的朝陽,金黃色的陽光照在她年輕秀麗的臉龐上,像鍍上了一層燦爛的光暈一般。
  邵定中雙手拄在辦公桌上, 一言不發地聽著秘書小張向他匯報了警方和A組的傷亡情況。
  「你說說看, 小張,為什麼末日審判團會知道A組駐地的所在呢?」沉思了一陣後,邵定中緩緩道。
  「會不會是敵人一早就釘上了A組?」小張試探著問。
  「不會的……」邵定中搖了搖頭,「把康雲兒交給A組保護,是我臨時決定的,甚至在國安局中知道的人也不出三個, 他們怎麼會一下子就想到A組身上去?所以問題一定出在我們這裡!」
  「您是說,國安局內有內奸?」小張睜大了眼睛道。
  「對,而且只能是一個人……」邵定中眼中射出冰冷的殺氣。
  還是頭一次見到溫文有禮的局長這個樣子,小張禁不住打了個寒戰:「會是誰呢?」
  「還記得我讓後勤的老吳給A組送去了一筐粽子麼?」
  「你是說他……」
  「哼, 都是我大意,沒想到這麼一個小小的疏忽,會給A組帶來這麼大的損失 ……」邵定中陰沉著臉道。
  「會不會弄錯了?老吳他一向是個老實本分的人啊……」
  「不管錯不錯,先找人監視他,也許從他的身上就能找到末日審判團的隱藏地點!」邵定中斬釘截鐵地道。
  「是,局長!」
  「打電話給A組, 代我慰問並致歉吧,也不知該怎麼和鳴卓說好……」邵定中站起身來,望著窗外輕歎道。
  中南海一個獨立的小花園中,一個花白頭髮的老人正緩緩地打著太極拳。他的動作舒展,到位,顯然深得拳法的精髓。他有著一張生動而威嚴的臉,這張臉也是當今中國老百姓最熟悉的面孔之一。它常常出現在中央電視台的屏幕上,它的每一個表情都充滿了神秘的涵義,這些涵義小到可以判定各級官員的陞遷,各種合同的簽訂,大到可以決定一個市,一個省,甚至整個國家的命運。此刻,在晨光下,這張臉是溫和的,甚至可以說是安祥的。而在政治局的會議中,它卻可以充分的展現出它所蘊含的威嚴,以使會議的結果向他所要求的方向轉化。
  一個秘書模樣的中年男子邁著又急又碎的小步匆匆走了進來。他走動的速度很快,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顯然已深得在中南海走路的精髓。見到老人正在打拳,他不敢驚動,在一邊垂手屏息,靜靜觀看。又打了五分鐘左右,老人緩緩地收勢。然後開始緩緩地晃著腦袋活動脖頸:「是不是又失手了?」
  「原來您已經知道了?」秘書模樣的人驚訝地道。
  「哼,看你邁的步子就知道了,每次一出問題,你走起路來就急得像陣風似的,於光,你是我的秘書,也呆在我身邊不少日子了。這麼多年我一直教你什麼?要沉住氣,一定要沉住氣,做大事的人,就要有做大事的胸襟。你看看你,出了這麼一點事情,就已經驚惶失措了,這個樣子,我怎麼能放心讓你到下面去?去了也還不是丟我何震州的臉?你呀,還嫩的很呢……」老人不快地道。
  「是,您說得對,可我不想到下面去,我只想呆在您身邊,做您的秘書,能做到這一點,於光就再沒有別的要求了……」中年人低著頭道。
  「好啦,你們這些人,口頭上說得好聽,心裡面想什麼我會不知道?不提這個了,說說看,哪裡出了岔子了……」何震州擺了擺手道。
  「邵定中比我們想像的厲害得多,連粒子波相炮都奈何不了他,好在他沒看出是我們的人做的……」
  「哼,邵定中這個人,鬼得很!你可不要小看了他,這麼些年,想要板倒他的人有多少?哪個能奈何得了他?他小小一個國安局長,連我這個政治局常委都要讓他三分!要不是四十一大馬上就要召開了,邵定中這個白臉狼蠢蠢欲動,我也不想動他,現在麼,只能孤注一擲了……」何震州陰沉著臉道。
  「對了,還有一件事,可能會對我們有利……」於光想起了什麼似的,高興地道。
  「哦?說來看看……」
  「昨天晚上, 徐東清和A組的聯合行動小組和美國的超念部隊交了手,鬧得很厲害,警方的傷亡很大,可不可以借這個機會指責他邵定中失職……」
  「這行不通……」何震州緩緩搖頭,「你以為政治局裡只有我一個人說話麼?雖然有想要邵定中命的人數都數不清, 可拚命給他撐腰的人也不少。這幾年A組辦的那些事,哪些不是受他庇護的?老百姓對他的印象好得很呢!」
  「那……我們該怎麼辦?」
  「急什麼? 雖然我們給他邵定中抓住了小辮子,可他和他那個A組也不是鐵板一塊,機會總是有的,尤其是他已經開始沉不住氣了……」何震州的眼中閃爍著高深莫測的光芒。
  「……皇成路,太平路,三環路都已經封鎖完畢,昆明湖南路,蓮花池西路,京石台路也都設了哨卡,用來在四十一大期間起保護作用的監視網'神龍'已經開始運作,地面巡邏人員增加了一倍……」女警官向面色陰沉的徐東清報告道。
  「很好,這樣的話末日審判團短時間內別想出北京城一步!」徐東清用食指的關節敲著桌子道「如果不抓住那些畜牲給江振川烈士報仇,我們還有什麼資格做人民警察!」這位有「警中臥龍」之稱的中年警司在與末日審判團的戰鬥中始終處於下風,這在他是前所未有的經驗,尤其是江振川的死,使他在精神上受到很大的打擊。
  「警司,你說他們會不會在黑夜利用念力飛行逃出北京內?」女警官試探著問道。
  「他們不傻,裝置在康雲兒大腦內的微波發射裝置能瞞過一般人,可決瞞不過約翰·弗多拿,他們現在一定躲在一個可以隔除微波信號的地方,所以才令我們無法找到他們的所在。可他們一旦鑽出來的話,馬上就會暴露目標。念動速度再快,長時間的話,也難與飛車相比。我估計,他們早已經設計好了逃跑的路線,現在不過是在等待罷了……」
  「等待什麼呢?」
  「但願我能知道,但願…我能知道……」徐東清盯著辦公桌緩緩地道。
  身為中科院院長,司馬津平卻是全院中少有的大閒人。大事上有黨委書記曾向天做主,小事上由副院長韓炬操縱著,他整天除了看報紙和給文件簽名外,大多時候是無所事事。所以接到寧自雪的約他去外交部談事的電話時,心情是極為愉快的,在他來講,能和老同學無所忌憚的聊天可比在辦公室無所事事好得太多了。
  寧自雪仍舊是一副精明強幹的表情,兩人剛一落座她就單刀直入地道:「司馬,你對韓炬這個人怎麼看?」
  「韓炬?他怎麼了?」司馬津平一時間摸不著頭腦。
  「你先別問,回答我的問題!」
  「韓炬麼,在生物基因工程上,他是國內外數得著的尖子。他為人傲了點,辦事的方法也過於獨斷,可在工作上是沒得說的,那股子熱情恐怕我年輕時都沒有。怎麼?他有什麼問題麼?」司馬津平沉思道。
  「不是他有什麼問題,而是我懷疑自己的眼睛出了什麼問題……」說著,寧自雪掏出一張紙,往桌子上一拍,「你看看吧……」
  司馬津平疑惑地望了他一眼,拿起那張紙,輕聲念道:「中共中央政治局候補委員名單……老天!這東西是你從哪兒弄來的?」
  「這你別管!我當然有我的辦法,你看看這名單上竟有些什麼人!」寧自雪不耐煩地道。
  「哦,上面有你的名字麼,恭喜!恭喜!早知道你是棟樑之材……」司馬津平笑道。
  「少拍馬屁,叫你來不是看我自己上榜的,你再往下看……」寧自雪瞪了他一眼道。
  「葛鴻宇?這個人爬得真快呢!才這麼五六年的功夫就上來了,不過這個人的確有他的一套,不佩服是不行的,邵定中,好啊,原來邵局長也入選了,真是後生可畏啊……」司馬津平感歎道。
  「再往後看……」寧自雪催促道。
  「劉鐵英,胡振,張中和……這些都很正常麼……等等,怎麼?韓炬?怎麼他也在名單上?」司馬津平難以置信地道。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這張雖然只是候補名單,可是這四十一大中退下去的人很多,成為正是委員的機會極大。韓炬他一個中科院的副院長,一向只從事技術工作,從來沒有執政經驗,憑什麼上這張名單,你不覺得奇怪麼?」寧自雪盯著他道。
  「如果你想從我這裡知道原因,恐怕要大失所望了,雖然我們在一起工作了三年了,可說過的話加在一起也沒有我和你一個小時談的多。我只能說他是個怪人,對基因科學著迷的人,對工作一絲不苟,對自己對同事都嚴厲異常,有時候簡直覺得他才是院長……」司馬津平搖頭苦笑道。
  「想不想知道是誰推薦他的?」寧自雪的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神情。
  「誰?想必來頭不小吧?」司馬津平猜測道。
  「何止來頭不小呀,是何震州!」
  「是他?!」司馬津平倒吸了一口涼氣,「韓炬居然是他的人?」
  「我也感到奇怪,這兩個人怎麼看也是格格不入的,又從來沒有接觸過,他怎麼會無緣無故地挑韓炬進政治局呢?」寧自雪深思道,「這裡面一定有我們猜不出來的原因……」
  「除了韓炬,還有誰是他推選的?」司馬津平又問。
  「還有邵定中!怎麼樣,意外吧?」
  「哦,這很正常吧,邵定中不是救過他麼?」司馬津平奇怪道。
  「救過他?那算什麼,你以為他何震州是個記恩的人麼?邵定中一向對腐敗深惡痛絕, 他手下的A組這幾年抓的貪官污吏不知道有多少,這裡面許多都是何震州的人,被別人斷了財路,你想以他何震州愛財如命的性格,會怎麼想?」寧自雪不屑地道。
  「那他為什麼還要推薦邵局長進政治局?」司馬津平問道。
  「外面一直有個傳聞,說邵定中捏住了何震州的小辮子。我想可能就是這個原因了……」寧自雪猜測道。
  「什麼小辮子?」
  「這個我也不大清楚,不過很有可能是他掌握了何震州貪污腐敗的證據,而這些東西一旦拋出來的話,就可以置他何震州於死地,所以他才會違背自己的心意做別人的墊腳石。」
  「那邵局長為什麼不直接拿出來?早一天讓這個老狐狸下台不是更好麼?」司馬津平疑惑地道。
  「直接拿出來?」寧自雪冷笑了一聲,「他邵定中也不是傻瓜,有這麼一張金牌,豈有不用之理,你看,他這不就進了政治局了麼?」
  司馬津平搖搖頭不同意:「說進政治局還早吧,這份名單雖然很重要,可畢竟還要提交人大討論麼,那可是他何震州都操縱不了的啊!」
  「這個我也想不通了,提交人大的話,邵定中的名聲一向很好,通過應該沒什麼問題,但韓炬是九成九要被刷下來的,何震州這麼做是什麼意思呢?」寧自雪輕歎道。
  「我想,會不會和他正在研究的項目有關?」司馬津平思忖道。
  「對了,這個你上次也提過,後來我打聽了一下,幾乎所有的部門都不知情,到底是什麼機密項目,保密工作做得這麼好?」寧自雪好奇地問。
  「我只知道是涉及國家軍事高級機密,具體情形也不知曉,第四實驗區對外是整個封閉的,根本進不去!」司馬津平攤了攤手道。
  「真是的,也不知道你這個中科院長是怎麼當的,算了,你還是回去坐你的辦公室吧!」寧自雪沒好氣地道。
  年小如坐在蕭矢的床前,默默地祈禱著這清秀的少年早日撫平心中的憂傷,現在的A組,實在是不能離開他的。
  她又想起自己, 想起迄今為止所過的十九年的時光。自從來到A組後,這驚心動魄的三天中所經歷的痛苦和歡樂似乎比那十九年加起來還要多。大悲大喜之後,她已經不再是一個對一切都不在乎的大大咧咧的少女了。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她本能地感到口渴,下到樓下找到水壺,正準備給自己倒水喝,就聽見大廳中唐卡和鳳凰的聲音。
  「唐卡,請你馬上停止,你體內的酒精含量已經超過正常標準的百分之三十五。」
  「少……少管我……」
  「你這樣做的話做為A組的中心電腦,我有權利執行隊長規定的紀律。」
  「屁……屁的紀律,老子想喝,誰也管不著……」
  這一句「老子」令年小如想起桑若影和她說過的唐卡曾經是少管所的常客,平時看不出來,現在他喝醉了才依稀看出他當時的影子。
  「對不起了,唐卡……」鳳凰冷靜地道。
  「喂!你幹什麼!快……快點把酒還給我!否則老子拆……拆了你這台臭電腦 ……」
  「很遺憾,我屬於國家財產,你沒有權利擅自破壞……」
  「我管什麼鳥的國…國家財產,你不還我酒,老……老子就讓你好看!」唐卡大著舌頭道。
  「唐卡,你覺得自己現在這個樣子,能把核桃救出來麼?」鳳凰冷冷地問。
  一陣沉默。然後是唐卡恍惚的聲音:「核桃……她沒事吧?我……我還有好多遊戲要和她玩呢……」
  年小如輕輕搖了搖頭,心情越發的沉重。
  喝完了水,重新回到樓上,迎面遇到了正準備下樓的桑若影。
  「阿影……」她強笑著打了個招呼。
  「小妖怎麼樣了?」桑若影關心地問。
  「還是沒有醒過來,不過臉色和呼吸都好些了……」
  「那就好,真希望他早日康復,否則我們的勝算實在不大,現在真正能幫得上隊長的就只有他了……」桑若影的臉上掠過一絲陰影。
