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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草薰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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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艾薩克.阿西莫夫]短篇精選[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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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領養代替購買 以結紮代替撲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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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7 18:06:33 |只看該作者

鑰  匙

  卡爾·詹寧斯自知要死了。他還能活幾個鐘頭,可還有不少事要做。
  在這兒,在月球上,又沒有有效的通訊聯絡工具,這死刑是沒有緩期的。
  就是在地球上,也有這樣一些亡命遠逃的潛藏地點:在那兒,一個人要是手頭沒有無線 電,多半是死路一條;既得不到同伴的援助之手,也盼不來他們的惻隱之心,甚至連屍骨也 不會被發現,在這兒月球上,很少有什麼和這種環境不同的地方。
  當然,地球人知道他在月球上。他是一個地質——不,應該說是月質探險組的成員。真 怪,怎麼他那習慣於地球中心觀念的頭腦裡老是念念不忘「地」字呢。
  就連幹活的功夫,他也強打精神迫使自己思考。儘管快死了,他仍然感到思路清晰,那 是人為的效果造成的。他焦急地四下張望,什麼也看不見。他還處於環形山內壁北緣永恆陰 影的幽暗之中,只有他的手電筒斷斷續續發出的閃光偶爾打破一下周圍的一團漆黑。他一直 間歇斷續地打亮手電,一則因為他在完活兒之前不敢耗費電源,再則要把被發現的可能性減 少到最低限度,他也不敢過多地使用它。
  在他左方,住雨沿著月平線附近,映著一彎新月形白燦燦的陽光。月平線再過去,看不 見的地方是環形山的對緣。太陽的高度永遠也不會超過他所在的這一面環形山邊緣,照射不 到他立足的這塊地方,他可以安全地避開輻射一—至少可以避開那個。
  他全身裹著宇宙服,笨拙而仔細地挖掘著。他的脅部感到劇痛。
  這裡和月球表面不斷經受明暗、冷熱更替的那些地帶不同,碎石和塵土毫無那種「仙境 古堡」的外觀特徵。這裡的環形壁在永無盡期的寒冷中逐漸碎裂,只不過是化為了一堆參差 不齊的細碎石塊。不容易分辨出什麼地方曾挖掘過。
  有一忽兒他弄不清黑漆漆的崎嶇不平的月面,把攥著的一把粉塊全灑出去了。塵埃以月 球上特有的緩慢速度紛紛落下,可看上去卻使人眼花鐐亂,因為沒有空氣阻力阻滯它們,也 不會揚成一片煙塵。
  詹寧斯用手電照了一下,踢開了擋道的一塊凹凸不平的石頭。
  他的時間不多了。他繼續深挖下去。
  再挖深一點兒,他就能把那些裝置推到坑窪裡掩埋起來了。決不能讓斯特勞斯找到它。
  斯特勞斯啊!
  斯特勞斯是小組的另一名成員。這項發現,這項榮譽,他都有一半。
  如果斯特勞斯所要的只是獨享全部榮譽的話,詹寧斯可能會答應的,這項發現本身要比 隨之俱來的個人名利更為重要。但斯特勞斯所要的遠不止於此,他想要的正是詹寧斯全力鬥 爭防止他得到的東西。
  詹寧斯不惜一死去阻止其發生的事,在一生中也為數寥寥,這就是其中的一件。
  而且他快要死了。
  他們是一起發現那東西的。實際上還是斯特勞斯發現那艘船的,或者不妨說是船的殘 骸,再確切點兒,應該說只是某種可以想像為與飛船殘骸相類似的東西。
  「金屬,」斯特勞斯說道,當時他撿到了一件幾乎看不出模樣的殘缺不全的東西。透過 頭盔上厚厚的鉛玻璃,只能勉強辨別出他的眼睛和面孔.但通過宇宙服的無線電,他那有點 刺耳的聲音卻清晰可聞。
  詹寧斯從半英里外他自己的方位處浮蕩過來。他說:「怪事!月球上沒有游離金屬 呀。」
  「應該沒有,不過你很清楚他們勘查過的月球不到百分之一。誰知道在這上面還能找到 點什麼呢?」
  詹寧斯嗯了一聲表示同意,伸出長長的防護手套接過那物件。
  一點兒不錯,在月球上可能會發現各種各樣使人莫名其妙的東西。他們這回登陸月球是 私人贊助的首次月質探險考察。迄今為止,僅由政府主持進行過一些泛泛的考察工作,成果 只有區區半打。地質協會能出錢派遣兩名人員來月球進行月質研究,這件事本身就是宇宙時 代發展前進的明證。
  斯特勞斯說:「看來這東西從前像是表面拋光過的。」
  「你說得不錯,」詹寧斯說。「也許附近還有。」
  他們又找到了三塊,兩塊小的一塊有接縫痕跡的殘缺物體。
  「咱們把它們帶回船上去吧。」斯特勞斯說。
  他們搭乘小型快艇返回母船。一到船上,就脫掉了宇宙肥,起碼這總是件詹寧斯樂意做 的事。他使勁抓搔著脅部,摩擦雙頰,直到他那淺淡的皮膚上出現了條條紅印。
  斯特勞斯倒沒有這種毛病,開始動手工作。用激光束細密地照射金屬塊並將其蒸發物用 分光攝像儀記錄下來。它基本上是鈦鋼,含有微量的鑽和鋁。
  「沒錯兒,是人造的,」斯特勞斯說。他那張顴骨突出的臉上依然和平常一樣陰鬱冷 峻,絲毫沒有流露出欣悅的神情。
  可詹寧斯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都加快了。
  可能是內心的興奮使詹寧斯不由得要開口說話,「有了這項進展咱們倆準得硬起 來……。」說到「硬」字的時候,他稍微加重了語氣,以表明這俏皮話的雙關用意。
  然而斯特勞斯只是冷漠嫌惡地注視著詹寧斯,把他下面接著要講的一套俏皮話憋回去 了。
  詹寧斯歎了口氣。不知怎麼的,他總是不能一語奏效,總也不能!他想起在大學裡的時 候,……唉,算了,要是對他們的發現來上句雙關妙語,可比挖空心思拿斯特勞斯無動於衷 的態度俏皮幾句來勁兒多了。
  詹寧斯納悶兒斯特勞斯會不會忽略了這件事的重大意義。
  說實在的,除了斯特勞斯在月質研究方面的名聲之外,
  詹寧斯對他瞭解不多,他看過斯特勞斯的論文,料想斯特勞斯也看過他自己的。雖然在 大學時代,他們的飛船很可能曾經在夜空中交翼而過,不過在兩個人都志願申請參加這次探 險又都獲得了批准之前,他們從未邂遁相逢過。
  在一周的航行過程中,詹寧斯對他這位同伴粗壯的體格黃裡帶紅的頭髮、湛藍的眼睛和 突出的牙床骨上的肌肉在吃東西時蠕動的那副樣子越看越不順眼。詹寧斯自己也是藍眼睛, 不過頭髮是深顏色的,體格要瘦弱得多,和同伴那勁頭十足、精力充沛的派頭相比,只好甘 拜下風。
  詹寧斯說:「沒有關於飛船曾在月球這一區域著陸的任何記載。肯定沒有在這兒失事 的。」
  「如果這是飛船部件的話,」斯特勞斯說,「它應當是平整光潔的。這兒沒有大氣層, 這東西已經腐蝕了,這說明它已暴露在隕石微粒的撞擊下很多年了。」
  這麼說他的確看出其中的重大意義了。詹寧斯幾乎欣喜若狂他說:「這是個非人類製造 的人造物體。地球以外的生物一度光臨過月球,誰知道是多久以前的事呢?」
  「誰知道呢?」斯特勞斯干吧吧地表示同意。
  「在報告裡……」
  等等,」斯特勞斯專橫他說,「等我們真有了可報告的內容,有的是時間報告。要真是 艘飛船,那除了我們拿到手的,還會有更多的東西。」
  但是這會兒接著搞下去沒有什麼意義。他們已經干了好幾個小時,簡直是廢寢忘食了。 最好在精神飽滿的時候再用上幾個鐘頭通盤處理一下。他們雖未明講,可似乎都贊成這麼 做。
  地球低懸在東方的月平線上,差不多是滿相,明亮中呈現出藍色的紋理。詹寧斯邊吃邊 注視著它,像往常一樣,他感受到一種強烈的思鄉之情。
  「它看上去相當寧靜,」他說,「不過有六十億人在上邊忙碌著呢。」
  斯特勞斯從某種深沉不露的內心活動中抬起頭來看了看說:「六十億人在毀它。」
  詹寧斯皺起了眉頭。「你不是個極端派吧?」
  斯特勞斯說:「你胡說什麼啊?」
  詹寧斯覺得臉上發燒。他那白皙的皮膚泛起紅來很顯眼,只要情緒稍有波動就要兩頰生 暈。他感到窘得很。
  他接著吃飯,再沒說什麼。
  地球人口保持穩定迄今已有一代人的時間了。人人都承認人口進一步增加是無法負擔 的。事實,有些人鼓吹說「不增長」還不夠,人口必須減少。詹寧斯本人同情這種觀點,地 球正在被它那沉重的人類負荷蛀蝕掉。
  但是怎樣使人減少呢?難道還像人們期望的那樣,只是鼓勵他們進一步降低出生率,其 它則任其自然嗎?近來有一種說法日益喧囂起來,主張不僅要使人口減少,而且應該有選擇 地減少——最適者生存。由自封的適者規定出適者的標準。
  詹寧斯想:「我看是我冒犯了他。」
  後來當他快入睡的時候,忽然想到自己對斯特勞斯的人品實際上一無所知。要是他現在 打算出去自行從事搜索探險怎麼辦呢?那樣他可以獨享榮譽……
  他警覺地撐坐起來,但是斯特勞斯正發出沉重的呼吸聲。當詹寧斯傾聽時,這呼吸聲甚 至變成了特有的粗嘎鼾聲。
  他們又花了三天時間專門搜尋另外的部件。又找到了一些,也有了更多的發現。他們發 現有個地區有月球細菌微弱的磷光發出的光亮。這類細菌相當普通,可是以前從來也沒有人 報告過什麼地方發現它們的波度竟然大到了足以發出可見光的程度。
  斯特勞斯說:「這兒從前可能有個生物,或者說是他的遺體。他死了,可他體內的微生 物沒有死,最後它們把他吞噬光了。」
  「而且可能擴散了,」詹寧斯補充說,「那大概就是月球細菌的來源。它們可能根本不 是土生土長的,而只是亙古時期污染的結果。」
  還有一層也講得通,」斯特勞斯說,「由於這些細菌在最基本的結構方面與任何類型的 地球微生物完全不同,它們寄生其上的那些生物(假定那就是它們的來源)一定也是類型完 全不同的。這是說明他們來自外星的又一跡象。」
  在一座小形山的內壁處,蹤跡中斷了。
  「這下得大挖一陣了。」詹寧斯涼了半截,說道,「咱們最好報告情況請求幫助。」
  「不,」斯特勞斯陰鬱他說,「可能沒有什麼值得要求援助的東西。環形山也許是飛船 著陸墜毀以後一百萬年才形成的。」
  「你的意思是說把大部分殘骸都氣化掉了,就剩下我們找著的這點兒?」
  斯特勞斯點點頭。
  詹寧斯說:「無論如何咱們試試,挖挖看。我們不妨劃一條線把目前為止有所發現的地 方全都連起來,只要沿著……」
  斯特勞斯不樂意,幹起活來半心半意的,所以實際上有所收穫的還是詹寧斯。這的確非 同小可!儘管是斯特勞斯找到了第一塊金屬,詹寧斯卻發現了人造物體本身。
  它確實是人造物體——臥在一塊形狀不規則的巨礫下面三英尺處。那塊礫石落下來時湊 巧在它本身和月面之間留下了一處空穴,那人造物體就隱身於空穴之中,一百餘萬年以來避 開了一切侵擾:避開了輻射、隕石微料和溫差變化,結果它始終光潔如新。
  詹寧斯馬上把它命名為裝置。這東西看起來和他們倆所曾見過的任何儀器沒有絲毫相似 之處。然而正像詹寧斯說的那樣,它有什麼理由非得相似呢?
  「我看不出有粗糙的毛邊,」他說。「大概沒撞壞。」
  「不過可能缺零件。」
  「可能,」詹寧斯說。「可是好像沒有什麼活動的部件,這是個整體,怪的是高低水 平。」他意識到他話裡的雙關含意,試圖在往下說的時候努力自制,但不十發成功。「這正 是我們需要的東西。一塊殘缺的金屬或者一個細菌密度很高的地區只不過是引起推論和爭辨 和素材,可這是真東西——一個顯然是外星製造的裝置。」
  這東西此刻放在他們倆當中的桌子上,兩個人都嚴肅地看著它。
  詹寧斯說:「咱們現在發個初步報告吧。」
  「不!」斯特勞斯斷然地厲聲反駁。「見他媽鬼,不!」」為什麼不呢。」
  「因為假如我們報告了,它就成了協會的科研項目了。他們全會蜂擁而上,等到萬事大 吉,咱們連一條腳注都落不上了,不!」斯特勞斯的態度看上去有點躲躲閃閃的。「咱們盡 力而為吧,在那幫貪心鬼下手之前盡可能搞出名堂來。」
  詹寧斯斟酌了一下。他無法否認他也想確保不喪失應得的榮譽,可還是……
  他說:「我覺得我不是個喜歡僥倖取巧的人,斯特勞斯。」他心裡第一次有一種衝動想 直呼這個人的名字,可結果還是忍住了。「你瞧,斯特勞斯,」他說,「我們沒權利等待。 如果這東西是來自外星的,那一定是從某個別的行星系來的。在太陽系裡,除了地球以外, 不可能再有能維持高級生命形式存在的地方。」
  「沒完全證實,」斯特勞斯嘟嚷著說,「可就算說對了,又怎麼樣呢?」
  「那就說明這艘飛船上的生物是在從事星際旅行,因而他們在技術上要遠比我們更為先 進。誰知道這個裝置能使我們瞭解到他們什麼樣的先進技術呢。它可能是一把鑰匙,通 向……誰知道通向什麼地方。它可能是一場難以想像的科學革命的線索。」
  「真是富於浪漫色彩的胡說八道。即使這是遠比我們先進的技術的產物,我們也什麼都 學不到。就是愛因斯但復生,拿個微原生沖積物給他看,他能用它搞出什麼名堂來呢?"
  「我們不能斷言我們什麼都學不到。」
  「就算如此,那又怎麼樣呢?稍微耽擱一下有什麼關係呢?保證我們自己獲得榮譽有什 麼不好呢」咱們抓住它不放,確保一切發展都和我們自己聯繫在一起有什麼不好呢?」
  「不過,斯特勞斯,」詹寧斯急於想說清楚他對裝置的重要性的看法,感到自己激動得 快要哭出來了,「要是我們帶著它失事了怎麼辦?是我們沒能把它弄回地球怎麼辦?我們不 能冒這個險。」他說著輕輕拍拍那東西,就像他在跟它談情說愛似的。「我們應該立即報 告,讓他們派飛船到這兒來取它。它太珍貴了,不能……」
  在他強烈的激情達到高潮的當口兒,他手下的裝置似乎變暖和了。隱藏在一個金屬活板 下面的部分表面發出了磷光般的光亮。
  詹寧斯象痙攣似地猛然把手抽回來,裝置又變暗了。不過已經夠了,這一瞬間具有無限 的啟示作用。
  他的聲音幾乎哏住了,說道:「就像你頭上開了個窗口,我能看透你內心的思想了。」
  「我也看見你的了,」斯特勞斯說,「或者說是感受到它了,或者說明置身其中了,你 選擇什麼說法都可以。」他帶著他那付冷漠、孤僻的派頭觸了一下裝置,但毫無反應。
  「你是個極端派,」詹寧斯憤怒他說。「我一接觸這東西,」他說著又伸手觸它,「它 就又有反應了。我全明白了。難道你是個瘋子嗎?你真的相信主張滅絕幾乎全體人類並摧毀 物種豐富多彩我特性是正派人的行為嗎?」
  閃光所揭示的景象使他感到厭惡,他的手又從裝置上放了下來,它再度又變暗了。斯特 勞斯再次小心翼翼觸了觸它,依然毫無反應。
  斯特勞斯說:「老天在上,咱們別爭了。這東西是個通訊聯絡輔助裝置——是個心靈感 應放大器。難道看不出嗎?腦細胞各自都有電勢,思想是可以看見的,只要一個起伏顫動的 微強度電磁場……」
  詹寧斯掉轉頭,他不想和斯特勞斯說話。他說:「我們馬上發報告。我不在乎名利,都 歸你。我只想把它移交出去。」
  斯特勞斯沉思了一陣,然後說:「已經還不止是個通訊裝置。它還能響應感情、放大感 情。」
  「你說的是什麼呀?」
  「雖然你一整天都在擺弄它,可一直沒反響,只是剛才你碰它兩次才有了動靜。而我觸 它還是不起作用。」
  「怎麼呢?」
  「它是在你處於感情高度衝動的狀態時才對你有反應的。我想,那就是使它活動起來必 要條件。當你剛才手按著它大罵極端派的時候,有片刻功夫我想的跟你一樣。」
  「我應該這樣。」
  「不過你聽我說。你能肯定你那麼正確?地球上任何一個有思想的人都知道這個行星有 十億人口要比有六十億人口好過得多。如果我們實行全面自動化(目前龐雜的大群人口不允 許我們這樣做),我們只需要,比如說,不超過五百萬的人口,大概就能建成一個具有充分 效能的、適宜生存的地球了。聽我說,詹寧斯,別轉過臉去,夥計。」
  斯特勞斯努力表現出通情達理的態度以給人好感,他聲音中那種刺耳的腔調差不多全都 收斂了。「不過我們無法通過民主途徑減少人口、這你知道。倒不是由於性慾,因為很久以 前子宮嵌入法就解決了生育制問題,這你也知道。,這是個民族主義的問題。每個人種集團 都想讓其它集團首先減少其本身的人口,這倒跟我的看法一致。我希望我的種族集團,我們 的種族集團佔據優勢。我希望由人類的精華、也就是說由我們這樣的人來掌管地球。我們才 是真正的人,那些辱沒我們的半似猿猴的芸芸眾生只會把我們全毀掉。他們反正是命裡注定 要完蛋的,為什麼不拯救我們自己呢?」
  「不,」詹寧斯鏗鏘有力他說:「人類不能由一個集團壟斷。你們那五百萬影子隊伍, 如果困居在一個被剝奪了豐富多彩的多樣性的人類社會裡,也會厭煩乏味而死——他們活 該。」「那是感情用事的廢話,詹寧斯,你自己都不相信,只有過我們那些大笨蛋平等主義 者一直在訓導你相信這一套就是了。你瞧,這個裝置正是我們需要的東西。即使我們無法造 出任何同樣的東西,也槁不清楚這一台是怎麼回事,有這台裝置也就得了。要是我們能控制 或影響關鍵人物的思想,那我們就能進一步把我們的意願加諸於全世界。我們已經有了個組 織,如果你看到了我內心的思想,你一定已經知道這一點了。它比地球上任何其它組織更為 目的明確、計劃周密。每天都有人類的智囊來投奔我們。你為什麼不來呢?如你所見,這台 儀器是一把鑰匙,但它不僅是獲得更多知識的鑰匙,它也是最後解決人類問題的鑰匙。和我 們一起干吧!和我們一起干吧!」他表現出一種就他來說是詹寧斯前所未見的誠摯態度。
  斯特勞斯的手又放到了裝置上,它閃爍了一兩秒鐘,隨即熄滅了。
  詹寧斯露出了乾澀的笑容。他明白其中的奧妙了。斯特勞斯誇意竭力在自己身上醞釀強 烈的感情,想達到能使裝置啟動的狀態,可是失敗了。
  「你掌握不了它。詹寧斯說,「你那種超乎常人的自我抑制太邪乎了,你設法擺脫,對 嗎?」他說著用顫抖的雙手拿起了裝置它立刻發出了磷光。
  「那麼你來掌握它。你未獲得拯救人類的功績。「一億年不幹,」詹寧斯喘著氣說,極 度的情緒激動使他快要透不過氣來了。「我現在馬上報告這件事。」
  「不行,」斯特勞斯說。他抄起了桌上的一把餐刀。「這玩意兒還挺尖、挺快。」
  「你用不著煞費苦心的露尖兒,」詹寧斯說。甚至在此刻的緊張氣氛下也沒忘他的雙關 語。「我能看透你的計劃。你想利用裝置使所有人都相信我根本不存在,你想造成極端派勝 利的局面。」
  斯特勞斯點點頭。「你分毫不差地看穿了我的思想。」
  「可是你不會成功,」詹寧斯喘息著說,「只要我拿著這東西你就不會成功。」他集中 意念想使斯待勞斯定身不動。
  斯特勞斯歪歪扭扭地移動了幾步就停下來了。他僵直地舉著刀,胳膊顫抖不止,但是他 無法前進。
  兩個人都汗出如注。
  斯特勞斯從牙縫裡迸出聲音:「你不能整……天老是……這樣。」
  詹寧斯心裡透亮;不過他難以用語言來形容當前的局勢。如果用體力上的相持來比喻, 這就像抓著一隻力大身滑、又不斷蠕動著想掙脫的動物。詹寧斯必須把意念全力集中在定身 不動的想法上。
  他不熟悉這裝置。他不知道怎麼去靈巧地使用它。你可以想像,一個從來沒見過劍的人 拾起了劍,他很難以劍客的姿勢揮舞起來。
  詹寧斯剛一走神想到這些,斯特勞斯就說話了:「一點不錯。」他笨拙地向前邁了一 步。
  詹寧斯自知敵不過斯特勞斯瘋狂的決心。他們倆都清楚這一點。不過快艇還在那兒,詹 寧斯一定得帶著裝置跑掉。可詹寧斯是無秘密可言的。斯特勞斯看到了他的想法,極力想插 到對手和快艇之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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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7 18:07:06 |只看該作者
  詹寧斯作出了加倍努力。不再默想定身不動,而想的是失去知覺。他拚命地思念:睡 覺,斯特勞斯,睡覺!
  斯特勞斯跪倒在地,沉重的眼皮合上了。
  詹寧斯的心怦怦直跳,撒腿就跑。要是能用個什麼東西給他一下,搶過刀子來……
  可這一想他的思路就偏離了凝神默想睡覺這個至關緊要的念頭。斯特勞斯一把揪住了他 的腳腕子,猛力把他拽了下來。
  斯特勞斯毫不猶豫,趁詹寧斯跌倒在地,手起刀落。詹寧斯感到一陣劇痛,心頭湧起了 一片恐懼的絕望。
  極度強烈的感情爆發使裝置發出了耀眼的光芒。詹寧斯內心深處無聲地、斷斷續續地向 對手發出恐怖和狂怒的呼喊,斯特勞斯的手鬆開了。
  斯特勞斯扭歪了面孔,打起滾來。
  詹寧斯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慢慢往後退。他除了一個勁兒全神凝思讓對手失去知覺之 外,什麼也不敢做。採取任何暴烈行動,不管用什麼方式,都會過分消耗自身的精神力量, 他那原本就無法切實有效地發揮作用的低劣無能的精神力量。
  他逐漸退向快艇。那上面有一套服裝。……還有繃帶……
  快艇不能勝任長途奔波,詹寧斯也勝任不了。他的左脅儘管紮了繃帶,還是滑膩膩地往 外流血,宇宙服裡邊凝結了血塊。
  後面還看不到母船的影子,不過肯定它遲早要追上來。它的能量超過小艇好多倍,它還 裝有探測器,能測出小艇上離子驅動反應堆散發出的排氣濃縮雲。
  詹寧斯拚命想通過電台和月球站取得聯繫,但是一直沒回答。他絕望地停止了聯繫,他 發出的信號只會有助於斯特勞斯進行追蹤。
  他有可能安抵月球站,但他不認為能順利實現。他也許會半路被擊中,他會死掉,小艇 會墜毀,他會達到不到目的,他是先把裝置藏在個安全地方,然後再前往月球站。
  這裝置……
  他不敢確信自己正確。它能毀滅人類,但它具有無限價值。是不是應該乾脆把它毀了? 它是非人類智慧生物的唯一遺跡。它蘊藏著先進技術的奧秘,它是一台先進的智能科學儀 器。不管有什麼危險,想想它的價值……潛在的價值……
  不,他一定得把它藏起來,以後再讓人找到它一一不過只能讓政府裡那些開明的穩健派 找到它,決不能讓極端派……
  快艇沿著環形山北緣內側盤旋而下。他知道這是哪座山,可以把裝置埋在這兒。要是他 以後到不了月球站,無線電也和他們聯繫不上的話,起碼他必須離開埋藏地點,遠遠離開。 這樣就不會因他的屍身而暴露它。他還留下個探尋埋藏位置的鑰匙。
  他此刻思路清晰,似乎到了超脫自然的境界。莫非是他拿著這個裝置的作用嗎?是它在 啟迪他的思維,引導他產生敏捷的才思嗎?還是只是臨終的幻覺,其實它對人並沒有任何意 義呢?他不知道,不過他已無從選擇,他只有一試。
  因為卡爾·詹寧斯自知他快要死了。他還能活幾個鐘頭,可還有不少事要做。
  
  
  
  
  
  *
  地球調查局美國處的賽頓·達文波特漫不經意地撫弄著他左頰上那塊星形的傷疤。「我 明白,先生,極端派是很危險的。」
  處長阿什利逼視著達文波特。他瘦削的雙頰生就一副不滿的表情。因為他曾發誓再度戒 煙,他強迫他那來回摸索的手指抓起了一片口香糖,剝掉紙,扭彎,無可奈何地把它塞到嘴 裡。他老了,脾氣也大了,他用指節來回蹭著鐵灰色的短露,嚓嚓作響。
  他說:「你並不知道有多危險,我很懷疑是不是有什麼人知道。他們人數很少,但是在 權勢人物當中勢力不小,那些人本來就理所當然地把自己看成是人類精華。沒有人確切知道 他們是誰或者有多少人。」
  「連局裡也不知道嗎?」
  「局裡縮手縮腳啊。就這件事而言,我們本身就不清白。你怎麼樣?」
  達文波特皺起了眉頭。「我不是極端派。」
  「我也沒說你是。」阿什利說。「我是間你是否清白。你考慮過過去兩個世紀當中地球 上發生的情況嗎?你就從來沒想過人口適當下降是件好事?你就從來沒感到除掉愚笨、無 能、遲鈍的庸人,留下其餘的人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我可想過,真該死。」
  「不錯,有時候我也想過那些,真是罪過。不過偶而憑空嚮往某種念頭是一回事,把它 當做具體行動綱領策劃全盤希特勒化是另一回事。」
  「從願望到行動的差距並不像你想的那麼大。你要心裡有數:成敗至關重要,危險相當 大,他們採取的手段也會越來越不引起人們反對。不管怎麼說,現在伊斯但布爾那件案子已 經處理完了,我想讓你瞭解這件事的最新情況。伊斯但布爾一案的重要性比起這件事來簡真 是小巫見大巫。你認識特工費蘭特嗎?」
  「就是失蹤的那個人?沒直接見過。」
  「好吧。兩個月前,在月球表面找到了一艘錨的飛船。這艘船是從事私人資助的月質考 察工作的。主持這次探險飛行的俄美地質協會報告說與飛船失去聯繫。通過例行搜索很快就 發現了這艘船,離它發回最後報告的地點並不遠。」
  「飛船並未損壞,只是交通快艇不見了,還有個名叫卡爾·詹寧斯的乘員也一起不見 了。另一名乘員詹姆士·斯特勞斯還活著,但神志昏迷。斯特勞斯身上沒有受傷的跡象,不 過精神錯亂很嚴重。他現在還處於這種狀況,而且這一點很重要。」
  「為什麼呢?」達文波特插嘴問道。
  「因為給他檢查的醫療小組報告,發現了前所未見的神經化學和神經電流異常現象。他 們從未見過類似病例。人力不可能造成這種情況。」
  達文波特一本正經地臉上掠過一絲微笑,「你懷疑是外星人入侵嗎?」
  「有可能,」對方說話時絲毫沒有笑容。「讓我接著講。在拋錨飛船附近進行的例行搜 索發現快艇的去向。後來月球站報告曾收到來源不明的微弱信號,據判斷系發自雨海西端, 但不能肯定是否出自人類之手,據認在那一帶也沒有船隻活動。信號沒有引起重視。可是搜 索小組聯想到快艇的事,立即趕赴雨海並且找到了它。詹寧斯在艇上,已經死了,一脅有刀 傷。他居然活了那麼長時間真是難以置信。
  「同時荒涼的那些胡話的性質越來越使醫生們感到不安。他們同局裡聯繫,我們派了兩 名在月球上的工作人員(其中名恰巧就是費蘭特)到飛船上去調查。」
  「費蘭特研究了那些胡話的錄音。向斯特勞斯提問題根本沒有意義,因為一直沒辦法使 他清醒會意。在他自身和外部世界之間存在著一堵高牆——一大概永遠也無法消除了。不過 胡話的內容雖然羅嚏重複、不相連貫,倒能琢磨出點意思來。費蘭特象拼積木一樣一點點把 它湊起來了。
  「顯而易見,斯特勞斯和詹寧斯曾經發現了個什麼物件,他們認為它是古代非人類生物 所造,是遠古時期墜毀的某艘飛船上的人造物件。不知怎麼回事,顯然能用它來改變人的思 想。」
  達文波特打斷了話頭,「而且它改變了斯特勞斯的思想,是這樣吧?」
  「一點兒不錯。斯特勞斯是個極端派(我們說『曾是』,是因為他只是從法律意義上講 還算活著),詹寧斯不願意把那個物件交給他。這也作得很對。斯特勞斯絮絮叨叨地吐露說 要利用它來實現他所謂的不適合需要的人口的自我消滅。他認為最終降到五百萬人口最為理 想。有過一場搏鬥,顯然只有詹寧斯才能掌握那個思想器具,可是斯特勞斯有一把刀。詹寧 斯離去的時候受了刀傷,但是斯特勞斯的思想智能全被摧毀了。」
  「那個思想器具在什麼地方?」
  「特工費蘭特採取了果斷行動。他再度搜索了飛船及周圍地帶,完全沒發現任何既不是 月球的天然形成物,又難以斷定是人類技術產物的東西。根本沒有彷彿是個思想器具的物 體。後來他又搜查了快艇及其附近地區,還是一無所獲。」
  「會不會是第一個搜查小組的人沒想到有別的問題……會不會是他們帶走過什麼東 西?」
  「他們起誓說絕對沒有,沒有理由懷疑他們說謊。後來費蘭特的同伴……」
  「他是誰?」
  「戈爾班斯基,」處長說。
  「我認識他。我們在一起工作過。」
  「這我知道。你認為他怎麼樣?」
  「幹練、正直."
