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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南派三叔] 盜墓筆記系列二 怒海潛沙【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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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7 16:34:26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章】

  悶油瓶說完這句話,也不理我的追問,快步向下跑去,我看到似乎有一絲真相的曙光,自
然不肯放過,忙追了下去。

  水池底下的霧氣在不斷地上升,我才走了十個台階,就進入到濃密的霧氣中,能見度急劇
下降,我剛開始還能看見胖子的背影,幾步之後,前面能看到的只剩下一個手電筒的光點。加
上那胖子膽子大,三步並成一步地跑,結果一下子就把我甩去好遠,結果才下去一圈還不到,
我連胖子手電筒的光點都看不到了。
  這下子我有點慌起來,我現在是在一片雲霧繚繞之中,往前往後往右都只能看出去半米不
到,這種能看見又不清楚的感覺,比在絕對黑暗裡還難受。
  池面與池底的垂直距離並不長,走了有一支煙的工夫,胖子就在下面叫道:「我這裡已經
到底了!」
  我聽到他腳踩到積水的聲音,忙幾步並作一步跑下去,突然腳一涼,踩進了水裡。原來池
底的水並沒有全部抽走,還有大概到小腿深的積水,難怪我在上面向下看的時候,怎麼也看不
清楚。
  我觀察了一下這個地方,發現這裡已經幾乎是霧氣的中心了,能見度更低,我摸著池壁走
了幾步,就聽胖子在左邊叫道:「你注意水下面,這裡都是進水的洞,千萬別踩進去。」
  我用腳探了探,果然,前後都有碗口大小的坑,看來在這裡走路要極度小心才行。這個時
候胖子晃著手電筒從霧裡鑽出來,讓我跟著他走。
  我點點頭,尾隨他蹚水進去,走了幾步,突然看到前面出現幾個黑色的輪廓,不知道是什
麼東西,胖子顯然已經看過了,一點也不怕,招呼我別磨蹭,我跟他走過去一看,原來是四隻
半人多高的石猴,蹲在石座上,面朝四方,不知道在祈禱什麼,我知道這個叫定海石猴,一般
沉在池塘底下,避邪用的,在這裡出現也算正常。
  我放下心來,又往裡走了幾步,只見那四隻石猴的中間還豎著一塊兩米多高的大青崗石碑
,悶油瓶正打手電照著石碑仔細地看。
  我走過去問他:「怎麼樣,你看到這些有沒有想起來什麼?」
  他指了指碑前面的基石,我一看,上面刻了幾行小楷,胖子看不懂,問我上面寫的是什麼
意思,我說:「這幾句話就是告訴我們,墓的主人修建了一個天宮,通往天宮的門就在這石碑
的裡面,如果和你有緣,這門就會打開,你走這門啊,就可以上天了。」
  胖子看了看這石碑,說道:「有個屁門啊。」
  我對他說道:「這句話有點像禪話,這種話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理解,他的本來意思,不是
說這石碑中真的有一扇門,可能是指碑上的內容隱藏了什麼東西。」
  胖子對我說道:「他娘的,這碑上有『內容』嗎,我可一個字也看不到!」
  我抬頭一看,看到石碑正面光禿禿的,打磨得異常光亮,幾乎就像一塊玉一樣,然而上面
竟然一個字也沒有。我也覺得納悶,說道:「這裡寫了有緣才會打開,你和天宮沒緣,當然沒
有。」
  胖子呸了一聲,嘆了口氣就俯下身子在水裡摸起來,一邊摸還一邊嘀咕:「我和天宮沒緣
分不要緊,我和明器有緣分就行了。」
  我轉頭去看悶油瓶,他的臉色很差,我問了他幾句他也不理我,只是仔細地盯著這塊石碑
,好像在找什麼東西,我覺得奇怪,一塊光板而已,不知道他聚精會神地在看什麼。這個時候
胖子拍了拍手,我轉過頭,看見他從水裡撈起來一隻潛水鏡,說:「看來這裡來過不少人。」
  我走過去對他說:「我三叔出去的時候,身上沒有潛水器械,這些東西可能是他的。你看
看有沒有氧氣瓶。」
  話剛說完,胖子已經從水裡摸出一個被撞扁掉的氧氣瓶來,他試著用了一下,似乎不行,
扔回到水裡去,說道:「這下面儘是些破爛,難為我還這麼高跑下來,真是空歡喜一場,我看
我們還是快點上去,難保什麼時候這水又要滿上來,到時候飛都來不及。」
  我看了看水位,覺得胖子說的有道理,就走回去找悶油瓶。一看,他竟然不在那裡了,我
叫了幾聲,沒人答應,心裡突然咯登一下。
  這小子就像鬼魅一樣,經常突然出現又突然失蹤,這下子千萬不要又消失。
  我想到這裡,忙招呼胖子四處去找,雖然霧氣很濃,但是這個地方不大,我們兜了兩圈,
終於發現他坐在池壁的角落裡,正在呆呆地看著前方,我一看他的眼神就覺得不對勁了,眼睛
裡已經沒有了他經常有的那種淡定,換成了一種死灰一樣幾近絕望的眼神,整個人看上去就像
死人一樣。
  我忙問怎麼回事,他抬頭看著我,用幾乎聽不到的聲音說:「二十年前的事情,我想起來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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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7 16:34:48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一章】

  悶油瓶,不,應該說是張起靈,他的語氣平緩,絲毫不帶一絲感情色彩,從他的敘述中,
我漸漸看到了這個巨大迷團的一角。然而我沒有辦法從他的敘述中瞭解,他在整個事件中所想
所聽,也無法瞭解他真正的身世背景,我們暫時把他想像成一個沉默睿智的青年。
  在深深的海底,無法聽到海面上的狂風怒號,但是還是能夠感覺到風暴來臨前的那種窒息。
  張起靈他靜靜的坐在耳室的角落裡,看著他的同伴們爭先恐後的去研究地上的青花瓷器。
這些瓷器對與他來說,毫無吸引力,而這幾個看上去比他年長一些的學長,卻已經被這些東西
完全吸引了過去。
  他們互相傳閱,有的想把上面的花紋描錄下來,有的在討論上面圖案的意思,這個時候,
突然有個人叫道:「你們快來看!這些瓷器底下有蹊蹺!」
  說這句話的人名字叫霍玲,是考隊三個女生中的年紀最小的一個,父母是一高幹,平時嬌
生慣養的,特別喜歡大驚小怪的來吸引別人的注意,張起靈聽到她的聲音就覺得頭痛起來,不
過她這樣的女生這個小團隊中還是比較受歡迎的,這一聲嬌滴滴的聲音,馬上把其它幾個人勾
引了過去。這些男生都爭先恐後,希望能夠在霍鈴面前顯示自己的學問,紛紛叫道:「有什麼
蹊蹺?拿給我看看。」霍玲翻過手裡的一個瓷器,讓他們看,一個看了一眼,說道:「這個啊
,我知道,這個叫窯號,代表這只瓷器的產地。」
  另一個馬上反駁,說道:「不對,明窯的窯號不是這個樣的,這可能是代表這個墓主人身
份的府號銘文!」
  第一個就有點面子上掛不住,說道:「府號銘文一般都是四個字的,這裡只有一個字,還
非常的生僻,你說的更加不可能。」兩個人承文革的遺風,說著說著就文鬥起來,而且有演變
成武鬥的傾向,見慣這種場面的霍玲嘆了口氣,突然看到張起靈冷冷的靠在角落裡,根本沒有
理會她,心中哼了一聲,逕直走了過去,把青花瓷長頸瓶遞到他面前,很俏皮的說:「小張,
你幫我看看,這是什麼?」
  張起靈根本不想理她,淡淡地瞄了一眼,什麼也沒看清楚,就轉過頭說道:「不知道。」
  霍玲臉色一變,她很少在男人面前吃閉門羹,不由心中不舒服,說道:「小張,不准你敷
衍我,仔細看看再回答!」說著一下子把那瓶子塞到張起靈手裡。
  張起靈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只好拿起來,霍玲得意地指給他看,原來那隻被碰倒的青花
瓷長頸瓶的底部,有一個特殊的刻文。
  這個刻紋張起靈從來沒有見過,不由心中一愣。一般的瓷器底部都是從哪裡出窯的窯號,
然而這個刻文,有凹凸的手感,卻不是任何窯號的名稱,更像一個編號。他隨手拿起另一隻,
翻過來一看,果然也有,卻和他剛才看到不同,這一下子他突然隱約感到,這些瓷器似乎並不
是單純的陪葬品這麼簡單。
  霍玲看他神色變化,以為這塊木頭終於開竅了,問道:「小張,怎麼樣,這到底是什麼東
西?」
  張起靈根本把她當成透明的,他拿起這些瓷器,一連看了十幾隻,發現每隻的底部都有不
同的符號,而且這些符號有規律的變化著,似乎是一種有固定排列順序的編號。
  為什麼要給這些瓷器編號呢,難道他們的排列順序是這麼嚴格的嗎?還是,如果不按這些
編號排列,就達不到某種目的呢?張起靈心中無數的思緒閃過,不由仔細的端詳起這些瓷器來。
  他一看之下,又覺的愕然,因為瓷器的花紋所描繪的內容,不是春耕,不是庭院,卻是一
幅工匠在雕琢巨型石像的畫面,這種畫面在古代是不登大雅之堂的,何以會將起描繪在瓷器上
?他一路看下去,漸漸發現了一些端倪,這些瓷畫,在單獨看起來時候並無什麼特別之處,但
是只要按照排列的順序,你就會發現,這些畫面都是連續的,似乎是在描繪一個巨大工程的進
展情況。這個時候所有的人都被他奇特的舉動吸引住了,幾個男生不知他賣的是什麼關子,都
莫名其妙地盯著他。
  張起靈並未理會這些人,他沒有像我一樣一路看下去,而是直接走到了最後一個小巧的瓷
花雙耳壺邊上,拿起來仔細一看,心中已然一動,只見這最後一隻雙耳壺上,已經勾勒出了整
個工程完工時的情景。
  那是一座無法用語言來描述的,漂浮在天上的宮殿,宮殿下方雲霧繚繞,宮殿的建造者們
,站在地面上,仰望著天空中,而邊上的一座山上有一個道者,正怡然自得地微笑。
  這小小的雙耳壺無法表達出這個工程的任何雄偉壯觀之處,但是張起靈還是感到了一陣無
法抑制的激動,因為他知道他找到了什麼東西。
  他幾乎可以斷定,上面描繪的內容,就是明初的鬼手神匠汪藏海,所設計建造的雲頂天宮
!這傳說中可以飄在天上的宮殿,老早出現在了明間傳說之中,然而那時候的解釋是,汪藏海
是利用一隻巨大的風箏配合大量的金絲線,來造成美輪美奐空中宮殿的假象,來取悅朱元璋。
  可是如果傳說是正確的話,那這裡所描繪的情景,又是什麼呢?如果傳說不正確的話,那
麼,這些瓷畫是不是說明,汪藏海真的造了一座飄在天上的宮殿?傳說與事實,事實與傳說,
哪個真哪個假,張起靈開始迷茫起來。
  他思索了一會兒,毫無頭緒,就把這些事情告訴了還不明就裡同伴,這些人當然不信,忙
按照他的方法,一個瓷器一個瓷器的看下去,不由一個個看得目瞪口呆,這不僅是中國歷史上
絕無僅有的,也是最匪夷所思的發現。那個霍玲一看到自己的發現竟然引出了這麼重大的發現
,不由欣喜若狂,就在張起靈臉上親了一小口,這一下另外幾個男的馬上吃起醋來。
  偏偏張起靈沒有察覺到這一點,他可能根本不知道是誰親了他,也不想知道,直接走到文
錦邊上,提議馬上進後殿搜索,他認為,更多的線索,必然可以在棺槨中找到。
  文錦到底是個負責人,她一想,認為這樣做太危險了,忙說道:「不行,絕對不行,沒有
領隊的帶領,我們不能自己進古墓去!」
