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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洛煒] [鴛鴦契][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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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0 07:33:3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文章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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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月華如晝的那一夜,陣陣嘹亮的嬰孩啼哭聲,劃破了靜謐的夜晚。
  在一棟華貴的樓房外,立著三、四個人影,為首的男子身穿一身白袍,月光將他高大的身形拖成巨大長影,更增添了幾分滂薄的氣勢,在他的身邊還有一名年約八歲的男孩,所有人靜靜地等待著。
  不一會兒,產婆從緊閉的房門中走出,畢恭畢敬地對著門外的人行禮,而後稟告道:「啟稟教主及各位長老,夫人順利產下了一名女嬰。」
  「是女兒?!」被喚為教主的男子約莫三十來歲,俊朗的外表有一股渾然天成的領袖氣息,他在聽到妻子產下女嬰的消息時,並沒有一般為人父的喜悅,反倒是蹙起了兩道墨色的濃眉。
  「爹,你怎麼了?」男童有些不安地扯著父親的衣袖,傳承自父親俊秀的面孔有些困惑。
  男子身後的幾名老者卻顯得相當興奮,其中一人從袖中取出了一對精緻的手鐲,遞給白袍男子說道:「身為我教之主,就該知道這個女娃兒的誕生,攸關我『聖教』的興衰存亡,你應該知道要怎麼做。」
  「太好了,這必定是上天欲振興我『聖教』所下達的旨意。」另一名長老也開口,語氣中充滿了無比的狂熱。
  「你不會讓我們失望吧!」拿出手鐲的老者一步向前,將手鐲慎重地放到教主夏侯蒼鷹的掌中,微微瞇起的雙眼緊鎖著他一張陰霾的俊臉。
  夏侯蒼鷹不語,只是緊緊地握住了掌中的手鐲,緊蹙的眉心鬆了又緊,就連投射在地上的高大身影也微微顫動著,像是在做今生一個最重大的決定。最後他咬緊牙根抬眼,一雙黑眸在長老之間轉了一圈,不再猶豫地轉過身去,緊緊握住兒子的手,踩著沉重的腳步朝屋內緩緩走了進去……
  當兩扇木門在眾人面前重新關起時,在門外的長老們並沒有立刻離去,反倒是一臉警戒地守候著。
  「青龍,依你看教主會怎麼做?」
  「這事由不得他,所有人的命運早在今晚就注定了!」青龍長老眼中閃著篤定,以不容置疑的語氣道:「夏侯蒼鷹的一對兒女是我復興聖教最後的希望,若是任何人膽敢違背我教的旨意,就算他貴為教主──也是殺無赦!」
  「青龍,你……」始終沉默不語的朱雀長老被對方話中的凝重嚇了一跳,有些吃驚地退了一步。
  「朱雀,難道你不認同我的看法?」青龍警告地瞇起眼,低聲開口道:「我等既然身為護教的四大長老,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聖教,不是嗎?」
  朱雀長老安靜地垂下眼,怎麼也無法反駁對方的話。
  「好了,別說這麼多,還是先看教主怎麼做,我們再決定下一步要怎麼做。」玄武長老開口打圓場,不願見到自己人先窩裡反。
  「也罷!我還得將女娃兒出生的事情告訴白虎,雖然他還在閉關,但我想他一定會很高興聽到這個消息的。」青龍冷哼一聲,示意玄武和他一起離開。
  被留下的朱雀長老重歎一口氣,一股無能為力的挫敗感從心頭湧起,但他實在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辦法。
  就在這個時候,緊閉的兩扇門再次打開,夏侯蒼鷹赤紅著眼,動也不動地望著門外站立的朱雀長老。
  「教主?」朱雀不安地喚著,自己從未見過如此心神紊亂的教主,一向自製的他,此刻不但雙目赤紅,高大的身子更有些搖搖欲墜。
  「你是唯一可以阻止這場悲劇的人。」半晌後,夏侯蒼鷹以一種疲倦的聲音開口。剛才長老們在門外說的話他聽得一清二楚,或許朱雀長老就是他唯一僅存的希望了。
  「教主?」朱雀有些不明白,但是從夏侯蒼鷹那一雙激昂的雙眼中,他看出教主已經做出了某種決定。
  「這是剛出生的女孩──夏侯語纖,我現在將她交給你,帶著她從密道離開、越遠越好,再也不要回來了!」夏侯蒼鷹以一種決絕的語氣說道。唯一不釀成悲劇的方法,就是讓朱雀長老帶著語纖離開,永遠地離開這個地方。
  「教主……」冷汗爬滿了背心,朱雀怎麼也想不到教主托付的居然是如此的重責大任。帶著女嬰逃走無疑是叛教,但是,從夏侯蒼鷹痛苦的雙眼中,他也明白自己是教主僅存的希望。
  「朱雀長老,我也求你……」從夏侯蒼鷹的背後傳來微弱的女音,一名柔美纖細的少婦踩著搖晃的腳步,不顧自己剛生產完後虛弱的身子,撲通一聲就跪倒在朱崔的面前。
  「夫人!」朱雀長老慌了,急得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朱雀,沒有時間了,你願意嗎?」夏侯蒼鷹扶起嬌弱的妻子,握住朱雀長老的手,急切地懇求著。
  對聖教的忠誠與對夏侯蒼鷹的忠誠此刻化作兩條繩子,不停地在朱雀長老的內心拉扯著。他的目光不停地在夏侯蒼鷹與他夫人的身上打轉,最後停在那一名剛出生的嬰孩臉上。女嬰有著白皙的面頰,還有一雙漆黑純真的眼瞳,看起來純潔可愛,實在不該讓她承受這一切啊……
  「朱雀誓死效命教主,任憑教主差遣。」沒有時間再猶豫了。朱雀雙膝一跪,恭敬無比地伸出手,接過了教主托付的女嬰。
  「很好。」夏侯蒼鷹原本絕望的眼瞳重新燃起了火光,他將女嬰交給朱雀,而後遞給他一支造型奇特的鑰匙。。「從此刻起,你再也不是聖教的朱雀長老,忘了你的身份、忘了這裡所有的一切,永遠都不要再回來了。」
  「是。」朱雀抱著女嬰,同夏侯蒼鷹兩人磕了三記響頭算是訣別,緊握著手中那支通往密道的鑰匙,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語纖!」眼看著剛出娘胎的女兒就這樣永遠分別,夏侯蒼鷹的妻子身子一軟,虛弱地倒在丈夫的懷中,任由淚水沾濕了雙頰。
  「紫姬,你怪我嗎?」夏侯蒼鷹摟住妻子,同樣痛苦不堪。
  「不,我不怪你!」她揚起一抹苦澀的笑容,倚偎在丈夫溫暖的懷抱中。「能成為你的妻子,是我這一生最幸福的事情。我怎麼會怪你?我始終知道……你和他們是不一樣的。」
  夏侯蒼鷹低下頭,溫柔地吻上妻子帶著苦澀淚水的臉頰,跟著起身將屋內被自己點了睡穴的兒子抱出門外,依依不捨地看了他最後一眼。
  「昊天,總有一天你會明白,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們。」
  最後夏侯蒼鷹重新鎖上門,摟著妻子一步一步走回床邊,屈指輕輕一彈,圓桌上的燭台應聲倒下,火苗在接觸到了絲綢桌巾之後,迅速地燃燒了起來……點點火苗蔓延成了無情大火,很快的,屋裡的溫度上升到了讓人幾乎無法呼吸的程度,燦亮的火光將紫姬白皙的臉頰薰紅,更增添了幾分美麗。
  「怕嗎?」他將妻子柔軟的身子攬得更緊,柔聲問道。
  「有你陪著,我什麼都不怕。」她在他懷中堅定地搖頭,露出一抹美麗的淡笑。
  「是,我會一直陪著你。」夏侯蒼鷹回報妻子一笑,緊緊握住她的手,十指交纏、情意纏綿。「希望我們的死,能夠結束這一切。」
  火,蔓延得更快了,兩個人不再說話、緩緩閉上眼睛,平靜地面對著即將到來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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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0 07:34:1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淚菩薩

  暮春三月、日光融融。
  在這個暖洋洋的初春午後,不管是道地的杭州百姓或是旅人遊客,大部分的人都會聚集在這間有名的客棧裡,點一壺酒、配上幾道精緻小菜,好好將西湖的風景看個飽。畢竟這家「春喜樓」可是城裡視野最好的客棧,轉個頭向外望去,就可以看見春風輕拂過碧綠色的湖面,那種春花爛漫映綠池、柳條梟娜擺舞腰的美麗景致。
  而此時在客棧裡,唯一沒有將目光停放在美景上的,就是坐在頂樓、高居上座的紫衣少女。雖然面前的圓桌上擺滿了美酒小菜,但是她卻絲毫沒有動筷子的興致,只是只手托著臉頰,以一種百般無聊的神情盯著「春喜樓」旁的小巷。
  巷子裡聚集了一些人,他們個個虎背熊腰,不像是賞春的旅客,倒有七八分練家子的氣勢,這五、六個漢子非常有紀律地圍成一個小圈圈,而被他們包圍在中心的,是一名身穿白衣的俊雅少年。
  他們說話的聲音不大,但是對於擁有高深內力的少女而言,她可以將他們之間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
  「臭小子,乖乖的把大爺要的東西交出來!」為首的大漢低喝一聲,霍地拔出腰間那把雪亮的大刀。
  「我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閣下是不是認錯人了?」白衣少年好脾氣地解釋,俊秀的臉上寫著無奈,他根本不知道這些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少跟我裝蒜!你要是再不交出來,這條小命可就保不住了。」大漢將手中的大刀用力晃了晃,威脅的意味十足。
  「我真的不明白你們在說什麼。」少年俊秀的眉目蹙起,泛起一絲不耐煩。
  「大哥,您瞧他這個模樣,會不會是我們真弄錯了?!」一名穿著藍袍的男子低聲問道。眼前這個少年斯斯文文的,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就算會武功,也不過是花拳繡腿,怎麼可能會是劫走寶物的人?
  「你們認錯人了。」白衣少年以平淡的語氣說著。
  「認錯人?哼哼!你難道不叫冷寰,這圖像上畫的人難道不是你嗎?」大漢從衣袖中拿出一張人像圖,上面繪有一名俊秀斯文的少年,果然與眼前的少年有七八分神似。
  「我的名字的確是冷寰,但卻不是你們要找的人。」白衣少年歎氣,不過是想來杭州晃晃,誰知道風景還沒看成,就被這一群麻煩給堵住了。他揮揮手,不以為意地就要從眾人身邊走過去。
  「別走!」大漢大喝一聲,身子一轉又擋到了冷寰面前,氣呼呼地吼道「你居然敢瞧不起我張鐵!沒有人能把我們『耀武鏢局』的人當猴子耍。」
  若是以全京城的鏢局來排名,他們耀武鏢局離不算是數一數二,卻也不是沒沒無名的小鏢局,就拿他張鐵來說,大江南北走鏢的經驗就有四、五十次,可算是一個資格老到的鏢師,怎麼也無法忍受「失鏢」這種丟臉的事,他就算拚了命也要將鏢物尋回才行。
  「我不認識你,又怎麼會瞧不起你?」冷寰輕歎一口氣,不明白自己為何會碰上這種不講理的江湖人士。
  「小子,今天要是不讓你把東西吐出來,我大刀王張鐵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張鐵話一說完,舉起大刀就朝冷寰的頸項直直砍了過去──「噹」的一聲,當那柄大刀差一寸就要砍上冷寰脖子的時候,卻被一股力道硬生生彈了開來,張鐵整個人更被那股力道震得退後好幾步,虎口痛得差點連刀都握不住恕?
  「有高手,快戒備!」張鐵一聲令下,所有人立刻拔出了腰間的武器,紛紛以刀尖、劍尖朝著少年的方向。原來他看似斯文無害,卻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冷寰對於有人相救一事卻絲毫不驚訝,只是莫可奈何地以目光掃了四週一圈,在確定沒有看到半個人影之後,心裡頓時明白了這一定是那個老愛隱藏在暗處的「恩公」搞得鬼。
  「不要玩了!快點把東西還給他們。」冷寰抬起頭朗聲說道,知道對方一定躲在某處竊笑不已。
  「可惡!小子你納命來。」張鐵認定了眼前的冷寰在故弄玄虛,想到一個年紀輕輕的少年居然這樣戲耍自己,他氣得提起大刀,卯足了功力又朝冷寰砍了過去。
  「噹」一聲!大刀再次被彈開,下一秒,張鐵與耀武鏢局的人只聽見耳邊傳來咻咻咻的風聲,跟著就發現自己完全動彈不得,就連張開口也只能呼喊出「呀呀呀」的聲音。幾個人拚命用眼珠子轉呀轉,想看清楚到底敵人是用什麼襲擊他們的,當他們怎麼找都找不到暗器,卻只在地上看到幾粒花生米的時候,每個人的臉上都流露出恐懼的神情。這……到底是哪門哪派的高手啊?!
  四、五個人同時高舉著刀劍,張口結舌的模樣看起來十分滑稽好笑,冷寰搖搖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正想轉身離去的時候,一張紙條卻從天而降,緩緩地飄落在張鐵的面前,上面以娟秀的字跡寫著:
  本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鐵張王刀大是也。
  張鐵一張臉氣得通紅,脖子上的青筋更是一條條的清楚浮現。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冷寰知道自己就算說破了嘴也沒用,當張鐵衝開穴道的時候,自己絕對是對方第一個要砍殺的對象,想想還是早一點離開為妙。
  「張鏢頭,這全是一場誤會,我那位朋友就是喜歡開玩笑。」冷寰輕歎一口氣,無奈地拱手道。「她也沒存什麼惡意……至於貴鏢局失竊的東西,我一定會勸她奉還的。」
  看著張鐵怒張的銅眼,冷寰聰明地住了口,知道再解釋下去,張鐵可能會氣得吐血身亡,他抱拳行了一個禮,迅速地離開了現場。
  就這樣,小巷子裡恢復了原有的平靜,只剩下幾個大漢高舉著手中的兵器,怒瞪著同一個方向,活像是寺廟前的門神銅雕一樣,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無聊。」主角都走了,戲也演完了。高坐在春喜樓的紫衣少女輕歎一口氣,拿起酒杯輕啜了一口,緩緩蹙起了兩道新月般的彎眉。
  身穿紫衣的少女看起來年紀很輕,一頭長及腰間的黑髮就像是最上好的綢緞,隱隱透著夜色的柔光,她的頭上並沒有多餘的髮飾,只是以淡紫色的髮帶繫了兩條辮子垂在胸前,小巧的臉蛋上最吸引人的是一雙晶亮的黑瞳,還有粉紅色的小嘴,再加上她的膚色十分白皙透明,使她整個人看起來充滿了靈動秀麗的氣質。
  「唉!」少女發出歎息聲,非常不文雅地將頭「咚」一聲地倒在圓桌上。
  這種無聊、讓人氣悶的工作,到底什麼時候才會結束啊!
  紫衣少女含著自憐的眼淚,再一次感歎自己的不幸。她姓羅名語纖,今年剛滿十七歲,自小和隱居山林的爺爺學了一身的武藝和醫術,本來是想試試自己的本領、好好闖蕩一下所謂的江湖,誰知道現在卻得成為冷寰的隱形保鏢。
  說起那個冷寰,自小體弱多病不說,更是一個完全不會武功的傢伙,這樣一個人和自己可說是八竿子打不著關係,但他卻偏偏是自己義兄心上人的胞弟。
  當年義兄將年幼的冷寰送進了爺爺和她居住的芙蓉園,希望他們能將冷寰的身體調養好,再讓他出去。
  所以,這些年來,她的爺爺可是花了不少珍貴的藥材在冷寰身上,甚至五年前當爺爺去世了之後,她還接手繼續照顧冷寰,和爺爺一樣投下了大量的藥材調養那個病小子,倒不是說她有多欣賞冷寰這個人,而是單純地想考驗自己的醫術,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能將一個病小子調養成健健康康的少年。
  「早知道就別充當爛好人了!」羅語纖又喝了一口酒,喃喃自語地抱怨著。
  或許是自己的醫術了得、又或許是冷寰真的命不該絕,當他幾個月前要離開芙蓉園的時候,已經和一般的健康人無異,一想到這些年耗盡的珍貴藥材,她相信現在連冷寰的血都可以拿來當補藥喝了。
  好不容易肩頭的重擔卸下,她終於可以實現夢想、好好闖蕩江湖一番的時候,義兄閻靳卻中了毒,在自己好不容易將他救活了之後,他卻帶著自己的心上人冷瞳避敵隱居去了。隱居山水原是件好事,但偏偏冷瞳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胞弟,而放眼當今武林,唯一能讓義兄夫妻放心、又能護冷寰周全的,自然就是她這個閒閒沒事的善良小姑娘了。
  「悶啊!」羅語纖發出挫敗的喘息聲。保鏢!還是冷寰這種完全不會武功傢伙的保鏢,這根本是一項完全沒有刺激性的工作。
  「我絕不學武功,江湖上打打殺殺的東西我不喜歡。」三年前,冷寰曾經不識相地說著。那時候除了藥物的治療之外,她希望冷寰能習一套內功,除了對調氣養生有幫助之外,日後還能自保。
  「但這對你的身體有幫助!」她記得當時自己還很有耐心地教導著。
  「不!若是我這條命該絕,習不習武功都沒有差別。」冷寰仍是以平淡的語氣拒絕。「再說,我答應過姊姊,終生不習武。」
  「我不和你說了!」羅語纖揮揮手,算是放棄。反正他的身體已經大有起色,所以她也就沒強逼他一定要習武。
  怎麼也想不到,三年前由於她的不堅持,造成了今日的悲劇;跟在冷寰身邊已經好幾個月了,她完全不知道冷寰想要做什麼,他鎮日只是漫無目的地遊蕩著,簡直是浪費自己的生命。若是義兄夫婦五年、十年不出現,那她豈不是要照顧這個渾小子一輩子?!
  「不逼你習武,我羅語纖的名字也倒過來寫!」羅語纖冷哼一聲開口,從腰間取出了一個菩薩雕像在手中把弄著,這是一塊由上等潤玉雕刻而成的佛像,佛手上的蓮花更是難得一見的天然血玉,這個佛像名為「淚菩薩」,不但價值連城,更是她前幾天從張鐵的鏢車中偷來的寶貝。
  冷寰猜得沒錯,耀武鏢局護送的寶物的確是她偷的,這麼做的原因有兩個,一來是因為無聊解悶;另一個原因,則是想逼冷寰習武。她之所以偷東西、再放出風聲說偷寶物的人是冷寰,就是要製造危機、讓冷寰瞭解行走江湖並非那麼容易,若是能讓那個驢腦袋想明白江湖的險惡,還有武功的重要性,或許他就會屈服、肯向自己學功夫了。
  以冷寰的資質來看,他只需學個一年半載就會有基本的自保能力,到時候她就可以重拾闖蕩江湖的美夢,再也不用鎮日保護他了,這樣不是一舉兩得嗎?
