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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之卷
掌握死亡與安寧力量的是銀色的月,銀月的力量被鎖在寶石裡。
被鎖在七彩幻色石裡的,是聖王的第五位魔法師。
在白晝裡看不見,在黑夜裡卻散發出聖潔之光的,就是月之光,
就像那名始終在暗處等待、擁有一雙溫柔目光的女子,
只要用心去找尋她,屬於自己的安寧就會重新出現……
第五章掌管「月」的寶石
不對勁!
這是莫穎兒最近心頭湧現的感覺;不管是自己、賽倫師父,抑或是週遭所發生的一切,都以一種她看不見的方式緩慢地改變著,但若要確切說出是哪裡不對勁,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就像此刻,她只能瞪大一雙眼,腦中一片空白地看著眼前一大片的廢墟。任誰也不會相信,在今天以前這片廢墟是整個西方大陸、甚至是她見過最莊嚴宏偉的王國「卡裡斯」。但此刻,號稱全大陸最偉大的城池,因為一場浩劫,成了眼前的一片荒土。
半個月之前,當賽倫師父潛入卡裡斯王國,準備救出她和伊璃姐姐時,後者卻不願離開王城,由於伊璃姐姐的師父也在王國裡暗中守護著,所以賽倫師父並不擔心,就帶著自己從秘密通道離開王城。
他們與伊璃姐姐再次重逢,是半個月以後的事情,事情卻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和自己一起經歷過冒險的伊璃姐姐,居然是有能力釋放幻色石力量的使者之一?不單是如此,她還愛上了卡裡斯國那個有名的魔君,而最讓人吃驚的是,那個狂妄男人的真實身份居然是從小撫養伊璃姐姐長大的師父!?
同時間,卡裡斯王國的陰謀家為了反叛,以魔法呼喚出黑暗中的魔物,黑暗的力量幾乎使王城整個瓦解,伊璃姐姐為了解救自己心愛的男人和王國,在危機的時刻釋放出幻色石的力量,最後除掉了魔物,也重新獲得了生機。
「從以前到現在,這個王國充滿太多血腥,讓它就此毀滅吧!」卡裡斯的藍薩斯王對伊璃姐姐這麼說著。
原以為他們會對王城的崩解感到悲傷,但那兩人似乎對一方霸主的位置毫不眷戀,只是緊緊握住彼此的手,像是做出了什麼共同的決定。然後,伊璃姐姐就把浮現了「護」字的幻色寶石,送給自己當作臨別的禮物了。
就這樣,莫穎兒莫名其妙地握著第四顆幻色寶石,有些茫然地看著眼前的一片荒蕪。
就這麼簡單?自己擁有的幻色寶石又多了一顆!?就算自己向來單純,也隱約覺得不對勁。她手上握的是幻色寶石耶!全大陸魔法師和魔物都搶破頭想要的東西,可不是什麼隨隨便便普通的小石子,他們就這樣輕易地送給自己?
「可這真的是幻色石啊!」低頭看了看掌心的東西,莫穎兒喃喃自語。
她轉過頭,直覺地想向身後的賽倫師父詢問,不過後者仍舊拿著銀色的豎琴,修長的指尖流洩出優美卻悲傷的旋律,像是在為這一片廢墟憑弔。
「賽倫師父,對著一堆石頭彈琴有什麼樂趣啊?」莫穎兒小聲抗議,覺得賽倫師父那種屬於詩人的傻氣又發作了。
「真是沒情調的小鬼。」悠揚的樂聲一頓,賽倫停止彈琴的動作,顯然對她的遲鈍習以為常了。
他走向莫穎兒,見她仍捏著伊璃贈送的幻色石,咧開嘴淡淡笑道:「小穎兒,這下你擁有四顆幻色寶石了,真好不是嗎?」賽倫以再平常不過的語氣說著,伸手輕撫她的發,語氣充滿了笑意。
莫穎兒皺眉。就連賽倫師父的態度也讓她覺得不對勁!就好像她拿到的根本不是幻色石,只是普通的小飾物一樣,沒有絲毫的驚喜。但就是這種稀鬆平常的態度,讓她覺得太詭異了!