  張起靈看她不同意,也不多廢話,自顧自收拾自己的裝備,就往甬道走去,文錦到底是一
個女中豪傑,看他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裡,不由也心中不快,就想出手教訓他一下,反正她在
研究所裡也經常耍幾招功夫,教訓一下那些不服她的毛小子。
  想著,她突然上前發力,想一把抓住張起靈單薄的手腕的關節,這叫做扣脈門,脈門一旦
扣住,就可以四兩撥千斤,她一個女人力氣自然不大,但是只要率先發難,也足以讓張起靈這
個大男人疼得求饒。
  另幾個男的都中過文錦這一招,不由暗自發笑,想看張起靈的笑話。
  這一招她百試百靈,一般沒武功底子的人根本防不勝防,然而她這一下卻沒有扣著,不由
大吃了一驚,這時候,張起靈已經回過頭來,淡淡說道:「你放心,我自己能照顧自己!」
  文錦冷笑一聲,說道:「你拿什麼來照顧你自己?小張,你在所裡就是出了名的無組織無
紀律,可這裡是古墓,請你不考慮自己,也要考慮考慮大家的安全。」
  張起靈點點頭,竟然說道:「我會考慮的,我很快就回來。」
  文錦小臉都氣紅了,心說怎麼攤上這麼個刺頭,看他那不溫不火的語氣,自己又沒辦法發
火,上去一把拉住他,說道:「不行,說什麼你也不准去,我們已經少了一個人了,你叫我回
去怎麼向所裡交代?」
  張起靈似乎有點不耐煩,轉過頭,眼神一冷,說道:「放手。」
  文錦非常堅決地看著他,我想任何男人看到她這麼可愛的一個女人,用那種眼神看著自己
,都會妥協,可是張起靈突然睜大雙眼,眼神瞬間就變的猶如惡鬼一樣,文錦被一下子嚇得手
都軟了,被他一下子甩開。
  等她再看,那張起靈的眼神又變回那種淡淡的什麼無法看出的樣子,向她點了點頭,說道
:「謝謝!」
  其它人看到這一幕,以為文錦竟然同意了他的要求,都不服氣起來,人就是這樣,只要有
一個人破了規矩,其它人都會蜂擁而上,其它幾個人看張起靈走進了甬道,一方面怕他佔了所
有的功勞,一方面也燃起了已經壓制下去的好奇,紛紛吵著要跟上去。
  文錦到底是個女人,她知道她剛才的手一放,自己已經失去對這些人的控制,事到如今,
除非手裡有把槍,不然已經沒有任何辦法可以阻止這些年輕人了。
  三叔的脾氣又不好,如果這個時候搖醒吳三省,以他的脾氣,必然會為了自己的面子和張
起靈發生劇烈的衝突,事情可能會一發而不可收拾,最後衡量利弊,她決定自己帶他們進入後
殿看看,並盡快回來。以她多年倒斗的經驗,如果這只是一個普通的墓穴,必然沒有問題。
  之後的過程,與我們經歷的基本相同,至於他們如何通過機關重重的甬道,發現了池內的
階梯,然後下到池底,雖然也十分的曲折離奇,但是並不是需要敘述的重點,張起靈講述的時
候也是一句話就帶了過去,最關鍵的事情,還是他們下到了水霧繚繞的池底,看到那塊無字石
碑以後。
  這池底的情景簡直是詭異莫名,那些濃霧在手電筒的照耀下,不時變化成各種各樣的臉譜
,讓人不由自主的產生畏懼的心理,走下最後一階石梯的時候,一行人突然就變的團結起來,
大氣都不敢出,在霧氣中互相拉扯,戰戰兢兢,生怕有什麼東西突然衝出來。
  霍玲見張起靈,毫無畏懼,而邊上其它幾個人平日裡威風八面的所謂所裡的學長,如今都
閃閃縮縮躲在他的身後,不由對他生出一點好感,對那些男生說道:「你看看你們幾個,都比
小張大了好幾歲,連他的渣都比不上,丟人不丟人!」
  他們那個年紀的人,正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時候,被霍玲這麼一說,血氣上湧,也不要命
了,都搶著沖張起靈前面去,池地空間不大,他們跑了幾步,看沒什麼事情發生;膽子又大起
來,逕直走進霧氣的中央,才走了幾步。突然領頭的那個大叫:「裡面有隻怪物!」邊叫邊逃
回來。
  這一嗓子幾乎把所有人都嚇得屁滾尿流,後面幾個也不管自己有沒有看到,頭皮一麻,也
跟著後退,張起靈不理他們,領著其它幾個人自顧自走了進去,就看到了那隻所謂的怪物,就
是那隻定海石猴。
  隨即,他們就看到了另外的幾隻定海石猴和那塊神秘的無字石碑。
  瞬間,所有人都被深深地震撼了,雖然眼前的這些東西並不壯觀,但是在這些人眼裡,意
義非凡,這古墓裡的一切的一切,都打翻了教科書一樣的千年不變的中國墓葬觀念。有著不可
估量的考古價值。
  連文錦都被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喃喃道:「我的天,這些東西太讓人難以置信了,這裡說
不定會成為中國考古界的又一里程碑!」
  震驚過後,就是狂喜,那個年代,一個重大的發現意味著巨大的機會,一旦把這個發現公
佈出去,他們的名字馬上就會家喻戶曉,想到這裡,有幾個笨點的已經傻笑起來,還有一個興
奮異常,竟然控制不住開始跳起舞來。
  這個時候,惹起這場禍頭的張起靈卻深深的皺起了眉頭,他看的比任何人都仔細,早已看
到石碑基石上的篆刻古文。
  「此碑於有緣者,即現天宮門,入之,可得仙境也。」
  這一句話給他的震撼,遠遠在於其它這些發現,他沒有半點被邊上人的癲狂所感染,陷入
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按照他的想法,這樣的文字,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寫在這個地方,所謂有物則必有其用,墓
主人把這些東西擺在這裡,必然有不得不這樣做的理由。那這石碑中通往天宮的門,到底在什
麼地方呢?如何才算有緣呢?他站到石碑前面,一寸一寸的找起來,可是石碑就是石碑,沒有
任何機關或者暗文的痕跡。
  其它的人鬧了一會兒,也逐漸冷靜下來,文錦覺得時間已經差不多,再在這裡耽擱並不妥
當,就招呼他們回去。那幾個人開心也開心夠了,見識也見識到了,也收起心來,說說笑笑的
就往階梯走去,文錦一個一個的數過來,數到最後,發現張起靈還沒過來。
  張起靈剛開始不服從領隊,堅持要來後殿,現在又不肯歸隊,想到這裡,文錦非常的生氣
,但是職責所在,總不能扔下他不管,她語氣很差吩咐了其它人一聲,一隊人又快步走回到霧
氣中。
  他們走了幾步,看見張起靈還蹲石碑前面在研究什麼,文錦不由心頭火起,叫道:「你還
不走!到底要彆扭到––」話才說了一半,霍玲一把拉住她的手,拚命叫她不要說話,文錦納
悶,看了看其它人,發現他們都有點驚慌的神色,非常不解。
  霍玲看她還沒反應過來,忙指了指霧氣之中,文錦順她的手看過去,只見張起靈的邊上不
到兩米的距離霧氣深處,出現了一個巨大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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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7 16:34:51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二章】

  那個巨大人影幾乎與石碑同樣的高度,依稀可以看到有頭有脖子,與人無異,只是他站在
那裡的姿勢,傴僂著腰,說不出的怪異,讓人看著不寒而慄。
  文錦冷汗直冒,他們一行人站在石階與池底銜接處,與那個巨人只有五步的距離,說長不
長說短不短,非常的尷尬。池底霧氣翻騰,所有的照明只賴幾盞功率不大的手電筒,一時間也
也無法看清這個東西的到底是人是鬼。而剛才這裡這麼多人,裡裡外外都搜索過了,這十米開
外的池底,除了中央四隻定海石猴和一塊無字的石碑之外,並無其它東西,這個巨大的「人」
,到底是什麼時候冒出來的?誰都不知道。
  而這個該死的張起靈好像一點都沒有察覺,仍舊入神地看著石碑,不知道到底在研究些什
麼。文錦簡直對他恨得咬牙,無奈自己是負責人,不能丟下他不管,現在一時間她也沒有對策
,只好囑咐身後的不人要亂動。
  過了有五六分鐘,這個巨「人」仍舊躲在霧氣之後,好像沒有任何行動的打算。
  這個時候霍玲已經忍不住了,輕聲叫道:「小張,你還傻蹲在這裡幹什麼啊,快點到我們
這裡來。」
  文錦嚇得忙阻止她,張起靈離這個東西太近,一旦情況發生變化,兩步的距離很難全身而
退,最好的辦法,就是暫時維持現狀。
  文錦迅速分析了一下形勢,在古墓中凶險的事情雖然不少,但是只要你知道你碰到的是什
麼東西,自然就有辦法對付,就怕你身處險境,卻還沒有摸到頭緒,往往就死的不明不白。
  文錦稍微一分析,覺得這個地方不可能有粽子,因為這個古墓所選的位置非常之好,西沙
群島幾百年受到人為的騷擾很少,幾座環形島礁在海面上星星點點,在海下卻是連成一片,形
成一條連綿不斷的海底山川,山川藏在海底,聚風養氣,東有龍頭,西有龍尾,是一條非常少
見的海底龍脈。而龍先屬水而後飛天,所以水龍在風水學上,還略高於山龍。
  這樣一個地方,如果有棺材必然真的是有官有財,特別是如果這個古墓真的葬的是汪藏海
的話,此人看名字必然是五行缺水,這樣一來在海墓之中更加相得益彰,簡直可以說把風水上
所謂的天地人和都佔盡了。
  所以除非風水書都是瞎掰,不然這裡絕對不會有粽子。文錦想到這裡,心中已經釋然,既
然不是殭屍,那必然是人或者動物,只要是活的東西,這裡這麼多人,不要說你身高兩米,就
算你身高三米我們也能把你拿下。
  這個時候,其中一個男生說道:「文錦,我看不對勁啊,我記得在那個位置上面,應該是
那隻石頭猴子,該不會是有什麼東西站到石猴上面去了吧。」
  文錦心中一動,她突然想到,該不會是三叔醒了過來,發現他們不在,進了這裡找他們,
這個人行事比較不正經,可能是怪他們不服從他的命令,就躲到霧氣後面,然後爬上石猴來嚇
唬他們。
  如果真是這樣,那簡直太可惡,文錦想到這裡,已經覺得這是最有可能的解釋,想著她就
對那影子叫道:「吳三省!你別玩了!快給我下來!」
  如果對方真的是三叔,這麼一吼必然就知道自己已經露底了,那繼續硬撐下去也沒有必要
,三叔是豁達之人,這種小事情,他大笑兩聲也就算了,絕對不會介意。
  誰知道他話音未落,那個影子突然伸出一隻手,對他們一擺,好像是讓他們不要說話!
  文錦一看他那身形,手的長度和他的身高不成比例,果然是有人站到了石猴之上,她想也
沒想,斷定就是三叔,氣得一跺腳,快步跑了上去,一個箭步跳上石猴,就去扯他的耳朵。
  這是她對付三叔最後的一招,因為他們約定過永不吵架,只要文錦氣到極點,就可以去拉
三叔的耳朵,讓他知道,自己已經非常的生氣了。一般遇到這種情況,三叔就算有豹子膽,也
不敢再放肆了。
  說時遲那時快,她剛跳上石猴,還沒來得及動手,石猴上那人就一把把她抱住,一手捂上
她的嘴巴,輕聲說:「我是小張!別說話!自己看下面!」
  文錦本來已經怒不可遏,可一聽著聲音,不由一愣,這真的是張起靈的聲音!他怎麼會站
在石猴上?
  她轉念一想,突然出了一身冷汗,不對啊!!如果這樣說的話,那石碑前面蹲著的又是誰
啊!
  她馬上回憶剛才的情景,那個時候她只看到石碑前面蹲著個人,手上又有手電筒,而這麼
多人中惟獨缺了張起靈一個,所以她才會馬上下了判斷,難道這是一個先入為主的錯誤!
  想到這裡,她馬上探出頭去看,一看她就一愣,只見那碑的前面蹲著的人,穿著和他們一
樣的潛水服,看體形,不是別人,竟然是三叔!