  「完全正確。戈爾班斯基找到了點東西。不是什麼外星人造物體,而是地地道道出自人 手的司空見慣的東西。那是一張普普通通的三乘五英吋的白卡片,上面有字,搓成了細長 條,放在宇宙服右手的手套中指裡。推測是詹寧斯死前寫的,大概等於是一把說明該物件藏 匿地點的鑰匙."
  「有什麼根據說明他把它藏起來了呢?」
  「我說過我們在哪兒都找不到它。」
  「我的意思是他會不會覺得這東西完整保留下來太危險,把它毀了呢?」
  「那是極不可能的。如果我們我們相信根據斯特勞斯的瘋話整理的談話材料的話(費蘭 特已積累起一套材料,差不多是原原本本逐字逐句的記錄),詹寧斯認為那個思想器具對人 類具有極大重要性。他把它說成是『一場難以想像的科學革命的線索』。他是不會毀掉這樣 的東西的。他只不過把它藏起來不讓極端派得到,並且設法把它的下落報告給政府。不然為 什麼要留下個說明其下落的線索呢?"
  達文波特搖搖頭,「你這是循環論的詭辯啊,頭兒。你說他留下了線索是因為你認為有 藏匿物,而你認為有藏匿物又是因為他留下了線索。」
  「這我承認。一切都還含混不清。斯特勞斯的胡言亂語確有意義嗎?費蘭特整理的材料 準確嗎?詹寧斯的線索真是線索嗎?思想器具,或者說是詹寧斯管它叫裝置的那東西真存在 的嗎?提出這類問題毫無用處。目前,我們必須根據確實有這樣一個裝置而且一定要找到它 的設想採取行動。」
  「是因為費蘭特失蹤了嗎?」
  「不錯。」
  「被極端派綁架了?」
  「根本不是。卡片也和他一起失蹤了。」
  「噢——我明白了。」「長期以來,一直懷疑費蘭特是個秘密的極端派。他並不是局裡 唯一受到懷疑的人。證據不足,無法採取公開行動,你知道,我們不能只憑懷疑就亂整人, 不然就會把調查局搞得一塌糊塗。我們對他進行了監視。」
  「由誰呢?」
  「當然是由戈爾班斯基。萬幸的是戈爾班斯基曾把卡片拍了下來,並將複製件送交了地 球總部。但是他認為在他看來這東西不過是個猜謎遊戲,之所以把它附在材料裡送回地球只 是出於辦事手續齊全的想法。費蘭特(我覺得他是兩個人中智能較強的一個)可看出了其中 的意義並且採取了行動。他這樣做代價是很大的,因為這一來他自己就暴露了,將來不能再 替極端派發揮作用。不過將來可能也無需再發揮作用了,只要極端派控制了那裝置……」
  「也許費蘭特已經搞到那裝置了。」
  「別忘了,他是受監視的。戈爾班斯基發誓說始終沒見到裝置。」
  「戈爾班斯基既然不能設法阻止費蘭特帶著卡片逃跑,那他多半兒也沒辦法防止他人不 知鬼不覺地拿到裝置。」
  阿利利用手指輕輕敲擊著兩個人中間的寫字檯,不規律的節奏宣洩出心中的不安。他最 後說道:「我不想考慮那個。只要我們找到費蘭特,就能搞清楚他究竟造成了多大危害。在 那之前,我們必須搜尋裝置。如果詹寧斯真把它藏起來了,他一定力圖遠遠避開埋藏地點, 否則幹嘛還要留線索呢?所以在現場附近是找不到它的."
  「他可能已命在旦夕,難以遠遠避開了。」
  阿什利又敲起桌子來。「檢查快艇的結果表明,有從事過長途高速飛行的跡象,最後險 些失事墜毀。這和詹寧斯曾經竭盡所能地拉開自己和藏匿地點之間空間距離的看法是相符合 的。」
  「你能判斷他飛來的方向嗎?」
  「能,不過那好像沒什麼用。根據兩側排氣孔的情況來看,他曾故意作之字形飛行。」
  達文波特歎了口氣,「我想你手頭總有卡片的副本吧?」「有的,在這兒。」他拋給達 文波特一張三乘五英吋卡片的複製品。達文波待細看了一陣,那上面寫著:
  XY2pc/2---
  
   +---
  
  
  |f/asuC-C|+||O|
  達爾波特說:「我看不出這有什麼意義。」
  「一開始我也看不出來,我原先請教的那些人也都看不出來。但是你想想,詹寧斯一定 認為斯特勞斯追上來了,他不會知道斯特勞斯起碼當時已經不能動了。所以他深怕極端派搶 在穩健派之前先找到他。他不敢留下明明白白的線索。這個,」處長說著拍一下那複製品, 「一定代表著一個表面上晦澀難解、而明眼人一望便知的線索。」
  「我們靠它行嗎?」達文波特將信將疑地問道。「他畢竟是個奄奄一息、嚇破了膽的 人,可能本身已經被那個能改變思想的物體所左右。他的頭腦不一定清楚,甚至不一定還有 人類的特性。他為什麼不全力趕往月球站呢?他降落時差不多偏離了半個圓周。是不是混亂 得沒法清醒地思考了?還是疑神疑鬼、驚惶得連月球站都不信任了?可他起初一定是竭力想 去他們那兒的,因為他們收到過信號。我的意思是這張卡片實質上就像表面看起來一一樣, 根本是個莫名其妙的玩意兒。」
  「阿什利莊重地使勁搖頭,像個撥浪鼓似的。「他的確很慌亂,而且我料想他驚慌失 措,顧不上往月球站飛了,死死纏著他的念頭就是要跑、要逃。即便如此,這卡片也並非是 莫名其妙的玩意兒。它組合得很巧妙,卡片上每個符號都有它的含意,全部符號又能組合在 一起。」
  「那麼其意義在哪兒呢?」達文波特問道。
  「你注意左面有七個符號、右面有兩個。先分析左面的。從上面數第三個像是個等號。 對你來說,等號有什麼意義,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
  「代數方程。」
  「那是一般意義。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
  「沒有。」
  「假如你把它看得是兩條平行線呢?」
  「歐幾里德第五假設公理?」達文波特試探著提出答案。
  「妙極了!月球上有座環形山就叫歐幾里德山——用希臘數學家歐幾里德的名字命名 的。」
  達文波特點點頭:「我明白你的訣竅了。F/A表示力除以加速度,牛頓第二運動定律提 出的質量定義……」
  「對,月球上也有稱為牛頓山的環形山。」
  「是的。不過你稍等等,最下面一個是天文學所使用的代表天王星的符號。就我所知, 肯定沒有叫做天王星的環形山(或者任何其它月球目標)。」
  「你說的不錯。但天王星是威廉·赫歇爾發現的,天文符號上的那個H就代表他的姓氏 縮寫。月球上剛好有以赫歇爾命名的環形山——實際上有三座之多,因為另外還有兩座分別 是以他的妹妹卡洛琳·赫歇爾和他的兒子約翰·赫歇爾的名字命名的。」
  達文波特思索了片刻,然後說:「PC/2是壓力乘光速之半,這個式子我很熟悉。」
  「不妨試想是環形山的名稱。P也許代表托勒密環形山,C代表哥自尼環形山。」
  「再求其平均數?會不會是指正位於托勒密環形山和哥臼尼環形山之間的地點?」
  「我很失望,達文波特,」阿什利挖苦他說,「我認為你的天文史應該比這要強。托勒 密,或用拉丁文叫托勒梅阿斯,曾繪製過以地球為中心的太陽系全圖,而哥白尼則發表過以 太陽為中心的太陽系全圖。有位天文學家想提出折衷方案,畫了一張介乎托勒密和哥白尼二 人之間的夭體圖……」
  「是第谷·布拉赫!」達文波特說。
  「對。第谷環形山是月球表面最明顯的特徵。」
  「一點兒不錯,咱們接著來。C一C是通常用來表示化學鍵的符號,我記得有一座邦德 環形山。1」
  「是的,是以美國天文學家威廉·邦德命名的。」
  「看看最上面的一行,XY2。嗯,就是XYY,一個調兩個Y等一」等,有了,是指阿方 索十世,中世紀西班牙那位天文學家國王。他的外號叫聰明人阿方索,調指的是十,YY的 意思是聰明人3。是指阿爾方斯環形山。」
  「好極了。 SU是什麼呢?」
  「這可把我難住了,頭兒。」
  「我給你提供個答案吧。它代表蘇聯3也就是過去俄國地區的舊名。是蘇聯最先繪製了 月球背面圖,可能這是指月球背面蘇聯命名的某座環形山,比如說齊奧爾科夫斯基山。好 啦,現在你來看,左面的符號都可以解釋為代表環形山的名稱:阿爾方斯山、第谷山、歐幾 裡德山、牛頓山、齊奧爾科夫斯基山、邦德山、赫歇爾山."
  「右邊的符號是怎麼回事呢?」
  「那可大顯而易見了。四等分的圓圈是天文學上代表地球的符號。指向它的箭頭說明地 球一定處於正頭頂上方的位置。」
  「啊,」達文波特說,「是指中央江口,地球永遠正當那一區域天頂之上。它不是一座 環形山的名稱,所以把它放在右邊,和別的符號分開。
  「對了,」阿什利說,「所有符號全都有含意,或者可以從中體會出含意。因此至少可 以有相當把握他說它不是什麼莫名其妙的東西,而是力圖使我們瞭解某些情況。不過是什麼 情況呢?到目前為止我們搞清楚了七座環形山和一處非環形山的地區。這些又是什麼意思 呢?推想起來,裝置只能藏在一處地點呀。」
  「是啊,」達文波特洩氣他說,「搜尋起來,一座環形山主是一大片地區。就算咱們假 定他為了避開太陽輻射會緊靠陰影部分活動,每一處地點也都有好幾十英里的地段要檢查。 不妨把那個指向地球符號的箭頭看作是在指明他藏匿裝置的環形山的位置,也就是說在幾乎 看見地球正當頭頂的地方。」
  「已經考慮過了,老夥計。這個地區包括從月球赤道以北的最南端到赤道以南的最北端 之間的一大片區域,共有七個可確認其方位的環形山。其中哪個是呢?」
  達文波特又皺起了眉頭。說了這麼半天,他沒想到出一點別人沒想過的新點子來。「進 行全面搜索,」他不假思索地脫口說道。
  阿什利不由得笑了幾聲。「自出事時起的幾周中我們一直是這樣幹的。」
  你們發現什麼了?」
  「一無所有。我們什麼也沒發現。不過,我們還沒死心."
  「顯然對有的符號解釋得不對頭。」
  顯然是這樣!」
  「你剛才說以赫歇爾命名的環形山就有三座。如果說SU那個符號代表蘇聯,指的是月 球背面某處地點的話,這也可能指的是背面任何其它環形山:羅蒙諾索夫山、儒勒·凡爾納 山、約裡奧。居裡山等等。依此推斷,地球符號也可能代表河特拉斯山,因為在不少神話 中,他都被畫成撐托地球的形象1。箭頭也可能代表直壁。」
  「這都沒有異議,達文波特。但是即使我們對符號的判斷及作出的解釋都包含有正確的 答案,我們又怎麼把它同各種錯誤的解釋區分開呢?或者怎麼同雖則解釋正確卻錯認了符號 的情況區別開呢?這帳卡片裡一定隱含著什麼能使我們恍然大悟、能毫不含糊地啟發我們從 一團亂麻中一下子找到頭緒的東西。可我們的努力全失敗了,所以我們需要一個生力軍啊。 達文波特,你有什麼高見嗎?』、
  「我想告訴你有件事咱們可以做,」達文波特有點勉強他說,「咱們可以去請教一位 我……啊呀,天哪!」他霍然離開座椅往起站。
  阿什利也一下子興奮起來。「你想到什麼了?」
  達文波特感到雙手顫抖,他努力不使嘴唇抖動,他說:「先告訴我,你們調查過詹寧斯 過去的履歷嗎?」
  「當然。」
  「他是哪個大學的?」
  「東方大學。」
  達文波特感到一陣狂喜驀地襲來,但他極力抑制自己。眼下還得沉住氣。「他聽外星學 課嗎?」
  「當然聽啦。那是地質專業的必修課。」
  「那就對頭了。你知道誰在東方大學教外星學課嗎?」
  阿什利打了個榧子,「那個怪物,名字叫什麼來著……哦,溫德爾·厄爾思。」
  「一點不錯。那個怪物在他那一行裡可是大名鼎鼎的人。他替咱們局當過好幾回顧問, 每次的結果都極其圓滿。我本來正琢磨我們這回再去請教這位怪人,後來注意到這張卡片也 教我們這樣做。就是那個指著地球符號的箭頭。這個畫謎是認識厄爾思而且以前當過他的學 生的人寫的,它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明擺著是說,『去找厄爾思。…1
  阿什利仔細盯著卡片看,「上帝,有這個可能。但是這張卡片邊我們自己都看不出所以 然來,厄爾思又能給我們出什麼主意呢?」達文波特耐著性子彬彬有禮他說:「我建議去請 教他,先生。」
  *
  
   *
  
  
   *
  阿什利好奇地東張西望,有點畏縮地打量著口周。他覺得彷彿置身於一個神秘而危險的 古玩店中,隨進都可能從黑暗處跳出個尖聲怪叫的魔鬼來。
  光線微弱,隨影重重,房間空蕩蕩的。靠牆處單調地放著縮微閱讀膠片,一直堆到天花 板。一個角落上有一台呈示柔和悅目的立體圖像的銀河鏡,它的後面依稀可辨有幾張星圖。 另一個角落上有一張月球圖,不過也可能是一張火星圖。
  只有房間中央的寫字檯上有一盞光線集中的燈在大放光明。寫字檯上亂堆著紙張、文槁 和打開的書籍。一架小型閱讀器上面裝著膠片,一隻者式圓形鐘面的座鐘在歡快地悄聲滴喀 作響。
  阿什利怎麼也不能使自己相信此刻外面正是下午時分,太陽還高掛在空中。在裡面這塊 地方,只有永恆的黑夜。根本著不見有窗戶,儘管充分保持了空氣流通,他還是免不了有患 了幽閉恐懼症的感覺。
  他湊到達文波特跟前,後者似乎對這個令人難受的環境無動於衷。
  達文波特低聲說:「他馬上就要來了,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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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7 18:07:30 |只看該作者
  「這地方老這樣嗎?」阿什利問。
  「老這樣。據我所知,他除了穿過校園去上課之外,從來不離開這個地方。」
  「先生們!先生們!」傳來了男高音尖聲細氣的聲音。「我真高興見到你們,歡迎你們 賞光。」
  一個胖墩墩的人影從另一個房音匆匆而至,穿過陰影來到了燈光之下。
  他對他們燦然微笑,同時往上推著厚厚的圓眼鏡,以便通過它來看東西。他的手剛一鬆 開,眼鏡立刻又滑了下來,不大穩當地架在他那獅子鼻的圓鼻頭上。「鄙人溫德爾·厄爾 思,」他說,他短粗滾圓下巴上的那撮亂糟糟的灰白山羊鬍子一點也沒給他增添威嚴,那副 笑咪咪的面孔和矮胖渾圓的身軀幹更是完全缺乏神氣勁兒。
  「先生們!歡迎你們賞光,」厄爾思又說了一遍,說著一屁股坐到椅子裡,兩條短腿晃 晃悠悠地掛著,腳尖離地面足足有一英吋。」達文波特先生也許還記得,對我來說足不出房 是……呃……一件相當要緊的事。我不喜歡旅行,當然,走走路除外,漫步走過校園對我來 說也就活動得夠了。」
  阿什利還站著,頗有點尷尬。厄爾思盯著他看,也越來越顯出尷尬的神情。他掏出塊手 絹擦了擦眼鏡,再把它戴上,說道:「哦,我看出咱們的難處了,你們沒有椅子坐。好,來 吧,請自便。要是上面有東西,先把它拿開,拿開,請坐吧。」
  達文波特動手把一把椅子上的書小心翼翼地放在地板上,把椅子推給阿什利。然後又把 另一帳椅子上的頭蓋骨標本更加小心地放到厄爾思的寫字檯上,標本的下頜骨綁紮著不結 實,在他挪動時鬆了,就歪著下巴立在桌上。
  「沒關係,」厄爾思和藹他說,「沒事兒。現在說說你們的事吧,先生們。」
  達文波特等了片刻,想讓阿什利先開口接著就欣然拉過了話頭。「厄爾思博士,你還記 得你有個叫詹寧斯的學生嗎?卡爾·詹寧斯。」
  頃刻間厄爾思的笑容消失了,努力地回憶著。他那有點突出的眼睛不住地眨動。 「不,」他最後說,「一時想不起來。」
  「學地質專業的。若干年前他聽你過的外星學課。我帶著他的照片,看看是不是能幫點 忙。…
  厄爾思把遞給他的照片湊到眼前,專心地審視著,不過臉上依然露出疑惑神色。
  達文波特繼續講下去:「他留下了隱晦的信息,它是解決一個極其重要問題的鑰匙。到 目前為止我們一直不能圓滿地解釋它,可我們弄明白了一點——它指引我們來請教你。」
  「真的?大有意思了!你們來找我的目的是什麼呢?」
  「無非是想聽聽你對解釋這個信息有什麼看法。」
  「我可以看看它嗎?
  阿什利默默地把紙片遞給溫德爾·厄爾思。外星學家漫不經心地看了看它,又翻過來看 了一下空白的背面。他說「什麼地方寫著讓來問我呢?」
  阿什利愕然一驚,但是達文波特搶先說道:「就是那個指著地球符號的箭頭。看來意思 很清楚。」
  「很清楚這是個指著代表地球的行星符號的箭頭。我認為假如它是在某個其它天體上被 發現的話,可能是直截了當地表示『到地球去』的意思。」
  「它是在月球上發現的,厄爾思博士。我想存在著你說的這種可能性,不過當我們瞭解 到詹寧斯曾經是你的學生時,馬上覺得它顯然似乎是在指你。」
  「他在這兒的大學裡聽過外星學課?」
  「是的。」
  「哪一年呢,達文波特先生。」
  「一18年。」
  「啊,謎團解決了。」
  「你是說信息的含意解決了嗎?」達文波特說。
  「不,不。那個信息對我來說毫無意義。』我是說為什麼我想不起他來的謎解決了,因 為我現在記起他了。他是個沉默寡言的傢伙,多慮、靦腆、不愛出頭露面,完全不是使人難 以忘懷的那類人。要沒這東西,」他拍了拍那紙頭,「可能我說什麼也想不起他來。」
  「為什麼一紙卡片就使事情有了轉機呢?」達文波特問道。
  「它是用一語雙關的文學遊戲提到我的。地球——厄爾思。當然,編得不怎麼高明,可 確實是詹寧斯的作法。他的樂趣就是說俏皮話,可老也想不出稱心的妙句來。我對他印象最 深的一點就是他不時亂編雙關俏皮話。我也很喜歡雙關語,挺欣賞它,可詹寧斯(對了,現 在我完全記起他來了)說的簡真瞥腳透了。不是拙劣不通,就是毫不含蓄、索然無味,就像 這一句似的。他完全缺乏說俏皮話的天才,可是熱衷得不得了……」
  阿什利突然插嘴說:「信息的內容完全是以單一類型的雙關語組成的,厄爾思博士。至 少我們認為是這樣,這和你剛才講的也是一致的。」
  「噢,」厄爾思扶了扶眼鏡,再次透過鏡片審視著卡片和上面的符號。他撅起嘴,然後 樂呵呵地他說:「我看不出有什麼名堂。」
  「那樣的話……」阿什利的雙手攥成了拳頭,張口要講話。
  「不過要是你們告訴我整個經過,」厄爾思接著說,「那也許可能看不出點兒什麼 來。」
  達文波特趕緊對阿什利說:「我可以談嗎,先生?我相信此人靠得住,也許有門兒."
  「說吧,」阿什利嘟嚷著說。「事已至此,又有何妨?」
  達文波特用簡捷明瞭的措詞略述了一下事情的始未,厄爾思細心地聽,短粗的手指在閃 閃發亮的乳白色寫字檯面上揮來揮去,就像在拂掉看不見的煙灰似的。故事快講完的時候, 他抬起雙腿象彌陀佛一樣盤腿打起坐來。
  當達文波特講完的時候,厄爾思又考慮了一會兒,然後說道:「你們帶來費蘭特整理的 談話記錄副本了嗎?"
  「帶了,」達文波特說。「你想看看嗎?」
  「請給我."
  厄爾思把那條縮微膠片放到掃瞄器中迅速地看了一遍,看到某些部分時嘴唇不住莫名其 妙地動來動去。最後他拍了拍那書寫著費解的信息的卡片複製品說:「你們說這就是全局的 關鍵?是決定性的線索?」
  「我們認為是這樣,厄爾思博士."
  「而且它不是原件,只是個複製品。」「是這樣。」
  「原件讓那個費蘭特帶走了,你們相信它落到了極端派手裡。」
  「完全可能."
  厄爾思搖搖頭。看起來有點兒發愁。「人人都知道我絕不同情極端派,我願用一切手段 同他們鬥爭。因此我並不想作出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可是……到底有什麼能說明這個影響 思維的物體確實存在呢?你們僅僅掌握了一個精神病患者的胡言亂語,還有你們對一系列神 秘標記的複製本所作的模稜兩可的推斷,而那些標記很可能一點意義也沒有。」
  「是的,厄爾思博士。但是我們不能聽之任之。」
  「你們對這份副本的準確性有多大把握呢?這上面如果漏掉了原件上的某些內容,某些 能使這一信息一目瞭然的內容,某些破解這一信息所不可缺少的內容,又怎麼辦呢?」
  「我們肯定副本完全準確。」
  「反面是怎麼回事?這份複製品的背面什麼都沒有。原件的反面是什麼樣?」
  「進行複製的那名特工人員告訴我們原件背面是空白。」
  「人是會出差錯的。」
  「我們沒有理由認為他出了差錯,我們必須根據他並未出差錯這一設想進行工作,至少 在找回原件之前要這樣子。」
  「你們還要我相信,對這個信息所作的一切解釋都必須不折不扣地以在這兒看到的東西 為依據,」厄爾思說。
  「我們認為是這樣。事實上,我們堅信是這樣。」達文波特說,感覺信心越來越不足 了。
  厄爾思還是副發愁相。他說:「為什麼不讓那個儀器就留在它所在之處呢?要是哪一幫 人都找不著它,那樣倒更好。我不贊成任何操縱控制思想的行徑,不願意為助成這種事出 力。」
  達文波特覺察到阿什利要開口說話,趕快伸手推推他胳膊攔住他。達文波特說:「這一 點我可以據實以告,厄爾思博士。操縱控制思想的作用還不是裝置的全部功能。比方說有個 地球上的探險隊前往一個遙遠的原始行星,丟在那兒一部舊式的收音機,比方說當地土著居 民已經發現了電流,但還沒有研製出真空管。
  「當地居民可能會發現如果給收音機通上電;有些裡邊的玻璃玩意兒就會變熱發光,但 他們當然收不到什麼能聽出名堂的聲音,至多也就能聽到點兒劈劈啪啪的雜音。然而要是他 們把收音機通上電放到澡盆裡,澡盆裡的人就可能被電死。那麼那個行星上的人是否應當就 此作出結論,說他們正在研究的這個裝置是專門設計用來殺人的呢?」
  「我明白你的推理。」厄爾思說。「你認為操縱控制思想的性能只是這裝置的附屬功能 嗎?」
  「我深信是這樣,」達文波特誠懇他說。「如果我們能夠滲透它的實際功用,地球上的 技術可能會飛躍幾個世紀。」
  「這麼說你同意詹寧斯提出的看法,」厄爾思說到這兒又查了一下縮微膠片,「他說過 『它可能是一把鑰匙,通向……誰知道通向什麼地方。它可能是一場難以想像的科學革命的 線索。」。
  「一點兒不錯。」
  「可是操縱控制思想的作用確實存在,而且無比危險。不管收音機的用途是什麼,它畢 竟電死了人。」
  「那正是我們決不能讓極端派得到它的原因。」
  「或許也不該讓政府得到吧?"
  「但我必須指出,小心謹慎有其合理的限度。要說危險,那是人們隨時都會遇到的,比 如說!日石器時代的第一把打火刀,甚至再往上追溯到第一根木棒都是能殺人的。它們可以 被利用來使弱者在暴力威脅之卜屈從於強者的意志,那也是操縱控制思想的一種形式。雖然 抽像籠統他說起來裝置可能是件危險的東西,可關鍵並不在於裝置本身,而在於利用該裝置 的那些人的意圖,厄爾思博士。極端派已經宣佈要消滅99.9%以上的人類。無論組成政府 的那些人具有什麼樣的缺點,政府總不致於有這樣的意圖吧。」
  「政府想怎麼樣呢?」
  「對裝置進行科學研究。甚至連操縱控制思想這種功用本身也能帶來無可限量的益處, 用於啟蒙的目的,它能引導我們涉足於精神功能的物質基礎。我們可以學會矯正精神錯亂或 者糾正極端派思想,人類可以學會普遍發展較高的智力。」
  「我怎麼能相信這種理想主義的唯心論真的會付諸實踐呢?」
  「我堅信不疑。請想一想,如果你幫助我們,只能說政府將來有向壞的方向轉化的可能 性;如果你不幫助我們,可要冒聽任極端派實現其明白宣佈的確鑿目的的風險。」
  厄爾思深思地點點頭。「也許你說得對。不過我想請你們幫個忙。我有個侄女,我相信 她是愛我的。我一向不肯縱情於旅行之類的傻事,她對此老是鬧彆扭。她聲明除非我有朝一 日陪她到歐洲或北卡羅來納或其它僻野之處去走走,她決不罷休……」
  阿什利鄭重其事地往前屈了屈身,對達文波特制止的手勢完全置之不理。「厄爾思博 士,如果你幫助我們找到裝置並且能使它發揮作用的話,我向你保證我們將很高興幫助你擺 脫你憎惡旅行的毛病,並且助成你和令侄女前往你們想去的任何地方。」
  厄爾思瞪著那雙金魚眼,縮在那兒怔住了。有好一會兒他不斷頻繁地顧盼囚周,就像落 入了陷餅似的。「不!"他氣呼呼他說,「根本不是!絕對不是!