仔細想想,雖然從小到大,賽倫師父在自己心中就是無所不能的。但是自從拿到第一顆幻色寶石開始,賽倫師父卻像是有預言能力似的,帶著她一顆接著一顆的尋找,這……總不能光用巧合來解釋吧!
「怎麼啦?找到幻色寶石,你不開心嗎?」賽倫的手下移,捏了捏她的臉頰,笑著看她歪著腦袋皺眉思考的小臉。「賽倫師父……如果將幻色寶石全部收集起來,會怎麼樣啊?」莫穎兒抬頭問道,照這種詭異的順遂情況看來,或許自己真能拿到所有的幻色石也說不一定。
「我怎麼會知道?雖然傳說中,找齊九顆幻色寶石,聖王就會重現大陸,但誰也不知道究竟會發生什麼事情。」賽倫聳肩,故意彎身惡意道:「說不定,聖王真的出現在你眼前,看我的穎兒長得這麼可愛,就把你帶走了!」
「嘎?那怎麼辦?」莫穎兒用力吞了一口口水,身體不自覺地緊繃著。
「那能怎麼辦?對方可是聖王,就算是師父也救不了你!」賽倫咧嘴,覺得她將玩笑當真的表情十分有趣。
「那……那我們不要再找了!」像是手邊的石頭會燙人一樣,莫穎兒「哇」的一聲將手邊的幻色石用力一扔,跟著伸手就要抓出頸項上的項鏈,打算拉出其他的幻色石丟棄。
「喂!穎兒,師父和你開玩笑的啊!」賽倫見她認真了起來,急忙伸手擋住她丟項鏈的舉動,連忙道。「這些都是大家送給你的禮物,有他們的心意在裡面,你怎麼可以隨便就丟掉呢?」
「可是,如果找到幻色石會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那還是不要好了!」莫穎兒手邊扔項鏈的動作一頓,像是想到了什麼,垂下頭,粉色的嘴癟了癟,以非常小的聲音說道:「比起要和賽倫師父分開,幻色石跟本算不了什麼!」
穎兒的聲音雖小,但賽倫卻聽得一清二楚。臉上表情沒有改變,但是他再明白不過,方才穎兒這麼說的時候,自己以為早已平靜無波的心,再次掀起了一陣漣漪;有欣慰、有喜悅、還有淡淡的苦澀。
「小鬼,就是這麼愛胡說八道。」他伸手輕敲她的頭,試圖以笑來掩飾自己心中的震撼。告訴自己這不過是穎兒一時的情緒激動,從小到大她就是喜歡撒嬌,只是這樣而已,她不可能對自己產生親人以外的情感。
「我只是說出心裡的話,才不是胡說!」莫穎兒抬頭,綠色的眼眸一動也不動地對住賽倫的眼,認真而肯定地點頭。「你是我的賽倫師父,什麼東西都無法替換,就算是用幻色寶石來交換,我也不換!」
賽倫無法開口,想說的話全梗在喉頭裡,自己甚至無法像平常一樣嘻笑,生平第一次,賽倫發現自己無法面對穎兒那雙翠綠的眼瞳,除了認真還是認真,所有的心意與情感都在那雙澄澈的綠眸之中,那種熾烈、彷彿要燃燒火焰般的情感就像是……
自己到底在想什麼?賽倫用力一甩頭讓自己清醒。從小看到大的穎兒、半大不小的女孩,自己居然無法招架,真是丟人。
「小鬼頭,看來你也有當詩人的天分,隨便一開口就說出這些肉麻的話!」當他重新開口時,已經恢復了平時嘻笑的模樣。
莫穎兒一愣,一張小臉迅速脹得通紅。什麼嘛!自己鼓起多大的勇氣才講出的真心話,居然被賽倫師父以為自己在開玩笑,太過分了!