  而且三叔還有點不對勁,文錦一開始還不明白他在做什麼,仔細一看,才發現他竟然在對
著那塊光滑的猶如鏡子的石頭碑,梳頭髮,讓人覺得毛骨悚然的是,他那種扭捏的動作,分明
是女人才會做得出來。
  三叔梳了一會兒頭,又轉了轉臉,仔細地看著石鏡裡的自己,就像一個未出閨閣的少女梳
妝打扮完畢,在最後看一下效果。
  石鏡裡的三叔的臉,似笑非笑,看上去鬼氣森森的,說不出的詭異。這樣的畫面,如果是
平時,肯定是很好笑,但是現在,文錦只覺得手腳發涼,連大氣都不敢出。
  下面那些人看石猴上的兩個抱在一起,一動不動,以為真的是三叔裝鬼嚇人,不由鬆了口
氣。那霍玲擔心張起靈,突然就跑到那石碑前的那人背後,一拍他的肩膀,說道:「小張,你
到底在這裡發什麼愣啊?」
  這一下子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張起靈暗叫一聲糟糕,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只見石碑
前的那人猛的站了起來,嚇得霍鈴一聲尖叫,不過她馬上發現站在面前的是三叔,由嚇轉怒,
大罵:「吳三省,是你!你不去睡你的覺,蹲在這裡發什麼神經!」
  三叔看到霍玲,突然用手遮住臉,怪叫一聲,用力推了她一把,把她推倒在地上,然後轉
頭就跑,張起靈一看不對,馬上跳下石猴追了過去。他的速度非常快,但是經過霍玲的時候,
他稍停了一下,看她有沒有受傷,就是這一下,卻壞了大事,那霍玲一看張起靈看她倒地,就
衝了過來,以為是關切她,不由心中一熱,竟然就去抱他。
  張起靈心中不由一歎,這幾秒的耽擱,足以讓他失去所有的先機,他一個打滾就從她胳膊
下面翻了過去,再一看三叔,他已經跑進濃霧,看影子,幾乎已經跑到池壁邊上了。
  張起靈大叫一聲:「看住石階!不要讓他上去!」說著就直追了過去,這個時候,他隱約
就看見,前面的三叔突然一個側身,一瞬間,似乎是穿進了牆壁裡。然而霧氣實在太濃,到底
是怎麼個過程,他一點都沒有看到。
  張起靈追到池壁邊上,無人可追,不得不剎車停下。他並不相信三叔鑽進了牆裡,雖然他
不是那種什麼都講唯物論的老八股,但是這樣的情景,過於匪夷所思,必然有蹊蹺在裡面。
  他呆了片刻,馬上用手去摸這塊石牆,然而這塊石牆卻是實實在在的,張起靈不相信這個
世界真的有穿牆術這種東西,他伸出兩隻奇長的手指,往那石牆上一貼,一瞬間,他那極度敏
感的手指,馬上就感覺到,這面石牆,竟然在非常緩慢地轉動著!
  他腦子馬上就嗡的一聲,完了!剛才竟然一點都沒有發覺,這個池,竟然本身就是一個巨
大的機關!
  他突然覺得,非常的感慨,這簡直是可是說是一個古工程上的奇蹟,自己的所謂的經驗,
在這個墓主人面前,就像一個小孩子一樣幼稚。
  但是,這個機關的目的是什麼?他們下來的這幾分鐘裡,似乎整個池底並沒有什麼變化啊
!這個該死的汪藏海,總不會只是想在自己的墓裡搞一個旋轉餐廳吧。
  對於機關的原理,張起靈並不陌生,用他自己的話說,他對於中國古墓的陷阱機關的瞭解
,超過世界上任何人(原話),他對於機關的工作原理,起源,缺點,甚至發明者的名字,都
非常瞭解。
  按照他的經驗,這個機關,必然是用最簡單的原理來運作的。因為他知道一般所謂的巧簧
機關,木弓暗弩,無論是多少好的材料,經過少則幾百年,多則上千年的歲月,其用來激發的
引信,都已經腐爛無法使用,能夠阻擋盜墓賊的,往往是最簡單的墓牆外的防盜沙層(盜墓賊
掘到沙層後,上面大量流沙陷落,會將盜墓者活活的悶死,但這也是非常被動的手段,現在盜
墓者反而會根據洛陽鏟中帶沙,而確定古墓的實際位置,並直接從墓頂硬穿十二層青磚而過)。
  要一個機關能夠幾百年幾千年的運作下去,必要使用幾百年幾千年都不會腐爛的材料,比
如說石頭和不會乾枯的活水。這些東西,這裡都有,而且這裡的水還會根據潮汐的變化,提供
一種動力,使得利用起來,更加的方便。
  如果墓主人是汪藏海,那麼這個人,從他對奇淫巧術的癡迷程度和運用能力,已經達到化
境,恐怕世界上再沒人可以超得過他。
  張起靈一邊想一邊去摸其它地方的石牆,他的心裡,已經有了一個模糊的設想,這個牆上
肯定有一個入口,剛才他一個遲疑的工夫這個入口已經轉移了位置,他一路感覺過去,才往前
走了幾步,果然就發現了一個暗門。
  不可能這麼容易就被他找到的,他搖搖頭,不敢入內,繼續往前一路走下去,這一下他越
走越疑惑,最後一數,這裡小小的地方,竟然被他摸到了八個暗門,這下子他心裡一盤算,似
乎已經知道,這他娘的不是奇門遁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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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奇門遁甲起源於四千六百多年前,幾乎和中國有文字記載的歷史一樣長,世界上最早使用
奇門遁甲的第一人就是老祖宗黃帝,然後一路傳下來,你可以看到世界上幾乎每一個軍事家或
者軍師都會一點,但是事實上到了漢代以後,奇門遁甲已經不是全本,因為黃石老人傳給張良
之後,這個鳥人把它歸納簡化,以至於後來的人基本上都看不懂他到底在說些什麼。
  我對奇門遁甲的瞭解主要來自於家裡的二叔(非三叔也),雖然所知也不多,張起靈提到
這個的時候,我還不至於像胖子一樣好像在聽天書。奇門遁甲起先有四千三百二十局,到黃帝
手上的時候,他只看懂一千零八十局,到張良那會兒七十二局,現在到我二叔手上整理出來的
只有四十二局,已經非常難得,世界流傳的只有十八局,其它各局都是二叔偶然從一個漢墓中
找到的。
  奇門遁甲雖然玄妙,但是它其實是兵法和命數理論,用它來擺陣屬於發揮餘熱,奇門遁甲
陣又叫八陣,分八個門,開門、休門、生門、死門、驚門、傷門、杜門、景門,生門為生,死
門為死,入其它各門,則又見八門,週而復始。
  張起靈找到的這八個暗門,自然而然就想到奇門遁甲一說,這些暗門其實非常的窄,只能
容納一個人側身而過,這裡霧氣瀰漫,外面又有一面可能轉動的磚門,只要一推,就能打開,
進去之後活門自動關閉,不去摸根本看不出這裡還有如此的蹊蹺。
  張起靈有點對自己的大意耿耿於懷,他不是一個莽撞的人,但是剛才過於急功近利了,天
底下的奇淫巧術都是以小以精為榮,這個卻是反其道而行,即大而全,反而讓他防不勝防。
  他走回石碑處,把發現和眾人一說,眾人嘩然,這門學問非常深奧,他們剛經過文化大革
命的洗禮,怎麼可能懂得這些,文錦沉思片刻,突然說道:「剛才三省的行為這麼詭異,好像
被一個女鬼附身了一樣,會不會這鬼就是這個墓穴的主人,他剛才鑽進的那個暗門,會不會就
是生門呢?」
  張起靈看她眼睛裡神采奕奕,似乎已經想到了什麼,問她道:「你是不是想到什麼?」
  文錦讓他們跟著她,自己轉身走到那塊石碑前面,也學著三叔的樣子,半跪了下來,開始
梳起頭髮,她的身段非常之好,這樣一個姿勢,非常的有魅力,一下子幾個男的都看呆了,她
梳了幾下,又很矜持地轉了轉頭,這一轉,她突然就一抖,馬上叫起來:「找到了!」
  眾人一聽馬上圍了過去,對著石碑東看西看,搞了半天卻什麼都看不到,文錦說:「不對
,你們一定要像我這樣,跪在這裡,才能看得到!」張起靈似乎有點醒悟,忙跪下來,文錦在
他肩膀上一壓,說:「你太高了,再低一點,目光不能直視,要側視,盯住自己的鬢角。」
  張起靈覺得好笑,也學著她的樣子,梳了梳頭髮,然後非常女性化地一瞥,突然他就看見
自己在石碑的倒影裡,鬢角的地方有淺淺的三條首尾相連的魚,非常模糊,他又動了一下頭,
發現只要角度稍微一偏,就馬上消失看不到了。
  他哦了一聲,終於知道所謂的有緣是什麼意思了,心裡不由暗罵,看來,只有愛美的女人
,碰巧跪在這一塊石碑前面整理頭髮,才有可能會看到這個標記,而且太高太矮都不行,幸虧
文錦觀察得仔細,不然自己這個大男人,無論怎麼想也找不到這個秘密。(我聽了也恍然大悟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個墓主人難道是個色狼嗎?)
