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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南派三叔] 盜墓筆記系列一 七星魯王宮【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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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血屍

【第二章】五十年後

【第三章】瓜子廟

【第四章】屍洞

【第五章】水影

【第六章】積屍地

【第七章】一百多個人頭

【第八章】山谷

【第九章】古墓

【第十章】影子

【第十一章】七星棺

【第十二章】門

【第十三章】02200059

【第十四章】悶油瓶

【第十五章】屁

【第十六章】小手

【第十七章】洞

【第十八章】大樹

【第十九章】女屍

【第二十章】鑰匙

【第二十一章】青眼狐屍

【第二十二章】八重寶函

【第二十三章】棺槨

【第二十四章】活屍

【第二十五章】玉俑

【第二十六章】紫玉匣子

【第二十七章】謊言

【第二十八章】火
{2} 204-9718-36-1708[2]-10.??
【第二十九章】紫金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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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的字數不像是前幾個系列的多,有點不習慣

因為最近的時間有些緊湊,沒辦法花太多時間尋書
所以貼了一部剛剛找到的靈異系列小說:盜墓筆記系列,不知道和衛斯理系列相比如何?

感覺幻小說沒有想像中的多,可能得貼其他種類的小說或是等有找到再來貼了

 

《 本帖最後由 edvx 於 2010-5-16 21:05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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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6 20:48:2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五十年前,長沙鏢子嶺。四個土夫子正蹲在一個土丘上,所有人都不說話,直勾勾盯著地
上的洛陽鏟。
  鏟子裡還帶著剛從地下帶出的土,奇怪的是,這一杯土正不停的向外滲著鮮紅的液體,就
像剛剛在鮮血裡蘸過一樣。
  「這下子麻煩大嘍。」老煙頭把他的旱煙在地上敲了敲,「下面是個血屍嘎,弄不好我們
這點兒當當,都要撂在下面歐。」
  「下不下去喃?要得要不得,一句話,莫七里八里的!」獨眼的小伙子說:「你說你個老
人家腿腳不方便,就莫下去了,我和我弟兩個下去,管他什麼東西,直接給他來一梭子。」
  老煙頭不怒反笑,對邊上的一個大鬍子說:「你屋裡二伢子海式撩天的,直不定什麼時候
就給翻蓋子了,你得多教育教育,咱這買賣,不是有只匣子炮就能喔荷西天。」
  那大鬍子瞪了那年輕人一眼:「你崽子,怎麼這麼跟老太爺講話,老太爺淘土的時候你她
媽的還在你娘肚子裡咧。」
  「我咋說––說錯了,老祖宗不說了嘛,那血屍就是個好東西,下面寶貝肯定不少,不下
去,走嘎一爐鍋湯。」
  「你他娘的還敢頂嘴!」大鬍子舉手就打,被老煙頭用煙槍擋了回去。
  「你這個當爹的也真是地,就知道打來打去,也不看看現在什麼地方咧,你自己做伢那時
候不還是一樣,這叫上粱不正下粱歪!」
  那獨眼的小伙子看他老爸被數落了,低下頭偷笑,老煙頭咳嗽了一聲,又敲了那獨眼的少
年一記頭棍,「你笑個嘛?碰到血屍,可大可小,上次你二公就是在洛陽挖到這東西,結果現
在還瘋瘋顛顛地,你個小伢子嘴巴上毛都沒有,做事情這麼毛裡毛糙,嫌腦袋多是嘍?」
  「那到底是要得還是要不得嘛?」獨眼的青年不耐煩的直撓頭。
  老煙頭吧嗒吧嗒抽了幾口,看了看天,似乎篤定了主意,對大鬍子說道:「那要還是要的
地,等一下我先下去,你跟在我後面,二伢子你帶個土耗子殿後,三伢子你就別下去了,四個
人,想退都來不及退,你就拉著土耗子的尾巴,我們在裡面一吆喝你就把東西拉出來。」
  年紀最小的那少年不服氣了:「我不依,你們偏心,我告訴我娘去!」
  老煙頭大笑:「你看你看,三伢子還怯不得子了,別鬧,等一下給你摸把金刀刀。」
  「我不要你摸,我自己會摸。」
  那獨眼老二就火了,一把揪住老三的耳朵:「你這雜傢伙跟我尋事覓縫囉,招呼老子發寶
氣喃!」
  那年紀最小的少年平日挨過不少揍,看他二哥真火了,嚇得不敢吭聲,直望他爹求救,怎
料他爹已經去收拾傢伙了。他二哥得意了:「你何什咯樣不帶愛相囉,這次老頭子也不幫你,
你要再吆喝,我擰你個花麻雞吧!」
  老三嚇了一跳,忙摀住自己的檔部疼開。
  這時候就聽那大鬍子大叫:「你個二崽子囉嗦啥系?操傢伙囉!」,說完一把旋風鏟已經
舞開了。
  半個小時候後,盜洞已經打的見不到底了,除了老二不時上來透氣,洞裡連聲音都聽不清
楚了,老三等的不耐煩起來,就朝洞裡大叫:「大爺爺,挖穿沒有喃?」
  隔了有好幾秒,裡面才傳來一陣模糊的聲音:「不知––道,你––呆在上面,拉好––
好繩子!」
  是他二哥的聲音,然後聽到他那老煙頭咳嗽了一聲:「輕點聲––聽!有動靜!」
  然後就是死一般的沉寂,老三知道下面肯定有變故,嚇的也不敢說話了,突然,他聽到洞
裡發出一聲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咯咯咯咯」的就像田里的蛤蟆叫。
  然後他二哥在下面大吼了一聲:「三子,拉!」
  他不敢怠慢,猛一登地拽住土耗子的尾巴就往外拉,剛拉了幾下,突然繩子一緊,下面好
像有什麼東西咬住了,竟然有一股反力把繩子向盜洞里拉去,老三根本沒想過還會有這種情況
,差點就被拉到洞裡去,他急中生智,一下子把尾巴綁在自己腰上,然後全身向後倒去,後背
幾乎和地面成了三十度角,這個是他在村裡和別的男孩子拔河的時候用的招數,這樣一來他的
體重就全部吃在繩子上,就算是匹騾子,他也能頂一頂。
  果然,這樣一來他就和洞裡的東西對持住了,雙方都各自吃力,但是都拉不動分毫,僵持
了有十幾秒,就聽到洞裡一聲盒子炮響,然後聽到他爹大叫:「三伢子,快跑!!!!!!」
,就覺的繩子一鬆,土耗子嗖一聲從洞裡彈了出來,好像上面還掛了什麼東西!那時候老三也
顧不得那麼多了,一把接住土耗子扭頭就跑!
  他一口氣跑出有兩里多地,才敢停下來,掏出懷裡的土耗子一看,嚇的大叫,原來土耗子
上什麼都沒勾,只勾著一隻血淋淋的斷手。而且那手他還認得,分明是他二哥的。看樣子他二
哥就算不死也殘廢了。
  這老三雖然被他二哥欺負的緊,但是兄弟之間的感情很深,一想到這次可能真的出大事情
了,腦子就一熱,就想豁出去救他二哥和老爹,剛一回頭,突然看見背後的蘆葦叢裡,蹲著個
血紅血紅的東西,似乎正直鉤鉤看著他。
  這老三也不是個二流貨色,平日裡跟著他老爹大浪淘沙,離奇的事情見過不少,知道這地
底下的,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最重要的莫不是大驚小怪,而是隨機應變,這什麼黑凶百凶
的,一梭子子彈打過去,打爛了也就沒什麼好怕的了。
  他收斂心神,也不後退,反而一步一步的向那東西靠去,一邊匣子炮已經撰在手裡。只要
那血紅的東西有什麼動靜,就先給他劈頭來個暴雨梨花。
  那血紅的東西蹲在草叢裡,毫無動靜,老三走到三步內,仔細一看,頓覺得頭皮發麻,胃
裡一陣翻騰,那分明是一個被撥了皮的人!混身上下血淋淋的,好像是自己整個兒從人皮裡擠
了出來一樣,難道這就是血屍的真面目?
  他咬著下唇拔出腰間的長馬刀,想去捅一下這東西,看看到底是什麼,還沒俯下身子,那
怪物突然就一個弓身撲了過來,老三看到眼前紅光一閃,再想避開已經晚了,電光火石之間,
他雙腳一滑,順勢向後一倒,同時匣子炮整一梭子子彈全部近距離打在了那東西胸膛上,那東
西一下子被打的血花四濺,向後退了好幾步摔進了草叢裡。
  這一邊老三也順勢一滾,馬上跳了起來,回手對準那東西的腦袋就一扣扳機。就聽喀嚓一
聲,竟然卡殼了!
  這老油匣子炮是當年他二爺爺從一個軍閥墓裡挖出來的,想來也沒用了多少年月,可惜這
幾年跟著他爹爹到處跑,也沒工夫保養,平時候開槍的機會也少之有少,槍管一發熱就卡殼了
,這真是人倒霉,喝涼水都塞牙。
  老三看著那血紅的東西扭動也翻起身來,心裡暗罵,剛才那股豁出去的勁道也沒了,順手
就輪圓胳膊把槍給砸了過去,也不管砸沒砸到,扭頭就跑。這次他連頭也不敢回,看準前面一
顆大樹就奔了過去,尋思著怎麼招它也不會爬樹吧,先上樹躲著去。
  想著,突然他就腳下一絆,一個狗吃屎撲了出去,整張臉磕在一樹墩上,頓時鼻子嘴巴裡
全是血。
  這一下可真是摔的夠戧,老三一下子覺得頭昏腦脹,他咬著牙想站起來,卻發現整隻手都
用不上力氣,這時候後面風聲響起,他回頭一看,那怪物已經在幾步之內,閻王爺來點名了!
  老三也是個通透之人,看到自己死期將近,也不畏懼,只是苦笑了一聲,索性就趴在地上
等死。剎那間,那怪物就撲到了他的背上,狠狠的一腳踩了下去,老三就覺得嗓子一甜,膽汁
都被踩吐了出來。同時一陣奇癢從他的背上傳來,他的眼前馬上朦朧起來。
  他意識到自己可能中毒了,而且毒性還非常的猛烈,朦朧間,他看到不遠處的地方,他二
哥的斷手從他懷裡摔了出來,手裡好像還捏著什麼東西。
  他用力眨了眨眼睛,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塊帛帕,老三心想,他家老二拼了命想盜出來的
東西,肯定不是尋常東西,現在還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我得把東西收好,萬一我真的死了,
他們找到我的屍體,也能從我身上找到著,那老二手也不算白斷,我也不至於白死。想著,他
艱難把那帛帕死命從斷手裡挖出來,塞到自己袖子裡。
  這個時候他的耳朵也開始蜂鳴了,眼睛就像蒙了一層紗一樣,手腳都開始涼起來,按他以
往的經驗,現在他褲襠裡肯定大小便一大堆。
  「中屍毒的人都死很難看,希望不要給隔壁村的二丫頭看見。」他混混著胡想,腦子開始
不聽他控制了,這個時候,他開始隱隱越越聽到他在盜洞裡聽到的咯咯的怪聲。
  老三隱約覺得一絲不對,這聲音怎麼和剛才在盜洞聽到的不一樣,可惜這個時候他已經根
本無法思考了,他條件反射的想抬起頭看一下,只看到一張巨大的怪臉,正附下身子看他。兩
隻沒有瞳孔的眼睛裡毫無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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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五十年後,杭州河坊街西泠社,我的思緒被一個老頭子打斷了,我合上我爺爺的筆記,打