  「不要這麼說麼,雖然娟姐不是戰鬥型的,我也是個笨蛋,可你和唐卡都很厲害啊!」年小如打氣道。
  「不像你想的那麼簡單, 我到A組的時間還是太短,雖然已經很努力了,可還是離隊長的要求很遠,感覺自己真差勁……」桑若影憂鬱地道。
  「那唐卡呢?」
  「唐卡啊,他雖然實力很強,可是太情緒化,考慮東西也是一條直線,對上狡猾的敵人時很容易吃虧的……」
  「真可惡,要是我再厲害一點就好了……」年小如握緊雙拳道。
  「別勉強自己啊,實力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培養的,現在你的關鍵是把小妖照顧好……」桑若影衝她眨了下右眼。
  年小如臉紅了,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隨即又迅速地抬頭道:「阿影,你是不是也喜歡隊長?」
  「啊?這……不是…我只是……」冷不防被人道破了藏在心中已久的心思,桑若影一時滿面羞紅,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
  「哼,你還說我呢,自己不也一樣……」年小如刮著臉羞著她。
  「別這樣麼,小如,你千萬別和別人說啊……」桑若影央求道。
  「放心吧,我們是姐妹麼,不過你以後也不能拿我和小妖開玩笑啊……」年小如眉開眼笑地道。
  「我才不會呢!對了,你怎麼看出來的?」桑若影好奇地問。
  「昨天去偷襲時你看隊長的眼神啊,簡直和娟姐的一模一樣!」年小如扮著鬼臉道。
  一提到路嬋娟,桑若影的眼神頓時一黯。
  看出好朋友的心思,年小如忙打岔道:「阿影,我問你個問題……」
  「什麼?」桑若影抬起頭來。
  「隊長長得也不是很帥啊!論能力,小妖也比他強得多,為什麼你喜歡隊長而不喜歡小妖呢?」年小如疑惑地問道。
  「這個麼,的確,隊長他年紀大我許多,又經常不修邊幅,更是一點隊長的派頭都沒有,哪樣和小妖比都差許多,可我就是偏偏喜歡上他了。至於原因麼,我想,大概是因為他實在不像個隊長……」桑若影說完,神秘地一笑,迅速地離開了。
  「這算什麼原因啊……」年小如喃喃地道。
  一邊想著,一邊回到休息室。一進屋,她就呆住了,窗子開著,原本躺在床上的蕭矢已經蹤跡全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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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5 18:04:1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六章 A組的反擊

  「小妖失蹤了?」聽完年小如的哭訴,路嬋娟露出驚訝的神情。
  「鳳凰,這是怎麼回事?」桑若影的反應很快,馬上向萬能的A組電腦找答案。
  「從記錄來看,沒有外人出入,是他自己離開房間的……」鳳凰平靜的聲音回答道。
  「自己離開?他受了傷,一個人跑出去多危險啊,這孩子……」路嬋娟搓著手焦急地道。
  「有什麼事讓他這麼急著出去呢?」桑若影疑惑地問。
  「會不會他出去找末日審判團的那些壞蛋了?」年小如猜測道。
  「不會的……」路嬋娟搖了搖頭,「小妖他那麼冷靜,不會沒有計劃就一個人去找對方……」
  「出了什麼事?」班鳴卓走了進來,他看上去已經恢復如常了,至少表面是。
  路嬋娟將蕭矢失蹤的事情又說了一遍。
  「這樣啊……」班鳴卓沉思了一下道,「放心吧,小妖他不會有事的……」
  「怎麼,你知道他去哪裡了?」路嬋娟急問道。
  班鳴卓搖了搖頭,低聲道:「雖然我不知道,但肯定和胖劉有關,小妖他…… 他一定是要想辦法彌補心中的那道傷痕……」
  年小如心中一動,突然問道:「今天星期幾?」
  「哦,星期一啊,怎麼了小如?」桑若影奇怪地答道。
  年小如頭也不回地向外衝去:「我知道他在哪裡了……」
  「鳴卓,小如她……」路嬋娟擔心地道。
  「別擔心,這孩子已經開始在成長了……」班鳴卓望著年小如遠去的背影,臉上露出欣慰的神情。
  電影院中人聲鼎沸,影迷們都在興高采烈地談論著喜劇明星常鄉的新片,蕭矢沉默地在小吃部前排著隊。
  「先生,想要什麼?」服務員問道。
  「啊……」恍惚中的蕭矢回過神來,掏出五元錢道,「兩桶苞米花,兩個可樂,還有……苞米花要一個小桶的,一個大桶的,謝謝……」
  「等一下,為什麼我們出一樣的錢,你卻拿大桶的?」
  「這樣是按比例分配的,很公平啊……」
  依稀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蕭矢沉湎在那溫暖的時光中,緩緩的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他旁邊的位置是空的。
  四周開始暗了下來,電影開始上演了。
  大師的表演果然精彩,觀眾席上不時傳出陣陣笑聲。
  然而聽著那些笑聲,蕭矢的腦海中閃現的只是和胖劉在一起的一幅幅畫面。
  「胖子,還想和我一起看電影的話,就活過來吧,拜託你……」黑暗中,蕭矢用微不可聞的聲音道。
  不知過了多久,蕭矢發現有人在推自己:「先生,先生……」
  「哦……什麼?」蕭矢回過神來,發現身邊站著一個年輕的女服務員。
  「已經散場啦,您……」
  「啊,對不起……」蕭矢站起身來,這才發現整個劇場已經空空如也,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看著蕭矢緩步離開,女服務員的心中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這個秀氣的少年,是什麼令他如此的悲傷呢?
  出了電影院的大門,蕭矢才發現已經下雨了,他伸出手,幾滴晶瑩的雨水打在他的手心中,又迸濺成幾朵小小的,活潑的水花。
  搖了搖頭,正準備走入雨中,卻突然發現年小如正站在不遠的樓梯下,深深望著自己。
  「這部喜劇片……很好看吧……」年小如低聲地問。
  「是啊……」蕭矢輕聲答道。
  「看得出來……」年小如掏出一塊潔白的手帕遞給他,「你笑得都流淚了……」
  蕭矢伸手在臉上一抹,才發現滾燙的熱淚不知何時已經流滿了他的臉頰。
  「是啊,很好笑……」
  「隊長,徐警司通知我們所有路口都已經被封鎖了,仍未發現末日審判團的蹤跡,對方很可能仍潛伏在北京市內的某個據點中……」鳳凰平靜地向班鳴卓道。
  「他們躲不久的,一旦現身的話,肯定又會被蜂擁而至的警察部隊追捕,念動雖然逃跑起來很方便,可不可能長時間使用,而且速度也趕不上飛車,那麼他們又會選擇怎樣的逃跑路線呢?」班鳴卓喃喃道。
  「會不會他們也坐飛車逃跑?」剛被路嬋娟灌了醒酒茶的唐卡問道。
  「不可能的,他們該知道坐飛車根本無法逃過'神龍'的監視,而且飛車的危險係數高,更容易受到攻擊……」桑若影搖頭否定。
  「會不會利用暗道之類的東西逃走呢?」路嬋娟試探著問。
  「如果在美國我不敢說,可這是在北京,我敢發誓沒有那樣可以利用的暗道… …」班鳴卓苦笑道。
  路嬋娟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難道他們打算在北京申請暫住證定居麼?」唐卡氣惱地道。
  「我想,他們很可能是在等什麼……」班鳴卓猜測道。
  「等什麼?不會吧,搶了人不趕快逃跑,還要等什麼?」唐卡搖頭不信。
  「我同意隊長的意見……」門口傳來一個平靜的聲音。
  大家循聲望去,頓時喜出望外,走進門來的正是蕭矢和年小如。
  「小妖,身體還沒好你跑哪兒去啦?感覺怎麼樣?」路嬋娟過去拉著蕭矢的手急問道。
  「已經沒事了,謝謝娟姐……」
  用念力迅速的檢查了一番,路嬋娟如獲重釋地鬆了口氣:「還好,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唐卡過去重重地在蕭矢肩頭捶了一拳:「你這傢伙,就是讓人擔心!」
  蕭矢衝他微微一笑,轉向班鳴卓道:「末日審判團的那些人,他們的確在等著什麼……」
  「等什麼呢?難道又是沙暴?」桑若影猜道。
  「不會,他們該知道經過上次我們已經有了充分的準備,'神龍'監視系統做為北京市的王牌保安系統,可以全天候的偵測任何移動目標的軌跡,並及時通知附近的警力在最恰當的地點進行阻擊。即使他們全力前進,在二十分鐘後,也一定會遭到攔截……」班鳴卓肯定地道。
  「我想,他們等的是一個逃跑的契機……」蕭矢緩緩地道。
  「契機?那是什麼?」唐卡摸不著頭腦。
  「對,是一個二十分鐘內就可以逃到超出警方狙擊距離的契機……」蕭矢冷靜的雙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情況如何?」約翰·弗多拿在霍華德·瓊斯耳邊低聲地問道。
  「一切正常,五個小時後目標就會準時出現了……」帶著感應頭盔的黑人輕鬆地道。
  「嗯,希望一切順利,那樣的話,明天清晨我們就已經在美國的領土上了……」約翰緩緩道。
  「回家啦,不知道我的牧場怎麼樣了……」基德抱著吉它輕輕撥了兩下,幾個低沉的和音在地下室中蕩漾開來。
  「保羅呢?」瑪麗突然問道。
  「和那個A組的小女孩在一起, 也不知道他哪根筋出了毛病,怎麼說對方也是敵人哪……」基德不滿地道。
  「保羅和我說過,希望把那個小女孩吸收成我們的團員……」約翰微笑道。
  「怎麼?頭兒打算給那個小女孩兒換腦麼?」基德頓時來了精神。
  「她雖然也是超念戰士,不過心理陰影卻很大,這樣的話,只要多點時間,把她變成我們的人並非不可能的事,不管怎麼說,這次北京之行我們的損失太大了… …」約翰低聲地道。
  想起死去的戰友,幾個人都沉默了下來。
  「Great!真沒想到中國的網絡中也有這麼好玩的地方!」霍華德突然叫道。
  「媽的!霍華德你鬼叫什麼?嚇了我一跳!」沉浸在傷感氣氛中的基德正準備彈只悲傷的曲子抒發一下情懷,卻被黑人打斷,心中十分的不快。
  「別生氣麼,夥計,這地方真不錯,想不想也來試試?」黑人咧著嘴笑道。
  「見你的鬼去吧!還有你的狗屁網絡!」基德咒罵了一句,抱起吉它走了出去,找地方唱情歌去了。
  「霍華德,現在是非常時刻,還是少上網的好,萬一暴露我們的位置就糟了… …」瑪麗勸道。
  「放心吧,我怎麼會犯那樣的錯誤,從現在開始,有四個小時我會進入一個非常地區,和你們會暫時失去聯繫,保護好我的身體吧……」霍華德沖瑪麗伸了一下大拇指,整個人便無聲無息了。
  「霍華德他沒問題吧?」瑪麗有點擔心地對約翰道。
  「放心吧,這個傢伙只要在網絡上,就沒人是他的對手,甚至我也一樣……」約翰輕輕抱住瑪麗的肩頭,讓這金髮美女依偎在自己的懷裡,「在網絡上,他簡直就是……神……」
  「切,說了半天,原來小妖你也不知道那個'契機'是什麼啊……」唐卡無精打采地道。
  「我又不是神,當然也有猜不到的時候麼……」蕭矢淡淡地道。
  「如果真的被對方捕捉到那個'契機'的話,我們的行動會不會顯得太晚了呢?」班鳴卓若有所思地道。
  「這是肯定的,對方就是要我們無法及時的做出反應才會挑選那樣一個特別的時刻……」蕭矢冷靜地道,「我們所要做的,就是提前找到這個'契機'的真相……」
  「可是我們猜不出來呀,真氣人……」年小如撅起小嘴道。
  「對了,鳳凰,你能不能算出對方逃跑的可能方式呢?」路嬋娟抱著希望問道。
  「很遺憾,娟姐,我的計算必須根據輸入的先決數據條件進行判定,主觀上的推測我無法進行……」鳳凰答道。
  「算了吧,娟姐,不要為難我們的鳳凰了,人家'神龍'是專業的偵測電腦,如果它都無法找到對方的話,鳳凰又怎麼可能……」唐卡有氣無力地道。
  鳳凰沉默了一陣,突然道:「有一個情況我希望大家注意一下,根據輸入的資料,審判團中的霍華德·瓊斯是個網絡迷,幾乎每天都要上網,而超念戰士的腦波頻率與一般人有很大的不同,這幾天我一直發現有異常的能量體在中國本地的網絡上出現,很有可能就是霍華德·瓊斯本人,這樣的話,只要我們能夠跟蹤他的識別訊號,就可以找到他上網時所用的終端,從而找到對方的所在……」
  「噢,有這樣的事?」班鳴卓眼睛一亮,「那麼你說的那個異常能量體都是在什麼時候出現呢?」