  他的聲音減弱為真摯而嘶啞的耳語。「我來說明一下我的報酬的性質。如果我幫助了你 們,如果你們找回了裝置並且學會了使用它,如果我幫忙的事傳了出去,我侄女將會對政府 大發雷霆。她是個極其任性、動不動就尖聲叫喊的女人,她會出面徵集簽名,組織遊行,什 麼也不能使她罷手。但是你們不要對她讓步,決不要讓步。你們·得頂住一切壓力。我希望 我還像現在一樣置身世事之外。那就是我全部的、也是最低限度的報酬。」
  阿什利臉紅了。「當然可以,因為那是你的願望。」
  「你說話算數嗎?」「我說話算數。」
  「請別忘了。我也拜託你了,達文波特先生。」
  「准讓你如願以償,」達文波特安慰他說:「我看,現在你可以解譯那圖形了吧?」
  「圖形?」厄爾思間道,似乎正煞費心思地把注意力集中在卡片上。「你是說XY什麼 的這些標記嗎?」
  「是啊。它們是什麼意思呢?」
  「我不知道。我想,你們作的解釋無可非議。」
  阿什利火了。「你說了一大套要幫助我們啦等等,難道都是廢話嗎?剛才嘮叨報酬的事 又是怎麼回事呢?」
  溫德爾。厄爾思看來有點不知所措,而且頗感吃驚。「我願意幫助你們。」
  「可你又不知道這些圖形是什麼意思。」
  「我……我不知道。可我知道那個信息是什麼意思。」
  「你真知道?」達文波特喊道。
  「當然。它的含意一目瞭然。你們的故事講了一半我就猜到了。後來看了斯特勞斯和詹 寧斯的談話記錄我就成竹在胸了。先生們,你們中要定下心來想想,你們自己也會弄通是什 麼意思。」
  「你瞧瞧,」阿什利惱怒他說,「你還說你不知道圖形是什麼意思。」
  「我是不知道。我是說我知道信息是什麼意思。」
  「除了圖形還有什麼信息呢?老天爺,難道是這張紙嗎?」
  「不錯,在某種意義上是這樣。」
  「你的意思是用了隱形墨水或者其它類似的東西?」
  「不!你們怎麼這麼難開竅呢?你們自己不是就是要看破機關了嗎?」
  達文波特向阿什利彎過身去低聲說:「先生,請你讓我來處理好嗎?」
  阿什利不快地哼了一聲,強自抑制他說:「你來吧。」
  「厄爾思博士,」達文波特說,「你能把你的分析告訴我們嗎?」
  「啊!好的,完全可以。」身材矮小的外星學家在椅子上安然坐好,用袖口擦了擦濕漉 漉的額頭。「咱們來推敲一下這個信息。如果你們承認四等分圓圈和箭頭是指示你們來找我 的話,那還剩下七個圖形符號。如果這些符號真的是代表七座環形山,那至少其中六個符號 一定只是用來轉移視線的,因為裝置肯定只藏在一處地點。它並沒有活動的或者可以拆卸的 零件,它完全是件整體。
  「再者,這些圖形符號也沒有一個是直言不諱的。用你們的解釋,SU可能指的是月球 背面的任何地方,那片地區和南美洲差不多大。還有叼2,阿什利先生說它可能指的是『第 谷山』,達文波特先生認為它可能是指『托勒密山和哥白尼山之間的中途』,或者依此而論 它也入場指的是『柏拉圖山和卡西尼山之間的中途』。誠然,XY2可能是指『阿爾方斯山』 (那確實是十分獨到的見解),但是它也可能指的是某個坐標系,其中的Y坐標恰好是調坐 標的平方。同樣,C一C可能代表『邦德山』,它也可能代表『卡西尼山和哥白尼山之間的 中途』。F/A可能代表「牛頓山』,也可以代表「法布裡鳩斯山和阿基米德山之間的中 途。」1
  「簡言之,這些圖形有這麼多的含意,結果等於毫無意義了。即使其中確有一種解釋是 其真正的含意,也無法從其它解釋中把它挑出來。因此,唯一明智的答案就是假定所有這些 圖形都只是些風馬牛不相及的東西。
  「然後,需要判斷有關信息的種種情況有哪些是含混不清的,哪些是完全清楚的。答案 只能是它肯定是個信息,肯定是指示藏匿地點的線索。這一點我們可以肯定下來,對吧?」
  達文波特點點頭,接著又謹慎他說:「起碼我們認為我們可以肯走下來。」
  「好,你們曾把這個信息說成是解決全局的鑰匙,你們一直拿它當做決定性的線索來人 手。詹寧斯本人也把裝置說成是一把鑰匙或是一條線索。假如我們把這種嚴肅認真的看法和 詹寧斯雙關語這件事聯繫起來考慮再想到攜帶的那台操縱控制思想的裝置可能進一步助長了 這種嗜好……讓我先給你們講個故事。
  「十六世紀後半葉,羅馬有個德國那穌會教士。他是個著名的數學家和天文學家,在 1582年曾協助教皇格利高裡十三世改革過曆法,完成了全部改革所必需的龐雜的計算。這 位天文學家崇拜哥自尼,但是他不承認太陽系日心說的觀點。他固持舊日的信念,堅信地球 是宇宙的中心。
  「1650年,也就是這位數學家去世差不多四十年之後,另一位那穌會教士、意大利天 文學家喬萬尼·巴蒂斯塔·裡奇奧利繪製了月球圖。他用已故天文學家們的姓名命名各座環 形山,因為他堅決排斥哥白尼的學說,他選用了那些斷言地球是宇宙中心的人的姓氏命名的 那些最大、最壯觀的環形山——如托勒密山、希帕克斯山、阿爾方斯十世山、第谷·布拉赫 山。裡奇奧利忽略了它,在一個世紀以後才以另一位天文學家的名字為它命名,就是在法國 大革命期間上了斷頭台的巴伊。」
  阿什利一直焦躁不安地聽他講,這時插口道:「可這些和信息有什麼關係呢?」
  「噢,大有關係,」厄爾思頗感意外他說,「你們不是把這個信息說成是全局的匙嗎? 不是把它看作是決定性的線索嗎?」
  「當然是啊。」
  「我們在著手解決的是某件事的線索或鑰匙之類的東西,這一點沒什麼疑問吧?」
  「不,沒有,」阿什利說。
  「那好,我剛才講的那位德國那穌會教士的名字是在裡斯托夫·克勞,其實發音應該念 成『克婁』。你聽出雙關的意思來了嗎?克婁——線索。」1
  阿什利由於失望,好像全身都鬆懈了下來。「牽強附會,」他嘟嚷著說。
  達文波特焦急他說:「厄爾思博士,就我所知,月球上並沒有叫克勞的月貌特徵。」
  「當然沒有,」厄爾思興奮他說,「這正是全局的關鍵。在當時的歷史時期,邵十六世 紀後半葉,歐洲學者都把他們的姓拉丁化,克勞也不例外,他把德文字母『U』換成了相應 的拉丁文字母『V』,又在詞司尾加上了『ius』就成了典型的拉丁姓氏,克裡斯托夫。克勞 也就這樣成了克裡斯托夫·克拉畢斯。我想你們都知道叫克拉畢斯山的大環形山。」
  「但是……」達文波特剛想開口。
  「別對我說『但是』,」厄爾思說。「先讓我指出,『克拉畢斯,在拉丁文裡是『鑰 匙』的意思。現在你們明白這個兩重意義、跨兩種語言的雙關話了吧?克勞——線索;克拉 畢斯——鑰匙。要沒有裝置,詹於斯畢生也想不出一句兩重意義、跨兩種語文的雙關話來。 現在他做到了,我倒很想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死亡會不會是一種接近勝利凱旋的結局。他指引 你們來找我,因為他知道我會記得他對雙關語的嗜好,也知道我也挺喜歡這些。」
  調查局的兩個人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厄爾思莊重他說:「我建議你們搜索克拉畢斯山的陰面,要在地球最接近頭頂上方的地 帶找。」
  阿什利站起身來,「你的錄像電話在哪兒?」
  「在隔壁房間。」
  
  阿什利匆匆跑了出去,達文波特躊躇不前。「你有把握嗎?厄爾思博士。」
  「有相當把握。不過即使我措了,我料想也沒有什麼關係。」「對什麼而言沒關係?」
  「你們找得著找不著都沒關係。因為就算極端派找到了裝置,他們大概也無法使用 它。」
  「為什麼你這麼講呢?」
  「你們問我詹寧斯從前是不是我的學生,但是你們從來沒問過我有關斯特勞斯的情況。 他也是個地質學家,也是我的學生,要比詹寧斯晚一年左右。我對他還記得很清楚。」
  「噢?」
  「一個討厭的人。很冷漠,我想那是極端派的特徵。他們全都是非常冷漠、非常刻板, 非常自命不凡的。他們沒有感情移入,否則他們就不會高談闊論要消滅數十億人類了。他們 具有的感情是冷冰冰的感情、利己的感情,那種感情是無法溝通兩種不同人類之間的距離 的。」
  「我想我明白這個。」
  「我確信你明白。根據斯特勞斯的胡話整理的談話記錄,告訴我們他是無法操縱裝置 的。他缺乏強烈的感情,或者說是缺乏必要的感情類型。我推測所有的極端派都是這樣。但 不是極端派的詹寧斯卻能操縱裝置,所以我猜想任何運用裝置的人都不會蓄意懷有殘忍的冷 血心理。他可能像詹寧斯傷害斯特勞斯那樣出於驚恐而傷人;但決不會像斯特勞斯企圖加害 詹寧斯那樣巧用心計去傷人。簡單說,咱們套一句俗話,我認為裝置能以愛來啟動,但決不 能用恨來啟動。而極端派純粹些心懷仇恨的人。」
  達文波特連連點頭。「但願我是對的。不過……假如你斷定惡人無法操縱裝置的話,你 為什麼還要對政府的動機這樣不放心呢?」
  厄爾思聳聳肩。「我想要搞清楚你們確實能自主地合理思考並且能唬住對方,而且在即 席辨論的場合下能令人折服他說服對方。你們畢竟有可能不得不去對付我的侄女。」
   1月球背面名稱均由蘇聯命名。阿特拉斯系希臘神話中頂天的大力神,一般均畫作肩扛或頭 頂地球的巨人形象。 1英語中幫德(詹寧斯OND) 一姓與化學鍵的鍵字(bond)音、形皆同。 2調系羅馬數字十,兩個Y英語中應寫作YS。連續為XYs與英語聰明調the訓se)。 3英語soviet union略寫為SU。 1厄爾恩(Urth)與英語「地球」(earth)一同諧音。 1本段中「柏拉圖」與「卡西尼」字首分別為P和C「哥白尼」字首為C「法布裡鳩斯」與 「阿基米德」字首分別為下和斯特勞斯。 1英語中線索(dm)一詞讀作『克』,與Klau(克婁)的姓讀音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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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7 18:08:31 |只看該作者

職   業

  喬治·布朗待在說話時總是帶著一種強烈的慾望感,以至自己也難以克制。他激動地嘟 嚷著:「明天是五月一日。啊!奧林匹剋日。」
  喬治在床上翻了一個身,避開床柱看著同室的夥伴,他身不由主地想:難道你不激動 嗎」難道對這件事就沒有一丁點感想嗎?
  打從喬治住在這個房間起己有一年半了,狹長的臉顯得更瘦了,團長的體形越發苗條, 但一雙藍眼睛仍然和過去一樣炯炯有神,唯有透過喬治那雙緊攥著床罩的手指,才發現他像 被囚禁在籠中似的。
  喬治的夥伴暫時放下手中的書,並趁機調節了一下椅子附近那盞垂掛著的長燈的光線。 此人叫亨利,是尼日利亞人。黝黑的皮膚和壯實的身體顯得很穩重,而且十分平靜。在亨利 看來,剛才喬治提泛的奧林匹剋日與自己絲毫無關,淡淡他說了一句:「我知道這件事,喬 治。」
  在一些關鍵時刻,喬治總是缺乏耐心和寬容的,然而耐心和寬容也不能裝得過份呀!喬 治認為在這樣的時刻無論如何是不能像一尊紫黑色的木頭雕像坐在房間裡,毫無表情。
  喬治揣想著,如果在這裡再住上十年,是否也會變成這副樣子呢!不過他又很快地否認 了這一點:「不,我決不願意這樣。」然後,他以挑釁的口氣對著亨利說:「我想,你一定 是忘記了五月的意義。」亨利毫不退讓他說。」五月的意義我知道得很清楚,它什麼意義也 沒有。
  你大概忘記了這一點,五月對你沒有一點特殊意義,喬治。」亨利稍微停頓了一下,又 加了一句:「對於我亨利,也沒有意義。」
  喬治不解地問:「飛船就要來載人了,到了六月,成千上萬的飛船:要載走千百萬的男 男女女到世界各地去,難道這也沒有意義嗎?」
  「毫無意義。你聽到這個消息後,能讓你去幹什麼呢?喬治!」
  利冷冷他說。隨即用手指去一頁一頁地翻書,尋找那些難理解的節,而他的嘴卻抖動 著。喬治看到亨利這副樣子,有點生氣了。「該死的傢伙!」喬治大聲吵嚷著,「你還可以 幹些更壞的事情來氣我吧!壞蛋。」
  喬治這樣激動,其實並不希望他自己陷於如此孤獨的憤怒之中他不願意做唯一充滿怨恨 的人,更不願意他一個人這樣慢性自殺。
  還在頭幾個星期,宇宙看上去是一個混飩的卻是光亮的小小外殼,那時有一種低聲音在 他頭頂上迴響,生活是那樣的美好!當亨利走近喬治的生活小圈子時,並且把他帶到這種毫 無價值的生活中來之前,生活仍然是美好的。可是,現在……「亨利已經老了,至少有三十 歲。」喬治不安地想:難道再過十二年,我也會變成那副樣子嗎?
  因為喬治害怕這一切會果真實現,所以他對亨利大叫起來:「你還不趕快放下這本糟糕 透頂的書嗎?」亨利翻開一頁讀了幾句,然後抬起滿頭卷髮的腦袋問道:「你說什麼?」 「我問你,讀這本書有什麼用?"喬治向前走近一步,用鄙視的口氣哼了一聲:「又是電子 學。」猛地從亨利手中奪過書,並把它扔在地上。
  亨利慢慢地站起來,彎下腰撿起那本書,他沒有一點怒氣,把起皺的書頁一一弄平整。 亨利對喬治說:「這就是一種對好奇心的滿足。今天我讀懂一點,或許明天能讀懂更多些。 用這種辦法可以取得成功。」
  「成功,什麼成功?難道這就是生活中使你滿意的事嗎?當大家都承認你是四分之一個 電子學專家時,你大概是六十五歲的老人了吧!」
  「也許我才三十五歲。」亨利回答著。
  「不過到了那時,又有誰需要你呢!你派得了什麼用場?你到什麼地方去呢?」
  「沒有人需要,確實沒有人需要我。我也不想去別的地方,就留在這裡繼續讀其他 書。」
  「那麼,這樣你就滿意了嗎?我問你,你拖著我去上課,強迫我讀書並熟記這些枯燥無 味的東西,為的是什麼呢?這些絲毫不能使我滿意。」
  「你否認自己的滿意又有什麼好處呢?」
  「這將意味著我退出這幕喜劇。我將按照你沒有闖進我的生活圈子之前行事。我將強迫 他們……」
  亨利放下手中的書,等喬治講得精疲力盡時問他:「你打算幹些什麼?喬治!」
  「去糾正一件審判不公正的案件,一件誣陷別人的陰謀案。我將揪住那個安東尼利,迫 使他承認,他……」
  亨利搖了搖頭說:「每一個人來到這裡,都認為這裡的一切都搞錯了不過,我認為你已 經度過了這一階段。」
  「請不要把它稱為一個階段,」喬治顯然發怒了,「我目前這種狀況是事實吧!我早就 告訴你了……」
  「不錯,你是告訴我了。但在你心靈深處應該明白,凡涉及到你的問題,沒有一個人搞 錯過任何東西。」
  「那是因為沒有人強迫他們承認錯誤。好!我就來強迫他們。」
  奧林匹剋日,才使得喬治變得這樣,改變了原來的一切。喬治覺得他的老脾氣復發了, 又不能阻止它。他差一點碰上失去記憶的危險。喬治說:「我打算做一名電子計算機程序 員,我完全有這個條件。
  今天我行了,我才不管他們分析的結果呢!」喬治猛烈地敲著床墊,他們錯了,肯定錯 了。」
  「分析員是不會搞錯的。」
  「肯定錯了,難道你懷疑我的智力嗎?」
  「智力與此無關。難道對你講得還少嗎?還有什麼地方不明「喬治走到自己的床前躺 下,不耐煩地盯著天花板說:「亨利,麼你曾經想做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我沒有明確的志願。我曾想做一個水栽農業的經營者。」
  「你幹得了這一行嗎?」
  「當時沒有把握。」
  以前喬治從未問過亨利的個人志願。現在,他覺得奇怪,難道他無志向的人都希望在這 裡得到解決麼。唉,水栽農業經營者!他又繼續問亨利:「你當時認為你會實現這個志願 嗎?」「不,不,在這裡我還不是一樣的。」「然而,我認為你在這裡是滿意的,確實很滿 意你那麼快活,你愛這種生活,你不能再應別的地方了。」喬治挖苦著說。
  亨利不吭聲,站起來整理自己的床鋪,然後說:「算了吧!喬泊你的處境十分糟糕,你 在打擊自己,因為你不承認自己的實際情況喬治,你上床吧!在睡覺中結束一切。」喬治緊 咬著牙齒,迸出一句話:「不,我不幹。」「然而我要於。」亨利認真地發出這個音節。喬 治為此感到極大的恥辱,他把頭扭了過去,對亨利不屑一顧。
  喬治在十八年的大部分時間裡,總是堅定地奔向一個目標,那就是決心做一名電子計算 機程序員。因為在他周圍的那些人經常講到宇宙飛行,冷凍技術,交通運輸的自動控制以及 最佳管理方法,所以喬治更加堅持這個目標。
  喬治常常和其他人激烈地爭論著行業之間的優劣,為什麼不呢因為「教育節」很快就要 來臨,這是他們生活的最大目標。教育節一步一步向他們走來,就像日曆那樣固定無疑—— 他十八歲生日過後是十一月頭一天。那一天一過,就出現各種話題。像談論職業的選擇啦, 某人的妻子和孩子的美德啦,某人在太空水球隊的情況啦,以及某人在奧林匹剋日的遭遇 啦……在「教育節」之前吸引人們的主題就是「教育節」本身。
  「你準備幹什麼?幹得了嗎?嗨!別想得這麼美,看看這份記錄吧,名額都已被削減, 還有什麼好選的呢?」
  是後勤、超力學、交通通訊;還是重力學,尤其是重力學——所以這些吸引人的行業, 並沒有干擾喬治,當然學校是很歡迎他的不過,喬治曾經聽說過一種新興技術的命運。每年 來一批具有新型式新性能的新型發動機,都是十分受歡迎的。因此,許多人發現他們己已經 跟不上時代的發展步伐,並且被接受新教育的後來者所代替。例如,最初那群定居下來干粗 活的人,已經乘船到那些未開墾的遙遠的森林帶去了。一年復一年,一個世紀接一個世紀, 不論怎樣,電子計算機程序員總是需要的。這種需要雖然還沒有到達非常高的程度,還沒有 為計算機程序員設立一個大型的哄抬行情的市場,但這需要的形勢隨著新世界的產生和!日 世界的衰落一定會穩步發展的。
  喬治經常和矮胖的特雷弗揚爭論這個問題,儘管他們是一對最要好的朋友,但爭論起來 卻十分尖銳,而且常常臉紅脖子粗。當然,爭論的結果是雙方誰也說服不了誰。
  不過,特雷弗揚有一個曾經在外太空世界服務的冶金學家的父親,而且祖父也是一位冶 金學家。他自己也希望繼承家業,成為一個正式的冶金學家,因為他確信世界上再也沒有比 這更光榮的職業了。
  到處都是金屬。」他說,「完全可以在冶煉合金和建築行業方面作出貢獻而一名程序員 要做的事情卻是整天坐在編碼機旁邊,向長達一英里的笨機器提供材料。」喬治在十六歲時 就知道辦事要實際些,所以輕描淡寫地對他說:「那裡會有一百萬個冶金學家和你一起工作 呢!」
  「因為這是一個好職業,一個極好的職業。」
  「但是,你將被排擠出來,矮胖!你會永遠落在他們後面,因為任何世界都會安排自己 的冶金學家。為發展地球上先進技術所設的市場還沒有如此之大,首先要滿足的是他們那個 小世界。你知道培養出來的合格冶金學家能有百分之幾可以分配到一流世界去工作?據我了 解,是百分之十三點三。你要明白,這就意味著你有七次或八次機會會派到至今還是一片汪 洋的世界去,當然你也可能會被派回球,這裡有百分之二點三的希望。」
  特雷弗揚有點自豪他說:「回地球工作沒有什麼丟臉!地球上需要冶金學家。好事情 嘛!」他的祖父就是一位地球上的冶金學者。
  特雷弗揚用手指按住自己的上嘴唇,那是只有他自己想像中那小鬍子。喬治當然瞭解特 雷弗揚祖父的情況,而且也真誠地考慮他祖先在地球上的地位。喬治婉轉他說:「當然沒有 一個知識分子丟臉的。但是,能夠到第一流世界去工作總是值得驕做的事,難道是這樣嗎? 現在你正在學習計算機程序員課程,而且,只有第一流世界才需要一批程序員,因為那裡有 電子計算機市場。加上程序日趨複雜化,一般的人幾乎無法勝任。所以,他們需要許多遠遠 超過他們人口所能提供的程序員。在那裡每一百萬人中才產生一個程序員。那個世界需要二 十名程序員,而他們只有一千萬人員,因為必須從地球上抽調五至十個程序員加以補充。對 嗎?你知道去年多少個合格的計算機程序員到一類行星世界上去工作嗎?我告訴你,只有一 個。假如你是一個程序員,理所當然的你就是一個候選人。是的,尊敬的先生。」
  特雷弗揚皺起眉頭,對喬治說:「如果真是這樣,在一百萬人口,只有一個可以達到目 的,那你又有什麼理由認為一定能夠輪到你呢?」喬治認真地回答:「我將對此抱有信 心。」喬治現在所從事的這一切,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包括特雷弗揚和自己的爸爸和媽 媽。他對此不感到任何一點擔心,而是信心百倍地堅信著。他像通常的八歲左右的孩子們一 樣,希望「學習日…決來——「學習日」是「教育日」的前奏。
  當然,「學習日」是各不相同的。不論怎樣看,他還是帶著兒童時代的許多特點。一個 八歲的孩子在向上進步時,會出現不少「奇跡」的。昨天你還不能看書,而過了一夜你就能 閱讀了。這就是事物發直到十年之後,「教育日」來臨之時,喬治對「學習日」的情景仍然 記得十分清楚。那是在九月的一個陰沉的下雨天(九月是「學習日」,十一月是「教育 日」,五月是奧林匹剋日,他們對這些日子都編了「搖籃腦』),喬治在燈下被打扮著,而 他的父母親則更加激動。他的父親是一位熟練的鉗工,在地球上工作。這件事使喬治感到很 恥辱,儘管大家都清楚。本來嗎,在地球上出生長大的人,大多數理所當然地要留在地球 上。地球上有農民、礦工、技師……而外太空世界僅僅需要的是具有一些高度現代化的,經 過嚴格培養訓練,專業性很強的職業者,每年在地球上八十億人口中只有極少數的人能夠被 輸送到別的行星上去。所以,普通的男人和女人是不大可能成為其中之一的。
  而每個男人和女人又是多麼希望他們的孩子被選中啊!布朗特·塞鈉就是這樣。一切都 很清楚,喬治不僅特別聰敏,而且記憶力地特別強凡是他想下決心幹的事情沒有做不好的, 是一個了不起的孩子。
  即使喬台最終不能到外太空世界去工作,那麼,他的爸爸媽媽也一定會為他們的孫子謀 求下一次機會。遙遠的未來是對他們心靈的最大安慰。
  當然,「學習日」並不能說明更多的問題,但畢竟是一次僅有的受教育機會。地球上每 個父母都做這樣的事,當孩子們回到家裡時,就要仔細傾聽孩子們朗讀的音色和語調,留神 那些特別容易讀錯的字。
  然後再分析孩子們可能有的前途。幾乎所有的家庭,從「學習日」開台,對自己的孩子 就抱一張希望,因為通過「學習日」,孩子們就能學會運用三音節詞了。
  喬治朦瓏地感覺到爸爸媽媽對他所寄予的殷切期望。如果說在下著濛濛細雨的早晨喬治 幼小的心靈中還有一點憂慮的話,當他閱讀完畢回到家裡時,其父親的希望則增強了。
  孩子們在鎮教育大廳的一間寬敞的房子裡相遇。在地球上各個地方,在成千上萬教育大 廳裡,都有許多孩子們在一起。喬治被大廳陰暗的氣氛,其他孩子們緊張過度的神情以及那 些令人討厭的華麗服裝弄得不安起來。
  喬治重複著其他孩子們所做的事,看起來十分呆板。也發現,來這些孩子們不過是踏在 地板上象演戲罷了。不過,他也無可親地參加進去。
  特雷弗揚就住在隔壁,仍然留著孩子氣的長頭髮,下巴上長的一撮微紅的小鬍子才說明 他長大成人了。特雷弗揚一本正經地對喬說:「我敢打賭,你在發慌了。」「我才不呢!」 喬治回答後湊近特雷弗揚,表示友好,並且悄悄他說,「我告訴你,我家裡的人在我房間裡 的小櫃裡找到一大張印刷品,等我回家時我將讀這份東西給你聽,好嗎?」這時喬治表現得 很規距,他的爸爸媽媽多次警告他,不准他抓口袋,拉耳朵,摸鼻子,或者把手伸進口袋 裡,這就排除了喬治各種出醜的可能性。
  特雷弗揚把手插進口袋裡說:「我父親一點不為我擔憂。」特雷夫揚·塞納曾經在底波 利亞當了將近七年的冶金學家,雖然現在退職回到了地球,但仍然使他在這個地區享有崇高 的榮譽。由於地球上人口過多,他們反對那些去外太空世界工作的人再回來定居,但仍然少 數人還是回來了。因為住在地球上一個人平時的開銷比較省,而在「底波利亞」,即是不那 麼豐厚的年薪,在地球上看來都是一筆十分了不起的收入。此外,總有那麼一些人覺得,在 自己童年時代的朋友和鄰居面前,誇耀自己的不平常的經歷,比在宇宙間其他人面前講話更 令人陶醉。
  特雷弗揚·塞納就是這樣來解釋他的行動的。假如,他仍然留在「底波利亞」工作,那 麼他的孩子們也將留在那裡——一個宇宙飛船世界。他回到地球上來了,而他的孩子就可以 到任何地方去,甚至到「諾維安」去。矮胖的特雷弗揚早就抓住這一點不放,甚至在「學習 日」之前,他談話的內容就一直沒有離開他的家庭最終將建在「諾維安」這個含糊不清的假 設上。
  喬治受到了某種思想得壓抑,他把其他人的遠大前程和自己虛無不定的目標進行對比, 心裡感到非常不高興。於是,他立即拋棄了某種挑戰般的辯護,說:「我父親也不為我擔 心,他希望能聽到我的朗讀聲,因為他相信我可以讀得很好,而認為你將會全部讀錯。」
  『我不會讀錯。在『諾維安』會有人朗讀給我聽的。」「那是因為你是一個啞巴!」 「那麼我在『諾維安』怎麼生活呢?」喬治一步一步挑起爭論,繼續說:「誰說你會到諾維 安去的?我敢打賭,你什麼地方也去不成。」矮胖的特雷弗特的臉漲得絆紅,說:「我又不 是像你父親那樣是一個鉗工。」「收回你這句話,你這個啞巴!」喬治也立即回擊道。「你 先收回!」當然,特雷弗揚也不退讓。他倆幾乎鼻子對鼻子地站著,但沒有打架,他們只是 想在這個陌生的地方發洩心中的不滿。現在,既然喬治已經把手捏成拳頭,而且把拳頭伸到 特雷弗揚面前,那麼特雷弗揚的手應該放在哪裡的問題總算暫時解決了。這時,其他孩子們 十分激動,一個個圍在他們周圍觀看動靜。
  突然,一個音色優美的女人說話聲在廣播裡響了,這場爭鬥一下子平息了下去。喬治忘 掉了煩惱,也忘記了特雷弗揚。「孩子們,」廣播裡在說,「我們將要叫你們的名字,凡被 叫到的孩子請朝著牆那邊的人走去,你們看到了他嗎?穿著紅制服,所以是很好找的。女孩 子們排在右邊男孩子排在左邊。大家請注意,穿紅衣服的人離你們不遠——」喬治一眼就看 到了他要找的人,所以在等待著喚自己的名字。治從來沒有被介紹去結識一個知識淵博的 人,雖然在一段日子裡喬治也希望別人知道他的名字。這群孩子都是身材瘦瘦的,現在他們 有了一個穿紅制服的領隊。當聽到「喬治·布朗特」這個名字時,一種由於特雷弗揚還站在 老地方沒有被叫到而感到的高興,已經超過了安慰當喬治離開原地時,他回過頭來對著特雷 弗揚說:「喂!我的矮胖他們也許不要你了。」不過這種高興很快消失了。他和那些陌生孩 子們排成一行走進走廊,大家睜大眼睛只顧看別人,並且把講話聲音壓得很低:「不要 推!」「注意!」現在幾乎聽不到任何別的聲音。他們每人手中都發到一張小小的卡片,並 且要他們保存好。喬治仔細地看著卡片,發現卡片上儘是一些各種不同大小的黑色記號,卡 片上的字無法辨認。怎樣才能認識這些字呢?他毫無辦法。
  走過一個人來,要喬治脫掉身上的衣服和其他幾個男孩在一起所有的新衣服脫掉了,四 個八歲的男孩站在那裡顯得特別瘦小,大多因為窘迫的緣故身子顫抖起來。醫生走過來,用 很奇怪的儀器檢查他們,並抽了血。一個人把他們的小卡片收去,用一支黑色的筆在面作了 其他記號。這時孩子們又排成整齊的隊伍。喬治看了一下那的記號,並不比原先的那些好 懂。當孩子們聽到命令要穿衣服時,一下子就都穿好了,一個一個坐在小椅子上,等待繼續 檢查。又開始名字了,這次是第三個叫到喬治。
  喬治走進一個大房間,這裡擺滿了可以按電鈕和玻璃操縱盤的很古怪的儀器。房間的角 落裡放著一張書桌,書桌後面坐著一個人眼睛一直盯著放在他面前的紙上,他問:「誰是喬 治·布朗特?『我是先生!」喬治用發抖的聲音回答著。等待了這麼久才來到這個地方而這 個地方的所有擺設都使他膽怯,多麼希望這一切盡快結束啊這時,坐在書桌後面的人說: 「我是熱盧雅特醫生。喬治,你好嗎?」這位醫生在說這個話時並不對著喬治,並且把這句 話重複了好幾遍「我很好。」喬治說。「你害怕嗎?喬治!」「不——先生!」連喬治自己 也能聽出自己聲音中的驚恐。「那很好,」醫生繼續說,「這裡並沒有使你害怕的東西。讓 我們來看你的卡片吧!據卡片上記載,你的父親叫彼得,是一個鉗工,你的母親叫瑪麗,是 一個家庭技師。對嗎?