量了一下對方。
  「你這裡收不收拓本?」他問我,樣子古古怪怪的,似乎有什麼特別的來意。
  我並不在乎臨時的生意,古玩市場大部分的交易都是私底下進行的,面上的也就是小打小
鬧,沒多少錢賺,於是就敷衍他:「收,不過價錢收不高。」意思是,你沒好東西就滾吧,別
耽誤大爺看書。
  「哦,那你能不能給我介紹一下?」那傢伙問道,一幅逛超市的樣子。
  我有點不耐煩,做我們這行,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平日裡清閒慣了,最討厭伺候那
些一知半解的客人,這古董的東西,每一件背後都有個故事,要真說珞來,沒有個把天還說不
完,要每個客人都往這裡來好我們介紹,我們生意都不用做了,不如直接開茶館好了。
  我對他擺了擺手,說這裡不負責介紹,隔壁還有很多家,請到隔壁去看看。
  那人有點尷尬的看了我一眼,卻不出去,又問:「那我想打聽一下,這裡有沒有戰國帛書
的拓本?就是五十年前,長沙那幾個土夫子盜出來,又被一美國人騙走的那一篇?」
  「你都說被美國人騙走了,那裡還有。」我一聽就火了,「找拓本當然是去市場裡淘,那
有指定了一本去找的,怎麼可能找的到?」
  他壓低了聲音:「我聽說你有門路,我是老癢介紹來的。」
  我聽到老癢這個名字,心裡一驚,老癢不是前年就進號子裡了嗎,怎麼,難道把我供出來
了?那眼前這傢伙不會是個公安吧,我一下子有點慌起來,說話都結巴了:「哪––––哪個
老癢,我不認識。」
  「我懂我懂,」他呵呵一笑,從懷裡掏一隻手錶,「你看,老癢說你一看這個就明白了」。
  那手錶是老癢當年在東北的時候他初戀情人送給他的,他把這表當命一樣,喝醉了就拿出
這表邊看邊「鵑啊,麗啊」的叫,我問他你老娘們到底叫什麼,他想半天,竟然哭出來,說我
他娘的給忘了。這老癢肯把這表給這個人,說明這人確實有些來頭。
  可我怎麼打量這人都覺得面目可憎,不像什麼正經人,但是老癢介紹的,我還是要給點面
子,況且是人家找上門來了,講話都不讓他講完,可能會結下樑子。
  我琢磨了一下,決定還是爽快點說話,於是直接一抬手:「這位爺,那就算是你老癢的朋
友,找我什麼事情?」
  他露牙齒一笑,露出一顆大金牙:「我一個朋友在山西帶回點東西,想你給我看看,那是
不是真東西。」
  我一聽,大概有些明白,這鳥人該不是個盜墓的吧,大概有好東西拖出來沒見過,想找人
估價,他娘的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竟然還有敢到正規古玩市場跑堂子的。
  不過這種人一般都是亡命之徒,能不得罪還是不得罪的好,我努力綻開服務業的標準笑容
,對他說道:「看你一口京腔的,你北京的大土靶子到南方來找我咨詢,太抬舉我了吧,北京
多少好手,恐怕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他嘿嘿一笑:「都說南方人精明,果然不假,看你年紀不大,倒也看的很通透,說實話,
我這次來,確實不是找您,我想見見你家裡老太爺?」
  我心裡狂震,臉色一下就變了,我爺爺的背景非常奇特,知道他的人非常少,有人問起來
,多半不是好事情,冷冷的問他:「找我爺爺,你有什麼居心?」
  那金牙看我臉色一下子這麼難看,也嚇了一跳,忙說:「沒居心,沒居心,我只是個普通
的古董愛好者,只想知道你家老太爺當年在在長沙鏢子嶺盜出戰國帛書以後,是否留有一兩份
拓本?我們想買一份,看看和我們手上這一卷是否一樣?」
  他話沒說完,我對著邊上打瞌睡的夥計吼到:「王盟,送客!」
  那金牙老頭急了:「別積啊,怎麼遭說著說著就要趕人呢?」
  我說你來太晚了,我老爺子去年已經西遊,你要找他,回去找棵歪脖子樹上吊,興許還能
遇見!說著我就往外推他,把他一直就攆到門檻那裡。
  大金牙老頭臉皮離奇的厚,一把抱住門檻外面的柱子,死活不走,大叫:「不急不急,讓
我再說句話,讓我再說句話!」
  我拽了半天拽不動他,也拿他沒辦法,罵道:「你有話快說,別耽誤我做生意!」
  「我說你個小孫子,說話就怎麼不中聽呢?」他一臉賊笑:「老爺子不在了也不打緊,我
也沒說怎麼遭啊,好歹,你也看一看我帶來的東西,你也賣賣老癢的面子不是?」
  我看了他一眼,這人皮笑肉不笑的,大有賴在這裡的樣子,而且外面已經給他吸引來一大
群遊客圍觀,要再鬧下去,我大概就要上明天的報紙了,只好點頭:「那行,你近來我們好好
看,別在這裡耍猴似的,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能不能看出什麼結果來,我可不敢說。」
  「那是那是,我也是這一行的,這規矩我懂!」
  其實這戰國帛書有二十多卷,每卷各不相同,我爺爺當時盜出來的那一篇只是其中很短的
一部分,當時的確有幾份拓本保存到現在,是我家當壓箱底的寶貝,世面上有錢也買不到,我
到時候就算胡謅一通,這老頭也絕對發現不了。
  我們幾個回到裡屋,我讓王盟給這老頭子倒了杯茶,就讓他把東西拿出來,那金牙老頭有
點不好意思地從懷裡掏出一張白紙遞給我,我一看就來氣,靠,還是個複印件。
  「那是啊,那寶貝那能到處揣著跑啊,一抖就碎。」他說,還固作神秘的壓低聲音:「要
不是我路子廣,這東西早跑到國外去了,也算是為人民服務,對吧?」
  我呵呵一笑:「看你那樣子不就是個倒斗的嗎,我看你是不敢出手,這是國寶,你腦袋不
想要了!」
  一句話被我揭穿,老頭子臉就綠了,可他有求於我,還得忍著,說:「也不能這麼說,每
一行都有每一行的道道,想你老爺子當年在長沙做土夫子的時候,那也是威名遠播–」
  我一個手指頂到他鼻子上,說道:「你話頭別太多,再要提我爺爺,這東西你自己拿回去
慢慢看!」
  「好好,咱打住,你快給我瞅瞅,我也好快點跑路。」
  我展開那白紙頭,一看裡面的排版就知道,這是一篇保存完好的戰國帛書,但並不是我爺
爺當時盜出來的那一份,不過再仔細一看,又發現和真品有一些不同。我既然答應幫人看,也
不想敷衍了事,免的他們以後過來找我麻煩,就將這個東西放到放大鏡下,仔細的查看。
  看了有一根煙的時間,我心裡才逐漸有了底,對正滿懷希望看著我的金牙搖了搖頭,說道
:「雖然從複印出來的線紋來看年代也比較久遠,但是應該是後幾朝的贗品,也就是說是古董
贗品,這個是個身份很尷尬的東西,你這個東西複印的這麼差,我也看不出個把握來,只能猜
是漢代的東西,怎麼說呢,你說他是假的,也不是假的,說他是真的,也不是真的,就是這麼
個東西。」
  「那這是不是你爺爺盜出來的那一份?」
  「實話和你說,我爺爺盜出來的那份他自己都沒來的及看上一眼就被那美國佬騙過去了,
你這問題我實在回答不了你。」我裝出特誠懇的樣子嘆了口氣,心想,如果讓他知道我手裡有
拓本,肯定會流傳出去,到時候招來其他人就不好辦了,不如忽悠他一下,讓他自己去其他地
方想辦法。
  那金牙老頭看我的樣子,還真信了,嘆了口氣:「那真是不湊巧,那看樣子不去找那個美
國人,恐怕還真沒指望了。」
  「怎麼,你們怎麼就這麼在意這一卷?」我問道,這太奇怪了,這古籍的收藏都是看緣分
的,想把一套二十卷戰國時期的古籍都找到,那也未免太貪心了。
  「小兄弟,不瞞你說,我還真不是倒斗的,你看我這身子骨,那夠折騰啊,不過我那朋友
的確是行家裡手,我也不知道他賣的是什麼關子,總之,人家有人家的道理,咱也不好多問。
」他呵呵一笑,搖搖頭又歎了口:「那行,既然得你這句話,我也死了心裡,不耽誤小老弟了
,先走一步。」
  說完他就站了起來,朝我抱了個拳,然後頭也不回的就走了。我看他走的如此失望,心裡
也有一些不忍,不過幹我們這一行的,不處處小心是絕對不行了,他這樣的小事情,大不了也
就是多花點時間,我想了想也就釋懷了。
  這個時候,我突然那張複印紙並沒有帶走,可能是剛才受的打擊太大,我順手拿起來看了
看內容,突然發現了一個有趣的圖案,那是個狐狸一樣的人臉,兩隻沒有瞳孔的眼睛很有立體
感,好像從那紙上凹了出來一樣,看的我吸了口涼氣,我剛才只關心著判斷他的年分,沒仔細
看內容,現在看來,這應該也是一份罕見的珍品,等老癢出來,用這複印件做幾塊假的拓片也
夠我樂的。
  我用數碼相機把它給拍了下來,將紙頭拿給外面的王盟,如果那金牙等一下回來,就直接
還給他,免的他以為我有心貪他便宜。
  我爺爺是長沙土夫子,就是盜墓賊,爺爺入這行一點也不奇怪,用現在的話說就是世襲,
我太公的太公十三歲那年,華中一帶鬧旱災,那年代,一鬧旱災就起饑荒,你有錢也買不到東
西吃,那時候長沙邊邊角角裡啥都沒有,就是古墓多,於是靠山吃山,靠墓吃墓,全村人一起
倒斗,那幾年不知道多少人餓死,就他們那村一個都沒死,全靠挖出來的東西跟洋人換糧食吃。
  後來時間長了,這東西就有一個文化的積累,到我爺爺那代,已經有行規,有門派之分,
歷史上盜墓的分南北兩派,土夫子按習慣來分,應該屬於南派,主要靠探土尋找古墓,民國前
用探錐,民國後用洛陽鏟,一隻鼻子就能斷定深淺朝代,現在很多小說裡描寫動不動就洛陽鏟
,其實北派是不用洛陽鏟的,他們精於對陵墓位置、結構的準確判斷,就是所謂的尋龍點穴。
  南北派是文人墨客分的大派系,本來和江湖上的事情並不搭嘎,後來幾經亂世,半路出家
的人多了,逐漸就把這些東西帶到這一行裡,我爺爺以前也沒給自己下過定義,後來下面的徒
弟問起來,才意識到自己的做法大概可以歸屬於南派,兩派自確立以來就紛爭不段,南派說北
派不實在,花花腸子太多,盜個墓還搞這麼多名堂,進去東西拿了就走貝,還要一扣二扣的,
官僚主義。南派規矩不多,且從不忌諱死人,北派人罵南派是土狗,糟蹋文物,倒過的斗沒一
個不塌的,連死人都拉出來賣,南派罵北派是偽君子,明明是個賊還弄的自己什麼似的。後來
兩幫人踩盤子的時候經常為了一個鬥鬧到火拚的地步,湘西那邊甚至還有斗屍的事情發生,最
後兩派終於劃長江而分,北派叫倒斗,南派就叫淘沙或是淘土,洛陽鏟還是分了之後才發明出
來,北派人根本不屑使用。
  到了解放以後,南北派的界限就不這麼明顯了,我爺爺說自己是南派,但是他們一群老哥
們裡北派也有不少,他們的子女就更加混淆不清,這些也不用細究。
  我爺爺他不認識字,解放後進了掃盲班,那時候他只會淘沙,學個字差點把他折騰死,也
虧了他有了文化,才能把他的一些經歷記錄下來,在長沙鏢子嶺那老三,就是我爺爺,這些事
情都他是一個字一個字記錄在他那本老舊的筆記本上,我奶奶是個文化人,是個大家閨秀,就
是被他的這些故事吸引,最後我爺爺就入贅到杭州來,在這裡安了家。
  那筆記算是我家的家傳寶貝,我爺爺的鼻子在那次的事情後就徹底廢掉了,後來他訓練了
一隻狗來聞土,人送綽號:「狗王」。這是真事情,現在長沙做過土夫子的,老一輩的人都知
道這名字。
  至於我爺爺後來怎麼活下來的,我的二伯伯和太公和太太公最後怎麼樣了,我爺爺始終不
肯告訴我,在我記憶裡面,我也沒有看到過一個獨眼獨臂的二伯公,估計真的是凶多吉少,一
提到這個事情,我爺爺就嘆氣,就直說:「那不是小孩子能聽的故事。」無論我們怎麼問,怎
麼撒嬌,他也不肯透露半個字。最後隨著我們年齡的增長,也逐漸失去了童年的好奇心。
  ***
  當天傍晚打烊的時候,我收到一條短信,打開一看,是家裡三叔發過來的。
  三叔是我家上一代人裡唯一還在搞盜墓這種勾當的人,早年聽說從良過一段時間,後來性
格上和領導合不來,就又自己出來搗鼓古玩。三叔經常吹他出道比任何人都早,六歲就一個人