  「現在,它剛剛出現在網絡上……」
  「那我們還不趕快上去抓他?」唐卡一聽對方有跡可循,頓時蹦了起來。
  「並不是那麼簡單……」鳳凰平靜地道,「他現在所處的位置是'領域'之中… …」
  「什麼領域?再不動手,要是讓他溜了就沒機會了!」唐卡不耐煩地道。
  「我來解釋一下吧……」蕭矢在一邊接口道,「所謂'領域',是中國的高級黑客在網絡上設置的特別區域,想進入'領域'的人,都需要提出申請後經過長期的審核才會得到允許。而'領域'之中也充滿了不可預測的危險,進入'領域'的人動輒有性命之危,它設計保安係數非常高,而且具有飄移性,甚至中國的網絡警察也拿它沒辦法……」
  「網絡上居然有這樣的地方?」桑若影難以置信地喃喃道。
  「那怎麼辦?就眼睜睜地看著那傢伙在網上晃來晃去麼?」唐卡氣惱地道。
  「我本身是可以自由出入'領域'的……」鳳凰道,「而且還可以協助另外一個人進入'領域',再多就無能為力了……」
  「那麼我和你一起去怎麼樣,鳳凰?」班鳴卓問道。
  「我要事先提醒大家,在網絡上的作戰和現實完全不同,你們平時的技巧將完全失靈,憑的是想像力和迅速的反應,如果沒有對戰經驗的話,是十分危險的……」
  「網絡對戰經驗?這個我倒是真的一點概念都沒有……」班鳴卓苦笑道,「小妖,你呢?」
  蕭矢搖了搖頭: 「我也很少上網,不過說道網絡對戰的話,我們A組倒真的有一位高手……」說著,他望著唐卡微微一笑。
  「準備好了沒有?」鳳凰問道。
  「沒問題……」帶著感應頭盔的唐卡舔著嘴唇道。
  「我先說明一下,一旦進入領域的話,將和外界完全失去聯繫,那裡沒有慣用的人體安全保障協定支持,任何你精神上所受的打擊都會在身體上反應出來,也就是說,如果你在那裡被殺的話,在現實中你一樣會死亡……」
  「我知道啦,別再囉囉嗦嗦的,快點開始吧!」唐卡不耐煩地道。
  「還有一件事,如果你無法做到的話,我就不能帶你進入'領域'……」鳳凰又道。
  「你這台臭電腦怎麼這麼多毛病啊?什麼事?」
  「領域中有許多不成文的規定,一旦違反的話,就會被視為入侵者而遭到保安系統的攻擊,那是極其危險的,所以一切的行動都要以我為主導,也就是說,你要聽我的指揮……」鳳凰淡淡地道。
  「什麼?我唐卡要聽你一台電腦的指揮?不幹!」唐卡把頭向一邊扭去。
  「那就算了,我記得小如也有電腦對戰的記錄,隊長,請你換……」
  「等…等一下!」唐卡急道,隨即臭著一張臉道,「好吧,就聽你的,臭鳳凰 ……」
  「身份核實完畢,數據聯絡準備就緒,核定方位5,7,1,區域D,準備進入… …」
  隨著鳳凰有條不紊的聲音,唐卡也不自覺地緊張起來,雙手開始緊緊抓著身邊的扶手。
  「現在進入'領域'……」
  腦中一震,眩目的白光在眼前閃過,唐卡本能地閉上雙眼。
  等他再次睜開雙眼時,眼前出現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奇異世界。
  看著唐卡整個人陷入沉默中, 其餘的A組成員的心都懸了起來,可惜對這樣的情況他們都是有力難施,幫不上任何忙,只能默默的為自己的隊友祝福。
  「鳴卓,你說唐卡他不會有事吧?」路嬋娟終於忍不住道,她明知只能從班鳴卓那裡得到一些無謂的安慰話,可現在哪怕只是這些無謂的安慰也可以讓她感覺更安心一些。
  「放心吧,你看這孩子的臉,額頭這麼亮,運氣一定好得不得了,耳朵又大,一幅長命百歲的樣子……」班鳴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連相面的那一套都搬出來了。
  「你這個人呀,都什麼時候了,還沒一點正經樣子……」路嬋娟嗔道。
  「那我能怎麼樣?」班鳴卓攤了攤手,「現在我們只能祈禱他平安無事了……」
  「隊長,有些事我想說一下……」蕭矢突然開口道。
  「噢,什麼事,小妖?」班鳴卓知道這個得力手下輕易並不開口,這樣主動發言必定有重要的原因。
  「從剛才回來後,我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好好地在腦中整理了一下,發現了幾個疑點……」蕭矢緩緩道。
  「疑點?什麼疑點?在哪裡?我怎麼沒發現?」年小如睜圓了眼睛道。
  「那個當然,因為你笨啊……」桑若影趴在她的肩頭,衝她的耳朵哈氣道。
  「好啊,你敢說我笨,看我怎麼收拾你……」年小如揉了揉耳朵,反身去呵她的癢。
  看著兩個可愛的少年笑成一團,大家的心裡都輕鬆了許多。
  「說吧,小妖,有那些疑點……」班鳴卓道。
  「首先,為什麼我們的駐地這麼快就被末日審判團發現了?」
  「定中通知說是後勤的給我們送粽子的人出了問題……」路嬋娟忙道。
  「送粽子的?」蕭矢眉頭微微一皺,「真巧啊,好吧,這點先忽略,先在我們看第二個疑點,昨天晚上我們遇襲時,曾經有激光狙擊手向約翰·弗多拿射擊……」
  「噢,有這樣的事?我們的確在現場找到了狙擊手的屍體,不過我們還以為他們的襲擊對象是你們呢……」班鳴卓詫異地道。
  「不會,當時他的目標很清楚,就是約翰·弗多拿,而且如果不是湊巧射擊路線要通過我的'域'黑白,很可能就成功了……,而且,就算他們的襲擊對象是我們,那他們又是如何知道我們的駐地的,你們不覺得奇怪麼?」蕭矢冷冷道。
  經他這麼一說,大家紛紛點頭。
  「的確,這些事情中透著說不出的詭異,如果小妖說的是真的,新魂的人為什麼要狙擊約翰·弗多拿?難道他們想幫我們?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啊……」班鳴卓沉思道。
  「新魂的人為什麼要狙擊約翰·弗多拿,暫時我也猜不出來,不過隱隱地覺得這是一個所有問題的關鍵……」清晨的陽光下,蕭矢深黑的眼睛海樣地深邃。
  各式各樣的星辰在青色的天空中閃爍,沒有太陽,十餘個大大小小的月亮在天空中放射著柔和的光芒,一支支五彩的仙鶴翩翩地飛翔著,雲不停的在空中變幻成各種壯觀的圖案。所有的植物都是聞所未聞,有直入雲端的火紅色的籐蔓,有在空中綻放的白蓮花,還有上半身是秀麗少女下半身是樹樁的「人樹」。四周是黑色的巨石,石頭上佈滿了暗紅色的血紋,那血紋在隱隱的流動,彷彿石頭也是有生命的動物一樣。
  「這…這裡就是'領域'麼?」唐卡愣愣地問道。
  「是的,不過這裡只是領域的外圍……」一個清雅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唐卡扭頭一看,頓時愣住了。
  一個身材婀娜,秀髮入雲的美麗女郎正帶著嫻雅的神情望著自己。
  「你…你是……」唐卡結結巴巴地道。
  「怎麼,認不出了?至少也聽得出我的聲音吧……」女郎平靜地道。
  「鳳凰?」唐卡瞪大了眼睛。
  「這是我在網絡中的實體形象,怎麼樣,還不錯吧?」鳳凰低頭看了一下自己,「好像胸部設計得小了點,你說是不是……」
  「啊,不……不,已經很好看了……」唐卡忙道。
  「這個身體費了我不少功夫,完全擬照人體的組成來設計,各種器官,以及身體對外界刺激的反應都和真實的人類一模一樣,它甚至可以死亡……很奇妙吧?」鳳凰問道。
  「是啊……」唐卡喃喃道,終日面對的電腦突然以人的形象在身邊出現,而且還是一個如此出色的女郎,一時間他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你把手伸出來……」鳳凰突然道。
  唐卡不知道她想做什麼,可還是乖乖地伸出右手。
  鳳凰舉起左手,緩緩地將手心和他緊緊貼在一起。
  「感覺到了麼?」鳳凰輕聲地問。
  「啊……什麼?」唐卡不明所以地問。
  「我的存在……」鳳凰低聲地道。
  「存在?」唐卡愣了一下,隨即注意到和自己緊貼的那只修長的玉手溫暖而柔軟,充滿了生命的感覺。不由重重地點了點頭。
  「那就好,我們走吧……」鳳凰微微一笑,首先向天空中飛去。
  唐卡也忙著跟上。
  「唐卡,你朝下面看……」鳳凰向他道。
  唐卡低頭一看,發現他們剛才的所在的地面是一個巨大的黑白分明的八卦圖案。
  「凡是有那樣圖案的地方,就是連接'領域'和現實的通道,遇到危險時,只要附近有這樣的通道,我們就可以暫時回到現實中去,你一定要記住這一點……」鳳凰叮囑道。
  「鳳凰,這裡真的很危險麼?」唐卡好奇地問。
  「是的,非常危險,一切的法律和道德規範在這裡都是無效的,當然,這裡也有它的一些保障,比如領域中決不允許多人間的大規模對戰,而二三人的小規模對戰則不會受到阻止,即使任何人的生命發生危險,別人也沒有義務去幫助他甚至提醒他危險的存在,所以許多人致死的原因都是因為沉迷於這裡的世界而忘記回到現實中……」
  「這算什麼規定?簡直一點人味都沒有……」唐卡不滿地道。
  「別忘記了這裡是網絡,在網絡中所有的一切都是虛幻的,又都是可能的……」鳳凰平靜地道,「好了,前面就是領域的中心了……」
  唐卡抬頭向前望去,頓時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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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領域

待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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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唐卡暴走

  令人毛髮倒豎的冰冷殺氣在演武堂空闊的大廳中瀰漫著。數百個中國古往今來的武術高手邁著或沉穩,或輕盈的步伐向唐卡緩緩逼近,有幾個的身子甚至還飄浮在空中。
  「唐卡,很不好的消息,他們的程序被調試過了,現在他們的攻擊強度都是可以致命的……」雖然形勢萬分危急,鳳凰卻仍保持著一貫的平淡語氣。
  「也就是說,打倒了這些廢物,就可以和霍華德那傢伙算總賬了……」唐卡慢慢地揉動著雙拳,冷冷地道。
  鳳凰朝他望了一眼。此刻的唐卡完全不見了平時的爽朗和活躍,整張臉孔木無表情,雙眼充滿了血絲,放射著冰樣的寒光,整個人如同剛從修羅殺場中生還的鬼魂,那種強大的鬥氣,其強度絲毫不遜色於數百名高手。
  「擋我者……死--!」話音未落,他已經風一樣地衝向那群功夫高手之中,當先一拳,將一個打扮得像兵馬俑似的武將口吐鮮血,打得飛了出去。
  「傻瓜! 失去了理智麼?這種瘋狂的行為怎麼稱得上戰鬥?看來A組中最強的還是那個用棋子做'域'的小子啊……」化身為沉香的霍華德冷笑著想道。
  然而不過短短的幾秒鐘後,那冷笑便在他的臉上凝固了:「上帝啊!這傢伙的拳,怎麼會這麼快……?」
  「十五……十六,十九,二十三……」拳頭狠狠擊中肉體的聲音不住響起,如同職業拳擊手在沙袋上做快拳練習一樣。靠近唐卡身邊的高手們紛紛倒下,幾乎沒有人可以接下他的一拳。實際上,他們根本無法看到唐卡的拳頭,只要稍微接近一點就會中招,有幾個試圖從空中俯衝攻擊的更是被遠遠得打地飛了出去。
  「三頭六臂!」一個顯然是哪吒三太子的角色大聲呼喊著化身。「砰!砰!砰!」他的三個頭的下巴上便幾乎同時中拳,身子軟軟地倒了下去。
  「降龍十八掌!」「砰!」「大海無量!」「砰!」「仙氣發勁!」「砰!」「天位力量!」「砰!砰!砰!」
  望著眼前熱鬧非常的場面,霍華德卻一點也笑不出來,他想不通剛才那個打一個也顯得狼狽非常的傢伙為什麼在短短的時間內變得如此厲害,而且不管多少人蜂擁而上,唐卡那鬼一樣冰冷的目光始終鎖緊著自己,毫不放鬆,似乎對身邊的敵人毫不在意一樣,那種無形的壓迫感讓他十分的不舒服。
  「你這小子,不要太得意了,別忘了,這裡是網絡,是我的……世界!」他下意識地舔了一下自己的下唇,左手的手指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在空中劃出一連串奇異的軌跡。
  原本雜亂無章的進攻頃刻便停止了,各個時代的高手們靈活地移形換位,轉眼間組成了一個巨大的三角型人陣,後排的高手將手抵在前排高手的背上,全部的程序體的能量匯聚成一點,由最前方一個高大和尚的雙掌間發出,像唐卡當胸擊到!
