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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南派三叔] 盜墓筆記系列二 怒海潛沙【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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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蛇眉銅魚

【第二章】雙層墓牆

【第三章】大風暴

【第四章】海鬼

【第五章】老照片

【第六章】海南

【第七章】女人

【第八章】變天了

【第九章】鬼船

【第十章】枯手

【第十一章】甲板

【第十二章】三叔的謊言

【第十三章】海猴子

【第十四章】永興島

【第十五章】胖子

【第十六章】開會

【第十七章】頭髮

【第十八章】大量頭髮

【第十九章】大瓷罐

【第二十章】甬道

【第二十一章】箭

【第二十二章】第一次解謎

【第二十三章】繼續解謎

【第二十四章】開棺

【第二十五章】一個人

【第二十六章】瓷畫

【第二十七章】無題

【第二十八章】繼續無題

【第二十九章】石碑

【第三十章】池底

【第三十一章】二十年前

【第三十二章】奇門遁甲

【第三十三章】生門

【第三十四章】連環

【第三十五章】血字

【第三十六章】脫困

【第三十七章】盜洞

【第三十八章】禁婆

【第三十九章】混戰

【第四十章】牆洞

【第四十一章】珊瑚樹

【第四十二章】困境

【第四十三章】炸彈

【第四十四章】脫皮

【第四十五章】脫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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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總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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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文章裡有mp3,是說書人說書的錄音
因為覺得說書人說的不錯,所以想給各位讀友聽看看