  樓下的騷動聲喚回了羅語纖游移的思緒,她巧目一轉,見到張鐵等人已經衝開了自己的穴道,拿起大刀準備再次追趕冷寰,羅語纖輕歎一口氣,將淚菩薩放回腰際間,放了一些碎銀在桌上,起身往樓下走去,認命地繼續自己的保鏢工作。
  冷寰啊冷寰!千萬不要怪她心狠手辣,這叫做給他一條魚充飢、不如教他捕魚來得實在。為了兩個人好,她只是選了一個比較極端的方法而已。
  就在羅語纖起身往樓下走去的時候,一直坐在角落圓桌上的人也緩緩站起,銳利的黑眸鎖住紫衣少女離去的方向。
  「螳螂捕蟬,黃雀可是一步也不離地跟在後頭哩!」他低喃道,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他同樣放了些碎銀在桌上,戴上了遮住面容的斗笠,踩著穩定的腳步、不著痕跡地朝羅語纖消失的方向走去……
  出了春喜樓,羅語纖以一種輕鬆的步伐跟在張鐵等人的後頭,不騎馬、不施展輕功,實在是因為張鐵一行人的目標太明顯了,或許是穴道封得太久影響了腦袋瓜子的運作能力,四、五個人幾乎是高高地舉起手中的武器,在大街上呼嘯狂奔,嚇得街上的路人都急忙地退到兩旁,所以她只需循著路人驚慌的表情,就可以知道張鐵等人往哪個方向去。
  「不過就是個小佛像,真不知道這麼激動幹什麼!」她一邊散步、一邊嘀咕。
  當初會選擇偷淚菩薩,一方面是因為它攜帶方便,另一方面它是所有走鏢物品中,她唯一看得上眼的東西,對於其他幾大箱的金元寶她可是動也沒動,稱得上是一個有風度的雅賊了。
  再往前走去,就要出杭州城了,遠遠的羅語纖已經早張鐵等人看到了冷寰白色的身影,他的步伐輕鬆,正緩緩地朝出城的方向走去。
  羅語纖忍不住再次歎息。這傢伙真是少根筋!她原本以為冷寰會聰明地躲在城內避風頭,沒想到他卻想離開杭州城,也不想想自己半點武功也沒有,出了城一旦到了空曠的地方,對方只要施展輕功、三兩下就將他追到手了。
  「啊!那小子在那裡。」張鐵也瞄到了冷寰的身影,雙眼冒出熊熊的火光,恨不得就撲上前去砍了他。
  「張鏢頭!我瞧那小子正要出城,在城裡動手畢竟不妥,不如我們出去再解決。」同行的人對著張鐵建議道,出了城要打、要殺都比較沒有顧忌。
  「對對!咱們跟著他出城,到時候走著瞧。」張鐵點點頭,暫時將大刀系回腰上,按捺住心中的熊熊怒火,不動聲色地跟了上去。
  走在最前面的冷寰絲毫沒察覺到危險近身,依舊踩著輕鬆的步伐,以一種欣賞風景的愉悅心情前進著,並不為剛才發生的小插曲煩心。
  畢竟他自小就認識羅語纖,雖然知道她古靈精怪、思緒邏輯異於常人,但總歸不是什麼險惡之人。至於她為什麼要一直跟著自己?必定是姊姊在跟著閻靳退隱江湖之時,始終對他放不下心,才會拜託羅語纖跟在自己後頭。再加上她天生喜歡戲弄人,這才會想出偷東西嫁禍給他這檔事,也許現在羅語纖已經將東西歸還,把誤會解釋清楚了。
  一直到張鐵等人大喝一聲,重新將冷寰團團圍住的時候,他方知道自己將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小子,沒想到只需要一刻鐘,我就能衝開自己的穴道吧!」張鐵哈哈大笑,誤會了冷寰吃驚的原因。
  「我身上沒有你要的東西。」冷寰兩手一攤,最後一次辯稱自己的無辜。
  「你當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張鐵拔出大刀,將刀子舞得虎虎生風毫無細縫,預防冷寰又以什麼奇怪的暗器偷襲。
  「這真的是一場誤會。」冷寰搖頭。這一次羅語纖真的是太過分了,當玩笑開到對方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的時候,就一點也不好笑了。
  「我數到三,不把東西拿出來,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啦!」張鐵大喝一聲,握刀的右手高舉,開始數數。
  「羅語纖!」冷寰不理會張鐵,只是朗聲喊著那個既是恩人、又是害人精的名字。
  「小子!別故弄玄機──」張鐵暴喝一聲,話還沒說完,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氣,更聽到了一串銀鈴般的悅耳笑聲。
  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當他們揉揉眼睛想再看清楚的時候,面前已經多了一位身穿紫衣、笑吟吟的靈秀少女。
  「小……小姑娘,你別出來窮攪和,這不關你的事!」張鐵雖然被她快如飛仙的身手嚇了一跳,但他怎麼看,對方都是一名清麗脫俗的少女,實在不願意與她為敵。
  「你瞧!這個『鐵張王刀大』都說不關我的事,你喚我出來幹什麼?」羅語纖側過臉,似笑非笑地斜覷著冷寰緊繃的臉。
  「鐵張王刀大……」張鐵愣了一愣,半晌後才想明白紫衣少女是將他的名號反著念,隨即想起了先前那一張有著娟秀字跡的字條,他一張臉瞬間變成了灰青色。
  「好啊!小妖女,原來全是你搞得鬼。」士可殺不可辱,想他張鐵行走江湖多年,今天居然栽在這個小妖女的手中。
  憤怒加上恥辱,張鐵大刀一揮便使出了殺招砍向羅語纖,她淡淡一笑,身形一晃就離開了冷寰的身邊,免得他遭受無妄之災。
  「喝!」一刀未中,張鐵迅速換招再次攻擊,自己花了半輩子在鏢局建立的名聲,斷不能毀在這個小妖女手上。
  羅語纖一邊經松地閃躲著,一邊從腰間摸出了方才在路上撿的小石子,將他們當成暗器投了出去,瞬間點住了其他人的穴道,不讓他們有機會偷襲冷寰;跟著輕喝一聲,雙手化拳為掌,打出一套曼妙掌法,張鐵只看了一會兒便覺得眼花繚亂、目不暇給,他在心中暗叫一聲不妙,但已經太遲了。
  剎那間他手邊的大刀脫了手,被羅語纖往上輕輕一拋,再落下時,已經被她握在手上、抵在自己的脖子上了。
  「鐵張王刀大,連自己的刀都保不住,還叫什麼大刀王?」羅語纖笑嘻嘻地反問,閃電般地出手點住他身上的幾個大穴。
  張鐵面如死灰,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三兩下就被制伏住了。
  「喏,我問你,你有什麼證據說東西是我們偷的!」羅語纖將大刀一轉,以刀背敲打著張鐵的額頭,仍舊笑嘻嘻地問道:「該不會就是憑著你袖子裡畫的那張人像圖吧?!」
  「這……」張鐵臉色一變。這個少女到底是誰,居然連他的身上有人像圖這件事都知道。
  「還有,是你自己親口所說,若是無法從冷寰身上拿回東西,自己的名字就要倒過來念。而你要找的東西,的的確確不在他的身上,所以我喊你做『鐵張王刀大』又有什麼不對?幹什麼這麼吹鬍子瞪眼睛。」羅語纖冷哼幾聲,開始教訓他。「我就和你實話實說了吧!那張人像圖是我親手所畫,故意放在你房裡的,誰知道你查也不查,就這麼一口咬定是冷寰那個傻小子偷了你的東西。嘖嘖!你這個張鐵鏢頭辦事不用腦子,當真窩囊透了。」
  這下子不單是張鐵,其他人的臉上也閃過尷尬羞愧的表情,怎麼也想不到這全是一個小姑娘的惡作劇。
  「小妖女,我耀武鏢局和你有何深仇大恨?居然讓你使出這等詭計來設計我們?」雖然狼狽,但張鐵堅決不示弱。但自己真的怎麼也想不起,究竟何時得罪了這麼一個厲害的角色。
  「我也沒得罪你,為什麼你開口閉口就喊我妖女?」羅語纖嘴角一撇,冷哼幾聲退開。她始終想不透這些行走在江湖上的人,自己武功差,打不過敵人就算了,卻硬要強冠一些難聽的名號在敵人身上,真是莫名其妙。
  「哼!會想出這等詭計戲弄人的,自然不是什麼好東西。」張鐵偏過頭去,擺明了不和邪魔歪道打交道。
  「玩夠了吧?把東西還給他。」一直在旁邊觀看的冷寰忍不住開口。對於羅語纖的能言善辯感到無奈,明明是她偷東西耍人在先,此刻在她的強辯之下,倒像是張鐵無力護鏢,被偷走是他活該倒楣似的。
  「我不要!」羅語纖把玩著胸前的長辮,忽然抬起頭,不懷好意地邪笑道:「耀武鏢局的規矩我是不清楚,但是我聽說鏢局要是失鏢,就必須賠償二十倍以上的損失,而且,負責的鏢頭,還得接受委託人的處罰,是不是有這麼一回事,鐵張王刀大?」
  「小妖女,你想要做什麼?」
  「沒什麼,只是和你打個商量,你想要我將東西還給你不難,可是你要拿什麼東西交換?」她把玩著頭髮,以再天真不過的語氣問道。
  「哼,士可殺不可辱!」張鐵不屑地轉過頭去,隨即以一種豁出去的語氣開口道:「無知小娃,你奪走了淚菩薩,就是將所有的麻煩都攬上身了!」
  「這是什麼意思?」羅語纖瞬間被勾起了好奇心。
  「哼!」張鐵只是冷哼一聲,一句話也不肯多說了。
  「好吧!就把東西還給你也罷,反正我只是想開個玩笑,也不是當真要你這條老命。」羅語纖眼眸一轉,笑嘻嘻地換了語氣。「我將『淚菩薩』埋在一里外的破廟裡,你只要面對著破廟左邊的大樹,向左邊走十步向下挖,就找得到了,一刻鐘後你身上的穴道自然會解開,之後你別記著我、我也別記著你,就當作咱們從未見過面好了。」
  對於羅語纖突如其來的轉變,張鐵雖然感到莫名其妙,但是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拉著冷寰,悠哉悠哉地從眼前離去。
  一直走到看不到張鐵等人身影的時候,冷寰才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又再打什麼鬼主意?為什麼不直接還給他,幹麼還神秘兮兮地埋在破廟裡?」
  「嗯,這你都不懂,要是我打不過人家,淚菩薩不就要白白拱手讓人?在打鬥前,一定要將東西先藏好,這是行走江湖最基本的道理,你明白嗎?」羅語纖乘機教導他行走江湖的保身秘訣。
  「那我們現在又要去哪?」冷寰無奈地歎氣,看到羅語纖雙眼閃著興奮的光芒,就知道她又再打什麼鬼主意了。
  「我們現在先到破廟找個地方藏身,到時候一定有好玩的東西可以看。」羅語纖但笑不語。剛才從張鐵的神情看來,那個淚菩薩說不定真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不如就讓張鐵帶回去,他們再跟在耀武鏢局的後頭,看看這個淚菩薩到底會交到誰的手上、又有什麼用途。
  就在她拉著冷寰往破廟方向走去的時候,羅語纖忽然發現一條身影一閃而逝,而黑影離去的方位,正好是她埋藏「淚菩薩」的地方。
  「該死!」羅語纖臉色一變,當下拋下冷寰,展開絕妙的輕功奔向破廟的方向,冷寰不明所以,但也加快了腳步往破廟的方向前進。
  當他氣喘吁吁地趕到羅語纖身邊的時候,就發現她站在一堆鬆動的泥土前,地上還有著明顯被挖開的痕跡。
  「怎麼一回事?」冷寰看見她手上緊捏著一張紙條,俏麗的臉上有著前所未有的憤怒火花。
  「可惡,儘管放馬過來吧!」羅語纖微一運勁,手上的紙片頓時被內力化成了碎片。
  即便紙片在羅語纖手中化成了碎片,但是紙片上挑□的字句,就像是在心頭烙下印痕般、讓她怎麼也無法忘記。
  羅姑娘不該大意,須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淚菩薩就暫且由我代為保管。
  不管對方是誰,他已經明確地對自己下了一張無法拒絕的戰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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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0 07:34:4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鬼魅王

  杭州城的客棧裡,一對稱得上是粉雕玉琢的少男少女,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但是兩人之間瀰漫著一股詭異的靜默,就連店小二也不敢多說些什麼,在匆匆遞上一壺茶水和點心之後,立刻識趣地退開了。
  「呼!」羅語纖滿意地輕吁一口氣,在一口熱茶下肚之後,她發現自己的心情已經平復了許多。
  「現在,可以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了吧?」坐在對面的冷寰把握住機會問道。
  打從在破廟前將那張紙條捏得粉碎之後,羅語纖便僵著一張小臉,半句話也不吭地往回走,一路走回了杭州城內、坐進了這間客棧,臉色還是很難看,直到喝下一杯熱茶之後,那張緊繃的小臉才漸漸有緩和的跡象。
  「有人跟蹤我。」羅語纖眉頭蹙緊,略顯不悅地開口。
  自從允諾了保護冷寰這項工作之後,她自認在各方面都很低調,就連冷寰也不知道她一直跟在後頭,若不是近一個月內自己想逼著冷寰動念習武,而開始引發事端,這個傻小子或許一輩子都不會知道被人跟蹤吧!
  「有人『跟蹤』你?」冷寰感到詫異,甚至有些不可思議。
  雖然說他完全不懂武功,但是他也知道羅語纖的武功在江湖中算是數一數二。
  畢竟,她自小就跟著爺爺習武,而那位在江湖中名不見經傳的老爺爺,可是曾經讓武林中人聞風喪膽的大魔頭閻靳的師父哩!這就是為什麼當羅語纖說出自已被跟蹤,他會感到如此驚訝的原因了。
  羅語纖撇撇嘴,思緒飛快地轉動著。被人跟蹤,自己卻毫無所覺的原因可能有兩個:一是她太過自信,由於這幾個月來,冷寰根本沒機會接觸到什麼武林中人,以至於她也認定了自己週遭不會有什麼江湖人士。第二個原因,則是她非常不願意承認的,那就是對方是一個武功修為遠遠超過自己的高手,所以才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覺地跟蹤自己。
  姑且不論是哪個原因,的確都挑起她的好奇心了。既然對方敢明目張膽地撂下挑戰,那麼自己絕對會讓他付出代價。
  「總之,我們今晚在這住下,看看情況再做打算。」靈動的眼珠子轉了一圈,羅語纖果斷地下了決定。
  「停!」冷寰忍不住出聲打斷。「先讓我把幾件事情弄清楚;你是從什麼時候跟在我後頭?既然跟在我後頭,為什麼要惹出一大堆事情來?你明明知道我最討厭扯入這些所謂的江湖恩怨,幹什麼拚命將麻煩往我身上牽?還有,對方跟蹤的是你,這和我沒有什麼關係吧!」
  這不能怪他無情地急著想撇清關係啊!實在是他太清楚羅語纖的鬼靈精怪,或許就是那一身高強的本領惹得禍,讓她鎮日只想著要在江湖中闖出名號來,可是闖名號歸闖名號,他拒絕參與其中。
  「你以為我愛跟著你?」羅語纖冷哼幾聲。「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那麼最近一個月,拚命慫恿旁人提著刀砍我頭,又是怎麼一回事?」果然是姊姊。冷寰點點頭,想知道自己哪裡得罪了這個小惡女。
  「這不是重點,現在最重要的是──你已經被牽扯在其中。」羅語纖聳聳肩,絲毫沒有悔意的開口。「本來我是想把東西還給張鐵,但偏偏我偷來的淚菩薩又被人偷走了,這下子,我們倆當真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耀武鏢局的人現在只怕在破廟前直跺腳吧!在沒有追回淚菩薩之前,他們勢必會成為張鐵的追殺對象,為了不讓冷寰遭到其他的危險,她只好委屈自己照顧他一陣子,直到事件結束為止。
  「就這樣?沒有一句我錯了、我不該惹麻煩之類的?」冷寰瞪著她,不抱任何希望地問。無端端地,就將他平靜的生活打亂,一句「對不起」並不為過吧!
  「冷寰。」羅語纖微微傾身,直視著冷寰良久,最後露出了戲謔的笑。「這下你該知道不學武功,就只能任人宰割的下場了吧?」
  羅語纖笑嘻嘻地退開,轉身向店家要了兩間上房,仍不忘回頭對發呆中的冷寰眨眨眼,踩著輕鬆的步伐離去。
  三更天,窗外捲起一陣風。除了桌上未滅的油燈在黑暗中閃動之外,夜晚依舊靜默著。
  「啪」的一聲,異物穿透紙窗、瞬間打滅了油燈,也驚醒了熟睡中的羅語纖,她迅速睜開眼睛,機警地翻身而起,雙腳才一落地,四道凌厲的掌風就分別朝她兩邊襲擊而來。
  「是誰?」羅語纖在黑暗中聽聲辨位,身子一側避開了左邊的攻擊,同時間出掌擊向右邊,化解了危機。
  羅語纖原以為是耀武鏢局的人找上門,在過了幾招之後,她發現夜襲自己的兩人身手都不弱,遠遠高過張鐵許多,因此絕不可能是耀武鏢局的人。
  她向來不是有耐心之人,更不喜歡莫名被人纏上,在出手擋招,試探過對方的身手之後,羅語纖靈巧地轉身,施展擒拿手扣住了對方的肩頭,接著閃電出招,點住了其中一人的穴道。
  一人被制,另外一人就簡單多了,羅語纖正想以同樣的招式應敵的時候,又有一顆小石子從破碎的紙窗中飛入,「咚」的一聲,精準地點住羅語纖的穴道。
  「該死!」她低咒一聲,根本沒有想到房間外居然還有第三個人。
  「呼!好險、好險。」在黑暗中,羅語纖聽到了清亮的少年嗓音,跟著對方身影一晃解去同伴被點的穴道,而後拿起了桌上的油燈,回到了羅語纖的面前。
  在暈黃的油燈照明下,羅語纖這才看清楚方才出手襲擊自己的,居然是兩個年紀和自己相仿的少年,他們兩個有著一模一樣的俊秀外貌,差別只在一個穿黑衣、一個穿白衣。
  「月影,你沒事吧?」白衣少年笑嘻嘻地問著黑衣少年,得意道。「你先被人制住,這一場你輸了,乖乖喊我一聲大哥吧!」
  「日光,明明是主人出手幫你,別以為我沒看見。」黑衣少年輕哼一聲,顯然相當不服氣。
  「喂!日光、月影兩個小鬼!」羅語纖忍不住翻了白眼。這兩個小鬼頭到底想幹什麼?居然當她完全不存在似地閒聊著。
  「我們兩兄弟不過少你幾歲,可不是什麼小鬼。」身穿白衣的日光仍是笑著開口,舉著油燈湊到了羅語纖的面前,仔細打量她白皙的面孔。
  「兩位小朋友,你們半夜闖進來,到底有什麼事?」羅語纖一邊運勁衝開被封住的穴道,一邊不以為意地開口問著。
  「也不是什麼特別的事,只不過你偷走了淚菩薩,主人要我們來和你好好聊聊。」穿黑衣的月影也向前一步,非常挑剔地將羅語纖從頭打量到腳,頗有幾分不以為然的表情。
  「誰說我偷了淚菩薩?你們有什麼證據?」羅語纖絕口否認。雖然她「曾經」偷過淚菩薩,但現在東西又不在她的手上,她絕對不會承認的。
  白衣少年搖搖頭,遺憾道:「打從淚菩薩交給耀武鏢局的那一天起,我們可是寸步不離地跟著,是我們兄弟親眼看見你偷的,還看著你戲弄那個大刀王張鐵呢!」
  「既然你們一直跟著我,那麼就該知道有人又將淚菩薩偷走了,所以不關我的事。」羅語纖冷哼一聲。不由得想起張鐵曾說過淚菩薩是個麻煩,果然不錯,馬上就碰到了兩個莫名其妙的小鬼頭。
  「你的身手是不錯啦!但是比起我家主人那可差得遠了,他不是從你手中輕輕鬆鬆地又拿回去了嗎?」日光瞥了羅語纖一眼,臉上露出得意的神情。
  「原來你們是同一夥的?」羅語纖雙眼一瞪,想起了那張充滿挑□意味的紙條。「不過是個破東西,你們既然想要就拿去吧!」
  「你居然說淚菩薩是個破東西?」日光倒抽一口涼氣,像是聽到什麼大不敬的言語似的。「這可是現今武林大家搶破頭的寶貝啊!」
  月影搖頭,像是無法忍受羅語纖不明白淚菩薩的價值,跟著開口解釋道:「兩、三百年前,曾經有過一個縱橫江湖、幾乎可以在武林中稱王的『聖教』,後來為了某種原因他們退出了武林,從此之後銷聲匿跡,但是據說他們在離開中原之前,在巫山附近埋了一本叫『昊月神功』的武功秘笈,那是一套絕世武功,而淚菩薩就是可以找到武功秘笈的關鍵。」
  「那又怎麼樣?」羅語纖冷哼一聲。什麼聖教、什麼絕世武功?聽起來就像是騙人的玩意。
  「你難道不是為了『昊月神功』才偷淚菩薩的?」月影這下子感到奇怪了,既然她完全不知道淚菩薩的價值,那為什麼要偷?!