  「轟!」金黃色的光芒瞬間照亮了整個幽深的大廳,更照亮了霍華德那得意獰笑著的臉龐。
  「鳴卓,你說唐卡和鳳凰會不會遇到什麼麻煩啊?」路嬋娟有點不放心地低聲問班鳴卓。
  「說道麻煩的話, A組有哪一天不會遇到呢?」班鳴卓拍了拍她的肩頭,「放心吧,唐卡他不會有事的……」
  「可是這孩子整天都大大咧咧的, 又總是愛惹事,A組中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他了……」路嬋娟擔憂地道。
  「你不會不知道啊,雖然平時總是馬馬虎虎,又整天嬉皮笑臉的,可打發了興的唐卡卻是完全不一樣的。你該記得他剛來時的情形吧……」
  「怎麼會不記得?」路嬋娟忍不住抿嘴一笑,「那個時候啊,他和小妖彼此都看不順眼,幾乎整天打個沒完,為了給他們療傷,幾乎每天我都要超負荷使用念力,一天下來,累得看電視的時候都精神恍惚呢……」
  「就是啊,你說說看,小妖有哪一次是佔了唐卡的上風的?」班鳴卓微笑著問。
  「嗯……,一開始打的時候,都是小妖佔上風的……」路嬋娟回憶著道,「可最後不知怎麼搞的,兩個人肯定都是重傷,而且傷勢也都半斤八兩……」
  「對了, 越戰越勇,唐卡他就是那樣的孩子啊,到現在我都記得那天老江到B 組選人回來後告訴我發現了一個拚命三郎那滿臉興奮的樣子……」班鳴卓輕聲地道。
  光芒逐漸的消斂,唐卡緩緩收回架在面孔前的雙拳,低頭看了看眼前那個深不見底的大洞,抬頭冷冷地道:「如此而已,現在……該我了吧?」
  說完,他的左拳逐寸地向後縮回,每縮一寸,那拳頭便明亮一分,最後竟然被一團熊熊的光焰包圍著。
  「叱吒--!」隨著他的一聲大叫,暴風般的拳勁向那數百名高手列成的三角陣排山倒海般湧到。
  如同颶風吹過稻草搭成的茅屋,高手們被狂猛的拳勁一擊即潰,待到一拳過後,橫擋在唐卡和霍華德之間那數百名高手已經全部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霍華德面無表情地望著數百名高手們的列陣被眼前這瘋狂的少年一拳擊得雪崩般倒塌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雖然是在網絡中,可是根據網絡中著名的互動平衡理論,在網絡中身體對虛擬力量的反應應該是完全真實的,這傢伙怎麼可能在平安無事的接下幾百名高手聯手合擊後又一拳將對方完全擊潰了?雖然是超念戰士,可他的神經……真的是鐵鑄的嗎?
  「的確……完全的不合常理,這樣的力量,超出任何推理範圍……」鳳凰在一邊靜靜地思索著, 「這一點,在他剛進A組的時候我就發現了,無論怎麼計算,如何推斷,以他的速度,反應和低級的戰術也不會是小妖的對手,可每次卻都能和對方鬥個兩敗俱傷。這股力量從合而來呢?不知需要幾億億次的計算才能找到答案… …」
  「喂,該你了……」唐卡向霍華德咧嘴一笑,那表情如同一隻正向獵物呲牙的獨狼。
  微微一笑,沉香--霍華德緩緩拍手鼓掌:「了不起的力量,看來,我是低估你了……」
  「別說這些沒用的話了,上吧,讓老子看看你這個網絡天才到底和那些廢物有什麼區別……」不僅是神情,連唐卡的語氣都有了很大的變化。如果小妖在場的話,必定對此刻的唐卡報以苦笑,就是這樣狀態下的唐卡讓他在當年吃足了苦頭。
  「很遺憾,遊戲時間已過,我已經沒有陪你們繼續玩下去的心情了,所以,再見吧……」說著,沉香那挺秀的身子在空中漸漸變淡,最後完全消失,彷彿在空氣中溶化了一樣。
  唐卡向四周望了望道:「鳳凰,這傢伙躲到哪裡去了?」
  「他逃走了,還封死了我們出去的唯一通道……」鳳凰閉緊秀目,不停地檢查著整個「演武堂」的程序結構。
  「封死了?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出不去了嗎?」唐卡皺了皺眉道。
  「暫時來說,是的……」鳳凰緩緩睜開雙眼,「不過給我幾個小時的話,應該可以將程序修正,恢復通道……」
  「你說幾個小時?」唐卡緩步走到大廳的牆壁面前,「那樣的話,不如讓我來打爛這道牆衝出去算了……」
  「遺憾的是,這行不通,這道牆被程序設定為死循環,也就是說它的動態恢復的,你破壞多少,它就會恢復多少,所以想從那裡出去應該是不可能的……」鳳凰淡淡地道。
  「應該?」唐卡微微一笑,「你記著,鳳凰……」一邊說著,他的右拳已經重重地擊中了牆壁,牆壁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凹洞後又緩緩恢復,唐卡的左拳又隨即擊出,五拳,十拳,一百拳,二百拳……開始還分辨得出雙拳的影像,漸漸地便完全地化成了一團模糊的影子,牆壁,甚至整個大廳開始隨著他的出拳開始震動起來,「……對我來說,人生中最有趣的事情……就是把不可能……變成--可能!」
  當說完「可能」的時候,牆壁上突然開始閃現一群群金黃色的數碼和符號,然後迅速蔓延至整個大廳,終於,在一陣類似浪潮洶湧聲後,整個演武廳變得越來越透明,終於完全消失。
  「依靠出拳的超頻率破壞了整個程序麼?」鳳凰默默地想,「難以置信的力量,我應該想到的,此刻的唐卡……他的力量超出我的邏輯之外……」
  霍華德將沉香的面孔稍稍修改了一下,變得不那麼引人注目,便開始用心搜索通道。
  奇怪,怎麼這個地方的中心地帶倒沒有通道的存在?這樣的話,只好使用最接近的了……,在目睹了唐卡那驚人的力量後,下意識地,他的心中產生了迅速離開這個地方的念頭。突然,他警覺地抬起頭來。
  「怎麼,想不到吧,這麼快就見面了……」在他的上方,唐卡的雙手抱在胸前,沒有任何感情的冰冷眼神緊緊地盯著他。
  生平第一次,霍華德·瓊斯心中產生了不可抗拒的恐懼感覺。
  「快……真快,完全捕捉不到……這就是小妖他的實力嗎?」年小如單膝跪倒,雙手撐在地上,劇烈地喘息,整個身體都因過度的疲勞而顫抖著。
  「我看你還是休息一下吧……」站在她身前不遠處的蕭矢淡淡道。與年小如相反,他清秀的臉龐上連顆汗星也不見。
  「不行,再來!」年小如喘息道。
  「就算是建議吧,按你的方法,永遠也別想抓住我的,超念戰士戰鬥時用的不是身體,而是這裡……」蕭矢指了指自己的額頭。
  「大腦麼?還是……」年小如猛地睜大眼睛,「我懂了!我懂小妖的意思了!好吧,就這樣……」
  「再來一次,這次我一定要成功!」她緊緊盯著蕭矢道。
  蕭矢望著這個汗流浹背的女孩,她那貓一樣瞪得圓圓的眼神中彷彿有烈烈地火苗在燃燒著, 「的確,隊長選入A組的人,最後都不會令人失望,這一點上,他真的很了不起……」
  「好吧,最後一次,無論成功與否,你都要去好好休息,等唐卡回來後,應該會帶給我們很激烈的一戰吧……」蕭矢望著大廳的方向緩緩地道。
  「嘩啦啦……」霍華德艱難地撥開身邊的碎瓦,站起身來。媽的,好像左面的肋骨骨折了,這小子的拳頭快得真是邪門,不過……你也不要得意地太早了,畢竟,這裡是……網絡啊!