「走了走了,該上路了。」賽倫揮揮手,不再理會穎兒,率先邁開腳步往前走。「再不趕路,晚上就找不到休息的地方嘍!」
「賽倫師父!」莫穎兒還想說些什麼,但眼看賽倫越走越遠,只能彎身撿起剛才丟掉的幻色石放到口袋,急忙忙地趕了上去。
☆ ☆ ☆
告別了卡裡斯這個王國之後,賽倫與莫穎兒朝北邊的方向行進,當他們抵達大陸西北方一個叫「諾得瑪」的國家,已經是一個月後的事情了。
在王城之外的熱鬧市集裡,莫穎兒並未像平常一樣往最熱鬧的地方鑽去,一方面是因為趕了好幾天的路很疲倦,而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此刻站在自己身後的賽倫了。
自從離開了卡裡斯國之後,賽倫師父的話似乎變得越來越少了,從前他們在大陸旅行的時候,賽倫師父總會說些故事給她聽,要不就是編些奇怪的笑話逗她笑。但是這一個月以來,賽倫師父就像是吃錯了藥一樣,不再主動和她說話,雖然不至於不理不睬,但是這種除非自己先開口才有回應的詭異狀況,她不喜歡,卻又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賽倫師父,你在生我的氣嗎?」剛開始,莫穎兒這麼問著。如果賽倫師父真是生自己的氣,那她心甘情願被賽倫師父打一頓,也好過目前這樣。
「你又沒有做錯事,我怎麼會生你的氣?」賽倫藍色的眼眸仍是充滿溫柔,嘴角含笑,但是這種話根本安慰不了穎兒心中的不安。
連續問了三次,都是得到同樣的答案,莫穎兒最後不再詢問,只能懸著一顆日漸不安的心,卻不知道要怎麼打開這種僵局。
再加上在卡裡斯王國之時,兩人因為混亂經歷了生平第一次的分離,所以當她來到這個熱鬧的市集之後,再也不敢隨便亂跑,一反常態地安分守己,靜靜地留在賽倫的身邊。
「再過幾天,月亮又要變成紫色了,希望命運之神庇佑,別再讓我們諾得瑪王國的人出事了!」前方的小販與旁邊的人隨意聊天,談話的內容吸引了莫穎兒的注意力。
「這位大叔,你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這個國家的月亮會變成紫色的?是真的嗎?」莫穎兒向前一步,產生了好奇心。
方纔說話的人看了莫穎兒一眼,看出對方只是個四處流浪的旅人,便將諾得瑪王國奇特的傳說講了出來;很久很久以前,諾得瑪國的王族解救了月妖精,月妖精為了報恩,讓諾得瑪王國獲得了一項叫「月淚」的珍貴產物,諾得瑪的王族為了感念月妖精的恩惠,年年都會舉辦祭典,而每隔五年,則會舉辦豪華的大型祭典,在每五年一次的祭典之前,月亮就會變成紫色,整整持續兩個月之久。
「這就是月淚?」莫穎兒拿起對方販賣的小瓶子,裡面裝的是一種琥珀色的液體。
「這就是我們諾得瑪的特產,它還可以用來燃燒,比火柴還要好用。」小販推銷道。
「看起來好漂亮。」莫穎兒將小瓶子在手中把玩,直覺地轉回頭,正想開口,卻看到賽倫師父以一種專注的目光望著她,不知道為什麼,原本想要撒嬌買東西的話語,一下子全卡在喉嚨裡了。
「小兄弟,買一瓶吧!這對旅人來說是非常神奇的寶貝哩!」小販依舊熱情地招呼著。
「嗯……還是不用了。」莫穎兒垂下頭,咬著下唇,乖乖地將裝有月淚的小瓶子還給市集的小販。
「為什麼?你不是喜歡嗎?」就在穎兒轉身要離去的時候,熟悉的手按住了她的肩頭,悅耳的男性嗓音在她耳邊好奇地詢問著。
賽倫往前一步,以另外一隻手掏錢遞給小販,然後將穎兒原先在把玩的那瓶月淚遞給她。「喀,這是你剛才選的,快收好。」
莫穎兒不敢動,就怕自己一用力就會眨出眼淚。整整一個月了!賽倫師父都不曾用這種溫柔、近乎是寵暱的語氣和自己說話了。
「怎麼啦?」賽倫見她不抬頭,直接抓起她的手攤開,將小瓶子放到她的掌心中。「若是你喜歡的東西,師父不會真的這麼吝嗇上。
「可是我們最近都沒有表演,還是……還是不要浪費得好。」莫穎兒依舊低著頭,小聲地表達意見。如果讓她選擇,只要賽倫師父恢復成以前的樣子,要她一年不買東西,她都願意!