單幹,十歲已經在外八派混出名頭來了,簡直可以說天生的盜墓賊。
  不過這個盜墓賊現在已經基本上洗手不幹了,據他手下幾個夥計說,前幾年他偶而還會己
下墓裡去挑東西,這幾年已經閒下心來專心倒手,看來年紀大了,不服氣是不行的。
  我打開他的短信,以為他是去叫我吃飯,每想到就一句話:「九點雞眼黃沙」。
  這是我們這一條線上的暗話,意思是有新貨到了,叫我去挑挑,三叔在邙山那邊的關係很
好,有不少徒弟,可能是其中幾個又辦了一個墓,東西到杭州了。我正考慮著要不要去,緊接
著又收到一條:「有龍脊背,速來」。
  最近手頭緊,看到好東西買不下來,還不如不看,不過他一說有龍脊背,我就眼睛一亮,
這龍脊背就是有寶貝的意思,三叔的眼光出奇的高,連他都覺得是好東西,恐怕真的是絕世奇
珍,這種機會錯過了就沒了。
  我當下打定主意,關好店門,開著我的破金盃車就直奔我三叔那裡,他那裡一到銷贓的時
候是門庭若市,去的晚一點可能就什麼都剩不下來,我心裡有點暗急,不知覺就多踩了幾下油
門,結果在一路口給一交警同志給攔下了,折騰了半天,車到他樓下已經是一個小時後了,我
剛從車上下來,就聽他在上面叫:「臭小子,叫你快點,你他娘的摸個半天,現在來還有個屁
用!」
  我本來心裡已經涼了,聽他這麼一說,知道東西肯定已經賣掉了,靠了一聲:「不是吧三
叔,好東西也留給我啊,你也賣的太快了。」
  「你他娘的也知道是好東西,就不會來快點,老子可是第一個通知你的!」
  我哎了一聲,也不想解釋,這時候,一個年輕人從他正門裡面走了出來,身上背了只長長
的樟木盒子,外面用布包的結結實實的,只露出一邊的蓋子,我知道這東西叫劍盒,是放寶劍
或者寶刀用的,這東西光一個盒子就很值錢,要是裡面還有劍,那就是天文數字了。
  我估計那就是龍脊背,就指指那年輕人背上的東西,三叔點了點頭,做了無可奈何的手勢。
  當下我覺得興致索然,正準備原路回去,三叔又叫我等等,說樓上還有不少人在他庫裡挑
東西,要我上來幫忙收錢,我想想自己晚上也沒事情,就上去湊熱鬧。
  事情處理完之後,搞了半杯五糧液,一邊陪他喝著,一邊把今天那金牙老頭跑來刺探事情
告訴了他,我是當著笑話來說的,沒想到他聽到之後,嘖了一聲:「北京來的金牙,吆喝,這
真是在橋上自殺不跳河––撞橋(巧)啊。」
  我一聽納悶,敢情三叔還認識他們,就問那是怎麼回事情,三叔說他近幾年聽說有幾個人
摸金賊囂張的很,有個北京的金牙專門負責給他們銷貨,最近似乎的確是在山西開了個寶穴,
看來還真給他們倒出來不少寶貝。
  我覺得那帛書可能就是山西那墓裡出來的,就把數碼相機裡的東西打印了出來讓他看看。
三叔本來滿臉通空,已經進入狀態,一看那帛書,臉色突然一變。
  「怎了?」我問到:「這東西有什麼蹊蹺?」
  他皺起眉頭,說到,「叫你小子平時多跟我學點東西,你就是不聽,這東西明眼人一看就
看出來了,這是張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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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我看看上面滿是文字的帛書打印件,又看看三叔的表情,不明白他在說什麼,難道叔已經
超脫到能從「字」裡看出「畫」來的地步了?怎麼看這平日裡吃喝嫖賭的老不正經也沒什麼仙
根。
  三叔一邊數落我,一邊掏出老花眼睛看這東西,說這叫八陣書圖(字畫,又叫藏畫文),
就是把一個地方詳細的地理位置用特殊文法寫出來,看起來是一堆毫無意義的文字,其實裡面
的信息非常豐富,是古時候行兵作戰的時候用的一種密碼。我說你大字不認識幾個,哪裡聽來
的這些本事,他說這不是學來的,這是閱歷。
  我聽了直發笑,這三叔是草莽的性格,品行上和我爺爺最接近,吹牛皮的本事一流,估計
這什麼八陣書圖必然他那幾個朋友和他說的,他到底瞭解多少,還是個疑問。
  三叔盯著其中幾個字,自言自語道:「那幾個半路出家的運氣倒是好,這種東西我怎麼就
從來碰不到,這次真給你撿了個便宜。」
  我問他這地圖標的是什麼地方?三叔皺著眉頭看了半天,才說出幾個讓我渾身一震的字:
「好像–他娘的是一個墓啊!」
  戰國帛書並非是一本專門的著作,而是類似於筆記體的日記或者感想錄一類的東西,我早
年接觸到的一些,內容很雜,雖說對於考證當時的人文生活有很高的價值,但是我又不考古,
所以都沒引起我的興趣,這一次倒是特別,我忙又問能不能看出是誰的墓?
  三叔搖搖頭,對我說道:「我現在不能完全看懂,不過這個墓穴應該是戰國時期魯國的一
個貴族的,你看他的墓穴所在被人用字畫記錄在一張帛書上,說明此人的地位應該相當高,而
且這個墓地必然是十分隱秘,是個好穴,值得一去。」
  我一聽是戰國大墓,心裡就翻了起來,唐宋元明清,那斗裡面是有寶貝,但那最多只能說
是巧奪天工,但是戰國時候的皇族古墓,年代過於久遠了,你永遠也估計不到那裡面有什麼,
說不定還能給你搞到幾件上古的寶貝,這種誘惑不是金錢可以抹殺的,對盜墓者的吸引力自然
是無窮大。
  不過我轉念一想,自己反正沒機會去,激動也沒有用處,我的家教很死,老爹執意想讓我
們這一代完全脫底,這一行當,我和兩堂弟都沒碰過,連洛陽鏟都是禁品,小時候我只是拿著
根針鏟在河裡插魚,結果查點沒給我爹打死。
  三叔是家裡唯一一個沒結婚生孩子的,性格上比較不羈,對我爹的做法,他素來有意見,
現在看我這個樣子,就直搖頭:「我說你這孩子嘛,也真夠老實的,你老爹說不准你下去,你
就真不敢下去了,你都二十好幾了還怕啥,怕他揍你?揍就揍唄,又要不了你的命,我像你這
麼大時候,要去哪裡就去哪裡,要幹什麼就幹什麼,你爺爺可管不了。」
  我說那是,你是誰啊,杭州三里亭誰不知道你吳三爺放個屁都是香的。
  三叔白了我一眼,點上根煙,就說有機會帶我去見識一下,偷偷去不讓我老爹知道,吳家
幾百年都是在地底下討生活的,這種情結,哪能說斷就斷。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當真,也沒往心裡去,兩人又聊了半宿,不知不覺我也喝了半斤白酒下
去,我一看再喝就回不去,就起身告辭,連車也不開了,直接打了的回家。
  我回到石橋那頭租的小房子,那時候天都泛白了,我給王盟發了個消息,讓他自己去開舖
子,自己就往床上一躺,一下就睡死了過去。
  這一覺一直睡到下午,睡的也不太利索,腦子希奇古怪的出現很多似夢非夢的畫面,什麼
古墓啊,殭屍,夾雜著些桃色畫面,簡直就是一個大雜燴。
  醒過來的時候,突然心裡堵的慌,也不知道是為什麼,起來洗了把臉想上網找找樂子,發
現也上不利索,只好點了只煙跑到陽台上去抽著,看下面那些農村婦女房東在庭院裡搓麻將。
  在那裡發呆琢磨了半天,才發現自己是惦記著三叔說的那座古墓,就給三叔打了個電話,
問他準備怎麼整,叫手下人去還是自己去,有啥事情我能幫忙的,三叔說等他自己考慮好了再
說,就把電話掛了。
  後來幾天,我也不知道怎麼,魂不守舍的,總覺得心裡不自在,隔半天就給三叔打個電話
,東扯西扯的,變著法子問他那古墓的情況。
  三叔在電話那頭聽了出點苗頭,在那裡直笑:「別他娘的東扯西扯的,我知道你小子在想
什麼,實話和我說是不是皮癢了,想下地去見識一下?這有什麼不好說出口的,他娘的還跟個
娘們似的在那裡囉嗦了半天。」
  我一聽,似乎自己本來的意思就是這個,自己都沒發現,有點不好意思,就說祗知道你昨
天晚上說的算數不算,都喝了這麼多,指不定你就忘了。三叔在電話裡笑了半天,就說你要真
想去就馬上過來,要準備的事情多著呢。我一聽幾乎沒樂瘋過去,大叫行,讓我拉牛車都行。
  我趕到三叔那邊,他正在給邙山那邊打電話,說要調幾個有經驗的夥計過來,他邊說邊寫
了張條子給我,讓我幫他去制辦些東西。還囑咐我:「千萬別買了假貨,還有,準備套旅遊的
行頭出來,不然還沒到地方,我們就先拘留了。」我忙不迭的點頭答應,就各自分頭去忙。
  三叔要的東西都比較刁鑽,恐怕是想為難一下我,這單子裡的東西一般店裡還真沒有,比
如什麼分體式防水礦燈,螺紋鋼管,考古鏟頭,多用軍刀,折疊鏟,短柄錘,繃帶,尼龍繩等
等。才買了一/二就花了將近一萬錢,有些東西還要先定貨才有。
  不過這些還算是好的,最麻煩的是單子上還要買槍,三叔估計這次要進老林子裡,沒槍不
成事情,不說妖魔鬼怪了,碰到只野豬也夠我們受的,槍必須要買,而且還不能買氣槍。我手
上沒路子,就整天往舊貨市場跑,黑白兩道到處打聽,最後總算弄來了幾隻二手的雙管獵槍。
  三天後,我一行五人,上了開往山東臨沂的長途汽車。
  這次三叔一共帶了三個人,其中兩個我以前見過,都是實在人,聊的很開,第三個就是我
在三叔樓下看到背著劍盒的那小子,不知道和三叔是啥關係,也跟來了。不過這小子特討厭,
整個兒一拖油瓶,一路上屁都沒放一個,就直勾勾看著天,好像憂鬱天會掉下來一樣!我一開
始還和他說幾句話,後來乾脆懶的理他,一直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汽車在高速上飛馳,旅途漫長,我們用睡覺打發時間,一直迷迷糊糊的。十二個小時的顛
簸後,我們到達了臨沂。
  臨沂是古時候魯國的所在,地處丘陵地帶,位於泰山之陽,三叔比對了古魯國和齊國範圍
內的所有地形,將主要的目標定在了臨沂沂蒙兩山的蒙山。因為資料匱乏,我們也不知道那個
地方到底是在當時的魯國境內還是齊國境內,走好走一步是一步。
  蒙山古稱東蒙、東山,雄峙於山東省平邑縣境內,位於山東臨沂的西北部,為泰沂山脈系
的一個分支,跨臨沂市的平邑、蒙陰、費縣和沂南四縣,西北東南走向,綿亙有七十多公里,
有幾處旅遊開發已經比較完善,我們買到一些旅遊地圖,對照之後發現與我們手中的地圖並不
吻合,我們要找的地方,恐怕在大山的更裡面。
  我找了幾個當地的山民導遊,向他們詢問在地圖標出的古地名,都沒有什麼結果,那一帶
久歷戰火,很多村子抗日的時候都給鬼子燒光了,探究起來非常困難。五個人無計可施,在幾
個風景區瞎轉了幾圈,決定先進山裡再說,我們上了當地的土巴士,一直坐到瓜子廟再往西四
十多公里的地方,然後換土摩托再往小路裡走,最後坐牛車轉盤山的土道。我們從牛車下來的
時候,發現前後除了望不見頭的丘陵之外,看不到任何現代化的東西。
  我們以為到地方了,就全部從牛車上跳了下來,這時候前面跑來一隻狗,我三叔一看就樂
了,一拍趕牛的老頭和他開玩笑,「老爺子,下一程咱騎這狗嗎,恐怕這狗夠戧啊!」
  「咋能騎狗呢?」老爺子大笑:「這狗是用來報信的,這最後一程啊,什麼車都沒咧,得
坐船,那狗會把那船帶過來咧。」
  說著就把牛車往一斜坡下趕,我們也匆忙跟著下去。這裡的丘陵與南方的又不一樣,海拔
高,因為長年累月沒有人類活缺,灌木很茂密,地下蓋著很厚的一層腐蝕土,泥都是黑的,一
腳下去有時候能沒到你膝蓋。我們砍掉幾根樹枝當枴杖,邊走邊探路,走的十分小心。
  下到山谷裡之後,面前出線了一條碧綠的山溪,有五六船寬,看不到水底不知深淺,溪兩
邊除了我們站的這裡有一塊平坦的山巖之外,其他地方都是高聳的峭壁,上面樹冠枝披葉漫、
濃蔭蔽日,遮住大部分的太陽,使的四周的氣溫又下降了好幾度。
  三叔扶在牛車後面,問那老頭:「這狗,還會游泳?」
  「游的可好咧,游的可好咧。」老頭子坐在車上,用煙槍敲了敲那狗的腦袋:「驢蛋蛋,
去游一個看看。」
  那狗還真有靈性,「汪」一聲跳到河裡,撲騰撲騰游了一圈。上來抖抖毛,就趴地上吐舌