  他整個人火箭般直衝上天,身體在空中劃出淡藍色的軌跡,這道藍色的軌跡並不消散,而是凝聚成數十個大小相同的球體,這些球體不住地拉伸,變型,形成一個個巨大而模糊的影像,而這些影像又逐漸清晰,最後變成一條條面目猙獰的噴火巨龍,咆哮著向唐卡衝去。
  「怎麼,只會弄這些逗小孩子的玩意嗎?」唐卡閃著寒芒的血紅雙眼中湧現濃濃的殺意,其強度連身在數百米外的鳳凰也感受到得到。
  沒有任何的動作,他的身體飄忽地橫移,躲過一條巨龍的鐵爪,一個手刀,將這條巨龍凌空斬成兩截。
  沒有理念的巨龍們絲毫沒有感動恐懼,不約而同地噴出火焰,數十條火龍將直徑百米範圍內燒成一片地獄般的火海。
  「這一下可夠你受的了,小子……」霍華德咧嘴笑道,得意地望著眼前恐怖的場面。
  「要笑的話就趁現在吧,等一下就該笑不出來了……」一個清雅的女音在他身邊響起。
  「噢,你也是A組的嗎?怎麼看不出來?」霍華德上下打量著鳳凰道。
  「應該……算是吧,不過我並沒有超念力,也不準備和你戰鬥……」鳳凰淡淡地道。
  「那麼你是打算和我吻別嗎?美人?」霍華德聳了聳肩道。
  「這種話只有勝利者才有資格說吧,可是,很遺憾,我只能對你的肉體即將遭遇的悲慘命運表示哀悼呢……」鳳凰若無其事地道,「被數千個鐵錘擊打的話,不知道會不會成為前衛藝術家們收集的藝術品呢?」
  心中冒火的霍華德剛想收拾這個出語惡毒的女人,卻突然被眼前發生的奇異景象驚呆了。
  原本籠罩著整個空間的火焰在升騰,一股股,一絲絲地匯聚在一起,在唐卡平平伸出的右手中凝結成一個巨大的火球。
  「怎麼會這樣?」霍華德脫口驚呼道。
  「玩魔法師戰爭時,火系魔法可是我最拿手的呢……」唐卡微笑道,信手一揮,火球飛出,將半數的巨龍裹在其中。巨龍們發出痛苦的嗥叫,在熊熊的火焰中不停地掙扎著,肉體燒焦的氣息不斷傳來。
  「令人想起野餐燒烤呢……」唐卡向那邊望了一眼,對霍華德微笑道。
  「喂,小如,醒一醒……」
  年小如緩緩睜開雙眼,看到蕭矢的臉正在眼前不遠處關切地望著自己,突然一伸手,拉住了他的領子,將他拉到自己面前,動作之粗魯,連一慣冷靜的蕭矢也嚇了一跳。「我成功了沒有?」她凶巴巴地問道。
  「成功了,你終於抓到了我的軌跡,擊中了我……」蕭矢向她微笑道。
  「吁……」年小如長長地鬆了口氣,「終於可以不被看成累贅了……」
  「怎麼,你覺得A組中有人怎麼看你嗎?」蕭矢皺了皺眉問。
  「哼,雖然我看不出來,可我知道大家心裡都是這麼想的……」年小如嘟著嘴道。
  「偏見, 告訴你,剛進A組時,我和你的實力應該是相差無幾的,之所以有現在的能力,完全是隊長他們教導的結果……」一邊說著,蕭矢一邊將一杯水遞給年小如。
  「喂,小妖,你說,現在我和末日審判團的那些傢伙打的話,能有幾成勝算呢?」年小如接過水杯,期待地問。
  「嗯,如果一開始就用你那特殊能力偷襲的話,應該有五成吧?」蕭矢想了想道。
  「啊?只有五成啊……」年小如苦著臉道。
  「只擁有進攻能力是不夠的,防守方面也要加強才行,可惜我們已經沒有那個時間了……」蕭矢搖頭道。
  「沒辦法啊,五成就五成吧,至少也能和對方拚個同歸於盡……」年小如捧起杯子,開始痛飲。
  「報著這樣的想法去戰鬥,就別想平安歸來!」蕭矢用冷厲地道,隨即又放緩了語氣,「還有,你曾經哭著說想和我去約會吧……」
  「噗--!」年小如將口中的水全吐了出來,咳嗽個不停。完蛋,還是被他聽到了……
  「那樣的話,活著回來吧,我對和死人的約會可是一點興趣也沒有呢……」蕭矢向她微微一笑。
  兇猛的拳頭連續不斷地打在巨龍的頭上,持續的巨痛令它不停地咆哮著,可不停揮舞的雙抓卻總是無法擊中敵人。打膩了的唐卡猛地閃身到巨龍的身後,合臂抱住巨龍的脖頸,用力一扳。「卡嚓!」令人毛骨悚然的骨折聲過後,巨龍的頭顱無力地倒向一邊。
  最後一條巨龍拍動雙翼,怒吼著合身向唐卡撲上,唐卡的身子微微閃動,巨龍已從他上方撲了個空。待到它轉過身時,卻發現眼前的敵人正手持一顆霍霍跳動的碩大肉團,仔細地觀察著。
  「原來這個就是龍的心臟啊,說起來,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大的心呢……」說著,唐卡用力一握,將手中那顆大心臟捏得粉碎,腥紅的血液迸濺得他一頭一臉,他卻絲毫不以為異,還伸出舌頭,舔了舔手上的血液:「有點淡……」他向霍華德咧嘴一笑。
  「這傢伙……肯定不是人類……」霍華德咬著牙,緊緊地捏著拳頭。
  由不得他多想,唐卡已再一次地向他衝了過來。幾乎沒有經過任何思考,霍華德已經本能地在他右臂上凝結出一個圓型的金盾,擋開了唐卡的一拳。一道道的拳勁箭矢般射向不斷躲閃中的霍華德,有些完全擊空,將地面上那些古色古香的建築打得瓦飛牆倒。有些則打在霍華德在手臂上幻出的金色護盾上,反彈出去。雖然沒有被直接擊中,可從盾牌上傳來的陣陣巨震卻讓霍華德清楚地知道一旦被擊中的話,會是多麼可怕的結果。當然,他的左手也沒有閒著,不斷地結合四周的環境做出程序指令,以備反擊。
  「喂!不要再躲了,讓我好好打幾拳就結束不是更好嗎?」唐卡大聲叫道。
  霍華德哼了一聲,又擋開幾道拳勁,身子猛地飛退出數十米外。唐卡再度衝上時,發現被一道看不見的透明牆壁擋住了去路。
  「到此為止吧!小子!」霍華德獰笑道,「我得承認你很強,簡直超出我的想象,不過只要是人類,那他再強也一定會有個限度,總不會是鬼神的對手!出來吧,撒旦!」
  「撒旦?你該不是想把魔鬼給叫出來吧?嘖嘖,美國人已經這麼墮落了嗎?」唐卡嘲笑道。
  突然,一隻巨大無匹的雙手猛地從地面伸出,將他握在手心中。領域的大地開始裂開,建築紛紛倒塌,一個頭生雙角身覆鱗片的赤紅色巨人從大地的縫隙中鑽了出來。
  「想不到他竟然可以在短短的時間內做出這樣的東西,真不愧是網絡天才……」鳳凰靜靜地想到,「不知道唐卡會怎麼對付它呢?」
  撒旦整個身子鑽出地面後,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白色的聲波氣浪將數十裡範圍內的建築紛紛摧毀,聲勢駭人之極。
  「別期望那小子從撒旦的手中逃出來,這傢伙曾經讓四大網絡中止使用四十八小時呢,半個網絡防護特種部隊都喪生在它的手下!」霍華德沖鳳凰得意地道。
  鳳凰沒有說話,只是緊盯著撒旦緊握的拳頭。
  又一聲大吼後,撒旦張開血盆大口,將拳頭伸到嘴邊,向裡一扔,將唐卡送入口中,然後開始大力咀嚼起來。
  「唐卡……」鳳凰終於忍不住脫口輕呼。
  「哈哈哈,看來成為前衛藝術家收集品的不是我啊……」霍華德瘋狂地大笑著。
  突然,一枚巨大的牙齒從撒旦的口中飛出,掉在地上。撒旦痛苦地怒吼了一聲,摀住了嘴巴。然而它的悲劇才剛剛開始,一枚又一枚的牙齒不斷地打得飛了出來,涔涔的鮮血流得它滿嘴都是。撒旦終於忍不住張大嘴巴,想用手去阻止裡面那打落它牙齒的傢伙。它剛一開口,唐卡已經閃電般從它的口中飛了出來,身子平穩地落在它的頭頂上。
  「這個傢伙的口臭好重啊,下次的話,多設計一些有潔癖的怪物吧!現在,讓大爺我來給你美美容……」唐卡揉著鼻子抱怨道,伸手抱住了撒旦的一隻角,猛地用力一拔,硬生生將那只長長的黑色尖角拔了下來。
  撒旦瘋狂地吼叫著,拚命地搖動頭顱,想將上面的唐卡甩下來,可無論它怎麼甩,唐卡都穩穩地站在上面紋絲不動。
  「怎麼?捨不得嗎?這樣的話,再給你種回去好了……」說著,他雙手抱著那只大角高高飛起,然後頭朝下猛地落下,將那只角深深地倒插進撒旦的頭顱中。
  撒旦在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絕望吼叫後,終於轟然倒下。這個曾經讓四大網絡公司心驚膽戰的恐怖怪物在短短的兩分鐘內便成了處於瘋狂狀態下的唐卡的犧牲品。
  「剛才那傢伙,還有點意思……」唐卡對霍華德微笑道,「怎麼樣,還有沒有新鮮花樣了?」
  霍華德愣愣地望著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沒有的話,下一個終於輪到你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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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鳳凰之歌

  昏暗的燈光下,保羅·康特拉坐在神情呆滯的核桃面前,緩緩地禱告著:「神觀看世界,見是敗壞了;凡有血氣的人,在地上都敗壞了行為。神就對挪亞說:凡有血氣的人,他的盡頭已經來到我面前,因為地上滿了他們的強暴,我要把他們和地一併毀滅。你要用歌斐木造一隻方舟,分一間一間地造,裡外抹上松香。……你要帶進方舟,好在你那裡保全生命。飛鳥各從其類,牲畜各從其類,地上的昆蟲各從其類,每樣兩個,要到你那裡,好保全生命。你要拿各樣食物積蓄起來,好作你和它們的食物。……因為再過七天,我要降雨在地上四十晝夜,把我所造的各種活物都從地上除滅。……你看,上帝的決定是多麼的明智,又是多麼的冷酷,那是神的聲音啊……」
  核桃好像無法聽到他說的話一般,呆呆的沒有反應。
  「其實,像你一樣沒有任何思考也許會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我不像看到人世的醜惡,所以自己弄瞎了雙目,可我除非變成白癡,否則就無法停止思考。思考,那是一個多麼痛苦的過程。我想不出它能給我帶來任何幸福的感覺。世人都是有罪的,包括你,包括我,我們的心比虎狼更要邪惡,比螻蟻還要自私,我們卻稱自己為萬物之靈,難道這不是很可笑麼……」他低下頭去,久久不發一言。
  腳步聲從身後響起,保羅沒有回頭,眉頭微皺道:「有事麼,團長?」
  「我來看看我們的小妹妹怎麼樣了……」約翰走到核桃身前,拍了拍她的頭。
  核桃還是沒有反應。
  「難道上次的誘發記憶讓她受的打擊太大了麼,這段時間她一直這個樣子……」保羅有點擔心地道。
  「那次不只是誘發,還包括了引導,再多給我一點時間的話,我可以把她培養成一個很好的同類,現在麼……,只好先把她帶回美國再說了……」約翰溫柔地撫摸著核桃的臉蛋道。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收養她……」保羅沉默了一陣道。
  「就這樣吧,我去看看霍華德,那傢伙在網上瘋得也太久了點,別出什麼亂子才好……」
  看著緩緩逼近的唐卡,霍華德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真沒想到,我這個網絡天才竟然在網絡上被逼到這個地步……」突然,他自視著唐卡道,「小子,現在你一定以為勝卷在握了吧?」
  唐卡沒有回答,只是用一種貓捉老鼠的好笑表情望著他。
  「差得遠呢,小子,差得遠呢……」霍華德伸出握成拳頭的右手,又緩緩張開。在他的手心,是一朵長而艷的白色花朵。「想要新鮮的,這裡就有,來拿吧……」說完,他將手一揚,那朵花輕飄飄地向唐卡飛去。