  「是的,先生。」「你的生日是二月十三日,大約在一年前你的耳朵患過感染病,對 嗎?」「是的,先生。」「那麼你知道我是怎麼會曉得這一切的?」「這些都在卡片上寫 了,先生。」「很好!」醫生第一次看著喬治笑了起來,你看他笑得連牙齒都露出來了,看 起來醫生比喬治的父親還年輕。於是喬治的膽怯頓時消失了,醫生把卡片遞給喬治:「你知 道這上面所寫的一切是什麼意思嗎?喬治廠雖然喬治明明知道自己不懂,但仍然對此為之一 振,似乎只要能看懂卡片,就可以知道自己的命運的了,可是,卡片就在他面前,他只好又 把卡片還給醫生:"不,我不知道先生。」"為什麼不呢?"喬治忽然感到這位醫生的神經是 否有點補正常,難道他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嗎?喬治說:"先我不能閱讀這些字。」「那麼你 想讀嗎?親愛的喬治!」『當然了,"『為什麼呢?喬治。」喬治這時有點目瞪口呆了,因 為從來沒有人這樣向他提問。他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我不知道,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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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7 18:09:12 |只看該作者
  "知識將能指引你度過一生,就是你度過了『教育日』,你需要掌羽識還是那樣多。這 帳卡片會教導你,書本會教導你,電視也會;場這一切都會告訴你很多有用的和有趣的知 識。如果你不能讀懂這些卡片,那就糟透了。你明白嗎?"「是的,先生,我明白了。」 「你 怕嗎?喬治。"『不,我不怕。」「好,那麼我來告訴你,我們先該幹些什麼我要把一些金 屬絲放在你眼睛上面的部位,讓它放電,但決不會傷害你。然後我打開一個開關,它將發出 嗡嗡聲。這聲音很古怪且會使你發癢,但不會傷害你。如果你覺得痛,可以立即告訴我會把 開關關掉。我再說一遍,它不會使你受傷。好嗎?"喬治點了頭,有些艱難地嚥下一口口 水。「你準備好了嗎?"喬治又點了點頭當醫生忙碌著擺弄他時,他就閉上了眼睛。喬治的 爸爸媽媽也曾經作過解釋,他們說過這樣通電決不會傷害人的。可是,喬治周圍些稍大的孩 子,只有十到十二歲左右,卻對八歲的孩子們在等待"學習日」來臨時,嚇唬他們:「要特 別留心醫生手中的針。」還有的講更是活龍活現,使人不得不相信:「醫生將打開你的腦 袋,用一把特峰利的刀來對付你。」以及諸如此類更恐怖的細節。
  喬治決不相信那些稍大一點的孩子們的話,但他確實做過類似惡夢。現在他閉上眼睛, 感到十分驚駭。現在他並不感到有金屬在太陽穴上,嗡嗡聲彷彿離他很遠很遠。除此而外, 只有自己血液流動聲在耳邊響著,他好像在一個大山洞裡;他慢慢地睜開了眼望著周圍的一 切。
  醫生的背對著他,一架儀器裡送出一張長條紙,上面壓了一條條波形線,呈紫色。醫生 從上面撕下一片送入另一架機器,這個重複了好幾次,而每次都有一張薄紙從機器裡送出 來,然後醫生過目。最後醫生轉過身來對著喬治,古怪地皺起眉頭。嗡嗡聲經過以後,喬治 屏住呼吸,問醫生:「結束了嗎?醫生回答:「是的。」但仍然皺著眉頭。「現在我能閱讀 了嗎?」喬治問。
  現在他已經沒有任何異樣感覺了。醫生說:「什麼?」然後突然地笑了起來,並說: 「一切進行得很順利。喬治,再過十五分鐘你就能閱讀了。現在我們再來使用另一種儀器, 不過這次需要的時間可能長一些。我要把你整個腦袋都覆蓋起來,當我轉動開關時,有一段 時間你將看不到任何東西或者聽不到任何聲音,但仍然不會傷害你。為了使你放心,我給你 一個小型開關,拿在手裡,假如你感到疼痛,只要把按鈕掀一下,一切就會結束。行嗎?」
  在後來的幾年中,喬治才知道這個小型開關完全是擺擺樣子的它唯一的作用是取得你的 信任。但喬治無論如何不相信這種說法,儘管他自己也沒有掀過那個按鈕。
  一個光滑的內部中空的圓形頭盔,套在喬治頭上,好像有三、四隻手抓住了他的頭似 的,並感到有東西刺進了他的腦袋。他並不感到痛,而是覺得一股壓力逐漸消失。醫生說話 時模糊的聲音在喬治耳邊響起:『一切正常嗎?喬治。」然而,他始終沒有聽到任何警告的 話,只是感到有一層濃霧般的東西包圍了他。現在喬治失去了感覺,脫離了現實,甚至連宇 宙也覺得不存在了。只有他一個人,空蕩蕩的角落裡傳來的低微的聲音在告訴他一些事情, 告訴他——,告訴他喬治想努力聽清和聽懂那些低微的聲響所表達的意思,但總是有一種濃 霧在干擾他。後來當頭盔被取走以後,醫生的聲音又在他耳邊響起,這時他發現燈光是如此 明亮,甚至要刺傷他的眼睛。醫生說:『你的卡片在這裡。這上面寫了什麼?」喬治凝視自 己的卡片,他高興得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動,幾乎要喊出聲來。那些記號都不再是陌生的符號 了,現在可以一個一個拼成詞,而這些詞又通過一個聲音在他耳邊低語,現在可以聽得很清 楚。當喬治注視這些記號時,就可以聽到那個低微的聲音在閱讀。真是奇怪極了!
  「喬治,那上面講了些什麼?」「它說———它說——喬治·布朗特生於彼得六四九二 年二月十三日……,」喬治停了下來。「你能夠閱讀了,喬治。」醫生說,「我們可以結束 剛才的一切。」
  「真的嗎?我還會忘記嗎?」
  「當然不會,」醫生靠在桌子旁邊搖搖頭說,「現在你可以回家去從這天開始,喬治恢 復了他的聰敏和才智。當他給父親朗讀文章時,他的父親快樂得流下了眼淚,急急忙忙把這 個好消息去告訴他了的親友。
  喬治在鎮上到處逛著,讀著他所能見到的每一張圖片上的文字說明。他感到奇怪,怎麼 過去就不明白這些意思呢!他盡力要使自己相信,他不能朗讀。可是,不可能。因為凡是他 能夠找到的東西,他都能讀懂,毫無例外。
  喬治在十八歲時,長得相當黝黑,雖是中等身材,然而由於瘦,看上去卻顯得比較高。 特雷弗揚比他矮不了一英吋,由於長得粗壯,所以別人叫特雷弗揚「矮胖」,這個綽號倒是 挺合適的。近一年來,特雷費楊有點神經過敏,誰叫他「矮胖」,誰就會遭到報復。特雷弗 揚甚至更不喜歡自己的正式名字,所以別人只好用他的姓——特雷弗揚一來稱呼他,或者用 「特雷弗揚」任何一種悅耳動聽的變化詞叫他,似乎這樣就可以來證明他已經進入成年時 期。你看他已經留起了連鬢鬍子和硬而短的鬢。現在的特雷弗揚看上去很激動,他正在出 汗。
  喬治看他覺得很有趣。喬治不再被稱為「江一簡」,而是叫「喬治」這名字了。
  他們又相聚在十年前呆過的那個大廳裡了,過去模糊的夢想似突然變成了現實。在最初 的幾分鐘裡,喬治發現這裡的每件東西都比記憶中的要來得小和狹窄,感到很驚奇,其實是 由於自己長大了緣故。
  現在聚集在這裡的人群比童年時代要少一些,而且都是男的,女子們將在另外的日子分 配。特雷弗揚側過身子說:「他們這樣使人等,真叫人奇怪。」
  「官僚作風,」喬治嘲笑他說,「這是難免的。」
  「是什麼使你變得如此寬容和忍耐了?」特雷弗揚問。
  「因為我沒有任何東西需要擔心的。」喬治得意地回答。 「哦,兄弟,你使我討厭,我希望你最終當個正式的撒類肥者,這樣我可以看到你愁眉苦臉 的樣子了。」特雷弗揚用憂鬱的目光掃視了一下周圍的人群。
  這時,喬治也環顧了一下大家。這已經不完全是他們在兒童時代的那副樣子了。情況漸 漸地變化著,一些已經畢業的人都收到了通知單,而布朗特和特雷弗揚的名字卻仍然在分配 名單下面,這一情況他倆是知道得很清楚的。
  年輕人一個個皺起眉頭從教育室裡走了出來,心情十分不安他們手裡拎著自己的衣服和 行李議論著分配情況。當每一個人走出來時,便被變得越來越少的那堆人包圍起來,在家七 嘴八舌地問:「怎麼樣?」「感覺如何?」「他們分配你幹什麼工作?」「你感到異常 嗎?」而所有的回答往往都是含糊不清的。
  喬治強迫自己不參加到那群人中去,因為那樣只能使血壓升高不會有什麼好處的。俗話 說「穩如泰山」,這樣就佔據了最有利的地位。即使如此,你還是可以感覺到自己的手心在 變冷,有趣的是,隨著年月的消逝,新的緊張仍會接睡而來。
  例如,專業性強的專門人員,他們將由妻子(或丈夫)陪同出發到別的外太空世界去, 在那裡。男女性別的比例保持良好的平衡狀態這是非常重要的。然而,你準備到第一流世界 去工作,又有哪一個女孩子會拒絕你呢?在喬治的心目中還沒有一個稱心如意的女孩子他也 不想考慮這個問題,至少現在不考慮。等他當上了程序員,他就可以在自己的名字的前面, 加上合格的電子計算機程序員稱號,到了那時,他就可以像蘇丹進入後宮那樣進行他的理想 選擇。這個想法在激勵著他,喬治雖然想方設計要拋棄這一點,因為他想使自己平靜下來。
  特雷弗揚在咕噥著:「這算什麼名堂呢?起初他們說『假如你態度和緩,悠閒目在,就 是最合適的了』,然後他們又讓你經受這些使你不能忍受的遭遇和一些莫名其妙的倒霉過 程。」
  「可能就是這個意思。你看他們首先把孩子們和成年男子區別開來,別著急,特雷弗 揚。」喬治嘲弄他說。
  「住口」特雷弗揚喊了一聲。
  終於輪到了喬治,沒有大聲叫他的名字,而是在公告牌的顯示儀上以發光的字母出現。 喬治向特雷弗揚揮手告別。特雷弗揚對他說「別慌,不要被他們難住了。」當喬治跨進考試 房間時,他感到很高興從未有過的真正高興。
  坐在書桌後面的人間:「你是喬治·布朗特嗎?"就在這問話的一剎那間,喬治的頭腦 中出現了十年前另一個人的清楚形象,也問過喬治同樣的問題。而且,這一個人和從前的那 個人幾乎差不多,於是乎喬治又好像回到了八歲時的光景,就像剛開始踏入學習日一樣。這 個人現在抬起頭來了,如果仔細地觀察他的臉部,又和記憶中的那個人的臉又不完全相符 合。你看他的鼻子是球莖狀的,頭髮稀少,而且細得像絨毛,下巴肥嘟嘟地垂了下來,就像 快要掉下來似的。
  坐在書桌後的人不耐煩地又問:「怎麼啦?」喬治很快地清楚過來對那個人說:「我是 喬治·布朗特,先生。」
  「好,我是安東尼利醫生,我們將會很快地熟悉起來。」他說完話又凝視著一些細長的 卡片,面容嚴肅地把它舉得湊近燈光。喬治這時暗暗地在想,在思索著。他感到有點迷惑不 解,因為他清楚記得上次那個醫生(已記不起名字了)也像現在這樣凝視過同樣的卡片。難 道這是真的同樣卡片嗎?上次那個醫生曾皺起眉頭,而現在這個醫生似乎是有點發怒。
  於是,喬治心中的高興勁已經差不多消失光了。
  安東尼利醫生打開擺在自己面前的文件夾,並且小心地把手中的卡片放在一邊,說: 「這裡說你想當一個計算機程序員。」
  「是的,醫生。」喬治回答。
  "現在仍然這樣想嗎?」
  "是的,先生"程序員是個責任重大,要求相當嚴格的工作,你覺得能勝任嗎?」醫生接 著說。
  「能,先生。」喬治回答。
  「許多畢業前的學生沒有對自己的職業提出任何特殊的要求,我相信他們是因為害怕自 己會陷入不利的地位。」
  「我以為是對的,先生。」
  「那麼,你就不怕嗎?」
  「我想,我還是誠實為好,先生。」
  安東尼利醫生點了點頭,但臉上卻沒有流露出任何使人寬慰的表情。他又問:「你為什 麼要想當個程序員呢?」
  「因為正如你所說的那樣,這是一項責任重大,嚴格的工作,先生。這不但是一項重要 的工作,而且也是一項令人激動的工作,我十分喜愛它,願意幹這一項工作。」安東尼利醫 生把手邊的文件推開,把眼睛盯著喬治,說:「你為什麼喜歡它呢?你認為這樣做,你就可 以被第一流世界爭著要嗎?」喬治敏感地意識到,這可能是要擾亂他的思路,因此,必須保 持平靜和真誠的態度。喬治回答說:「是的,我認為 當一個程序員可以有一個很好的機會到外太空世界去,先生。但是即使我被留在地球上,我 仍然喜歡幹這一工作。」喬治想,這是千真萬確的實話,一點也沒有撒謊。
  「很好,你怎麼知道這一點的呢?」醫生問。喬治微笑了,他說「我讀過一些關於程序 員的書籍,先生。」『你已經看過那些資料嗎?』現在醫生真正感到驚奇了。而喬治對此卻 感到十分高興。
  「我買了一本有關這方面知識的書,先生,我讀過了,並且一直在鑽研它。」
  「一本關於計算機程序員的書嗎?」
  「是的,先生。」
  「但是你不可能讀懂它。」
  「是的,開始我讀不懂。後來我又搞來了數學和電子學方面的參考書,我盡自己的努力 去閱讀,去搞懂它。雖然我仍然懂得不多,但已足夠激勵起我對這一工作的興趣,而且使我 堅定了自己的信心,我能夠勝任這一工作。」不過,連喬治的父母親也從來沒有發現他的書 本藏在哪裡,也不知道喬治為什麼要長時間呆在自己的房間裡,當然也就不知道自己的兒子 是怎樣用犧牲睡眠時間的辦法換來一些別的什麼東西。
  醫生拉了一下下巴下面那塊下垂的皮肉,然後說:「你這樣幹的目的是什麼呢?孩 子。」
  「我想證明,我對這項工作是感興趣的,先生。」喬治說。
  「你一定明白,興趣對你是毫無意義的。你可以被一門學科所吸引,然而,如果你的頭 腦更能勝任別的工作,那麼你就得改行。你是知道這個道理的吧!」
  「有人告訴過我這一點。」喬治謹慎地回答。
  「那麼,你就相信它吧!這些道理是完全正確的。」
  喬治默不作聲。
  安東尼利醫生接著說:「或許你相信這樣的一種說法,以為學習了一些學科的有關知 識,就能使頭腦轉向某一方面。這就像一個懷孕的婦女,以為只要堅持每天聽大量的音樂就 可以使腹中的嬰兒成為一個作曲家的理論同樣荒謬。你相信那些東西嗎?」喬治臉紅了,不 過他內心是同意這些理論的。由於他一直強迫自己的思想朝著所希望的方向想,並且確信會 有一個良好的開端,喬治絕大部分信心可以說是建築在這個基礎上的。
  「我從來不——」喬治立即發現自己講不下去了。
  「唉,那都是不真實的。年輕人,你的頭腦的型式生來就是固定的,它可以因受到一次 沉重的打擊而毀壞腦細胞,或者因為一根血管皮裂出現腫塊,或者受到一種重要的感染而改 變。當然,每次都是越改越壞,但是它決不會受你的一種特殊思想的影響而改變。」醫生凝 見著喬治,然後問:「誰叫你這樣幹的呢?」現在喬治徹底地心慌意亂起來,"沒有任何人 叫我這樣干.醫生,完全是我自己的主意.:"在你剛開始的時候有誰知道你這樣幹嗎?」
  "沒有任何人知道,醫生,我沒打算做壞事呀,」"誰說你做壞事了,我說得是無用的 是,你為什麼要1個人保守秘密?」
  醫生緊接著問。
  我,我怕他們會嘲笑我。」突然想起最近和特雷弗揚的一次交談,幸虧他剛想談這件事 時,立即遭到了特雷弗揚的白眼,故只好守口如瓶,才未洩露秘密安東尼利醫生愁眉不展地 從一個位置移到另一個位置,看了看那些卡片就扔在桌子上,然後說:「讓我再為你做一次 分析,因為從原先的分析中我沒有得出任何有進展性的結論。」現在,金屬線又插進了喬治 的太陽穴,嗡嗡之聲又響了起來,十年前的情景又記憶猶新了。喬治的手粘糊糊全是冷汗, 他的心劇烈地跳動著。唉!喬治懊悔起來,他不該把自己的秘密閱讀情況告訴這位醫生。他 咒罵自己,都是那些該死的虛榮心所造成的不幸。原來想顯示一下自己所富有的進取心和積 極性,誰知反而暴露了自己的愚昧無知,以致引起了醫生的敵意。他猜想醫生是憎恨野心勃 勃和自作聰敏的人的。現在喬治已經到了一個如此緊張不安的地步,醫生的再一次分析也不 會有任何積極意義的結果。
  當金屬線從太陽穴上取走時,喬治還沒有感覺到。醫生的眼睛不停地看著他,這才使他 意識到金屬線被拿走了。喬治竭盡全力想控制自己,現在想當一個程序員的抱負完全拋棄 了,就在這短短的十分鐘裡,一切志向都化為烏有。
  喬治憂鬱地問:「我想結論是否定的吧!」
  「否定什麼?」醫生反問道。
  「否定我當程序員,是不是?」喬治追問了一下。醫生擦了擦自己的鼻子說:「你可以 拿你的衣服和一切屬你的東西到十五(丙)房剛去了,你的檔案會在那裡等你,那裡還會有 我為你寫的報告。」
  喬治非常驚奇地間:「我不是已經受過教育了嗎?我想這是——」安東尼利醫生看看書 桌說:「一切會給你解釋的,你按照我說的去做吧!」喬治感到一陣恐慌,他們不能告訴自 己的是什麼呢?難道喬治只適合當體力勞動者!他們決定訓練他去從事體力勞動,並使他適 應它。他突然肯定了這一點,差一點要尖叫起來,但又不得不盡力克制自己的感情。喬治瞞 珊地回到他曾經在那裡等待過的地方。
  可是,特雷弗揚早已離開了那裡,對此他倒感到高興,因為這可以說明他能鎮定得足以 意識到周圍環境中所發生的一切。事實上留下來的人很少。那極個別的幾個人看上去好像要 間他什麼問題似的,由於他們的名字排在名單的最後,大概因為等得太久的緣故,都顯得很 疲倦了,沒有一個人想開口。喬治想,你們有什麼資格當技術員呢?
  而我又為什麼要當一個體力勞動者呢!現在要讓他當一個體力勞動者是確定無疑的了。
  有一個穿紅色制服的嚮導,領著喬治沿著喧鬧的走廊走去,走廊的兩邊有一排排隔開的 房間,裡面可以容納一群群人,一邊是兩間,另一邊有五間。發動機的技工、建築工程師、 農學家——這裡有成百種可以列舉出來的職業。而喬治這時候最痛恨的是:統計學家、會 計……他恨他們,因為他們只知道自己有很好的學識,但卻不知道自己的命運,而喬治卻仍 然一無所有,並且還得面對某種嚴重的官僚作風他被帶進了十五(丙)房間,他獨自一個人 留在空洞洞的房間裡。
  頓時,喬治的精神振奮起來,他猜想,假如這裡果真是體力勞動者這一等級的房間,那 麼早就應該有一打一打的年輕人在了。這時,隔壁房間的一扇門拉了開來,一個上了年紀的 自發老人走了出來。老人微笑著,露出了整齊的牙齒,很明顯那些都是假牙,但是老人的臉 仍然是紅潤的,沒有皺紋,說話的聲音也很響亮。老人說:「晚上好,喬治我們這個部門到 現在為止僅僅只有你一個人。」「只有一個嗎?」
  喬治茫然地問。
  「不,成千個在地球上。當然,是成千個人,你決不會感到孤獨的「我不明白,先生, 我的等級是什麼?正在發生什麼事?」喬治氣憤地說。
  「別著急,孩子,你沒問題。對任何人都可能發生這類事情。」
  人伸出了手,喬治機械地握住了它,它是溫暖的。老人也緊握著喬治的手說:「坐下, 孩子,我是山姆·葉連夫德。」喬治不耐煩地點了點頭「我希望知道的是究竟發生了什麼 事?先生。」
  「當然,首先你不可能是一個計算機程序員。喬台,我想你大概已經猜到這一點了。」
  「是的,我猜到了,」喬治抱怨地繼續說,「那麼,我將成為什麼呢?」
  「需要向你說清楚的就是這一點,喬治。」老人暫停了一下,然後小心他說,「你什麼 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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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7 18:09:53 |只看該作者
  「什麼?」喬治吃驚了。
  "什麼也不是。」
  「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你們不能分配我一個職業呢?」
  「對不起,在這件事情上,我們沒有選擇的餘地。喬治,這是由你的大腦結構所決定 的。」聽了這話,喬治的臉色變得灰黃,他的眼睛都鼓了出來:「難道我的頭腦有毛病 嗎?」
  「關於你的頭腦是有些問題,在涉及到你的職業級別時,我認為你可以稱它為毛病。」
  「這是為什麼?」
  葉連夫德聳了聳肩膀說:「我相信你知道地球上是怎樣實行它的教育計劃的,喬治。實 際上任何人都可以汲取任何知識,而我們只是盡可能做到在職業分配上,某種腦型同某種職 業所需要的某種知識相一致。」
  「是的,我懂了。」喬治點點頭。
  「不過,偶爾也會碰到一個年輕人,他的頭腦不適合接受任何添加的知識。」
  「那麼,你以為我是不能被教育的人了。」
  「我是這樣認為的。」
  「但是,我要說明,這是大小看人了。我理解力很強,我能夠明白——」喬治無可奈何 地把四周打量了一下,似乎想方設法尋找一些辦法來證明他有一個很起作用的腦子。
  「請不要誤會我的意思,」葉連夫德說,「你是理解力很強的人,關於這一點是毫無疑 問的。你的理解力超過了一般水平。不要誤解我的意思。」葉連夫德繼續解釋說:「毫無疑 問你是聰敏的,甚至比一般人更聰敏。不幸的是,你不能控制自己的頭腦(使它多增加些額 外知識或者不加任何知識)。其實,到這兒來的都是些聰敏人。」
  「你以為我甚至做一個普通勞動者的資格也沒有嗎?」喬治忍不住地喊了出來。不過他 又覺得做一個勞動者也比現在的情況來得好些喬治說:「難道做一個勞動者還要什麼條件 嗎?」
  「可不要輕視普通勞動者,年輕人。任何工作都需要知識,你以為當一個勞動者就不要 生產技能嗎?勞動者也要經過挑選,他們還需要有健康的體魄。你不屬於這個類型,喬治, 拋開這個念頭吧!」葉連夫德笑著開導喬治。喬治雖然意識到自己的身體不大健壯,氣惱他 說:「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一個人可以沒有職業。」
  「是不大多。」葉連夫德也承認這一點,「但我們可以保護這些兒」「保護他們嗎?」 喬治有點發慌了,他感到一陣說不出的驚恐。「對,你將被送到一顆行星上保護起來,等你 離開那裡時,我們已經往你的頭腦裡填滿了知識。」葉連夫德笑了起來,這是一種充滿愛憐 的微笑,它使喬治覺得自己是屬於他的了,而又覺得失去了一切自由。喬治問:「你的意思 是說我將被送進監獄嗎?」
  「當然不是,你將和你的同伴們在一起。」葉連夫德盡量用話安慰他但喬治卻像聽到一 聲響雷在耳邊轟鳴。葉連夫德又說:「你需要享受特殊的待遇,我們會盡可能地照顧你 的。」喬治不禁地發抖起來,而且大聲啼哭。葉連夫德在走到房間的另一頭,低著頭似乎在 沉喬治努力抑制著自己痛苦的抽泣,他想起了自己的父親母親以及朋友們,甚至想到了特雷 弗揚,更多的想起自己所蒙受的恥辱,他倔強地說:「可是,我已經學會了閱讀。」
  「凡是有頭腦的人都能學會閱讀,我們從來沒有發現有過例外而我們的任務倒是專門研 究例外。喬治,當你學習閱讀時,我們已經注意著你頭腦的類型。當然你的頭腦的特色早已 由醫生寫了報告葉連夫德這樣回答他。
  「那麼,你就不能試著教育教育我嗎?而你還根本沒有試過呢喬治對此是感到氣憤的。
  「法律禁止我們剝奪你的學習權。喬治,現在這樣做對你並沒不好,我們會向你家裡作 些適當解釋,使他們不至於因此驚慌不安在你將要去的地方,你可以得到一些特權。我們會 給你書看,你可學習那些你願意學的東西。」葉連夫德仍然不停地解釋著。
  喬治沉默不語,突然他的腦子裡閃出了一個頑固的念頭:「那他……」
  「什麼?」葉連夫德問道。
  「是安東尼利那個狗東西坑害了我。」
  「不,喬治,你完全搞錯了。」
  「別對我說這些。」喬治顯然陷入了狂怒,「那個無恥的雜種,把我出賣了,因為他知 道我太聰敏了,對他有所妨礙,我已經讀了那麼多書,而且正為著我的理想在奮鬥。夠了, 你想得到些什麼好處嗎?休想!我要離開這兒,我要到處去揭發你的誣陷鬼計……」喬治大 聲頭叫著。
  葉連夫德搖了搖頭,輕輕地按了一下電鈕,立刻走進兩個人來他們分別站在喬治的左右 兩側,把他的手臂扭到身後,其中一個人在他的右肘部打了一針,催眠藥注射進他的血液。 他立即感到渾身無力,腦袋低垂了下來,膝蓋也軟了,只有靠那兩個人架著,才能勉強地挺 直身體正像他們所說的那樣,他們盡力照顧喬治,待遇確實是非常好,也非常仁慈。但這種 方式,喬治總是覺得自己成了一隻生病的小貓似的,受到人們的憐憫。
  他們告訴喬治應該做起來,應該對生活產生興趣。並且還告訴他,大多數來到這裡的 人,開始時都採取這種絕望的態度。希望喬治下要這樣,還是振作精神。可是,喬治根本就 不願意聽這些話。後來,葉連夫德特地來看他,告訴喬治,他們已經通知喬治的父母:喬治 已經離開,進行特別分配。
  「那麼,父母親已經知道——」喬治輕聲問。
  葉連夫德立即向喬治保證說:「我們沒有把詳細情況告訴他們。」
  最初,喬治拒絕吃東西,他們只好通過靜脈注射的辦法來供給營養,把尖尖的針刺入喬 治的手臂,並且派專人看管著喬治。後來,亨利搬進他的房間和喬治同住,喬治這種倔強的 態度卻換來了這個更糟的結果。
  有一天,在百無聊賴之中,喬治要求找本書來看看。亨利是經常看書的,聽了喬治的請 求後,寬厚地微笑著。這倒使喬治馬上想收回剛才的請求,因為他絕對不希望使他們感到某 種滿意。雖然喬治沒有指定書名,亨利給他帶來一本化學書,書很厚很厚,字卻很小,裡面 言許多圖片。這是給青少年看的書,喬治氣惱地把書對著牆壁扔去,他扔得很重。原來他覺 得,他在人們的眼裡永遠是一個青少年似的,一個永遠需要接受教育的人,不過,還有一些 特殊的書籍是專門為喬治準備的。他滿腔憤怒地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只是呆呆地看著天花 板。一個小時過去了,喬治還是氣呼呼的。終於他還是把書撿起,開始閱讀。
  喬治只用一個星期就看完了這本厚書,然後要求亨利替他再換一本。
  「你希望我把第一本書再拿給你嗎?」亨利問。喬治大力光火,這本書中的一切他都看 懂了,為什麼亨利還要這樣問他?但亨利卻對喬治說:「好好回想一下你所看過的東西吧! 必須記住它。書是需要反覆閱讀的呀!」
  就在這一天,喬治同意跟亨利一同去觀光。他跟在亨利後面,用一種不滿的目光看著周 圍的一切。這個地方絕對不是監獄,因為這裡沒有圍牆,沒有鎖門的大鎖,也沒有任何看守 人員。可是,再仔細看看又像一個監獄,因為住在這裡的所有人都沒有自由,不能外出活 動。喬治看到許多其他人都跟他一樣,這畢竟是一種莫大的安慰現在他相信,原來世界上並 不是他一個人受到了傷害。他問亨利「這裡一共有多少人?」「二百零五個,喬治,世界上 類似這樣的地方還不止一個。」
  當喬治走過時,兩邊的人都盯著他看,無論他走到那裡,都是一樣。當他走到健身房 邊,繞過了網球場,剛要走進圖書館時,那裡又有一群人好奇地盯著他看,喬治竭力避開了 他們的視線。其實,這些人並不比喬治好多少,他們有什麼權利這樣看他,這些人大多數在 二十歲左右。喬治突然問亨利:「年齡稍大一些的人要幹什麼呢?」
  亨利說:「這個地方是專門給年青人待的。」然而,亨利猛然覺察到喬治的話中還有另 一種含義,他若有所思地搖搖頭說:「這裡沒有什麼可以使你嚮往的東西,不過為年齡較大 的人準備了專門房間。」
  「誰去呢?」喬治又追問了一句,他實在太想知道這些了,他是多麼怕失去這個瞭解情 況的好機會啊!