各位讀友應該是知道什麼是說書人,所以就不再解釋了
若有興趣可以邊看邊聽,或是直接撥來聽,由於不是自動撥放,所以對於不想聽的讀友是不會受到太大影響的

由於要擺放好mp3加上能用的時間並不算多,所以目前會變成一天一篇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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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7 16:31:0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那盒蓋緩緩地自動打開,裡面只有小拇指大的一個空間,放了一個小小的銅魚,我拿出來
一看,那魚的樣子很普通,但是做工很精細,特別魚的眼睛上面眉毛的地方,是一條蛇的樣子
,栩栩如生,我非常驚訝,這個東西有什麼貴重的,為什麼要放得這麼好。
  這個時候三叔已經拖著個氣割鋼瓶走進來,看到那盒子已經開了,驚奇道:「怎麼開了,
你怎麼打開的?」
  我把那數字的事情和他一說,他也大皺眉頭,道:「越來越亂了,看來這幫美國人也不是
來單純倒斗的這麼簡單。」他拿起那條銅魚,突然臉色一變,咦了一聲,「這不是蛇眉銅魚嗎
?」
  我一看他好像知道,忙問,他從貼身口袋裡拿出一個東西,遞給我,我一看,也是一條很
精緻的銅魚,大概只有我小拇指這麼大小,銅魚的眉毛也是兩條海蛇,做工很上乘,每個鱗片
都非常細膩,應該和盒子裡的這一隻出自同一個來源,美中不足的是,他這條在鱗片的凹槽裡
,有很多細小的白色石灰狀污垢,粘得非常牢,我一看就知道了,說:「這是海貨?」
  三叔點點頭,我挺吃驚的,海貨就是海裡撈上來的古董,一般都是些青花瓷器,在海裡淘
古董比在陸地上方便,因為很多東西都是露出在海底地表上的,但是海裡微生物太多,從海裡
帶上的東西,大部分都有白色的灰狀污垢,是很難洗掉的,所以價值上就打了折扣。
  我很迷惑,記憶裡三叔不會對這種低價貨感興趣,問三叔道:「你難道去倒過海斗?」
  三叔點點頭,說:「只有一次,我真是後悔,要是那次我能忍住不去蹚那把渾水,我現在
肯定已經孩子都一大把了。」
  那三叔的故事,我知道一點,三叔以前有個女人,也是個女中豪傑,聽說他們還是在斗裡
認識的,那女的叫文錦,聽說是個挺文靜的女人,看不出是個摸金的北派,三叔和她好了有五
年,女的尋龍點穴,男的探穴定位,號稱是倒斗界裡的神雕俠侶,後來突然就聽說那女的失蹤
了。我只道是進斗的時候失了手,女孩子幹這個本來就不合適,家裡人都挺惋惜的,不過那時
候我才幾歲,也不懂這麼多,只看到三叔一個星期像個木頭一樣的,老傷心老傷心,後來也就
漸漸好了,這小時候的事情,我也記不清楚,現在一聽到三叔好像想講出來的樣子,心裡雖然
很想知道,也不能表現得太八卦,問:「那時候出事情的,難道是個海斗?」
  三叔嘆了口氣,說:「那個時候我和她都還年輕,她有幾個同學都是考古隊的,他們隱約
知道我是個手藝人,我也沒想過要瞞他們,大家都很要好,後來他們去西沙做沉船考古,我也
跟著去了,只是沒想到,」他頓了頓,好像不太想想起那個事情,「沒想到,那水底下沉的東
西,竟然會這麼大。」
  算起來那應該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三叔其實對海斗沒什麼經驗,也算是被愛情沖昏了頭,
竟然在文錦面前誇下了海口,說自己如何如何了得,於是就跟著那考古隊出了海。他們包了當
地一艘漁民的船,花了兩天的時間,到了西礁的碗礁附近,那地方是古代海上絲綢之路上最凶
險的一段之一,沉船很多,三叔下去一看,幾乎呆了,只見海底到處都是破爛的青花瓷器,那
規模真的是歎為觀止。
  文錦告訴他,這些東西是沉船上倒下來的,被海水沖得到處都是,以前漁民一網下去,就
能拉上來四五個瓷器,不過他們認為這入了水的就是海龍王的,一般都會扔回去了。
  可惜的是,這些東西幾乎都是爛的,很少能找到完好的,就算是找到了,上面也大多數都
寄生了海生物,很難清洗乾淨,文錦的同學是以考古價值來看這些東西,所以都很興奮,三叔
看出去就是一片荒涼,心疼得要命,心說他媽的沉船的時候我怎麼就沒生出來,他也沒想那時
候的青花瓷器還根本不是古董。
  他們在水裡轉了有兩三天,弄上來一筐一筐的瓷器,三叔好這個,對於瓷器他是瞭如指掌
,隨便拿起一隻就能講個半天,一下子他就變成考古隊的精神領袖,他姓吳,叫三省,他們那
些小青年就叫他三省哥,三叔就飄飄然了,還真把自己當他們的頭了。
  第四天的時候,出了件事。有一個考古隊的,坐著皮艇出去,到了黃昏還沒回來,其它人
急了,就讓大船起錨去找,後來在碗礁兩公里外的一處礁石山上找到那隻擱淺的皮艇,但是上
面的人不見了。
  三叔一想糟糕了,可能人下水去摸東西,出了事情,忙連夜打上裝備潛下去,摸了有半宿
,終於找到那人的屍體,腳卡在珊瑚礁裡了,已經泡得漲了起來。他們把屍體拖上來,三叔看
見他左手死死抓著什麼,掰開一看,就是那隻蛇眉銅魚。雖然死了個人,大家很悲痛,但是三
叔已經意識到這水下面可能有什麼東西,不然這個人不會連夜來這裡打撈。
  三叔猜測,可能是白天在拖尋(用船拖著人搜索)的時候,這個人看到什麼東西,沒說出
來,晚上想在沒人的時候再回去看看,結果出了事。當然三叔沒把他的想法說出來,因為現在
人已經死了,說這些也沒意義了。不過,他手裡抓的蛇眉銅魚,肯定是個提示。
  第二天,三叔把這個事情和那些人提了一提,當然他是這麼說的:某某同志為了考古事業
,加班加點地工作,不幸出了意外,不過從他手裡的勞動成果來看,這位同志顯然已經在海底
發現了什麼,他用他自己的生命換來了這個蛇眉銅魚,所以我們不能辜負他云云。調動一番,
眾人情緒有點恢復,於是回到了出事的海域,下水進行了地毯式的搜索,那個時候就有了眉目。
  他們在附近的水下面找到了四十多個巨大的石碇(古船錨上的配件),大小規格都一樣的
,上面的刻字,已經基本上看不清楚了,三叔估計,這四十多個石碇,要不就是四十艘規格一
樣的船上遺失的,要不就是來自於同一條船上的。一想就很明白,怎麼有可能四十艘船同時在
一個地方沉沒,這底下,肯定有一艘十分巨大的船。甚至大到需要用四十隻錨才能固定住。
  三叔對歷史非常熟悉,看到這裡,心裡已經有了一個十分大膽的猜想,他浮上水面的時候
,對文錦說:「這下面,好像是個沉船葬海底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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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7 16:31:1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文錦和三叔的背景完全不同,三叔是土溜子,要不是生在倒斗世家,肯定是個土匪,凡事
先考慮個利字,看人也是從利字出發。文錦就不一樣,她是留洋回來的,思想比較開明,對於
倒斗主要還是興趣,而且邊倒邊考,所以聽三叔這麼一說,她首先考慮到的是這個古墓的考古
價值,當時她就想把這個設想告訴她那些同學。
  沉船葬海底墓非常稀少,傳說裡用這種葬法的好像只有沈萬三的兒子,所以文錦的想法應
該是非常有良知的,但是三叔卻有點為難,因為他一想到那些東西撈上來要充公就很不自在,
但是文錦很有辦法,一個微笑然後一個吻就把三叔從一個綠林好漢變成一個共和國的考古研究
者,而且還是義務工作。
  當天晚上三叔琢磨了一宿,他從來沒倒過海斗,又在別人面前誇下了海口,明天不表現還
不行。他想了想,這海裡也不能下鏟,一來力氣使不上,釘不下去,二來,就算挖出來了,海
泥和陸地上的完全不同,他那點破經驗完全沒作用。他回憶了我爺爺筆記本裡的記錄,我爺爺
的確是倒過幾次海斗,但是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方法,主要還是看地形。
  沉船葬海底墓,就是把陵墓修在一艘船上,然後在海裡找一處谷地或者是海溝,把船砸穿