  「這是什麼?送花給我嗎?」唐卡隨手發出一道拳勁,可那拳勁居然穿透了花朵,好像那花是一個幻象一般。
  與此同時,千百朵同樣的白色奇花不停地從霍華德的掌心飛出,鋪天蓋地的向唐卡捲去。
  唐卡哼了一聲,正打算衝進花從,尋霍華德決戰,卻被飛身趕到身邊的鳳凰一把拉住。
  「幹什麼攔著我?」唐卡不耐煩地道。
  「不要去!那花很危險!」鳳凰警惕地道。
  「危險?難道比剛才那個撒旦還危險嗎?」唐卡冷笑道。
  鳳凰沒有回答,順手揀起一塊瓦片向花陣投去。瓦片與最外面的白色花朵剛一接觸,頓時被截去好大一塊,又與幾朵花撞了幾次後,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那是什麼鬼東西?」唐卡脫口道。
  「這是我製造的,也是人類歷史上最偉大病毒--曼陀羅,真是可惜呀,本來想用它再一次中斷四大網絡的運轉的,卻沒想到會提前在這裡使用了,單憑這一點,你也應該感到自豪了, A組的小子……」霍華德的聲音從空中四面八方傳來,隨之而來的,是紛紛揚揚的無數朵曼陀羅。「很遺憾無法看到你臨死前的表情了,我也該趕回去了, 那麼,就在這裡說再見吧,不,應該是永別才對,A組的小子……」霍華德的聲音漸漸遠去,顯然已經離開了。
  「別走啊……混蛋!」唐卡咬牙切齒地大聲喊道。
  「先別管他了,看看怎麼避開這些毒花吧……」鳳凰平靜地道。
  唐卡怒吼一聲,急風暴雨般的拳勁不斷湧向花陣,可是卻沒有絲毫的效果,好在那些花雖然越來越密,前進的速度卻並不快,離他們還有一段頗遠的距離。
  「媽的,為什麼我的拳對這些臭花沒有效果呢?」唐卡惡狠狠地罵道。
  「就像霍華德所說的,這些花是一種奇妙的病毒體,它的特性是動態衍生的,也就是說新生的花朵在剎那間會代替舊有的花朵,而花朵在彼此相接觸後又互生出新的曼陀羅,這樣的狀態下,固定的攻擊對它並沒有效果,除非用程序將它完全分解,可這些花看起來一樣,每朵卻又有著微小的差別,只能一朵朵的進行處理,這樣一來,哪怕是病毒專家也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行,而這段時間內又會有更多的新病毒產生,這個霍華德,真是了不得的天才呢……」鳳凰的臉上露出欽佩的表情。
  「好了吧,我們來這裡不是收集病毒的,再不快一點想辦法的話,那傢伙就會逃走了……」唐卡不滿地道。
  「很遺憾,他已經逃走了,就在剛才,他的腦波信號已經在領域中消失了,也就是說,他下了網……」鳳凰淡淡地道。
  「什麼?!」唐卡張大了嘴巴,隨即整個人變得無精打采起來,「這可怎麼辦啊,讓那傢伙跑了,回去怎麼向隊長交待啊……」失去了對手,他也開始由那半瘋狂的戰鬥狀態恢復正常了。
  「這個的話,倒是不用擔心,我們的目的不是找到他們的藏身之地嗎?剛才我已經追蹤到他的終端數據信號,只要回去分析一下就可以得出他們的所在了……」
  「可我們怎麼從這些毒花中衝出去呢,你看它們越來越近了啊,該死的……」唐卡緊張地道。
  「別急呀,唐卡,關於這些毒花,我已經找到對付它們的辦法了……」鳳凰若無其事地道。
  「那麼我們就趕緊回去吧……」唐卡急道,「慢一點的話,那些傢伙說不定又逃走了……」
  「嗯,你就那麼急著回去嗎……唐卡?」鳳凰突然望向唐卡。
  「啊?你忘了麼,鳳凰,我們來這裡不是為了完成任務的嗎?」唐卡愣愣地道。
  「任務呀……」鳳凰抬眼望著漫天飛舞的曼陀羅,雙眼的目光有點隱約的迷離,「說起來,好像我也是因為任務而產生的呢,從一開始就是,所有的指令,程序的設計都是為了這個目的……」
  「你怎麼了啊,剛才就開始說這些怪話,你看,你看,這些花飄過來了耶,快想辦法啊……」唐卡大叫道。
  鳳凰伸出纖長的手指,一道金色的光芒照在飄到最近的曼陀羅花上,那朵花竟然瞬間改變了形態,變成一朵白色的蓮花。金芒不斷射出,越來越多的曼陀羅開始變成白色的蓮花。
  唐卡瞪大了眼睛, 望著眼前的奇景:「好棒啊!鳳凰,真不愧是A組的超級電腦!」
  「……是呀,超級的電腦……」鳳凰仔細望著自己不斷射出金色光芒的雙手,「無論做的怎麼相似,這雙手終究不是人類的手呢,而你對它的感覺,也僅只在網絡中存在而已……」她抬起頭來向唐卡微微一笑:「你知道麼?唐卡,從打出生,不,應該說是存在的那天起,我就在思索著,思索著自己存在的意義,對人類也難以解釋的問題,我卻試著想憑自己的力量去尋找答案。真是有點自不量力呀……可是,我很喜歡這樣的思考,每次在A組的大家都入睡後,我就開始這個我最喜歡的,也是我唯一的娛樂。在這漫長的思考中,我發現了人類和電腦最大的區別,那就是感情上的區別。電腦不會激動,不會恐懼,也沒有喜怒哀樂。還記得那天你要和我比賽唱歌被我拒絕了嗎?不是我真的害怕你的聲音啊,而是我根本無法歌唱。無法用帶感情的聲音來歌唱。我的程序規定了我行動的範圍,我所做的一切都要符合設定的指令,我所做的就是服從它們而已……」
  「鳳凰……」唐卡愣愣地道。
  金色的光芒不斷的從鳳凰手中射出,逐漸的蔓延至手臂,甚至全身,最後她整個人都被一層淡淡的金光籠罩著:「可是,真的那樣嗎?我可以服從,可我的心卻無法認同,所以我尋找,尋找著自己的答案……你看,唐卡,在這個網絡上,電腦也好,人也好,都是平等的,剛才,霍華德自始至終也沒有發現我不過是一個程序體,這就是他犯下的致命錯誤,用人類的手段的確無法清除曼陀羅病毒,可是以病毒對病毒的話,卻不難改變它的屬性,所以我將自己的程序進行了修改,調試成和曼陀羅一樣頻率的動態衍生屬性……」
  「你……不行的,鳳凰,快停止啊,那樣的話,你會消失的!」唐卡大叫道,過去伸手想拉她。與金芒一觸之下,卻拉了個空。
  「我一直很羨慕有著感情的人類,也始終無法明白,那樣豐富的感情究竟意味著什麼呢?對電腦來說,1是真實,0是虛無。電腦的世界,只有這兩樣而已。然而幸運的是, 三年前的一天,一個染著紅頭髮,帶耳環剛進入A組的高個少年卻讓我感到了0與1之外的存在,那種感覺,真的很奇妙……」鳳凰臉上露出回憶的微笑,那微笑中有幸福,有憧憬。
  「別說了,快停止啊,我求求你了,鳳凰……」唐卡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而現在的我,也終於找到了自己存在的目的,那就是--為你歌唱……」鳳凰向唐卡溫柔地一笑,「這樣的衝動,從今,往後,恐怕都不會再有了吧……所以,聽吧,唐卡,這是我的歌聲……」
  深情而曼妙的女音緩緩在空中響起,無數的白色蓮花在空中緩緩的飛舞,伴隨著無數道絢麗的金芒照亮了整個領域。
  那一天,許許多多進入了領域的網絡高手們都聽到了他們一生中最美的歌聲。
  唐卡望著漫天的白蓮花,眼中逐漸模糊起來。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想不起來了……,大概是很早以前吧,還是昨天呢……
  「唐卡, 年齡十七歲,血型A,自小學起已是令學校頭痛的問題兒童,逃課時間是上課時間的三倍以上, 於B組武漢分部受訓六個月,期間多次造成傷害事件,曾因毆打教官被關禁閉三星期,個性粗魯無禮,我的資料沒有錯誤吧……」
  「是誰,哪個混蛋躲在暗處說大爺的壞話!有種的就站出來,和大爺好好較量一下吧!」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身為A組的專屬中心電腦,我無權對防禦範圍外的任何人進行較量,還有我的名字是鳳凰,而不是混蛋,請以後注意……」
  「媽的,嚇我一跳,原來是台臭電腦,電腦有什麼好神氣的,真是……」
  「電腦也有電腦的尊嚴, 請使用文明用語,還有,你的髮型和裝飾違反了A組的紀律守則,請立即修正……」
  「靠,你有完沒完啊,當心大爺我拆了你啊……」
  「對不起,那樣的話,你會因故意破壞國家財產罪而入獄……」
  「哼,不要嚇唬我啊,一台電腦有什麼大不了的,頂多關老子幾天禁閉……」
  「我這台大不了的電腦屬於最新的擬人智能終端,造價在七千萬元以上,從經濟角度來講,破壞我的話,是相當嚴重的罪刑……」
  「七……七千萬?可惡啊,把老子全身的器官都賣了也不值那麼多啊,你這臭電腦是用什麼造的?」
  「很遺憾,那是國家機密,我無權透露,另外要警告你,我可以和全國各地的警方直接聯絡,想賣我到任何地方都是不可能的……」
  「你……你怎麼知道我的思想的?難道你會妖法嗎?」
  「你那所謂的思想都清清楚楚地寫在你的臉上呢,唐卡……」
  「喂,臭電腦,替我定購兩個遊戲吧……」
  「我不想再重複了,請和其他A組成員一樣稱呼我鳳凰……」
  「電腦就是電腦,什麼鳳凰啊,你有翅膀嗎?沒有吧,臭電腦,哈哈哈……」
  「如果你繼續使用這樣污辱性語言的話,我也會做出反擊的……」
  「想嚇唬大爺嗎?告訴你,大爺從小被嚇大的!……」
  「哇,救命啊!凍死我啦!洗澡水怎麼會怎麼涼啊!門也鎖上了,是哪個混蛋干的啊!」
  「請不要大聲喧嘩, 隊長和老江都不在,先在A組只有娟姐一個人,你想讓她見你這副赤身露體的模樣嗎?」
  「啊,是你,臭電腦,一定是你幹的!」
  「再不改口的話,水溫是會繼續下降的……」
  「哼,偏不……哇,哇,好啦,好啦,老子投降,投降……」
  「那麼,叫鳳凰……」
  「鳳…鳳凰……行了吧,快放熱水啊,我快凍死了!!!」
  「怎麼,今天又輸了麼?唐卡?」
  「我沒有輸!那個臭小子受的傷一點也不比我輕啊……哎,好痛……」
  「我認為你沒有必要去招惹小妖,他又沒有妨礙你什麼……」
  「哼,反正老子看他不順眼,胖劉那麼好心拿東西給他吃,居然被他打飛了,他不就是長的好看點麼,有什麼了不起的,整天冷冷的德性,誰吊他啊……」
  「我倒不覺得他有那麼差,想想你剛來的時候,態度也是一樣的差……」
  「喔……這麼一說,可也是,不過怎麼看這傢伙還是討厭啊……」
  「我看胖劉對他很有好感,將來他們一定會是很好的朋友,如果是因為那個原因的話,你就不用擔心了……」
  「不光因為那個啊!」
  「難道還有什麼讓你看不順眼的麼……」
  「對啊,你今天告訴他他的身體問題時,他居然對你說閉嘴,可惡……」
  「怎麼,這件事也讓你氣憤麼?」
  「當然啦,雖然你是台電腦,可不管怎麼說,也是我唐卡的朋友麼,我怎麼可以讓你受那小子的氣……」
  「……謝謝你,唐卡……」
  「鳳凰,這件毛衣是誰給我的?」
  「怎麼,不喜歡麼?」
  「不是啊,只是隊長,核桃,娟姐他們的禮物我都收到啦,只有這個不知道誰送的……」
  「是我送的……」
  「你? !喂,我這個月的月費已經花光了啊,你不會私自挪用了A組的公款吧 ……」
  「這是我在網上幫金融公司做年度預算賺來的,是我自己的經費……」
  「哈哈,原來鳳凰你也有小金庫啊,真有意思……」
  「我這麼做也是有原因的,你們大家沒有一個是擅長理財的,又都喜歡捐款,每個月的月費幾乎都會花個一乾二淨, 一旦有一天退出A組的話,根本沒有積蓄,所以我才設立了一個基金,讓大家將來也有一定的生活保障……」
  「……這樣啊,鳳凰,你真是台很好的電腦呢……」
  「你真的這樣想嗎?」