  「你可能去,當你再長大一些,你會發現自己和一些男女在同一房間。」亨利回答他。
  頓時,喬治十分激動起來:「也有女人嗎?」
  「當然有,你以為女人就可以免除這類事情嗎?」
  喬治懷著激動的心情,以極大的興趣考慮這個問題,他感到非常激動,不由想起了那天 在等待分配時所想到的東西———然而,他迫使自己不去追憶那些。
  亨利在一個房間的門口停住了,那裡有一架閉路式電視機在播放,還有一架台式計算 機,有五、六個人圍在電視機旁。亨利告訴喬治:「這就是教室。」
  「是什麼?"喬台驚奇地問。
  「年青人在這裡接受教育的地方。」哈利又補充了一句,「當然這裡不是採用傳統的教 育方法。"「你的意思是他們正在把一點一點的知識塞進腦袋裡去。」喬治說。
  「是的,這是一個古時候每個人都得用的方法。」
  自從喬治來到這裡以後,他們經常告訴喬治許多東西。但他想不通,這樣做有什麼用處 呢?難道這就意味著在整個世界上的人都吃熟食,而卻讓他一個吃生食,而且還要讓他感到 滿意?於是他說:「為什麼他們想一遍又一遍的積累知識呢?」
  「為了消磨時間,喬治,還因為他們是好奇的。」
  「他們這樣做有什麼好處嗎?」
  「這樣可以使他們愉快些。」
  喬治考慮著這個不解的問題,慢慢地入睡了。到了第二天,他向亨利提出:「可以讓我 到教室裡去嗎?在那裡我可能會取得一些進展。」亨利滿腔熱情地答應了喬治這個要求: 「當然行。」
  時間一天一天流逝,喬治的怨恨與日俱增。他對許多問題想不通,為什麼有些人一遍又 一遍地要他搞懂那些知識?為什麼必須反覆閱讀同一本書呢?對於數學公式之間的聯繫為什 麼就不能馬上弄懂呢?在他看來,其他地方的人不一定都是如此。
  天長地久,喬治決定放棄這種學習。,於是他整整一個星期沒有去上課。後來,他又回 去聽課,看電視,不過也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混日子罷了。最後,喬治在院子裡 得到一個工作,他的任務是澆灌各種蔬菜和打掃衛生。就是這樣的工作,據說還使他升了一 級。
  但喬治可不是那樣好愚弄的人。本來,這個地方應該,而且可以達到很高的機械化程 度,可是,現在卻搞得如此糟糕。他們是故意把這些艱苦的勞動留給年青人幹的,以便使年 青人產生錯覺,以為這類工作是值得花時間的,是有益的。喬治一下子就識破了這個陰謀, 當然他不會如此受人擺弄。
  他們付了一小筆工資給這些年青人,讓其自由地去購買一些奢侈品,或者把錢積蓄起來 留到年老時亨用。喬治也把這些錢放在一個瓶子裡,而瓶子則放在一個小房間的架子上,不 過喬治一點也沒有考慮過自己到底積蓄了多少錢,他也不想去關心這件事。
  喬治已經到了交朋友的年齡,但他卻沒有一個真正的朋友。他現在已經不再考慮自己被 分配到這裡來工作的理由,因此喬治可以一連好幾個星期不再夢到安東尼利的那個醜惡樣 子:那粗俗的鼻子,垂肉的頭頸,還有那總是用斜視的眼光看別人的討厭相。就是他把喬治 推進了火坑。等到喬治一覺醒來時,一切都已經完了。只有亨利拚命地拖他去幹那些他不願 意幹的事。
  二月裡的一個下雪天,亨利對喬治說:「多麼令人驚奇的事啊!
  我看,你已經適應了這裡的一切。」這天正好是二月十三日,喬治記得非常清楚,因為 這是他十九歲的生日。三月又過,囚月方盡,不久五月又來了。五月喚醒了喬治埋藏在內心 深處的感情。不,他並不適應這裡的一切。以前度過的所有五月,對喬治來都是悄悄地從他 身邊流逝而過的,而現在喬治卻是精神萎靡地毫無頸頭地躺在床上,這年的五月和以往的任 何五月都不盡相同。
  喬治知道,在地球上所有地方都要舉行奧林匹克節,年青人可以參加他們喜愛的技能比 賽,以爭取優異成績而覓得在其它新世界中有一個好的工作崗位。在那裡到處都是節日的氣 氛,激動人心的義論,來自遙遠的外太空世界的新的廣告吸引著許許多多年青人,成為鼓舞 人們上進的動力,還有勝利時的光榮,失敗時的刺激……,所有這一切都是美好的,有趣 的。圍繞著這一崇高主題,從兒童時代起喬治就編織了多少美妙的夢,而現在——從喬治的 聲音裡流露出不可克制的強烈慾望,以至根本無法忍耐,他說:「明天就是五月一日,奧林 匹克節來了。正是這個原因,導致了他和亨利第一次爭吵,他大大地對著亨利發了一通牢 騷。亨利目不轉睛地盯著喬治看,然後說了一句:「一個安撫心靈的地方。」
  喬治臉紅了,安撫心靈!他根本不想聽,仍然用不變的調子說:「我準備離開這裡。」 很明顯,說這句話是一時衝動,但當他講出這句話以後,倒使他第一次明確「走」這個念 頭。正埋頭看書的亨利驚奇地抬起頭來:「什麼?」喬治知道現在他應該說些什麼了,他叫 嚷著:「我要離開這裡。」
  「那是可笑的,坐下吧!喬治,冷靜些!」
  「哦,不,我告訴你,我之所以到這裡來完全是由於被人坑害了。
  就是那個安東尼利,他討厭我。誰允許他們用留在卡片上一些怪符號來決定一個人的終 身。」喬治憤憤他說。
  「那麼,你還回來嗎?」亨利間。~「留在那裡,直到問題解決為止。我要去找安東尼 利算賬,狠狠地揍他。我要迫使他承認這些事實。」喬治沉重地喘著氣,但感到異常興奮。 奧林匹克月來臨了,不能讓它白白地過去。這將是他最後一次機會,要是讓它過去了,一切 就會落空。
  亨利從床上爬起來,站在地下,溫和地對喬治說:「假如是我們傷了你的心——。」喬 治扭過身子,擺脫了亨利,對他說:「你認為你所說的都是事實嗎?我要證明這一切全不是 真理。為什麼呢?你看,門是開著的,並未上鎖。從來也沒有人告訴我說不能離開這裡,我 一定要走出去。…「好!那麼你準備去哪裡呢?」
  「到最近的一個航空集散站去,然後再到最近一個奧林匹克中心我已經積了一些錢。」 喬治搖晃著那放錢的瓶子,裡面裝著他積蓄起來的工資,那些硬幣發出了刺耳的聲音。
  「這最多能維持你一個星期的生活費用,那麼以後怎麼辦呢?」
  「我以為會找到固定的工作做。」
  「到了那時,你將象蝸牛似的慢吞吞地爬回這裡。」亨利用諷刺的口吻說,「到那時, 你所取得的進步就全完了,你又要重新開始一切。
  會後悔莫及的,喬治。」
  「不。我決不留在這裡,"喬治斬釘截鐵地說。
  「請原諒我所說的一切,留下吧!怎麼樣?」亨利再次請求他留下。
  「怎麼,你企圖阻止我嗎?」喬治發怒了。
  「不,我不想這樣做,這是你自己的事。然而,如果你以為這是你闖世界的唯一的一條 路,那麼,你一定會碰得頭破血流地回來。走吧——走吧!」亨利深沉地說了這些。
  喬治現在站在門口,回過頭來看了一下亨利說:「我打算——」他又回到房裡,慢慢地 拿起裝日用品的一個袋子,「——我想你不會反對我帶走一些簡單的行李吧!」亨利聳了聳 肩,他沒有表示什麼,重新躺在床上看他的書了。喬治在門口徘徊了一陣,但亨利不再看他 喬治咬緊牙關,憤怒地走到夜幕籠罩的外面。在離開這裡之前,他原來以為會有人阻止他, 使他感到高興的是沒有遇到什麼太麻煩的事喬治向一個夜餐館的服務員打聽去航空集散站的 路,他又擔心警察會叫他,但沒有叫。喬治招呼了一輛摩托快艇把他送到機場,幸好駕駛員 什麼話也沒有間他。
  喬治不想再留在這裡,當他到達機場時,他顯得憂心忡仲。他已經不記得外太空世界的 情景,他被職業問題弄得焦頭爛額。就是傾店服務員也有寫著自己名字的登記卡,證明是一 個正式炊事員,開摩托快艇的人也有他的許可證,證明是一個正式駕駛員。而喬治的登記卡 上還是空白,他感到無職業的痛苦,更壞的是,他感到自己的一切都已經被剝奪了,沒有一 個人需要他,甚至沒有一個人帶著疑問來研究他,或者要他出示職業證明。喬治苦惱極了, 他想:再沒有什麼比一個人被拋棄的滋味更難受了……。
  喬治買了一張到山納·費蘭克斯口的飛機票。此外,沒有比清晨更早離開這裡到別的奧 林匹克中心去的航班了,而他只想盡快離開這裡。現在,喬治一面亂擠在候機大廳裡,一面 注視警察,他沒有發現警察跟蹤的跡象。在中午之前,他到達了山納·費蘭克斯口城。一下 飛機,他就被這個城市裡的喧鬧聲搞得頭暈眼花。這是他所見到的最大的一個城市,這一年 半來,他已經習慣於安靜和清閒了。更糟的是,正值奧林匹克月,他立即意識到這些喧鬧、 興奮和混亂全是由此發生,而使他幾乎忘記了自己目前的困境。為了方便各地來的旅客飛機 場上設立了奧林匹克廣告牌,有一群人正圍著一個人提出各種各樣的問題。每個重要職業都 有它自己的廣告牌。每個箭頭都標明了到奧林匹克大廳去的方向。到了那天,各種職業的競 賽,都將在那裡舉行。這是由外太空世界發起的,個人代表或某一城市的代表都可以參加比 賽。不過,這完全是當時的規定。喬治曾經在報紙上和電影上看到過不少說明書,還在電視 屏幕上觀看過這種比賽,甚至還親眼看過一次由小販參加的奧林匹克比賽。但是,他沒有想 到銀河系中的各個行星都有這樣熱鬧的類似的奧林匹克比賽,眼前的情景已足以使他興奮起 來。這種興奮,一方面純粹是由於比賽情景而引起的,另一方面也是為自己的出生地而感到 驕做。
  喬治發覺自己想要靠近廣告牌是很困難的,因為廣告牌被一群旁觀者的圍得水洩不通。 看樣子,這群人以前也參加過奧林匹克比塞然而,他們取得什麼成績呢?什麼也沒有。假 如,他們在某次比賽中獲勝,那他們就會到其他外太空世界去服務,而不會留在地球上。他 們中無論何人,都是從一開始起就找到了地方範圍的職業,也就是說,他們不適宜幹那些高 度專業化了的職業。
  但是,現在這些失敗者卻站在那裡,一本正經地在估計和猜測新的比賽者和年青人的成 敗。唉!這些人真討厭。
  喬治多麼希望他們來評論他自己啊!他盲目地跟著廣告牌前的隊伍移動著腳步。他已經 吃過早飯,還不覺得餓,只是有些害怕。他現在正處在一個大城市的奧林匹克比賽前的混亂 之中,這個城市充滿了強者,卻沒有一個人來詢問他,也沒有人會關心他。
  是的,沒有任何人來關心他。喬治不由想起了在「教育所」裡的情況。他們是那樣的關 心他,愛護他,簡直把他當成了一隻生病的小貓咪,這隻小貓咪終於離開了那裡的照護,現 在處境很糟,能幹什麼呢?即便到了山納,那麼又能幹什麼呢?喬治的思想苦惱極了,能到 警察局去嗎?不,他激烈搖著自己的腦袋,彷彿在和別人爭辯似的。
  突然,廣告牌上的一些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裡寫著:冶金專家,下面用更小的字寫 著:金屬行業。在一大串名字下面,又有一行鉛字由挪飛發起舉辦。這馬上引起了喬治慘痛 的回憶,他自己曾經和特雷弗揚爭論過,他是如何自信自己會成為一個計算機程序員,而且 十分肯定一個程序員的地位必定比一個冶金專家的地位來得高。他非常得意地認為自己一定 是對的,而且十分自信自己是聰敏的——多聰敏啊!喬治曾經在那個杯著小心眼的惡意的安 東尼利面前誇過口。當他被叫到自己的名字,看到將離開還站在大廳裡的特雷弗揚時,他是 多麼堅信,自認為自己必定能成功,現在看起來,這一切是多麼可笑啊!
  喬治輕輕地鳴咽起來,又沉重地歎了幾口氣。有幾個人見此情景,回過頭來看看他,然 後又匆忙地走了。人們急急地掠過他的身邊,把他推向前去,他只是發呆地凝視著那塊廣告 牌。
  似乎正是這塊廣告牌才勾出了他的心思,他突然想起了特雷弗揚,在那一剎那間,廣告 牌上好像出現了特雷弗揚的名字。
  真的是特雷弗揚的名字,而且在下面還出現了他的家鄉的名場唉!這難道是真的嗎?特 雷弗揚一定要到挪飛來,他的目標就是挪飛。他始終堅持到挪飛去,而現在的比賽正是挪飛 發起的。
  這肯定是老朋友特雷弗揚了。喬治毫不猶豫地朝著比賽的方向走去。他叫了一輛摩托快 艇把他送到比賽地點。一路上,喬治猜想著:特雷弗揚真幹上這一行了,他希望當個冶金學 家,現在,願望終於實現了。喬治感到一陣淒涼,好像他從未感到過像現豐這樣的孤場隊伍 很長,透拖地在比賽大廳門外等著。很明顯,冶金學家奧林匹克比賽肯定是一場激烈的,引 人入勝的戰鬥。至少,大廳上空籠罩的氣氛說明了這一點,圍觀的人群如此之多也說明了這 一點。
  這一天應該是個雨天,喬治看天空的顏色作出這樣的判斷。但是山納從海灣到海洋上, 全都佈滿了一層保護物,當然,這是需要相當大一筆費用。但是,所有的開支都是由外太空 世界提供的,希望能把一切都弄得舒適些,使比賽者的生活能心情滿足,比賽時拿出叫平來 以便他們可以從中挑選出高水平的人到他們那裡去工作。所以,他們願意支付一筆費用給地 球。這通常是由發起的行星單位直接付給舉辦奧林匹克比賽的地方政府。這筆錢足可以維持 整個城市在奧林匹克比賽期間成為一個異常愉快的地方,山納的人是很知道怎樣操辦這些事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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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7 18:10:36 |只看該作者
  喬治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他驀地感覺到有人輕輕地按了一下也的肩膀,同時有一個聲 音在他耳邊響起:「你要排在隊伍裡嗎?年輕人」原來隊伍在喬治不注意時向前移動了,而 喬台仍舊立在隊伍外面他急忙趕上去,並輕輕聲他說:「對不起,先生。」喬治很不好意思 地看著自己外衣的肘部上裂開了一條兩指寬的大口子,站在他身旁的人愉快地點了點頭。這 個人長著一頭硬頭髮,穿著一件式樣陳舊的毛線衣,他向喬治解釋說:「我可沒有一點挖苦 你的意思。」
  「請別見怪了。」喬治連忙回答。
  「那就好,」那個人帶著一種悅耳之聲說,「我並不認為你故意搗亂而站在隊伍外面, 所以我才向了你一聲,完全出於偶然,我想你大概是個……」
  「一個什麼?"喬治機警地問。
  「哦,當然是一個競賽者羅!你看起來還這樣年輕。」
  喬治連忙轉過頭去,他再也不感到這個人的聲調是那麼動聽,而是感到與這個多管閒事 的人呆在一起是多麼可怕。有一種奇怪的念頭在喬治的頭腦中打轉:難道教育所已經為他向 各地發了警報嗎?
  難道他的照片已經發到各地了嗎?難道這個灰頭髮的人湊近他,是為了看清楚他的容貌 特徵嗎?不,至少他還沒有發現任何被監視的跡象。他仰起頭,看了一下在城市上空的防護 罩上移動著的條幅式的新聞報道,立即又不感興趣地把視線移開了。這些東西對他有什麼用 呢?因為沒有一條報道涉及到喬治本人。這正是奧林匹克比賽期間只有勝利者才值得這樣大 力宣傳,還有各個地區、各城市所獲得的獎品才值得如此津津樂道。像這種情景還將持續幾 個星期,而各個地方都如此。
  喬治向前探了一下腦袋,並把手塞進口袋裡,決定要更加小心警慎些做事。他又放鬆了 一下全身的肌肉,裝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但沒有因此而感到安全一點。喬治已經走到比賽 大廳的門口人:沒有什麼警察來拍他的肩膀,於是他飛快地跑進了大廳,他一直向前跑去。
  使他感到不安的是,一個灰頭髮的人緊緊地跟在他的後面。喬治把頭調過來一看,不是 別人,正是剛才排在他後面的那個人。好在那個人除了偶爾停留,或者微笑一下外,並沒有 大多的注意他。喬治四處打量著,是否能找到特雷弗揚的影子,這是他此時此地唯一關心的 事。
  比賽大廳的形狀是一個標準的橢圓形,供觀眾坐的兩個樓廳圍繞在場子邊上,比賽者們 都在場子中間,機器也放在那裡。觀眾坐的每張上凳上都有一塊黑色的進度報告牌,上面寫 著參加比賽的人的名字和所屬競賽團體。比賽者們在場上有的在看書,有的在相互談話,有 一個人則在不斷地檢查自己的手。
  喬治研究貼在他坐的椅背上的節目單,他看到了特雷弗揚的名字,號碼是「12」,喬治 感到有點氣惱,他們竟是在這樣的地方會面他從比賽者的背影上,辨別出特雷弗揚。特雷弗 揚站在場子上,手插進衣袋裡,背朝著機器,兩眼凝視觀眾。儘管喬治看不清特雷弗揚的臉 龐,但憑這熟悉的神態,就可以認出特雷弗揚。
  喬台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現在他極想打聽到特雷弗揚是否能取得優勝。喬治很希望特 雷弗揚名列前茅,但同時又有一種說不出的忿恨在心中升起。喬治不過是作為一個無職業者 坐在這裡觀看特雷弗揚比賽,而且他是以一個正式的冶金學家在此時此刻比賽,心裡實在不 是滋味。喬治很想瞭解特雷弗揚是否在參加工作的第一年就加入比賽。有些人是會這樣的, 只要他們對自己有信心,完全可以投入比賽。當然,這可能會冒一點風險,假如特雷弗揚是 這種情況,那麼他也許不會取得很好的成績。喬治為自己突然冒出來的這個念頭感到羞愧, 因為他連參加比賽的資格也沒有。他向四周看了一下,大廳裡的觀念擠得滿滿的,這是一次 很隆重的奧林匹克比賽,意味著在競賽者中會有不少強者。
  「哦,奧林匹克,」喬治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為什麼要叫「奧林匹克呢?他搞不懂。記 得還在很小的時候曾經間過父親:「為什麼他們稱為奧林匹克?爸爸。」
  「奧林匹克就是意味著比賽。」他的父親說。
  「我和特雷弗揚的爭鬥也是一場奧林匹克嗎?」喬治問。
  「不,奧林匹克是一種特殊的比賽。好了,孩子,不要再問這些傻問題了,等你接受教 育以後,你會懂得這一切的。」父親回答他。
  想到這裡,喬治不由得歎了口氣,重新在位置上坐正。「當你接受教育以後,會懂得這 一切的。」有趣的是,記憶中的那些事,如今竟是這樣清楚。奇怪的是沒有一個人會說: 「假如你能得到教育。」真的,喬治總是天真的提出一些傻問題,現在他還是這樣。似乎喬 治的頭腦裡有一種天生的不能接受教育的特性,而且專門靠提出問題來掌握一些知識,這對 於他來說可能是一種最好的學習方法。在教育所裡時,他們也是鼓勵喬治這樣做的。因為這 樣做適應於他頭腦的類型,這是唯一的好方法。
  喬治突然有點憤慨起來,是什麼惡魔在迫使他出現這個念頭呢?
  難道是因為特雷弗揚出現在他的面前了嗎?特雷弗揚是奧林匹克競賽者,而他會這樣甘 心情願放棄這場競賽了嗎?不,決不能,他不是一個低能者。喬治在心理反反覆覆地對自己 說著,直到一個人碰到他的腳,才恍然大悟地發覺觀眾的叫喊已經洋溢了整個大廳。在中心 的一個包廂裡擠滿了一群穿挪飛制服的隨行人員,在他們的上方有一塊板上寫著大大的字: 「挪飛。」
  「挪飛」是一個擁有大量人口,技術高度發展的,具有文明道德的第一流世界,也許這 是銀河系裡最美好的一個世界,是地球上的人都巴不得有一天能到那裡安居樂業的一個世 界,人們即使自己不能到「挪飛」去生活,也指望能看到自己的子孫住在那裡。喬治著記得 特 雷弗揚就曾堅持把「挪飛」作為一個奮鬥目標——而他還為此和特雷弗揚發生過爭執呢!
  觀眾頭頂上空天花板上的燈熄滅了,四周的牆上發出了光亮,競賽者都站在中心的出口 處等待著命令。喬治再次試圖想辨認出特雷弗揚來,然而離得實在太遠了,沒有成功。廣播 裡傳出清脆的聲音「尊敬的挪飛發起者,女士們,先生們,有色金屬冶金學家奧林匹克比賽 馬上就要開始了,參加這次競賽的人——」喬治仔細地,認真地聽著讀的那張節目單。名 字,出生地,受教育的年限,他都聽得很仔縱每個名字都得到觀眾的歡呼,而來自「山納」 的競賽者尤其受到觀眾的熱烈歡迎。讀到特雷弗揚的名字時,喬治被一片呼喊聲以及狂歡地 揮手的情景驚呆了。灰頭髮的人坐在喬治的身邊,簡直被喬治的神態嚇楞住了。喬治抑制不 住內心的激動,他驚訝地凝視著前方坐在他鄰座的人斜過身子來說:「我的家鄉沒有人到這 兒來參加比賽,你想找什麼人嗎?」
  「不。」喬治連忙收回了目光。
  「我注意到你一直在向一個方向看,你要借用一下我們眼睛嗎?』「不,不必了,謝謝 你!」喬治心想:這個老傻瓜為什麼不去管自己的事,卻專盯著我呢?