  「誰希罕那個鬼東西!」終於衝開穴道了。羅語纖嘴角一撇,目光閃過一絲邪氣,快如閃電地出手點住了兩人的穴道。
  「啊!」日光和月影瞪大眼,動彈不得。根本沒料到她居然這麼快就衝開了自己的穴道。
  「好啦!小朋友們,現在該我來問問題了,既然東西都拿回去了,幹什麼一直纏著我?」由於她不確定剛才以石子點住她穴道的人是不是還在,所以迅速取下腰間的匕首,抵住了日光的脖子,雙眼警戒地看著窗外。
  「完了,這下子回去又要被處罰了。」日光有些垂頭喪氣,但卻不是為了脖子上抵著的匕首,而是擔心因為自己再次輕敵被人制住,這下子回去又得被主人處罰了。
  「嗯,就先從這個問題開始,你們一天到晚主人長、主人短的,他到底是誰?」羅語纖將森冷的刀鋒抵住日光,望著月影等待答案。
  「想知道我是誰,為什麼不親自問我?」窗外傳來一陣低沉的男音,跟著一道黑影迅如閃電般地閃了進來──
  羅語纖不敢輕敵,正想拉著白衣少年往後退的時候,對方已經快如鬼魅般伸手、直直探向匕首與少年的頸項之間,她將匕首方向一轉往下想逼退他,但刀鋒卻被對方以兩指夾住,隨即一股強霸的內力傳來,震得她手腕一麻,向後退了一大步。
  羅語纖甚至還沒時間站好,黑影又向她進攻,一連點住了她週身幾處大穴,她身子一軟、剎那間跌進了一具充滿陽剛氣息的胸膛裡。
  甫一交手,羅語纖便明白遇上了前所未見的高手,不過是一晃眼的功夫,自己就被人給制住了。
  「喂──」她直覺地抬頭想看清楚對方的長相,卻只看到一雙炯炯有神的黑眸,還有兩片戲謔上揚的男性薄唇,其餘的全都隱藏在一張精雕細刻的銅製鬼面具之下。
  「你到底是誰?」羅語纖心中一驚,為他面具下那種專注的目光感到不安。
  「現在受制於人的可不是我,我沒必要回答你的問題。」笑意牽動嘴角,他淡淡說著,雙掌輕輕一送就將羅語纖按在木椅上。
  他跟著轉身,長袖一甩、順手解開了日光、月影的穴道,接著踩著無聲的腳步,身子一旋在羅語纖的對面坐定。
  「主人。」日光和月影咚的一聲跪下,面有慚愧地等待責罰。
  「算了。」他不以為意,再次將目光停在羅語纖身上,修長的指尖輕敲著桌面,像是在盤算著什麼。
  日光月影從地上爬起,恭恭敬敬地退到了身著青衫的男子身後。
  「深夜來訪到底有何目的?」見對方始終不說話,羅語纖按捺不住地先開口。
  想起那兩個小鬼說,淚菩薩本來就是他的,那麼他此刻是來興師問罪,還是殺人滅口?
  「既然你不明白淚菩薩的價值,為什麼要偷它?」青衫男子沈吟片刻,有些好奇地開口。
  「偷了就是偷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反正是我技不如人。」羅語纖輕哼一聲,不予理會。
  「小丫頭倒是灑脫。」他點頭,當噙在嘴角的笑容漸漸淡去後,他的語氣也變得嚴厲了起來。「『死』不過是一種解脫的方式,我可不打算讓你這麼好過,羅語纖。」
  「你!」羅語纖又驚又怒。他到底是誰?為什麼知道自己的名字?而他對自己這種明顯的敵意,又是從何而來?
  「你連聖教的信物都敢偷?我們若是連你的名字都查不出來,怎麼在江湖上立足?」男子身後的日光忍不住插嘴道。
  「你無意中偷出了淚菩薩,卻壞了我主人所有的計劃。」月影看了青衫男子一眼,見主人沒有責怪他們多話的意思,於是繼續道:「但是主人寬宏大量,所以願意給你一個贖罪的機會。」
  「你不是已經將東西拿回去了嗎?」羅語纖瞪著那戴面具的男子,認定對方在故弄玄虛。
  「本來沒有人知道淚菩薩的下落,但是你一出手搶奪,所有人都知道東西在杭州出現了。」青衫男子仍然沒有開口的打算,反倒是他身後的月影略帶譴責地開口,將秘寶曝光的過錯全指向了羅語纖。
  「主人為了送淚菩薩到巫山,至少安排了十隊以上的人馬混淆眾人的判斷。之所以將淚菩薩放在耀武鏢局的鏢隊上,就是因為絲毫不引人注意。」日光有些遺憾地搖搖頭。「這一路上我們暗中跟在鏢車後面,本來一切都很順利,誰知道半路會殺出你這個程咬金。東西被你搶了,那不濟事的張鐵慌了陣腳。此刻怕是到處去找救兵了,也就是說,現在全武林的人,大概都知道淚菩薩在你羅大姑娘的身上了。」
  「謝謝你的通風報信,告訴我這些要做什麼?」羅語纖心思飛快地轉動著。這幾個人著實詭異,不但武功高、行事也詭異,絕不可能只是好心地來告訴她,現在她羅語纖成了武林中的紅人這麼簡單。
  「先前我不是說了嗎?」月影笑道。「主人願意給你一個贖罪的機會,只要你往巫山走一趟、引開所有人的注意,那這偷淚菩薩一事,我們就當作從來沒發生過。」
  日光、月影兩個雙生子露出笑臉,將接下來羅語纖該做的事情都說了一遍;他們早在奪回淚菩薩之後,就另派他人將淚菩薩送往巫山,畢竟現在江湖中,人人都認定了是羅語纖奪走了淚菩薩,換句話說,她一人就能引開大部分想奪寶者的注意力,她不但武功高反應也快,必定能按照原來的計劃,將所有人引到巫山去。
  「阻礙的人會很多,但我們兄弟會隨行,就算是保護你的安全吧!」日光最後笑著結語。
  「為什麼要將大家都引到巫山去?」羅語纖仍有疑惑。事實上這整件事都透著古怪,既然他們要去巫山取什麼秘笈,自然不希望其他人跟到那裡,為何又要自己引人去巫山呢?
  「這事與你無關,你不需要知道。」青衫男子突然開口,擺明了羅語纖無須、也無權過問。
  「嘿嘿,你的如意算盤可別打得太早。」羅語纖並不動氣,她身上只剩下一個地方的穴道未衝開,就算她打不過這個傢伙,但至少還有能力逃跑吧!
  就算她羅語纖倒楣,一偷就偷了什麼鬼撈子淚菩薩好了,但現在東西既然不在自己的手上,她可沒興趣□巫山這一趟渾水。什麼聖教、昊月神功的,呸!她一點興趣也沒有哩!
  「我放任他們和你說這麼多,可不是單純為你『指點迷津』,讓你清楚明白我的計劃,只是要你別再壞事。」男子雖然不開口,但始終看著羅語纖的反應,他淡淡一笑,忽然傾身湊到了她的耳邊,以低沉戲謔的嗓音道:「你若是打著輕功一點就逃跑的主意,我可以保證,明年的今天就是冷寰那個小子的祭日。」
  「你!」羅語纖正巧衝開了最後一個穴道,想也不想地就出手攻擊,氣自己如此的不小心,更氣自己所有的把柄都被對方握在手上。
  像是算準了她會衝動得出手,青衫男子出手一□,化去了羅語纖的殺招,後者見突襲失敗後更是惱怒,十指化爪再次攻向對方的頸上部分,意欲扯下青衫男子的銅製面具。
  「不與我較量一番,想必你是不會死心了?」青衫男子頭一偏避開,隨即淡淡一笑。根據這一路上的觀察,這小丫頭心高氣傲,先前雖然被他以暗器制住,但心裡一定不服氣。
  「少囉唆!你要殺、要打衝著我來,幹麼牽扯我的朋友。」冷寰既不會武功,又是義嫂心頭的一塊肉,要是真出了什麼事,她幾條小命都不夠賠。
  「若是你打得贏我,自然奉還。」見羅語纖語氣中流露出的焦慮,他的嘴角一抿,極為挑□地說道。
  羅語纖聞言精神一振,隨即施展出一套由爺爺密傳的「拈花雲羅掌」,這套掌法十分精妙,雖然爺爺在世時告誡不能使用,但是她現在已經顧不得許多,為了救出冷寰、和這個人徹底了斷,她只能違背爺爺的意思了。
  青衣人見羅語纖施展精妙的掌法也不吃驚,反倒是以一種試探的招式與她交手,不像是對付敵人,倒像是要逼她使出所有的招數,好一次看個明白似的。
  「可惡。」羅語纖低咒一聲,早知道就不要使這套掌法,打了半天根本沾不上他的半片衣角,難怪爺爺說不可以展露,原來是要她藏拙。
  「不和你打啦!」羅語纖霍地收手不攻,只是瞪視著他。
  「小丫頭,死心了?」見羅語纖一臉的憤慨,他淡淡一笑,仍是戲弄地說道。「那麼我們記住我們的交易,為我走一趟巫山,屆時我會奉還你的朋友。」
  「要我為你辦事,我總得要知道你是誰吧!」羅語纖聳聳肩,垂下眼掩飾自己的思緒。這個人太難搞定,她必須先仔細想想、再定對策。
  「『鬼魅王』,這是其他人對我的稱呼,我倒是不介意你和月影他們一樣,喚我一聲主人。」他一步向前,一雙黑眸緊鎖著羅語纖。
  「這是什麼鬼名字?」她假裝蹙眉,趁著他沒注意的一剎那間再次出手,怎麼樣也要扯下這個可惡傢伙的面具才行。
  「鏘」的一聲,銅製的鬼面具掉落在地,發出響亮的聲音。
  「原來小丫頭只是想看我的模樣,那麼何必動手,只需和我說一聲就可以了。」戲謔的男音再次響起,青衫男子調笑地抬起頭乾脆讓她看個清楚,擺明了要不是他讓手,羅語纖根本無法扯下他的面具。
  「咦?!」羅語纖瞪大眼,原以為面具之下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怪傢伙,他才會戴著這個鬼面具遮醜,沒料到對方卻有著一張俊美魅惑的面孔;極有個性的劍眉上揚、平均地佔住飽滿天庭的兩端,鼻樑挺直而堅定,而一雙狹長晶亮的黑瞳,此刻正饒富趣味地望著她。
  「怎麼,不是什麼惡鬼,讓你失望了?」男性薄唇再次揚成譏諷的弧度,笑看她錯愕的表情。
  「別以為抓了冷寰就想威脅我!」羅語纖冷哼幾聲,她實在無法忍受對方那種自信滿滿,料定了她所有反應的模樣。
  「那若是加上這個呢?」俊邪的面孔不懷好意地欺近,他像是鬼魅般地迅速出手,在點住她穴道的同時,也已經將她纖細的身子攬到懷中了。
  「你要幹什麼?」她俏臉一紅,生平第一次與人如此親近。
  「增加說服你的籌碼。」他淡笑、身子一低霍地吻住了羅語纖,乘機用舌尖將藥丸頂進了她的唇齒之間──
  「嗚……」她瞪大眼,急得想將藥丸吐出來,更想將這個無恥惡徒推開,但她身上穴道被點,絲毫沒有反抗的能力,更可惡的是,他的嘴緊抵著自己不放,絲毫不讓她有將藥丸吐出的機會,舌尖更是霸道地在口中肆虐著,彷彿在威脅著若是她不乖乖將藥丸吞下,他就會一直吻住她直到藥丸化去為止。
  逼於無奈,更不想再被繼續輕薄,她只得急急忙忙將藥丸吞下。一直到確定羅語纖將藥丸吞下了,他才慢條斯理、不甚情願地退開,綻開一抹邪魅的笑。
  「你吞下的毒,每半個月發作一次,若是沒有我的獨門解藥,你會寧願我一刀殺了你以求解脫。」略微粗糙的手掌輕輕滑過她細緻的臉頰,俊臉上有著無限憐惜。「你要是乖乖地聽我的命令,這一路上我自會差人送上解藥,我不喜歡傷人,更不喜歡傷你,但是你逼得我沒有選擇。」
  羅語纖小臉脹得通紅,顯然被氣得不輕。
  「有朝一日你若是落在我的手上,我一定會好好『回報』你的!」要是不報復回來,她羅語纖這三個字就倒過來寫。
  「我會好好期待的。」他轉過身對著日光和月影低聲吩咐了幾句,最後又回到了羅語纖的身邊。
  「還有什麼事要吩咐,『主人』?」她悶著臉開口。此時是形勢比人強,逼得她不得不低頭。
  「小丫頭,決定要順從了嗎?」他抬起羅語纖垂散在肩頭的一撮青絲,深邃的眼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看半晌。最後淡淡一笑道:「我很期待你的表現,可別讓我失望哩!」
  留下這句嘲弄的話語,他身子一點,高大的身影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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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鴛鴦鎖

  黑白不同的衣服之外,他們的五官可說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看來那個驪山派的玉面書生,當真對你動了心。」白衣少年咯咯笑出聲,對身穿紫衣的羅語纖擠眉弄眼嘲笑著。
  「從杭州一路跟到了這裡,也算是一個疑情種。」黑衣少年也笑了,意有所指地瞥了那名男子一眼。這個叫玉面書生的算是個奇人,自從他在杭州城外被羅語纖一掌打飛後,非但不急著報仇,反倒像是對羅語纖著了迷似的,一路跟著他們來到了巫山。
  這一個多月來,就是因為耀武鏢局的張鐵將消息放出,說淚菩薩被一名小妖女羅語纖所奪,以致他們一踏出杭州城,就開始了精彩無比的江湖行;各式各樣從未見過的教派,無論是先禮後兵、先兵後禮的,全都是想從羅語纖身上奪回淚菩薩。
  若是將那些前前後後跟隨、攻擊他們的人馬予以簡單分類,不外乎就是正派與邪派。正派者,自認身為江湖中的正義俠客,搶奪淚菩薩的理由正大光明就是想阻止羅語纖上巫山找秘笈,畢竟他們存在的意義就是維持武林和平,怎麼也不可能讓消失數百年的聖教得到秘笈、重返武林,進而危害世人。
  而江湖中一向為正義之士所不齒的邪教反派,這一次也意外加入了搶奪淚菩薩的行列,這其中,又分為了親聖教與反聖教兩派,前者搶奪淚菩薩,為的是想藉機會與聖教攀上關係;後者的理由,則是一山不容二虎,若是數百年前讓人心慌亂的聖教死而復生,那麼他們原有的地位就會不保,所以自然千方百計想將淚菩薩奪到手。
  「語纖丫頭,現下你可是全武林中最亮眼的新秀呢!」白衣少年眼角一瞥,又看到了一些偽裝成普通人的「俠客」走進了這家客棧。
  「新手要在江湖中成名,不來個幾場驚天動地的決鬥,旁人是記不住你的名號,現在有我們家主人在後面推波助瀾,你可有名了。」彷彿嫌羅語纖還不夠煩惱似的,身穿黑衣的月影也再次出聲嘲笑。
  「日光、月影,別讓我看到你們的白牙,小心我把它們一顆顆打斷。」羅語纖怒瞪他們一眼,危險地瞇眼警告。
  「你才不捨得動我們,要是殺了我們,這一路上誰來陪你說笑解悶?」日光眨了眨眼,笑嘻嘻地開口。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羅語纖和日光、月影三人發展出一套極為特殊、亦敵亦友的相處模式;在其他人看來,他們是密不可分的同伴,一起抗敵、一起往巫山行進,甚至一起將那些討人厭的蒼蠅打得抱頭鼠竄。對羅語纖而言,日光、月影雖然算是自己的敵人,但是由於三人年齡相仿,再加上她天性樂觀好玩,實在無法持續板著面孔走到巫山,沿途上只得和他們說笑解悶了。
  曾經,她也想過挾持這對雙胞胎交換冷寰,又或是抓著日光威脅月影交出解藥等等,但那個鬼魅王早就將一切都盤算好了,他既然敢將兩兄弟放在她的身邊,就不怕犧牲他們;既然怎麼都得走一趟巫山,她也不想傷了無辜人的性命。總之這整件事的罪魁禍首是鬼魅王,和旁人無關,再者她也必須承認,這一路上多虧了有他們的陪伴,才不會悶得發慌。
  「再幾天的路程,就到巫山了。」羅語纖輕吁一口氣,有種快要重獲自由的感動。這一路上走來輕輕鬆鬆,她仗著武功、醫術都高人一等,幾乎沒有碰過什麼對手,雖然說被威脅上巫山是一件窩囊的事情,但也只能自嘲是自己時運不濟了。
  「是啊!這麼打打殺殺的,日子過得真快,不過最近跟著咱們的人雖然增多了,但真正敢出手的可就沒幾個了。」月影打量四周,做出結論。
  從杭州到巫山一個多月,不管是正派、邪派的人,從最初不知死活的單挑、圍攻,甚至是不入流的下毒都相繼失敗之後,他們對羅語纖的本事可說是又驚又怕,明明只是一名妙齡少女,但她的武功卻是深不可測,再加上她的出身神秘,就像是突然蹦出武林似的,以至於到了最後,眾人只能遠遠地跟在她後面,靜觀其變了。
  「想找人打架?我奉陪。」羅語纖斜覷月影一眼,沒好氣地問了一句。
  「好男不與女鬥,謝謝。」月影搖搖手拒絕。他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根本就不想和羅語纖為敵。
  「啊!陪你解悶的人走過來了。」日光從眼角瞄到了玉面書生站了起來,一臉仰慕地朝他們的方向走了過來。
  「需要我們迴避嗎?反正他嘴裡念的那些詩啊詞的,我們兄弟也聽不懂。」月影不怕死地繼續說著。
  就在他眨眨眼,示意日光加入自己取笑的行列時,兩兄弟同時聽到了一聲非常特殊的笛音,那是主人與他們之間聯繫的暗語,兩人對望一眼,非常有默契地同時站起。
  「喂!你們真的要扔下我不管?」羅語纖蹙緊眉心,在心中咒罵他們的無情無義。
  「不過是聽他表白嘛,沒啥好怕的。」日光聳聳肩,用目光搜尋著客棧裡熟悉的面孔,直到他在樓上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時,他對月影點點頭,兩兄弟身子輕輕一點,以輕功躍了上樓。
  「喂!」羅語纖正想展輕功跟進,但無奈玉面書生已經來到了眼前,她煩悶地垂下眼,擺出一張臭臉。
  「羅姑娘。」玉面書生微微拱手,自顧自地在她對面坐下,很自然地認定日光、月影的離去,是讓他有機會一親芳澤。
  「看來我的誠心打動了兩位小哥,他們才讓我有這個機會與你互相瞭解……」
  玉面書生的臉上充滿喜悅,打算把握這難能可貴的機會,好好地訴說自己的仰慕之情。
  想他驪山派在江湖中雖然不是什麼大門派,但他玉面書生在江湖上也算是小有名氣,武功差強人意、人品也頗俊雅,在一個月以前尊奉師命前往搶奪淚菩薩,在見面之前,他早已聽說羅語纖是個詭計多端的妖女,各大門派有許多人都栽在她的手下,原以為她是個什麼兇惡的婆娘,怎麼也想不到,居然會是這樣一個粉雕玉琢的清麗少女,雖然被她一掌給擊敗,但他卻半點也沒有屈辱的感覺,反倒是將羅語纖動人的模樣,深深地烙印在腦海中;粉嫩的雙頰、靈動的雙眸,甚至是微慍的神韻,都被他細細地珍藏著。整個人就像是著了迷似的,就這麼一路上跟著她來到了巫山腳下。
  「自從第一次與你交手,我就對你難以忘懷,唉,自古以來正邪兩分,你在江湖中雖被稱為妖女,我卻自認為正義的俠客,但這都無損我對你的愛慕……」玉面書生滔滔不絕,神采飛揚地說著。
  羅語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妖女?!他才是妖呢!莫名其妙!她不過是武功高了點、本領強了些,就被這些人認為是妖女。他們也不想想看,在江湖上行走,靠得就是真本事,不料他們非但不檢討自己的技不如人,反倒強冠一些稱號在她頭上,真是讓人氣悶。
  「那一天你對我手下留情,更讓我這一路上跟著你,雖然你什麼都沒說,但我並不是呆頭鵝,自然也明白你對我的一番心意……」玉面書生一臉喜色,坦白這一個月來他自行分析出的結論,羅語纖沒有對他痛下殺手,那麼必定是對自己有情。
  羅語纖在心中歎息,對於他的異想天開感到無力,更不知道他打算說多久,於是她垂下頭開始在心中默背武功心法,既然玉面書生這麼欣賞她,應該不介意欣賞她的頭皮吧!