,將墓沉下去,然後再在上面封上土,其實和陸地上一樣,只是換到海裡而已。三叔估計,他
們待的地方,原來肯定是個小海谷,後來被填平了,在沉船的時候,四周必然需要很多錨來固
定,如此說來,那錨落點的中心,或者偏一點的地方,肯定就是葬點。
  三叔越想越有道理,頓時信心十足,第二天氣也順了,他把那些人帶下水,把那些個石碇
全部用繩子連了起來,然後在中間標了個點,他在那區域內的幾個地方都下了鏟,果然,在中
心偏東邊的地方,他們發現下面有木頭。
  接下來,他們用傳統的定位法,竟然定出了一個「土」字形的巨大地宮,由兩個耳室、兩
個配室、一個甬道和一個後殿組成,建築面積大約有一千多平方米,其中後殿最大,長三十多
米,寬十米多,看來是放棺材的地方。
  三叔呆了,心說乖乖,這個斗裡是什麼人物,看樣子真不簡單。這樣的規模都比得上皇陵
了。
  當天晚上,所有人都興奮得睡不著覺,他們圍在一起,一邊吃魚頭鍋海鮮一邊討論怎麼進
去,三叔給他們分析了沉船葬的結構,墓葬最怕水,現在不知道下面的冥殿裡有沒有進水,如
果已經進了水,只要打個洞進去就可以了,他們都有潛水服,應該沒有問題,如果下面還是一
個密封的墓室,那就比較難辦,因為一旦被鑿穿,那水沖進去可能會造成災難性後果,從探鏟
打上來的木片來看,下面應該還是有空氣存在的。整個墓很大,很容易造成毛細結構,可能裡
面有幾個房間裡還存有大量的空氣。
  三叔的這套理論是他多年盜墓的經驗,說得那些書獃子一愣一愣的,最後,他把所有的難
題都集中到怎麼打盜洞上去了,這個水底都是沙子,定不住型,很容易就塌,那可不是鬧著玩
的,在水裡被壓住基本就是死路一條。最後他們討論來討論去,決定用土辦法,那漁船上有炸
魚的炸彈,先用炸彈在一邊炸出一個土坑,把上面容易坍塌的沙子炸掉,然後在下面比較結實
的海泥裡挖一個斜向下的洞,這個工程浩大,但是這些人全部都鬥志滿滿。三叔估計了一下,
大概要一個星期時間,可是那屍體還在船上,再不送回去就要發臭了。
  他們想了一個折中的方法,讓大船先把屍體送回去,他們在小船上作業,因為那幾天天氣
非常好,所以大家一點也不擔心,他們把三隻皮划艇綁在一起,然後把所有需要用的裝備都搬
到一塊礁石上。
  第二天大船就開走了,三叔覺得有點不安,大船一走,在海上就一點保障都沒有了,但是
他們當時被那大墓沖昏了頭,只想了一下就又投入到工作中去,那盜洞打得很順利,比三叔估
計得快多了。可是四天後,等到他們打到墓壁了,那船還沒有回來,這些人開始擔心起來。三
叔知道現在只有繼續工作才能維持一個良好的秩序,不然可能會出現恐慌,就一直安慰他們,
並不時說一些鼓舞的話來轉移他們的注意力。
  他們在洞裡清理出一塊墓牆,三叔敲了敲,這些磚頭是空心的,大概是為了減少整個墓穴
的重量,不然就算船再大,船底也支撐不住,他看到每隔五米,就有一個鋼筆直徑的小孔打在
牆上,看樣子這個墓設計的時候,就是以水來封墓的,裡面應該充滿了水。他們定下心來,開
始拆磚頭。
  在進墓前其實三叔已經想過,在這水裡,什麼機關暗器都沒用,因為海水阻力太大,如果
有暗弩,就算沒爛,那發出來的箭也是慢動作,陷坑也不可能,不要說根本掉不下去,就算掉
下去了也能游上來,其它各種落石機關,要用水銀激發的,在水裡就完全不靈光,水銀在水裡
流得很慢而且很容易擴散。其實這水就是一個致命的機關,古時候沒有氧氣設備,完全沒可能
去倒海斗,所以這個斗裡有機關的可能性非常小。
  他們卸下墓牆,裡面就是空洞洞的一片黑,三叔知道現在這些人都靠不住,讓他們不要動
,自己打起探燈鑽進去,發現只往前一米,又是一道牆,這面牆壁的用磚比外面的那層大了很
多,並且牆縫裡封上了白膏土。三叔夾在兩道牆壁之見,前後左右照了一下,發現他頭頂上的
內牆上,有一個半米長寬的正方形的墓道口,三叔一看就明白了個大概,看來要進這個墓,靠
挖是不行的了。
  回到水面以後,他們爬上一個礁石開會,三叔說:「這個墓有兩層墓牆的,外層牆和內層
之間灌滿了海水,然後在內牆上做一個通道往裡面盤旋進水,這樣的設計,裡面肯定有一個空
間是無水的,利用氣壓的原理將一部分空氣留在了墓室裡。現在不知道那個墓道有多長,明天
我們下去三個人,每人帶四個氧氣筒,看看能不能撐到那裡。」
  他們在那裡討論來討論去,三叔肯定是要下去,其它兩個名額需要篩選,因為如果裡面沒
水,那情況就比較複雜了,可能會有危險,這個時候,文錦突然驚叫起來,他們嚇了一跳,原
來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坐的礁石竟然升高了,三叔往下看,本來離海面只有半米都不到,現
在竟然有五米多。
  他意識到有點不妙,抬頭一看天,只見遠遠的海平在線,一條黑線正在逼近。他們中有一
個叫李四地的男學生,父母是漁民,他一看到這個情景,嚇得嘴唇發白,說:「大風暴要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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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7 16:31:1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這個李四地水性很好,他們水裡的工作都是他負責的,他說:「一個小時之內這裡肯定有
一場巨大的風暴,這海水退下去這麼多,就是一個證據,等一下這些被低氣壓吸過去的海水一
齊衝過來,就是一場小型的海嘯,我們這裡只有三隻小皮艇,恐怕不是很樂觀。」
  他說得已經十分委婉,但是三叔看他的表情,分明是覺得他們已經死定了,這些人沒見過
大世面,一個個都嚇得面色發白,有幾個女生都哭了起來。
  三叔拉著文錦的手,發現她手心裡都是汗,知道她也很害怕,那個時候三叔也沒有處理過
這種事情,但是他到底是個職業倒斗的,心理素質非常之好,當時他就提醒自己,不要亂,如
果一亂那就真的沒戲了!
  他清點了一下人數,他們來的時候一共是十個人,現在有一個人死了,另一個人因為需要
去向上頭匯報事故和海下的發現,跟著大船回去了。現在加起來,只有八個人,三叔問李四地
:「這風暴要持續多少時間?」
  李四地說:「這種夏季風暴時間很短,大概幾十分鐘之後就過去了,可是那個時候海水最
起碼要升上去五六米,到時候這些礁石全部都得淹掉。」他搖了搖頭,「這幾十分鐘可不是鬧
著玩的,被這浪一沖,要不就是撞到礁石上撞死,要不就是被捲到深海去,不是我嚇唬你,這
下子真的麻煩大了。」
  三叔腦子轉得很快,腦子裡好幾個方案已經瞬間提出然後否決掉了,坐皮艇划回去,找死
,划得再快也跑不過風暴,用呼吸器躲到水裡,這碗礁附近的海底最深也只有七米多,根本不
管用。
  三叔看到那幾乎已經可以用肉眼看到的海底,猶如黑夜裡一道閃電,突然間一個十分冒險
的計劃在他腦子裡浮現出來。那個時候根本不容許他再去討論可行性,他對那些人說:「我們
也不要想這麼多了,大家集中一下氧氣瓶,看看還有多少氧,我們下古墓裡去避一避!」
  三叔下古墓是輕車熟路,所以沒覺得有什麼關係,但是其它人都是書獃子,這個提議太大
膽了,這句話一出,眾人嘩然。三叔一看意見不統一,忙給他們分析利害關係。
  他指了指海平線,說:「大家看這風暴,現在我們還沒有感覺,但是大家都看過關於海嘯
的記錄電影吧,這東西不是鬧著玩的,如果在這裡等風暴過來,十死無生,肯定是連屍體都找
不到,而這海下面,有一個現成的避難場所,我們已經知道,這個古墓裡肯定有空氣,這海斗
裡的空氣其實是活的,因為它連著活水,所以裡面的空氣質量應該還過得去,我們人不多,在
裡面待一個小時再出來,是唯一的生存機會了!」
  三叔有這麼一點鼓動人的天賦,不然他以後生意也做不到那麼大,眾人聽他說得頭頭是道
,不由心裡也出現了一線希望,他們集中起所有的潛水設備,將三隻皮艇都放氣迭好。一切準
備就緒,三叔先和他們規定了一些在水下活缺的手語,然後帶他們潛入水下,他自己打起一個
防水的探燈,第一個爬進墓道裡。
  那個時候的潛水設備,頭上是一個大頭盔,看上去十分笨重,但是這個東西非常結實,如
果前頭有什麼大型的海生物,有這個頭盔,一下子也吞不掉他。三叔盡量使自己放鬆,一邊游