「原來你在擔心這個?」賽倫伸手輕揉她的發,笑著說道。「放心好了,師父身上還有錢,夠我們找個舒服的旅店睡覺,今晚不睡森林啦!」
「呃,你們兩人是從外地來的吧?」一直在旁邊聽他們說話的小販突然開口,以一種非常慎重的語氣說道。「王城外的那座森林,你們千萬不要進去喔!那座森林裡有可怕的魔女,魔女還養了一頭會吃人的黑豹!」
想到這一對旅人也算是自己的客人,小販連忙將那座森林恐怖的傳說說了一遍;在五年前月亮變成紫色的那段時間,諾得瑪的王子就是被森林裡的魔女所害,雖然平安返回,卻平白無故失去兩個月的記憶,而諾得瑪的國師也曾進入森林試圖逮捕魔女!卻反倒被她弄瞎了一隻眼睛。
「五年前那件事發生之後,國王已經下令禁止王子再去森林了。」小販結語說道。「我們誰也不敢往那裡去,你們是外地來的旅人,千萬要小心啊!」
「謝謝你的忠告,我會記住的。」賽倫綻開友善的笑,領著穎兒打算離開。
兩人往前面的旅店前進著,就在快要到達的時候,賽倫突然回過頭,對著穎兒笑問:「既然來了,不冒險不是很無趣嗎?」
「嘎?」穎兒一愣,這是今天的第二次,賽倫師父又主動和自己說話了!
「森林裡的魔女啊!」賽倫笑著繼續說道:「這不是故事的好題材嗎?我們到森林裡去冒險闖一闖如何?」
「嗯。」莫穎兒用力地點頭,綻開一個月來最燦爛的笑臉。看樣子,賽倫師父已經不生自己的氣了!
「好穎兒,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望著她毫不猶豫的表情,賽倫有些驚奇道。「怎麼,你不是向來最討厭魔物或是野獸的?現在不怕了?」
「不怕!」莫穎兒最後一次肯定地點頭。比起魔物或是怪獸,冰冷的賽倫師父才是自己最無法忍受的。但現在賽倫師父已經恢復原樣了,那就再也沒有什麼好怕的了!「只要賽倫師父在,天塌下來我也不怕!」
「哎!你這個小鬼!」賽倫笑著歎氣,有些莫可奈何地拉著穎兒,轉身往森林的方向走去。
☆ ☆ ☆
當太陽落下、月亮升起的時候,森林裡的溫度驟然下降了好幾度。
離月亮變成紫色的日子還有好些天,此刻夜空裡的月亮仍舊是黃色的,靜靜地懸掛在夜空之中,像是金黃色的圓盤。
賽倫和穎兒一直走到了森林的最深處,選定了一個乾淨的大樹下作為休息的地方,隨便用完乾糧之後,穎兒將自己小小的身子裡在毛毯裡,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賽倫則是盤腿坐在另外一端,一如往常地在夜裡守護著。
「賽伊爾。」就在這個時候,熟悉的喊聲飄蕩在空氣中。「噹」的一聲,身穿黑衣的凱因已經再次出現在賽倫的面前。
「凱因,你真是陰魂不散。」賽倫抬起頭,不是很感興趣地看了他一眼。
「一個月不見,你不該這麼無情。」凱因笑了笑,非常自動地坐到賽倫的身邊,擺出了想閒聊的表情。「如果你願意給我確切的答案,我或許永遠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
「再怎麼問,我都是同樣的答案,我對下一任的聖王人選一點興趣也沒有。」賽倫無所謂地聳肩。
「我不是問你這個,一個月過去了,你們……相處得更不錯了吧?」凱因咧開不懷好意的笑,曖昧地比了比熟睡的莫穎兒。為了自己的目的,他決定讓兩人有更多獨處的時間,特意先來這個地方等待,無非是想讓賽倫和莫穎兒的感情有所突破。
「你的語氣很惹人討厭。」賽倫蹙眉,不喜歡凱因這種充滿曖昧的語調。「她是我撫養長大的孩子,就是這樣,沒有其他的。」
「嘿嘿,這句話你是要說服我還是說服你自己?」凱因有趣地挑高一道眉。「一身破爛的衣服能掩飾她的外表,卻怎麼也掩飾不了她的內心,你可曾仔細看過小鬼頭看你的眼神?」