  「若是你願意棄惡從善,痛改前非,我願意帶你回驪山見我的師父,小纖……」見羅語纖始終不發一語,反倒是將頭越垂越低,玉面書生以為她認真地在懺悔,因此說得更開心了。
  最後那一句情致纏綿「小纖」,讓羅語纖幾乎要碰到桌面的額頭猛然抬起,眨了眨眼,以一種不可置信的眼光瞪著眼前的瘋子。
  嘿嘿……就在羅語纖想發飆扁人的時候,她忽然聽到了那種充滿嘲諷的笑聲,她記得自己聽過這種聲音,低沉渾厚,卻充滿著濃烈的戲謔。
  羅語纖直覺地聞聲抬頭,搜尋的眼瞳撞進了一雙含笑的黑眸。
  鬼魅王!羅語纖在心中咬牙切齒地念出他的名號。雖然說第一次見面是在黑夜,但她並沒有因此忘記這個傢伙,畢竟這種行事作風卑劣,卻又生了一張俊美魅惑面孔的人並不多見,讓她想忘記都難。
  不同於那一晚,此刻的鬼魅王怡然自得地坐在樓上,沒有青銅鬼面具,更沒有什麼特殊的裝扮,仍舊是一身簡單的青衫,微薄的唇上揚、噙著淡淡笑意,若不是她早知道他的身份,乍見之下還會認為他是什麼瀟灑的俠客哩。
  「仰慕者?」鬼魅王端起酒杯湊到唇邊,挑起一道眉、以口型無聲地詢問,而他身旁坐的,正是剛才無情拋下她的日光、月影。
  羅語纖瞪視著樓上的三人,鬼魅王只是微微牽動嘴角,但日光卻早已笑趴在桌子上,而月影則是不停地揉著肚子,這表示他們不但聽到了玉面書生所說的話了,而且還聽得很樂。
  「小纖?」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就是羅語纖對面的玉面書生了,他不明白為何自己一番深情的表白,卻換來了羅語纖與樓上那名男子無言的對望。
  玉面書生的心中閃過一絲危機意識,於是抬起頭仔細端詳,在發現對方居然是個不輸自己的俊美男子之後,心中泛起一股不好的預感,畢竟羅語纖自始至終沒有正眼看過自己,卻與樓上那名男子對望了許久,久到甚至臉上都出現了粉色的紅暈。
  「小纖,及早抽身吧!和我一起回驪山,不要再和這些邪魔歪道打交道了!」
  玉面書生有些激動地開口,見到樓上男子與那兩名少年是一夥的,更加認定了就是他們讓羅語纖誤入歧途的。
  就算他對羅語纖一往情深,但自己畢竟是驪山派首席大弟子、最有希望成為掌門的人,而小纖雖然被江湖人稱為小妖女,但她畢竟還沒做出什麼惡毒的歹事,若是他此時能說服小纖放棄淚菩薩和他回驪山,並且改邪歸正,在成為他玉面書生的妻子之後,日後江湖上的人應該不會過分為難小纖才是。
  在主意打定之後,玉面書生不再猶豫,伸手就想握住羅語纖光滑如玉的小手,怎麼樣也要讓佳人明白他的用心良苦。
  就在他的手指頭快要觸碰到羅語纖的手背時,幾支竹筷「啪」的一聲釘在桌面上,硬生生擋住了他蠢動的手。
  「誰?」玉面書生被嚇出一身冷汗,要不是他抽手抽得快,只怕要斷好幾根手指頭了。
  「誰是邪魔歪道啊?」渾厚的嗓音隨著青色的身影,一眨眼就出現在玉面書生的面前,對方快如鬼魅的身手,讓玉面書生背後的冷汗流得更凶了。
  「閣下……閣下是誰?」玉面書生顫聲問道,剛才隔著一段距離還不覺得怎麼樣,但現在這個青衣男子一到了眼前,一股形於外的狂妄邪氣朝他毫不留情地襲來,更為青衫男子俊美的面孔添增了幾分邪惡的氣質。
  「這些日子你好不好,身子沒有哪裡不舒服吧,『小纖』?」青衫男子並不理會玉面書生的問題,反倒是注視著羅語纖,以一種親匿的語氣笑問。
  「夏侯昊天,你來這裡幹什麼?專程來送解藥嗎?」羅語纖死瞪著他,再次認定了他是自己命中的魔星。
  說來丟臉,在來巫山的這段日子裡,她唯一從日光、月影口中套出的,就只有鬼魅王的名字了,他叫夏侯昊天,至於其他的事情,雙生子嘴巴緊得像蚌殼一樣。
  至於那顆夏侯昊天讓她吞下的毒藥,更是讓自己挫敗不已,無論她怎麼研究調配,就是無法除去身上的毒,那像是一種慢性毒藥,雖然對身體無害,但卻怎麼也除不去,這幾乎要砸了自己堪稱神醫的招牌。
  「你的冷淡實在讓人寒心哩。」夏侯昊天仍是淡淡笑著。
  這些日子藉著日光、月影傳來的訊息,他知道事情一切順利,更知道她的身邊有一個叫玉面書生的黏人蒼蠅,不過他們卻沒在紙條中說明玉面書生是這樣一個丑角,只是強調羅語纖對他諸多容忍,甚至讓他一路跟到了巫山,想到這裡,他轉頭警告地望了日光、月影一眼,知道他們是故意這麼做的。
  「小纖!」無法忍受自已被忽視至此,玉面書生忍不住又喊了一聲,正想開口的時候,「咚」的一聲就被身後的日光點住了啞穴。
  「夏侯昊天,廢話少說,你別忘了我們的約定,到了巫山我就要見到冷寰!」
  羅語纖提醒他。實在無法對他擺出什麼好臉色,畢竟他是第一個讓自己的自尊嚴重受挫的人。
  「你很關心他?」夏侯昊天瞇起眼,語氣驟然降下了好幾度。
  「他什麼都不會,誰知道你這個鬼魅王會怎麼對付他?」羅語纖冷哼幾聲,卻讓坐在旁邊的玉面書生倒抽了一口涼氣。
  鬼魅王?!那個一年多前出現在江湖中,武功深不可測,行事詭譎怪異的鬼魅王?據傳他正是由聖教派出、先行來到在中原探訪的「聖使」,除了在湖中收集各門各派的消息回報給聖教之外,另一個目的就是要在江湖中為聖教建立權威。而這一次的巫山秘笈事件,根據可靠消息,就是由鬼魅王親手策劃執行的,想到這樣一個神秘恐怖的人,居然就是眼前這個俊臉含笑的青衫男子,玉面書生的一張臉已經轉成青白色了。
  「關心他不如關心你自己,如果我沒記錯,今天是你服藥的日子。」夏侯昊天從腰際掏出一個瓷瓶,放到羅語纖的面前。
  「這真的是解藥嗎?」羅語纖皺眉問道,自從離開杭州到現在,她的毒一次也沒發過,因為夏侯昊天總會派人提早一天將解藥送到,她一共服用過兩次這種被稱之為解藥的東西,但是沒道理她驗不出自己身上到底中了什麼毒。
  「你不相信我?」夏侯昊天淡淡一笑,手一抄已經將瓷瓶握在掌心,遺憾地搖頭道。「枉費我快馬加鞭親自將解藥送來,或許我不該心存憐惜,該讓你嘗嘗毒性發作的苦楚,再說我也想聽聽你苦苦求饒的聲音,想必很有趣。」
  「你!」他說話的語氣實在討人厭,羅語纖忍不住伸手一探,施展擒拿手欲奪回夏侯昊天手上的瓷瓶。
  夏侯昊天手腕一轉,輕鬆格開她的攻擊,羅語纖瞬間化掌為爪,再次探向他的手掌,在幾個看似簡單的動作裡,兩人實際上已經交手了四五招,一個攻得凌厲,另一個則避得巧妙,更讓旁邊的玉面書生看得目瞪口呆,深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被他們波及。
  「小丫頭,我知道你對我始終不服氣,氣我用毒藥控制你,更氣自己找不出解藥,是不是?」在兩人的掌招翻飛之際,夏侯昊天仍是不改輕鬆的語氣,以閒聊一般的語氣說道。「除了武功,你的醫術也不差,那麼自然知道有些毒要是不在身上發作,你是也查不出其中的奧秘,不如我就將相同的毒藥給這玉面書生吞下,等到他毒發的時候,讓你研究研究,屆時你若是配不出解藥,可就要伏首認輸喔!」
  「嗚……」玉面書生此時可說是有口難言,背上流的冷汗已經透過衣料,濕了好一大塊。好端端的怎麼又扯上他呢?他只是一個無辜、愛慕羅語纖的正義俠客啊!
  「我才不像你,不將其他人的死活當一回事!」羅語纖冷哼一聲,奪不奪回他手中的瓷瓶已經不重要,手中的攻勢更加凌厲了,她就不信自己真的什麼都輸給他。
  「哦!我還以為你什麼挑戰都敢接下哩!」夏侯昊天挑眉疑問,繼續道:「我這個毒藥有趣得緊,在毒發時會產生不同的變化,對五臟六腑造成不一樣的侵害,渾身還會像是被火焚燒似的,最後嘗到筋脈骨骼劇烈爆開的椎心之苦,你若是把握機會在他發作時、在他死前取得身上各部位的血,說不定真的可以配出解藥,但對你這小丫頭來說,畢竟是困難了些。」
  「試就試,誰怕誰?但若我真的配出解藥,你又如何?」他語氣中的挑□實在可惡,羅語纖終於氣不過地回嘴。
  兩個人不僅在鬥嘴,手上也在比功夫較勁,壓根兒沒人注意到可憐的玉面書生,只有站在夏侯昊天身後的日光和月影,十分同情地看著整個人快要崩潰的玉面書生,雖然為他感到淡淡的悲傷,但誰叫他要厚著臉皮糾纏羅語纖,夏侯昊天在精神上沒什麼問題,只不過就是獨佔欲強了點。
  基於最基本的人性,不如就讓他交代一下遺言吧!日光輕歎一口氣,伸手解開了玉面書生的啞穴。
  「兩……兩位饒命!我……我若是知道兩位的身份,絕對……絕對不敢造次的。」玉面書生發顫地開口。
  他腦中所有與羅語纖攜手江湖,共組鴛鴦俠客的美夢一瞬間全都醒了,她根本就不是普通小妖女,而是和鬼魅王交情匪淺的魔女啊!想他一世英名、擁有大好前程,怎麼也不能毀在羅語纖的手上。
  羅語織與夏侯昊天霍地停手,像是忽然發現有人坐在身邊似的,各自挑起一道眉,非常不高興玉面書生出聲打斷了他們之間的比試。
  「就算不拿你試藥,你也無法活著走出這裡。」夏侯昊天淡淡瞥了他一眼,目光中沒有半分同情。
  「大……大俠,不知我哪裡得罪您了?」玉面書生臉又白了,原本已經停止打顫的雙手再次開始抖動。
  「別干擾我說話的情緒。」夏侯昊天眼神一飄,日光已經會意地再次點住玉面書生的啞穴。
  夏侯昊天再次面對羅語纖,墨色的眼眸一沈,以淡然的語氣說道:「既然你已經如約抵達巫山,那麼是該讓你知道事實真相的時候了。」
  「什麼真相?」羅語纖警覺地瞇起眼。他該不會是想說,早已經將冷寰殺人滅口了吧!
  「你曾經問過我,用淚菩薩將所有江湖人士引到巫山到底想做什麼?」夏侯昊天以平穩的語氣解釋著。「其實這是聖教要對江湖教派一網打盡的方法,你知道,就是丟下一個肥美的餌,輕輕鬆鬆就引來一堆笨魚了!另一個原因,就是想看看你的能耐。」
  羅語纖不語,而玉面書生則是發出劇烈的喘息聲。這原來是個陷阱!原來聖教真的想將他們這群維繫武林和平的人士一網打盡?!真是太惡毒了!但現在更危險的是自己,這種天大的秘密被他聽到了,那豈不是要被殺人滅口了?
  「這關我什麼事?」羅語纖感到莫名其妙。
  「我來中原有兩個目的,一是為聖教建立勢力,另一個目的,則是幫教主選新娘,你偷走淚菩薩的事情引起了教主的興趣,為了想進一步瞭解你的能力,所以我才會要你走一趟巫山。」夏侯昊天道出實情,看到羅語纖錯愕地瞪大眼。「既然你已經平安順利地抵達巫山,這表示你已經通過了測試,有資格成為聖教教主的新娘。」
  這一定是一場噩夢,羅語纖想要大笑幾聲,卻發現自己只能僵硬地址動嘴角,這種怪異、莫名其妙的事情,不可能真的發生在她身上的!
  夏侯昊天趁著她發呆的時候,伸手握住了她纖細的手腕,跟著就為羅語纖套上了一個手鐲。
  「這是什麼?」當羅語纖回過神時,她才發現自己手腕上多了一個手鐲,上面以精緻的手工雕刻著鴛鴦的圖騰。
  「鴛鴦鎖。」夏侯昊天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緩緩道:「這是唯有被選定的人,才有資格戴上的手環,從今以後,你羅語纖就是教主認定的新娘了。」
  羅語纖錯愕地瞪大眼,當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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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連環計

  「夏侯昊天,我曾經得罪過你嗎?」羅語纖深吸一口氣,非常認真地看著眼前含笑的男子,若不是曾經嚴重得罪過他,她實在想不出對方有什麼理由要這樣陷害自己。
  羅語纖蹙眉,不悅地想將手腕上的鐲子取下來,但奇怪的是不管她怎麼轉,腕上的手鐲就是扯不下來,她瞇起眼仔細看,這才發現這個手鐲除了花紋精緻外,還有一個約莫一寸大小的圓形鑰匙孔。
  「你聽過『梧桐相待老、鴛鴦會雙死』這句話嗎?這只鴛鴦手鐲一旦套上了你的手腕,就是一輩子了,除非是你死或是擁有手鐲的主人死,它才取得下來。」夏侯昊天渾厚的嗓音,像是在低訴著鄭重的誓言,濃黑的眼瞳緊鎖著她,裡頭漾著難測的情緒。
  「別……別開玩笑了!」他眼中那抹凝重,還有語氣中的詭異讓羅語纖覺得不安,總覺得這個人在算計著什麼。「這上面不是有個小孔,一定有鑰匙什麼的,可以打開這個鬼東西,快把鑰匙給我,巫山已經到了,我們的約定結束了。」
  「小丫頭,你認為我大老遠讓你走一趟巫山,只是為了一個玩笑,嗯?」他的嘴角咧開一抹笑,但笑意卻沒有到達眼睛。「這隻手鐲既然給了你,絕不可能收回,你會和我回聖教,回到你該屬於的地方。」
  「誰要回什麼鬼聖教,我根本不想和你有牽連!」羅語纖用力一拍桌子,內力震得桌上的碗盤嗡嗡作響。她怒氣沖沖地開口吼道:「你不守信用!是你自己說只要我走一趟巫山,就把冷寰還給我,現在你怎麼可以不守信用?!」
  「我會把那小子還給你,如果說他在這裡的話。」夏侯昊天俊美的臉龐勾起淡笑,有些遺憾地看著那一雙閃動著憤怒火光的眼眸。
  「你把他藏在聖教裡!」羅語纖從他那張含笑的俊臉中得到答案。「夏侯昊天,你使計誆我?!」
  「小丫頭,你知道要讓一隻聰明的小狐狸離開它的巢穴,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夏侯昊天沒有絲毫悔意地望著她,挪揄道。「我喜歡難纏的獵物,這會讓狩獵的過程變得有趣。」
  羅語纖挫敗地咬著下唇,本以為到了巫山就可以換回冷寰,但如今看來似乎並不是這麼一回事。當聖教教主的新娘?!這也太離譜了吧!她該怎麼辦?夏侯昊天的武功高深難測,就算要拚,她也沒有絲毫的勝算。
  「若是到時候你又耍賴,不將冷寰還給我怎麼辦?」喔!氣死人了,若不是因為冷寰,她現在就不會處於這種蹩腳又窩囊的情況。等到找回那個小子,她非得好好狠狠修理他一頓不可,然後再將他扔還給義兄以洩心頭之火。
  「丫頭,若是你不隨我走一趟,又怎麼知道我會不會守信用呢?」夏侯昊天傾身低語,笑看她氣紅的嬌顏。「容我再提醒你一句,現下的你,仍然沒有可以和我談判的籌碼。」
  就在羅語纖欲反唇相譏時,門口忽然起了一陣騷動,客棧裡的人不約而同地往門邊望去,雙眼發直,像是看到了仙女下凡那樣地如疑如狂。羅語纖順著大家的視線望去,看到了一個身穿火紅色衣裳,艷麗無雙的絕色美人。
  紅衣艷女冷淡的目光在客棧裡掃了一圈,一雙美眸在尋到夏侯昊天的時候,瞬間發出喜悅的光芒。
  「教……」紅衣女子口唇微動,正想喊人,卻在夏侯昊天冷凝的目光下及時住口,她迅速來到羅語纖等人的面前,拱手向夏侯昊天請安。
  「夏侯,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通知屬下一聲?」她一雙眼筆直地望著夏侯昊天,聲音又嬌又媚,就連抱怨,聽起來都有幾分銷魂蝕骨的韻味。
  「東西呢?」不像其他人張嘴流口水的模樣,夏侯昊天似乎早已習慣她的美艷,並沒有絲毫動搖的情緒。
  「若是他們知道寶物我們早拿到手啦,不知道會氣成什麼模樣?」紅衣女子揚起媚笑,從衣襟中取出一個油布包裹遞給了夏侯昊天,柔聲道。「夏侯,你是用什麼方法絆住他們的?這一路上我根本都沒遇上什麼阻礙,若你想測試我的本領,這道題目未免太簡單了些。」
  因為那些笨蛋追殺的人是我!羅語纖在心中悶聲回答。她一直坐在旁邊沉默地聽著,心中已經明白了大概。
  「我自然有方法。」夏侯昊天含笑地接受羅語纖殺人的目光,知道她把剛才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羅語纖死瞪著他,心裡卻不得不佩服他這只狡詐的狐狸。當所有人將目標放在她身上的時候,他早就將淚菩薩給了這個千嬌百媚的美人,要她早一步來巫山取秘笈。現在就算有再大群的人馬趕來巫山也來不及啦!因為秘笈早就在夏侯昊天的手上了。
  「日光、月影,我們走。」羅語纖刷一聲站起,就怕自己忍不住拔劍砍人。
  「想上哪去?」羅語纖才一起身,手腕就被夏侯昊天給拽住。
  「出去走走成不成?就算我同意和你回聖教,並不代表我們得時時刻刻在一起吧!我可受不了!」羅語纖冷哼。她可以說是最倒楣的人,即便對夏侯昊天恨得牙癢癢的,卻又拿他沒辦法。
  「夏侯,她是誰?」紅衣女子這時才發現羅語纖的存在,她不悅地表示質疑,一雙媚眼在掃過羅語纖清麗的面容時,嘴角輕蔑地揚起。
  哼!不過是個清瘦普通的小丫頭,就算再過個幾年也難以與自己抗衡,她垂下長長的眼睫隱藏住得意,卻在低頭時瞥見了羅語纖手腕上的手鐲。
  「是鴛鴦手鐲?!這東西為什麼會在她手上?!」紅衣女子驚呼一聲,猛地抬眼看向夏侯昊天,眼中充滿了絕望。鴛鴦手鐲乃是聖教權力的象徵,必須經由教主親自給予自己的伴侶,對方一旦擁有了鴛鴦手鐲,更可以得到統領聖教一半的權力,如此一項珍貴的聖教之寶,怎會落在這個貌不驚人的小丫頭身上?!