  他仔細盯著這條魚,發現這個印記也在緩緩地移動,看樣子,這塊石碑裡面,應該是有一
個和池壁轉速一樣的機關,這個印記對著的位置,永遠是所謂的天門。他想到這裡,忙讓文錦
看著,自己打起一隻手電筒,跑到池邊,一個一個暗門的定位,到了第三個暗門的時候,文錦
看到印記和手電筒的光點重合了,大叫一聲:「就是這個!」
  所有人一聲歡呼,連張起靈都忍不住用力握了一下拳頭,他用力推開暗門,第一個側身走
了進去,裡面是非常窄的一條走道,一直往裡面通去,這次張起靈非常的細心,他先摸了摸四
周的牆壁,確定再沒有其它的機關,才叫他們進來。
  這條走道也是用青岡石板堆砌而成,只有一人寬,兩個稍微胖點的人就走不過去,張起靈
打著手電筒走在最前面,一眼看過去,發現前面的那種黑暗和青岡石的顏色摻和在一起,變成
了一種青幽幽的感覺,似乎是幽冥裡的顏色。他收斂全部的精神,走得非常小心,只要有一點
奇怪的聲響就要停下等個半天,不過這個時候他已經完全成為了這群人的精神領袖,人人對他
言聽計從,沒人敢說半句廢話。
  他們走了有半支煙的時間,前後都已經一片漆黑,張起靈覺得似乎整個宇宙只剩下他們幾
個,他心裡也開始不舒服起來,這個時候,走道開始向上傾斜起來,他順著這個走勢往上一看
,發現非常遠的前面竟然出現了亮光,昏黃昏黃的,好像夕陽的光,不是很亮,但是很溫暖,
張起靈知道那裡就已經到頭了,招呼了一聲,幾步並作一步衝過去,只看著那個光點越來越近
,突然腳下一平,整個世界好像突然被金光籠罩起來,他忙瞇起眼睛一看,不由驚叫了一聲,
差點跪了下來。
  在他們前面,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四方形的房間,這絕對不是單純的大,那是一種極端的霸
氣,整個建築的氛圍只能用磅礡來形容,簡直給人一種不得不下跪的衝動。
  房間的每一邊,都有十根整根的金絲楠木柱子,三人圍抱不住,好似天涯海角的撐天柱一
樣。整個房間由黃漿磚砌成,左右十丈,上面梁雕簷畫,光五爪金龍就有十條,極端的金碧輝
煌。而幾乎有十米高的寶頂上,鑲嵌了一幅五十星圖,每一顆星星,都是一顆璀璨的夜明珠,
估計都有鵝蛋大小,正在發出幽幽的黃光,房間的四個角落裡,各有一面大鏡子,光線互相反
射,雖然不是很亮,但是足以照亮整個空間。讓他們最吃驚的,卻是房間的中間,放著一個巨
大的石盤,張起靈一看就知道了,石盤上面,是一個規模宏大的宮殿模型。雖然只是一個模型
,但是其龍樓寶殿,假石流水,一應俱全,非常的壯觀。
  張起靈跑過去,興奮地圍著轉了好幾圈,馬上就明白了,這就是雲頂天宮的模型,他本來
就不相信這個古墓裡會有一個宮殿這麼離譜,所以也沒有覺得失望,但是心中的謎團更濃了,
看樣子,汪藏海真的造了一個天宮,那這個天宮在什麼地方?難道真的在天上。
  這個發現太驚人了,所有人都興奮得又喊又叫,幾個男生還起哄地把霍玲抬上了石盤,霍
玲傻笑著剛站穩,突然尖叫了一聲,跳了下來,叫道:「上面有個死人!」
  張起靈一驚,忙飛身跳上去一看,只見整個模型的中間,是一個圓形的玉石花園,花園裡
面,一個石頭座上,打坐著一具已經完全收縮的乾屍,身上的衣服已經破爛光了,露出來的軀
幹呈現黑色,這是一具非常難得的坐化金身,自然風乾得非常好,只要往金粉裡蘸蘸,就可以
放到寺院裡供起來了。這具屍體一手指天,一手指地,頭髮和指甲和其它的金身一樣,死後都
在不斷地生長,特別是指甲,幾乎和手指差不多長了,看上去有點不妥。
  他一個飛躍跳到這具乾屍前面,毫不顧及,就先去看他的嘴巴,發現嘴巴裡並無東西,然
後插住他的腋下,一路按下去,文錦也跳了上來,看得清清楚楚,忙一個縱身跳到他的背後,
輕聲質問道:「張起靈,你到底是什麼來路,怎麼會倒斗的這一套!」
  張起靈看了她一眼,並沒有回答,文錦火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說道:「你分明就是個倒
斗的,不然不會在古墓中如此鎮定,你跟著我們,到底什麼目的?」
  張起靈做了不要說話的手勢,指了指這具乾屍,說道:「這些不重要,你看!」說著,他
將乾屍的衣服脫下,只見這具屍體肚子上,有一條非常長的傷疤,從左邊最後一根肋骨一直到
丹田,他自己先按了一下乾屍的肚子,然後抓住文錦的手也按了上去,文錦一哆嗦,果然,屍
體的肚子裡明顯藏了什麼東西。
  張起靈抬起頭,他現在還不敢肯定要不要把東西拿出來,如果這個人臨死都要把一個東西
藏在自己的肚子裡,說明這件東西對他來說非常重要,或者這也是死者考驗他們的一個方法,
他的原則是絕對不會為了古墓裡的東西而破壞屍體,張起靈心裡鬥爭了很久,又看了一眼文錦
,文錦是北派,自然講究道義,她搖了搖頭,說道:「取之不仁,必遭天譴。」
  張起靈嘆了口氣,也決定放棄,他退後一步,給那屍體磕了一個頭,等他抬起來的時候,
突然發現屍體好像哪裡不對了。他左看右看,突然倒吸一口涼氣,原來這具乾屍竟然露出了一
個詭異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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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7 16:35:00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四章】

  這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就算是粽子,他也只見過能蹦能跳的,從來沒見過會笑的,張
起靈覺得心中一緊,急忙後退一步,全身戒備,準備應對它的下一步動作,沒有想到的是,那
具乾屍原本指著天的手,突然一動,變成了水平指向東邊,同時,整個房間突然一暗,寶頂上
的夜明珠不知道什麼原因,瞬間熄滅了。
  他們進來的時候,為了節約電池,已經關掉了手電筒,這一下子其它幾個人都嚇得叫了起
來,張起靈發現雖然房間變暗,但是並沒有變成一片漆黑,忙抬頭一看,發現最靠近四面牆的
四顆夜明珠並沒有熄滅,就像漆黑街道上的昏暗路燈一樣,只照亮了一小塊區域,這個時候,
邊上傳來了李四地發抖的聲音:「牆上有––有––臉!」
  張起靈一個激靈,忙轉頭一看,只見這東邊那顆夜明珠所照亮的黃漿磚牆,都出現了光影
的變化,平白無故顯現出一張巨大的慘白人臉來。
  張起靈知道必然又是一個把戲,有點厭煩地跳下石台,走到東邊的磚牆前一看,發現牆上
其實是一幅影畫,這種畫是當光線從一個固定角度射過來時,由牆上溝壑的影子所形成的,如
果光線的角度不對,畫就不會出現,但是因為這些線條太詭異了,在高度緊張的情況下,很容
易被人想像成可怕的人臉。
  他仔細看了看,不由心中一動,眼前的這一幅似乎是敘事畫,而且看內容,應該是在展示
雲頂天宮剛完工時候的情形,他看到所謂的天宮,其實是建築在一座非常陡峭的山脈上,山頂
雲霧繚繞,把整個宮殿都包了起來,才給人一種浮在雲上的感覺。張起靈看著那座山峰的情景
,似乎白雪皚皚,海拔應該非常的高,不知道是在哪座山上。
  他轉了轉頭,發現四面牆上都有影畫出現,忙轉到南面的磚牆繼續看,只見這一幅,天宮
下面的懸崖上,被修鑿很多有棧道相連的石窟,一行匠人,正在用一個「桔槔(吊車)」將一
具巨大的棺材,順著懸崖一個石窟一個石窟地向上拉升,而送葬的隊伍則排成一排,順著棧道
艱難地往上攀。張起靈啊了一聲,這個天宮,難道竟然是一個陵墓,那這棺材裡裝的,是誰呢?
  他繼續走下去,西邊的那幅影畫更加的奇怪,只見懸崖上的棧道,竟然燃起了熊熊裂火,
這應該是守陵的士兵在入殮儀式結束之後,為了保證陵墓的安全,而把進入天宮的唯一的道路
燒燬。這樣一來,基本上可以杜絕所有的小規模盜墓行為,無論南派北派,均沒有人有能力到
一個海拔如此高的地方,爬上百米懸崖,去倒一個斗,不可能也沒有必要。
  他記憶裡並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墓葬,不由覺得驚訝,忙跑到最後一幅影畫之前,一看就呆
了,因為這幅畫卻出奇的簡單:山頂上的天宮突然消失了,只見一片皚皚的白雪,不僅如此,
連懸崖都被一片白色蓋住。雖然並不是很生動,但是張起靈已經知道了這應該是一場雪崩。
  他猜測,可能是大火使得溫度上升,天宮上方的積雪鬆動,造成了大規模的雪崩,不僅把
整個天宮掩埋在了白雪之下,還覆蓋了整個山頭,把這座宮殿變成了一個貨真價實的墳墓。
  他看到這裡,不由長出了一口氣,真沒想到這個雲頂天宮,最後的命運竟然是這樣的。看
來汪藏海對此也是耿耿於懷,自己的傑出作品在建成後沒多少時間就直接被雪崩壓毀,夠他到
死都鬱悶的了,也難怪他要把這件事情通過這種隱秘的方式烙錄下來,這應該是一個地位顯赫
人物的陵墓,他肯定不能把這件作品公之於世,但是以他這麼喜歡炫耀的性格,他肯定會以某
種方式讓後人知道,自己的作品裡,還有一座這麼壯觀的雲頂天宮。
  現在唯一不知道的,就是這座墳墓裡埋的是什麼人了,張起靈深吸了一口氣,這個時候,
他突然看到文錦和其它兩個人正在試圖搬動東南角的那面大鏡子。他覺得很奇怪,忙問她在幹
什麼,文錦焦急地說:「我剛才看到三省躲在這面鏡子的後面,一閃又不見了。」
  張起靈這才想起三叔的事情,忙上去幫了一把,這面兩米高的鎦金福字紋銅鏡非常重,他
們用盡全身的力氣,才挪開了半米,眾人探頭一看,只見鏡子後面的牆角壁上,竟然有一個半
人多高的方洞,張起靈照了照裡面,只見一片黑漆漆,不知道通到哪裡去。
  吳三省前幾天規劃地宮的時候,並沒有發現這裡還有這麼大一個房間,但是張起靈早就知
道,地宮並非他規劃的這麼簡單,因為沉船葬和陸葬不同,有一個沉船的過程,這個過程中船
必須保持絕對的平衡,所以對陵墓的對稱性要求非常高,吳三省規劃出來的地宮雖然沒有原則
上的錯誤,但是明顯的頭重腳輕,如果以這樣的結構來沉,估計整個墓會倒栽進海裡。
  他那個時候也懶得去出這個風頭,就沒和吳三省說,現在想起來,這裡有一個用來平衡的
通道,也不足為奇。
  他和眾人解釋了一下,打起手電筒第一個走了進去,因為手電筒在進盜洞的時候一直開著
,基本上都有點電力不足,文錦就讓他們前後各開一隻,其它人全部關掉。這個石道裡面相當
的寬,幾乎可以四個人並排走,霍玲看到張起靈和文錦走得如此近,不由有點不舒服,就硬擠
上去,這個時候,張起靈已經覺得事情有點不對了,他隱約看到前面的黑暗中,有什麼東西正
在蠕動。
  同時,空氣中那股越來越濃的香味,也引起了他的注意,這種感覺,好像是他們正在走近
香味的源頭一樣,再往裡走了幾步後,這些味道已經香得讓他無法集中自己的精神,他回頭想
問文錦,突然發現,身後的幾個人已經倒在了地上,文錦摸著自己的額頭,迷糊地看了他一眼
,一下子倒在了他的懷裡。
  張起靈心叫不好,馬上屏住呼吸,然而已經來不及了,他只覺得一股無法抗拒的困意襲來
,開始向牆壁上靠去,然後逐漸失去了意識,朦朧中,他看到三叔蹲了下來,面無表情地看著
他。
  *****************************
  悶油瓶說到這裡,深吸了一口氣,沉默了下來,說道:「我醒過來的時候,自己躺在醫院
的病床上面,什麼都不記得,什麼都不知道,直到幾個月後,才一點一點地開始想起一些零碎
的片段,後來又過了幾年,我開始發現,我自己的身體出了點問題。」
  我忍不住想插嘴問他,是不是發現自己不會老,但是他沒給我這個機會,就接著說道:「
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是什麼問題,不過我在三個月前,碰到了你的三叔,我發覺他非常眼熟,
為了想起更多的事情,就跟著你們去了魯王宮。」他講到這裡,突然轉向我,說道,「我在魯
王宮裡,發現你的三叔很有問題!」
  我一愣,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他繼續說道:「你們從青銅棺裡拿出來的那塊金絲帛書,
其實是假的,早就被你三叔掉包了。」
  我大吃了一驚,叫道:「胡說!他娘的那不是被你掉包的嗎?」
  悶油瓶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說道:「不是,是你三叔自己,他和大奎兩個人,從樹的後面
打洞,直接挖到棺材底下,這大概也是為什麼大奎必須要死的原因。」
  我聽得渾身發冷,比任何時候都要緊張,雖然仍舊想站在三叔這一邊,但是腦子裡已經猶
如一道閃電劃過,無數的景象跳了出來,我想起大奎是怎麼中毒的,想起潘子為什麼在上樹之
前還很清醒,等我們在地面上看到他的時候卻已經深度昏迷,想起我和胖子還沒有爬出那條縫
隙的時候,他已經扛著汽油桶跑了過來。
  我無法再想下去了,只覺得世界上的一切都顛倒了,不知道誰說的是真話,誰是騙子,我
到底應該相信誰。我覺得腦子一片混亂,無法控制地自言自語道:「不對不對,事情沒有這麼