頭。
  我們都樂了,那老頭子看了看天,對我們說道:「現在還太早,那船工肯定還沒開工,咱
們先歇會兒,抽口煙。」
  我一看錶:「下午二點還沒開工,你這船工是什麼作息時間胭?」
  「我們這裡就他一個船工,他最厲害咧,他什麼時候起來什麼時候開工,有時候一天都不
開工,能把人急死咧。」老頭子笑笑:「沒辦法,十里八村的,就他這麼一家船家,他想怎麼
整就怎麼整,村長都拿他沒辦法。」
  「那你們還不得開個代表大會,把他給撤了,換個利索人啊?」三叔問他。
  「俺們也想,你們是外地來的,不知道,這裡的山神爺只賣他面子,別人只要一進那山洞
洞就肯定出不來。就他帶著能過去,也不知道咋整地。」
  「啊,這前頭哈,還得過個山洞?」三叔吃了一驚,馬上拿出那地圖,看一看後,似乎恍
然大悟道:「還真是個河洞,怎麼老人家,這山洞還能吃人?」
  老頭子呵呵一笑:「那是上幾代留下來的話了,俺也記不清楚了,聽家裡人說是說過,不
過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們一聽,以為可能和古墓有關係,就忙讓他說說,那老頭一看我們有興趣,也來勁了,
抽了口煙就給我們嘮了一段。
  原來在村子還沒的時候,那洞已經在了,可惜誰也不知道這洞兩頭是通的,這洞裡非常詭
異,人進去就出不來,久而久之,村裡都說那洞裡面有蛇精,在水裡打了暗樁,不讓船進去。
  後來有一天,突然有一個人從那洞裡撐了個小船出現在村邊上,說是外面來的貨郎,村裡
頭人不信,都說他是蛇精變的,要把他打死。幸虧那時候鄉里有幾個隔壁村的媳婦,一聽這人
一口湘西口音,就把他認了出來,說他真是貨郎,年年都去隔壁村,那些個胭脂都是他從外地
販進來的。
  幾個宗長差了幾個腿腳快的跑到隔壁村一問,果然是這樣,這才把他放了。從那以後,那
洞就好像認人了一樣,只有那船工家的人能夠直進直出,幾百年來都沒出過差錯。
  「那狗沒事情嗎?」我奇怪了,「不是用它報信的嗎?」
  「那俺老漢就不知道咧,都說是幾代留下來的話來,誰知道是不是真的。」老頭子在地上
敲敲旱煙管。「這條水路俺們走的很少,山頭上還有條山道,我們一般都從那裡走,不過你們
東西太多,這山頭最近幾年又不太平,老往下頭掉石頭,這不砸趴下好幾個,咱們不爭這口氣
,等等就等等。」
  我從下面看上去,發現這裡山勢挺拔,山巒疊起,看不到其他的路人,也不知道他說的是
不是真的,三叔聽了那老頭的話入了神,他想了一會兒,拍拍手:「驢蛋蛋,過來。」
  那狗還真聽話,屁顛屁顛就跑過來了,三叔抱起他一聞,臉色一變:「我的姥姥,怎麼是
這股味道–」
  我也抱起來一聞,一股狗騷味道嗆的我一整咳嗽,這狗的主人也真懶,不知道多久沒給這
狗洗澡了。
  他一個叫潘子的夥計哈哈大笑:「你想學你三叔,你還嫩著呢。」
  「這死狗,怎麼這麼臭!」我噁心的只咧嘴。
  「潘子,你也過來聞一下!」三叔招了招手。
  「我,不要了吧–」潘子說道:「我最受不了狗臊味了,呆會兒吐出來就丟臉了。」
  「少囉嗦,快過來聞聞,這狗身上的味兒太怪了。」
  潘子沒辦法,只好走過去,一把提溜起那狗在鼻子晃了一下,頓時臉色也一變:「這,是
屍臭啊–」
  「不會吧–」我嚇的寒毛都倒立起來,連那悶聲不響的小子的臉色都變了。
  三叔點上只煙,皺著眉頭看著那狗,對我們說:「把傢伙都帶上,前面那山洞是恐怕是個
屍洞,給我打起十二分精神。」
  我三叔的另一夥計是一個大漢,我們叫他阿奎,看他塊頭都和拉車那牛差不多大了,膽子
卻很小,輕聲問:「那屍洞到底是什麼東西?」
  「不知道,前幾年我在山西太原也找到這麼一個洞,那裡是日本人屠殺堆屍的地方,凡是
有屍洞的地方必有屠殺,這個是肯定的,那時候看著好玩就在那裡做實驗,把狗啊,鴨子的放
在竹子排上,然後架上攝影機,推進去,那洞最多一公里多點,我準備了足夠長的電纜,可是
等到電纜都拉光了,那竹排子都沒出來,裡面一片漆黑,不知道漂到什麼地方去了,後來就想
把這竹排子拉出來,才拉了沒幾下,突然竹排子就翻了,然後就–」三叔手一攤,「最後只看
到一半張臉,離的屏幕太近了看不出是動物的還是什麼東西。要過這種洞,古時候都是一排死
人和活人一氣過去的,要是活的東西,進去就出不來!不過,聽說湘西那帶有個地方的人從小
就喂小孩子吃死人肉,把屍氣積在身體裡,到了長大了,就和死人沒什麼兩樣,連鬼都看不到
他。老爺子,你那船工祖上就是從湘西過來的吧?」
  老頭子的臉色微微有些變化,搖搖頭:「不曉得哦,那是他太爺爺那時候的事情了,都不
是有一個朝代人。」說著看了看天,對那狗叫了一聲:「驢蛋蛋,去把你家那船領過來!」那
狗嗚的一聲,跳進水裡就游往山後面游去。
  這個時候,我看見,三叔對潘子使了個眼色,潘子偷偷從行李裡取出一隻背包背在身上,
那個一邊坐著的年輕人,也站了起來,從行李堆裡拿出了自己的包,潘子在走過我身後的時候
,輕聲用杭州話說了一句:「這老頭子有問題,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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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三叔這幾個夥計久經江湖事,我對他們非常信任,潘子一說這話,我馬上心理有數,從車
上拿出自己的行李,貼身背著,以免出了事情連著牛車一塊兒被人端走,這一路過來,吭蒙拐
騙的事情遇到不少,我算是長了不見識,也知道了一些基本的防範對策。
  大個子阿奎也朝我使了個眼色,叫我緊緊跟著別落單,我看到這兩個人都面色不善,也不
知道那老頭到底那裡不對勁,有點緊張起來,這時候「驢蛋蛋」撲通撲通游了回來,老頭子把
煙槍往褲管上一拍,「走!船來了。」
  果然,一隻平板船從山後駛了出來,船是水泥的,後面還拖了只筏子,船頭站著個山裡人
摸樣的中年人,我打量了一下,極其普通,屬於那種扔到人堆裡就找不著的人,但是不知道是
心理作用還是什麼,一想起三叔說珞的吃死人肉的事情,就覺得這人看上去鬼森森的,有那麼
一絲狡詐。
  那人朝我們吆喝了一聲,把船靠在山巖邊上,老頭子拍拍牛脖子,就招呼我們上船。
  我們行李都翻到船斗裡,牛車和牛給拉到後面那筏子上,這一次東西也帶的太多,我們沒
地方坐,只好都坐到船舷上。
  三叔和他談好價錢,就招呼開船,那中年人船撐的很麻利,船一下子就漂了出去,我們行
到那山溪的中間,繞過一座山,突然就一股涼風吹來,前面豁然開朗起來。
  到那山洞還有一段路,這一段風景極其好,兩邊山勢陡峻,山巒疊起,簡直美不勝收,我
一邊讚歎,一邊拿出數碼相機,啪啦啪啦拍了很多照片。
  那人把船撐平,我們順著水流向下漂去,這谷底的深溪順著山脈的走向,曲折流轉,每當
我們以為到達這深溪的盡頭了,那船工就會將船頭一轉,前方又是一片大好風景。我們在著複
雜的河脈中傳行了很長時間,到我抽第三根「八喜」的時候,他才一稿子把船停住,對我們說
道:「等一下前面要過一個水洞,在洞裡的時候,幾位請千萬小聲說話,不要看水裡,特別是
不要說山神爺的壞話。」
  我們互相看了看,不知道如何應對,潘子用杭州話問三叔:「怎麼辦,要不要聽他的?」
  三叔想了想,也用杭州話回道:「現在也不知道這兩人是不是真的有問題,這裡九曲十八
彎的,比我剛才預料的還要凶險,我們暫且聽他一回,走一步是一步,先把傢伙操起來。」
  我們各自點頭,這山裡頭謀財害命的勾當我也在路上聽幾個當地人說過,說是把外地人騙
到隱蔽的地方打劫財物,之後不留活口全部殺掉,屍體就地掩埋,神仙都找不到。不過這都是
解放前頭的事情了,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
  潘子當過兵,非常鎮定,這時候手已經壓在自己的腰刀上,給我使了個眼色,我也緊緊抓
住自己的背包,已防事情突變,東西掉進水裡。
  船又打過一個幾乎一百八十度的大彎,繞過一處船頭崖,那個山洞出現在我們面前,我們
剛才討論的時候,總把它想像成一個大溶洞,但是實際一看,不由叫了一聲不好,這洞簡直不
能叫做山洞,只能叫窟窿,寬度剛比這船大了十個公分,最恐怖的是它的高度,人坐著都進不
去,要低下身子才能勉強進去。
  都說大耗子不進窄洞,這麼點空間,如果裡面的人要暗算我們,我們根本活缺不開手腳。
潘子罵了一聲:「我靠,這洞也太忒寒蟬了。」
  沂蒙山裡的景點裡有一處很有名的地下大峽谷,入口和這裡挺像,我以為這裡也是一個喀
斯特地形的裂隙,裡面都是鐘乳石倒懸,進去一看,才知道完全不是我想的那個樣子。這洞剛
進去還段還光亮,但是拐了彎以後,馬上變的一團漆黑,潘子打開了礦燈,一路向前照去,只
見發現四周的洞壁光滑潮濕,泛著奇異的綠色,好像長了一層青苔。
  阿奎看了看頭頂,吸了口涼氣:「三爺,這洞不簡單啊。好像是–是盜洞啊!」
  三叔伸手摸了一把洞壁,一臉疑惑「操他奶奶,還真是盜洞,古圓近方,有不少年頭了。」
  那中年人貓著腰單息跪在船頭,單手撐篙,一點一划,聽我們這麼說,插嘴道:「哦,這
位看樣子有些來頭,說的不錯,俺們現在過的這山,就叫做五墳嶺,早先傳下來,說這整座山
啊,其實是座古墓,這附近這樣大大小小的水洞還有不少。」
  「哦,看樣子你也是個行家啊。」三叔客氣遞過去支煙。
  他搖搖,說:「什麼行家,俺也是聽以前來這裡的那些個人說的。聽的多了,也就也能說
上兩句了,也就知道這麼點淺顯的。你可千萬別說俺是行家。」
  潘子和大奎的手都按在自己的刀上,一邊說笑,一邊警惕著盯著四周的動靜,我在表面上
絲毫感覺不出氣氛有什麼不對,但是手心裡不知不覺就開始冒出冷汗。
  三叔點上香煙,就問那船工這洞裡的事情,那船工說他其實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
,只是上面傳下來不少規矩,比如說不能大聲說話,不能看水裡,只要照著做了,就不會出事
情,他們幾代人都是這麼過來的,也沒人破過戒,所以具體是不是真的,他也說不清楚。
  正扯著,那悶油瓶突然一擺手,輕聲叫道:「噓,聽!有人說話!」我們被他這突如起來
一個動作嚇了一跳,馬上屏氣息,果然聽到悉悉蔌蔌的聲音從洞的深處傳來。
  這些聲音非常的空靈,經過洞穴的回聲處理,給人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我仔細想分辨他
們在說些什麼,可總覺得能聽懂又聽不懂。
  聽了一會兒聽不出個所以然,我就問那中年船工這洞裡是不是經常會有這個聲音,問了幾
聲,沒人回答我,回頭一看,船頭上那裡還有什麼船工,早就不知了蹤影。
  我驚訝難忍,就叫了起來,再一回頭,靠,那老頭子也不見了。
  「潘子,他們到哪裡去了?」三叔急的大叫
  「不知道,沒聽見跳水的聲音,」潘子也慌了,「剛才人好像突然就走神了。」
  「遭了,我們身上沒屍氣,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三叔懊惱起來,「潘子,你在越南
打過仗,你有沒有吃過死人!」
  「您開什麼玩笑,三爺,我當兵的時候那邊基本上已經在撤軍了,連槍都沒怎麼開!」潘
子一指阿奎:「胖奎,你不是你說家裡老早是賣人肉包子的,你小時候肯定吃了不少。」
  「放屁,我亂蓋的,再說了,這人肉包子也是賣給別人吃的,你見誰賣人肉包子自己拚命
吃的?」