  「海棠,它該屬於誰,並不是你該過問的事情。」夏侯昊天揮揮手,絲毫沒有將她的震驚放在心上。
  「夏侯,但是……」陸海棠在他冷淡的語氣下脹紅了臉,淚珠在眼眶中滾了一圈,差點就滴了下來。
  她陸海棠是聖教三位長老教出的首席弟子,不但武功高,人又長得美艷,基於這幾個原因,她自信總有一天會成為教主的妻子。就連這一次,夏侯昊天委託她先行一步帶著淚菩薩來巫山取秘笈,這不是表示他非常重視自己嗎?她滿心以為這一趟巫山行是能得到鴛鴦手環的測試,沒想到,夏侯早已經將手鐲給了另一個人!
  「夏侯,她是誰?又是怎麼拿到手鐲的?」陸海棠恨聲開口,鴛鴦手鐲應該是她的,誰也不能得到。
  「她通過了我的測試,手鐲自然是她的。」
  「我不服氣!我也願意接受測試。」陸海棠急切地說著,含著憤恨火光的雙眼瞪著羅語纖。身為聖教子弟,她知道教主在給手鐲的時候,會給對方測試,唯有成功通過測試者,才有資格成為教主的另一半,不管那項測試是什麼,她都有自信可以通過。
  「喂!既然她這麼想要,你就給她吧!」羅語纖雖然不知道這個手鐲有什麼古怪,但看這個叫海棠的女人這麼渴望它,而且她看起來好像也是什麼聖教的人,那最好趕快拿去,免得自己無辜受牽連。
  羅語纖將手腕遞到夏侯昊天的眼前,很體諒地開口道:「喏!把鑰匙拿出來打開它,不會麻煩的。」
  夏侯昊天嘴角一揚,握住了她手腕上的手鐲,內力一吐使勁一握,手鐲上的鑰匙孔瞬間被擠壓變形、封閉了起來。
  「夏侯昊天!」羅語纖驚呼一聲,連忙縮回手,發現原本的鑰匙孔,已經被擠成針孔般的大小,就算有鑰匙也打不開了。
  「喏!這是你要的鑰匙。」夏侯昊天將一把金色的精緻小鑰匙扔給羅語纖,眼角眉梢全是戲謔。
  「你──」不只是羅語纖的臉色難看,站在一旁的陸海棠臉色更難看。夏侯昊天會這麼做的原因很明顯,這表示,鴛鴦手鐲無論如何都不會屬於她了!
  「夏侯,你果然夠狠!」陸海棠銀牙一咬。夏侯昊天的拒絕是如此直接和明顯,他甚至不給自己一個測試的機會,但是她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能和教主共領聖教的,只有她陸海棠一個人!
  「海棠。」當陸海棠轉身要離去時,夏侯昊天出聲喚住了她。「你清楚我的脾氣,你最好不要做出什麼傻事,若是你不聽我的勸告,就算你是三位長老的弟子,我一樣不會饒你。」
  陸海棠是三位長老親手調教出的弟子,他自然明白她的能耐,還有她不擇手段的行事風格,雖然說他早已事先做了預防,但他還是得提醒陸海棠,不要做出自取滅亡的事情。
  「夏侯,您可以命令身為你屬下的我……」陸海棠回頭,露出一抹美艷至極,卻讓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但是,你卻無法命令那個在我心中,已經為愛瘋狂的女人。」
  留下這句類似警告的話語,紅色的身影飄然離開了客棧。
  「她是陸海棠,擅長使鞭、暗器和用毒,她可不同於你前一個月所面對的軟腳蝦,別怪我沒提醒你,小丫頭。」在陸海棠離開之後,夏侯昊天將注意力轉回羅語纖的身上,卻發現後者根本心不在焉,她正皺著臉,試圖要將金鑰匙擠進那個變形的鑰匙孔裡。
  夏侯昊天手一抄將金鑰匙捏在掌心,有些不悅地皺眉道:「我剛才說的,你有沒有聽進去?」
  「聽到了啦!她會使鞭、暗器和用毒!」羅語纖不耐煩地揮揮手,莫名其妙地問:「就算她是個高手又關我什麼事?她恨的人不是你嗎?」
  紅衣美人離走前,咬牙切齒的對象可是夏侯昊天,她聽得一清二楚,真不知道他要自己小心什麼。
  「麻煩她要放毒的時候,先通知我和日光、月影避一下,我已經夠倒楣和你扯在一起了,可不想莫名其妙就這樣掛掉了!」羅語纖笑嘻嘻地結語,滿心歡喜地期待夏侯和紅衣美人之間的一場大戰,她可以縮在一旁看熱鬧。
  「羅丫頭,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你自己要小心。」日光歎氣,真不知道她是天真,還是過於樂觀。陸海棠的本領在聖教裡可是排前幾名的,雖然說羅語纖的本事也不小,但若是論心機和江湖歷練,她絕對比不上陸海棠。
  「你手上的鴛鴦手鐲,除了代表你是教主親自認定的伴侶之外,還代表聖教一半權力已經轉移到了你的身上。」月影好心地點醒仍不知死活的羅語纖。「嗯,陸海棠在聖教的地位不低,甚至早就認定了自己會是接下鴛鴦手鐲的人,現在手鐲卻落到了你的手上,難保她不會採取極端的手法取回。」
  「極端的手段?」羅語纖睜大眼睛,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
  「現下主人把鑰匙孔都封死了,唯一要取下手鐲的方法,不是把你的手砍了、再不就是乾脆把你殺了,強迫教主收回已經發出去的鴛鴦手鐲了。」日光遺憾地搖頭,可以預見羅語纖的未來,都將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不過你也不用太過擔心,這世上可以保護你的人雖然不多,但眼前就有一個。」月影鼓勵地拍了拍她垂下的肩頭,比了比對面的夏侯昊天。「你只要一直跟在主人的身邊,請他保護你,我想你會很安全的。」
  「請他保護我!」羅語纖怪叫出聲,激動地指著夏侯昊天道。「這一切都是你設計我,讓我捲入這場麻煩的!」
  好端端的將一切麻煩全都替她攬上身的,不就是夏侯昊天嗎?不但讓她成為被江湖中人人追殺的對象,現在為了一隻破手鐲,她居然還要小心另外一個高手的突襲,她再怎麼沒骨氣,也不會向這個始作俑者尋求保護。
  夏侯昊天僅僅挑高一道眉,欣然接受她的指控,半點也沒有不自在的模樣。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你就老實說,我們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才會讓你這麼設計我?」羅語纖重歎一口氣。這傢伙不單狡詐如狐狸。還擅長設計別人,她最好弄清楚事情原委,看夏侯昊天是要自己道歉,還是讓他砍個幾刀洩恨都可以,總比這樣被他戲耍玩弄,莫名其妙掛掉來得強。
  「我們之間的淵源非常深,就算你想逃也逃不開的,不如勇敢地面對。」夏侯昊天淡淡一笑,目光難測地鎖著她認真的小臉。「至於我為什麼要這麼做,你總有一天會明白的。」
  羅語纖知道再怎麼問,夏侯昊天都不會給自己完整的答案,她有些氣悶地轉頭,再次注意到了被點住穴道、一直動彈不得的玉面書生。他的臉色似乎比剛才又蒼白了不少,整個人像是在水中泡過似的,不但臉上佈滿了汗,就連衣服也快濕透了。
  「你們是不是偷偷拿茶水潑他?為什麼他整個人濕成這樣?」羅語纖有些責難地看著日光和月影,剛才她一心和夏侯昊天周旋,想必是雙生子在旁邊偷偷作弄他。
  「冤枉啊!是他自己流的汗啦!」日光沒好氣地回答。他和月影像是這麼無聊的人嗎?
  「天氣不熱,他身上哪來這麼多汗?」羅語纖輕啐一聲。但轉念一想,這玉面書生自認是江湖中的正義人士,結果穴道被點地坐在這裡,被迫聽了他們這些所謂邪魔歪道的計劃;不單是秘笈早就落在夏侯昊天的手上,而且聖教更準備在巫山上佈局,一舉殲滅江湖上的門派,也難怪他要嚇出一身冷汗了。
  羅語纖這麼想,卻又將玉面書生想得太高尚了一些,他之所以會面色發青、汗流浹背,除了意外聽到這些消息之外,更怕自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鬼魅王之所以會讓他坐在這裡聽,只怕早就打著殺人滅口的主意了吧!
  「既然你已經得到了想要的東西,為什麼還要上巫山?」羅語纖想起了先前陸海棠交給夏侯昊天的包裹,應該就是那個什麼「昊月秘笈」吧!
  「你認為我的目的是什麼?」夏侯昊天淡淡地反問。
  不要再說啦!不要再告訴我任何的秘密了!玉面書生在心中含淚吶喊。知道的越多,他就會死的更快、更淒慘啊!
  「我沒興趣。不如我們趁早出發回聖教,留在這裡和一群人攪和多沒意思。」羅語纖忍不住開口說道。一來她掛記著冷寰,二來她並不是真的想看到聖教血洗巫山這種場面,雖然說這些人是既煩又無聊,但也沒必要殺光他們。
  「這麼缺乏好奇心?」夏侯昊天頗為遺憾地搖頭。「這可是我精心設計的『連環計』,要是你不看到最後,那多可惜。」
  「隨便你,總之到了那個什麼聖教,你就得將冷寰交出來。」羅語纖蹙眉。心中已經打定了主意,到聖教找回冷寰之外,她還得當面和那個聖教教主說清楚,就算她手上有鴛鴦手鐲,也不會成為他的妻子。「對了,夏侯昊天,你那個聖教教主該不會是個行將就木的老頭,不然,就是身上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隱疾對不對?畢竟,正常人不會用這種莫名其妙的方式找妻子吧?!」
  日光、月影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但夏侯昊天仍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僅僅挑高一道眉,淡淡回道:「我會將你的話轉呈給教主,相信他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的。」
  「主人,那這個玉面書生怎麼辦?」眼看討論已經到了結束的階段,日光開口請示。「不如交給我們兄弟,我們好久沒有用活人可以玩刑求的遊戲了。」
  「隨便,處理乾淨就好。」夏侯昊天甚至連抬眼看他的興致都沒有,只是從椅子上起身,往樓上走去。
  「日光,你覺得該怎麼做?不如試試那種最新研發出來的藥,只要一倒下去,他整個人就會脫一層皮,一定很有趣!」月影興奮地提議。
  「不然先用藥水將他的皮膚都泡軟,再放毒蟲鑽進他的皮膚咬他怎麼樣?」日光同樣一臉認真地建議。
  「你們兩個活寶別玩了。」羅語纖無聊地冷哼一句,比了比早已暈死的玉面書生。「不用你們嚇,他早就暈過去啦!」
  「唉!人暈了,這下子得用抬的了。」日光和月影無奈地重歎一口氣,認命地說著。「羅丫頭,想不想一起玩?」
  羅語纖擺擺手,根本沒心情和雙生子嬉戲。到底夏侯昊天所謂的連環計是什麼意思?雖然兩人僅只短暫的交談過,但她總覺得他不是那種喜歡殺人,讓自己沾染上血腥的人,再說以他武功之高、計謀又縝密,實在沒必要血洗那群對他沒影響力的門派,那麼他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風吹峰間雲和霧,吹走復來峰相連。
  當羅語纖跟隨在夏侯昊天身邊,來到巫山附近時,眼前所看到的就是巫山壯麗無比的景觀。
  「看來所有人已經在等我們了。」夏侯昊天仍舊是一身青衫,以一種傲然的姿態站立,目光淡淡一掃,很快地就發現到隱藏在暗處、埋伏的人馬。
  「咦!」羅語纖同樣也注意到了隱藏的人群,不禁疑惑地蹙起眉頭,不能明白這些人為什麼還敢出現在這裡,特別是在她發出警告之後。
  那一天,當日光和月影餵了玉面書生好幾粒不知名的藥丸之後,就隨隨便便將他丟在客棧附近,羅語纖一心想破壞夏侯昊天的計劃,所以當夜就偷跑出去將玉面書生擄到了一間破廟,先是讓他服下解藥,解除那種會讓人昏沈好幾天的迷藥,再交代玉面書生去找其他的門派,要他們趁早打道回府,不要做無謂的犧牲。
  幸運撿回一命的玉面書生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只差沒對羅語纖磕頭謝恩,也答應了要將話傳到,既然如此,為何現在還有這麼多人上巫山呢?
  「看來,他們可不接受你的善心。」夏侯昊天湊到羅語纖的耳邊戲謔道。他早就把她的思維模式摸得比她自己還清楚,會放任她去解救玉面書生,因為這原本就是他的計劃。
  「都是你把我的名聲弄臭,不然他們怎麼會不信我說的話?」羅語纖對他齜牙咧嘴地吼道。一定是這樣的,他們一定認定了自己和夏侯昊天是一夥的,自然不肯相信她會這麼好心地提醒他們。
  「小丫頭,若是那群人真認定了自己是所謂的俠義英雄,就不該懷疑你的話。」夏侯昊天扯出一個輕蔑的笑。「他們或許貪生怕死,但更怕搶不到淚菩薩、分不到甜頭。」
  「什麼意思?」
  「意思很簡單,照理來說,淚菩薩本來就是聖教的東西,他們為什麼要搶?自然是覬覦傳說中的『昊月神功』。」不顧那些已經從暗處走出的人馬,夏侯昊天仍舊輕鬆自在地對羅語纖分析著。「就算聖教曾經是他們口中的邪教,但是事情已經過了幾百年,關他們這些人什麼事?他們這麼急切想阻止的是什麼?因為他們害怕,害怕聖教會剝奪他們在武林中既有的地位和權力,這才是他們死咬著淚菩薩不放的理由,什麼維持正義和公理,是我聽過最荒謬的事情了。」
  羅語纖無法說出反駁的話,畢竟這一路上,她可是親自體會到,夏侯昊天所說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表面上打著要阻止聖教復出的正義旗號,但是他們使出的手段,卻不見得有多正大光明。
  「鬼魅王,交出你手上的淚菩薩,我就留你一條生路。」人群中,為首的是一名留有長鬚的老者,年約五十來歲,他手中的寶劍已經拔出,筆直地對著夏侯昊天等一行人。
  羅語纖目光一掃,忽然看見了躲在人群中,一臉不安害怕的玉面書生,她有些氣憤地向前一步,卻讓夏侯昊天扯回身後去。
  「小丫頭,一番善心被人踐踏的滋味,現在你可嘗到了?」夏侯昊天再次低頭調笑著。「我當初快馬為你送來解藥,卻被你曲解成是毒藥時,就像你現在一樣難受哩!」
  「這個節骨眼了,你還在開玩笑!」羅語纖氣憤地瞪了他一眼。雖然說她對自己的武功有信心,但她實在不想打這種莫名其妙的架。
  「你看起來很緊張,在為我擔心嗎?」無視於眼前黑鴉鴉的人群,他伸手輕撫羅語纖細嫩的面頰,黑眸被笑意染得更深了。
  「少臭美了,要是你掛了,誰帶我去聖教啊!」俏臉一紅,羅語纖氣呼呼地反駁。
  「是嗎?那麼在生死惡鬥之前,我還是得先索取一些值得回憶的事物才行。」夏侯昊天輕笑出聲,忽然低頭在她紅潤的唇上偷了一個吻。
  「你!」羅語纖根本沒料到他會這麼做,當夏侯昊天退開的時候,她一張俏臉已經脹得比煮熟的蝦子還要紅。
  「好一對無恥的狗男女!」帶頭的玄子真人怒喝一聲,從頭到尾那個鬼魅王沒拿正眼看他也就算了,現在居然還視若無睹地與那個小妖女當眾做出無恥的動作,簡直就是把他們這群正義俠客當成死人看。
  「喂!老頭子,我們家主人在殺人以前想說點體己話,你那麼囉唆幹什麼?」
  日光無聊地開口。「再說到『非禮勿視』這檔事,是你這老頭兒把眼睛瞪的和銅鈴一樣大在偷看,居然還好意思開口?」
  「妖男邪女,沒一個是好東西!」玄子真人大喝一聲,運足了勁力一甩,將手中那把寶劍震得發出嗡嗡的聲響。
  「等會兒動手的時候,小心有人背後偷襲,嗯?」夏侯昊天最後吩咐道,他剛才在四周巡了一遍,雖然沒看到陸海棠,但是他知道她一定不會放棄這個可以除掉羅語纖的機會。
  「你和我說這些幹什麼?他們要找的人又不是我。」夏侯昊天語氣中蘊藏的關切又讓她小臉一紅。他可是自己的死對頭啊!她提醒自己,沒道理自己會為了這句隱藏的關心而感到不自在。
  當夏侯昊天轉過身面對所有人時,他的嘴角不再掛著漫不經心的笑容,俊臉上盈滿了冷漠的殺意。
  「東西在我身上,誰要是有本事,儘管取了去!」夏侯昊天嘿的一聲冷笑。
  他高大結實的身子往前一步,深湛的黑眸淡淡掃過眾人一眼,渾身漾著一股傲視天下的霸氣,陣陣冷風吹得他身上的青衫不住擺動,他的雙手交握在後,光是那種與生俱來的王者氣魄,就制止了眾人的躍躍欲試。
  「大伙上!」玄子真人大喝一聲,他心中明白鬼魅王可是武林中的狠角,他的武功不及他,但大伙若是群起而上,說不定會有擊敗他的機會。
  「喝!」玄子真人身後的眾人拔起長箭寶刀,紛紛向前衝了過去。
  所謂猛虎難敵猴群,就算鬼魅王再怎麼強,他也不過是一個人,最後總會抵擋不住他們的攻擊,他們只需犧牲掉一些人,絕對會有機會砍傷他的。
  就在眾人打著這個樂觀念頭的同時,夏侯昊天從衣袖中抖出了一柄長劍,身子一點,飛身來到了人群之中,只見青影銀光快如閃電移動著,所到之處血霧紛飛,霎時間已經有無數人倒下了。
  「啊!」羅語纖忍不住驚叫一聲。她一直知道夏侯昊天的武功深不可測,卻不知道他的武功高到了這種地步,但讓她震驚的不只是他高強的武功,而是他所使用的武功招式……
  「羅丫頭,別分神,麻煩的人來了!」日光見到羅語纖臉色有異,急忙喚回她的心神。
  羅語纖困惑地眨眼,這才發現在打鬥的另一端,出現了曾有一面之緣的陸海棠,她的身後同樣有著一群人,個個身手不凡的模樣。
  「月影,你說她帶著一群人,是要幫我們,還是來殺我們?」日光認出了那一群人,是江湖中希望與聖教結盟的其他邪教,但如今他們和陸海棠一起來,就不知要幫哪一邊了。
  「日光、月影你們不要插手。」陸海棠冷笑說著,一雙眼飽含恨意地望著羅語纖。「我才是有資格戴上鴛鴦手鐲的人,現在我就要挑戰她,讓所有人看清楚到底誰才有資格和教主一起統領聖教。」
  日光、月影直覺地想擋在羅語纖之前保護她。
  「怎麼?難道她是個廢物不成,居然還需要兩位使者的保護?」陸海棠輕蔑地開口。
  這些日子在江湖上行走,她早已是那些投靠聖教者心中最尊敬的聖使,更是唯一能成為教主夫人的人選,之所以帶著這些人前來,就是想趁著夏侯昊天與人纏鬥的同時,解決掉這小丫頭的性命,只要她一死,她就可以理所當然地接收鴛鴦手鐲了。
  「激怒法對我無效,我根本不想和你動手。」羅語纖心不在焉地應了一句,心中仍舊在思考著才發現不久的重大秘密。方才夏侯昊天所使的招式,為什麼和爺爺的一模一樣?比較起來,甚至比爺爺的精湛許多,這到底是什麼原因,他和爺爺到底有什麼關係呢?
  「由不得你!」陸海棠手中的長劍一抖,以勢如破竹之勢向羅語纖刺過去,後者蹙眉退了一步,出於本能地抽出日光腰間的長劍,擋住了第一招。
  對方見羅語纖擋住了第一招,跟著執劍再劈,以一種同歸於盡的打法,要取得羅語纖的性命。
  兩個人過了幾招,羅語纖心中的疑惑更深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就連這個陸海棠的招式,也是如此的熟悉,就和爺爺教給她的是一模一樣?夏侯昊天和陸海棠都是聖教的人,而且聖教在江湖上已消失了近百年之久,沒道理他們的武功和爺爺使的一樣,難道說,爺爺和聖教的人有什麼牽連?!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會使我們聖教的『纖雲劍』?」幾招過後,陸海棠的臉色也是一變,原本以為她可以輕易取下她的人頭,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小丫頭居然懂得聖教從不外傳的劍法?