簡單,沒有動機,三叔他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
  悶油瓶淡淡地說道:「如果這個人真的是你三叔的話,的確是沒有動機。但是––」他說
到這裡嘆了口氣。
  我沒有明白他的意思,不過心裡似乎已經相信了他,不由苦笑,我原來一直在想三叔到底
有多少東西在騙我,現在,我必須要想的是到底他有多少東西沒有在騙我了。
  事情發生這樣的變化,我真的沒有想到,不過轉念一想,現在想這些也沒有什麼用,無論
誰真誰假,都要等到我們逃出去後才有意義,不然死在這裡,知道了真相又能怎麼樣。
  想到這裡,我忙定了定神,讓自己放鬆了一下,這個時候,我發現胖子已經走到了石碑前
面,笨拙地蹲著,翹起個蘭花指頭,在那裡晃晃悠悠地梳起頭來,我皺了皺眉頭,叫道:「死
胖子,你他娘的又在搞什麼,你就不能給我消停點?」
  他轉了一下頭,裝成女人的聲音,說道:「哀家他娘的正在梳頭,梳個頭又要不了你的命
,你囉嗦什麼?」我簡直無可奈何,問他道:「梳頭?你難道也想去那個天門裡看看?」
  胖子說道:「當然,這麼壯觀的情景,胖爺我怎麼可能錯過,況且,你看我們下來一次也
不容易,那女人又跑了,看來我們的佣金也沒指望了,再怎麼樣,也得挖幾顆夜明珠過來,所
謂有錢就不倒斗,倒斗就不空手嘛。」
  我罵道:「敢情剛才你聽了這麼久,就聽到個夜明珠啊?」
  他聽了不服氣了,說道:「哎,你還真不能這麼說我,你胖爺我要進這個天門,還有另外
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你們可知道是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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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我對他說道:「誰知道你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你愛說不說,別忘了我們現在還是在落難
,要是那些不著邊際的事情,還是免了。」
  胖子對我說道:「你別著急,我要說的這個事情,和我們現在的處境大大的有關係,你剛
才沒聽這小哥說嗎,這個入天門的走道,是個上坡,而那個放著天宮模型的大房間,又非常之
高,這高上加高,至少有個十幾米,你想想這古墓總共才多深啊,我估計那房間的寶頂,應該
是整個古墓的最頂端,我們要出去,就應該從那裡動腦筋!」
  我一聽心裡一亮,忙估算了一下,我剛下到水底墓道的時候,看過水壓計,那個時候已經
是水下十三米,我們現在所在的這個池底,又在這個基礎上下去了十幾米,就是說我們應該是
在水下二十米到三十米之間。這樣算來,放著雲頂天宮模型的那個房間,頂部離海底,最多也
只有十米不到,的確正如胖子所說的。
  剛才只顧著聽故事,真沒注意到這些細節,我不由對胖子刮目相看,這傢伙看似莽撞,其
實心裡通明得很,看樣子以後有事情也不能瞞著他,想到這裡,我就對他們說道:「胖子這次
倒是說到點子上了,不過現今知道了這些也不頂事,我們赤手空拳,不要說爬不上十米高的寶
頂,就算爬上去了,手裡沒傢伙,上面幾層磚頂,如何下得去手。我看我們還是得先去找幾件
像樣的金屬明器來,盡快實施反打盜洞的計劃,再磨蹭下去,恐怕就要錯過退潮的時間了。」
  我話雖這麼說,其實心裡沒底,因為這一路過來,看到的陪葬品除了瓷器就是石器,連一
件金屬的都沒有,有點不符合常理,我隱約覺得說不定也是這墓主人特意安排,現在只能去後
殿裡找找,要那兒也沒有,那真是天要亡我也。
  胖子聽了我的話,哈哈一笑,說道:「這我也想好了,那大房間四面不是有鎦金的福字紋
銅鏡嗎?你也是倒騰古玩的,總該知道這鏡子是啥樣子的吧?我們把那鏡子腿給拆下來,那東
西老沉老沉的,絕對能當錘子使喚。」
  我剛才聽這名字就覺得很熟悉,聽他說珞,才想起我的確經手過這種東西,不過具體是什
麼樣子的,我也記不清楚了,看胖子說得信誓旦旦,不像是瞎掰,不由也放下心來,對他說道
:「那行,這事我們就這麼定了,事不宜遲,我們馬上就行動,不過到了那個地方之後,你可
什麼都別碰,千萬千萬,這地方到處是機關,我們以後的年月還長著呢,犯不著為了幾件死人
的東西,把自己也交待在這兒!」
  胖子聽了點了點頭,表示除了磚頭,其它堅決不碰,我怕他還在動那些夜明珠的主意,又
強調了幾遍,直說到他煩。我又把那地方的具體結構問了個清楚,把可能遇到的情況,要採取
的必要措施,和他們一一說了,然後三個人依計行事,先找到了天門,然後胖子打頭,悶油瓶
在後,我就夾在中間,逕直走進了那條狹窄的天道裡去。
  我在悶油瓶的敘述中已經聽過天道裡的情景,但是自己進去,又是別有一番滋味,剛開始
並沒有感覺,只覺得是晚上走在嘉興西塘的石皮弄裡,窄了點而已,可是走了一段時間後,前
後都已經沒了邊際,才開始慌起來,我走在中間,黑倒是不怕,只是四周太安靜了,我們都穿
著腳蹼,腳步聲劈里啪啦的,在狹長的走道裡聽起來十分的怪異,似乎後面跟著個什麼怪物似
的。胖子神經太鈍,對這些沒感覺,就是這道太窄,他走起來很不舒服,也直埋怨:「這石道
他娘的也不知道是誰造的,擺明了歧視我們胖子,你說這通往天門的天道,怎麼寒磣成這個樣
子,要天上的道都這個樣子,彌勒佛都不用出門了。」
  我對他說道:「話不能這麼說,他這樣設計肯定有他的道理,這是船葬,船再大也有個限
度,估計他為了突出表現自己的天宮,其它地方只好節約空間了,而且歷來倒斗的都是又矮又
瘦,誰會想到胖子也能做這一行。」
  胖子聽了頗得意,說道:「那是,說到摸金一派,古往今來,別的不說,論身板你胖爺怎
麼樣也是第一,不過胖歸胖,一點也不影響我的身手是不,這叫––哎喲!」
  胖子說著突然人一定,走不動了,我一看,原來他兩個肩膀頂住了兩邊的石壁,卡在了走
道裡,大笑:「叫你胡吹,自己打自己臉了吧。」
  胖子往前動了動,怎麼樣都過不去,納悶道:「小吳,你先別笑,不對啊,我剛才還走得
挺順,怎麼就卡住了。」
  我看了看四周,說道:「看來這石道並不是一樣長寬的,可能剛進來那段略微寬一點,現
在逐漸變窄了,你後退幾步,看看能不能抽出身來。」
  胖子扭著大屁股,使勁往後挪了幾步,卻還是老樣子,說道:「不對不對,不是這個原因
,這道明顯比剛才窄,我看是這牆有蹊蹺,小吳,我看這事情恐怕不妙。」
  剛才一路過來一直蒙頭就往前走,也沒有注意這些牆壁,聽他這麼一說,我也覺得好像是
變窄了一點,於是左右手各撐住一面牆壁,一股奇怪的感覺傳來,我呀了一聲:「不好,這兩
面牆好像正在合攏!」
  悶油瓶也摸了摸牆,點點頭,說道:「看樣子有變故,沒時間了,我們退出去再做打算!」
  我一聽,心說這可不是鬧著玩的,被這兩塊牆板壓一下,估計就成三個烙餅了,於是一回
頭撒腿就跑,胖子看我們跑得如此快,忙用力一轉側過身子,急得大叫:「等我等我,別他娘
的光顧自己。」
  我從來沒跑過這麼快,幾乎是連滾帶爬,全身的力量都用上了,等我跑到出口的地方,那
兩面牆壁明顯又合攏了很多,連我都要側起身子才能通過,胖子更是不行,幾乎是像螃蟹一樣
只能橫著走。悶油瓶伸手就去開那個暗門,弄了兩下,突然罵了一聲,轉過頭來對我說道:「
有人在外面把門軸卡死了!」
  胖子一聽,臉都綠了,大罵:「這狗日的天門,這下子完了,你們快想想辦法,不然哥幾
個今天就歸位了!」
  我急火攻心,看著這石牆一點一點壓過來,真他娘的比死還難受,可一時間能有什麼辦法
,這種情況除非有奇遇,否則大羅神仙也沒轍啊,說道:「能有什麼辦法,往前跑吧,跑得快
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悶油瓶一把拉住我,搖頭說:「過去起碼要十分鐘,來不及了,我們往上看看!」說著雙
腳蹬住兩邊的牆壁,就往上爬去。我抬頭一看,只見上面同樣黑漆漆一片,也不見任何變寬的
跡象,不知道爬上去有什麼用,不過事到如今,總比在這裡等死好,連忙招呼胖子一起開爬。

  這走道變窄,爬起來簡直和走路一樣方便,我們一路向上,幾分鐘之內就直爬了十幾米,
胖子不由咋舌,說道:「還是這位小哥腦子快,這下好了,我們可以在被壓成餅之前先跳樓自
殺!免得受那皮肉之苦。」
  我也沒聽出來胖子是不是真心的,不過想起要被壓成肉餅就一陣噁心,這可不是爽快的死
法,說不定你還能聽到自己頭骨被壓爆的聲音,我真的是寧願摔死也不想被活活夾死,這時候
悶油瓶在上面叫:「先別胡思亂想,我們還有時間,你們還記不記得,棺材下面的那個盜洞?」
  胖子說道:「當然記得,但是和我們有什麼關係?」話一出口他就哦了一聲:「我懂了,你
是說,我們要學習他的精神,不到最後關頭永不放棄是不是?」
  悶油瓶說道:「不是,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倒斗的會放著地宮不走,反而在地宮的牆壁裡
打洞鑽來鑽去的,如果是這樣,那只有一個原因,他遇到了什麼困境必須在地宮的牆上開洞逃
命。」
  我一聽就明白了,不由心一動,說道:「你是說打這個洞的人,和我們一樣,也是在這種
情況下才被迫去開這個盜洞的?」
  我不得不佩服悶油瓶的思維敏捷,也知道他為什麼要往上爬了,這地板和兩面牆壁都是青
岡石,除非有炸藥,否則怎麼樣也沒辦法打出個洞來,唯一可能下手的地方,必然只有看不到
的天花板。
  說話間我們已經爬到了頂部,再上去就是一層青磚,我敲了一下,不由大喜,我們料得不
錯,果然是空心的,這種磚頭能壓不能鑿,有合適的工具,開個孔應該非常方便。不過我望了
一下四周,只見一片漆黑,看不到盜洞,胖子說道:「糟糕了,小哥,你說這石道這麼長,要
是他把入口打在走道那頭怎麼辦?」
  悶油瓶說道:「任何人遇到這種情況,肯定先是往出口跑,發現出口的門被卡住了,才會
用反打盜洞這種迫不得已的辦法,所以這盜洞口必然是在這裡附近,如果他打在另一面,我們
也只有認栽。」這話說得非常有說服力,我和胖子點了一下頭,打起精神開始向邊上搜索,這
個時候我和悶油瓶的情況還好,側著身子身前身後都還有一個拳頭可以放,胖子幾乎已經到了
極限,要縮著肚子才能在這夾縫裡移動了,我看得出這給他的壓力頗大,就安慰他,說脂肪的
壓縮比還是很大的,只要牆壁不頂到你的骨頭,就不算有事,他聽了臉都青了,擺擺手叫我別
廢話。
  我們從最外面開始,一直往裡爬了十幾米,但是什麼都沒發現,其實橫著爬比爬高更消耗
體力,我的腳已經開始發軟起來,幾次都差點滑下去,我知道如果兩面牆再合攏一點,我的膝
蓋就要沒辦法彎曲了,那時候移動起來更困難,前面又黑漆漆一片,不知道那個盜洞究竟開在
什麼地方,如果真如悶油瓶說的,萬一在那走道的另一端,那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種死
亡。
  早知道這樣,也許還是被海猴子咬死痛快多了,人都說粽子鬼怪有多麼多麼可怕,現在我
倒是寧可遇到十幾隻粽子,也不想一點辦法也沒有地在這裡活活給壓扁掉。
  這個時候,前面的悶油瓶突然用手電筒照了我一下,示意我們過去,我和胖子以為終於找
到了,大喜過望,忙拼了命地擠到他身邊,抬頭一看,不由一愣,只見頭頂上的青磚上,寫了
一行血字:「吳三省害我,走投無路,含冤而死,天地為鑒––解連環。」
  我看得心驚肉跳,心說這又不是武俠小說,問道:「這––這是什麼意思?這個人又是誰
?為什麼說三叔害他?」
  悶油瓶說道:「這個解連環也是考古隊的人,就是手裡捏著蛇眉銅魚,死在珊瑚礁裡的那
個。」
  我啊了一聲,腦子又是一亂,悶油瓶推了我一把,說:「他既然在這裡留了字,又沒有被
夾死在這裡,說明盜洞肯定在附近,現在沒時間想他的話是什麼意思,我們快往前走。」
  我跟著爬了幾步,突然想起來,解連環,這個名字怎麼這麼熟悉啊,好像聽我爺爺提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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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7 16:35:11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六章】

  我稍微一回憶,就想起解連環是誰了,說珞來解家和我們吳家還是有點淵源的,可能要扯
到表親的表親那一層關係上了,俗話說一表三千里,到了我這一代,和他們也並不是很熟絡了
,但是他們也是一個歷史很悠久的倒斗世家,解連環,似乎和三叔走得比較近的一個二世祖,
我最多見過幾眼,不過爺爺責備三叔的時候,經常提到解家的事情,就說因為三叔,我們吳家
這一輩子都沒辦法在解家面前抬起頭來,可惜了解連環這孩子,跟著你還出了事情!