賽倫俊臉緊繃、沉默不語。或許,自己察覺了,也或許,自己不願意去探索。不知不覺過了十幾年了,他原本以為能和穎兒擁有更長更多的時間,但幻色石的出現改變了一切。在釋放出所有幻色石裡的魔法師之後,他也就必須離開穎兒、返回聖殿堂接受處置。畢竟,他當初不顧一切地捨棄了聖王這個身份,是該接受聖殿堂長老們的處分。
第五顆幻色石即將要出現,這表示他和穎兒相處的時間又縮短了一些。這一個月來,他試圖以冷漠的方式對待穎兒,希冀她能夠變得獨立一些,但似乎一點效果也沒有。穎兒只是變得不安、小心翼翼,在那一雙困惑的綠色眼眸裡,他清楚看見了她的茫然與不安。
真的很差勁!明知道這麼做會傷了她的心,卻執意傷害自己最想守護的人,但是若不這麼做,面對如此依賴自己的穎兒,到時候該怎麼說再見呢?
「紅髮小鬼到底是誰?」凱因提出另外一個問題,原本以為莫穎兒是賽倫選定的繼承人,但如今一看,事情似乎沒有這麼單純。
他們此刻處在月妖精的森林裡,他能感受到月妖精的法力隱藏在流動的空氣裡,而詭異的是,紅髮的莫穎兒在進入森林之後,身上也散發出一股淡淡的魔法波動,雖然不明顯,但確實是屬於月妖精的魔法。她到底是誰?為何能在擁有人之子肉身的同時,身上還存有月妖精的靈力呢?
「我說了,她是我收養的孩子。」賽倫仍舊是相同的答案。
「算了,當我沒問。」凱因嘴角揚起,像是早已料到會是一這種答案。
揮揮手,凱因重新站起,笑著說道:「對了!第五顆幻色石的封印我已經解開了,為了不讓你白忙一場,我先和你說一聲。」
「有時間在這裡窮攪和,你為什麼不直接回聖殿堂,請長老們設下測試,直接奪得下任聖王的資格?」賽倫有些莫可奈何地問道。
「聖王之位我是勢在必得,這段旅程,就當……是我擔任聖王之前,最後一趟小小的旅行。」凱因非常自信地笑了,像是想起什麼似的開口說道:「在我五歲的時候,也就是被長老收為弟子以前,我養過一條小狗,我對它很好,吃飯、洗澡、睡覺統統都在一起,沒有一刻分開過。後來聖殿堂的長老來到我居住的村落挑選弟子,我很幸運地被選上了,為了當一名偉大的魔法師,我毅然決然地舍下家鄉的一切,當然也包括了我心愛的小狗……」
凱因說到這裡,看了賽倫一眼,他一張俊臉被樹下的陰影遮住了看不見表情,但凱因知道他聽得一清二楚。「兩年後,當我第一次有機會回家鄉時,附近的鄰居告訴我,那隻小狗在我離開後,不吃也不睡,不到兩個星期就死了。」
「這種無聊的故事,是無法讓我編成歌曲吟唱的。」賽倫以淡漠的聲音說道。
「我知道。」凱因淡淡一笑,在施展術法離開前,淡淡留下一句:「不知道為什麼,那個紅髮小鬼看你的眼神,突然讓我想起我的小狗。」
「滾!」賽倫再也忍不住,抓起手邊的細沙就往凱因的方向扔去,但他早已消失在空氣中,只剩下惱人的笑聲在黑夜裡飄蕩著。
「賽倫師父?」莫穎兒被賽倫的聲音驚醒,一臉迷惘地撐起身子問道。「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事,吵到你了嗎?」賽倫斂去怒意,走到莫穎兒的身邊,輕輕握住她的手道:「離天亮還很久,再睡吧!」
穎兒甜甜一笑,小手緊緊握住賽倫的手,重新閉上眼,不一會兒就再次沉沉地睡著了。賽倫試圖想抽回手,卻發現雖然在睡夢中,穎兒仍舊將他的手握得很緊。
不知道為什麼,紅髮小鬼看你的眼神,突然讓我想起了我的小狗。
不!不會的!他的穎兒不會這麼脆弱的!重新轉生為人之子的莫穎兒,將會擁有屬於自己的人生,不管自己是不是在她的身邊,她的人生都會繼續下去。