  我看他們要吵起來,忙打了個暫停的手勢,對他們說道:「你們三個人加起來一百五十多
歲,丟不丟人啊!」
  我話剛說完,船突然抖動了一下,潘子忙拿起礦燈往水裡一照,我們藉著燈光,看到水裡
一個巨大的影子游了過去。
  胖奎嚇的臉都白了,指著那水裡,下巴咯噠了半天,楞沒說出一個字來。三叔怕他背過氣
去,猛刷了他一巴掌,罵:「沒出息!咯噠啥呢,人家兩小鬼都沒吭聲,你她媽的跟了這麼多
年,吃屎去了?」
  「我的娘啊––三爺,這東西也忒大了!咱幾個恐怕還不夠開飯–」胖奎心有餘悸的看著
水裡,他本來是是坐在船舷上的,現在屁股已經挪到船中間來了,好像怕水裡有什麼東西突然
串出來把他叼去。
  「我呸!」三叔狠狠瞪了他一眼,「我們這裡要傢伙有傢伙,要人有人?我吳家老三淘了
這麼久的沙子,什麼妖魔鬼怪沒見過?你沒事情少在這裡給我放屁。」
  潘子臉色慘白,不過對於他來說說是恐懼,更不如說是震撼,在這麼狹窄的一個空間裡,
水裡下掠過這麼巨大的一個東西,一時間所有人腦子都抽筋了,這也不奇怪。潘子看了看四周
說,「三爺,這洞裡古古怪怪的,我心裡煽的慌,什麼事情咱出去了再說,如何?」
  胖奎馬上表示同意,其實我心裡也巴不得出去,但是我到底是三叔的本家,怎麼樣也要等
他表態了再發言。
  三叔這個時候竟然望向那個悶油瓶,好像在徵求他的意見,以三叔的個性,天王老子都不
放在眼裡,如今卻好像對這個小子非常的忌諱,我不由奇怪。
  悶油瓶根本沒在聽我們說話,不過本來木然的像石雕一樣的表情已經不見了,兩隻眼睛直
盯著水裡,好像在聚精會神的找什麼東西。
  我想問問三叔這人到底是什麼來頭,現在場合也不合適,只好偷偷問潘子,潘子也搖搖頭
說不知道,只知道這人有兩下子,他特別用下巴指了指那人的手,說:「你看,這手,要多少
年才能練成這樣?」
  我還真沒注意過那人的手,一看,還真不尋常,他的手,中指和食指特別的長,我馬上聯
想到古時候發丘中郎將的雙指探洞的工夫,我在我爺爺筆記上看到過相關的記載,那發丘郎將
中的高手,這一雙手指,穩如泰山,力量極大,可以輕易破解墓穴中的細小機關,而要練成這
麼一手絕活,非的從小練起不可,其過程必然是苦不堪言。
  我還在想著,到底他這手有什麼能耐,就見他抬起右手,閃電般插進去水裡,那動作快的
,幾乎就是白光一閃,他的手已經回來了,兩個奇長的手指上還夾著一隻黑忽忽的蟲子,他把
這蟲子往甲板上一扔,說:「不用慌,剛才是這東西。」
  我低頭一看,不由一愣:「這不是龍虱嗎!這麼說剛才那一大團影子,只是大量的水虱子
游過去?」
  「是。」那人用他的衣服搽了槎手。
  雖然還不是很能接受,但是我們已經鬆了口氣。胖奎突然一腳把那蟲子踩扁,「媽的,嚇
的老子半死。」
  但是我轉念頭一想,不對啊,怎麼可能有這麼多龍虱同時活缺的?而且這水虱,個頭也太
大了!我轉頭去看那悶油瓶,發現他也有點疑惑的看著水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胖奎把那蟲的屍體踩的稀爛,估計是想挽回點剛才失態的面子,三叔撿起一隻斷腳,放在
鼻子下聞了聞,駭然道:「這不是龍虱,這是屍蹩。」我們一呆,都覺得不妙,這名字聽上去
就不吉利。
  「這種蟲子是吃腐肉的,有死物的地方就特別多,吃的好就長的大,看樣子這上游,肯定
有塊地方是積屍地。而且面積還不小。」三叔看著那黑漆漆的洞。
  「那這東西咬活人不?」大奎怯怯的問
  「如果是正常大小的,那肯定不咬人的,但是你看這只的個頭,它咬不咬人我還真不能肯
定。」三叔納悶的看著,「這東西一般直呆在死人多的地方,不會經常游來游去,怎麼現在這
麼一大群一起遷移呢?」
  那悶油瓶突然把頭轉向洞穴的深處:「我看,有可能和我們剛才聽到那奇怪的聲音有關係
,你們有沒有聽清楚是什麼?」
  胖奎搖了搖頭「我怎麼聽都聽不明白,感覺上,好像不去仔細聽他,感覺上有人在說話,
但是仔細一聽,又聽不懂––」
  悶油瓶點點頭:「感覺上有點被人在背後竊竊私語的感覺–,難道有什麼東西在這附近看
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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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喲,我的小爺爺,你也別嚇我,我塊頭大,最怕這說不出名堂的東西來,你說就是一幫
馬賊,我大奎也不放在眼裡,這東西,是啥都不知道,你看我這腿都軟了。」
  我心想在這裡呆下去也不辦法,而且一種很不舒服的預感在我心裡一直時有時無的,不知
道是這壓抑的洞穴給我的心理作用還是什麼,於是說:「別管是什麼,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快點
出去,現在我們是逆流,要往回走,肯定比來的時候快,我想我們進著個洞才十分鐘不到點,
出去肯定不是問題。」
  「對,對,小三爺說的對。」大奎忙附和:「三爺您就說句話,大不了我們出了以後翻山
過去,東西都我來扛,我力氣大,耽誤這一兩天的工夫,也差不了多少啊?咱盜洞打的快一點
,不就補回來了嗎?」
  三爺又看了一眼那悶油瓶,問到:「小哥,你怎麼看?」
  悶油瓶淡淡到:「現在想出去,恐怕已經來不及了,那兩個人既然能放我們進來,就肯定
有十分的把握我們出不去。」
  「不出去,難道在這裡等到老死?」潘子看著他,那悶油瓶看了他一眼,竟然把頭轉過去
閉目養神起來。潘子吃了個閉門羹,只好對三叔說:「我看這樣,你往前咱們是萬萬不能,你
看阿奎,非嚇死不可,我們就往後退,這進來的路不複雜,直不定能出去,要真遇上什麼奇門
遁甲的,我們再想辦法!」
  「也只有這個辦法了,」三叔點點頭,對潘子說:「前後都打一礦燈,你把那幾桿獵槍都
裝起來,我和阿奎用來撐篙,潘子和大侄子盯著後面,小哥你就幫我指路。」我們各自答應,
潘子又拿出一隻礦燈,對著我們身後一照,那第二隻船上的牛被著光一照,叫了一聲,潘子罵
了聲娘:「三爺,得把這牛趕到水裡去,不然這篙沒辦法撐啊。」
  因為剛才礦燈是打向前面的,所以我們根本就沒主注意,早把後面還拉了隻船給忘記了,
現在看到,不由駭然,看樣子這兩老賊考慮的真是周詳,這洞的高度,那牛根本站不起來,不
要說把牛趕到水裡去,那一車的裝備加上這牛,吃水已經很深了,我們人再上去,不僅篙子撐
不動,還有可能會沉。這樣子,這後面的這托船,就像一個塞子一樣把我們給堵住了。
  這個時候,我隱約又聽見了洞的深處傳出了怪聲,而且,明顯比上一次進了很多,那聲音
,好像無數小鬼的竊竊私語一樣,讓人極端的不舒服,所有人都靜了下來,氣氛一時間詭異到
了極點。我突然間全部的注意全部被這聲音吸引了,幾次想收回心神,卻馬上又被吸引了過去
,心叫不妙,這聲音有蹊蹺!雖然知道,但是卻怎麼也回不了神,一時間滿腦子都是這種聲音
。就在這個時候,不知道誰狠狠的踢了我一腳,我一個不穩就掉到水裡去了。
  馬上,腦子裡的聲音全沒了,幾乎是同時我看見潘子也掉了下來。然後是三叔和大奎,最
後那悶油瓶帶著一隻礦燈也跳了下來,在水裡那聲音糊了很多,我們都沒什麼影響,但是用肉
眼在水裡看東西非常的模糊,我瞇起眼睛也只能看到個大概,悶油瓶向我們指了指水下,然後
用燈一照,水並不很深,能夠看到水底一層白沙,他掃了一圈,既沒什麼植物,也沒有魚蝦之
類的,我實在憋不住氣了,探出水去吸了一口,剛把眼睛上的水甩掉,突然發現一張血淋淋的
臉倒掛下來,兩隻眼睛死死瞪著我。
  我就這樣盯著他,他也這樣盯著我,我認出這個人就是給我們撐船的那中年人,一抬頭,
發現他只剩下上半身,洞頂上一隻黑色的大蟲子正在肯咬他的腸子。不時還抖一下,我頓時就
嚇蒙了,這不是只巨大號的屍蹩嗎?我的老天,這要吃多少死人才能長這麼大!潘子的頭也在
一邊冒了出來,可惜他沒我走運,還沒明白怎麼一回事情呢。那蟲吱了一聲,把屍體一甩,直
接一下子就撲到他頭上,仰起一對大敖卡進潘子的頭皮裡。
  那潘子也算是個人物,這種情況下見他左手一翻,不知道什麼時候軍刀已經在手上了,直
接把刀往那蟲子的敖下一翹,直接把他一隻敖挖了出來,要是我,這一下子估計就得去閻王那
裡報到了,那蟲子不知道從那裡發出吱的慘叫,光一隻敖他吃不住力氣,被潘子一拳推了出去
,這一連串都是電光火石一般發生的,那潘子也沒管我,直接那蟲子按在我臉上了。
  我心裡大罵,這潘子太不厚道了,平日裡說如何如何罩我,現在一有情況,直接把這要命
的東西往我臉上扔。你說你還有把軍刀,老子就一雙手,這下子要擱屁了。那蟲子還真不客氣
,直接就用它鋒利的爪子割去我臉上的一塊皮,我一撕牙,想把他甩開,沒想到他幾個爪上都
有倒勾,牢牢的勾住我的衣服,有幾個都直接勾到我肉裡去了,疼的都眼淚出來了。
  這時候,那悶油瓶也浮出了頭,一看我快頂不住了,趕忙衝過來,一下子把兩根手指插進
那蟲子的背脊,一發力,一扯,一條白花花的通心粉一樣的東西被他扯了出來,可憐那蟲子剛
才還佔盡上風,一秒都不到就歇菜了,我把那蟲屍往船上一扔,感覺像做了場夢一樣。
  那大奎對著悶油瓶舉起大拇指:「小哥,我大奎服你,這麼大一蟲子,你楞把他腸子扯出
來了。不服不行!」
  「去,」潘子頭上破了兩血洞,還好口子不大,一邊嘶牙一邊說:「瞧你那文化,這叫中
樞神經,人家這一傢伙,直接把那蟲子搞癱瘓了!」
  「你是說這蟲子還沒死?」大奎半隻腳已經趴到船上去了,一聽這,又把那腳放回到水裡。
  悶油瓶一個翻身上了船,把那蟲子踢到一邊,:「還不能殺它,我們得靠他出這個屍洞。」
  「你說剛才那聲音,是不是這蟲子發出來的?」三叔問他,剛才聽這蟲子叫了幾聲,好像
不像。
  悶油瓶把那蟲子翻過來,我們看到在他蟲子的尾巴上,有一隻拳頭大的六角銅製密封的風
鈴,不知道什麼時候植進去的,已經銅綠的一塌糊塗了,那風鈴的六面,都刻著密密麻麻的咒
文。潘子一遍綁上繃帶,一邊用腳踢了一下,那六角鈴鐺突然自己動了起來!
  發出的聲音和剛才聽到一樣,不過剛才聽到的非常的空靈,好像幽明裡飄來的一樣,現在
這個聽起來就很真切,看樣子這個鈴鐺就是那個聲音的來源,但是一定要和空曠的回聲配合才
有蠱惑人心的作用。這六角鈴鐺裡必然有十分精巧的機關,而且還能經歷千年而不腐,估計是
金銀的一類東西。但是他何以能夠自己響起來。
  我正在納悶,這鈴鐺越發放肆的響起來,好像裡面有個關不住的冤魂想逃出這封閉他的神
器。可惜這東西太小,反而讓我覺的有些可笑,潘子自顧自包紮完傷口,熟練的好像每天都會
傷這麼一回似的,那鈴鐺霹靂啪啦的響,他聽的心煩,就一腳想把他踩住,沒想到這青銅的外
殼其實已經老化的不成樣子了,那鈴鐺啪一聲,竟然被他踩裂了。從裡面飆出一股極其難聞的
綠水。
  三叔簡直出離憤怒,一拳就想敲潘子的頭,一想他腦袋剛被插了兩個洞,他再一拳,恐怕
就和這鈴鐺一樣了,只好作罷,改打為罵:「你小子腳就不能給我放老實點!這東西少說也是
個神器,你就這樣一腳給我糟蹋了!」
  「三爺,我哪知道這東西怎麼這麼不結實啊–」潘子還覺得委屈,三叔氣的直搖頭,他拿
軍刀撥開青銅的碎片,裡面是一個又一個像蜂窩一樣的大小和形狀都不一樣的小鈴鐺,這些小
鈴鐺都附在一個很精緻的空心球上面,那球上面打滿了孔洞,如今球已經被踩裂了,裡面一隻
青色大蜈蚣,頭部已經被踩扁,那綠水就是從這手指粗的蜈蚣體內被踩出來的。
  三叔叔用刀尖把那空心球翻過來,發現這球上有一個管子,直插到與那巨大屍蹩連接的部