  「你們又是誰?」羅語纖的心中和她一樣充滿了疑問。
  由於彼此心中都有很深的疑問,所以兩人的劍招微緩,但陸海棠卻把握住了羅語纖疑惑的剎那間,朝著她雙眼撤出一把藥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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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0 07:37:28 |只看該作者
  「啊!」羅語纖受到暗算驚叫一聲,急忙以長劍護住自己的頭部,直覺地往後退,但陸海棠已經高舉手中的長劍,直直朝著羅語纖的心口刺去──
  「噹」的一聲,一道暗器將陸海棠的長劍給震偏了方向,一道白色的身影躍入戰圈,一把攬住羅語纖的身子退了開來。
  羅語纖完全睜不開眼睛,只感覺到自已被人拉了開來,鼻間聞到的是一股淡淡香氣,耳邊則傳來了熟悉的淡漠女音。
  「這種比法,未免太勝之不武了吧!」救下羅語纖的女子一身白衣,素潔如仙,擁有一張傾國傾城的絕色容貌。
  「冷瞳!」羅語纖驚呼一聲,熟悉的香氣、熟悉的聲音,不是幻覺!
  「想不到我也會有救你的時候。」被喚為冷瞳的女子淡淡一笑,很難想像武功高強的羅語纖也會有中暗算的時候。
  她從腰際中取出一瓶藥水,小心地清洗羅語纖的雙眼,在確定她沒有事之後,冷瞳緩緩起身,一雙如秋水般冷凝的雙眼淡淡地望著陸海棠。
  「你想要管閒事?」陸海棠冷哼出聲。原本以為自己稱得上是江湖第一美人,但是在這白衣女子面前,她的美艷瞬間就被比了下去。
  白衣女子有一雙燦若寒星的眼瞳,除了絕美的容貌之外,渾身還有一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淡漠,就像是一朵白蓮,清冷而不允許旁人靠近。
  「閻大哥也來了?」羅語纖扯住冷瞳的衣角,關心地問著。她剛才已經以口嘗了一下撒在眼上的藥粉,那並不是什麼毒,只是會讓人睜不開眼睛的普通粉末,既然不會有事,她自然就想詢問義兄的下落。
  冷瞳正想回答,一抹黑色的身影踩著上乘輕功來到了她們的身邊,低沉的男音帶著淡淡的責難,戲謔道:「幾個月不見,你倒是將全江湖的麻煩都攬下了。」
  這一名黑衣男子的出現,讓陸海棠都忍不住發出了讚歎。本以為夏侯昊天是她所見過集俊美邪氣於一身的男子,但是眼前這個黑衣男子的氣勢,卻半點也不輸給夏侯昊天。同樣的俊美尊貴,擁有傲視人間的狂狷,唯一的差別在於夏侯昊天善於隱藏自己,而眼前的男子,則是絲毫不打算掩飾自己森銳張狂的霸氣。
  「啊!」不遠處傳來陣陣的慘叫聲,所有人聞聲回頭,見到了方才與夏侯昊天纏鬥的群俠,個個倒在地上呻吟不已,一場惡鬥下來,他身上一點傷痕也沒有,只不過原本青色的衣衫上,沾染上許多不屬於他的鮮血。
  夏侯昊天右手一揮,甩去森冷長劍上的血,漆黑的眼停在羅語纖的身上,在見到她雙眼似乎受傷的時候,足下一點,一個縱身就來到了羅語纖的身邊。
  「我不是說過要你小心嗎?」夏侯昊天不悅地開口,原本緊鎖的眉心在確定她雙眼無礙之後,才緩緩舒展了開來。
  「小丫頭,還記得我提過的『連環計』嗎?」夏侯昊天在羅語纖耳邊低語,不給她回應的時間就站起身子,森冷的長劍「刷」一聲停在黑天男子的頸項上。
  「這連環計的最後一個目標,就是你──閻靳!」夏侯昊天輕輕扯開一抹笑。這下子,全部的人總算都到齊了……










第五章 七彩蠱

  夏侯昊天的一番話,讓空氣中凝結著一股緊繃的氣氛。
  「夏侯昊天,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顧不得眼睛還有些刺痛,羅語纖努力睜開眼,掙扎地從地上站起。拐她上巫山、用淚菩薩將一群武林人士引來,這些計劃的最終目標居然是為了她的義兄閻靳?!
  「你在短短的幾年內建立了『閻火堡』,最後又不惜一把火將自己的基業全數毀去,比起那些無聊的江湖門派,你這種狂妄的人,才是我想較量的對象。」夏侯昊天淡淡一笑,將長劍微微撤開,但仍是比著閻靳的胸口。
  「這麼特別的挑戰書,的確讓人難以抗拒。」閻靳勾起一抹冷笑,看了剛才那一場打鬥,他知道眼前這個青衫男子是一個難能可見的高手。
  他和冷瞳雖然已經退出江湖,但是羅語纖帶著淚菩薩前往巫山一事畢竟太轟動了,為了想確定她的安危,他才會帶著冷瞳走一趟巫山,並且在危險時救了羅語纖,只是沒想到,這個夏侯昊天的目標居然會是自己。
  「不可以。」羅語纖起身擋在閻靳的面前,心裡懊悔不已。她不能讓早已經退出江湖的閻靳扯入這場風波,這全是她不好,若不是自己貪玩偷了淚菩薩,事情也不會演變成這個地步。「夏侯昊天,我警告你──」
  「語纖,沒關係,無論怎麼躲,他總會找上我們的。」閻靳以衣袖將羅語纖捲到身後,平靜地開口。當夏侯昊天刻意使出和他們相同武功招式的時候,他或多或少也猜出了對方的身份。
  「很好。」夏侯昊天轉過身子,一雙黑眸停在陸海棠身上時,已經轉為冷凜的寒光。「我說過,不要試圖做出激怒我的蠢事。」
  「夏侯……」陸海棠退後幾步,神情有些緊張。夏侯昊天的情緒永遠難測,而此刻他眼中的嫌惡,要讓她覺得自己就要死在他的劍下了。
  「在我回來之前,帶著這些人滾。」夏侯昊天語氣平淡地吩咐,手一揮運勁將長劍甩出,「噹」的一聲,長劍直直沒入那一群邪派人士眼前的土裡面,這精湛的功力一展,所有人都露出了恐懼的神色,再也不敢妄動。
  「閻靳大哥──」羅語纖試圖再一次勸退閻靳。夏侯昊天的武功高強,她怎麼也不願意他去冒險。
  「沒事的,你和冷瞳在這裡等我。」閻靳寵愛地拍拍她的頭,安慰道。「有些事,是應該說清楚。」
  黑、青兩道高大的身影一躍,迅速地消失在眾人的眼前。
  「冷瞳,你難道都不擔心嗎?」羅語纖焦急地問。冷瞳同樣見識過夏侯昊天的身手,她不該還是這麼平靜淡漠,好像閻靳大哥只是要去喝茶聊天似的。
  「他不是都說了,該來的總會來,既然如此,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冷瞳仍舊平靜地回答。
  「我怎麼能不擔心嘛!」羅語纖眉頭一皺,俏臉佈滿了憂愁的情緒。
  「那麼你擔心的是哪一個?」冷瞳伸手輕撫她光滑如絲的秀髮,淡淡問道。剛才看到夏侯昊天與羅語纖相處的模樣,直覺地認為這兩個人之間有股暗藏的情愫,雖然說羅語纖仍是一副情竇未開的天真模樣,但夏侯昊天卻絲毫不隱藏眼中的獨佔慾念。
  「我……我擔心的當然是閻靳大哥嘍!」羅語纖俏臉一紅,急忙反駁。
  「好了,不逗你了,閉上眼休息一下吧!」冷瞳笑了笑,看著她一雙眼仍有些紅腫,於是吩咐她閉上眼睛休息。
  羅語纖咕噥幾句,心不甘情不願地閉上眼睛,雖說如此,但是她的思緒早已經飄離,飛到遙遠的另一端去了……
  涼亭裡,兩名同樣有著出色外型的男子,面對面地坐著,兩人之間隔著一張圓形石桌,遠看他們似乎聊得相當愉快,但實際上兩個人的手掌分別停在石桌的兩端,在交談的同時,互相以內力在較勁著。
  「若非『閻火堡』在江湖上鬧得風風雨雨,我或許根本不會發現你們的存在。」夏侯昊天首先以純陽的內力,源源不絕地藉著石桌傳遞過去。
  「當初師父既然肯收我為徒,又肯讓我建立閻火堡,就知道總有一天行蹤會被發現,既然如此我行事也無須刻意低調。」閻靳感覺一股狂霸的內勁直撲而來,也運足了功力抵擋。
  「對於我們的存在,你知道多少?」夏侯昊天收起掌勁,改以另一套內力襲向閻靳,提出了另外一個問題。
  「不多,師父只是約略提過,他從一個地方逃了出來。這一生無法再回去。在臨終之前,他將我叫喚到身邊,這才將易容了數十年的面皮扯下,告訴我,若有一天有使用相同功夫的人找上門來,就是一切該做了斷的時候。」閻靳據實以答,見招拆招地以另一套內功應敵。
  「你口中的師父,是『聖教』四大長老之一的朱雀長老,他當年帶著教主剛出生的女兒,還有一些武功秘笈逃出,一逃就逃了十幾年。」夏侯昊天將朱雀長老的身份確實點出。「你見過他的真面目,就應該知道他並不是行將就木的老人,而是一名五十多歲的壯漢,既是壯漢,又有高深的武功,你難道從來不懷疑他為何會英年早逝?」
  「是一種毒。」閻靳的額頭開始冒出汗珠,顯示已經將內力催發到了頂點。夏侯昊天的確是他生平所遇武功最高的對手,在應敵的同時,都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大意。「師父臨終前曾經告訴過我,他一生鑽研醫術,但仍是沒能解開自己身上的毒。」
  「讓朱雀長老身亡的是一種叫『七彩蠱』的毒,舉凡在聖教中位居高位者,都必須服下這種毒,每半年必須服食一顆解藥壓抑,為得就是防止叛亂的行為。當初朱雀長老離開時,想必帶了不少解藥離開,但解藥是由聖教自己栽種的草藥為基準,無法在外自行調配,所以當解藥一吃完,他的死期也就不遠了。」夏侯昊天的臉色也開始泛起紅光,顯然也運用了全力在對抗閻靳。
  「那麼引我出來,除了想確定朱雀長老的死訊之外,你還想要什麼,你又是聖教的什麼人?」閻靳開門見山地問道。
  「江湖上人人以為我是聖教的特使,給了我一個叫『鬼魅王』的稱號。我叫夏侯昊天,是聖教的教主。」
  「你是語纖的親大哥,這不可能?!」閻靳聞言一驚。夏侯昊天看羅語纖的眼神充滿了佔有慾,絕對不可能是所謂的兄妹之情。
  「她並不是我妹妹,聖教之人在臨死之前,都會將最重要的秘密寫成蠟丸,藏在身體裡,我曾經探過朱雀長老的墓,根據蠟丸所寫,羅語纖並不是當年他抱出的女嬰,我親生的妹妹在她一歲的時候就死了,小丫頭不過是朱雀長老領養來、頂替夏侯語纖這個名字的姑娘。」夏侯昊天道出實情,心裡隱約明白朱雀長老的用心良苦。
  「既然她和聖教無關,又何必一定要帶她回去?」
  「我來中原為了三個目的,一是上巫山取回流傳在外的昊月神功,二是為了接羅語纖回聖教,至於第三項……」夏侯昊天突然運足了真力,內力以一種排山倒海的氣勢攻了過去,震得石桌都開始劇烈抖動著。「你應該猜得到,聖教的武學不可外傳,這最後一個目的,就是找到曾經習有聖教武學的你們,然後斬草除根。」
  夏侯昊天話一說完,運足了上乘的內力擊了出去,一時之間,閻靳只覺得胸口氣血翻湧,危機之下,他急忙使用學習過的「移花接木」心法,以左掌將夏侯昊天傳送過來的內力全部接下,再以右掌送了出去。由於這道內力過於強勁,就連石桌也承受不住這股力量、非常劇烈地抖動著。
  「轟」的一聲,石桌在兩人之間炸了開來,霎時間化成了無數的灰燼噴撒出來。但是夏侯昊天和閻靳早在之前就已跳出了石亭,因此身上完全沒有被碎石灰屑沾到。
  兩個人對望著,眼裡有著欣賞,誰也沒有先出手的打算。
  「看來你將朱雀長老的本事都學全了。」夏侯昊天點頭稱讚,許久都沒有遇上這麼強勁的對手了。
  「若是你想斬草除根,只怕沒那麼容易。」閻靳挑起一道眉,問出心中的疑問。「既然想殺我,為何不使出真本事?」
  就算師父在聖教時地位卓越,但也不可能學過聖教所有的功夫,而夏侯昊天似乎知曉著聖教所有的秘密,如果他要對自己痛下殺手,只需使出那些他沒學過、或是近幾年新創的武學,那麼自己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我喜歡公平的決鬥,既然要打,就要用相同的功夫。」夏侯昊天淡淡一笑,繼續道:「再者,我的確無意與你生死對決,若是你殺了我,小丫頭怕要傷心,若是我真的殺了你,只怕這輩子小丫頭都不會饒過我。」
  「想不到你的手腳倒是挺快的。」閻靳有趣地揚眉。
  「小丫頭的確不好搞定,但是無妨,她注定會是我的女人,總有一天她會親口承認的。」夏侯昊天自信地回答。
  「帶她回聖教,你可以確保她的安全?」閻靳沈吟一會兒,想弄清心中的困惑。找回羅語纖,一定有什麼特別的原因,不可能只是想迎回她這麼容易。
  「說到回聖教這件事,等會兒還得麻煩你使點力,讓小丫頭心甘情願地跟著我走。」夏侯昊天忽然開口,既然閻靳在這,也可以利用他的人情說服一下。
  「何不告訴她實話?以語纖好動愛熱鬧的個性,若是她知道自己和聖教的淵源,說不定她會比你更急著回聖教。」閻靳笑著建議。
  「羅語纖真正的身世只有你知、我知,就連小丫頭我都還沒打算告訴她,至於原因,我只能說事情不到最後關頭,我無法告訴你真相,總之越少人知道這件事,小丫頭的性命就越安全。」夏侯昊天跟著以鄭重的語氣保證道:「我既然敢帶她回去,就已經有了萬全的準備,你無須擔心她的安危。」
  閻靳點頭,畢竟兩人經過比試一場之後,他明白這個夏侯昊天不單武功高,心思也夠縝密,光是看他設下的巫山這場計劃,看似簡單,但卻同時將他要處理的三件事都辦好了。
  「把她交給我,她是我的女人,我會用性命守護著。」夏侯昊天向前一步,從腰際中取出一個瓷瓶,還有一張地圖,遞給閻靳道:「兩個月後來聖教一趟,除了將冷寰領回之外,你還會看到完好無缺的羅語纖,至於這瓶藥是給你的,剛才在對招之時,我發現你體內有尚未痊癒的毒,若是你信得過我,這瓶藥可以清除你體內所有殘餘的毒素。」
  閻靳接下瓷瓶,半年前他為了救自己的妻子,不惜將冷瞳身上的毒轉移到自己的身上。沒想到光是以內力較勁,他就可以發覺到,看來這個夏侯昊天的確不是簡單的人物。
  「冷寰為什麼會在聖教?」閻靳有些好奇地問道,他既不會武功,又和聖教沒關係,夏侯昊天沒理由針對他。
  「若是尋常女子,我大可以打昏了她直接帶回聖教。」夏侯昊天露出了淡淡的笑痕。「但小丫頭可是個精明的小狐狸,若是前面沒有一個誘人的餌,她怎麼肯往前走?」
  閻靳朗笑出聲,羅語纖雖然古靈精怪,但卻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看來夏侯昊天早就摸清了她的個性,先一步綁走冷寰,才能讓她這麼溫順地跟在身邊。
  「那麼祝你幸運,兩個月後,我一定會親自拜訪的。」閻靳伸出手,與夏侯昊天三擊掌,定下了約定。
  「我們該回去了,她們一定等得不耐煩了。」夏侯昊天恢復了輕鬆的心情。當羅語纖聽到連閻靳也贊成她到聖教時,那種又驚又怒的表情一定很有趣,他已經等不及想看了……
  圓月高掛,羅語纖一個人坐在客棧的房間裡,皺著一張小臉唉聲歎氣。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子呢?當閻靳大哥和夏侯昊天兩人毫髮無傷地回到他們身邊時,閻大哥居然拉著冷瞳就要離去,沒有半句解釋,甚至沒有要帶她一起離開的打算,只是寵愛地摸摸她的臉,淡淡說了句:「兩個月後聖教見。」
  「到底搞什麼鬼嘛!」她整張臉趴在桌子上呻吟,哀悼自己的不幸。
  整個巫山事件到目前為止是告了一個段落,因為日光和月影在夏侯昊天離開之後,硬塞給那些倒地呻吟的人一顆藥丸,強迫他們吞下去之後,笑嘻嘻地說:「這是聖教獨門的藥丸,每三個月要是不服用一粒,心脈就會碎盡而亡,若是他們乖乖聽話,不再找聖教的麻煩,聖教自然會派人將解藥送上。」
  這一番話嚇得他們每個人面如死灰,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逃下山去。
  該走不該走的人全都離開了,就剩下她和那個討人厭的夏侯昊天,他仍舊是以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望著她,輕鬆扔下一句。「想要見冷寰,你得跟著我走,想知道我為什麼懂得你爺爺從不外傳的武功,還有你我之間到底有什麼淵源,你也得跟我走。」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她只得無奈地跟著夏侯昊天下山,住進了這間客棧,然後繼續這段莫名其妙的旅程。
  「我一定是天底下最倒楣的人了。」羅語纖輕歎一口氣,認命地走回床邊,準備運氣調息一番,然後再上床睡覺。
  當她盤腿坐好,開始運勁以內力遊走全身的時候,她忽然感覺到體內竄起了一股陰寒的氣流,似乎和她的內力起了衝突的現象。羅語纖不以為意,心想可能是這幾天疲勞過度所產生的異變,於是再次運勁調息,試圖要以自身的內力來壓抑體內竄起的寒氣。
  沒想到她本身的內力不但壓不過那般寒氣,那股陌生的氣息更像是自己有意識般的開始在她體內瘋狂竄動,羅語纖心中一驚,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急忙運起渾身的功力對抗著,但是情況非但沒有改善,反倒使那股寒氣走得更快,最後全數衝向她的胸口,往心臟的位置重重一擊──
  「啊!」羅語纖大叫一聲,霍地吐出一口鮮血。
  「發生了什麼事?」住在隔壁房間的日光、月影聽到了她的慘叫聲,立即衝了進來,在看到羅語纖口吐鮮血的模樣時,兩個人都嚇白了臉。
  「快,快找主人!」日光急忙走過去扶起羅語纖,而月影則是迅速奔出房間找尋夏侯昊天。
  「怎麼回事?」夏侯昊天幾乎是立刻就趕來羅語纖的房間,他一把將羅語纖抱上床,伸手搭住了她的手腕探聽脈象。
  「我不知道,我們聽到她喊的聲音,來的時候她就是這樣了。」日光和月影擔心不已地望著面色蒼白的羅語纖。
  「今天在巫山,海棠有沒有接近過她?」夏侯昊天察看片刻之後,面色鐵青地開口。
  「咦?」日光一愣,想了一會兒才回答道:「陸海棠是有靠過來說一句話。她說她不知道羅丫頭也是聖教的人,不然她絕對不會動手的。」
  「嗯,她就說了這句,可是那時候我們兄弟都在羅丫頭的身邊,如果她動什麼手腳,我們應該會察覺到的。」月影也跟著回答。
  「若是一般的下毒手法,你們當然看得出來。」夏侯昊天的嘴抿成了嚴厲的弧度,冷聲道。「她下的是『七彩蠱』,這種毒就算施放在我身上,我也不容易察覺,更何況是你們。」
  「七彩蠱?!」日光和月影臉色一變。七彩蠱是聖教裡最厲害的一種毒,不但無色無味,不管對方的武功再高都無法抵擋,第一次發作時,若三個時辰內沒有吃下解藥,就絕對不可能有生機的。
  「那該怎麼辦?就算這時要人送解藥也來不及了!」月影急得大喊。
  「沒時間解釋了。」夏侯昊天當機立斷,先點住了羅語纖身上的幾處穴道,跟著走到桌前拿起筆,迅速在紙上寫下自己需要的藥材,遞給日光道:「立刻準備這些藥材,還有吩咐店家送上一個裝滿熱水的大木桶上來,快點去,我們時間不多了。」
  「是。」日光和月影各自接到指令,迅速地離開去準備所需的用品。
  夏侯昊天重新坐回床沿邊,握住了羅語纖的手,後者已經因為疼痛,而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態。
  「夏侯昊天……我好痛……」她星眸半啟,認出了眼前的男子。
  「別怕,不會有事的。」夏侯昊天經歎一口氣,俯下身子溫柔地在她蒼白的嘴唇上印下一個吻。「好好睡一覺,醒來就不痛了!」
  他伸手點住羅語纖的睡穴,一隻手仍是憐惜地經撫著她嫩滑的雙頰。
  等到店家抬進了一個可以容納兩人大小的巨型木桶時,日光也帶回了夏侯昊天所需要的藥材,幸好這上面的藥材都很普通,並不難找,雖然他不知道主人在打什麼主意,但仍是以最快的速度將藥草帶了回來。
  在夏侯昊天的命令下,雙生子將藥草放進裝滿熱水的木桶裡,然後恭敬地退開一步,等候下一個命令。
  「你們在門外守著,沒有我的命令不准進來。」當一切都準備得差不多的時候,夏侯昊天吩咐道,跟著冷漠地下達命令。「發出格殺令!將陸海棠的人頭提來見我。」
  「是。」雙生子領命退下,恭敬地關起了房門。
  夏侯昊天回到床邊,扶起羅語纖,緩緩褪下了她的衣服,紫色的外袍、白色的中衣、最後是貼身的褻衣,跟著他將渾身赤裸的羅語纖放進了木盆,自己也褪下外衣坐進了木盆裡。
  由於羅語纖已經昏迷,根本無法在木盆中坐著,夏侯昊天只能讓她整個人貼在自己的胸前,當她光滑無瑕的肌膚赤裸裸貼上他時,夏侯昊天發出一聲悶哼,但他隨即收斂心神,運勁於雙掌,專心地開始驅毒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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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0 07:38:01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歸魔路

  羅語纖以為自己正在作夢。她的意識有些昏沈,身子就像是飄浮在雲端上,有種輕飄飄不真實的感覺。
  除了這些奇異的感受之外,她還感覺到有一股熾熱的氣息從四肢百穴侵入,壓迫著自己,跟著那一股強烈的氣息霸道地包裹住她的氣息,最後兩股氣息相容而一,從她的肌膚散了出去。
  隨著體內氣息由內而外一次又一次地散去,羅語纖非但沒有絲毫難過的感覺,反倒是覺得身體越來越輕鬆,就連意識也越來越清醒,先是由兩片紅唇吐出無意識的呻吟,而後緩緩睜開了眼睛。
  羅語纖困惑的星眸眨了眨,一時之間想不起自己在什麼地方,她直覺地想移動身子,卻突然發現自己赤身露體地泡在一個巨型的木盆裡!她浸泡在溫熱的水裡,放眼看去漂浮在水面上的,除了她早已認識的藥草之外,就是一些五顏六色、已蜷曲死去的蟲子。
  「啊!」羅語纖驚叫一聲,瞬間被人點住了穴道,跟著她聽到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閉上眼睛收斂心神,你此刻氣息一亂,就會都前功盡棄了。」低沉的男音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夏侯昊天,羅語纖雖然有滿肚子的疑問,但是隨即感受到一股豐沛的內力、自背心源源不絕地灌注至她體內。
  羅語纖知道這個時候若是開口說話,極有可能會走火入魔,於是閉上眼睛,聽話地收斂紊亂的心神,但是當背後那股傳送到體內的內力越來越強的時候,羅語纖再次驚慌無比地張開眼睛。
  夏侯昊天正以自身的內功化去她的真氣!羅語纖驚愕地察覺到,由於兩人之間的內功造詣有差,所以當夏侯昊天源源不斷將自身內力輸到她體內的同時,她修煉了十七年的真氣也就一分分的減少,要是照這樣的情況下去,再過一、兩個時辰,她自小苦修的內力就會消失得一點不剩,她不要!