  現在想來,原來解連環是這麼死的,難怪我老頭子不讓我跟著三叔混,原來三叔以前有前
科在。
  胖子在後面推我,我也沒辦法再細想,咬緊牙關又往前挪了幾步,磚頂上出現了一個黑漆
漆的洞口,胖子開心地大叫,他其實大限已經到了,前後都被青岡石蹭得血紅血紅的,好像剛
洗了土耳其浴一樣。我也比他好不了多少,腳都有點用不上力氣。不過現在也不急這一時半刻
,悶油瓶先往上一探,鑽了進去,踢了踢盜洞的兩壁,確定夠結實,才把我也拉了進去,胖子
就有點麻煩,我一個人還扯不動他,就看他發起狠來,大叫著用力就往上拱,背上的皮都磨掉
一大塊才脫身。
  我們站穩之後再看下面,不由後怕,兩面牆之間已經夾得只剩下一條窄縫,我不敢去想如
果我還沒脫身現在是什麼樣子,這一次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再遲幾分鐘,就算發現了盜洞,我
們也爬不進去了。
  我又抬頭往上看了看,只見這盜洞垂直向上打了大概只有一人多高後,馬上變了個角度,
傾斜著往東邊打去,估計應該是和上面的那個盜洞相連,我的腳直發軟,已經堅持不了多少時
間了,催著悶油瓶快點向上,三個人爬到傾斜的那一段,吃不消,往洞壁上一靠就直喘大氣。
  這時候下面傳來了石牆完全閉合的聲音,我長出了一口氣,揉著腿,敲著繃緊的小腿肌肉
,盡力放鬆下來。剛才實在太緊張了,現在人一鬆就覺得有點發蒙,直打哈欠。胖子靠在那裡
面如死灰,身上都是破皮,一邊喘一邊說:「這次算是長了記性了,回去之後怎麼樣我也得減
幾斤下來,要不然我王字倒過來寫。」
  這磚頭盜洞剛才聽他們說過了,打得非常好,看樣子這個解連環也不是等閒之輩,我往上
照了照,看著整個盜洞是之字形向上的,在建築學上說,這樣打法,就算發生小規模的坍塌,
也不會造成很大的危險,如果為了節約力氣一個直井上去,上面的磚頭整個兒塌下來,結局和
被一隻打樁機打了一下沒區別。
  胖子歇了一會兒,就問悶油瓶:「我說小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怎麼二十年前走這條
道還是好好的,這次就差點被夾死,你是不是帶錯路了?」
  悶油瓶在閉目養神,想了一下說:「這個可能性不大,除非那石碑裡指示生門的記號被人
掉過了,你看剛才情況這麼險惡,估計我們是進了死門了。」
  胖子就納悶了,問道:「會不會是那個女人發現我們沒死,又來暗算我們?」
  我搖搖頭,要說她狠毒那我是承認,但我不認為她有這個能力去改動幾百年前的古墓機關
,這實在離譜,但是這裡又沒有第五個人了,我想了一下,不由有點懷疑,難道是三叔?
  悶油瓶看出了我的憂慮,拍了拍我,說:「其實我對於這個事情也有一個假設,你如果不
介懷的話,不妨聽我分析一下。」
  他是這件事的參與者,而且可以說親身經歷了最主要的部分,他能提供點意見給我,我當
然不會拒絕,於是點點頭,請他說下去。悶油瓶說道:「先假設,二十年前,三叔和解連環是
認識的,甚至關係非常好,但是他們沒有表現出來,在我們第一次拖尋的時候,解連環可能已
經發現了海底墓的存在,但是他沒有對任何人說,只告訴了吳三省。」
  「他們兩個都是倒斗出身,這個時候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於是他們趁別人不注意,找
了一個時間,偷偷潛入了這個古墓,他們兩個人都是高手,這應該一點也不難。然而他們進入
了古墓之後,發生了什麼意想不到的變故,導致三叔起了殺心,想設計殺掉解連環。
  具體過程我們無法知道,但是可以確定解連環在走投無路的時候,在這走道的磚頂上留下
了血書,卻突然發現這面磚頂是空心的,他隨身必然還有一些工具,就極快地打了一個盜洞,
保住了性命。」
  我點點頭,分析到這裡可以說是天衣無縫,他繼續往下說。
  「解連環脫身之後,想借這個盜洞脫身,他憑借自己的經驗,在幾次失敗後,終於逃出了
這個古墓,之後他當然馬上想去找吳三省算賬,沒想到碰到吳三省後,反被他殺死,將他的屍
體偽裝成被珊瑚礁卡住意外死亡的樣子。」
  我聽到他這樣分析,心裡有點不舒服,可是我找不出理由來反駁他,而且他也說了是假設
,我定了定,繼續聽下去。
  「之後,吳三省為了某一個目的,或者真的是為了躲避風暴,將我們全部帶進了海底墓穴
,然後自己假裝睡覺,這個時候,我發現了瓷器的秘密,將所有人都帶到那個水池的底下,這
可能是他沒有想到的,他沒有辦法,只好裝成被女鬼附身,將我們引進了放置模型的房間,然
後在那個鏡子後面的通道裡,把我們全部症倒。
  他在我們昏迷之後,應該對我們做了一些事情,之後我是怎麼出來的,其它人怎麼樣了,
我都無法判斷,但是我肯定其它人也應該像我一樣,失去了記憶,在過去的二十年裡,就算見
到對方,也只會覺得眼熟而已。」我聽到這裡,反問他道:「為什麼三叔當時不乾脆殺了你們
,這樣不是一了百了?」
  悶油瓶說道:「我也想不通,不過,也許他當時認為沒有殺我們的必要,因為畢竟我們什
麼都不知道。」
  他這樣的假設,幾乎是把三叔想像成一個處心積慮、早有預謀的大魔頭,我實在無法接受
,在我的印象裡,三叔不會也絕對不是這樣的人。
  胖子聽到這裡,好像有所頓悟,對我說道:「小吳,我倒想起個事,可能能解釋這個事情
,不過我說了你們可別笑我。」
  我一聽,現在真是集思廣益的時候,胖子腦子直,說不定能想到啥我想不到的事情,忙叫
他快說,他故作神秘,輕聲說道:「我看,這事情其實很簡單,你三叔到了這個地方以後,也
許碰到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就中了招了,小哥剛才不是說你三叔學女人梳頭嗎?你想啊,
他這不是提示你們找天門的辦法嗎?這事情誰知道得最清楚?那就是這墓裡的老鬼啊,我看,
你三叔肯定給這墓主人的冤魂給控制住了,要是找到你三叔,你直接一盆狗血澆上去,把那鬼
逼出來就沒事了。」
  我看他越說越玄乎,說道:「你這解釋他娘的都趕上聊齋了,我和我三叔生活了二十幾年
,從來沒覺得他像個女人過,你這個不算。」
  胖子說道:「我可沒說這鬼也一定是女人啊,這神經病還分發作和不發作的時候呢,說不
定你三叔人前的時候很正常,人後就塗著個胭脂在做刺繡呢。」胖子說著就翹起個蘭花指頭。
我看著好笑,說道:「你以為是東方不敗啊,還刺繡,你這個說不通。」
  悶油瓶聽著胖子說話,說道:「不,他說這個,我看的確有可能,在古墓裡,的確有過這
種事情發生。」
  胖子見有人還同意他的意見,馬上牛起來,說道:「你看,我胖子絕對不會瞎掰,我估計
著,這和這墓在海底很有關係,風水風水,所謂風聲水起,遇水而止,你知道為啥水鬼要找替
身嗎,因為他的魂魄出不去,這古墓建在水裡,風水雖然好,但是對墓主人就大大的不利。」
  我聽他說得一套一套的,也不由不相信,說道:「要不,咱們先記著,要真能找到三叔,
我搞個開過光的佛印往腦門上一印,看看有沒有效果。」
  我們又各自提了一些想法,這時候我們都緩過勁來了,胖子看了看錶,說道:「咱們也別
在這裡開代表大會了,要真像我說的這樣,我們要是在這裡餓死,魂魄也肯定出不去,到時連
胎都投不了,那就虧大了。」
  胖子說到這裡,撓了撓後背,又問我:「小吳,你有沒有覺得,進了這個古墓之後,不知
道什麼時候開始,身上癢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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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7 16:35:34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七章】

  我正準備開爬,聽到他問,不由也縮了縮脖子,剛才實在太緊張了,也沒有注意,其實在
甬道的時候,我已經感覺被蓮花箭割破的傷口,有點發炎的跡象,但是癢著癢著,又似乎好了
起來,我撩開衣服,看了一下傷口,發現傷口上的紅腫已經消退了下去,也沒有什麼異樣的感
覺,說道:「有感覺,不過現在已經不癢了,這裡濕氣這麼重,可能是過敏吧。」
  胖子癢得厲害,說道:「那這過敏有什麼辦法可以暫時治一下,我剛才出了一身冷汗,現
在癢起來沒完了。」說著還不停地往牆上蹭,我看他後面都蹭出血條了,覺得有點不對勁,忙
讓他給我看看。他一邊扭動著身子一邊轉過來,手還不停地撓,我拍開他的手,用手電筒一照
,看見他背部被蓮花箭刮破的傷口上竟然長出了很多白毛,噁心得要命,隨口就說道:「胖子
,你多久沒洗澡了?」
  胖子啊了一聲:「洗澡?問這個幹嗎,這屬於個人隱私,我不方便回答。」
  我說道:「你他娘的有日子沒洗了吧,我告訴你,你也別害怕,你背上好像發霉了,白霉
,天下奇觀啊,估計你再堅持個幾個月還能種個靈芝出來。」
  胖子聽得雲裡霧裡的,說道:「什麼,白煤?煤還有白的?你說話別這麼費勁,到底怎麼
回事?」
  我看著悶油瓶皺了皺眉頭,似乎情況不妙,也不敢再開玩笑了。悶油瓶擠過來用手按了一
下,一按就一包黑血,輕聲對我說道:「麻煩了,剛才那蓮花箭裡有蹊蹺。」
  我覺得奇怪,但是我剛才也中箭了,按道理應該和他一樣才對,難道我爺爺遺傳給我的體
質真的這麼特別,我忙把自己的傷口露出來,表示我的疑問。
  悶油瓶看了看我的傷口,嘖了一聲,也搞不清是怎麼回事,這時候胖子怕起來,轉頭問我
道:「什麼毛!他娘的別沒頭沒尾的,哪兒長毛了?」說著又用手去摸,我趕緊抓住他,說道
:「別動,你好像得啥皮膚病了,讓我們再給你仔細看看,你可千萬別抓,再抓可就留下疤了
。」
  他癢處厲害,哪裡忍得住,我對悶油瓶說道:「這樣下去不行,得想個辦法,我聽人說過
,有些人受不住皮膚病的癢,自殺的都有!」
  胖子叫道:「我他娘的現在就想自殺!可癢死我了,要不你就學學關公刮骨療傷,把那兩
塊肉給我剜了得了。」
  我小時候也得過皮膚病,土辦法是有一點,就是有點噁心,對他說道:「剜肉是不用,你
真以為你肉多啊,我也不是華佗,不過我身上還有點爽膚水,給你先塗上,可能有點疼,你可
忍著。」
  悶油瓶愣了一下,胖子也啊了一聲,說道:「所以說你們城裡人就是嬌貴,他娘的倒斗還
帶著爽膚水,下回你乾脆帶副撲克牌下來,我們被困住的時候還能鋤會兒大D。」
  我當然不可能帶著這種東西,呸呸兩口唾液就塗在胖子背上,戴上手套就給他塗開了,沒
成想胖子這麼礙不住疼,口水一塗開他慘叫了一聲,人直往前逃去,大罵:「你他娘的塗的什
麼東西!我的姥姥,你還不如剜了我呢,這下子胖子我真的要歸位了。」
  我一看,這疼就是管用了,說道:「看你那點出息,疼比癢好熬啊,你現在還癢不癢?」
  胖子在那裡手舞足蹈了一陣子,算是緩了過來,奇道:「咦,小吳,行啊,你那什麼東西
這麼靈,還真舒坦多了,那爽膚水什麼牌子的?」
  我看他要知道我是口水塗上去的,非宰了我不可,忙說道:「別跟個娘們似的,我們快走
。」
  悶油瓶看著好笑,也直搖頭,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他不是苦笑,不由也覺得他變得似乎有點
人情味起來,看樣子人之間還是要多交流的嘛。
  不過他笑了一笑之後,又變成一張撲克臉,招呼我們跟上,三個人順著盜洞迂迴著向上,
爬了大概有半根煙的時間,悶油瓶在前面說道:「分岔口。」
  我擠上去,果然,左右各打了兩條通道,我往左邊那條照了一下,看到只往裡面一點,就
有磚頭壘了起來,是條死路,看來磚頭外面就是悶油瓶他們從右耳室到左配室的那條道。不知
道為什麼被他給封了起來。難道怕什麼東西從那棺材那裡過來?