  廣播員繼續播送著有關比賽的各種細節問題,以及得分標準等等。最後播音員講了一個 主要問題,觀眾們都靜靜地聽著:「我們將發給每個競賽者一根含有未知成份的非金屬棒, 要求競賽者提供樣品,分析鑒定金屬棒的成份,並用百分數表示結果,要求精確到小數點後 面四位。每個人可以用一架微型攝譜儀來進行工作,這是最先進的Fx一2型儀器,利用它 可以不必象常規分析那樣麻煩。」觀眾們發出了一片讚歎聲。廣播員又說:「要求每個比賽 者先檢查一下自己的儀器和機器,並且進行適當的調整。調整的時間將在總時間中扣除。所 有的競賽者都準備好了嗎?」五號競賽者上方的牌子發出了閃光的紅色信號。五號運動員跑 出了比賽場,不一會兒他又回來了,這引起了觀眾們一片善意的嘲笑聲。
  「所有的競賽者都準備好了嗎?」廣播員又問了一聲。
  沒有一塊牌子發出信號。
  「還有什麼問題嗎?」
  仍然沒有信號。 「那麼你們可以開始了。」
  當然,觀眾中沒有一個人會去注意競賽者的技術工作,他們不懂冶金分析這一行,他們 只是注意地看著記分牌,他們關心的只是誰獲得冠軍,誰是亞軍,誰是第三名。他們為那些 為之打賭的競賽者而擔也巴望看到這些人的勝利,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喬治也和其他人一 樣,他的目光從一個競賽者身上移到另一個競賽者身上,競賽者們都在認真地忙碌著操作。 可是喬治卻不懂他們在幹什麼,喬治也不懂特雷弗揚現在是怎樣幹的。突然,17號競賽者 上方的記分牌亮了:「金屬板的焦距沒有對準。」觀眾頓時狂熱地歡呼起來,當然,他的判 斷有可能對也可能是錯的,但觀眾並不介意,他們只是為他第一個找出機器的毛病而歡呼。 其他的牌子也都亮了,喬治注意到12號,即特雷弗揚的牌子是最後一個亮的。競賽者們又 開始緊張地工作起來17號最早結束了,4號僅次於他兩秒鐘,然後一個接一個結束,只有 特雷弗揚仍然在工作,所有的競賽者都站在旁邊等著他,特雷弗揚是最後一個結束的人。
  整個比賽結束了,但是一切還沒有完,官方的通告自然還得耽擱一下。時間浪費一點算 得了什麼,要緊的是名次必須必須準確無誤,有一大堆因素需要評判員認真考慮呢!最後, 播音員的聲音終於響起「冠軍,第17號,時間是……」,第二名是8號,第三名是4號, 至於十二號,連提也沒提,特雷弗揚是名落孫山了。
  喬治拚命擠出站著一大群競賽者的大門,那裡有一大堆人圍著優勝者,親屬們眼睛裡流 著激動的淚水向他們表示祝賀,新聞記者則圍著最高得分者進行現場採訪,或者是家鄉來的 男孩子們要求他們簽名。總之,他們成了所有的人的追求者。女孩子們也不例外,她們總是 追逐著最高得分者,幾乎都嚮往到挪飛去。
  喬治神情不定,他找不到一個熟悉的面孔。「山納」離開他的家鄉太遙遠了,特雷弗揚 在這個地方會有什麼人來安慰他呢!一群競賽者出現了,他們輕聲地笑著,一邊高興地點 頭,一邊講話。而警察遠離這群人,以便讓出一條通道給他們走出去。每一個得高分者周圍 都有一群人簇擁著,好像是一塊磁鐵,吸引住很多小小的鐵屑。
  當特雷弗揚走出來時,門口幾乎已經沒有人了。他的嘴邊叼老一支煙,眼睛朝下看,就 這樣走出了大廳。這是喬治離開家鄉一與半,不,幾乎是象十年半這樣漫長的日子裡第一次 見到家鄉來的兒喬治感到十分驚奇,特雷弗揚一點也沒有長大,還是一年半以前他最後一次 見到時的那副樣子。喬治向前一躍,叫了起來:「特雷弗揚。」
  特雷弗揚楞住了,他凝視著喬治,把手伸了出來:「喬治,討厭的傢伙。」幾乎同時, 特雷弗揚的臉上露出了幾分欣喜的笑容,但是喬治還沒有來得及抓住他的手,他卻已經縮了 回去。特雷弗揚急促地回過頭去,指了一下大廳,陰沉他說:「怎麼,剛才你在那裡了嗎? ",「是的。」喬治說。
  「看見我了嗎?」
  「看見了。」
  「我幹得不好,對嗎?」特雷弗揚扔掉了手中的紙煙,並且用腳狠狠地踩了一下,然後 調轉頭去看大街。街上先前的那群人正慢悠悠地走著,向摩托快艇走去。
  特雷弗揚沉重說:「這算得了什麼?這僅僅是我失去的第二次機會。在今天這個打擊以 後,挪飛可能會成為我的一種動力。還有其他星球可能會需要我去的。不過,喬治,自從 『教育日』以來,我一直沒有看到過你,你到什麼地方去了?你的父母說你屬於特殊分配, 但不知道詳細情況。而你從來沒有寫過信給我,你是可以寫信的。」「是的,我當然會 寫。」喬治又說:「對於這件事,我感到十分抱歉。」特雷弗揚卻客氣他說:「用不著這 樣。我告訴你,挪飛可能是耍了個花招——唉,我應該在比賽前就知道這一點。他們好幾個 星期以來,一直說比賽時用日型機器,於是大多數選手把所有的錢都花在日型機器上。而 且,以往我接受的是『亨勒斯』型教育,現在誰會再愛『亨勒斯』型教育呢?世界現在被G 型人群所壟斷。唉,他們就不能給我受一些先進的教育嗎。…「為什麼你不對他們叫屈呢屍 喬治問。
  「我不是傻瓜,他們將告訴我,說我的腦袋適應成為一個接受『亨勒斯』型教育的人。 你去分辨吧,幾乎每樣東西都是壞的。你注意到了嗎比賽時我是唯一的一個要求調換修理器 材的人。」特雷弗揚憤憤他說。
  「可他們把這些時間都扣除了呀。」喬治感到迷惑。
  「是這樣,但是為了這些,我已經失去了一些時間,這些時間就用在判斷器材中哪部分 是不能用的這類問題上了,而這些他們是不會扣除的。如果他們也是接受『亨勒斯』型教育 的人,那我的想法就可以和他們合拍,然而遺憾的是,他們卻不是,那麼我怎麼能比得過他 (妮?第一名是一個『山納人』,第二、三、四名也都是『山納人』,只有第五名是『路思 人』。他們接受的都是大城市式的教育,這是最有效場日型攝譜儀和一切器材都適合於他 們,你說我怎麼能和他們去比呢?像我這樣的等級,我這次參加比賽的名額還是苦苦向一位 『挪(奧林匹克比賽發起人哀求要來的,現在想起來覺得還不如留在家裡好。我告訴你, 『挪飛』並不是太空中僅有的一個大城市。」特雷弗揚大場說,好像並不對喬治講,也不對 任何人講似的,他只是在發洩自己的滿肚子牢騷。喬治當然瞭解這一點,於是喬治說:「如 果你在比賽前就知道接受日型教育的人可以被錄用,那用你為什麼就不能去向他們學習 呢?」
  「告訴你,他們和我接受的不是同一類型的教育。」特雷弗揚有點生氣了。
  「但你總可以多讀一些書吧。」喬治看到特雷弗揚突然憤怒地盯住他看,就吞吞吐吐他 說出了這句話。
  特雷弗揚提高嗓子,不顧一切地叫起來:「你想嘲笑我,你以為一切都是可笑的嗎?你 怎麼能要求我去讀一些書,去記住那些其他人在比賽時所記得的一些東西呢?」
  「我想……」喬治想解釋一下。
  「你去試試看……」,特雷弗揚大為光火,「你的職業又是什麼呢?
  說啊,你說啊!」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敵意。
  「我……」喬治講不出話來。
  「講下去,講下去,如果你和我是一樣的聰敏人,那麼讓我來看看你究竟幹出些什麼成 績。你還是在地球上,我瞭解你,你決不是一個計算機程序員,你的特殊分配絕對不會是什 麼好職業。"特雷弗揚:步緊逼。
  「你聽著,特雷弗揚,我是為了一項任命而等得晚了。"喬治努、微笑一下。
  但是特雷弗揚卻氣勢洶洶地揪住喬治的短上衣:「不,不是這樣你必須回答我的問題, 你為什麼不敢把一切都告訴我,你究竟在於些什麼呢?不要來惱怒我,喬治,除非你比我 強,聽到了嗎?」特雷佛揚在一陣憤怒中把喬治揪得緊緊的,一下子兩人就撕打起來了。正 當他們在街上推來推去時,一個警察的可怕聲音在喬治耳邊響起:"決停下來,放開!」喬 治的心突然往下一沉,怎麼辦,警察將會追查他的姓名,要他出示身份證,喬治根本沒有身 份證。他想,追查和盤間是免不了,這樣,他的職業就立刻會暴露出來。在這以前,特雷弗 揚一直沉浸在失敗的痛苦之中,而現在他可以得至「有關喬治職業的最新消息,並帶回家鄉 去到處傳播以醫治自己心靈上的創傷。想到這裡,喬治再也不能站在那裡,他掙脫了特雷弗 揚就往前跑去,但是,警察大而有力的手按在他的肩上:「停下,讓我看看你的身份證。」
  特雷弗揚正在翻尋自己的身份證,並且大聲叫起來:,『我是冶金學家特雷弗揚,是前 來參加奧林匹克比賽的。你最好仔細盤問他一下吧,長官。」
  喬治面對著這兩個人,他只覺得嘴唇發乾,喘不過氣來,連話也講不出來。突然這時有 一個聲音在他倆身後響起,這聲音是輕微的,而且很有禮貌:「先生,請等一下。」警察回 過頭去說:「好的,先生,你有什麼事?…「哦,這個年輕人是我的客人,他惹出什麼麻煩 嗎?」陌生人指著喬治說。
  :喬治感到無比激動,因為他發現這個人正是先前遇到過的那個灰頭髮的人,此人對喬 治點了點頭。警察對灰頭髮人說:「這兩個人在這裡鬧亂子呢?先生。」
  !」有犯罪行為嗎?有沒有造成損失?」灰頭髮人關切地問。
  「沒有,先生。」
  :「這件事我是有責任的,」灰頭髮人呈遞上一張小小的卡片給警察於是,局面就一下 子徹底扭轉了。
  特雷佛揚感受氣憤,「怎麼,就這樣完了?」警察對他說,「現在一切都結束了,走 吧!」
  「哦……」特雷弗揚一時講不出話來。
  「走你的路吧!哦,其他人也可以走了。」警察對特雷弗揚做了手勢然後又去對付不知 什麼時候圍上來的好大一群人,好不容易才把那群人趕走。喬治跟著灰頭髮人向摩托飛艇走 去,但是一到了門口,他裹足不前了。他說:「謝謝你,可我不是你的客人「阿。」灰頭髮 人微笑著說:「過去不是,可現在是了,讓我來自我介紹一下,我的名字叫英吉納斯克。」
  那麼……」喬台猶豫不決。
  「進來』巴,對你不會有任何危害,我可以向你保證,你盡可放心,我只是希望幫助你 省掉和警察打交道的麻煩。」
  喬治不能完全相信眼前這個英吉南斯克.而對於自己,他也失去了控制,他不由自主的 跟隨著英吉鈉斯克進了摩托飛艇,在他可能做出判斷之前,摩托飛艇已經離開了地面。他心 煩意亂地想,這個人定有很大的權力,他的地位一定很重要,連警察也得聽他的。此時此 刻,喬治幾乎已經忘了他到「山納」來的真正意圖,並不是尋找特雷佛揚,而是想尋找一個 有權勢的人,請他重新評價自己接受教育的同力。現在,英吉納斯克可能正是這樣一個人, 喬治很幸運碰上了他彷彿一切都在變好,一切都有了轉機,喬治獨自想著,想著。
  在這次摩托飛艇的短途旅行中,英吉納斯克始終和喬治活潑地交談著,他指點給喬治看 這個城市的界標,談論他過去所見到的各次奧林匹克比賽情況。不過,喬治是心不在焉地聽 他講這些,擔憂地觀察著飛行的路線。他想,難道我們一起離開這個城市了嗎?
  摩托飛艇落在一個旅館的大門口,喬治走了下來,英吉納斯克說:「我希望你能和我一 起吃飯,好嗎?」喬治說:「當然好了。」他很自然地笑得露出了牙齒。這時,他才發覺自 己少吃了一頓午飯。英吉納斯克讓喬治在一片沉默中吃飯。夜幕籠罩著周圍的一切,牆上的 燈自動亮了起來。飯後,他們坐在一起喝咖啡。最後,英吉納斯克對喬治說:「看你現在的 舉止,似乎你還擔心我會傷害你。」喬治的臉紅了,他放下了杯子,試圖否認這一點。但這 時英吉納斯克大笑起來並且不斷地搖晃著自己的腦袋。他慢慢他說:「是這樣的,自從我第 一次看見你以後,我一直在密切地關注著你,我想,現在我對你已經非常瞭解了。」喬治不 由地站起來,他感到一陣恐怖。
  英吉納斯克讓他坐下。「你坐著吧,你只不過是想幫助你罷了』喬治坐下來了,然而他 的思想卻在激烈地活動著。假如英吉納斯克知道他是誰,為什麼不把他留在警察那兒呢?反 而自願地提供幫助,究竟是什麼原因呢?
  英吉納斯克說:「你想知道我為什麼要幫助你嗎?哦,不要驚恐地看著我。過去我無法 看出人的心思,正是這次旅行使我學會了從一些能反映人的心理狀態的小事中判斷一個人的 心思,你懂得我階英吉納斯克說:「想=想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情況,你正在隊伍裡寺著看一 場奧林匹克比賽,沒有什麼跡象能說明你準備幹什麼事。
  的臉顯得不正常,手的動作也不協調、在一般情況下,這說明你可碰到什麼問題了。我 一時無法幫助你,於是就跟隨你,坐在你的身我隨你一起離去,並聽到了你的朋友和你的談 話內容。後來我發現你對一門學科的研究太感興趣了——很抱歉,假如你當時爭論的不是那 麼激烈,我很可能會讓警察把你帶走的。現在告訴我,你遇到什麼麻煩呢?」
  喬治這時猶豫不決到了極點。如果這是一個圈套的話,那該怎辦呢?然而,他來到這裡 的目的,是為了尋求幫助。現在有人願意共幫助,或許這並非是真正的幫助,因為它未名勝 來得太容易了,反使喬治迷惑起來。喬治搖了搖頭。英吉納斯克意味深長地看著場「怎麼, 不願意告訴我嗎?」
  喬治懷疑他說:「我想你是一個歷史學家。」
  「好,我是歷史學家。」
  「那麼,你現在又是個社會科學家。」
  英吉納斯克突然大聲笑起來,並對此表示歉意,他說,「很抱歉,臣人,我不應該這樣 大笑,我不是嘲笑你,我是嘲笑地球以及它對自然科學的片面強調,我可以斷定你也在建築 部門或機械部門工你對社會科學是完全無知的。」
  喬治問:「什麼是社會科學呢?」
  英吉納斯克說:「社會科學包括許多高度專業化的分支科學,例專門研究培養技巧的科 學等等。」他又用解釋疑問的口吻補充說,包括解決人生道路上的所有問題,怎麼,你懂我 的意思嗎?
  「我想,我能夠聽懂。」英吉納斯克繼續說:「一個經濟學家——目前不是經濟統計學 而是經濟學家——專門從事培養提供滿足個體成員全部需要的去的研究。心理學家貝傳門從 事社會的個體成員及社會對其影響殲究。未來學家專門預測社會未來的發展趨勢,而歷史學 家,即我現在所處的地位。」
  「對,先生,」喬治傾聽著。
  「歷史學家專門研究我們自己的社會以及其他各種社會情況。」
  喬治對此很感興趣,他問:「過去和現在有什麼不同嗎?」
  「我將談到這一點。直到一千年以前,還沒有教育,侄少沒有我們稱之為教育的那種形 式的教育。」
  喬治說:「我知道,那時候,人們可以從書本之外學到一些零碎的東西。」
  「哦,你怎麼會知道的呢?」
  「我聽說的,」喬治謹慎地回答,然後說,「很久以前所發生的令人擔心的那些事情中 還些有用的東西吧,我希望是這樣,對嗎?」
  「他們決不會有目的地進行教育,我的好孩子。過去的理論不能很好地解釋現在的情 況。為什麼要一直保持我們現在的教育體系呢?」這些事雖然激起了喬治的惱怒,而這個人 卻保持著良好的涵養仍然談這個話題。喬治卻忍不住說:「因為它是最好的。」
  「為什麼說它是最好的呢?現在你聽我講,然後你就能告訴稅學點歷史是否有用了。甚 至在星際航行發展之前的歷史——」英吉納斯克突然停住不說了,驚訝地注視著喬治的臉, 「怎麼,你以為我們一直有星際航行嗎?」
  「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先生。」
  ·「我確信你不會想,而且在四、五千年以前人類被限制在地球表面J即使在那時,人 類的文明已發展出相當完整的技術體系,並且人口增加,技術方面的任何失敗都意味著大量 的飢餓和疾病,要想在人口增長的情況下保持技術水平並加以提高,這就要求培養越來越多 的專家和科學家。然而,因為科學在不斷發展,使得培養這方面的人才所花的時間也越來越 長。隨著首次星際航行的成功及隨後星際航行的發展,這個矛盾就顯得更加尖銳了。事實 上,要在一千五百年內真正實現對太陽系以外行星的開拓,由於我們缺少經過嚴格培養的專 業人員顯然是不可能的。
  「當一種能儲存知識的智能機器人設計出來後,這個問題就出現了轉折。曾經在這方面 做過一些試驗,說明我們有可能發明教育錄音帶。可以這麼說,只要改進這些機器人,在其 頭部裝入一個現成的知識儲存器,那麼原先的困難就可能得到解決。你對這一切是很瞭解眠 還做過一些試驗。通過這種方法我們可以培養出成千上萬的專業飛行人員。到那時,我們就 可以進行被人稱之為『佔領整個字礦的偉大事業。目前銀河系中有一千五百顆可供開拓的行 星,那裡是望不到邊際的,你知道這個計劃中所有被包括的內容嗎?地球輸出用於不大專業 化職業的教育錄音帶,並以此來保持銀河系文化的統二,就譬如錄音帶保證我們中的所有人 使用單一語言——不要這樣驚奇地望著我,其他語言也是可能的,大約有幾百種語言在過去 已被使用。地球也輸出高度專業化的專業人員,並且把其本身人口數量維持在一種恆定的水 平上。鑒於他們是以男女平衡的比例加以輸送所以他們的作用就如一些自我複製單位,幫助 太空世界人口增民在那裡人口需要增長。此外,錄音帶及人員輸出的報酬是我們所非常需要 的資金,並且它們是我們的經濟所依賴的。現在,你總該理解為什麼說我們的教育是最好的 途徑了吧?…「是的,先生。」
  「這樣解釋能使你理解嗎?如果不用這樣的方法,那未要在一千五百年內從事星際開拓 是不可能的事,你懂嗎?…「懂了,先生。」
  「現在你可以看出歷史的用途了吧!」這位歷史學家微笑說,「而且我想你一定能夠明 白我對你感興趣的原因了吧?…、喬治楞了一下,他馬上從幻想跌回到現實中來。很明顯, 英吉納斯克的話不是沒有針對性的。他所講的這一切都是有的放矢的,是為了解決自己的思 想問題。喬治感到惶恐,他含糊地問:「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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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7 18:11:03 |只看該作者
  ;「社會科學家通過社會從事研究,而社會是由人組成的。」英吉納斯克笑了起來。喬 治悶悶不樂地對他說,「不錯。」英吉納斯克繼續解釋道「但人不同於機器。從事自然科學 工作研究的專業人員使用一些機器協助工作,這時的機器僅僅瞭解有限的一點情況,而專業 人。
  則掌握全部情況。而且,所有機器是同一類型的,這就使得沒有必要對其中任何一台機 器特別感興趣。哦,但人類——各人之間的關悉是那樣複雜和那樣的不同,使得一位社會科 學家永遠無法瞭解所有的人甚至無法瞭解其中大部分的人,明白了他自已的專業特長後,他 必須始終準備著研究人,特別是研究那些不同尋常的人。」
  喬治沉悶他說:「就像我一樣。」
  「我不能稱你為怪人,但你確實不尋常,你是值得研究的人,要是你允許我進行這項研 究的話,作為我的報答,我可以在你處於逆境的 情況下,我又可以提供幫助的情況下,給予必要的幫助。」這時,喬治的頭腦中充滿著象直 升飛機發出的那種呼呼聲——由於整個這一有關人類及通過教育使開拓宇宙行星成為可能的 談話——他用雙手摀住耳朵說,「讓我想一下,。」然後他放開手對這位歷史學家說,「你 將為我做些什麼事呢?先生。」
  「凡是我能做的,我都可以為你去做。」英吉納斯克笑著說,「我在這房間裡所說的一 切,都是可以作為罪證而洩露的內情。你說是這樣的吧?」
  「我想是這樣的,」喬治也笑了起來,「那麼請你帶我去和一個、空世界的官員,一個 挪飛人會一次面吧!」
  英吉納斯克吃了一驚:「好吧,目前——」喬治打斷他的話,認真他說:「這個你是能 做到的。你是一個重要官員,當你在警察面前出示證件時,我從警察的眼睛裡已看出這一 點。如果你拒絕的話,我就不允許你研究我。」在喬治耳朵裡,這種愚蠢的威脅聲是那樣無 力,然而對英吉納斯克來說,這威脅卻具有一種強有力的作用。他說:「這是不可能辦到 的。在奧林匹克月裡只見到一個挪飛人——」「沒關係,給我安排一個與那挪飛人在電話裡 通話的機會,我完全能準備這樣的會談.:"你認為你能這樣做到嗎?」
  「我知道我能,等著瞧吧。」
  英吉納斯克盯著喬治,沉思了一會兒,隨後把手伸向電視電話場喬治等候著,他為在整 個問題上的新前景而陶醉,他感到渾身都有了力量。這個機會不能失掉,決不能讓它失掉, 他將成為一個挪飛兒他將離開地球,離開安德烈和那一大群傻瓜。他幾乎想大叫一聲滾開, 低能教育所!
  喬治渴望地注視著螢光屏發亮,這螢光屏將是一扇進入挪飛人住的房屋的窗,一扇進入 挪飛人遷移到地球的小居住區域的窗。多好啊!剛在二十四小時內,他已經辦成了這麼多事 情。當屏幕還顯得模糊時,裡面已經傳出哈哈大笑聲,屏幕慢慢變得清晰起來,暫時還看不 清什麼東西,一個個男人和女人的身影在屏幕上掠過。後來聽到了一個清楚的講話聲:「英 吉納斯克?他想見我嗎?」喬治這時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看,啊,那是個挪飛人,一個真正 的挪飛人。他有黝黑的膚色,額上有倒梳的黑色卷髮,留著稀疏的黑色小鬍子,並不狹窄的 下巴下面蓄著黑色尖狀的鬍鬚,而他的臉的其餘部位都十分光場他微笑著說:「拉迪斯拉 斯,這說得過火了,這本是合乎情理的事,即:我們能對我們那個逗留在地球上的對象進行 暗中監視,他內心有不同的想法是允許的。」
  「內心的想法嗎?尊敬的先生。」
  「是的,你知道我正打算今晚去叫你。你知道我只是等著喝完這杯酒。」他把手移到他 倆的視線裡,同時他的眼睛在盛有很淡的紫羅蘭色而味濃的甜酒的小玻璃杯裡隱約出現。
  「我不能出現在你面前,因為我害怕。」喬治在那個挪飛人看不到的英吉納斯克的送話 器的有效範圍之外,和英吉納斯克換了位置。
  他需要時間使自己鎮靜下來,\目前,他極需要鎮靜,他的不安寧似乎除了煩躁的手指 震顫外,其他部位都鎮定下來了。他是正確的,沒有估計錯。英吉納斯克確實是一個傑出的 重要人物,挪飛人用他們第一個姓氏來稱呼他就是證明。好,這些事情幹得不錯。喬治在安 東尼利那裡失掉的東西,可以在英吉納斯克手中得到。有朝一日,當他最後回到地球時,可 以像一個挪飛人那樣強大,他可以隨心所欲地叫英吉納斯克的名字。並且還可以開玩笑地在 前面冠以「尊敬的先生一詞——在他返回地球時,將和安東尼利算賬可以用一年半的時間進 行報復。他差一點在迷人的幻想邊緣失去控制,但他很快就清醒過來,繼續原來的思路考慮 下去。
  挪飛人說:「——不能容納水。挪飛有著象地球文明一樣複雜有先進的文化。總之,我 們不是『澤斯頓』。我們必須來到這裡,這對某些專家來說是出乎意料之外的。」英吉納斯 克鎮靜他說:「你們僅僅是為了新模式而已。實際上,從來沒有人斷言過,新模式是必需 的。真實買教育帶和培養一千個技師所花費的錢是一樣的多,而且你怎麼知道你們會需要那 麼大的數量呢?」那個挪飛人將剩下的酒一飲而盡,笑了起來。
  喬治不知怎的,為挪飛人如此輕浮的態度感到不快。挪飛人說「那是個典型的值得讚許 的騙局。拉迪斯拉斯,你知道,我們能充分利用我們所能得到的所有最新模式。今天下午, 我召集了五名冶金學家。」
  英吉納斯克說:「我知道,當時我正在那裡。"挪飛人叫了起來:「看著我,仔細看 著!我把一切都告訴你。這些新型冶金學家之所以不同於從前那些冶金學家,因為他們知道 比曼攝譜儀的用途。這些錄音不能作那麼多的修改,不能那麼多,你介紹這些新模式只是為 了使我們購買和花錢,而且——」「我們並不想使你們購買。」
  「不對,你還是把最新型的技師賣給『蘭多努姆』,使他們像我們一樣飛速發展。你圍 著我們象走馬燈似的打轉,你這個可愛的地球人,但要注意,這裡可能有個缺口——」他尖 聲地笑了起來,就此結束了談話。
  英吉納斯克說:「我希望你所說的話全是事實,那就是我和你通「很好,我已經講了想 講的活,我猜想明年又會有一種新攝譜儀,大概裡面只改動很少一部分的元件,讓我們再來 上當;後年,再後年,一年年地把這套把戲玩下去,這就是你們的希望吧!」挪飛人問英吉 納斯克卻說:「我身邊有個年輕人,我希望你能和他談談。"挪飛人不太滿意地注視著他 說:「哦?講些什麼呢?",「我沒有辦法說,他沒有告訴我,甚至連他的姓名和職業也沒 有告訴我。」
  挪飛人皺起眉頭問:「那麼為什麼要浪費我的時間呢?」「他似乎完全相信你會對他所 講的話感興趣。」英吉納斯克回答。
  挪飛人更不滿了,「這算怎麼回事?」英吉納斯克笑了笑」『就算看我的面子吧。」挪 飛人聳了聳肩,「叫他來吧,不過叫他講得簡單些。」「喬治困難地忍住心頭的氣忿,走上 前走。
  喬治全身都濕透了,汗水還在不斷地往下淌,他一下子想起了自己與特雷弗揚交往的全 過程,以及與英吉納斯克的相識情況,感到有說不出的激動。喬治說:「尊敬的先生,我可 以給你指出這旋轉木馬的出口.挪飛人盯著他嚴肅地問:這旋轉木馬是什麼東西?」
  「你自己曾提到過它,尊敬的先生。這旋轉木馬是指你頻繁地往返於挪飛和地球之間獲 得技術人員的那種忙碌勁。」挪飛人說:「你是想說;你知道一種方法,通過這方法我們能 避免光顧地球的超級智力市場了。是這樣嗎?」「是的,先生。你能控制你們自己的教育體 系。」「不用錄音帶嗎?」
  「是——是的,尊敬的先生。」
  挪飛人兩眼盯著喬治,大聲喊道:「英吉納斯克,到我跟前來。」「歷史學家英吉納斯 克走至「喬治身後,這樣從喬治的肩膀上可以看到挪飛人了。挪飛人說:「這是怎麼回事? 我似乎看不透。」
  英吉納斯克說:「我向你保證,這是件嚴肅的事。尊敬的先生.不管怎樣,是這個年輕 人主動地做的。我並沒有鼓勵他這樣做,我和他沒有往來。」
  「好,那麼你告訴我,這年輕人是你什麼人?為什麼你代替他來叫我呢?」
  英吉納斯克說:「他是個研究對象,尊敬的先生他對我有一定的價值,所以我想滿足他 的要求。」「什麼樣的價值呢?」
  「這很難解釋清楚,這和我的職業有關。」
  挪飛人笑了一下說:「好,為了他的職業。」他於是同屏幕裡的一些看不見的人點頭打 招呼,並說:「這裡有一個年輕人,英吉納斯克的門徒,或者說是類似這樣的人,他將向我 們解釋在不使用錄音帶的」況下從事教育,是嗎?年輕人。」挪飛人捻動手指,同時在他的 手裡又出現了另一隻盛有淡色味濃性烈的甜酒的玻璃杯。眼下在屏幕出現的臉是各種各樣 的,男人和女人充滿了喬治的整個視域,他們的臉上都帶有好奇的神色。喬治蔑視地看著, 這些挪飛人有自己的方式,也像地球人看待一根針上的臭蟲一樣來研究喬治,彷彿喬治就是 這樣的可憐蟲。英吉納斯克眼下正坐在一個角落裡,注視著喬治。喬治緊張地思考著。他說. 今天下午我在冶金學家奧林匹克運動會上.那個挪飛人和藹他說:「你也在那裡?那個地球 人看來也在那裡的吧。」
  「不,尊敬的先生。我是在那裡,因為我有個朋友參加了競賽由於你使用了『比曼』 機,所以證明了他的能力是低下的。他所受的教育僅僅是『亨勒斯』型體系,一種明顯的舊 模式的教育。」喬治有意模仿那個先前的手勢,舉起自己的兩個緊靠在一起的手指示意。 「我認為我朋友應該事先就掌握有關『比曼』機的知識。」
  挪飛人間:「那意味著什麼呢?」
  「到挪飛去工作,那是我的朋友一生中的最大希望。他已經掌握了有關『亨勒斯』的知 識。為了勝任在挪飛的工作,他很想掌握『比曼機的知識,並已經進行這方面的學習。對於 『比曼』機學習應瞭解較多的基本知識,較多的數據;或許還包括少量的實習。為了實現自 己一生的抱負,我想我的朋友完全有可能掌握有關『比曼』機的知識「但是,他從哪裡獲得 基本知識和數據和的錄音帶呢屍在挪飛人身後的一張張臉都露出了贊同的笑容。
  喬治說:「這就是他不能學習的原因,尊敬的先生,他認為自己需要教育錄音帶,所以 他拒絕了在不使用錄音帶的情況下進行學習。」
  「完全拒絕,是嗎?這個人很可能在拒絕使用宇宙飛船的情況下從事星際航行的吧!」 在一陣大笑聲後,挪飛人微笑說:「這個夥伴是有趣的,說下去,我可以再給你一點時 間。」
  喬治緊張地說:「不要認為這是個笑話,這些錄音帶的質量是低劣的,由於教得太具體 太詳細,使得學起來太容易了。作為一個正在學習的人,不知道正確的學習方法,無論如何 也別想學到任何一樣東西可能會被那些錄下的來任何見解所僵化。所以說,如果目前不向個 人提供錄音帶,而是強迫通過手來學習,噢,他將養成這種學習慣並繼續以此習慣從事學 習,這難道不是合符邏輯的嗎?一旦他成這種學習習慣,也許僅向他提供少量錄音帶,便能 填補知識的空,或牢記要點,然後使自己進一步得到提高。你能用這種方法你們己的『亨勒 斯』型冶金學家中造就『比曼』型冶金學家,而不必為特新型冶金學家來到地球。」挪飛人 點了點頭並呷了口酒說:「不使用音帶,人們從哪裡獲得知識呢?難道從宇宙空間嗎?… 「從書上,通過對書本的學習,通過思考。」喬治說。
  「書?可是不經過教育,一個人怎麼能看懂書呢?」挪飛人間。
  「書是字寫成的,這種字絕大多數是能看懂的。一些專業性詞彙以由你們這裡的一些專 業人員進行解釋。」
  「那麼讀些什麼呢?讀錄音帶嗎?」
  「我想,錄音帶是完全可以的,但這不應成為一個人不去讀舊書一個理由。至少從部分 看來是這樣。」那個挪飛人說:「這使得你一開始便養成了良好的學習習慣,對嗎?」
  「是的。」喬治非常高興他說。看來挪飛人開始理解這一點了問,「那麼數學學起來又 怎麼樣?」
  「它是所有學科中最容易的,尊敬的先生。數學不同於其他技術學科。它從某些簡單的 原理開始,然後逐步深入。你能從零開始學習,這種學習可以有計劃地進行。一旦,你掌握 了數學的固有規律另一些技術書籍你便可以理解了,尤其是你從一些易懂的書入門的話。」 喬治說。挪飛人間:「有這樣易懂的書嗎?」
  「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你知道的一些專家眼下試圖寫這種易懂的 書。他們中的一些人可能已能夠把他們的學識寫成文字和符號了。」
  「上帝,」那個挪飛人對群集在他周圍的人們說,「這個年輕人能回答一切問題,真了 不起。」
  「我可以,我行。」喬治大聲嚷嚷起來,「你們問我吧。」
  「你有過自己從書本上獲得知識的實踐嗎?或者說這僅僅是的一種理論?」
  喬治迅速地回過頭看了英吉納斯克一眼,這位歷史學家的反應是消極的,在他臉上看不 到任何感興趣的跡象。喬治說:「我有過這樣的實踐。」
  「那麼你現在就為此而工作嗎?」挪飛人又問。
  「是的,尊敬的先生,」喬治熱切他說,「讓我和你一起到挪飛吧,我可以提出一項計 劃並直接——」「等等,我還有幾個問題,你設想一下,要使你成為能操縱叫『比曼』機的 冶金學家,需要多長時間?再設想一下,你從零開始算起,並且不使用教育錄音帶,直到完 全掌握為止又需要多長時間?"喬治吞吞吐吐他說:「嗯———也許要好幾年吧。」"二年? 五年?還是十年?""吃不準,尊敬的先生。」
  「噢,對這個關鍵問題,你無法回答,對嗎?假如我們說將需要五年,這對你合適 嗎?」挪飛人冷靜地問。
  「我想是合適的。」
  「好,這樣我們就可以得到一個根據五年畢業為目標培養的研究冶金學的專業人員。可 是在五年之中,對我們卻沒有任何用處,而我們卻要接待他,在整個學習期間為他提供食 物,安排住房並付以報酬」挪飛人搖了搖頭,冷笑起來。
  「但是——」喬治急不可待地叫起來。
  「讓我講完,然後當他在五年裡學會使用『比曼』機時,你無法估計出我們是否又改進 『比曼』機了,那麼,他又有什麼用場呢?」
  「但他在學習上將是一個能手,他能學會今後出一系列新機器所產生的新知識。」喬治 努力解釋著。
  「正像你所說的那樣,比如,假定你的這位朋友研究『比曼』機,並通過學習會使用 它,這樣他就算得上不用錄音帶學會使用的一個專家」「可能不——」喬治說。但挪飛人馬 上打斷他的話說:「啊,等等,讓我把講話完。即使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但這種能力對學 習更深奧的知識是重要的。他可以理解一些事物,即那些不經過錄音教育的人能理解的新事 物。在你的研究過程中,你考慮過任何新事物叩」「沒有,因為我只有一個人,我剛開始研 究不久——」「是的。好,女士們,先生們,我們已得到足夠的樂趣了吧?」挪飛人回過頭 去問。喬治驚恐地大叫起來:「等一等,我希望能安排一次私下會晤。有些事我無法在電視 電話中解釋,有好些細節——」挪飛人朝喬治身後注視,說:「英吉納斯克,我想,我已經 看在你的面子上了,花這麼多時間接待了他。眼下,我實在沒空,我明天的日程排得很緊, 好啦,再則」立刻屏幕上呈現出一片空白。喬治彷彿失去控制似的朝著螢光屏伸出手,情不 自禁地去猛力搖動屏幕內離去的那個人,他叫著:「那人不相信我,他不相信我。」
  英吉納斯克說:「不,喬治。你真的以他不相信你嗎?」喬治幾乎不聽他講,說:「為 什麼不相信呢?我說的全是實話,實際上對他是有好處的,他不必擔什麼風險。我和幾個男 的一起去工作——十二名經過幾年培養的男人,其費用比聘用一個專家還少,他只知道喝!