一邊看,這個墓道竟然是越來越窄,按照這個趨勢,最後能不能容他們通過也是個問題,好在
他全套工具都在身上,實在不行,還能破出一條路來。
  墓道的壁上有很多的人臉浮雕,現在上面都是厚厚的一層附著物,無法認清是哪個朝代的
,這些人沒見過大世面,都忘了現在的處境,圍上去研究這些臉,三叔頭痛不已,不得不經常
停下來催促他們。
  他們往前游了十五分鐘,轉了好幾個彎,已經摸不清楚方向了。三叔覺得這些人太亂,應
該整頓一下,於是做了個手勢讓後來的人停下來,他讓文錦去數數人數,看看有沒有人掉隊,
在這狹窄的墓道裡游泳都耗費體力,那些人都累得不行了,一看這手勢如獲大赦,都東倒西歪
地坐下來。
  三叔無可奈何地看著他們,心說這個老大還真不好當,他用探燈照著,想先到前面去看看
,這個時候,文錦拍了拍他的腳,三叔轉過頭,看見她表情非常驚慌,心裡一緊,心說難道真
的有人掉隊了?
  文錦手忙腳亂的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的意思,她伸出一個手指,不停在三叔面前晃,三叔
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問她:是不是少了一個?文錦看著三叔的嘴形,搖搖頭,一隻手掌全部
展開,另一手伸出四個手指,把兩隻手放到一起,三叔非常納悶,他仔細看著文錦的嘴形,突
然發現她其實想說的是:「多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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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7 16:31:2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三叔吃了一驚,如果後面少了一個或者兩個人,他都可以理解,甚至所有的人都消失了,
他也可以理解。但是多出一個人,太匪夷所思了,他以為文錦數錯了,回頭自己也數一遍,自
己是第一個,文錦第二,然後依次下去,三,四,五,六,七,第八是李四地,第––
  他突然倒吸了一口涼氣,因為他已經看到了那多出來的第九個人,那人躲在長長的隊伍後
面,模模糊糊的,連個人形都看不清楚,肯定有問題。
  三叔不由開始冒冷汗。他也不是害怕什麼妖魔鬼怪,只是在水下面他一點經驗也沒有,也
不知道這後面是什麼東西,這粽子應該不會游泳,話又說回來,這海斗裡的粽子不知道應該怎
麼稱呼,難道叫海粽子?要不叫餃子?
  他搖搖頭,心說這李四地他娘的也真遲鈍,這麼個東西跟在後面都沒有發現,現在這個情
況,誰都指望不了,唯有衝過去看看。他暗中掏出一把匕首,藏在手後面,就往回游去。
  那第九人一動也不動地站在那裡,李四地看見三叔徑直向他游過來,也意識到自己背後有
什麼不對勁,忙一回頭,他一動,那個人也突然一動,好像在模仿他一樣。李四地嚇了一大跳
,往後退了好幾步,那人突然也往後退了好幾步,看它好像完全是學著李四地的動作,三叔發
現這人動作不僅奇怪,還有些滑稽,拿頭上的探燈一照,那東西被光一刺激,慌忙向後逃去,
三叔剎那間看到一張猙獰的長滿鱗片的巨臉一閃而過,嚇得手上的匕首都差點脫手。
  李四地嚇得面如土色,就要往前游,不敢再待在這裡休息,三叔忙一把拉住他,他對三叔
大叫,看嘴巴的形狀好像是「好孩子,好孩子」。
  他本來就有口音,平時說話已經很吃力,嘴形更是看不懂,三叔看他幾乎歇斯底里了,竟
然想摘掉自己的頭盔,忙把他按到牆上。這一按不要緊,那面牆的四條縫裡同時一鬆動,竟然
就縮了進去,突然間四周的水就往那牆裡猛灌進去,三叔心說不好,已經來不及了,他們就像
抽水馬桶裡的蟑螂一樣,被捲進那個牆洞裡。
  三叔不知道自己轉了多少個圈,只覺得五臟六腑全部都被甩到一邊了,突然一頭就撞到什
麼堅硬的東西上,幸好頭盔結實,他蹬了幾下,猛一抬頭,竟然發現自己出了水。
  其它人都和他差不多時間,有幾個女生都在頭盔裡吐了,那噁心就別提了(那歌怎麼唱的
,最噁心的不是看到腐屍,而是淹死在自己的嘔吐物裡––),幾個身體素質比較好的忙扶住
他們,不讓他們沉下去。
  三叔也一把抱住文錦,他用探照燈一照,發現似乎已經到達了冥殿,拿出防風打火機打火
,火能燒起來,有氧氣,於是做了個OK的手勢示意空氣沒問題。他們幾個把沉重的頭盔一掀,
剛吸了第一口氣,幾個人同時叫道:「好香啊!」
  墓室裡一股非常好聞的香氣,很淡但是很提神,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發出的香味,三叔遇
到過奇臭無比的墓室無數,這有香氣的還是第一次,不由納悶,他用探燈一掃,發現這個墓室
並不是主墓,可能是個耳室,因為裡面沒有棺材,只有一排排的瓷器陪葬品,這些東西應該是
墓主人生前用過的,而他們現在,就在那耳室中間的一個圓形噴泉眼裡,三叔又看了看這裡的
裝飾,越看越疑惑。牆壁上都是壁畫,因為有水汽,被腐蝕得很厲害,他只能隱約看到,壁畫
上畫的,好像全是人的影子。
  這些類似影子的圖案什麼姿勢的都有,長的、矮的、胖的、走路的、跳舞的,每一個都非
常逼真,好像是真人影印上去的一樣,但是所有的影子都很怪,它們的肚子都非常大,好像孕
婦一樣,文錦在壁畫研究方面造詣很高,但是她也看不出一個所以然。
  倒是那個李四地,看到這些壁畫,嚇得臉都發青了,大叫起來:「海鬼!這裡有海鬼!這
個是個海鬼墓。」
  三叔想起剛才看到的那個怪物,心說難道那個東西就是海鬼?他自己不敢肯定,現在貿貿
然把這個提出來,可能會引起恐慌,他決定暫時保密。
  那李四地一直在那裡大叫,因為他口音很重,他們都聽成海龜,一群人哄草大笑,弄得李
四地哭也不是,跟著笑也不是,三叔看了看表,讓他們都出了水,有幾個膽子大的已經往耳室
邊上那門走去。那門不高,應該是通到甬道裡去的,三叔一把把他們拉回來,說:「現在我們
一沒有考古的設備,二沒有救護的準備,你們給我老實地待在這裡,哪裡也不准去。這裡面的
墓道不知道有沒有機關,這一個小時我們是來這裡避難的,大家要懷感激之心,懂不懂?」
  這幫小子雖然不甘心也沒有辦法,只好貓在耳室裡研究那些瓷器,三叔一看,就知道這些
個是明初的東西,他詫異難道這裡真的是沈萬三那一個宗族的墓穴?
  不過他古董看得太多,沒什麼興致,眼下倒是比較擔心這空間的空氣夠不夠用。他又核對
了一下人數,這下子對了,他鬆了口氣,這幾天他實在是累得夠戧,也沒好好休息,現在正好
打個盹。
  他靠牆坐了下來,文錦靠在他肩膀上,親了他一下,算是獎勵他這次的出色表現,三叔一
下魂都飛了,本來還被這幫小子搞得一肚子怨氣,現在看到文錦甜甜的一笑,覺得值,真他媽
值。讓他再倒著來一遍他都肯。
  他們休息了一會兒,潛過水的人都知道,如果沒有長時間的水下操作經驗,一次潛水是非
常消耗體力的,三叔雖然體力不錯,但是和那些人比起來身體還沒有適應,現在身體放鬆下來
,竟然開始打哈欠,又加上那香氣好像有讓人寧神的效果,一下子他就覺得非常非常的困,他
迷迷糊糊對文錦說:「我睡一會兒,如果時間到了就叫我一下。」
  那種困乏似乎不正常,但三叔已經來不及去思考,只朦朧地看到文錦溫順地點了點頭,他
鼻子裡都是淡淡的香氣,不知道是文錦頭髮上的體香還是古墓特有的那種味道,總之他幾乎就
在瞬間,馬上就進入了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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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7 16:31:24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思緒回到現在,我已經完全被他的故事吸引過去,只覺得自己就在古墓裡,懷裡就是文錦
的溫香暖玉。三叔咳嗽了一聲,我一愣,突然發現自己抱著個枕頭,心中大窘,心說怎麼可以
對三叔的女人產生幻想,忙臉通紅地問:「你怎麼不說了,最後怎麼樣了?」