  「嗚……」害怕武功盡失的羅語纖再也顧不得許多,口中發出了模糊的抗議聲,明白地對夏侯昊天表示自己的心意。
  夏侯昊天聽見羅語纖發出的抗議聲,蹙緊了兩道濃眉,原本想一鼓作氣將她體內的毒素全部逼出,但現在羅語纖已經醒來,更明白地抗拒著他的醫療,就算他要救治也是事倍功半,不如就此打住。
  夏侯昊天自她的背心抽手,一連點了羅語纖身上幾個大穴,確定了她無法自行運功之後,他才跨出木桶,先隨便披上一件外衣後,再從床上取來一條絲綢被子,把渾身赤裸的羅語纖抱出浴盆,將濕淋淋的她細心包裹好,輕柔地放置到床上去。
  「為什麼……」體內的真氣流失了大半,羅語纖氣息不穩地問道。她不知道夏侯昊天到底耗去了自己多少內力,更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是想到他化去的是自己苦練了十多年的功力時,眼淚已經一顆顆滑下了眼眶。
  「我還以為你從不掉眼淚的。」夏侯昊天輕歎一口氣,以手背輕輕揩去她面頰上的淚珠。這些日子不管自己怎麼使計欺負她,也不見她掉眼淚,沒想到他化去她的內力以救她的性命時,她反倒哭得像個淚娃娃似的。「你中的毒會隨著內息的運走而流竄,為了保住你的性命,我不得不化去你原有的功力。」
  「但那是我辛苦修來的內力,你又沒問過我,幹麼擅自主張?」羅語纖激動地指控,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越掉越快,最後她索性「哇」的一聲哭出來,傷心得像是玩具被搶走的孩童一樣。
  自小爺爺就誇她天資過人,就連修息內功都比一般人快,這就是為什麼她年紀雖輕,卻擁有上乘武功的原因。再說,一直以來,由於她擁有高深的內力,不管是應敵或是行走江湖,都給予她相當大的優勢,但如今夏侯昊天居然以內力化去了她苦修多年的內力,就像是脫了她的衣服把她扔在雪地一樣殘忍,她一時之間根本無法接受這件事情。
  「小丫頭……」自兩人相識以來,她一直是活潑樂觀,像是什麼問題也難不倒她似的,怎麼知道她將內力看得比性命還重要,還像個孩子般的鬧脾氣。
  他本來以為羅語纖哭一陣子就會停歇,但是沒想到她越哭越起勁,甚至激動得開始喘氣。夏侯昊天不得已只得將她整個人攬入懷中,耐下性子輕拍她的背心,安撫著她的情緒。
  「等你身上的毒去除乾淨了,再重新修煉還來得及。」想來想去,夏侯昊天只得這樣安慰她。
  「我不要!」她哭哭啼啼地喊著。苦練了十七年的內力,卻被他一口氣去掉了一半,嘔死人了。
  夏侯昊天莫可奈何,只能放任她在自己懷中大聲哭泣,看她這種激動的模樣,不好好哭一場是不會停住的。
  「到底是誰這麼可惡下毒害我?」羅語纖在夏侯昊天的懷中又哭了好一會兒,甚至不客氣地將眼淚擦在他的衣服上,這才滿意地抬起頭。在情緒得到了徹底的宣洩後,她也想弄清楚自己中毒的原因。
  「陸海棠。如果我猜得沒錯,她在離去前和你說話的時候,就對你下了『七彩蠱』,那種毒不但兇猛,而且還無色無味,一般來說,除了聖教裡的獨門解藥之外,沒有其他醫治的方法。」夏侯昊天見她不再哭了,於是開始解釋道。
  「那你為什麼不給我吃解藥?居然這麼過分化去我的內力!」羅語纖立刻瞪大眼,不悅地開口質疑。
  「七彩蠱不只一種,而不同的解藥也由不同的長老收藏著,這是聖教防制叛徒的方法之一。」夏侯昊天詳盡地解釋著,既然他要帶羅語纖回聖教,也該讓她瞭解一些聖教的秘密。「就算我找得出你中的是哪一種七彩蠱,也來不及回聖教拿解藥,所以只好用我自己的方法救你了。」
  「什麼方法?」由於羅語纖本身對醫術也略有鑽研,當下擦乾了眼淚,非常專心地聽著夏侯昊天解救自己的手法。
  「還記得我初次見面給你吃的藥丸,還有你分了好幾次吞下的解藥?其實那都是同一種藥,若是你一次服下全部的藥量,就會中毒,但若是分了三、四次服用,就成了一種慢性毒,除不去但是卻也不會傷害身子。」夏侯昊天首先解釋他讓羅語纖服下毒藥的功效。「雖然它是一種慢性毒,卻也是一種救命的毒,它會在人體潛伏,一旦有更強的毒入侵到身體時,它就會釋放自己的毒性來對抗,同時間護住你的五臟六腑,這就是為什麼七彩蠱雖然毒,但是你並沒有喪命的原因。」
  羅語纖點點頭,表示明白他這一部分的解說,但仍然不明白夏侯昊天耗去她內力的原因。彷彿看穿了她的疑惑,夏侯昊天無奈地揉了揉她的頭髮,知道這小丫頭要是不弄明白,這一輩子都會以這件事來譴責他。
  「我剛才說過了,七彩蠱有分很多種,你中毒的時候倒在床上,我猜想你中的蠱毒可能是你調氣養神時發作的,那麼這種蠱毒就是一種會隨著內力流竄到週身的毒。一般習武之人在身體出現異狀的時候,很直覺地就會以自身的內力來抵擋蠱毒發作時產生的寒氣,但是這種七彩蠱厲害的地方,就是它會藉著內力的運行而迅速流竄,也就是說內力越強的人,毒性流竄得越快。」
  夏侯昊天指著房間裡的木盆繼續道:「你的內功修為很高,更會不自覺地想用內力壓抑蠱毒的寒氣,這就是我必須洩盡你內力的原因。再者,由於你先前服下了慢性毒,使得七彩蠱無法依附在你的五臟六腑,他們就只能隱藏在內勁之中,我在耗盡你內力的同時,蠱毒也隨著你外洩的真氣流到了木桶裡,最後被我準備好會吸毒的毒蟲所食,就是這一重又一重的步驟,總算撿回你一條小命。」
  「嗯。」羅語纖垂下眼,忽然發現剛才自己又哭又鬧的很丟臉。聽完了夏侯昊天的解釋,他的確是費了一大番功夫才救回自己,先不說他耗損自己的內力解救那部分,光是那些木盆裡可以吸毒的蟲子就很珍貴了,同樣身為醫者,她知道要培育出那些毒蟲有多麼費時、費工夫,更不用說一口氣拿出這麼多毒蟲來救人了。
  但是,夏侯昊天為什麼肯這麼做?他們之間連朋友都談不上,說是死對頭還比較恰當,他根本就不須花費這麼多心思救她,再說,就連最先前他逼迫她吞下的毒藥,到了最後也變成了保命的良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夏侯昊天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只是走到木門前掀開了一個細縫,吩咐門外的日光和月影送上新的熱水來,跟著再次回到床邊坐下。
  「丫頭,這下子沒有問題了吧?」夏侯昊天以手抬起她的下巴,仔細凝視著她略顯蒼白的面孔。「我已經吩咐他們重新換上一桶熱水,等會兒我們重新開始,若是不將蠱毒一口氣逼出體外,我始終無法放心。」
  直到他以手抬起自己的下巴,整個人靠近她的時候,羅語纖這才意識到有些不尋常的地方;先前由於自己一心想著被化去的功力,根本就沒注意到自己是渾身赤裸的,就連夏侯昊天也只是隨意披著一件外衣,而此刻隨著他的靠近,她敏感地察覺到屬於他的那股男性氣息,正從他精壯結實的胸膛,若有似無地飄散在自己的週遭。
  「怎麼了?身體哪裡不舒服?」夏侯昊天注意到她原本蒼白的臉頰,悄悄浮上了兩朵暈紅,他伸手探下她的脈搏,卻又沒有特殊異樣的地方。
  「我沒事。」雖然她生性灑脫不拘小節,但是自己從未赤身露體在異性面前,光是想像他醫治自己的情況,她就想將自己緊裹在棉被裡,這一輩子都不要見別人了。
  「你先躺一下,等熱水準備好還需要一段時間。」夏侯昊天以為是疲倦引起的熱度,於是半強制地壓她躺回床上,低聲吩咐道:「你體內的蠱毒還沒有清乾淨,等會兒就算穴道自動解開了,你也千萬別運勁,知道嗎?」
  羅語纖含糊地應了一聲,緊緊地閉上眼,告訴自己不能再看他充滿關懷的眼神,也不能聽他溫柔的聲音,因為她再也不知道要怎麼面對夏侯昊天了!
  若是夏侯昊天沒有為自己療傷,她大可以和以前一樣,毫不在乎地將他當成是死對頭、命裡的大魔星,不高興的時候可以對他齜牙咧嘴,甚至動手打上一架都可以,反正只要到了聖教找回冷寰,從此兩人一拍兩散,老死不相往來。
  但是現在夏侯昊天這個傢伙卻救了自己,而且這個「救命」可不是那種見到她溺水、順手把她撈上岸,或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什麼的,而是確確實實、花了好一番功夫救了她,光是那些珍貴的藥材、細心培育的毒蟲,最後還耗損他自身的內力了,將這些恩惠重重疊疊加起來,夏侯昊天幾乎算得上是她羅語纖的大恩人了!
  世上還有比死對頭突然變成恩人還悲慘的事嗎?
  「小丫頭,你沒真的睡著吧?」在羅語纖胡思亂想的同時,夏侯昊天已經將木桶的熱水換新,也重新倒進了毒蟲,還有可以讓毒蟲多存活幾個時辰的藥草,現在只需將羅語纖體內的蠱毒逼出,他相信再過幾個時辰的治療,就可以將她體內的殘毒全數逼出。
  「喝!」羅語纖一睜開眼,就看到擾亂她心神的人近在眼前,忍不住瞪大了雙眼。
  喔!最悲慘的事還有一件,羅語纖在心裡悲哀地補充著。為了要將毒素逼出體外,自己不得不赤裸著身子,也就是說她全身上下都被夏侯昊天看得精光了,雖然說她不是那種會上吊自殺以示貞潔的笨女人,但是這種尷尬,她心想三五年都不會褪去的。
  「丫頭?」夏侯昊天雙手橫胸,疑惑地挑高一道眉。看她雙眼靈活地轉動著,不知道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呃……夏侯昊天,你聽聲辨位的本事應該和你的醫術一樣高明吧?」羅語纖硬著頭皮,有些困難地開口問道。
  「是不差,怎麼?」夏侯昊天耐心地等著她接下去。
  「那就是……就是說,即使你蒙上眼睛,也能幫我驅毒嘍?」羅語纖試著以毫不在乎的語氣說話,但是成效似乎不佳,因為她可以感覺到雙頰湧起火辣辣的感覺。
  「哦?現在害羞不嫌太遲了一些?」夏侯昊天似笑非笑地彎下身,有趣地凝視著她燙紅的臉。
  「誰害羞?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可以蒙著眼睛治病而已。」這個理由聽起來很蠢,但是羅語纖也顧不得許多,這可是她唯一想到最不尷尬的方法。
  「我在救你的時候可沒半點遐想,小丫頭。」夏侯昊天流利地扯謊,事實上由於當初羅語纖是昏迷不醒的,柔軟的身子幾乎是整個貼在他的身上,若不是他擁有絕佳的自制力,根本就無法專心為她治療。「再說該看不該看的我都看了,沒什麼好隱藏的!」
  他挑眉含笑的態度再次讓羅語纖脹紅了臉,她不禁嚷道:「那不一樣,當時我昏迷不醒,當然什麼都不知道,但現在我的神智可是一清二楚,我命令你蒙上眼睛,不然我不接受你的治療。」
  「你『命令』我?!」夏侯昊天有趣地咧嘴,像是聽到什麼好玩的笑話。
  「當然。」羅語纖忽然想到了手腕上的鴛鴦手鐲,急中生智地喊道:「你不是說戴上這個手鐲的,就是什麼聖教教主的新娘,那麼算來算去,你還是我的手下,我當然可以命令你。」
  夏侯昊天抬眼,以一種奇怪的眼神望著她。
  「哼!不服氣嗎?」羅語纖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智慧,隨便一想就想到了讓他屈服的方法。「上一次是因為緊急事件所以不能怪你,但是這一次可不同,我怎麼說也是那個鬼教主老頭未過門的妻子,你就算要救我,也不可以看到我的身子,最好的辦法就是你蒙上眼睛嘍。」
  「你的意思是,唯有教主才能看你的身子、光明正大的幫你療傷?」夏侯昊天順著她的話意問道,黑濁石般的眼綻放出一抹期待的光芒,嘴角也緩緩勾起一抹邪氣的笑容。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只要能讓他蒙上眼睛,就算要她承認自己是小豬都成。
  夏侯昊天點點頭表示聽明白了,正當羅語纖鬆了一口氣時,他卻含笑起身、微微傾身向前,雙手直直向羅語纖身上的絲綢被子探去──
  「你幹什麼?」她驚叫一聲,差點嚇白了臉。
  「我一直沒有和你描述過聖教教主的模樣對不對?」夏侯昊天輕笑出聲,鎖住她一臉警戒的小臉。「他並不是你認為的老頭子,也不是什麼有怪癖的傢伙,他今年約莫二十七、八歲,凡事喜歡低調進行,往往為了行事上的方便,他習慣隱藏自己的身份,這也就是為什麼他在江湖中出沒了好一段時間,卻沒有人知道他真實的身份,甚至江湖上的人還幫他取了一個別號,你猜是什麼?」
  「不可能!」羅語纖猛烈地搖頭、死命地閉緊雙眼。自己的運氣不可能永遠這麼背!夏侯昊天絕不可能會是什麼聖教教主!
  「他們喜歡喚我──鬼魅王。」他戲謔地在羅語纖耳邊說著。「你執意要為我『守身』的這份美意真讓人感動,既然你親口承認了,我是唯一有資格看你身子的人,那麼我還必須蒙上眼睛嗎?」
  「你一直都在耍我,對不對?」羅語纖不再害羞,事實上她一雙明眸已經充滿了憤怒的火花。
  「小丫頭,我可從來沒這麼做。」夏侯昊天淡淡笑道。「記得我曾經告訴過你的話嗎?這鴛鴦手鐲必須由教主親自為他的伴侶戴上,當初為你戴上這手鐲的人是我、不是別人,再說,是你自己假設教主另有其人,我可從來沒有半點誤導你的意思。」
  「你……」羅語纖還想張口辯白,但是卻被夏侯昊天扯進了懷中。
  「小丫頭,先讓我為你除去體內的蠱毒,以後不管是吵架或是打架我都奉陪,這總可以了吧!」夏侯昊天跟著就伸手褪去她肩上的絲綢被子,羅語纖原本就不是他的對手,再加上現在體內真氣被卸去了大半,手上的被子根本拉不住,一下子就被夏侯昊天給扯了開來。
  一副嬌美白皙的纖細女體就這樣赫然呈現眼前,挺俏的渾圓隨著她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著,峰頂淡粉色的蓓蕾在他的凝視下,像是有自己意識般的凸起,化成了暈紅的誘人寶石,夏侯昊天呼吸一窒,怎麼也無法將自己的視線移開,雖然在內心還掛記著她體內殘留的蠱毒,但是此刻他怎麼也克制不了在看到她嬌柔女體時,突然湧起的強烈渴求……
  夏侯昊天雙手扣住她纖細的肩頭,低下頭吻住了她胸前微微顫動的乳尖。
  「啊!」羅語纖渾身一顫,所有要喝斥夏侯昊天的話,都被他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傻了,只能發出尖銳的喘息聲。
  濕熱的舌尖帶來的是一種電擊般的感受,羅語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一回事,只是又驚又羞地想退開,但夏侯昊天根本不給她退縮的機會,甚至以手將她攬得更近,將她的豐盈納入口中,吸吮得更深了。
  「嗚……」身子動彈不得,羅語纖只能不住甩頭,拚命想抗拒這種讓她身體發軟、發麻的奇異感覺,口中甚至發出了像是小貓般的低鳴聲。
  「你好甜……」在肆意品嚐過她的甜美之後,他轉向另一邊的豐盈,給予相同的待遇。
  「夏侯,別這樣……我覺得好難過……」羅語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身上這種又冷又熱的感覺,她完全不曉得該怎麼辦,只能不知所措地喚著他的名字。
  夏侯昊天抬起頭,她迷惘的聲音像是一盆冷水潑醒了他。該死!羅語纖身上仍有未解的毒,而他居然像是個急色鬼般地想佔有她,真是該死!