  喝!他不明白這一點。」喬治想:我怎麼去說服他呢?我要說服他,他這樣是不對的。 我將不在電視電話裡說服他?我需要時間,面對面他說服他。我該怎樣去說服——英吉納斯 克說:.「他不會見你的,喬治。要是他這樣做了,那他才是不相信你。我告訴你,他會來 的。那時他不喝酒。他——」喬治這時突然轉過身去,直瞪瞪地睜大兩隻眼睛看著歷史學 家,「你為什麼叫我喬治?」
  「喬治·布朗特難道不是你的名字嗎?」
  「你知道我?」
  「我知道有關你的一切。」除了呼吸引起的胸部起伏外,喬治一動不動地怔住了。
  英吉納斯克說:「我打算幫助你,喬治。我告訴過你。我正在研究你的情況,打算幫助 你。」
  喬治大聲嚷嚷起來,「我不需要你幫助,我不是一個低能者。即使整個世界上的人都是 低能者,我也不是。」喬治急轉身,惱怒地向門走去,他猛地打開門,執勤的兩名警察迅速 抓住了他。儘管他使勁掙扎,但還是感到有一陣噴霧朝自己的頸部噴來,在失去知覺前的最 後一剎那,他看到英吉納斯克關切地注視著他的臉。
  喬治睜開眼睛打量著潔白的天花板,他想起了曾經發生的事。
  他隱約地記起,彷彿這些事發生在別人身上似的。他盯住天花板看直到這白色充滿他的 雙眼並把他的腦子洗刷乾淨為止。這個隔離室似乎專為產生新思想和新的思維方法而設立 的。他不知道自己躺在這裡由別人監聽他的思維活動的時間有多久。
  「你醒了?」喬治的耳朵中傳來了一種聲音。
  喬治第一次聽到自己發出的呻吟,是自己在呻吟嗎?他試圖轉動自己的頭。
  那聲音又說:「你感到疼嗎?喬治。…喬治低聲說:「有點不舒服,我那樣焦急地離開 地球,我不知道什麼原因。」
  「你知道你現在在哪裡嗎?」
  「大概是在這房屋的後間。」喬治設法把頭轉過去,發現原來是亨利的說話聲。
  喬治說:「我有點不舒服的感覺,我自己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亨利溫和他說:「那你再睡吧——」喬治又睡著了。當他再次醒來時他的頭腦是清醒 的。
  亨利坐在床邊看書,但他看到喬治睜開雙眼時便放下手中的書。
  這時喬治掙扎著坐了起來,並說,「喂。」亨利說:「你餓了嗎?」
  「當然,」他盯著亨利那好奇費解的臉。亨利點了點頭說:「在整個這一時間內,你處 在被觀察之下,我們會設法帶你到『安東尼利』那裡去,並讓你避免你的過分激動的舉動, 我們感到這樣安排是讓你進步的唯一方法。你的情緒不好,影響了你的進步。」
  喬治帶著一種窘迫的表情說:「我對他的全部估計都是錯誤的。」
  「這在目前無關緊要,當你逗留在航空站的冶金學家佈告欄前時,我們的一個代理人宣 讀了姓名冊,在你同我進行關於你過去經歷的談話時,使得我有充分的時間抓住『特裡維 廉』的名字的意義的重要性,你詢問了有關奧林匹克的各方面情況,這種可能性是我們期望 之種轉機的結果;我們派拉迪斯拉斯·英吉納斯克到大廳去迎接你,中把你接到這裡。」
  「他在政府裡是否是個重要人物?「是的,他是個重要人物。」
  「你接替他,這倒使我成了十分重要的了。」
  「你是重要的,喬治。」
  一盆稠的燉制食物端來了,還冒著熱氣,散發出撲鼻的香味。喬治餓慌了,他咧開嘴並 從被單裡伸出他仍然運動自如的手臂。亨利幫忙準備了一個床罩,不一會兒,喬治便默默地 吃了起來。片刻以後,喬治說:「我方才在很短時間之前曾在這裡醒過吧。」
  亨利說:「是這樣,剛才我就在你身邊。」
  「是的,我記得。你知道,事物總是會互相轉化的,好像是因加疲勞了,使我感到激 動。我不會再發怒了。我能正確的思考了,我彷彿已處於一種消除激動的狀態。」
  「你不能這樣,」亨利說,「應當鎮靜。你要休息。」
  「好吧,不管怎樣,我現在是完全清楚的,他將不能監聽我了,我想考慮我自己要做的 事,是否讓我去做呢?我想到挪飛去,並帶一群未受過教育的小伙子去,離開書本教他們。 我想為低能者專門建造一所學校——就像這裡一樣。地球上也是有這種人的。」
  亨利微笑著,並露出了潔白的牙齒說:「較高級的研究院是會像這裡一樣改名的。」
  喬治說:「任何事情在我未目睹之前總是感到驚奇的。但畢竟發明一些新型儀器是需要 有一些新型專家的吧,比如,發明『比曼』攝譜儀,我猜想肯定是一個叫比曼的人,但他不 能進行錄音帶教育,介紹自己怎樣取得這一進步的。」
  「完全正確。」
  「或許可以製成錄音帶教育呢,特別是錄音帶製作專家,隨後,將此製成錄音帶以進一 步培養更高級的專家?隨後再製作錄音帶一你知道我的意思嗎?某處是終點,某處應當有具 有最早思維能力的男人和婦女進行開創性的工作。」
  「是的,喬治。」喬治俯下身於,盯視亨利的頭上,某種不安的神情在喬治的雙眼中表 現出來。
  「為什麼不把這一切在一開始就告訴我呢?"喬治說。
  「哦,如果可以這樣的話」亨利說。「天啊,這是非常閒難的。要是我們能分析一個人 的頭腦,喬治,並說這個頭腦將成為一名合適的建築設計師,而說另一個頭腦可以成為一個 好木工,到現在為止,我們還沒有掌握覺察出這種天生的有創造性的思維能力的方法。這是 非常微妙的事,我們只有粗糙的方法區分出可能潛在著的天才。在學習日裡,這種人可以匯 報。比如,你就是其中之一。大致上可以這樣講,作這種匯報的人數只有十萬分之一。當教 育日來到時,這些人被再次考查,並且十分之九的人被證明是曇花一現的人物。那些剩下來 的人被送到像這裡一樣的世界去。」
  喬治說:「哦,你宣佈十萬分之一的人有這樣的結局的說法是不明智的,那會使剩下來 的人受到打擊。」
  「因為他們學不會,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的人都學不會。我們無法分析所有那些人失敗 的原因,他們的目標是職業,這種或另一種,他們全都這樣做。每個人都希望在他和他的名 字後面,加上什麼『職業』。任何一種職業對要進入社會的每個他或者她來說,都是必需 場」喬治說:「但我們?萬分之一的人是例外?」
  「我不能告訴你。確切他說,這是一次最後的考試,來到這裡的那些人中的十分之九完 全不像是有創造能力的天才的材料。雖然我們這樣想,但卻無法通過任何類型的機器把那些 十分之九的人加以區別。這第十個人必須把自己的情況真實的告訴我們。」
  「怎麼?,「我們帶你到這裡專門為低能者設立的學校裡去,這種人無法接受教育,而 我們卻要他們成功,這個方法是令人痛苦的,但一定要這樣做。這不能對那個人說:『你同 樣也能創造』。這樣要比等那個人自己說『我能創造,不管你是否希望我也將創造』來得更 安全些。喬治,在這裡為一萬個像你一樣的人提供一千五百個星球世界的先進技術,我們不 允許自己漏教一個新成員或者在不合格的成員身上浪費我們的精力。」
  喬治喝完了咖啡說:「我們仍然對有些事情感到疑惑。」
  "什麼事哪?」
  喬治把床單一扔,並站了起來,"為什麼他們稱它為奧林匹克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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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 兔 記

捉 兔 記

  休假的時間遠遠超過了兩周。這一點,邁克爾·多諾萬不能否認。他們的休假長達六個 月,工資照領,這也是事實。但是,正如他極力辯解的那樣,事情純屬偶然。只不過是因為 公司想把成組機器人的所有不完善之處找出來;而不完善之處卻是如此之多。每回進行野外 試驗之前,總還會有半打以上不完善的地方。所以他們無憂無慮地休息著,只等繪圖和拿著 對數尺的人們說一聲:「O.K」如今他和鮑威爾來到小行星欠。可是並非一切都O.K。
  「看在聖彼得的份上,格雷格,看問題要實際點。按照工作細則的條條辦事,卻看著試 驗要完蛋,那有什麼意義?你最好還是把那些繁文褥節扔到了一邊,開始工作吧!」多諾萬 的臉漲紅得像紅根一樣,這些話他已經嘮叨了不下十次了。
  「你聽我說,」格雷戈裡·鮑威爾耐心地,像給一個傻孩子講電子學似的解釋道,「按 照工作細則,這些機器人製造出來,是要他們在小行星的礦井工作,而無須人監督。我們不 應該監視它們。」
  「對啊!你聽我說,正是這麼一回事!」他開始扳著自己毛烘烘的手指說,「第一,新 型機器人通過了地球上實驗室內的全部試驗;第二,公司擔保,機器人一定能通過在小行星 上實際工作的實驗;第三,機器人的這項試驗就要失敗;第四,一旦機器人的野外試驗失 敗,那樣公司將損失多達一千萬元的預墊金,而信譽的損失將達一億;第了,如果機器人沒 有通過實驗,而我們又解釋不出原因來,我們恐怕得跟這份美差事告別。」
  鮑威爾強作笑容,掩蓋著深深的痛苦,眾所周知,《美國機器人和機械人公司》有個不 成文的法律——任何一個僱員不得重犯同種錯誤,只要犯一次錯誤就要被解雇。
  鮑威爾大聲說:
  「除了事實以外,其它一切問題上你聰明得和歐幾里德一樣。整整三個班的時間裡你觀 察了這組機器人的工作情況。那時它們幹得挺出色。這是你,紅頭髮,自己講的。我們還能 做些什麼呢」
  「查出它們有什麼故障,這是我門能做的事.是啊,當我照看著它們的時候,它們幹得 挺出色;而當我沒有照看他們的時候,它們去三次沒有採出礦石。「它們甚至沒有按時回 來。我只好去叫它們.
  「那麼,你發現什麼故障了嗎?"
  「沒有,一點也沒有:,一切都很好,順利和完美得像傳光的以太一樣。就有一件小事 使我不安——不出礦。」
  鮑威爾發愁地望著天花板,手捻著棕色的鬍鬚。
  「我說,邁克爾。過去咱們也不只·次遇到相當糟糕的情況。而這次比在銥小行星那回 的情況還要糟糕。真是一塌糊塗:,就拿這個小機器人戴夫一5來說吧。它管著六個機器 人,而且不僅僅是管轄著它們;這六個機器人就是它的一部分。」
  「我知道……」
  「閉上你的嘴!」鮑威爾氣呼呼地句·斷了他的話。「我知道你知道。我只是講述一下 咱們的處境是多麼糟糕。這六個輔助性的機器人是DV一5的一部分,就像你的手指頭是你 的一部分一樣。它向它們發出命令,不是通過說話,也不是通過無線電,而是通過正電子 場。而現在,在公司裡找不到一個機器人專家能知道:正電子場是什麼,它又是怎樣產生效 應的。我也不知道。你也不知道。」
  「最後這一點我明白,」多諾萬心平氣和地表示同意。
  「你看,咱們落到了什麼境地?如果一切都順當,那就好了。而如果出什麼故障,你我 是沒辦弄明白的。最可能的情況是,無論我們,或是別人在這裡都毫無辦法。但是,在這裡 工作的不是別人,而是你我!難辦的就是這一點啊!」他激動他說完了這些話,然後沉默了 一小會兒。「別提啦!你把它帶來,讓它留在外面了嗎屍
  「是的。」
  「一切都正常嗎?"
  「怎麼說呢,它既沒有犯什麼宗教狂,也沒有一邊跑圈子,一邊唱吉爾伯特和薩利文的 歌詞和曲調。所以我想,算是正常吧。」多諾萬悻悻地搖搖頭,走了出去。
  鮑威爾伸手去拿《機器人學指南)。這部書太重,都要把桌子壓塌了。他以一種虔城的 心情把書打開……有一次,房子失火了,他急忙穿上褲衩,抱起《指南》,就從窗口跳了出 去。必要時,他甚至可以連褲衩也不要。
  他坐在那裡讀著《指南》。這時戴夫一5型機器人走了進來。多諾萬踢一下門,把門關 上了。
  「你好啊,戴夫,」鮑威爾悶悶不樂他說,「你感覺怎麼樣屍
  「很好,」機器人回答說,「可以坐下嗎屍它把專門為它特別加固了的凳子挪了 一·下,小心地彎下自己的身軀,穩穩地坐好:
  鮑威爾讚許地看了戴夫一眼(外行人可能會用機器人的出廠批號來稱呼它們,可是機器 人專家從來不這樣)。這個機器人並不過分高大笨重,儘管它是一組機器人中能思維的那部 分裝置。這一整組由七個部分組成。它身高之米多點,體重500千克——全是金屬和電器, 重嗎?如果這500千克包括了大量的電容、電路、繼電器、各種真空管的話,那就不能算重 了。這些真空管能作出入所具有的任何一種心理反應。正電子腦是由十磅的物質和幾百億億 指揮行動的正電子所組成。
  鮑威爾從襯衫兜裡掏出了一支壓扁的煙卷,說道:
  「戴夫,你是個好洋的。你既不任性,也不喜怒無常、你是一個穩妥可靠的採礦機器 人。你能夠直接協調六個輔助機器人的工作。而且據我所知,在你的腦子裡並沒有因此而出 現不穩定的思路。」機器人點了點頭說:「聽到這一點我很高興。但是,您是什麼意思呢, 上司?」
  它的聲帶質地優良,而且在發音裝置內帶有泛音。所以它講起話來,不像其它機器人那 樣音色單調,帶有金屬聲。
  「我現在就告訴你。一切都說明你是正常的。可是,為什麼你的工作出了毛病呢?比如 說今天的第二班。」
  戴夫猶豫了一會說:
  「據我所知,沒有什麼事故。」
  「你們沒有採出礦石來。」
  「我知道。」
  「那為什麼呢?」
  戴夫給難住了。
  「我沒法解釋,上司。我一度神經很緊張,或者說,我讓自己緊張的話,就會神經緊 張。我的輔助者幹得順當。我知道我自己幹得也不壞。」它沉思了一會兒,摺褶閃著一對光 電眼睛說道:「我記不起來了。這一班到點了,邁克爾來了。可是,所有車廂幾乎都是空空 的。」
  多諾成插進來說:
  「這些日子,你沒有在每班結束前來匯報。你知道這點嗎?」
  「知道。可不知為什麼……」機器人慢慢地、沉重地搖了搖頭。
  鮑威爾不安地想,如果機器人的臉有表情的話,那麼它的面部就會顯出痛苦和屈辱的神 情。機器人由於其本性,每當完不成自己的職責時會非常難過。
  多諾萬把自己的坐凳挪近鮑威爾的桌子,向他欠過身去說:
  「會不會是健忘症?」
  「不敢說。無論如何,沒有必要把這事和病相提並論。把人體器官的功能失調的名稱用 到機器人上,這只不過是浪漫主義的比喻。在機器人學上沒有用。」他撓了撓後腦勺。「我 非常不願意對它進行基本的大腦反應的檢查。這對增強它的自尊心一點好處也沒有。」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戴夫,然後瞥視了一眼《指南)裡的《野外檢查大綱》。他說:
  「聽我說,戴夫。給你檢查一下,好嗎?應該檢查一下。」
  機器人站了起來說:
  「如果你認為需要的話,上司。」在它的聲音裡含著痛苦。
  檢查開始很簡單。秒錶無動於衷地滴答滴答作響。機器人作了五位數的乘法,說出了從 一千到一萬的各個素數,開了立方,作了各種複雜的函數積分。它通過了難度越來越大的機 械反應測試。最後,它用那精確的機械頭腦,解決了對機器人的功能來講是最高級的難題— —屬於要判斷的問題和倫理學的問題。
  兩小時快過去了,鮑威爾已經是大汗淋淋,而多諾萬卻啃遍了自己的手指甲——但指甲 並不是什麼營養豐富的東西。機器人問:
  「怎麼樣,上司?」
  鮑威爾回答道:
  戴夫,我得想一想。匆忙作出判斷不會有多大好處。你還是去幹第三班活吧。不要太緊 張。·暫時也不要太操心定額是否能完成。我們會把問題解決的。』、
  機器人出去了。多諾萬看了一眼鮑威爾。
  「怎麼樣?」
  鮑威爾狠狠地揪了一下自己的鬍鬚,好像要把它連根拔出來似的。他說:
  「它的正電子腦裡所有耦合工作都正常。」
  「我可不敢這樣肯定。」
  「天啊!邁克爾。要知道,腦是機器人身上最可靠的部分。在地球上,對正電子腦檢查 了不止三四遍。如果它已經像戴夫那樣完美地通過了野外檢驗。那麼,就根本不會出一絲一 毫腦功能失調的毛病。這種檢驗包括了腦子裡所有關鍵的線路。」
  「那麼,能得出什麼結論呢?」
  「你別催我。讓我把這點想好。也有可能是機器人身上的機械故障。這就是說,在一千 五百個電容器,二萬條單獨的電路,五百個電子管,一千個繼電器,以及成千上萬的其它零 件當中,任何一個都可能失靈。更不用說那些神秘莫測,誰也不懂的正電子場了。」
  「聽我說,格雷格,」多諾萬憋不住了,「我有個想法——會不會機器人在撒謊?它從 來………
  「傻瓜,機器人是不會故意撒謊的。如果咱們這兒有麥考馬克韋斯萊測謊機的話,在二 十四或四十八小時左有的時間內,咱們就能把機器人身上各個部分都檢查一遍。可是,在地 球上也就只有兩台這種測謊機。每台都有十噸重,安裝在鋼筋水泥的地基上,不能搬動。夠 重的,是吧?"
  多諾萬拍了一下桌子說:
  「可是,格雷格,只有當咱們不在近旁時,機器人才出故障。這就有點……蹊蹺。」說 完這句話,他又捶了桌子一拳。
  「我討厭聽你這樣說話。」鮑威爾『慢慢他說道,「你讀驚險小說讀得大多了。」
  「我想知道的是,」多諾萬大聲嚷起來,「我們該怎麼辦?"
  「我這就告訴你。我在這張桌子上方安裝一個屏幕。就是這裡。在牆上,明白嗎?"他 狠狠地用手指頭戳了微牆壁。「然後,我把屏幕和戴夫幹活的巷道接通。就這樣。」
  「就這樣?格雷格……」
  鮑威爾離開凳干站起來,用一對大拳頭支撐著桌子。,「邁克,我很難辦啊!」他用疲 乏的聲音說。「整整一個禮拜你想用戴夫的事來纏著我。你光說它出了這樣或那樣的故障。 你知道故障在哪兒嗎?不知道?你知道故障怎麼形成的嗎?不知道!你知道是由於什麼原因 產生的嗎?不知道!為什麼有時就好了呢?你也不知道!你知道些什麼呢?不,你什麼也不 知道!我也是什麼都不知道。那麼你讓我怎麼辦呢?"
  多諾萬伸出一隻手,洋洋得意作了個不明顯的手勢說:「你明白我的意思啦。」
  「所以我再一次告訴你。在著手治療之前,我們應當確診是什麼病,而要想做燜兔肉的 話,就得捉住兔子。那麼,咱們先去捉免於吧!現在,你離開這裡吧。」
  多諾萬用疲倦的目光盯著池寫的野外試驗報告的草稿。第一他累了,第二,當什麼都還 沒弄清楚的時候,有什麼好匯報的呢?他生氣了。
  他說:
  「格雷格,咱們可歉產幾乎一千噸啦!」鮑威爾連頭也沒有抬,回答說:
  「你講的這些我不知道。」
  「可我想知道一點,」多諾萬突然暴躁他說,「為什麼咱們總是和新型號的機器人打交 道?我是認準了,我願意使用我舅爺當年用的機器人。我贊成用經過了時間考驗的東西。我 贊成用那些經使喚的、大塊頭的老式機器人。那種機器人從來不壞。」
  鮑威爾把一本書向多諾萬扔去.準極了!多諾萬從凳於上摔到地上。
  「最近五年,」鮑威爾不緊不慢他說,「你的工作就是替公司在實際的條件下進行新型 號。機器人的試驗。由於咱們缺心眼,在這項工作上顯露了熟練的技能,,所以經常獎給咱 們這種討厭的活兒。這是……」他用手指頭向多諾萬的方向戳了幾戳。「你的工作。我記 得,你才被錄用五分鐘之後,就開始發起牢騷來。你為什麼下辭職呢?"
  「好吧,我馬上告訴你,」多諾萬在地上翻轉身來,用胳臂時支著地板,用手揪注自己 濃密的紅頭髮,把頭抬起來。「這牽扯到某個原則.要知道,不管怎麼說,我作為搶修技 師,在發展新型號機器人方面是起一定作用的,這是一個原則——要力科學的進步出一把 力。但是,請你正確地理解我——使我留下來繼續干的,不是這個原則,而是付給咱們的 錢,格雷格!」
  突然,多諾萬怪聲尖叫起來。鮑威爾嚇了一跳。他的眼睛朝著多諾萬的目光往屏幕上看 去。鮑威爾的眼睛由於吃驚,都瞪圓了。
  「哎呀呀,天哪!"他低聲說了一句。粗造.機器人神秘的,飄忽不定的身影在巷壁上晃 動,以戴夫為首的七個機器人,行走和轉動十分整齊,使人感到驚奇。它們渾然一體地變換 著隊形。那魔影般輕盈的動作,像月球上的舞蹈演員一樣。
  多諾萬拿著防護服跑進房間說:
  「它們要進攻咱們!這是軍事操練啊。」
  「就你看到的這一切而言,很可是藝術體操呢,」鮑威樂冷冷地回答道。「也許戴夫發 生了幻覺,誤以為自己是芭蕾舞教練。你呀,最好先想一想,然後閉上嘴。」
  多諾萬皺起眉頭,炫耀地把雷管槍塞進腰間的空皮套裡。他說:
  「不管怎麼說,你既然在這裡,那咱們就得和這些新型號的機器人打交道。是啊,這是 咱們的本行。但是,請回答我一個問題,為什麼它們總是要出毛病呢?」
  「因為咱們是災星照命,」鮑威爾陰鬱地回答說,「走吧。…
  平巷裡一片漆黑。在遠遠的前方,機器人的亮光在閃爍著。
  他們的一束束燈光透過茫茫的黑幕。
  「這是它們。」多諾萬長出了一口氣。
  「我試著用無線電和它聯繫了。」鮑威爾緊張地低聲說,「可是它不回答,大概無線電 線路壞了。」
  「幸虧設計師們沒有發明能夠在黑暗中工作的機器人。沒有無線電聯絡,我可不願意在 這黑咕隆咚的洞穴裡去尋找七個發了瘋的機器人。還好,它們發著亮,就像是令人討厭的放 光的聖誕節楓樹。」
  「咱們登上上面那個台階吧。它們正由這條道走來,我想在更近的地方觀察它們。你爬 上去嗎?"多諾萬呼哧呼哧地蹦了上去。因為台階有3米多高。在小行星上重力要比在地球 上的重力小好多。可是沉重的防護服卻把這個優越性抵消了不少。鮑威爾隨後跳了上來。
  六個機器人跟著戴夫走成一列縱隊。合著清楚的機械節律,它竹〕調換著順序,一會走 成雙行,一會又並成單行,這樣不斷地重複著,而戴夫連頭都不回。
  當戴夫離鮑威爾和多諾萬隻有6米左右時,它停止了舞蹈,輔助機器人也亂了隊形,擠 到一塊,先是站立了幾秒鐘,然後啪啦啪噠地飛快跑掉,戴夫看了看它們的後身影,然後慢 慢地坐下來,把腦袋靠在手上——這完全像人的動作。
  鮑威爾的耳機裡響起了它的聲音:「二位在這兒,上司?"