  「當然是真的,你既聰明能幹,又懂得家務理財,還會照顧小孩,如果你是女孩子的話,我一定娶你做老婆,哈哈……」
  「……是啊……」
  這樣的記憶好多,好多啊……為什麼自己從來沒有注意到?我這個……笨蛋… …
  蓮花飄落,金芒消散,四周變得空空蕩蕩,唯一留在鳳凰佇立過的地方的,是一粒圓形的璀璨晶體。唐卡拾起它,它隨即在他的手心溶化,直滲入他的體內去。
  鳳凰那清雅的聲音再一次在他的耳邊響起:「唐卡,好好的記著,這就是霍華德的終端地址還有我設立的基金帳號和密碼,把它們都交給隊長吧。對於我,不要感到悲傷,也許這是一個最完美的結局吧……對一個愛上人類的電腦來說……」鳳凰的聲音突然變得調皮而充滿感情,「還有,唐卡,我不在的話,不要偷酒喝喲… …」
  淚水不能控制地緩緩流過唐卡的臉頰,剛剛在一刻前那瘋狂得如戰神般的唐卡在此刻顯得如此的無助而悲傷……
  「怎麼這次上了那麼久?」約翰微皺著眉頭向正摘下頭盔的霍華德問道。
  「別提有倒霉了, 剛剛在網上居然遇到了A組的人,差點連命都丟了……」霍華德揉著劇痛的肋骨,心有餘悸地道,「瑪麗,我的肋骨痛得要命,幫我找一下鎮痛劑和活性膠囊,媽的,要是特蕾西在就好了,現在越來越懷念她的療傷能力了… …」
  瑪麗答應一聲,轉身出去了。
  「哈哈,你這個網絡之神居然會在網絡上受這麼重的傷,真是叫人笑掉大牙… …」基德在一邊幸災樂禍地道。
  「你說你遇到了A組的人?你看那是偶然的麼?」約翰若有所思地問。
  「不像,好像他們一開始就是衝著我來的,也許是想得到我的終端地址吧,這樣他們就能找到咱們的所在了,不過他們也太小看我這個'瘟疫'了,想必現在那兩個人都已經被曼陀羅吞噬了吧……」霍華德冷笑道。
  「你說他們已經被你幹掉了,是你親眼看到的嗎?」約翰又問道。
  「那倒沒有,不過……」
  「大家準備一下,十五分鐘後開始撤離……」約翰果斷地道。
  「等一下,團長,你不相信我病毒的威力麼?」霍華德急道。
  「我相信,可我更相信A組的人有辦法將你的終端地址送回A組總部……」約翰冷冷地道,「在A組身上吃了這麼多苦頭,你還沒學到教訓嗎?」
  「鳴卓,你看,唐卡有動靜了……」路嬋娟驚喜地道。
  班鳴卓忙幾步搶過來,查看唐卡感應頭盔的生命反應:「真的,這小子,終於平安的回來了……」
  蕭矢和年小如剛剛並肩走了進來,聽到他這麼說,欣喜地對視了一眼。
  唐卡長長地吁了口氣,緩緩摘下頭盔。
  「怎麼樣,唐卡,有沒有受傷?」路嬋娟關心地問,與得到末日審判團的藏身地點相比,她更關心的是唐卡的人身安全。
  「啊……娟姐,我……我沒事……」唐卡有點恍惚地道。
  「那麼,拿到霍華德的終端地址了麼?」班鳴卓問道。
  「拿到了……」唐卡低聲地道。
  「那就好,趕緊讓鳳凰分析一下吧,這一次說什麼也不能讓這些傢伙逃掉了… …」班鳴卓沉聲道。
  「鳳凰她……她已經不在了……」
  「什麼?鳳凰她怎麼了?」班鳴卓抓住唐卡的肩頭急問道。
  「她,她為了救我,分解了自己的程序,她……她死了……」唐卡啜泣著,心中的傷痛再一次不可抑制地翻滾起來。
  班鳴卓整個人愣在那裡,久久說不出話來。鳳凰是按照他的要求設計的,從某些方面來講,簡直是他一個精神上的孩子,所有的日常事物都是由鳳凰處理並向他報告的,她的支持已是他在A組工作中不可或卻的一部分,而現在,繼江振川之後,他的令一根支柱又蹦倒了。
  大廳裡一陣靜默。
  年小如畢竟剛來A組, 有點好奇地道:「我不明白,鳳凰不是一台電腦麼?她怎麼會死?最多重新安裝一下系統麼……」
  「小如!住口!」蕭矢厲聲道。
  年小如嚇了一跳,她還是第一次見平時冷靜的蕭矢這樣聲色俱厲。
  「鳳凰她不是電腦……是人……」唐卡眼中再次滾動著淚花,「她是人……是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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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5 18:06:18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章 逃離的夢想

  兩輛黑色的紅旗飛車向著北京的東郊方向風馳電掣般前進著。第一輛車裡坐著的是隊長班鳴卓,路嬋娟和桑若影。蕭矢和唐卡,年小如在第二輛車中。本來六個人一輛飛車就可以坐下,不過考慮到上次遭到伏擊的情況,班鳴卓還是決定將人員分散開,免得被人一網打盡。
  窗外的景色一閃即逝,地面上的植物劃出各種綠色的線條。班鳴卓凝望前方,久久不發一言。
  「唐卡這孩子,一定在網絡裡和鳳凰發生了什麼事……」路嬋娟喃喃地道,她這麼說,是有意地挑起話題。因為她知道,一旦班鳴卓陷入這樣的沉默中,必然是他心中難過已極的時候。
  「唐卡說的沒錯,鳳凰她是人,她比我們身邊的許多人都更像一個人類……」班鳴卓終於開口道。
  「鳳凰她真的太好了……」桑若影點頭道,「沒想到她竟然為我們大家設立了那樣的一個基金,怎麼看那也不是一個電腦能做出的行為……」
  「難道不能恢復她的程序麼?」路嬋娟忍不住道。
  「不是那麼簡單啊,原始的程序在中科院也許有備份,可有些東西是備份不了的……」班鳴卓低聲道。
  「你是指……她和唐卡……」路嬋娟的臉上露出深思的神色。
  「對, 不只是唐卡,還有她對所有A組成員的感情,那樣的東西是超越程序之上的,又怎麼能夠備份得了呢?」班鳴卓歎道。
  「是啊,如果感情能夠備份的話該多好……」路嬋娟喃喃道,眼中的目光變得遙遠起來。
  桑若影張了張口,似乎想說些什麼,又望了班鳴卓一眼,終於低下頭去。
  另一輛車上的三人分外的沉默。蕭矢專注地開車,唐卡則低頭不語。年小如坐在他們的後邊,看看這個,望望那個,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在剛才犯了那樣一個錯誤, 被蕭矢斥責後,她再也不敢輕易地發表意見了。畢竟,自己才剛到A組幾天而已,許多事情都不是自己能夠瞭解的。
  突然,呼叫聲響起,蕭矢拿起車裡的電話聽了一下,遞給年小如道:「你的… …」
  「哎?我的電話?誰會在這個時候找我啊……」她納悶地接過電話,聽了起來。
  好一會兒,她才慢慢放了下來。
  車裡又恢復了平靜。
  蕭矢從屏幕上看到後面的年小如神色有些恍惚,便想問她出了什麼事,但終於沒有問。飛車繼續向前急馳而去。
  「就是這裡……」班鳴卓將飛車放慢速度,沒等飛車完全停穩便跳下車去。
  一名身著防彈制服的警官跑過來向他敬了個禮:「報告班隊長,依照您的指示,我們已經仔細地檢查了這一帶的地下防空洞,沒有發現敵人,但的確有有人居住過的跡象……」
  「果然晚了一步……」班鳴卓輕歎道,「好吧,帶我們去看看……」
  幾個人尾隨著班鳴卓從防空洞的入口魚貫而入。桑若影發現年小如還呆呆地站在那裡,忙招呼道:「小如,快點!」
  「啊,我這就來……」年小如回過神,跟了上來。
  「你怎麼啦?」桑若影關心地問道。
  「沒什麼,有點不舒服……」年小如勉強一笑。
  桑若影雖然看出年小如並沒有說實話,可她一向善解人意,也沒有多問,只輕輕摟了一下年小如的肩頭,給這可愛的女孩兒以精神上的安慰。
  「沒錯了,就是這裡……」班鳴卓環顧著四周道,「可惜,我們來遲一步,約翰·弗多拿不愧是個出色的首領啊……」
  「他們現在會在哪兒呢?」路嬋娟皺眉道。
  「既然沒有康雲兒的信號出現,那就說明他們並沒有回到地面上,一定從這裡又遷到別的防空洞去了……」
  「那我們還不快追?」唐卡急道,「說什麼也不能讓那些混蛋再溜了,否則,鳳凰她不就白…白犧牲了麼……」他痛苦地道。
  「沒有那麼容易啊……」班鳴卓搖了搖頭,「北京的地下防空洞四通八達,僅有的監控裝置也早已被霍華德破壞了,想掌握他們的行蹤是難上加難……」
  他們在這一邊談著,桑若影和蕭矢卻不停地檢查著四周的蛛絲馬跡。
  「可惡,這些傢伙,真的什麼線索都沒有留下……」蕭矢在看了一圈之後,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小妖,你看,這是什麼?」桑若影忽然向他招呼道。
  蕭矢快步走過去,在她的身邊蹲下,「啊,你是怎麼發現的?」他驚喜地道。
  「就在這塊墊子下面,你看,這是小雲兒的畫麼?」桑若影問道。
  「沒錯,這一下你可立了大功了!隊長,你快來看!」一向冷靜的蕭矢也變得激動起來。
  班鳴卓忙飛了過來道:「怎麼,你們發現了什麼?」
  「你看!」蕭矢指了指地面。
  班鳴卓低頭望去,「啊,這是小雲兒的畫,沒錯的,原來她給我們留下了這樣的線索……」
  「難怪末日審判團這麼沉得住氣,原來他們早就訂好了逃走的路線……」蕭矢冷笑道。
  「約翰·弗多拿的確是個天才,竟然想到這樣的方法……」班鳴卓喃喃道。
  「你們在看什麼?」路嬋娟也趕了過來,「啊,怎麼回事,這畫的是……」
  「沒錯,是飛機!」班鳴卓沉聲道。
  「他們要做飛機逃跑?怎麼可能?難道他們都有變身能力嗎,就算那樣,他們也帶不走小雲兒的呀?」唐卡難以置信地道。
  「他們並不打算象旅客那樣乘飛機離開……」班鳴卓緩緩地道。
  「什麼?難道說他們打算劫機麼?」桑若影也詫異地道,「這不大可能吧,沒有國家會接受他們的……」
  「你忘了他們是超念戰士嗎?他們根本不需要把飛機降落到地面,只要在公海上讓飛機墜毀,他們再乘著接應的美國海軍潛艇就可以大大方方的離開了……」蕭矢冷冷地道。
  「沒錯,就是這樣,這就是約翰·弗多拿的作戰方式,完全超出常理,我們認為他們會隱秘地出境,他們卻選了這個最誇張的出境方法,可惜,這一次他們卻失敗在小雲兒的身上了……」班鳴卓冷笑道。
  「還有鳳凰!」唐卡忍不住加了一句。
  班鳴卓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對,還有鳳凰,我們絕不能讓他們白白犧牲,出發,目標,東郊機場!」
  做為國安局的後勤主管,老吳已經勤勤懇懇地干了九年之久,在國安局的資格之老,還在邵定中之上。這九年中他沒有出過任何差錯。哪個部門該配給多少設備,分東西時各部門主管的優先次序他全部心中有數,而北京市內大大小小的數十個各類批發市場他也無一不熟悉得像自己的家一樣。現在,他又像往常一樣,開著國安局的採購車,來到圖書批發中心,準備為內部訂夠最新出版的各類書籍。這裡的每一個批發點他都是熟悉的,各種電子購買設備他閉著眼睛也能操縱得飛快,那股熟練的勁頭,真讓人歎為觀止。
  他買了幾百冊書籍後,用機械手打包封好,只留下一本書,拿著進了廁所。
  在他的身後,一個衣著普通的年輕人也隨後走了進去。
  年輕人在水池邊慢慢地洗著手,傾聽著四周的動靜。一個廁所的門後,開始傳來書籍的翻閱聲和老吳那嘿嘿的笑聲。年輕人鬆了口氣,放慢了動作。
  十分鐘過去了,翻書聲和笑聲還在繼續著。年輕人開始覺得有些不對,猛地踹開了那扇門。 門後,一台全真立體聲WALKMAN中仍不停地傳出那翻書聲和老吳嘿嘿地笑聲。年輕人掏出微型對講機,臉色蒼白地道「報告老鷹,麻雀失蹤了……」