  不過他既然封起來了,那最後脫身的盜洞口必然是在右邊,悶油瓶和我想法一致,對我指
了指,三個人二話不說,繼續開爬。
  說實話我長這麼大還沒有爬過這麼長的時間,已經汗流浹背,一般的土洞爬起來還沒這麼
累,主要是膝蓋沒東西頂著,不會疼,現在下面都是磚頭渣子,爬在上面像受刑一樣,直覺得
兩條膝蓋滾燙滾燙,看樣子做人還是有好處的,下輩子還得爭取做人。
  我胡思亂想著,悶油瓶已經停了下來,做了個叫我不要出聲的手勢,胖子看不到前面,輕
聲問我:「又怎麼了?」
  我讓他別說話,這個時候悶油瓶已經關掉了手電筒,我和胖子很知趣,也馬上關掉,一下
子我們陷入到了絕對的黑暗之中,我這個時候非常冷靜,心跳都沒有加速(事後想起來,剛才
差點被牆壁夾死的經歷對我的影響很大,我在心理上已經克服了對古墓的恐懼),我還不知道
他是什麼用意,不過在古墓裡,聽他的總是沒錯的。
  我們安靜了一會兒,呼吸平緩下來,身上的汗也干了,這個時候,我聽到上面的磚頂之上
,有什麼東西走了過去,似乎是個人,我心中一驚,看樣子我們上面應該已經是後殿或者是甬
道了,這人是誰,會不會是阿寧?或者是三叔?
  正在猜測,我突然感覺到後背脖子上癢癢的,心裡一個激靈,心說難道我也長出毛來了?
忙回手摸了一下,正摸到一團濕瘩的東西,貼在我脖子上,我以為胖子擠過來了,暗罵了一聲
,用力一推,把那東西推了回去,手伸回來的時候,突然發現指甲裡黏糊糊的,還有股淡淡的
香味。
  我噁心地把這些東西搽到邊上的磚頭上,心說胖子的刺蝟頭上肯定噴了不少髮油,待會兒
要是找到水源肯定得好好洗洗,這胖子頭上的頭油還指不定是幾個月前的呢。
  正想著,脖子上又癢了起來,這死胖子不知道又在搞什麼稀奇的名堂,我不由無名火起,
一把拎住那團東西,把它按到牆壁上去,這個時候,我突然發現有點不對勁,怎麼這胖子的臉
這麼小起來。我小心地支起身體,摸了一下,心裡咯登一下,那些濕瘩瘩的東西怎麼好像都是
頭髮,我又摸了兩把,發現這些頭髮全部都纏在一起了,手伸進去就被絞住,我嚥了口唾沫,
開始冒白毛汗,胖子肯定沒這麼多頭髮,這些頭髮是誰的!
  我想起水墓道裡那團吃人的頭髮,呼吸開始困難起來,不敢打開手電筒,那東西好像就離
我幾公分,我一開肯定跟它對上眼,這種刺激我可頂不住,正想著,我就感覺到一隻纖細的濕
手一下子摸到了我的臉上,冰涼冰涼的,手指甲非常的鋒利,我頭皮開始麻起來,臉上的肉不
由自主地發起抖。
  那手的手指甲刮著我的脖子,然後收了回去,不一會兒,我就感覺到那東西的頭湊了過來
,那團濕漉漉的頭髮,一下子貼到我的臉上,我噁心得直咬緊牙關,已經準備爆起了,突然這
個時候,那團頭髮裡有一個女聲,非常的輕,她在我耳朵邊說道:「你是誰?」
  那聲音真的非常的輕,但是我卻聽得很清楚,不由大吃了一驚,同時這個女人的身體就靠
了過來,硬是擠進了我的懷裡,纖細的手搭上了我的肩膀,然後摟住了我的脖子,我本能地發
起抖來,只覺得這個女人非常的嬌小,她的嘴巴貼上我的耳朵,呵出的氣都是冰涼的,我徹底
蒙了,只聽她又說道:「請抱住我。」
  我聽到這句話,就像是著了魔一樣,雖然手還在不停地抗拒,但是卻根本不聽大腦的命令
,一下子摟住了她的腰,這一下更不得了,我一下子感覺到,這女人竟然什麼都沒穿,皮膚冰
涼但是出奇的光滑,我不由心裡一亂,臉就紅了起來,這個時候,那女人的嘴巴已經移到了我
的下巴上,一碰一碰的,好像在暗示我去吻她,我完全失去控制,剛想一頭吻下去,突然悶油
瓶的手電筒就亮了,我一下子就看到了我摟在懷裡的「東西」,不由頭皮一炸,渾身的寒毛都
豎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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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7 16:35:37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八章】

  我的眼前一個手掌不到的地方,赫然是一張慘白的巨大人臉,上面的皮膚不知道在海裡泡
了多少年了,全部都腫成透明的顏色,最讓人毛骨悚然的是,它的兩隻妖眼竟然沒有眼白,黑
色的眼珠幾乎佔滿了整個眼眶,乍一看像極了一具被剜去雙目的猙獰的腐屍。
  這一下子把我嚇得幾乎要瘋了,我歇斯底里地大吼一聲,一把把它推開,拚命往前爬去,
腦子裡只有一個字:逃。可是那走道很難通過兩個人,我和悶油瓶卡在了一起,動彈不得,我
看擠不過去,一把抓住他,大叫:「鬼!有水鬼!」他一把摀住我的嘴巴,輕聲問我:「別叫!
水鬼在哪裡?」
  我轉過身子狂指後面:「就在後面,就––」
  話說了一半我就一呆了,心裡啊了一下,只見我身後竟然什麼都沒有,沒有人臉,沒有頭
髮,連一點水漬都沒有,我的手指幾乎戳到了胖子的臉上,把他弄得莫名其妙,說道:「去你
媽的,你才是水鬼。」
  我這下子蒙了,忙探頭去找,東看西看,真的不見了,但是不對啊,剛才的感覺這麼真實
,不可能是幻覺啊,難道我真的給這古墓逼出心理問題來了?我心臟還在狂跳,腦子裡又一團
迷霧,都不知道該有什麼反應好了。
  胖子看我臉都綠了,就安慰我道:「怎麼回事,你別急,慢慢說。」
  我結巴道:「剛才我看到很多頭髮,裸體女人,還有水鬼!還想親我!」
  我思維很混亂,說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胖子最後不耐煩了,說道:「小吳,
你該不會是做夢了吧,要真有水鬼,那也得先從我身上爬過去啊?」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又說
道,「不過你二十好幾了,夢見個裸體女人正常,你胖爺年輕那會兒,也夢見過不少,沒事。
」我罵道:「你他娘的別寒磣我,我剛才那肯定不是做夢!你看我脖子還濕著呢,就是給它蹭
的!」說著我就把脖子露給他們看,悶油瓶和胖子用手摸了一下,都皺了一下眉頭,胖子還抬
頭看了看盜洞的磚頂,以為上面水漏了下來,我和他說這是不可能的,磚頭縫裡都抹了白膏土
,水密性非常好。
  胖子奇怪道:「這就怪了,這裡就一條道,按道理要是有什麼東西爬到你身上,我不可能
不知道啊。」
  我說道:「該不會是你睡著了吧?被人從你身上爬過去都不知道。」
  胖子沒好氣道:「去你的,胖子我就算是睡著了,別人從我身上踩過去還能不知道?況且
在這種地方,你能睡得著嗎?你要是不信,看看我背上有沒有腳印!」說著他就一轉身,讓我
們看他的背。
  我當時已經緩過勁來了,也沒想到那東西竟然會趴在他背上,胖子一轉身,那東西就轉過
頭來,嘴巴直碰在我鼻尖上,我嚇得喉嚨都抽筋了,吱了一聲拚命就往後退去。可是才爬了兩
步,突然腳上一緊,低頭一看,發現小腿上不知道什麼時候纏滿了頭髮。我用力想將腳扯出來
,但是根本掙脫不開,同時大量的頭髮開始往我身上纏繞過來,直往我嘴巴裡鑽,我平生最怕
就是嘴巴裡有毛,忙用手亂擋。慌亂間,悶油瓶一把扯住我領子,將我向他那裡拉去。
  他才拉了沒幾步,自己的手也被攪在了頭髮裡,再也拉不動,我回頭一看,胖子已經被裹
成個蛹一樣,在裡面直扭,可那東西卻又不見了,整個墓道裡面都是頭髮,就像進了黑色的盤
絲洞一樣。
  悶油瓶用力把自己的手抽出來,連忙問我道:「身上有沒有火源?這東西怕火!」

  我一摸自己腰裡的腰包,摸出一隻防風打火機來,不由大喜,這東西是在船上吃魚頭火鍋
的時候,問船老大拿來點煤油爐的,點完後直接就給我揣兜裡了,想不到還真成了救命的傢伙
,想著忙打起來就去燒身上的頭髮,那些頭髮雖然很濕,但是火一燒就能燒斷一大把,我幾下
子就掙脫了出來,忙衝到胖子身上,剛想拉他,突然就從邊上的頭髮堆裡探出一張巨臉,幾乎
一下子就趴到了我背上。
  我一看完了,根本沒時間躲,頭一低,竟然一拳就打了過去,那完全是人到了極端恐懼的
時候的條件反射,這一拳我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力氣,只聽啪一聲,把它的鼻子都打得凹了進去
,打出一團的黑水。還虧了我手裡是防風的打火機,這一下子竟然還沒熄滅,我咬緊牙關想給
它再來一下,卻發現那東西一個哆嗦,竟然往後縮了一下。
  我一看,突然心中一亮,有門啊,他娘的,果然是神鬼怕惡人,這鬼還怕拳頭,我想著腦
子也糊塗掉了,竟然興奮起來,抬腳就朝它面門一踹,把它的臉都踢歪了,直踢回到頭髮裡去
。我怕再一腳就要被它纏住了,忙退回了幾步,把打火機舉起來,和它對峙起來。
  那臉藏在頭髮裡,露出一個非常怨毒的表情,但是它忌諱著火,不敢貿然上前,這個時候
悶油瓶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幾隻濕的火折子,往我的打火機蹭了幾下就燒了起來,這火大多了
,那怪物尖叫了一聲,竟然開始往後逃。我看它幾下子就縮得很遠,把胖子給讓了出來,忙趁
這個機會把纏在胖子頭部的頭髮燒掉。
  悶油瓶一直把那怪物逼得消失在黑暗裡,才把手放了下來,這個時候火折子都快燒到他的
手了。我低頭去看胖子,只見他的鼻子和嘴巴裡全是斷髮,臉都憋青了,忙用力捶他的胸口,
直把他打得突然一口氣上來,鼻孔裡噴出一大團黑色的東西。
  我長出一口氣,幸虧胖子肺活量大,一下子自己就把氣管通了,不然我就算是死也不會犧
牲自己去給他做人工呼吸。
  胖子喘了一會兒,把氣管裡剩下的東西都咳了出來,才半死不活地問我們:「我的姥姥,
那東西到底啥玩意啊?」
  我把一直捏在手裡不肯放手的打火機按滅,只覺得那打火機已經滾燙滾燙,手上的皮都燙
掉了,悶油瓶也比我好不了多少,他甩著手,對胖子說道:「這應該是禁婆。」
  我聽英雄山的老海說過這東西,不太相信,啊了一聲,問道:「真的有禁婆這東西?」
  悶油瓶點點頭,說道:「我也不知道這東西是怎麼產生的,不過這一帶傳說很多。應該不
會錯。」
  我覺得奇怪,就問他詳細的情況,但是他也只搖頭,說:「禁婆是水裡孕育出來的,我知
道它肯定怕火,其它我真的不清楚,就像粽子一樣,從古至今我們只知道粽子怕黑驢蹄子,但
是它為什麼怕誰都不清楚,我只是沒想到這東西還有思想,我們一定要小心,它肯定還躲在我
們後頭。」
  胖子心有餘悸,往我們這裡靠了靠,問道:「奇怪了,這墓的風水這麼好,怎麼裡面有這
麼多稀奇古怪的東西?」
  這個墓風水好不好,我現在還真不敢肯定,不過對於禁婆,我倒是查過一些數據,這禁婆
在山區的少數民族裡其實代表的是巫師和靈媒,可是在海邊的老傳說裡就是天下間最惡的鬼,