此刻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旅程結束之前,讓莫穎兒學會獨立,其他的事情不能再想了……
☆ ☆ ☆
「賽倫師父,你很快就會回來吧?」在森林裡一間破舊的小屋前,莫穎兒抓住賽倫的衣角,有些不安地問著。
在森林冒險的第二天,他們遇見了大陸中最神秘的月妖精,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美麗的人,超越了人之子所能界定的美麗,全身沐浴在美麗的銀色光暉裡。從月妖精與賽倫師父的對談中,穎兒這才明白,原來賽倫師父手中那把珍貴的銀色豎琴,就是這個月妖精贈送的禮物。在交談了幾句之後,那名月妖精還以一種非常溫和的眼神望著自己,但是她因為第一次看到妖精太緊張了,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呆呆傻傻地看著他。
在短暫的敘舊之後,從森林的另一端走出了一名約莫五歲的小男孩,黑髮綠眼,模樣十分俊美討喜,名叫梅爾。月妖精說梅爾不單是諾得瑪王國未來的繼承人,同時還是具有運用幻色石魔力的使者。由於妖精不能介入人之子的命運,所以他要求賽倫師父暫時照顧這個小男孩,讓他在適當的時候運用幻色石的力量,守護這個國家。
賽倫師父只是點點頭,就接下了月妖精的委託,在梅爾的帶領下來到了一間破舊的小屋。
「穎兒,月妖精還委託了師父做一件事,你和梅爾乖乖地待在這裡,哪裡也不要去,我很快就會回來。」賽倫將兩人安頓好,就將五歲的梅爾交給了穎兒。
「賽倫師父,我們不能一起去嗎?」莫穎兒輕聲詢問。
「你已經長大了,偶爾也該自己獨立一些,不是嗎?」賽倫拍拍穎兒的臉頰,伸手扯開緊拉住自己衣角的小手,刻意以戲譫的聲音嘲笑道:「不過是看著小孩,跟在我身邊這麼多年了,不會連這點小事也做不來吧?」
雖然不情願,但莫穎兒最終仍是點點頭。賽倫師父是相信自己,才會交代她照顧梅爾的吧!她已經長大了,是該表現出獨立的一面!
「好孩子。」賽倫點頭微笑,踩著大步離去。
在賽倫離去不久之後,緊閉的木門外傳來了敲門聲,穎兒直覺地認定是賽倫,開開心心地打開了房門。
「賽倫師……嘎?」出現在門外的不是賽倫,而是一名高大的中年男子,他的頭髮是深褐色,穿著一身白袍,嚴肅的五官上最特別的,就是右眼戴著黑色的眼罩。
「呃……大叔,你有什麼事嗎?」
「我在森林迷路了,可以進去要一杯水喝嗎?」中年男子看到莫穎兒也吃了一驚,但他神色一斂,開口說出了自己的請求。
「沒問題。」穎兒點點頭。反正這小木屋又不是她的家,再說給旅人一杯水,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穎兒笑著開門,讓對方進入小木屋,中年男子踩著謹慎的步伐進入,精明的獨眼迅速在木屋裡掃了一遍。
「穎兒,是誰來了?」五歲的梅爾咚咚咚地從房間裡跑出來,一雙綠眸好奇地望著眼前的陌生人。
就在這個時候,中年男子突然發出恐怖的咆哮聲,指著奔出的梅爾吼道:「黑髮、綠眼!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不僅是梅爾,就連莫穎兒也被他的咆哮聲嚇了一大跳。
「梅爾,快來我這裡!」莫穎兒向前想將梅爾抱入懷中。這是賽倫師父委託的責任,自己無論如何也要好好照顧梅爾。「這位大叔,你——」
莫穎兒的警覺來得太遲,甚至還來不及做出反應,一把嗆鼻的粉末就朝自己的臉上灑來,什麼也來不及說,莫穎兒已經將粉末吸進鼻子裡了……