  三叔苦笑一聲:「沒有什麼可說的了,故事到這裡已經結束了,我到現在還想不明白,我
睡著的這段時間裡,古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嘴唇顫抖著,「我不知道睡了多久,等
我醒過來的時候,我發現那耳室裡,只剩下了我一個人,其它人都不知道到哪裡去了。我以為
他們趁我不在跑到主墓室裡去了,心裡很火,因為文錦一向很聽我的話,這次卻和他們一起胡
鬧,我就想追過去。」
  他掏出一支煙含在嘴巴裡,臉色有點難看:「這個時候,我看到那牆上的門,竟然不見了
!我轉頭一看,馬上就發現,這裡並不是我睡著的時候待的耳室,而是另一個陌生的地方,在
我身後,竟然放著一隻金絲楠木棺。」
  我笑道:「以三叔您老人家的魄力,肯定是毫不猶豫,直接把這棺材板給掀了,把裡面的
好東西全部都倒出來。」
  三叔罵了一聲:「屁,我告訴你,我那個時候嚇得屁滾尿流,棺材我是見多了,但是那只
棺材裡不停地有水冒出來,一撥一撥的,他娘的好像有東西在裡面洗澡,我想起那李四地說的
海鬼墓,你知道粽子我不怕,但是海鬼還是頭一糟,嚇得我幾乎要尿褲子,我又擔心著文錦,
大喊了幾聲,沒人應我,這個時候那棺材板就突然翻了一下。」
  三叔說到這裡表情很古怪,他接著說:「我那時候想也沒想,看那頭盔還在手上,直接一
套就跳到那泉眼裡去了,然後我就逃出來了。」
  我一聽忙說:「不對啊,那房間不是變了嗎?怎麼那泉眼還在?」
  三叔臉一綠,結結巴巴說:「在,當然在,就那泉眼在。你他娘的別打岔!我還沒說完呢
,」他定了定神,繼續說,「我也不管什麼海嘯不海嘯了,找到了那個盜洞我就游了出去,我
一看,老大的太陽掛在天上,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我鑽出水面,瞅見不遠處好幾艘大船,看
樣子是來撈我們的,我游回到船上去,一問時間,他娘的竟然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你說我
在這墓裡就打了一會兒盹,怎麼就過了一天了呢?」
  我盯著三叔看,太假太假,最後他肯定還碰到什麼決定性的事情,不知道他為什麼不肯告
訴我,這老傢伙最後到底在那墓裡幹了什麼?他媽的,又不能逼他,看他說話閃閃縮縮的樣子
,搞得我又心癢癢。
  我看他不說話了,心裡很擔心文錦,問他:「其它人了?他們都沒出來嗎?」
  三叔懊惱地拍了一下大腿,「我上了船,不知道為什麼沒說幾句就暈了過去,後來送到海
南的醫院,昏迷了整整一個星期,等我想回去找他們的時候,我已經找不到那個當初帶我們去
那個地方的船老大了,在海上,如果你不知道那個地方確切的坐標,你根本找不到,海面上看
起來全是一樣的。」他停了停,「我後來去問海事管理局,還有他們的研究所,發現這些小青
年都失蹤了,文錦也和他們一起,快二十年了,到現在一點消息都沒有,我真的是一點也搞不
懂那個墓是怎麼回事,怎麼可能平白無故人就不見了呢?」他用力一敲桌子,眼圈一紅,「我
他娘的後悔,那個時候逞什麼能啊,如果我不去倒那個海斗,這一群人現在說不定孫子都有了
!還有文錦,我真是對不起她。」
  我看三叔一把鼻涕一把淚,從沒見過他這樣,也不知道怎麼辦好,他拿起那條蛇眉銅魚,
說:「我最後想了很久,想為什麼只有我能出來,其它人出不來,我和他們唯一的不同,就是
我身上有這個東西。」
  我看了看那魚,心想:「如果魯殤王也倒過海斗,他手上也有這麼一條蛇眉銅魚,是不是
可以說魯王宮和海裡的那個沉船墓有關係呢?」可是一想,不對啊,兩個墓差了這麼長時間,
一個是戰國,一個是明初,打死都搭不上關係。這之間的奧秘,我怎麼想也沒有頭緒。
  三叔說完這些後,思緒有點混亂,他躺了一下,我想他剛剛又經歷了一次痛苦的回憶,應
該讓他平靜一下,沒想到他突然坐了起來,轉過頭,對我說:「大侄子,我剛才突然想起一件
事情。」
  我看他臉色發白,心說你又想起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來了,他撓撓頭,說:「一起和我進海
斗的那幾個小子裡,有一個人,好像長得和那悶聲不響的小哥很像!」
  我一聽,頭皮麻了一下,說:「你不會記錯吧,他那個時候肯定還只有丁點大!」
  三叔仔細地回憶,眉頭越皺越緊,最後說:「時間這麼長了,我不能百分之百肯定,但是
我還有那個時候的合照,是我們出海前拍的,我讓家裡給我掃瞄過來就行了。」
  說的不如做的快,三叔一個電話吩咐下去,五分鐘後,一封E-mail就發到,三叔剛打開,
我就渾身一涼,照片是黑白的,他們十個人,前面是蹲著,第二排是站著,我看到蹲在第一排
中間的就是年輕時候的三叔,而他後面站的,赫然就是那個悶油瓶!
  我一身的白毛汗,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又看了一遍,果然是他,那眼神,那表情完全一樣
,頓時手都有點發抖,三叔看了看我,十分的疑惑,他一句話卡在喉嚨裡卡了半天,終於問了
出來:「為––什––什麼他二十年來一點都沒老?」他剛說完這句話,突然好像醒悟的樣子
,大叫,「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我看他好像瘋了一樣,一時間不知所措,只見他拿起他的行李就往外走,我想拉他,卻被
他一把甩開,回頭說:「你在這裡守著潘子,我要馬上再去一次西沙!」說著頭也不回地跑了
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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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7 16:31:28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三叔十幾歲出來跑江湖,破事見多了,一般做事都要打算來打算去的,像上次倒個斗都準
備了很多東西,我有時候還覺得他過於謹慎,像上次那一大堆裝備,百分之八十都沒用上,沒
想這次這樣毛躁,就隨便拎了箱子就跑了,我看攔也攔不住他,就喊了一嗓子:「你自己當心
點!」他嗷了一聲算回答,就跑進電梯了。
  正巧一賓館洗腳中心的服務員上來和我結賬單,看到這情景,笑著說:「你這叔叔怎麼比
你這侄子還毛躁,都倒過來了,還得你著緊他。」我也沒辦法解釋,只好笑笑接過賬單,一看
,臉不由一黑,竟然要四千多,不由暗罵:娘的,這老小子昨天又他媽的下去搞那些弄不清楚
的事了。
  看這賬單,我有點發愁,這幾天沒少花錢,本來三叔那老小子口袋還是很充實,不過這一
路逃出來,錢花得像流水一樣,又給那燒了林子的村子裡捐了點,身邊的現金都用得差不多了
,他出門習慣都不帶卡,說是老派作風,這幾天厚著臉皮在用我的錢,還說讓他公司再給他轉
點,轉了再還我,現在他拍拍屁股跑掉了,我就想起這個事來了,心說該不是知道我也快沒錢
了,跑路了吧。
  我心裡很不痛快,拿出錢包一看,心就一涼,我已經習慣用快錢,也沒太留心,錢包裡竟
然只有幾張票子了,潘子現在是深度昏迷,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雖然那醫生說沒什麼大的隱
患,主要看他身體的恢復狀況,我盤算著十天半個月我也別指望走,這潘子又孤苦伶仃的一個
人,找人替我是不可能了,這麼點錢肯定不夠花銷的。
  最麻煩是現在一張四位數的賬單已經橫在面前,這一關都有點難過。我不好意思地笑笑,
說我現金不夠,要不等一下取了給他送過去。他見我這幾天付錢也爽快,笑笑:「沒事,明天
也沒事,那您先忙您的。」
  他一走我就毛了,想到的事情更多,他娘的潘子在醫院裡醫藥費每天都得四位數,這老小
子這麼一走我到哪裡找錢給他墊去,又不能給老頭子打電話,打了估計得給他罵死,這幾年生
意搞得這麼慘淡他已經對我很有意見了,現在還學最不爭氣的三叔去倒斗,算了算了。
  我回到房間,正煩著呢,突然看到那金縷玉棺套還躺在包裡,三叔對這東西是愛護得不得
了,還用油紙包了四五層,我看著突然產生一個比較衝動的念頭,心說這十幾天看來要好好打