分,說道:「恐怕這蜈蚣肚子餓的時候,就通過這根管子鑽到屍蹩肚子裡去吃東西。這樣的共
生系統,到底是怎麼想出來的。」
  那半截船工的屍體飄在水上,一沉一沉,三叔嘆了口氣:「這叫做自作自受,他們肯定是
想把我們放單在這屍洞裡,等我們死了,再來撈我們的東西。不曉得今天遇上了什麼變故,竟
然自己死在這大屍蹩手裡,真是活該!」
  「這叫作無巧不成書,看樣子我們運氣還不錯。」我說道。
  潘子搖搖頭,說:「那東西的爪子力氣恐怕不可能短時間內把一個人撕成兩半,要是它有
這力氣,我的腦漿都已經給它挖出來了,我說這東西肯定不只一隻,這一隻肯定是在分屍後把
那屍體叼過來想自己獨食。」
  大奎本來已經很放鬆了,聽他這麼一說,不由嚥了口唾沫。
  「別慌,剛才這小哥不是說了嘛,我們得靠這東西出這個洞!我們就把這大屍蹩放在船頭
上,讓他給我們開路,這東西一輩子吃屍體,陰氣極重,是那些什麼殭屍啊的剋星。在屍洞,
估計他們就是這裡的霸王。有他在我們船上,我們肯定能出去。」三叔說:「來,我們也不退
出去了,我倒要看看,前面到底是什麼地方,竟然能生出這麼大隻蟲子來。」
  聽我三叔一說,我也覺得有理,算算在這洞裡已經呆了不少時間了,這連頭都抬不起來的
地方太壓抑了,我們幾個從後面的行李裡取出折疊鏟,用來當船篙,撐著石壁就向前駛去。
  我一邊划一邊研究這邊上洞壁,突然有了個疑問,於是問三叔:「你看這些都是整塊的石
頭,古時候的倒斗先人到底怎麼挖出來的啊?就算是現在,沒幾百人恐怕也挖不出這麼深的洞
穴。」
  三叔說:「你看這洞這麼圓,年代十分久遠了,估計當年挖這個洞的,肯定是官倒,就是
專門倒斗的軍隊,看樣子,我們要找到那地圖上所標的墓穴,恐怕沒想的那麼容易。」
  「三爺,你怎麼就這麼肯定這墓還在呢,你看人家一個軍隊來,挖了這麼長的洞,難保這
東西已經給人家搬光了!」大奎說:「我看,說不定我們進去的時候,連塊棺材板都沒」
  我三叔悶哼一聲,說道:「如果這斗在幾千年已經被人盜了,那我們也無話可說,但是你
要知道,這洞穴在那地圖上是確確實實存在的,這說明這個盜洞在墓主人下葬的時候已經有了
,這盜洞的年月,應該在我們要找的古墓之前。而且這一帶肯定不止一個墓穴,誰知道這個這
個盜洞是盜哪個的時候挖的。」
  「那就是說,」我已經感覺到我三叔這翻話的有著令人不寒而慄的意味:「我們現在所遇
到的一切,包括巨大的屍蹩,六角青銅風鈴的年月,他們的主人可能比戰國還要早?」
  三叔搖搖頭,「我更關心的是,為什麼我們的這位墓主人,要把自己的墓地設在一個另一
個已經被盜墓穴周圍,這個,不是犯了風水的大忌嗎?」
  悶油瓶突然一擺手,讓我們不要說話,指了前面,我門看到礦燈光打不到的洞穴深處,有
一團綠色的磷光。三叔嘆了口氣:「積屍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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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我們停下船,這應該是這段水洞裡最凶險的一段,如果沒做好準備,實在不應該貿然就闖
進去,三叔看了看表,說:「這屍洞,就是走的進出不來的洞,咱們掏了這麼久的沙子,還是
第一次闖進這種地方來。我覺得,有可能這洞,真的有古怪!」
  潘子低聲插了一句:「靠,那還用說。」
  三叔瞪了他一眼,接著說:「但是,這只是那老頭子的一面之詞。這洞到底是不是只有那
船工領著能走過去,其他人都過不去,我們已經沒辦法知道,如果這個洞–」他加重了語氣,
「真的是個屍洞,那麼前面必然是會有危險,至於會遇到什麼,我們根本沒辦法知道,也許會
鬼打牆,船開到那裡都不知道,也許會有幾百個水鬼來掀我們的船板。」
  大奎倒吸了口冷氣:「不至於吧。」
  「總之什麼情況都有可能發生,我們這次淘沙倒斗,連墓地都沒到就遇到這麼多凶險,實
在是運氣不好,但不管怎麼樣,淘沙就不怕鬼,怕鬼就不淘沙,既然幹了這一行,不遇些古怪
事情也沒多大意思。」三叔一邊招呼潘子從背包裡取出雙管獵槍,「咱們現在有高科技在手上
,比早年的前輩們有利的多,要真有水鬼,也是他們倒霉!」
  那大奎嚇的渾身發抖,我對三叔說:「你這戰前動員怎麼說的和鬼故事一樣?發而有反效
果。」
  三叔一拉槍拴,「這傢伙這次真把我臉丟光了,沒想到這麼沒用,他媽的來之前吹的大力
金剛似地。」然後把槍遞給那悶油瓶,對他說:「一共能打兩槍,打完了就得換子彈,這些都
是散彈,所以距離一遠就沒什麼威力了。瞄準了再開槍。」
  我對雙管獵槍還是十分熟悉的,小的時候玩打飛碟還得過獎,於是端起來,三叔和大奎一
手拿著軍刀,一手用折疊鏟撐船,潘子,我和悶油瓶端著槍,慢慢向那發著綠光的積屍地划過
去。
  在礦燈微弱的發散光照射下,我發現這洞竟然越來越大起來,那綠光越來越近,我先聽到
邊上的悶油瓶冒了句洋文出來,然後又聽到潘子罵了聲娘,然後我就見到讓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的景象。
  這洞到了綠光這一段,豁然開朗,變成了一個十分巨大的天然巖洞,那水道也變成了巖洞
裡的一條河水,這水道的兩邊的淺灘上,全是綠幽幽的腐屍,是人的還是動物跟本沒辦法分辨
,可以看到最靠近裡面的一排一排的骷髏十分的整齊,應該是人為堆在這裡的,而在外面的就
比較凌亂了,特別是河道邊上的,什麼動作的都有,還有很多沒有完全腐爛的屍體,這些屍體
上,不無例外的都有一層灰色薄膜一樣的東西,就像保鮮膜一樣緊緊包在他們身上。不時有幾
隻巨大的屍蹩從屍體裡破出來,這些屍蹩都比我們船上這只個頭小很多,但是比普通的已經大
上四、五倍了,一些小屍蹩想來分一倍羹,剛一爬到屍體,那大屍蹩就一敖把小的咬死,吃下
去。
  「這些屍體大部分是從上游飄下來,然後在這裡擱淺的,大家小心,看看四周有什麼奇怪
的東西!」
  「你們看!」大奎眼尖,一指一邊的山壁,我們轉過頭去,竟然看到一隻綠幽幽的水晶棺
材,鑲嵌在這幾乎垂直的洞壁的半空。裡面似乎有一具穿著白色衣服的女屍,但是這距離實在
太遠,我們根本看不清楚。
  「那邊也有!」潘子一直另一邊,我們一看,果然,在另一邊的山壁同樣的位置上,也有
一具水晶棺材,但是,這一具,卻是空的!
  三叔倒吸一口冷氣,「這具屍體到哪裡去了?」
  「難道是個粽子?」大奎問:「三爺,這地方不應該有粽子啊?」
  「你們都注意點,如果看到有動的東西,什麼都別問先放一槍!」三叔說,一邊警惕的看
著四周。
  這個時候,河到的方向一轉,我們繞過了一堆屍骨,大奎哇一聲,嚇的倒在船裡,我們定
睛一看,只見一個白色羽衣的女人,正背對著我們,黑色的長髮一直披到腰,我看她衣帶的裝
飾,斷定是西周時候的。不由嚥了口吐沫,說:「屍體在這裡呢––」
  「停––停––」三叔叔擦了擦腦門上的汗,「大奎,把包裡的黑驢蹄子拿過來!這恐怕
是千年的大粽子了,拿那隻一九二三年的蹄子,新的怕她不收––」
  說了兩遍,那大奎都沒有動靜,我們回頭一看,他已經口吐白末,在那兒抽搐了。要不是
環境不允許,我恐怕都要笑出來了。
  「潘子,你去拿,媽的,下回我要還帶他出來,活該我給粽子吃掉。」三叔接過黑驢蹄子
,在手上吐了兩口吐沫,說:「瞧瞧吳三爺的手段,大侄子看清楚了,這千年的粽子可是難得
見到的,要是我沒得手,你就朝我天靈蓋開一槍,讓你三叔叔死的痛快點!」
  我一拉他,「你到底有沒有把握?」其實我並不是特別害怕,到底以前並沒有碰到過這種
事情,總覺得這一身素衣,身材苗條的女人的背影,有一點哀,但是平時恐怖片裡,那長頭髮
白衣服的女人轉過來都不怎麼。心理作用在這裡,心還是跳的很厲害。
  這個時候悶油瓶也按了一下三叔的肩膀,說:「黑驢蹄子是對付殭屍的,這傢伙恐怕不是
殭屍,讓我來。」他從包裡取出一桿長長的東西,我認得是他從我三叔叔那裡買走的「龍脊背
」,他鬆開東西上的布,裡面果然是一把烏黑的古刀。看樣子竟然還是烏金做的。
  他把古刀往自己手背上一劃,然後站到船頭,把自己的血往水裡滴去,剛滴了第一下,「
嘩啦」一聲,所有的屍蹩就像見了鬼一樣,全部從屍體裡爬了出來,發了瘋似地想遠離我們的
船,一下子我們船四周,水裡的,屍體裡的屍蹩全部都跑的沒影子了。
  那悶油瓶的手上不一會兒便滴滿了血,他把血手往那白衣女子一指,那女子竟然跪了下來
。我們看的呆掉了,悶油瓶對三叔說:「快走,千萬不要回頭看!」
  雖然我很想看看那女人長什麼樣子,但是一想到回頭看到的可能是張乾屍的臉,還是決定
不冒這個險,三叔和潘子兩個人拼了命的划,終於看到前面一個逐漸變小的洞口,和我們進來
時候的洞差不多,看樣子,這個洞是在這個山的中心的,兩邊挖通之後才有了這條水道,這樣
就變成一個兩邊進出口都很窄的毛細孔結構,就算兩邊水面把洞給沒了,這裡面還是能保持乾
燥。
  我們漸漸的駛進盜洞,又不得不低下頭,在進入盜洞前,我留了心眼,不是說不能往後看
嗎,我看水裡倒影好了,看看她有沒有跟在後面,不看還好,一看差點背過氣去,在水中的倒
影裡,一隻不知道什麼東西正趴在我的背上,我正想大叫出來,已經控制不住想回頭了,就覺
得後腦被一下重擊,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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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6 20:49:04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也不知道過了都久。我反反覆覆做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夢,朦朧中,我好像看見一個的白衣
女子背對著我,我想看她的臉,跑到她前面去,卻還是看到她的背,於是反覆的跑,可是怎麼
跑都只能看到她的後背,正納悶怎麼回事情呢,突然發現,她竟然是兩面都是後背,我大叫一
聲醒了,眼睛一睜開,就望見血空的晚霞和天空!
  「醒了?」潘子一張大臉朝我笑。
  我瞇了瞇眼睛適應光線,潘子一指天:「看到沒,媽的,我們終於出來了!」
  我摸摸後腦勺:「你小子,是不是你揍我!」
  「不揍你行不?叫你別回頭,你小子差點害死我們。」
  我記憶一下子恢復,嚇的猛一摸後背,想看看後面那東西還在不在。潘子哈哈大笑:「放
心吧,已經走了。」
  「那是什麼東西?」我心有餘悸
  「那小哥說,那東西叫做傀,其實就那白衣女粽子的魂魄,她不過是借了你的陽氣,出那
個屍洞而已,不過具體的情況那小哥也沒告訴我們,才說了幾句就暈過去了,」三叔一邊划一
邊說:「不過看樣子那小哥來頭不小啊,那千年的粽子就這樣給他下跪,不知道什麼道行了!」
  我坐起來,看悶油瓶和胖奎並排靠在那裡,都睡的很香,一笑,這來的時候沒覺得怎麼樣
,現在看到這天,就覺得特別舒服,問到:「他到底是什麼人啊?」
  三叔搖搖頭:「這我真的不清楚,我讓我在長沙的朋友介紹個有經驗的幫手過來,他們就
介紹了他,我只知道他姓張,一路上我也試探了不少次,這人不是睡覺就是發呆,我也不知道
他什麼來歷,不過介紹他的那個人,在這道上很有威望,他介紹的人,應該可以放心。」
  我一聽,越加覺的這個人很神秘,但是既然三叔都這樣說了,我再也問也沒意思了,看了