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差異,不過禁婆的下場一般比人慘,要是被人抓住,一般都是直接
切斷手腳,然後活埋。一說禁婆的起源,一般都是和孕婦有關,放養屍棺的那個耳室恐怕和這
東西脫不了干係。還有三叔說過的大肚子壁畫,禁婆在這裡應該並不是偶然,說不定還是墓主
人故意安置的。
  我想著,悶油瓶擔心等一下那東西又跟過來,招手讓我們繼續前進,我聽了聽盜洞頂上,
已經沒了聲音,不知道剛才走過去的到底是誰,我們在下面折騰動靜這麼大,說不定已經被他
聽見了,此地不宜久留,還是快點開路。
  我看了看胖子,他表示沒問題,我看他也不想待在這裡,就讓他把手電筒打開,掛在自己
腰帶上,這樣後面我們也能隨時注意。我把打火機攥在手裡,就繼續前進。
  我們再往前爬了一段,盜洞突然又開始之字形的向上,我看了看邊上,原來他一路打過來
到了這裡,再往前就是墓牆,估計外面就是海水,他只能改變方向,向上找出路,可能這個解
連環的思路也和我們一樣,想從墓的最頂端出去。
  我們從進這個盜洞開始,一直到這裡,大概也就半個小時時間,看樣子這個海底墓穴並不
大,一路過來,我有了一個大概的感覺,其實這個墓室的長度和寬度並不長,主要的問題還是
在它的高度上,現在我能估計到的高度就有將近三十米,那如果按照現在的標準,三米一層樓
房的話,這座墓深入海底應該有十層樓這麼高,雖然雄偉,但是也不算奇蹟。
  我們現在沒有辦法走回頭路,只好繼續往上爬,又爬了有一支煙的工夫,突然悶油瓶不動
了,我推了他一下,他回頭,輕聲說:「沒路了。」
  我一愣,不可能啊,忙擠上去看,只見上面果然到了盡頭,被幾塊很大的青岡巖板擋住了
,我用手推了一下,這些石板非常重,但是也並不是推不開,我和悶油瓶兩個人試著用力往上
一抬,抬起來一小條縫,馬上,我們就發現上面的那個墓室裡竟然有光漏下來,正在納悶,手
上一鬆,我們頭頂上的那塊石板突然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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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7 16:35:42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九章】

  我稍微錯愕了一下,馬上意識到頭頂上的石板肯定是被什麼人抬了上去,那一剎那我還以
為是三叔或者阿寧,因為古墓裡除了他們再沒有其它人了,可是我一抬頭,卻看見一隻魁梧的
長滿鱗片的海猴子,弓起個背,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我用眼角的餘光瞄到它的肩膀上血肉模
糊,還插著一隻梭鏢,心裡一歎,真是他娘的冤家路窄,這東西還真貼上我了。
  我沒想到還會有這麼戲劇性的事情發生,一下子不知所措,這時候突然有人拉我的褲子,
我低頭一看,原來是悶油瓶。他正示意我快下去,我看到這海猴子身軀龐大,馬上知道了他的
用意,也忙往下爬去。我下面的盜洞是一個斜坡,本來我就是和悶油瓶擠在一起,行動非常不
便了,這下子手忙腳亂更是慢了半拍,才下去幾步,海猴子「咕嚕」了一聲,猛地就探頭下來
。我看到那張猙獰的猴臉直逼著我就來了,嚇得腳下一滑,一屁股撞在盜洞壁上。
  這下子雖然屁股劇痛,但是我乘機順勢滑了下去,心說天助我也,這樣就能迅速回到盜洞
裡面,那海猴子體積這麼大,打死都鑽不進來,這下子至少可以緩一下心跳。我那時候想得很
美,可是天不從人願,才滑下去半米,突然就發現胖子堵在下面,正一個勁地往上鑽,大叫:
「上去上去,那雞婆又爬上來了!」我一聽大吃一驚,忙往他身後看去,只見一大團頭髮已經
爬上了最後一個「之」字的轉彎處,心裡罵了一句,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怕什麼來什麼
。我忙把打火機扔給胖子,讓他先擋一下,自己抬頭去看上面的情況,才剛動脖子,突然肩膀
就一陣劇痛,我轉頭一看,原來那海猴子的肩膀雖然太寬,但是脖子還是非常靈活,我一個不
注意,已經被它一口咬住右肩。
  這下子麻煩了,它這一口咬得恰到好處,獠牙深深地刺進了我的皮肉,疼得我幾乎要暈厥
過去,卻沒有傷到筋骨。我剛想掙扎,它用力一扯,把我整個兒拖出了盜洞。
  海猴子將我叼在半空,似乎沒有想要馬上殺我,但是我知道,只要它用力一甩,就能把我
從肩膀處撕成兩段,這個時候就算是再怕也必須要反抗了,我突然看到它的肩膀上有我打進去
的那一隻梭鏢,情急之下就是一腳,這一下子正踢對地方,梭鏢竟然被我又踢進去四五分。它
「嗷」了一聲,一下子把我甩了出去。
  我使盡全身的力氣,在地上滾了七八圈,總算緩衝了落地時候的撞擊,可是再想站起來,
整隻右手已經完全使不上力氣了。那海猴子疼得惱羞成怒,狂吼了幾聲又撲了上來,這一次是
直奔我的脖子,看樣子想直接把我的喉嚨咬斷。
  它來勢極快,我避無可避,只好用手去擋。這無疑是螳臂擋車,但是如果不這樣,我恐怕
連腦袋都保不住。這個時候,胖子突然從後面撲了過來,一下子抱住了海猴子的腳,把它絆了
個狗吃屎,兩個人同時倒地,滾成一團。胖子非常敏捷,還想學武松打虎爬到它背上去,可那
海猴子的力氣極大,胖子根本壓不住它,被它一腳踢得飛了出去。
  我一看胖子也制不住它,心叫不妙,果然那海猴子朝胖子齜了齜牙,轉頭又向我撲過來,
我一看你他媽的是針對我啊!忙去摸腰裡掛著的氣槍,一摸就想了起來,剛才爬石壁的時候,
為了順利脫身,早就把那長矛一樣的槍扔了。
  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海猴子瞬間就到了我面前,我以為它肯定會一口咬住我的脖子,把
我的腦袋扯下來,索性把眼睛一閉就在那裡等死,沒想到它似乎還有氣沒消,一腳狠狠踩在我
的肚子上,這一腳差點沒把我的脊椎給踩折掉,我一口血吐出來,疼得幾乎失去了意識。它還
不罷休,又抬腳想踩我的胸口,可是腳剛抬起來,突然「砰」的一聲巨響,我也不知道是怎麼
一回事,只見它「嗷」一聲就被敲得飛了出去,摔了好幾個跟頭。
  我轉頭一看,只見胖子天神一樣走了過來,手裡舉著面大銅鏡,現在還在不停地震動,我
看了咋舌,看來造成剛才巨響的凶器就是這個了,這胖子的手真黑,那一下要是人,就鐵定給
拍死了,我暗自提醒自己,以後千萬不能得罪他。
  胖子此時正在氣頭上,不等那海猴子爬起來,衝上去又是反手一下,同樣「砰」一聲巨響
,那海猴子臉都被敲得變形,又滾出去好幾米。可惜這海猴子體格非常的健壯,這幾下子沒對
它造成重創,不過它也知道了胖子的厲害,再也不敢衝過來,幾個飛躥爬上了一根柱子,在上
面對著胖子直吼。這個時候我已經發現了,這裡就是悶油瓶說的放置天宮模型的房間,最直接
的證據,就是房間四面牆上,有四幅巨大的影畫,我現在沒辦法仔細去看這些畫的內容是否和
他描述的符合,但是可以肯定,這裡的情景在他們離開二十年後,一點也沒有變。不過讓我詫
異的是,這個房間並沒有他說的那麼大,這裡能讓我感覺他所說的壯觀的,只有邊上金絲楠木
柱,的確是三人環抱,貨真價實,其它的東西,頂多只能算是豪華而已。
  胖子一擊得勝,囂張起來,罵了一聲:「操你媽的,老子粽子都敲死不知道多少個了,你
一隻破猴子在我面前人五人六的,簡直不把你胖爺爺當回事。」說著就想把鏡子甩上去,可是
這銅鏡份量也實在夠重,胖子剛才那兩下鉚足了力氣,這一次卻舉都舉不起來,在原地晃了好
幾個圈。
  這海猴子非常狡詐,看他發力不成,突然就從柱子上跳了下來,猛地把胖子撲倒在地上,
胖子反應不及被壓在了下面,一時間也推不開,結果結結實實挨了那海猴子一爪子,這一巴掌
就直接甩掉胖子一塊皮。胖子什麼時候吃過這種虧,一下子眼睛都紅了,狂吼一聲,一口就咬
住它的臉,那海猴子疼得大吼一聲,跳起來遠遠地逃出去好幾步。
  我看到海猴子臉上的鱗片被撕下來一大塊,鮮血淋漓,看上去更加的猙獰,不過它也被胖
子搞蒙了,變得謹慎起來,開始遠遠地站著觀察我們,似乎想找出胖子的破綻。胖子這個時候
也是硬撐著,我看他氣都接不上來,體力消耗得很厲害。
  雙方對峙了幾分鐘,這海猴子畢竟是動物,沒辦法和人一樣,開始精神不集中起來,它打
了個哈欠,轉了轉頭,開始左顧右盼,馬上,它就看到悶油瓶正在咬牙把盜洞口的石板蓋回去
,那石板非常重,一個人實在很難抬動,他只能一寸一寸地拖著,這海猴子看到悶油瓶一個人
落單,殺心又起,大吼了一聲就衝了過去。
  我心裡一驚,沒想到這東西也頗有人性,知道欺軟怕硬,忙大叫:「當心!」
  悶油瓶已然察覺後面勁風突起,沒有辦法,只好放下石板,一個打滾先逃過一擊,那海猴
子一爪落空,馬上又是一撲。我知道悶油瓶必然有能力對付這東西,也不是很擔心,只見他往
前跑了幾步,把海猴子引到一根楠木柱邊上,突然一躍,第一腳踩到柱子上,然後一蹬,凌空
跳舞一樣的一個轉身,兩隻膝蓋就狠狠壓在了那海猴子肩膀上,只把那海猴子壓得身子一矮,
差點跪了下去。我不知道這是什麼功夫,只看得眼睛一亮,不過那海猴子非常強壯,這一下子
幾乎沒對它造成影響,不過悶油瓶還不罷休,不僅沒有立即跳下來,反而雙腿一夾,用膝蓋夾
住了它的腦袋,然後腰部用力一擰,就聽一聲清脆的卡嚓,那海猴子的腦袋不自然地被擰成了
一百八十度,整塊頸骨都被絞斷了。
  這一系列動作幾乎在一秒內全部完成,簡直是秒殺,我和胖子看得下巴都掉了下來,都覺
得自己脖子一疼,好像抽了筋一樣,我想起那血屍的頭,心說肯定也是這樣被他擰下來的,不
由直吸涼氣,這一招太狠了,我都替那海猴子覺得不值。
  悶油瓶跳下來後,忙衝回去搬那塊石板,我看到一團頭髮已經從盜洞口裡冒了上來,忙叫
胖子去幫忙,胖子還是老辦法,先用打火機把那團頭髮逼下去,然後和悶油瓶一起把青岡石蓋
回了原位。那禁婆很不甘心,在下面撞了好幾下,想把石板撞開,胖子怕它把石板撞裂了,索
性一屁股坐了上去,把洞口牢牢地壓死。
  撞擊的聲音一直持續了十分鐘,無奈胖子加上石板,不是一般人能抬得動的,胖子被震得
力竭,下面的東西才平息下來。他罵了聲娘,累得一下子躺到地板上不動了。
  我看危險過去了,長出了一口氣,這個時候右手已經恢復了知覺,可以做一些稍微的活缺
了。我看到悶油瓶走到了東南邊的角落裡,忙跟了過去,那裡的鏡子已經被移開了,牆上果然
有一個黑漆漆的洞口,只有半人高,裡面看上去非常深邃,不知道通到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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