算一下,天天在這裡吃了睡長膘然後打白條也不是辦法。要不就找個古玩市場把這東西賣了,
然後整點錢整個濟南都兜一圈,也不算浪費時間。
  想到這裡覺得非常有道理,我本來就是抱著出來旅遊的態度來這裡的,現在搞得就像在查
X檔案一樣,何必呢,而且現在,這事還不能晃悠著辦,不然我被人趕出來事小,潘子給人斷
了藥可就麻煩了,看現在天還沒黑,得趕緊辦掉。
  我想著下到大堂去問服務員,這兒哪裡有倒騰古玩的地方,那服務員非常熱心,直接陪我
下樓,還幫我叫了輛的士。上了車後我就和師傅說哪裡古玩多去哪裡,那師傅答應了一聲就把
我送到英雄山市場,我一看,這地方還有點花頭在裡面。
  我一路上聽那的哥狂侃,他說這裡是比較大的古玩和書法製品的集中地,人很多,比較嘈
雜,不過假貨居多,沒事在這裡可以和那些老闆聊聊,吹吹牛皮,他們也樂意。
  我背著那死沉的玉棺套就下了車,尋思著找一個大點兒的門面,這東西不是一般人能買得
起的,那些大店必然和一些比較大的客人有聯繫,可以托他介紹,給他抽個百分之二的佣金就
行了,這一套我也是老行家,沒人能蒙我。我在回來的路上和三叔討論過這東西的價值,三叔
說也就是百來萬,這個東西是有價無市,一是很難有人肯買這麼貴的東西,除非是老外,可這
個東西又太大了,大件的東西本來就比小東西難一點,他估計著,如果真有人想買,他八十來
萬也肯鬆手。
  有他這話在我也心裡有底,就在那裡東張西望,沒走幾步,突然就瞄見一個鋪子裡,放著
一隻青銅的香爐,上面有一些銘刻的人物造型,我一看就一個激靈,那上面的人,一個個都大
著個肚子,和三叔提到的海斗壁畫很像,我俯下頭想看仔細點,這個時候那老闆就出來了,說
:「喲嘿,您挺識貨,我這鋪子就這東西值錢。」
  我一聽他的口音,還是個京片子,就問他:「這上面刻的是什麼啊?怎麼這麼怪,看這樣
子該不是海南來的吧?」
  那人一聽,表情一變,忙把我往他鋪子裡讓,還說:「今天真碰到行家了,這東西放在這
兒有年頭了,您還是第一個看出苗頭來的,不錯,這的確是海南的。」
  做古玩生意的,嘴巴甜是肯定的,我看他的表情,倒不知道他現在說的是不是真心話,還
是單純想把這東西賣給我,我手頭上的資料不多,裝老手肯定會露餡,就說:「不是行家不是
行家,我是在海南看到過這東西,心裡覺得奇怪,這東西叫什麼我都不知道。」
  那人請我坐下,端出一杯茶,說:「那您是謙虛了,不過您要真不知道也不要緊,我告訴
您,這香爐上雕的,是種鬼,他們都叫這東西『禁婆』,這東西的來歷就說來話長,你要真有
興趣,我就給你說說?」
  我一看有戲,忙裝作很想買的樣子,點點頭,他給我做了等等的手勢,把那香爐從櫥窗裡
拿出來,放到茶几上,我一下子就聞到一股奇特的香味傳了過來,不由驚訝,他嘿嘿一笑:「
這個香氣很特別吧?」
  我問:「什麼香料在裡面?」
  他把香爐蓋子一打開,我看見有一塊小小的黑色石頭,我一愣,他得意地一笑:「這塊就
是禁婆的骨頭,這香味,叫做骨香。可是個好東西,你睡覺的時候放在邊上,包你睡得舒坦。」
  我突然就覺得有點噁心,問:「這禁婆到底是什麼東西?聞她的骨頭來睡覺,太缺德了吧
。」
  他笑笑說:「禁婆是一個很大的概念,就相當於一個不好的東西的總稱呼,那裡的人,生
了病或是受了傷,都說是禁婆害的,你要說她是什麼東西還真不好形容,實在要說的話,可以
說她是一個惡鬼。」
  「哦,那這就是她的骨頭?」我皺了眉頭問,「這東西哪裡來的?看這蓋子上的海屎,好
像是個海貨啊。」
  那人呵呵一笑:「您還說你不是行家,不錯,這東西是一個漁民一個網撒下去撈上來的,
不過物以稀為貴,雖然有點海屎在上面,這價錢也可是不便宜。」
  我身上錢根本不夠,於是嘆了口氣說:「可惜,我這個人好全品,這海貨我是不要的,你
要真想賣,不如把裡面這塊骨香賣給我?」
  那人臉色一變,賠笑道:「那怎麼成,你把這骨香買走了,我找誰買這香爐去啊?」
  我看看這東西上面略有灰,知道肯定放了很久沒賣出去,這種東西太冷門了,買下來不好
轉手,一般買來投資的人都不喜歡,亂世黃金,盛世古董,賣不出去的東西,店主自然也不會
再花心思打理,我搖搖頭,反正這東西我買了也沒什麼用,等一下我把那棺套拿出來給他一看
,他要是能聯繫到個買主,這東西讓他送給我也成,想著一笑說:「那行,咱先不談這個,我
給你看樣東西。」
  說著就把玉棺套拿上來,露出一個角給他看,這是不是行家,看表現就知道了,他一看臉
色就變了,二話不說又把那玉棺套塞回去,然後起身把鋪子的捲簾門給拉了下來,把我那杯茶
倒了,給我換了另一杯上來,我一聞,操,上等的鐵觀音啊,看來我算是上了一個檔次了。
  他擦了擦頭上的汗,說:「不知道這位手藝人怎麼稱呼啊?」
  我一看,這人果然不是單純的古董販子,反應這樣快,一眼就看出這東西是倒出來的,也
不由要表示一下,客氣地一笑:「敝姓吳,老闆怎麼稱呼?」那人說:「您叫我老海就行了,那
吳師傅,你這東西,打算出手,還是讓我看看?」
  我說:「當然是出手,這東西,放在身邊有點燙手。」
  他在房間裡來回走了幾下,問:「全不全?」
  我點點頭:「一片都不會少你的,剛出鍋,還熱乎著呢。」
  他坐來下,輕聲說:「那吳師傅,我是個爽快人,我敢說你這東西,這整個英雄山,就我
敢收,不過這東西我再正兒八經地和你抬槓也沒必要,寶貝是講不來價格的,你就和我說個心
裡話,多少肯放,我給你打個電話問問我朋友去。」
  我想了一下,心說怎麼樣也要來個一百萬,大奎家裡得給個三十萬,潘子住院最起碼也得
二十萬,那胖子早就留了話,東西賣了錢給他匯過去,這樣一個人也就分個十萬多點,想起自
己用命博回來的,不由又覺得太少。不過三叔說了,倒斗就是這樣的事情,不然為什麼倒了一
個又一個,你倒一個斗帶出來的東西再珍貴,這沒人買還是垃圾,所以太好的東西他都不拿,
拿了也賣不掉。
  我估計著一百萬差不多了,對那老海做了個一的手勢,他不由一喜,我一看有點鬱悶,難
道報低了?他拿起電話,躲到角落裡輕聲打了個電話,打完後開心得臉都紅了,說:「成了!
成了!吳師傅你運氣好,這東西還真有人等著要,這一百萬不高,二百萬不低,我給你報了個
一百二十萬,你看怎麼樣?」
  我一聽,心說祗知道你報了多少,說不定翻了一倍給人家報了過去,不過已經比我預計的
多了二十萬出來,心裡還是很舒服,笑道:「那您那份,還是老規矩?」他笑了笑,說:「不瞞
您說,那邊已經多預備了點給我,這一百二十萬您就收好,看你這一頭傷的,這東西倒出來不
容易,你要記得我的好,下次有這種東西,就別往別人家問了,直接送我這兒來,你要多少價
,我都給你往上抬個百分之二十,要知道,我背後的主顧,可是大大的有錢。別人不敢收的東
西,他都敢收。」他看我有點著急的樣子,忙說,「您坐一會兒,我給你預備錢去,這一百二
十萬,別看我這鋪子小,賬上還不缺,我先墊給您。」
  我一聽,這口氣還真大,俗話說得好,三十六行,古董為王,還真不假,看來這傢伙手頭
上還是有點門道的,忙說:「等等,那這禁婆爐?您要不給我也折個價?我一併就拿了去。」
  那人嘿了一聲,甩手道:「這個您喜歡就拿去,算我送您的,不瞞您說,這東西我收來就
五塊錢,剛才扯那麼多那是套您呢。」
  三個小時後,我懷揣巨款,心情好到天上去了,回酒店的時候都不想正眼看那門衛,後面
還有人議論,這小子是不是中五百萬了,你看那眼睛笑得睜不開了。我整理一下錢後,把所有
的賬先結了,又到醫院交了潘子一個月的代護費用,給胖子打了錢,然後鄭重地把自己那一份
,連同三叔欠我的,全部轉到了自己的卡裡。心裡總算舒坦了。
  這接下來的幾天我找了個當地的漂亮導遊,到我濟南各個地方都去兜了一圈,不過我從杭
州過來,看人文景看多了,越看興致越低,後來乾脆就去找了個釣場釣魚去了,這幾天是我活
的最安逸的時候,不過人有點賤,這安逸了,竟然開始懷念倒斗時的那種刺激了。
  廢話不多講,這樣糜爛的生活大概過了有個把星期,我從釣場回來,剛一進門,就聽見電
話在響,我在這個旅館的電話只有三叔知道,以為他的事情弄出眉目了,忙接起來一聽,對方
竟然是一個陌生的男人,他第一句話就是:「你認識不認識一個叫吳三省的人?」
  我聽他的語氣比較急,忙回道:「認識,怎麼說?」
  那人說道:「他失蹤了。」
  我一聽就呆了,忙問:「那個,什麼叫確認失蹤?」