一眼前面,問潘子:「能看到那村了嗎?」
  「好像就在前面了。」
  三叔指了指前面的已經星星點點的燈火:「看樣子,那村子沒我們想的那麼破,好像還有
電燈光。」
  一想到有村子,我馬上就想起熱水澡,爆炒的野味,村裡大姑娘的大辮子,不由越發激動
起來。這個時候,我藉著夕陽,看到我們左右山頂上有一隊人影子,他們騎著騾子,看樣子應
該也是進村的,因為這山也不高,我依稀可以辨別出這幾個人都不像是本地人。
  我們上了渡頭,村裡一小娃娃看到我們,突然大叫:「有鬼啊!」
  我們納悶,但那小孩子跑的飛快,我們也沒辦法。那牛就乖乖呆在後面那隻船上面,一點
脾氣都沒有,真是頭好牛,潘子在老家放過牛,就充當了趕牛的角色,上岸的時候,大奎醒了
過來,還以為自己剛才是在做夢,先是被我三叔一頓揍,然後潘子又去補了幾腳。
  那悶油瓶子好像失血過多,一直沒醒過來,我把他扶到牛車上,這人也真是的,身子軟的
像個女人似的,好像沒什麼骨頭一樣。我把他安頓好。三叔抓住個過路人問哪裡有賓館,那人
像看神經病一樣看著我們:「你們以為這是什麼地方?我們村一共就三十幾戶人,還賓館,想
找地方住,去村裡的招待所吧。」
  我們只好找到那鬼屋一樣的招待所,沒想到裡面還不錯,至少通了電話和電,還是水泥的
房子,最可貴的是,有熱水,而且鋪蓋很乾淨。在這村裡,應該是屬於五星級標準了。
  我們各自洗了澡,那個舒服,一身的屍臭都洗掉了,然後到大廳裡吃炒菜,那悶油瓶子總
算是醒了過來,精神很不好,我們給他點了盤豬肝讓他補補血,也沒問他什麼。到底他算是救
命恩人,有些話,還是得等到人家康復了再說。
  我們點了啤酒,明天還要開工,所以也不能喝太多,一邊吃一邊和那女服務員調笑:「我
說大妹子,你這裡不錯啊,你看都水泥地,外面也是水泥路,怎麼你們這些水泥都是那些騾子
一擔子一擔子從山頭上背過來的?」
  「哪能啊,這要背到什麼時候去,我們這裡老早是通了公路的。那些解放汽車都能過來,
後來前年山體塌方,把那路給埋了,山裡還塌出個大鼎,省裡來了好多人,一看,說這是戰國
時候的東西,是國寶,就把那鼎給拉走了,也不管這路了,你說氣人不?後來村裡說自己修,
修什麼啊修,沒錢,修修停停,一年了,還在修呢。」
  「那水路呢,你們這裡不有渡頭嗎?」
  「那都是解放前時候的東西了,多少年沒拉過船了,現在要還有人讓你走水路,肯定是來
謀財害命地,你們外地人一定要當心。這水攤子很邪呼,這些年淹死個把人,一具屍體都沒撈
上來,俺們家老人偷偷說,那是給山神爺爺給吞了。」
  我看了一眼三叔,心說你媽的找的什麼嚮導啊,看樣子就是找了個賊,三叔也不好意思,
面子上下不去,忙喝了口酒。問:「對了,這裡外地人多嗎?」
  「您別看我這招待所小,我可告訴您,只要是外地來的,都住我們這裡,這些時間,自從
那鼎挖出來後,我們這裡外地人就越來越多,還有人在山那頭準備造別墅的呢。」
  三叔呼一聲站了來,大叫:「操,不至於吧!」這荒山野領的造別墅,不是華僑就是盜墓
啊。
  那大妹子嚇了一跳,潘子忙一拉三叔:「三爺,您一把年紀了,別一驚一咋的,」然後對
那女的說:「沒事情,三爺大概是覺得不可思意。」
  我聽到三叔低聲罵了一句,然後不好意思的一笑,問:「哎,你們有什麼名盛古跡沒有,
有什麼地方好玩點的?」
  那服務員笑盈盈的,突然低聲說到:「幾位看來不像是來玩的,怎麼,估計是來倒斗的吧
?」
  看到我們都不說話,她坐到我們邊上:「實話說,來這裡的外地人,哪個不是來倒斗的,
你們要真的是來觀光旅遊的,這一車的裝備啟不是累贅?」
  三叔看了看我,給那大姑娘倒了一杯酒:「這麼說,您也是行家?」
  「咳,我那行啊,我是聽我爺爺他們說的,這些年來這裡來了不少倒斗的,摸去不少好東
西,但是我爺爺說,那厲害的東西,還在更裡面的地方,那是一個神仙墓,裡面不要說金銀珠
寶,那些東西和神仙的寶貝比起來,那就是個屁。」
  「哦,」三叔非常有興趣:「這麼說,你爺爺進去過?」
  那大姑娘抿嘴一笑:「看你說的,我爺爺也是聽他爺爺說的,這個傳說都不知道什麼時候
留下來的,那神仙聽說是玉皇大帝派下來的,變成一個大將軍,幫當時的皇帝打仗,當時功成
圓滿就飛昇了,他的肉身和他打仗時候用過的寶器,就和他葬在一起了。那墓穴,比皇帝的還
要好,不然怎麼叫神仙啊。」
  「既然這麼說哦,肯定有很多人去找這個墓了?」三叔緊張的問道:「有人找到過沒?」
  「哎,你不知道,那地方,現在已經根本進不去了,前年山體塌方的時候,那地方也塌了
,您猜那山裡頭塌出什麼來了?」
  「什麼,總是一個鼎什麼的。」胖奎說到。
  「什麼啊,要真是個鼎,早被人拉走了,我和您說,你可別告訴別人,」那大妹子喝了口
啤酒說:「那地方挖出了一百多個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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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三叔一皺眉頭:「就光是人頭?沒身子?」
  大妹子說:「是啊,你說可怕不?自從那地方塌方之後,就沒路可走了,騾子都進不去,
你們要想去哪兒,只能一腳一腳爬過去,我看就算到了那地方也只能幹看看。前面有幾批人馬
都去過那地方,那幾個老爺子一看那山塌成這樣就直搖頭。」
  三叔看了一眼悶油瓶,看他懶洋洋的一點反應也沒有,就問那服務員:「那山塌了之前,
總有人進去過吧?」
  「有是有,不過我看他們進去幾天,最後也就這樣出來了,啥也沒帶出來,來的時候都開
開心心的,出來的時候那衣服都跟要飯的一樣的,臭的要命,我爺爺說他們可能連斗在那裡都
沒找到。怎麼,你們幾位也想去試試啊?」
  「瞧你說的,來了總要去看看,不然不白來一趟。」三叔呵呵一笑,也沒再說什麼。
  那服務員去給我們廚房催菜,潘子就說:「看樣子我們要去那大斗應該就在那地方沒錯了
,可聽這大妹子說的,我們這一車的裝備,恐怕很難運到山裡去。」
  「有裝備有有裝備的倒法,沒裝備有沒裝備的倒法。這戰國墓,一般是直土坑,直上直下
,沒有墓室,不知道這個是不是一樣,這我們還得到現場看,這墓有多大,埋的有多深,恐怕
和我們以前倒的那些還真不一樣。你看那山裡塌出的人頭,那就是我們老祖宗說的鬼頭坑,那
裡肯定是以前他們人牲的陪葬坑。」三叔拿出地圖,一指上面的一個圓圈:「你們看,就是這
個地方,這地方離那主墓還遠著呢,以前來的那些人,如果按照尋龍點穴的說法,肯定到這裡
就得停住,這裡就是龍頭,一般情況,墓肯定在這個下面,但是你們看,再往裡走點,這個地
方,是個葫蘆口,你不往裡走根本不知道裡面還有洞天,這才是真正的龍頭所在,設計這個墓
的人,肯定非常瞭解尋龍點穴,特地在這裡設了個套讓他們鑽。如果我不出所料,這假龍頭的
下面,必然是個機關重重的虛塚!」三叔看我們聽的入神,得意的繼續說:「要是沒這地圖,
就是我們老祖宗來了,恐怕也得著了道兒。明天啊,我們就把必須要帶的帶上,輕裝上陣,先
去踩一下點,如果實在不行,我們就回來搬東西。」
  我們點頭稱是,再吃了一下子酒就都回房間去了。
  然後就是拆裝備,這年頭當然不用傳統的洛陽鏟子了,三叔拿出一把考古探鏟,這鏟子是
用鋼管一節一節擰起來的,你要多少就上多少根鋼管,比那木把子的洛陽鏟隱蔽多了,這戰國
墓一向都是十幾米以下,所以省不了,這鋼管收拾起來,每個人背十跟,每人配一個鏟頭。潘
子有把短頭步槍,平時用皮套包的結實,現在也已經拿出來,這槍比那些黑市上買來的雙管槍
短了很多,可以放在衣服裡別人也看不出來,他把這些連同幾把子彈一起塞進他的背包裡,三
叔說,下去用雙管槍根本連轉身都沒辦法轉。潘子這把短槍實用多了。我準備了只數碼相機,
一把泥刀,想想也沒什麼東西要帶,本來俺不就是個實習土夫子嘛。
  一夜無話,一天的舟車勞頓,我睡的不知道多香,醒來的時候就覺得關節的酥了,我們匆
匆吃了早飯,帶上點乾糧就出發了,那大妹子挺熱心的,叫了他村裡一個娃幫我帶過去,走了
兩個多小時的山路,那光屁股孩子一指前面:「就哪!」我一看,果然,很明顯前面的山勾勾
是被泥石流衝出來的,我們現在就站在一條山脈和另一條山脈之間,這峽谷很長,雨季的時候
應該是條河,但是給泥石一衝,又加上這幾個月乾旱,就剩下中間的一條淺溪。
  這兩邊的山都很陡,根本不能走人,而前面的河道已經被山上塌方下來的石頭堵住了。
  我拍拍他光屁股娃的頭,對他說:「回去玩去,幫我謝謝你姐啊!」
  那娃一伸手:「來張五十的!」
  我一楞,那娃也不說話,就伸手盯著我,我說,什麼五十的?
  三叔哈哈大笑,掏出一百塊前來給他,他一把搶過來,蹦蹦跳跳的就跑了。
  我這才恍然,也笑了:「現在這山裡的小子也這麼市儈。」
  「人為鳥死––」大奎唸唸道,潘子踢了他一腳:「有文化不?為鳥死,你去為雞吧死啊
。」
  我們二話不說就開爬,這石頭還不算鬆動,一會兒工夫我們就翻了過去,沒那大妹子說的
這麼恐怖,倒是沒看見她說的那些人頭,這塌坡後面剛開始是一片峽谷,到後面就慢慢都是樹
了,到了遠處,是一片茂密的森林,也不知道這樣的生態是怎麼產生的。
  這個時候我們看到那塌坡下面的峽谷裡,有一個老頭子正在打水,我仔細一看,媽的,不
就是那領我們進洞的死老頭嘛。那老頭子猛然看到我們,嚇的一下掉溪裡去了。然後爬起來就
跑,潘子笑罵了一聲,叫你跑,掏出他那短槍一槍打在那老頭子前腳的沙地裡,那老頭子嚇的
跳了起來,又往後跑,潘子連開三槍,每一槍都打在他的腳印上,那老頭子也算機靈,一看對
方拿他玩呢,知道跑不掉了。一個撲通,就跪倒在地上。
  我們跑下坡,那老頭子給我們磕頭:「大爺爺饒命,我老漢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才打幾位
爺爺的注意,沒想到幾位爺爺神仙一樣的人物,這次真的是有眼不識泰山!」
  說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三叔問他:「怎麼,我看你這中氣足的,你什麼東西沒辦法啊?」
  「實話不瞞您說,我這身子真的有病,你別看我這好像很硬郎,其實我每天都得吃好幾貼
藥呢,你看,我這不打水去煎藥嘛。」他指了指一邊的水筒。
  「我來問你,你這老鬼,怎麼就在那洞裡一下子就不見了?」
  「我說出來,幾位爺爺就不殺我?」那老鬼看著我們。
  「放心,現在是法制社會,」三叔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是,是,我坦白,」那老頭子說「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兒,你們別看那洞好像就一
根直洞,其實洞頂上有不少窟窿,那些窟窿都打的很隱秘,要不是你存心去找,根本發現不了
,我就乘幾位不注意的時候,站起來鑽那窟窿裡去了。等你們船一走,我再出來,那驢蛋蛋聽
見我的哨子,就會拉一隻木盆過來,我就這樣出去,事成之後,那船工魯老二就會把我那份給
我,其實我拿的也不多。」他突然想到什麼:「對了,魯老二呢?相必也栽在幾位爺手裡了吧
。」
  潘子做了殺頭的手勢:「已經送他報到了。」
  那老頭子先是一呆,然後一拍大腿:「死的好,其實我也不想幹那事情,那魯老二說如果
我不幹就連我一起做了,各位,你看我也是沒辦法,您就放過我吧。」