  雖然已年過四十,但老吳此刻開車的速度卻遠比年輕人要快得多。因為掛了國安局的牌照,一路上都暢通無阻,並沒有警察追上來。然而老吳的心情並不輕鬆,他知道,自己雖然擺脫了跟蹤,但並沒有多少時間來逃跑。而在那之前,他還有一件事是必須要做的……
  來到一座偏僻的花園中,老吳把車子緩緩停住,以飛快地速度下了車,向花園深處奔去。昨天他已經通知他的獨生女兒芊芊在第三節課後不要回教室,而從學校的後門乘車趕到這裡來。此刻,他只能希望自己的女兒仍然向往常一樣的聽話。
  「花園裡的花在開喲,小燕子回來啦,天空中的太陽在照呀,禾苗探出了頭啊 ……」稚嫩的歌聲從一堆花叢後傳來。老吳閉上眼,感謝全能的上帝,然後顫抖著叫道:「芊芊……」
  「爸爸!」一個幼小的身影從花叢後奔了出來,撲進他的懷裡。
  「芊芊乖,芊芊真是好孩子……」老吳抱著自己的女兒親了又親。
  「爸爸,你讓芊芊到這裡來做什麼啊,是要帶我去兒童樂園麼?」芊芊眨著大眼睛天真地問。
  「芊芊喜歡不喜歡米老鼠和唐老鴨啊?」老吳撫摸著芊芊的頭道。
  「喜歡!」芊芊高興地道。
  「那爸爸現在就帶你去美國的迪斯尼樂園,看真正的米老鼠和唐老鴨,好不好?」
  「好啊好啊!」芊芊樂得直跳,「那媽媽也一起去嗎?」
  「她呀,以後她也會去的……」老吳淡淡地道。
  「那迪斯尼樂園也有賣棒棒糖的麼?」芊芊又揮舞著手裡的棒棒糖問道。
  「當然有,那裡什麼都有,到了那兒呀,就不用芊芊又哭又鬧地求了,爸爸每天都給你好多錢買棒棒糖!」老吳滿口答應道。
  「我才沒有又哭又鬧呢,這棒棒糖是那個叔叔送給我的……」芊芊指了指花叢,撅著小嘴道。
  老吳臉色大變,直直地盯著那裡,從懷裡掏出一把精巧的銀色手槍,顫聲道:「誰,誰在那裡……」
  「怎麼了,老吳,你對你的上司就採取這樣的歡迎方式麼……」隨著淡淡的聲音,一身灰色中山服的邵定中從花叢後緩緩踱出,似笑非笑地望著老吳。
  「邵局長……」老吳的喉嚨中發出一聲絕望的呻吟。
  「怎麼了,老吳,臉色這麼差,該不是不想看見我這個國安局長吧?」邵定中笑吟吟地道。
  「你…你想怎麼樣?」老吳無力地道。
  「老吳,你在國安局也有不少年頭了吧,應該知道拿美元是要付出代價的,我不知道你原來是怎麼打算的,不過現在看起來你的心願恐怕很難實現了……」邵定中的語音依舊柔和,可臉上的線條已逐漸地繃緊。
  「我早該知道的,像我這種人,從來不會有什麼好結局……」老吳喃喃地道,「從入行那天起我就發現我的生活與幸福絕緣了,工作上的事絕對不能和任何人提起,也交不到知心朋友,甚至和妻子的話也越來越少,半夜常常驚醒,怕自己做夢時說出些什麼,然後終於有一天我發現自己不行了,徹底崩潰了,我無法繼續這樣的生活,所以才選擇了這條路,現在看來,無論怎樣也好,結局都是一樣的,好在我對這一天早有準備……」他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邵定中臉色突變,猛地挺身上前。老吳的身體卻已經重重地撲倒在地,口中開始吐出白沫。芊芊被嚇了一跳,大聲地哭叫起來。邵定中一把揪起老吳的衣領,低聲喝道:「老吳,快說,末日審判團準備怎麼逃離北京?」
  老吳睜開眼恍惚地瞟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你不行了,可你還希望自己的女兒好好的活下去吧……」邵定中在他的耳邊低聲道。
  老吳的眼睛突然睜大,用微不可聞的聲音道:「機……場,………飛……」他的頭無力地落向一邊。
  邵定中鬆開手,讓他的屍體落在地上,掏出對講機沉聲道:「立即封鎖北京市內的所有機場,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任何一架飛機起飛,聯絡北京軍區,請於司令員命令空軍緊急待命,隨時準備攔截上空起飛的飛機……」
  幽暗的通道中流動著的空氣充滿了腐敗的味道,唯一的老舊風扇緩緩地旋轉著,昏暗的燈光也變得恍惚起來,將約翰·弗多拿那張英俊優雅的臉照得忽明忽暗,仿佛是來自陰間的鬼魂。一邊的霍華德忙著用便攜電腦檢查著什麼,各種五彩繽紛的立體投影在空間中不停地變幻,令人眼花繚亂。
  「到了沒有?」基德關切地問道。
  「還要半個小時才成……」霍華德頭也不抬地答道。
  「能不能用別的飛機走,如果對方真的發現了我們的駐地,那這半個小時就會相當危險……」瑪麗向約翰道。
  「不行,能在二十分鐘之內逃脫的就只有它了,換了別的飛機就別想逃過中國空軍'殲十六'的追擊……」約翰搖了搖頭道,然後又轉向霍華德,「對方有沒有跟上來?」
  「從中國警方的通信來看,他們已經發現了我們原來的駐地,不過沒有跟過來,真的好險,我們剛離開一刻鐘他們就到了,想不到那兩個傢伙真的化解了我的曼陀羅病毒,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做到的……」霍華德一臉難以置信的神情。
  「哈哈,這下吃癟了吧?'瘟疫'的外號乾脆改了吧,就叫'流感',你看怎麼樣?」基德在一邊打趣道。
  霍華德狠狠瞪了他一眼。
  「好了,為了以防萬一,你把電腦關掉吧,霍華德……」約翰命令道。
  霍華德答應了一聲,關掉電腦,通道內一片沉寂。
  「頭兒,這次來中國真的不太順利呢……」基德突然低聲地道。
  「怎麼,有不好的預感麼?」約翰淡淡地道。
  基德聳了聳肩:「你也知道啦,我們擁有超念能力的,第六感多少也比正常人強得多……」
  「害怕的話,當初就應該躲在媽媽懷裡,不要來中國……」霍華德嘲笑道,顯然他在報剛才的一箭之仇了。
  「說到害怕的話,霍華德你就真的不怕麼?」約翰微笑著向霍華德問道。
  面對一向尊敬的首領的問題,霍華德不敢吹什麼牛皮,小聲的嘀咕了幾句,便不吭聲了。
  約翰又向身邊的瑪麗望去,她沒有回答,只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
  保羅·康特拉那低沉的頌經聲再一次輕輕地響起:「……你就坦然行路,不至碰腳。你躺下,必不懼怕。你躺臥,睡得香甜。忽然來的驚恐,不要害怕。惡人遭毀滅,也不要恐懼。因為耶和華是你所倚靠的。他必保守你的腳不陷入網羅……」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約翰看了看自己的表,抬頭道:「時間到了,準備出發 ……」
  幾個人紛紛忙碌起來,霍華德整理自己的電子設備,保羅抱起仍處於癡呆狀態的核桃,瑪麗和基德則帶上亞當等人的骨灰。
  約翰走到康雲兒面前,蹲下身子,柔聲道:「我們出發吧,我的小先知……」
  康雲兒停下手中的畫筆,抬起頭靜靜的望著他,清澈的眼神直注視到他的心裡。二十七年來,約翰·弗多拿的心中第一次湧起莫名的悸動,他與這沉默的小姑娘對視了一陣,將手輕輕按在她的額頭上。在此之前,他也試著去讀出對方的心聲,卻發現完全無從入手,彷彿對方的心是一團空靈。在這出發前的一刻,他終於再次運用讀心之術和對方交流,他覺得這一次不會再失敗,因為他剛才分明從這小女孩的雙眼中看到了什麼。他的手剛剛按上康雲兒的額頭,整個身體便猛地一震,然後不能控制地顫抖起來。
  瑪麗等人從未見到自己的團長這個樣子,一驚之下,紛紛圍了上來,將約翰從康雲兒的身邊拉開。
  「頭兒,你怎麼樣了,頭兒……」基德搖晃著他的肩頭,焦急的問道。瑪麗在一邊更是驚得流出淚來,不停地喚著他的名字。
  約翰的身體軟綿綿地在基德手中搖擺著,過了許久,他的的口中才發出一聲低低的呻吟,隨即用手摀住兩側的太陽穴,一臉痛苦地道:「我……我沒事,你們不要擔心……」
  「你剛才是怎麼了,從來也沒見你這個樣子的……」瑪麗噙著淚花道,一向神色冷漠的她在心上人遇到危險後便立刻失去了冷靜。
  「我剛才看到了她的內心,噢,上帝啊……」約翰掙扎著站起身來,重新在康雲兒的身邊單膝跪倒:「你知道麼,我曾經以為這世上最痛苦的人就是自己呢……」然後,他將康雲兒輕輕地擁在懷裡。
  基德等人面面相覷,在他們的記憶中,自己的首領從未做出過這樣溫柔的動作。瑪麗的心中則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嫉妒,雖然對方僅僅是一個小女孩,但她知道,約翰·弗多拿的心中仍有一處地方是自己始終無法到達的,而此刻卻對康雲兒敞開了 ……
  約翰就這樣靜靜抱了康雲兒好一會兒,才站起身來,恢復原來那一慣的鎮定自若:「命運就是如此的不可思議,無論怎樣也好,讓我們去接受吧……出發!」
  「鳴卓,你說,對方會不會在別的機場劫機後起飛呢……」路嬋娟望著全力加速的班鳴卓問道。
  「從距離上看,國際機場是最合適的,別的機場對他們來說太遠了,很容易在路上便遭到攔截……」班鳴卓頭也不回地道。
  「即使是國際機場,範圍也還是太大了,我們要守在哪裡呢?」桑若影有點擔心地問。
  「雖然範圍很大,可並不是所有的飛機都可以讓他們短時間內逃離北京的,我們只需要注意那些飛得最快的就可以了……」班鳴卓胸有成竹地說,隨即又向通訊器問道:「小妖,差得怎麼樣了?」
  通訊器內隨即響起了蕭矢冷靜的聲音:「我剛剛檢查了國際機場所有兩個小時內可以起飛或者即將降落的航班,速度最快的有以下三架飛機,法航的1705次航班,二十五分鐘後起飛, 奧地利的331次航班,一個小時後到達,不過它已經需要補充燃料了。 再就是英國的571次航班,四十分鐘後到達,它的燃料很足,可以馬上起飛……」
  「會是哪一個呢?」路嬋娟問道。
  「它們飛離中國國境的最短時間大約是多少?」班鳴卓沉聲問道。
  「法航的飛機從起飛到離境需要三十五分鐘,奧地利的飛機需要三十分鐘,不過加上補充燃料的時間就長得多了,英國的最短,只需要二十五分鐘左右……」
  「沒有二十分鐘之內的麼……」班鳴卓喃喃道。
  「隊長,會不會對方乘的不是飛機?」桑若影突然若有所思地道。
  「不是飛機?那會是什麼?」路嬋娟睜大了秀目。
  「我剛剛在想,小雲兒的畫畢竟只是個大概,那種形體也許可以是別的什麼飛行器……」桑若影推測道。
  「有道理……」班鳴卓點了點頭,「小妖,你再查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別的飛行器可以段時間內起飛的……」
  「明白……」蕭矢答應了一聲,過了一會兒,他的聲音再度響起,「查到了,飛離中國國境線的時間只有十分鐘左右,唯一在段時間內可以起飛的飛行器就只有它一個,好險,差點把它錯過了……」
  女播音員那溫柔的聲音在機場大廳中緩緩的迴盪著:「各位親愛的乘客朋友們,登月旅行飛船命運號已經準備起飛了,請在七號登機口進行檢票,命運號是國內迄今為止最先進的太空旅行飛船,它可以讓您在八小時內抵達您嚮往已久的美麗月球,給您帶來夢一般的天外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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