  那人說道:「他所在的船隻與陸地失去聯繫已經十天了,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我說:「我是他侄子。」
  他說道:「那你能不能盡快趕到海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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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7 16:31:4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對方是一家規模很大的國際海洋資源開發公司,所謂海洋資源開發,其實就是根據對現存
的各種航線信息和史料記載進行分析,來推斷某些沉船的位置,並打撈沉船物資。
  這種行為很像職業的海洋盜墓者,但是其行為又是合法的,因為在公海中發現的失事船隻
的資源,有相當比例可以為尋得者合法繼承。當然其資源是否來自公海,根本無法考證。
  這樣的企業分兩種,一種是打撈現代沉船,將尚未完全腐爛的船身解體拍賣,或者將獲得
的資源出售;二是打撈古代的沉船,將上面的古董出售給收藏家或博物館。
  這家企業屬於後者,即以古代沉船為主要目標,它有很多考古顧問,每一個工程都需要大
量考古和海洋方面的專家花兩年或三年的時間來完成,而他們的所得也非常豐厚,所以擁有大
量的先進儀器和船隻。
  而三叔為了盡快找到那個海底墓穴,以擔保的形式,向這個公司借用了設備與人員,並以
這個公司的名義,派出了一支五人的臨時考察隊。這本來是一樁很合算的買賣。沒想到船開出
去才五天,他們後勤部門與考察隊船隻的聯繫就中斷了。
  他們一直等待了四十八小時,最後只有派人到失蹤的海域搜索,結果一無所獲。而失蹤前
三個小時最後確定的信息是,三叔和其它兩個考察員,已經進入了海底古墓。
  他們來找我的原因,是三叔在臨出發前,和他們說過,如果出現意外,可以打這個電話找
我幫忙。
  那個人在電話裡說:「現在我們還無法確認古墓裡面的情況,不知道這三個人生死,所以
我們準備再組織一支隊伍,進去看看,因為我們這裡大部分都是紙上談兵作理論的,我們希望
有一個經驗豐富的嚮導。最低限度,必須幫他們找到墓穴的確切位置。」
  我聽到他把嚮導這兩個字說得非常重,似乎是在暗示我他知道我的真正身份,不由有點保
留,但是這件事情事關重大,我必然要親自去一次,只好行緩兵之計道:「你們那邊具體什麼
情況我也不清楚,要不等我過來再說。」
  對方說:「好的,請你越快越好。」
  我掛掉電話,決定馬上就出發,匆忙收拾了一下東西,便讓酒店給我預訂最早去海口的班
機票。我去過一次西沙,知道如果要到真正西沙群島的範圍,至少要飛機、車、船三種交通工
具一起交替上。
  接下來的十幾個小時,我馬不停蹄地趕路,也沒時間胡思亂想,只是不停地祈禱,事情不
要向最壞的地方發展。第二天中午,我的飛機抵達海口,他們公司已經派了一輛車過來接我。
  來接我的人姓劉,他對我說,這次他們公司高層非常重視這件事情,因為與三叔一起失蹤
的一個人,是一個高層的公子,而這次的項目又是在南中國海實施的,不能張揚,所以要尋找
民間人士。
  我一開始還沒明白民間人士是怎麼一回事,後來才想明白,不覺得好笑,不過這個劉師傅
只是個普通司機,也不知道更多的細節,我和他聊了一會兒,卻發現車竟然開到碼頭上了。
  我莫名其妙,這個時候一個中年人走過來,問:「是不是吳先生?」
  我點點頭,他打開車門,說:「請跟我來,船馬上就要開了。」
  我十分迷惑,說道:「船,開什麼船?不是送我去賓館嗎?」
  他搖搖頭說:「時間太緊急了,我們必須在七個小時內趕到那個地方,在十個小時內完成
這個行動,不然那裡就會進入半個月的風季,到時候沒有海上支持,情況更麻煩。」
  我一聽他們自作主張,就覺得有點不舒服,不過事關三叔的老命,我也沒別的選擇,只好
嘟囔了一聲,揹起行李跟他走,到了碼頭,他指了指一隻非常老舊的七噸鐵皮漁船說:「就是
這裡,我們這次的配船。」
  我以為他在開玩笑,他無奈地解釋道:「沒有辦法,我們在那一帶的大規模搜索已經引起
邊防的注意了,不得不做一下偽裝,你放心,船上的設備已經是最先進的了,航行絕對沒有問
題。」
  說著船上就有人把我的行李接了過去,他用本地話和船上的漁民說了幾句,然後和我握了
握手說:「船上的一些事務由寧小姐負責,她就在你後面,祝你好運!」
  他們做事的效率太高,我還沒有跟上節奏,他已經快步離開了,我轉過頭,正看見一個穿
緊身潛水服的年輕短髮女人打量著我,她看我好像很無辜地站在那裡,不由失笑,招了招手說
道:「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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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7 16:31:54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我跟她進了船艙,裡面放滿了一堆一堆的東西,幾乎連放腳的地方也沒有,看來他們準備
地十分急促,所有的物資還沒有來得及搬進貨艙,就胡亂地扔在入口處。我邊走邊觀察,發現
主要是潛水設備、大型儀器、食物、繩子,其中氧氣瓶又佔了大多數。
  我們穿過這些貨物,到了連通著機械室的後倉,這裡橫七豎八地擺著幾張板床,上面鋪著
已經油得發黑的毯子。其中一張床上坐著一個有點發福和禿頂的中年人,滿臉油光發亮的,看
見我進來,很神經質地站起來和我握手,說道:「幸會,幸會,鄙姓張。」
  我對這人第一印象不好,不過出於禮貌,我還是和他握了一下,他那一雙手倒是非常有力
,看樣子以前也從事過體力勞動。
  寧小姐向我介紹說:「張先生是我們公司特別請來的顧問,是專門研究明朝地宮的專家,
這次主要負責這個海底地宮的分析。」
  我對正統的考古界並無太多興趣,也沒有聽說過他的名字,不過看他面露得意之色,只好
說道:「久仰。」
  那禿頭很誇張地擺了擺手,說道:「專家不敢當,大家研究研究而已,只不過我運氣比較
好,碰巧發表了幾篇論文,小小成就,不提也罷。」
  我從來沒見人這樣說話的,都不知道怎麼接他的話,只好說道:「您過謙了。」
  他很吃這一套,又用力地握了握我的手,問我:「不知道吳先生這次是作為什麼身份被請
來的?恕我直言,似乎吳先生研究的學科比較冷門,或者是我孤陋寡聞了,我還從來沒在考古
雜誌上見到過吳先生的大號。」
  這幾句話分明是想貶低我,也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心的,我這個人脾氣不好,聽到這些幾
乎要發作,可一想到自己才上船不久,環境還不熟悉,只好壓住火氣,沒好氣地說道:「我專
攻挖土的。」
  我的語氣已經很不善了,可他竟然沒聽出來,哦了一聲:「您是建築師?難怪,原來不是
我們一個圈子內的,不過我們也算是半個同行,你蓋活人的房子,我研究死人的房子,我們還
是有交集的嘛。」
  我一聽哭笑不得,看來這人說話雖然不靠譜,但是也不算那種陽奉陰違的人,拍了拍他說
道:「我不是建築師,我是挖掘工人,你研究的死人房子,要我先挖出來才行。」
  說了這話我就有點後悔,我本來還沒答應他們要親自下斗去,現在那邊的情況不明,凡事
還要等我實際看了再說,想著又補充道:「不過到時候挖不挖,還要看情況,如果情況不允許
,想挖都挖不了。」
  他沒聽出我的弦外之音,還一個勁地給我遞名片,說什麼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以後去北
方有什麼事情可以找他幫忙,我看他和我見面不到兩分鐘就搞得十幾年交情一樣,估計再聊下
去就要去結拜了,忙岔開話題,向那女人打聽出事海域的情況。
  那個女的相當幹練,她把幾個事情一列,我就知道了個大概。
  原來三叔當時也無法確定那個海底墓穴具體方位,他只找出了四個有可能的區域,一個一
個去找,後來肯定是給他們找到了,但是失蹤船的最後一次報告比較簡短,並沒有提到他們最