  「你少來這一套,」三叔說:「你住什麼地方,怎麼在這裡打水?」
  「我住在那裡頭,」老頭子指指邊上一個山洞:「你看我一個老頭子,有沒田地,我兒子
又死的早,又沒房子住,現在也就是等死了,可憐哦。」
  「那你對這一帶很熟悉嘍,正好,要我們放過你也可以,你得帶我們去個地方。」三叔一
指那森林,老頭子頓時就嚇的臉色一變:「我的爺爺,敢情你們是來倒斗的啊,那斗你們不能
倒啊!那裡面有妖怪啊!」
  我一聽,就知道有戲,這老頭子肯定知道什麼,三叔就問他:「怎麼,你見過?」
  「哎呀,前幾年,我也帶一隊人去那裡,說是去考古,我一看那就是去倒斗的,但是這幫
傢伙和其他人不同,我以前見到的那些小毛賊都是看墓就倒,那一批人,不瞞你們說,那氣度
,一看就不是一般人物,他們邊上這些墓連看都不看,就直說要進這山勾勾裡面,那時候我們
村裡就我一個人去過那地方,那些人闊氣著,有一下子就給我十張大票子,我看到這錢就不爭
氣了,帶他們進了這林子,一直走,走到我以前到過那地方,他們還要往前走,我就不肯咧,
你說你十張大票子也不能買的我命啊,他們就說再給我十張,我說再給我一百張我也不幹,他
們那頭頭就翻臉列,拿槍頂著我的頭,沒辦法,只好再帶他們往裡頭走。」
  他撓了撓頭,繼續說:「後來他們就說到地方了,這些人樂的啊,然後就在那裡搗鼓什麼
東西了,說什麼就在這下面,那天晚上我就喝多了,我們就找了個地方扎帳篷,我睡下去就一
點知覺都沒了,可等我醒來一看,你猜怎麼地,這些人全不見了,東西都還在,火還沒熄呢。
我就害怕啊,就到處叫,可是叫了半天也沒有人理我,我就覺得出事情了,心想反正他們也不
在,我就溜吧,於是撒腿就跑。」
  那老頭子的好像回憶起看到什麼恐怖的景象一樣,瞇起眼睛,說:「才跑了沒幾步,我就
聽到有人叫我,我頭一回,看見一個他們隊裡的女的再朝我招手,我正想罵呢,怎麼一大早就
跑的一個人都沒了,突然我就看見她身後有一棵大樹,張牙舞抓的,往樹上一看,還了得,我
看見這樹上密密麻麻的吊滿了死人,眼珠子都爆了出來,我嚇的尿都出來了,跑了一天一夜才
跑回村裡。您說,這肯定是個樹妖啊,要不是老漢我從小吃實心肉長大的,我肯定也被這妖怪
勾了魂魄啊。」
  三叔歎了口:「你果然也是個吃實心肉的!」然後揮了揮手。潘子會意的把這老傢伙綁起
來,有他帶路,我們能省很多事情呢。
  這老頭子一百個不願意,也沒有辦法,按他的說法,到他說的那個地方要一天時間,大奎
在前面開路,我們加快了腳程,邊走邊看地圖,希望憑著地圖和那老頭子的記憶,能在天黑前
趕到那裡,我們走了有半天時間,一開始還能說話,後來就覺得怎麼滿眼的綠色綠的眼睛發花
,人不停的打起哈欠,直想睡覺。突然,那老頭子,停住不走了。
  潘子罵道:「你又玩什麼花樣?」
  老頭子看著一邊的樹叢,聲音都發抖了:「那––是––什麼東西?」
  我們轉過去一看,只見那草叢裡一閃一閃的,竟然是一隻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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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6 20:49:11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那手機應該是剛丟下不久,我撿起來一看,上面沾著血水,就覺得不妙:「看樣子這裡不
止我們一批人,好像還有人受傷了,這手機肯定不會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我打開手機的電話本,看到裡面就幾個號碼,都是國外的電話,其他就什麼信息都沒有了
,三叔說:「不管怎麼樣,我們不可能去找他們,還是趕路要緊。」我看了看四周,也沒有什
麼線索,只好開路繼續走。但是在這荒郊野外看到一隻這麼現代化的東西,總覺得有點不可思
議,就問那老頭子,除了我們最近還有人進過這林子嗎?
  那老頭子呵呵一笑:「二個星期前有一撥人,大概十幾個,到現在還沒出來呢。這地方凶
險著呢,幾位爺爺,咱現在回頭還來的及。」
  「不就是個妖怪嘛?」大奎說,「告訴你,我們這位小爺爺,連千年的殭屍都要給他磕頭
,有他在,什麼妖魔鬼怪,都不在話下,對不?」他問悶油瓶,悶油瓶一點反應也沒有,好像
根本當他是空氣一樣。大奎碰了個釘子,不由不爽,但也沒辦法。
  我們悶頭走到天昏地暗,下午四點不到,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我們看到了十幾隻幾乎還完好的軍用帳篷,這種帳篷質量非常好,雖然現在上面積滿了腐
爛的落葉,但是裡面還是非常的乾燥和乾淨,帳篷裡面有不少生活用品,我們隨便翻了翻,有
很多零散的裝備,沒有人的屍體,那老頭子應該沒說謊。
  我們甚至找到了一隻發電機和幾筒汽油,發動機用油步包著,不過大部分的零件都爛的不
成樣子了,胖奎試著發動一下,結果一點反應都沒有,不過汽油還ok。我翻了一下,發現所有
的東西上都被撕掉了標籤,連帳篷和他們背包上的商標都沒有,心說奇怪,看樣子這些人不想
讓別人知道是從哪裡來的。
  我們在這營地裡生了火,簡單了吃了一頓晚飯。那老頭子一邊吃還一邊警惕的看著四周,
生怕妖怪突然衝出來,把他也吊死,那壓縮食品的味道實在是不好吃,我幾乎就喝了幾口水。
  悶油瓶一邊吃一邊看著地圖,他指了指地圖上一個畫了那狐狸怪臉的地方:「我們現在肯
定是在這裡。」
  我們全部都湊過去,他接著說:「這裡是祭祀的地方,下面是應該是祭祀台,陪葬的祭祀
可能就在這下面。」
  三叔蹲到地上,摸起一把土,放到鼻子下面聞了聞,搖搖頭,又走了幾步,又摸了一把,
說:「埋的太深了,得下幾鏟看看。」
  我們把螺紋鋼管接起來,把鏟頭接上,三叔用腳在地上踩出幾個印子,示意這裡就是下鏟
的位置,大奎先把鏟頭固定,然後用短柄錘子開始下鏟,三叔就把一隻手搭在鋼管上,感覺下
面的情況,一共敲上十三節的時候,三叔突然說:「有了!」
  我們把鏟子一節一節往上拔,最後一把帶出來一撥土,大奎卸下鏟頭,走到火堆邊上給我
們看,我和三叔一看,臉同時白了,就連悶油瓶也啊了一聲。原來那土,就像是在血裡浸過一
樣,正滴答滴著鮮血一樣的液體。
  三叔拿到鼻子前一聞,皺了皺眉頭,我和三叔都看過關於血屍的記載,但是具體是怎麼樣
一個情況,從我爺爺的筆記裡也無法準確的推斷出來,不過既然泥裡帶血,那下面的墓肯定是
非同小可。
  我看著三叔,想看他怎麼決定,他想了想,點上一隻煙,說:「不管怎麼樣,先挖開來再
說。」
  一邊潘子和大奎沒有停下手,大奎又下了幾鏟,然後把鏟頭都拿給三叔,三叔每個鏟頭都
聞了一下,用泥刀開始在地上把那些鏟洞連起來,我看他們忙活著定位,一會兒的功夫,底地
上就畫出了古墓的大概的輪廓。
  探穴定位是土夫子的基本工,一般來說,上面什麼樣子,下面的墓肯定就是這個樣子的,
很少有土夫子會弄錯掉,但是我看著這個輪廓,就覺得不對勁,大部分的戰國墓是沒有地宮的
,可這個下面明顯有,而且還是磚頂,真太不尋常了。
  三叔叔用手指丈量,最後把棺材的位置基本確定了下來,說:「下面是磚頂,我鏟頭打不
下去,只能憑經驗標個大概的位置,這地宮太古怪了,我不知道那裡的磚薄,只能按照宋墓的
經驗,先從後牆打進去看看。如果不行還要重來,所以手腳要快一點了。」
  我三叔他們打了十幾年的盜洞,速度極快,三把旋風鏟子上下翻飛,一下子就下去了七、
八米,因為是在這荒郊野外,也沒必要做土,我們就直接把泥翻到外面,不一會兒,大奎在下
面叫到:「搞定!」
  大奎已經把盜洞的下面挖的很大,並清理出一大面磚牆,我們打上礦燈,下到裡面,悶油
瓶看到大奎在拿手敲磚牆,忙把他按住了。「什麼都別碰!」那悶油瓶眼神極其銳利,嚇的大
奎一跳。
  他自己伸出兩根手指,放在那牆上面,沿著這磚縫摸起來,摸了很久才停下來,說:「這
裡面有防盜的夾層,搬的時候,所有的磚頭都要往外拿,不能往裡面推,更不能砸!」
  潘子摸了摸牆,說:「怎麼可能,連條縫都沒有,怎麼可能把這些磚頭夾出來?」
  悶油瓶自顧自,他摸到一塊磚,突然一發力,竟然把磚頭從牆壁裡拉了出來。這土磚是何
等的結實,光靠兩根手指要把一塊磚從牆裡拔出來,不知道要多大的力量!這兩根手指真的非
同小可。
  他把磚頭小心的放到地上,指了指磚的後面,我們看到那後面有一面暗紅色的蠟牆,說:「
這牆裡全是煉丹時候用的礬酸,如果一打破,這些有機強酸會瞬間澆在我們身上,馬上燒的連
皮都沒有。」
  我嚥了口吐沫,突然間想到了爺爺看到的那隻沒皮的怪物,心裡非常震驚,難道那不是血
屍?而是被澆了礬酸的太爺爺?那爺爺那幾槍豈不是打在了太爺爺的身上?
  悶油瓶子讓胖奎往下面有挖了一個五米的直井,然後從自己的包裡拿出一隻注射針頭和一
條塑料管子,他把管子連上針頭,然後把另一端放進那深坑裡。潘打起火折子,把那針頭燒紅
,悶油瓶小心翼翼的插進了蠟牆裡,馬上,紅色的礬酸便從管子的那一頭流進直井裡去。
  很快,暗紅色的蠟牆就變成了白色,看樣子裡面的東西已經全部都流光了,悶油瓶點點頭
,說:「行了!」我們馬上開始搬磚。很快,就在牆上搬出了個能讓一個人通過的洞,三叔往
洞裡丟了個火折子,接著火光,觀察了一下裡面的環境。
  我們從幕的北面打穿進來,看見這地上是整塊的石板,上面刻滿了古文字,這些石板呈類
似八卦的排列方式,越外面的越大,在中間的越小,這墓穴的四周是八座長明燈,當然已經滅
了,墓穴中間放著一隻四足方鼎,鼎上面的墓頂上刻著日月星辰,而墓室的南邊,正對著我們
的地方,放著一口石棺,石棺後面是一條走道,似乎是向下的走向,不知道通到什麼地方去的。
  三叔探頭進去聞了聞,然後招了招手,我們一個接一個的鑽了進去。
  三叔看著地上的字,對悶油瓶說:「小哥,你看看這個些字,看看能不能看出這裡葬的是
什麼人?」
  悶油瓶搖搖頭,也沒說什麼。
  我們打起好幾個折子,扔到長明燈裡,這整個墓室就亮了起來,我想起爺爺筆記上最後看
到的怪物,好像還有爺爺反覆提到聽到咯咯的怪聲,心裡就直發毛,這時候潘子竟然爬到那鼎
上去了,想看看裡面有什麼東西。突然,他歡呼了一聲:「三爺,這裡有寶貝!」
  我們都爬了上去,看到那鼎裡有一具無頭乾屍,衣服已經爛光了,那乾屍體身上還有些玉
製的首飾,潘子老實不客氣,直接就摘下來帶到自己手上去了。
  「這個應該人牲完了之後剩下來的人的軀幹,他們把頭砍掉祭天,然後把身體放到這裡祭
人,這些應該是戰俘,奴隸手上不可能有首飾的。」
  潘子一下子跳進鼎裡,想看看下面還有什麼東西,悶油瓶想要阻止也不來及了,他回頭看
看那石棺材,幸好沒反應,三叔大罵:「你小子,這鼎是人家祭放祭品用的,你小子想被當祭
品啊?」
  潘子呵呵一笑:「三爺,我又不是大奎,您別嚇唬我,」他從裡面摸出一塊大玉瓶來,「
你瞧,好東西還真不少,我們把這鼎反過來看看還有啥吧?」
  「別胡鬧,快出來!」三叔說,他看到悶油瓶的臉色已經白了,眼睛死死盯著那石棺,知
道可能出事情了。
  這個時候,我就聽到了「咯咯」的聲音。我轉頭一聽,不由一陣發寒,那聲音不是從棺材
裡傳出來的,竟然是那悶油瓶發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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