完了!賽倫師父一定會對她很失望的!腦海中才浮現出這個念頭,莫穎兒整個人已經頭暈目眩,「咚」的一聲,昏了過去。
「穎兒!穎兒!」
焦慮急促的呼喚聲,一陣陣地傳到莫穎兒昏沉沉的腦袋中,她覺得全身都軟綿綿的,一顆頭好像是被人裝了石頭般重沉沉的。雖然如此,穎兒還是很努力地把眼皮撐開——
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是一個俊美男子的特寫,頭髮,是比月光還要柔和的金色絲線,俊雅的五官沒有平日的慵懶戲謔,一雙好看的眉毛此刻緊蹙成一團,薄薄的雙唇不斷地喊著自己的名字,晴空般的藍色眼睛,有著她從來不曾見過的激烈情緒。
「賽倫師父……」莫穎兒不敢相信地眨眨眼。自己一定還在作夢,賽倫師父這陣子對自己好冷淡,不可能會出現這種憂慮、近乎是悲傷的表情。
「穎兒!」賽倫將懷中的莫穎兒緊緊抱住,將她纖細的身子用力地壓在自己狂亂的心跳上,像是希望藉著這個簡單的動作,來證明懷中的人兒仍然是安好的。
希望穎兒能獨立是一回事!但當自己親眼看到她昏倒在地上時,他只知道腦海中一片空白,唯一能感覺的,是身體瞬間被掏空的巨大痛楚!
此時此刻,所有的自我期許、信誓旦旦的諾言全都消失不見了;明知道穎兒沒有防身的本事,卻仍然將她獨自留下,而自己會做出這項愚蠢的決定,不光是因為聽了凱因那番話,而是自己下意識的,想要躲避穎兒的眼睛!
從小看著她長大的自己,怎麼會不明白她有一雙藏不住情緒的雙眼?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當自己猛然發現時,他的穎兒已經從小孩變成了少女,澄澈的綠眸寫滿了情緒;她的雙眼會因為自己的一個微笑而發亮,因為自己一個輕拍臉頰的簡單動作而雀躍。他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用最愚蠢的方法冷冷地將她推開!
他不斷地告訴自己,或許,只要穎兒學會獨立,那麼最後要分手的時候,穎兒或許就能笑著和自己道別。然而,他真的能毫無牽掛的離去嗎?不!這只是他自欺欺人的說法而已!這些年來,一直以為是穎兒依賴著他生活,其實自己再明白不過。
「賽倫師父,我昏倒的時候一定撞到頭了。」莫穎兒在他懷中細聲開口。
賽倫只是將她摟得更緊,他曾經失去過她一次,再也無法承受第二次了!原來,這種不能失去的感覺他沒有忘記,只是一直小心地藏著……
「穎兒,你沒事吧?」賽倫以前所未見的焦慮語氣詢問著,一雙手迅速地摸索她的身子,想察看她哪裡受了傷。
「應該沒事,只是頭有點痛!」莫穎兒小聲說著,雖然說自已被賽倫師父緊緊抱在懷中,她還是覺得像在作夢一樣。
真的是賽倫師父!藍眸中不再有距離、不再有冷漠,只有滿滿的關心,好像自己是他最珍貴的寶貝一樣。而且,賽倫師父以一種要捏碎她的力道抱著自己,雖然很痛,但是她一點也不在乎!
「真的?我看看。」賽倫伸出手探向她的頭,果然摸到了一個凸起的小腫塊,他開始輕輕地揉搓,試圖減輕她的疼痛。
「賽倫師父,壞人把梅爾帶走了!」像是突然想起發生了什麼事,莫穎兒驚呼一聲,掙扎地想從賽倫懷中起身。「都是我不好,我不應該隨便讓人進小木屋的,因為我以為是賽倫師父你回來了!」
莫穎兒小小聲的懺悔,深怕在賽倫眼中見到嫌惡的情緒。
「你沒事就好,其他的……我根本不在乎。」將莫穎兒小小的身子重新壓回懷中,賽倫以低嘎的聲音說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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