後確認的海域是哪一個,所以現在我們也得一個一個找過來。
  他們的計劃是從離得最近的一個仙女礁開始找起,然後到永興島補給一些物資,再到七連
嶼附近的其它三個海域去,中途停留不超過半個小時。至於尋找的辦法,西沙的海水非常清澈
,光線好的情況下目視入水可達三十多米深,而且海地水流活缺平穩,沒有流動性很強的海沙
,所以幾天前的盜洞,應該不會被掩蓋住。
  這艘船的漁老大本身對於那幾片海域也非常熟悉,我們這些外行人在水面上看的水底都是
一個樣子的,但是在他們眼裡每片水域的水底都有自己的特色,只要海底發生一些地勢的變化
,他就能看出來。
  我從那個女人的談話中發現,她對於水底的這三個人仍舊生存有著很大的信心,不知道這
種盲目的信心是從哪裡來的,當然,我也希望承她貴言,三叔在海斗中一切平安。
  那張禿子看我和那女人談得投機,把他一個人撂在一邊,大概有點不爽,自顧自睡覺去了
,我看這個人年紀已經到中年,脾氣還像小孩子一樣,不由好笑,真是一百年不死都有新聞,
不知道相處下去會不會融洽。
  想著,船一震,後面的漁老大起錨開船了,船的晃動開始劇烈起來,因為是老舊的船,不
僅僅是左右的搖晃,還有一種不規則的前後搖擺,好像置身在搖籃裡一樣。我十幾個小時的舟
車勞頓,被這麼一晃,倦意襲來,就打起了哈欠。那女人十分知趣,就讓我自己好好休息,我
也老實不客氣,的確是累了,躺下就睡著了。
  我醒過來的時候,船已經行駛到海中央,我透過窗向外面望去,發現才一個囫圇覺的工夫
,已經變天了,整個大海好像一下子變成墨綠色一樣,太陽消失在大片的烏雲裡,光線透過那
些雲塊的縫隙照射下來,在天上形成了一幅巨大的金絲版畫,同時也在海面上灑下一片金鱗,
上下交相輝映,十分壯觀。
  不過好景不長,烏雲很快便連成一體,擋住了所有的陽光,大海一下子變成了駭人的黑色
,海浪翻滾起來,船隨浪擺,當我們在浪谷的時候,海水是在船舷的上面,就像即將被巨浪吞
食一樣,非常恐怖。
  我看到船夫們緊張地跑來跑去,加固著固定物資的網繩,雖然非常急促,但是船老大的臉
上並沒有畏懼的神情。
  我在城市裡待慣了,看到這情景只覺得興奮異常,想去甲板幫忙,上去之後才知道根本不
是想的那樣,在現在這種情況下要在甲板上站穩腳跟,不是反應快就可以,你必須對海浪和船
非常熟悉,知道這次傾斜之後下次傾斜是在什麼時候,事先做好準備。我顯然沒有這麼高的水
平,走了幾步後,不得不抱住一塊突出的鐵環。
  這個時候,有幾個船員好像看見了什麼東西,開始叫起來,我聽不懂閩南話,順著他們的
手指看去,隱隱約約看到船的左側,高起的海浪後面,好像有什麼東西。
  因為距離比較遠,看不太清楚,只覺有可能是一艘船,這個時候那個女人從我身後走過,
我就問她這些人在叫喚什麼?
  她身上頭髮濕濕的,被風吹得亂甩,仔細聽了一下說:「他們好像看到一艘船。」
  船老大走到我們身邊,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話說:「那邊好像有艘船出了事故,按照規定,
我們必須要過去看看。」
  這樣做當然無可厚非,那女人點點頭,船老大對他那些夥計用本地話很快發佈了一系列指
令,馬上船就一個滿舵轉了方向,向左邊開去。
  風浪中的海就像丘陵,每一個浪頭都是一座山,而我們的船迎著浪頭衝了過去,爾後破浪
而過,每破一次船上的人就洗一次海水浴,全身濕了不知道多少次,我從來沒有感覺這麼亢奮
過,忍不住都想號叫起來。
  我們一連翻過十幾個浪頭,終於可以看清楚那東西的大概輪廓了。
  這個時候,我就聽到船老大驚恐地大叫了一聲,隨即好幾個船員都驚慌了起來,我忙問那
女人又出了什麼事,她一聽之後突然臉色大變,一把抓住我的手說:「千萬別回頭看,那是條
鬼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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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7 16:31:58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我看到所有的人都慌張地把頭轉過去,不去看那隻破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在這
種形勢不明瞭的情況下,我也不敢自作主張,忙學他們的樣子背過身子,那女的發抖著對我說
:「不管發生什麼情況,都不要轉頭過去。就算有什麼東西碰你,你也要當不知道。」
  我一聽,冷汗就下來了,問:「你別嚇唬我,這裡會有什麼東西碰我?」
  她白了我一眼,輕聲說:「你不信都沒用,等一下就知道了,現在快把頭轉過去!」
  我看她說得這麼邪,又看到其它船員那種惶恐的樣子,好像不是在嚇唬我,輕聲問:「你
總得告訴我,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那女做了個不要說話的手勢,說:「閉嘴,這是冤死鬼來索命來了。」
  她越這樣說,我越覺得害怕,脖子不由自主地就想轉過去看看,忙捏了自己大腿一把,把
那脖子上的肌肉繃得就像打了石膏一樣。
  那船在風浪裡搖得很厲害,船上的甲板還在吱吱作響,聽上去快散架了,我手抓住船舷上
的兩個鐵環,屁股死死頂住,但是上半身還是不停地在晃動,偏偏脖子又不能動,我就像一個
不倒翁一樣晃來晃去,有幾次幾乎被甩得要脫手了。
  這個時候,我已經可以聽到那所謂鬼船上傳來的聲音,咯吱咯吱的,好像是有人在甲板上
走。我身上已經全被海水打濕了,加上自己的冷汗,非常不舒服,忍不住輕聲問那個女人:「
怎麼好像有人在甲板上走,你剛才有沒有看錯。」
  那女人很害怕,努了努嘴巴,我順她嘴巴看去,原來船艙的玻璃上,清晰地映出了身後的
情況。一艘和我們規模差不多的漁船,在我們的身後搖曳,離我們越來越近,我看得也越來越
清楚,很快我就看見,那船上面有一層白色的棉花一樣的海銹,看厚度,肯定在海裡泡過幾十
年以上了。真想不通這樣的船怎麼還可能浮在海面上,而且上面還亮著個燈。
  那些小說裡出現的幽靈船,都是那種非常破敗的,但是基本上還是能航行的船,但是這一
艘肯定已經完全報廢了,看樣子就像從海底開上來的一樣。我腦子轉得很快,回憶了一下我看
過的關於幽靈船的報導,好像都沒有提到這種樣子的船。
  那船越開越近,我隱約覺得苗頭不對,輕聲說:「小姐,好像不是辦法,那鬼船看樣子打
算撞過來啊。你要不叫漁老大開足馬力溜吧?」
  那女的也有點害怕,頭髮全貼在臉上,也沒想到去撥一下,她說:「要逃的時候漁老大自
己會逃,我們兩艘噸位差不多,它撞過來也不怕。你拉緊了可別掉下去。」
  她那說話的語氣,我也聽不出是在提醒我還是在諷刺我,說:「就怕他等一下跳船跑了,
你可拿他沒辦法。」
  「你少在這裡挑撥離間,這漁船就是他們漁民的命,他死也不會離開船的。」那女的有點
火起來,「你要是廢話再多我就把你推下去!」
  我一聽這麼凶,也不好再說話,集中注意力看著那玻璃上的鬼船,我估計以它的速度,撞
擊的時候也不會造成多大的震動(後來知道這是Sb想法),心裡漸漸平靜下來。
  那船越來越近,我可以清晰地看到,船上什麼東西都沒有,我本來還以為會看到一些恐怖
的景象,不由鬆了口氣,那船靠得很快,幾乎就要貼到我們的船了,我眼睛一閉,一咬牙,準
備硬頂一下那撞擊。
  這是一個瞬間,突然,後面的聲音就消失了,我等了有十幾秒,估計就算它想撞十次都撞
完了,可是還沒有什麼動靜傳過來,不由奇怪,這個時候,我又聽到那甲板咯吱咯吱的聲音從
背後傳出來,我心裡有點發慌,偷偷瞇開一隻眼睛,去看船艙的玻璃,那隻鬼船已經並排和我
們靠在了一起,我的背後什麼都沒有。
  我鬆了口氣,看了看邊上,只見我旁邊那個女的和我一樣看著那船艙的玻璃,已經嚇得呆
住了,我覺得好像有什麼不對勁,仔細一看,只見她的肩膀上,搭著兩隻乾枯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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