  鮑威爾向多諾萬作了個手勢,就從台階上跳了下來。
  「O.K戴夫。剛才你在於什麼呢?」
  機器人搖了搖頭說:
  「不知道。在十七號坑道,有一陣我正在搞著一個非常難辦的出礦口,接著,我就什麼 也記不得了。再後來,我知道有人在附近。我。已發現我自己在主巷道裡走出了8oo米。」
  「輔助機器人在哪兒?」多諾萬問。
  「當然,在幹活。我們浪費了很多時間嗎?」
  「不太多。別想這些啦,」鮑威爾安慰它,然後轉向多諾萬,補充了一句。「你留下 來,和它們一起直到這班結束,然後回去。我有一些想法。」
  三小時後,多諾萬回來了,累得精疲力盡。
  「工作進行得怎麼樣…』鮑威爾問。
  「當你看著它們的時候,一切都順當,」多諾萬疲乏地聳聳肩,「扔給我一支煙。」
  他全神貫注地點著了煙,吸了一口,然後吐出了一個圓圓的煙圈。
  「暖,格雷格,我千方百計想把問題弄清楚。戴夫有著對機器人來說是可疑的背景。其 它六個對它絕對服從。它對它們有生殺予夯的權力。而這一點肯定會反應到它的心理上。假 如它感到必須強調這種權力來滿足它的自尊心的話,那麼會怎樣呢」
  「離題近點吧。」
  「我談的就是正題。如果這是黷武精神呢?如果它在組織自己的軍隊呢?如果它對它們 進行軍事訓練呢:如果……」
  「需要在你頭上作冷敷嗎」你的夢話應該用到彩色影片上去你的出發點從根本上違背正 電子腦的原理.如果真是你想像的那樣,那麼戴夫的行為就會違背機器入學的第一定律, 即:機器人個得傷害人,也不得聽任人遭受傷害而袖手旁觀。而你假設的那種黷武行為和飛 揚拔扈的自尊,其合乎邏輯的必然結果將是機器人對人的統治。」
  「是啊,那麼你又怎麼知道,不會見這樣呢?"
  「第一,具有這樣頭腦的機器人從來不出廠第二,如果真有這樣的事,那麼就會立即被 發現。你知道,我對戴夫進行了檢查。」
  鮑威爾把椅子向後一靠,兩條腿放到了桌子上「不,我們現在還不能做燜免肉、,目 前,我們一點都不知道,什麼地方出了問題。比如,要是我們弄清楚了這個魔鬼舞蹈意味著 什麼,那我門就算找到了正確的途徑。」
  他沉默了一會兒。
  「喂,邁克爾,你對這一點有什麼看法?要知道,當咱們不在近旁時,戴大總要出點事 而只要咱們兩人之中誰走過去,它就能恢復常態」
  「我已經對你講了,這點很蹊蹺。」
  「別打斷我的話!人不在近旁,這對機器人來講有什麼區別呢?很明顯,這就要求它拿 出更多的主動精神。在這種情況下,應該檢查它身上哪些部分會由於增加了負擔而受到影 響。」
  「好極了!"多諾萬剛要欠起身,卻又坐回椅子上。「不行。指出這點還不夠。這給我 們的探索仍然留下了很大的空白。這並沒有把許多可能性排除掉。」
  「那有什麼辦法呢?無論如何,這總算是能保證完成指標了。只要通過電視機挨個兒地 觀察機器人就行了。一出現什麼情況,咱們立即趕到現場。這樣就能使它們恢復常態。」
  「可是,格雷格,這就意味著,機器人沒有通過考驗。公司不能把帶著這樣的鑒定的 DV一5型機器人拿出去賣。"
  「當然,我們還得把構造上的缺點找出來,糾正掉。而要辦成這件事,咱們卻只剩下十 天的時間了。」鮑威爾撓了撓腦袋。「難就難在……不過,最好你去看看圖紙。」
  圖紙像地毯一樣鋪展在地上。多諾萬跟著鮑威爾手中拿著的。晃來晃去的鉛筆,在圖紙 上爬來爬去。
  「暗,邁克爾,這件事應該由你來做,你是機器人的構造專家。而且我還希望檢查一下 自己這部分。我曾試著把所有與個人主動精神無關的電路排除在外。比如說,這裡就是牽涉 到機械性運轉的主渠道,我把所有常規的側支線路當作應急的部件而排除在外了。」他抬起 頭來問:「你認為怎樣?」
  多諾萬的聲音裡有股苦澀味。
  「這一切並不那麼簡單,格雷格。個人主動精神——這不是可以和其它的電路或線路分 割開來單獨進行研究的電路或線路。當你讓機器人自行工作時,在它體內幾乎所有部分的活 動立即變得緊張起來。沒有一條線路能完全不受影響。我們應該找出來的,正是那些使機器 人脫離常規的特殊條件。只有在這之後,才能開始把沒有問題的電路排除掉。」
  鮑威爾站起身來,撞掉身上的塵土。「晤……算了吧,把圖紙收起來吧,可以拿去燒 掉。」
  多諾萬繼續說:「你看見了嗎?在活動增加了的情況下,只要有一個部件壞了,什麼情 況都可能發生。比如說,絕緣壞了,或者電容壞人或者打火花,或者線圈燒了。如果我們盲 目地幹,從整個機器人身上找,那麼你永遠也找不出故障來。如果把戴夫一個部件一部件地 拆下來,逐個地檢查每個零件,再一個個地裝上去,這樣.
  「好了,好了!你算使我開了點竅。」
  他們二人失望地互相看了看。然後鮑威爾試探地建議:
  「訊問一個輔助機器人,怎麼樣?」
  在這以前,無論是鮑威爾,還是多諾萬都沒有和「手指」中的任何一個談過話。輔助機 器人能夠講話,所以把它們比作「手指,,並不完全恰當。它們甚至有相當發達的腦子。但 這種腦子被調好了,首先是用來接收通過正電子場傳來的指令。至於對外界的刺激,它們很 難獨立地作出反應。
  鮑威爾甚至不知該怎樣稱呼這個機器人好。它的出廠編號是DV一5一2。但是這樣稱 它很不方便。
  他找到了折中的辦法。他說:
  「你聽著,朋友、我請求你絞絞腦汁,然後你就可以回到你的上司那裡去。」
  「手指」沉默著,笨拙地點了一下頭。它沒有把它那有限的思維能力用來說話。
  「最近你的上司已有四次違背了智能體系,」鮑威爾說:。『你記得這些情況嗎屍
  「是的,先生。」
  多諾萬生氣地嘟嚷:
  「它倒記得!我跟你說了,這裡有些事非常蹊蹺……,,
  「這個『手指』當然會記得一它一切都正常。哎,你去好好睡一覺吧!」鮑威爾又轉向 機器人問:「在這種情況下你們做了些什麼呢?我指的是你們全組。」
  「手指」像背書一樣敘述起來,好像它是在腦蓋的機械壓力下作了回答的,因而毫無表 情。
  「第一次,我們在平巷道日的十七號巷道清理一個很難的出口。第二次,我們在加固一 個快要塌方的頂子。第三次,我們在準備準確的定向爆炸,以便在進一步掘進時避開地底下 的裂縫。第四次,是在剛剛發生了一個小塌方之後。」
  「每次都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很難描述。發生了某種命令。可是在我們還沒有來得及接收下來並領會它時,又來了 新的命令——操練那種奇怪的隊形。」
  「為什麼?」鮑威爾厲聲問道。
  「不知道。」
  「那麼,第一個命令,」多諾萬插進來問,「就是操練步法之前那個命令,內容是什 麼?」
  「不知道。我感覺到發出了命令。可是,還沒來得及接收。」
  「你能告訴我們一些這方面的情況嗎?每次都是同樣的命令嗎?」
  「不知道,」機器人傷心地搖了搖頭。
  鮑威爾仰靠著椅子背說:
  「算了,你回到你的頭頭那兒去吧!」
  「手指」明顯地鬆了一口氣,走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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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7 18:12:17 |只看該作者
  「你搞到了不少東西,」多諾萬說,「這是一次從頭到尾都很尖銳的對話。你聽我說, 無論戴夫,還是這個笨蛋『手指』都在策劃著什麼?是針對我們的。它們不知道或記不起來 的事也大多了。格雷格,再也不能相信它們了。」
  鮑威爾把鬍鬚弄得亂蓬蓬。
  「但願你能幫我的忙,邁克。如果你再說一句蠢話,我就把你的拔浪鼓和媽嘴頭都拿 走。」
  「好吧。你是咱們的天才,而我這小毛孩又能怎麼樣呢?咱們搞清楚了什麼啦?"
  「處境還是不妙。我試著從末尾,從『手指』著手。但是,什麼也沒搞清楚。還得從頭 著手。」
  「你是個偉人!"多諾萬驚訝他說,「這一切說得多簡單啊!現在,大師,您不能把這 翻譯成普通人說的話嗎?」
  「對你來講,應該翻譯成小孩話更合適。在出毛病之前,戴夫發出了什麼樣的命令,這 是問題的關鍵。」
  「你打算怎樣把這一點弄清楚呢?我們沒法和它們呆在一塊,因為我們在場時,一切都 正常。通過無線電監聽命令,我們辦不到,因為命令是通過正電子場來傳送的。這就是說, 近處的辦法和遠處的辦法都被否定了。給咱們留下的只是一個乾乾淨淨,叫人看了舒服的大 零蛋。」
  「是的,直接的觀察不頂用。但是還有演繹法。」
  「什麼?"
  鮑威爾狡黠地笑著說:
  「邁克爾,咱們將輪流值班。咱們得目不轉晴地盯注屏幕。觀察這些鋼製的蠢才的每一 個行動。當它們的行動變得古怪之前,我們就能看見發生了什麼事,並由此推論,發出的可 能是什麼樣的命令。』
  多諾萬整整有一分鐘呆若木雞地坐在那裡。然後用壓低的聲音說:
  「我提出辭職,我走。」
  「你還有十天,可以想出一些更好的解決辦法來。。」
  鮑威爾疲乏的回答說。
  在八天的過程中,多諾萬絞盡了腦汁,試圖想出什麼更好的辦法來。這八天中,他每隔 四個小時把鮑威爾替換下來,用發炎的、因而看東西模糊不清的眼睛,觀察著那些摺褶發光 的金屬身軀在昏暗的背景下如何移動。整整八天,每次四個鐘頭的間隔休息時,他咒罵了公 司,咒罵了DV型機器人,詛咒了他出生的日子:。
  而在第八天,當睡眼惺忪的鮑威爾強忍著頭痛,來接他的班時,他站了起來,用精確瞄 好的動作,把一本很沉的書扔身屏幕的正中,玻璃發出了必然會發出的碎裂響聲。
  「你這是幹嘛?"鮑威爾氣呼呼地問。
  「因為我再也不想觀察它們了。」多諾萬用幾乎是平靜的口氣說,「只剩下兩天了,可 我們還是什麼也不知道。DV…5是一個糟糕的損失在我值班期間,它五次停頓了工作。而在 你值班的時間內,停了三次,我還是不知道它發出了什麼命令,你也不知道。而且我不相信 你什麼時候能查清。因為我知道,這點我辦不到。」
  「你怎麼能跳越空間,同時對六個機器人進行觀察呢?一個用手在於著些什麼,另一個 用腳在於些什麼,第三個像風車一樣揮動雙手第四個像傻子一樣在蹦跳。而其餘的兩個…… 鬼知道它們在幹什麼!而突然,全部停頓下來!就是這樣!格雷格,咱們的路子不對頭咱們 應該在能夠看清細節的地方去觀察。」
  一陣沉默。鮑威爾打破了這難熬的沉默說:「是啊,等一等看。興許最後兩天會發生什 麼情況。」
  「怎麼,從這裡進行觀察更好嗎?」「這裡更舒服。」「嗨……但是在那兒你可以做這 裡辦不到的事。」「怎麼說呢?」「你可以在你認為需要的時刻讓機器人停下來。同時你已 作好了準備,觀察著出了什麼毛病。」
  鮑威爾一驚,警覺地問:「這是什麼意思?」「你自己領會吧,你都說了,你是咱們這 兒的智囊。你給自己提出幾個問題吧。DV-%什麼時候脫離常規?『手指』給你講了什麼?什 麼時候眼看著要發生,或者已經發生了塌方?什麼時候把精確計算好的炸藥放好?什麼時候 碰上了難采的礦脈?」
  「換句話說,在危急的情況下!」鮑威爾興奮地說。「對,在這種時候可以預料會發生 故障!全部問題就在於個人主動精神的因素給咱們添麻煩。在緊急的情況下,沒有人在場。 這時。個人主動精神被緊張地動員起來。由此應得出什麼樣的邏輯推理呢?我們怎樣才能夠 在我們希望的時間和地點使機器人停頓下來呢?"多諾萬得意地停了一會兒——他開始進入 了自己的角色——然後,他搶先回答了自己的問題。雖然要回答的話已明顯地到了鮑威爾的 嘴邊。
  「邁克爾,你講得對,」鮑威爾說。
  「謝謝,朋友!我知道,早晚我能有所突破。」
  「算啦,別挖苦人了。把你的玩笑話留到地球上用吧。那時,咱們可以用罈子把它淹起 來,留到漫長寒冷的冬天用。那麼現在你談談,要製造什麼樣的一個事故呢?」
  「如果咱們不是在這個沒水又沒空氣的小行星,咱們可以放水把礦井淹沒。」
  「這當然只是玩笑話而已,」鮑威爾說,「真的,邁克爾,你讓我笑破肚皮。咱們製造 一次小塌方怎麼樣。」
  多諾萬驕做地呶著嘴唇說:
  「0。K。讓我來吧!"
  「好。那麼,咱們開始干吧!"
  在怪石磷峋的小行星表面上曲折前行,鮑威爾感到自己像個搞陰謀的人一樣。雖然由於 重力減小,他的腳步變得不穩當。而且,石頭不時地從腳底下迸起,無聲地濺起團團灰色的 塵埃。但是,他總是覺得自己在用輕悄悄的、鬼鬼祟祟的步子走路。
  「你知道機器人在哪兒嗎?」他問。
  「我想,我知道,格雷格。…
  「好!"鮑威爾並不樂觀他說,「可是,只要那一個『手指』離我們6米遠,即使我們 並不在它的視野之內,它就能感覺出我們來。我希望你知道這點。」
  「如果什麼時候我需要聽機器人學基礎課程,我一定向你提交申請書,一式三份。現 在,從這裡往下走吧。」
  他們下到了礦井。星星已看不見了。他們兩人沿著坑道壁摸索前進,不時用照不遠的手 電筒光照路。鮑威爾摸了摸身上的雷管槍,看看丟了沒有。邁克爾。你認得出這個平巷嗎? ""不太認識,這是新的,我想,我能夠按照在電視裡看到的情況確定出來。雖然……」
  一分鐘一分鐘地過得真慢。突然,邁克爾說:
  「你摸摸!」
  鮑威爾把金屬手套貼緊坑道壁,感覺到了輕微的顫動。當然羅,什麼聲音也聽不到。
  「爆炸!我們已經很近了。」
  「注意點!」鮑威爾說。
  一個機器人向他們跑來。他們還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機器人就從他們的身旁跑過去 了。就你一個發出古銅色亮光的亮點,在視野裡一掠而過。他們倆人貼在一起,默不作聲。
  「你認為機器人感覺到咱們了嗎?」鮑威爾低聲間。
  「但願沒有。可是,還是從旁邊繞過去好。咱們走第一號側巷道吧。」
  「要是咱們找不到機器人呢?」
  「那有什麼辦法?只好回去。」多諾萬氣呼呼他說,「離它們還有四分之一英里。我是 從電視上對他們進行了觀察的。況且,咱們也剩下兩天了……」
  「嘿,閉上嘴吧。別白白浪費氧氣。側巷道在這裡嗎?」鮑威爾打了一下手電。
  「是這裡。走吧。」
  這裡,巷道壁的顫動感覺得更明顯了。而且腳下的地也顫動起來。
  「這樣很好。但願爆炸別停止。」多諾萬說著,用手電筒照了一下前面。
  一伸手,他們就能摸到巷道頂。支柱是新架起來的。
  突然,多諾萬猶豫起來。
  「好像這是一條死巷。往回走吧。…
  「不,等一等,」就威爾笨拙地從他身邊擠過去。「前邊是亮光「亮光?我什麼亮光都 沒看見。在這裡哪會有亮光啊?」
  「機器人的亮光呢?"鮑威爾四肢並用,爬上不高的一堆堵塞物「晦,邁克,爬到這兒 來/在多諾萬的耳朵裡響起了鮑威爾著急而沙啞的聲音。
  確實有亮光。多諾萬從鮑威爾伸直了的腿上爬了過去。
  「是個窟窿吧?"
  「是的。在概是從那邊打通到這個巷道來的。」
  多諾萬把洞口四周摸了一下,邊緣如犬牙一般。他用。電筒仔細照了一下,發現再往裡 去,是個比較寬闊的平巷。看來是主巷道。洞太小,人沒法鑽過去,甚至兩個人同時往裡看 都困難。
  「那邊什麼也沒有,」多諾萬說.
  「是的,現在沒有,可是一秒鐘之前還有,否則咱們就看不見亮光。留神!"
  他們周圍的巷壁又震動起來。而且他們感到被推了一下。細粒的塵上從上面掉了下來。 鮑威爾小心翼翼地抬起頭,又向洞口那邊望去。
  「好了,邁克爾。它們在那裡。」
  閃閃發亮的機器人在主巷道裡擠成一堆,離他們二人約有15米遠。它們有勁的金屬手 很快地崩下來的廢石搬走。
  "快點,」多諾萬著急了。「別浪費時間。它們馬上就要結束了下一次爆炸可能會波及 到咱們。」
  「天啊,別催我,」鮑威爾摘下雷管槍。他用焦慮的目光搜索著昏暗的巷道。只有機器 人的微弱亮光照著巷壁,所以分不清哪些是支稜出來的石頭,哪些是石頭的黑影。
  「你看,差不多在它們的正上方的巷頂,有個突出部。上次爆破沒碰著它。如果你擊中 它的基底部,半個巷頂都會塌下來。」
  鮑威爾往多諾萬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行!現在你注意機器人。上帝保佑,他們可別離開這個地方太遠。我需要它們的亮 光。七個都在嗎?"多諾萬數了數,說:「七個都在。」
  「那麼,看好,注意它們的每一個動作!」他舉起拿著雷管槍的手,瞄準著。
  多諾萬詛咒著,擦去流到眼睛裡的汗水,目不轉睛地觀察著機器人。
  爆破了!
  他們搖晃了一下,周圍感到一系列的震動。然後他們感覺受到猛地一推,鮑威爾被拋到 多諾萬的身上。
  「格雷格,你把我撞倒了,」多諾萬驚叫起來。
  「我什麼也看不見!」
  「它們在哪兒?」鮑威爾狂暴地環視了一下四周。
  多諾萬死不吭氣。也看不見機器人的亮光。四週一片漆黑,就像在地獄的深淵。
  「咱們沒有把它們砸死吧?"多諾萬用顫抖的嗓音問。
  「咱們下去吧。你別問我在想什麼,」鮑威爾急急忙忙地向後爬。
  「邁克爾!"
  多諾萬跟著下來了。停了一會間:
  「又出了什麼事?"
  「你停一停!」多諾萬從耳機裡聽到鮑威爾粗聲的、急促的呼吸。「邁克爾,你聽得見 我說話嗎?"
  「我在這裡,怎麼回事?"
  「咱們給堵在裡面了。不是4米外遠處的巷頂塌方把咱們震倒。這是咱們這邊的巷頂塌 方了,這是震塌下來的。」
  「什麼?"多諾萬撞上了堅硬的障礙物。
  「你打亮手電!"
  鮑威爾掃」亮了手電筒,堵塞成這樣,連耗子也沒有法過去。
  「好極了!你說該怎麼辦?"多諾萬細聲地問。
  他們花了一些時間,使了不少力氣,想把堵塞巷道的大石頭挪開。然後鮑威爾又試著去 擴大原來那個窟窿。他舉起了雷管槍,但是,在這樣狹窄的地方進行閃擊,無疑等於自殺。 他明白這一點,刺坐了下來。
  「邁克爾,你知道嗎?」他說:「咱們把整個事情給弄糟了。我們還是不知道,戴夫到 底是怎麼回事。想法本身是好的,反過來卻對咱們不利了。」
  多諾萬痛苦和緊張的目光只是往黑暗處看。他說:
  「我很不願意使你不安,老頭兒。先不用說咱們瞭解到戴夫沒有。咱們或多或小上了 當。夥計,如果你我出不去,咱們就要完蛋,肯定要完蛋。咱們還剩多少氧氣?不夠用六多 小時的了。」
  「我已經想到了這點,」鮑威爾的手指頭伸向他那多災多難的鬍鬚,但卻只是喀卿一 聲,毫無用處地碰到密封頭盔的透明面罩。「當然羅,本來咱們可以很容易把戴夫叫來,把 咱們刨出去。可是,咱們製造了這麼一個緊急情況,大概把它嚇跑了。它的無線電線路也失 靈了。」
  「這可真妙極了!」
  多諾萬爬窟窿,設法把戴著頭盔的腦袋從窟窿裡伸過去。他費了不少勁才做到了這一 點。
  「嘿,格雷格!」
  「什麼?"
  「如果戴夫走近離咱們只有6米遠的話,它就會恢復常態。這樣,咱們就有救了。」
  「當然羅。可是,它在哪兒呢?」
  「在巷道的那頭,相當遠。老天爺啊,你別拽我的腿,你快要把我的腦袋拽下來了。我 會讓你看的。」
  這回,鮑威爾把頭伸進了這個窟窿。說:
  「爆破搞得很成功。你看,這些笨頭笨腦的傢伙。簡直是在跳芭蕾舞。」
  「別囉嗦了!它們是向這邊走嗎?」.「說不好。它們太遠了。讓我再看看。把手電筒 給我。我要試試手電的亮光,把它們的注意力吸引過來。」兩分鐘之後,他停止了這種嘗 試。「毫無希望。它們準是瞎了。;!向這邊來了!多好啊廠「喂,讓我看看!」多諾萬 說。兩個拉扯了一小會兒,然後鮑威爾說:「好吧廠於是多諾萬就把頭伸了過去。機器人走 近了。最前邊,戴夫高抬腿走著。在它後面六個「手指」,步子整齊地走成彎彎曲曲的一 串。多諾萬驚奇他說:「我真想知道,它們這是幹什麼?好像它們在沸吉尼亞舞,戴夫是指 揮。」「別光給我描寫這些。它們現在還遠嗎?」鮑威爾嘟嚷著。「15米左右,正向這邊 走過來,再過一刻鐘咱們就自……哎嗨,呀……」「怎麼回事?"由於多諾萬發出了奇怪的 聲音,鮑威爾驚訝了幾秒,然後又恢復了常態說。「喂,下來,讓我來看看。別只顧自 己!」他努力想爬上去,可是多諾萬使勁亂踢。「它們把臉轉過去了,格雷格。它們正在走 開。戴夫,哎,戴夫!"「有什麼用?"鮑威爾喊了一聲,「要知道,聲音在這裡不傳播。」 多諾萬喘著粗氣轉向他。「那麼,踢巷壁,用石頭砸巷壁,造成一些顫動!要引起它們的 注。否則,咱們就完了。」多諾萬瘋子一樣使勁地砸著巷壁。鮑威爾搖了搖多諾萬的肩膀 說:「等一等,邁克爾。你等一等,聽我說,我有一個主意了!邁克,現在是咱們採用簡單 的辦法,來解決這個難題的好時候。」你想怎麼辦?」多諾萬縮回了腦袋。「趁它們還沒有 走出射程,快讓我過來!」「射程?!你打算幹什麼!嘿,你拿雷管槍要幹嘛?」多諾萬一 把抓住鮑威爾的手。
  鮑威爾使勁地擺脫開來。「我想放一槍。」
  「為什麼?」
  「回頭再說。咱們先看看,會不會產生效果。要是再沒有,那可就……你別礙手礙腳, 讓我來打一槍。」
  遠處還看得見機器人越來越微弱的亮光。鮑威爾緊張地瞄準了之後,扣了三次板機。然 後他放下了槍,惶惶不安地注視著黑呼呼的遠處。一個輔助機器人倒下了。現在只看得見六 個閃亮的身影。
  鮑威爾缺乏信心地通過話筒叫:「戴夫!"
  過了一小會兒,他們兩人都聽到了回答:
  「上司,你們在哪兒?我的第三個部下,胸膛裂開了。它完蛋了。」
  「不要管你這個部下,」鮑威爾說。
  「你們爆破的的時候,把我們給埋住了。你看見我們的手電筒亮光嗎?"
  「看見了。我們馬上到。」
  鮑威爾坐起來,深深地舒了一口氣,說:
  「怎麼樣?夥計?」
  「好啦,格雷格,」多諾萬含著眼淚細聲他說。「你勝利了。我要給你下跪。別把我裝 到悶葫蘆裡。好好講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別衝動,這只是因為咱們像通常一樣,往往把最顯而易見的東西給忽略了。,咱們 已經知道,問題出在控制個人主動精神的線路上,而且總是在發生了事故的情況下。但咱們 卻一人勁地找什麼特別的命令,把它當成是原因。為什麼原因一定出在命令上呢?"
  「為什麼不是呢?"
  「那麼,聽我說,為伺。麼不是命令一類的因素。什麼樣的命令需要最大的調動主動精 神呢?在緊急的情況下,往往會發出什麼類型的命令呢?」
  「你別問我,格雷格,你告訴我吧!」
  「我正要告訴你。這是一種同時通過六個渠道發出的命令。在一般的情況下,一個或幾 個『手指』完成不複雜的工作,所以不要求對它們密切注意。諾,就像咱們隨便做一個動作 或做走路的習慣動作一樣。而在緊急的情況下,就需要立刻同時調動起六個機器人。戴矢需 要在同時間內指揮這六個機器人。這時,有些方面就支持不住了。剩下的問題就很簡單了。 任何一種能使它減輕緊張程度的因素比如說,有人到來,都能使它恢復正常。我報銷掉一個 輔助機器人這樣一來戴夫只需要指揮五個。對它的主動精神的要求降低了。它也就恢復了正 常。」
  「你是怎麼想到這一點的呢?」多諾萬追問。
  「通過邏輯推理。我試了一下,確實靈。」
  他們又聽到機器人說:「我來了,你們可以堅持半小時嗎?」「當然可以,」鮑威爾回 答道。然後他轉向多諾萬,繼續說。「現在咱們的任務要簡單多啦。就檢查那些發出六個渠 道命令比發出五個渠道命令時負荷過大的電路。需要檢查的很多嗎?」
  多諾萬考慮了一會兒,說:「依我看,不太多。如果戴夫的構造和咱們在工廠裡看到的 樣品相同的話,那麼,在它身上應該有一個特別的協調電路。這樣,全部問題就局限在這 裡。」
  他突然興奮起來,令人驚訝地說:「我說,這太好了,就剩下微不足道的小問題了!」 「很好,你把這個問題周到地考慮一下。咱們回去以後,就按照:紙來檢查。現在,在戴夫 毅到咱們之前,我休息一會兒。」
  「噯,等一等!再告訴我一件事。那些古怪的變換隊形的操練是怎麼回事!每當它們神 經失常時,它們跳那種好玩的舞步是怎麼回事』「那些舞步嗎?我不知道。不過我有個想 法。請你記住,這些輔助性機器人是戴夫的『手指』。咱們常說到這點,你是知道的。好 吧,我想法是,在戴夫神經不正常的時候,它的思維一片混亂,它就老扳弄自己的手指。」
  蘇珊·卡爾文在講到鮑威爾和多諾萬時,毫無笑容,口氣淡漠。而每當她提到機器人 時,語調就很親切。她沒用多少時間就講了斯皮迪·庫蒂和戴夫等的故事。我打斷了她的 話。否則,她還會給我再列舉出半打機器人的名字。
  我問道:
  「在地球上沒有發生過什麼事情嗎?」
  她微微皺起眉頭看著我說:
  「沒有,在地球上很少讓機器人行動。」
  「哦,那就太遺憾了。我的意思是說,你們的野外工程師很不簡單。但是,在地球上的 工作難道就太平無事嗎?「你是說關於設計方面的問題吧!」卡爾文的眼睛發亮了,「這倒 是一件動人心弦的事,裁馬上就講給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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