  他伸手輕撫她燙紅的面頰,有些抱歉地開口。「小丫頭,現在的時機不對,要是延誤了治療,我可是罪大惡極了。」
  羅語纖垂下眼隱藏窘困,壓根兒不願承認剛才夏侯昊天這麼做的時候,自己完全也沉醉在其中,根本就忘了什麼治療的事情。不過這種事太羞人了,她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夏侯昊天搖搖頭,用力甩開滿腦子的遐思,他彎身將羅語纖一把抱起,小心地放置到熱水之中,隨即褪下外衣,同樣坐進了木桶裡,這才伸手解開了羅語纖的穴道。
  「小丫頭,這是最後關頭,千萬別分神也別運內力抗拒我,知道嗎?」他催動內力運於雙手,最後一次吩咐道。
  羅語纖點點頭。顯然也明白這不是什麼可以開玩笑的事情。
  「這才是我的好姑娘。」夏侯昊天不再言語,收斂心神閉上雙眼,緩緩地將兩掌附上羅語纖的背心,專注地開始驅毒的工作……
  隨著一天天耐心的治療,羅語纖體內的蠱毒總算全部清出,相對的,她修習了十多年的內功,也因此被消耗殆盡。
  為了怕羅語纖體內有未清除的蠱毒,夏侯昊天除了以內力為她驅毒之外,還調配了一些與七彩蠱相剋性質的草藥讓她服用,意欲徹底將蠱毒清除。
  算算日子,這種足不出戶、專心療養的日子已經過了好幾天,當夏侯昊天端了一碗黑漆漆的藥湯,遞到羅語纖面前的時候,她再也忍不住地皺起眉頭。
  「再讓你這樣調養下去,我真的要變成一個毒娃娃了。」
  「最後幾帖藥,忍一忍就過去了。」夏侯昊天不容許她拒絕,雙手環胸地站在她眼前,擺明了要看著她將湯藥喝下去。「若是你不接受我的治療,我就取消約定,不傳你迅速恢復功力的心法了。」
  這些日子為了讓羅語纖接受治療,夏侯昊天著實也費了一番苦心。每當他耗去小丫頭一些功力,她就會傷心難過好一陣子,甚至不想接受治療,最後是他答應在蠱毒全數清除後,親自傳授她一套能在半年內恢復原有功力的上乘心法後,小丫頭才不再傷心。雖然像現在這種討價還價的情況還是常常發生,但是只要他祭出這項法寶威脅,羅語纖就會乖乖就範。
  「你不能每次都拿這個威脅我。」羅語纖小嘴一扁,心不甘情不願地喝下湯藥,緊緊皺起兩道彎眉。
  「這些對你身子有好處,別老是喜歡頂嘴。」見她乖乖喝下湯藥,夏侯昊天依例將她攬入懷中,將頭抵在她纖細的頸邊,兩隻手從她身後緊緊地環住她馨軟的身子,說是要把脈,實則是想乘機偷香。
  「我的身體已經好了,可以開始幫我恢復功力了吧!」羅語纖努力想扯下他游動的雙手,雙頰因為他越來越放肆的動作而脹得通紅。
  自從夏侯昊天坦誠自己真實的身份,並且為她驅除蠱毒之後,他就變得不再有任何顧忌,彷彿認定了她合該就是自己的女人,除了以內功為她療傷的時候他會稍微自製以外,其餘的時間,他總是會把握任何機會將她攬在懷中,毫不客氣地上下其手。
  而最糟糕的是,她已經慢慢接受了他的親匿動作!一開始的時候,她的確試圖抵抗或是躲避,但夏侯昊天並不是一個肯接受拒絕的人,他總是霸道地將僵硬無比的她鎖在懷中,然後開始和她比耐力,既然她不是木頭做的,更不可能永遠僅在夏侯昊天的懷裡,他等待的就是自己放鬆的時刻。
  一旦她放棄了和他較勁,夏侯昊天就會把握住機會親她或是撫摸她,讓她不得不習慣他的存在,最後甚至讓她迷戀上這種被擁抱在懷中的感覺。
  「現在這樣子不是很好嗎?」夏侯昊天低笑出聲,熱呼呼的氣息吐在她的耳邊,讓她的身子不自禁地顫動著,他的一雙手早已經順著腰際往上滑,挑逗地揉搓著她胸前敏感的豐盈。
  「一點……也不好……」羅語纖不自在地想掙扎,但是以她現在的力氣,根本掙脫不開夏侯昊天的手勁,反而讓他摟得更緊了。「失去內力的又不是你,你當然可以這麼說,就像是農人不能失去耕田的雙手一樣的道理,我是一個習武之人,怎麼可以……啊!」
  話還沒說完,她就被夏侯昊天突然探進衣襟的雙手給嚇了一跳,抬起頭想抗議,卻被他順勢低下的唇給吻去所有的話語。
  「主人!」砰的一聲,日光非常不識趣地推開房門,看到的就是這幅綺旎的畫面,他的嘴巴大開,知道自己又得挨罵了。
  夏侯昊天迅速擋在羅語纖的前面,讓她有時間整理自己幾乎要被扯開的衣襟。
  他一雙漆黑的眼一瞪,目光嚴厲地望著倉皇不安的日光。
  「呃……這件事真的很重要,若不是這樣,我也絕對不會闖進來的。」慾求不滿的人是最恐怖的,日光急忙解釋自己闖進的原因。
  「什麼事?」
  「有消息傳回,陸海棠已經回到了聖教,所以……」日光有些欲言又止,深怕這個壞消息會讓夏侯昊天更生氣。
  為了陸海棠擅自對羅語纖下了七彩蠱一事,夏侯昊天憤怒地對她下了格殺令,但現在她已經回到了聖教,誰也拿她沒辦法,畢竟陸海棠可是三位長老的嫡傳子弟,誰也不敢輕易出手。
  「哼!她以為逃回聖教就躲得過嗎?」夏侯昊天嘿的一聲冷笑。她既然敢罔顧自己的警告,就要有承擔一切責任的勇氣。
  「主人,是不是要撤回格殺令?」日光恭敬地請示。
  「也罷,反正我們就要回去了,到時候我倒要看看三位長老怎麼說。」夏侯昊天目光一寒,心中做出了決定。
  「是,屬下這就去準備。」日光鬆了一口氣,顯然主人沒有要責怪他的意思,於是他拱了拱手,急急忙忙地退下。
  當房間裡只剩下兩個人的時候,羅語纖忽然蹙起眉頭道:「我的內力還沒有恢復,就算到了聖教,我也沒辦法對付那個女人。」
  「她敢動手傷我的人,就已經為自己斷了生路。」夏侯昊天冷冷開口,跟著忽然拉住羅語纖的手,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鄭重語氣說道:「回到了聖教之後,有幾件事你一定要牢牢記住。」
  在療傷的這段期間,夏侯昊天解釋了羅語纖和聖教的淵源,不過他並沒有說明羅語纖真正的身世,只是約略提到她口中的爺爺其實是聖教的長老之一,當初他為了不明的原因而叛離,這些年來聖教始終沒有他的消息,這一次他出江湖就是要找回朱雀長老或是他的傳人,因此他才會設下一連串的計謀,逼迫羅語纖和他一起回聖教。
  「什麼事情這麼神神秘秘的?」她好奇不已。自從知道爺爺曾經是聖教的人之後,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那個神秘的地方。「是不是當初爺爺離開的時候偷走了什麼東西?所以現在要處罰我?」
  「這些事很重要,你可得牢牢記住。」夏侯昊天仍是一臉正經,在她耳邊低聲吩咐著。
  「為什麼?」羅語纖疑惑地抬眼,滿心困惑。
  「這也是一個連環計,現在說出來就沒意思了。」夏侯昊天淡淡一笑,有些挑□地揚眉道。「走一趟聖教,可不比巫山之行,你怕不怕?」
  「我才不怕呢!」羅語纖也學他傲慢地揚眉,跟著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忽然咯咯笑出聲道:「這些日子以來,每個人都是『小妖女』、『小妖女』地喊我,現在可好了,你硬是幫我戴上了這個手鐲,又要帶我回聖教,托你的福,我真的變成名副其實的小妖女了!」
  「確實,你是被我這大魔頭選上的小妖女,這輩子只怕再也逃不掉了!」夏侯昊天也忍不住笑出聲,再次將她攬入懷中。
  羅語纖是自己選定的女人,不管發生了什麼事,這一輩子他都不會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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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0 07:43:38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醉紅顏

  數百年前名震江湖的聖教,一直是武林人士津津樂道的神秘地方,從來沒有人知道他們位於什麼地方,別說是率眾討伐,就連派人去一探虛實,那些人也從來沒有回來過。
  當羅語纖親眼看到了聳立眼前的大型碉堡時,她才確切地明白了為什麼從來沒有人抵達過這個地方;任何人想站在此刻她所站的位置,首先必須穿過西北方一個荒蕪的沙漠,光是這點,就讓大部分的人擊了退堂鼓,跟著,又得爬過終年不融雪的祁連山,這又打退了一些內功修為不高的人,然後還得穿過許多彎彎曲曲的小徑密道,最後還得要是精通機關者,才能安全地通過聖教前設立的密道,若是無法通過這些關卡,就無法和她一樣看到眼前的景象了。
  「我現在相信爺爺為什麼不願意回來了。」羅語纖輕吁一口氣,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終於到達了這個傳說中神秘的聖教。
  這一路上她的功力尚未恢復完全,所以夏侯昊天寸步不離地帶著她,就像是呵護什麼易碎的娃娃似的,一開始在日光、月影曖昧的眼光下,她覺得不自在極了,但是最後她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漸漸迷戀上這種被人呵護的日子了。
  「我想所有人都應該在等我們了。」夏侯昊天毫無預警地將她攔腰抱起,大步往碉堡裡走去。
  「喂!快點把我放下來,我自己可以走啦!」羅語纖掙扎著想下來,但是夏侯昊天不為所動,甚至加快了腳步,不一會兒已經來到了碉堡的大門口了。
  「恭迎教主。」兩扇銅門從兩側緩緩推開,一群黑鴉鴉的人分立兩旁,在見到夏侯昊天時都恭恭敬敬地垂下頭。
  夏侯昊天點點頭,依舊抱著羅語纖筆直地朝聖教的大殿走去,而她從來有見過這麼大的地方和陣仗,始終好奇地仰著小臉不停張望,拚命地想把眼前的景像一次看個飽。
  她原本以為聖教裡面,會有很多陰森森、很恐怖的裝飾,但是這一路上看來,卻發現這裡是一個再華麗不過的地方,不管是碉堡的材質或是裝飾,都經過了相當巧妙的設計。
  「教主,您終於回來了。」大殿的最前端有三名年約五十多歲的長者,分別穿著青、紅、白三色的長袍,他們面帶微笑地向夏侯昊天拱手請安,目光在看到他懷中的羅語纖時,都露出了奇異的興奮光芒。
  「三位長老,她是羅語纖。」一直到三位長老的面前,夏侯昊天才讓羅語纖雙腳落地站好,但是一隻手仍是霸道地扣住她的腰,不讓她有機會離開自己身邊一步。
  「喔!她就是朱雀長老帶大的那個女娃兒。」身穿青袍的男子是青龍,他一邊打量羅語纖清麗的面容,一邊撚鬚微笑。
  由於眼前這三個人看自己的目光實在很詭異,羅語纖不自禁地朝夏侯昊天靠了過去。雖然說他們和爺爺一樣是聖教的長老,但是為什麼他們都是中年男子,而爺爺卻明顯地大了他們幾十歲呢?她有些衝動想問一些有關爺爺的事情,但是夏侯昊天停在她腰際上的手卻忽然一緊,示意她別開口。
  「語纖,你可別忘了那些曾經答應我的事情,嗯?」夏侯昊天低下頭,在她耳邊親匿地低語,表面上看起來像是一般愛侶在情話綿綿,實際上是想提醒羅語纖一些事情。
  羅語纖只好將一肚子的問題吞了回去,誰讓她事先已經承諾過了要遵守他說的幾件事情,其中一項,就是不在人前詢問他任何事情。
  「呵呵,瞧瞧你們一副蜜裡調油的樣子,看樣子我們得立刻張羅一場婚禮,慶祝慶祝!」另外一名穿白袍的白虎也向前一步,笑呵呵的建議道。
  「不急,我想先讓她適應一下環境,再說,一切等過了本月十五日再說吧!」夏侯昊天揮揮手,淡淡地掃了他們一眼,以一種不容置疑的態度開口。
  「本月十五日?」三位長老們面面相覷,彼此之間神色有異。
  「我知道你們等待這件事,已經等了快半輩子。不過最重要的人我都已經帶回來了,你們還有什麼好急的?」夏侯昊天嘴角揚起淡淡的笑痕,俊臉閃過一絲嘲諷。
  「屬下們不敢。」三位長老聽出他話中的諷刺,急忙拱手請罪。
  「那麼就這樣說定了,我要下去休息了。」夏侯昊天點點頭,在離開前忽然又回頭,語氣嚴厲地問道:「陸海棠人在哪裡?我聽說她已經逃回了聖教,怎麼,你們三位長老,想包庇弟子不成?」
  「教主請恕罪。」三位長老撲通一聲跪下。
  青龍代表開口道:「海棠那個孽徒人在這裡,但是我們已經將她關在牢裡,一切等教主發落。」
  「很好。」夏侯昊天滿意地點點頭,攬著羅語纖大步離去。
  三位長老一直等到夏侯昊天離開大殿後,才慢慢地站起,方才臉上那種恭敬十足的表情已經褪去,換上了陰狠的算計。
  「哼!再囂張也過不了多久,等到你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看我們怎麼對付你。」青龍陰沉沉地說著。為了實行幾百年來聖教最偉大的夢想,他們現在還得容忍夏侯昊天一陣子,等到他們得到傳說中秘寶的那一天,就是夏侯昊天的死期了。
  「青龍,我們該怎麼做?難道真的要等到十五號?」玄武長老提出疑問,莫名地感到有些不安。本月十五日,是十七年前前任教主、亦是夏侯昊天父母自焚的日子,他為什麼要堅持在「那一日」之後才肯舉行婚禮?
  「我也不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青龍瞇起眼。若是與他的父親夏侯蒼鷹相比,夏侯昊天無疑是一個更難纏的對手,因為他行事一向莫測高深,心思更是難以琢磨,到底他在打什麼主意?
  「如今東西還在他的手上,我們該怎麼做?」玄武有些焦慮地低喊。若是夏侯昊天像他的父親一樣臨時反悔了,那麼他們多年來的計劃,豈不又是一場空?
  「別急,我有一個主意。」青龍沈吟片刻,嘴角露出了一個算計的笑容。「用這個方法,今天晚上我們不但可以提前所有的計劃,還可以再次確認那個女娃兒的身份。」
  夏侯昊天帶回來的,真的是他的親妹子夏侯語纖嗎?這個答案到了今晚,全部都會揭曉了……
  羅語纖安靜地閉緊嘴巴,任由夏侯昊天帶著她東拐西彎,最後來到了一間寬敞舒適的房間。
  她敏感地察覺到在夏侯昊天回到聖教之後,似乎變得有些不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的身份已經恢復成一教之主的關係,剛才他和那三位長老談話的時候,表面上是很平靜,但是她總覺得每個人似乎部隱藏著什麼秘密,讓人覺得非常的不舒服。
  「小丫頭,在想什麼?」夏侯昊天自她的背後伸出手,緊緊將她纖細的身子揉進自己的胸膛。
  「說,你是不是瞞了我很多事情?」她自他懷中轉身,疑惑地挑眉。夏侯昊天一張俊臉已經恢復成兩人平常相處時的模樣,這麼說,他只有面對那三長老的時候,才會出現那種陰陽怪氣的表情嘍?「我爺爺真的是聖教長老嗎?可是他和剛才那些人,光是在年齡上就差了許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朱雀長老一直到死,都沒有卸下他的易容,唯一看過他真面目的,大概就是你的義兄閻靳了。」夏侯昊天解釋,就連他挖開棺木找尋朱崔的遺言時,他看見的也是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
  「你是說,爺爺一直在騙我?」羅語纖雙眼大睜,跟著慌亂地搖頭道:「若是……若是爺爺他這麼年輕,那……那我也不會是他真正的孫女了?」
  腦海中閃過了這個可能性,羅語纖渾身一震,幾乎無法承受這個事實。
  「小丫頭,別胡思亂想。」他輕輕吻上她飽含受傷情緒的雙眼,柔聲道:「他這麼做,是為了保護你的安全,再說,就算你們沒有真正的血緣關係,但是他始終待你如親人,不然就不會將一身本事全都教給你了,不是嗎?」
  「那我是誰?」羅語纖喃喃自語,她有些慌亂地抬頭,急切地問道:「你知道我的身份對不對?在我知道你之前,你就已經調查過我和爺爺的事情,所以你一定知道些什麼,對不對?」
  「再給我一點時間,等這裡的事情全部結束,我會將所有的事情全部都告訴你。」夏侯昊天專注地凝望著她,許下允諾。
  「可是……」她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但是當自己和夏侯昊天那一雙充滿柔情的眼神對望時,她發現自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相信我,我會用自己的生命來保護你,絕對不讓任何事情來傷害你。」
  羅語纖小臉一紅,不好意思地將臉藏在他的胸前,她柔順害羞的模樣讓他心念一動,再次低下頭吻上了她兩片鮮花般的紅唇,不再壓抑自己的渴望。
  這些日子由於趕路,再加上她功力尚未完全恢復,所以他幾乎是無時無刻都將羅語纖護在懷中。她是個純真無瑕的少女,在習慣了與他親近之後,更把他的胸膛當成火爐之類的驅寒物,有事沒事總喜歡在他的胸前磨蹭,這雖然是她信賴自己的行為表現,但總讓他咬緊牙關,拚命忍住急速竄升的渴求。
  「啊!」羅語纖忽然將他推開,打斷了他的索吻。
  「又有什麼事?」夏侯昊天的嗓音因為激情而變得低嘎,黑瞳變得森幽。
  「冷寰呢?我現在就要見他!」真是的,自己真是粗心大意,差點就忘了有這號人物的存在了,他好歹也是自己來聖教的原因。
  「你在這種時候想起冷寰?」夏侯昊天危險地瞇起眼,開始認真地懷疑她對冷寰過度關心所代表的涵義。
  「唉!你不懂啦!義兄把他交給我,我一定要確定他沒事了,才放得下心。」羅語纖皺眉,將近一個月沒看到他,這小子的身體不知道怎麼樣了。「難道你又想黃牛、不守信用?」
  「走吧!我現在就帶你去見他。」夏侯昊天有些無奈,提醒自己在他們見面之後,絕對要吩咐日光將冷寰送離這裡。
  「冷寰!」在碉堡的另一端,一處種植了許多奇珍異草的院子裡,羅語纖遠遠地就看到熟悉的白色身影。
  「啊?」原本坐在庭院石桌上專心看書的俊秀少年,顯然被這久違的聲音給嚇了一跳,連書本都「啪」一聲掉了下來。
  「喂!病小子,久別重逢,你不該是這種表情吧!」羅語纖自然也看到了冷寰那種又驚又怕的表情,非常不高興地皺起兩道彎眉。
  「沒有,我……當然很高興看到你。」冷寰僵硬地笑著。在心中默默地歎氣,上天果然不願意讓他多過些好日子。
  上個月在杭州,有人半夜將他喚醒,說羅語纖有事要辦,特意將他委託給別人代為照顧一陣子,於是他就莫名其妙地來到了這個地方。這裡的人對他十分禮遇,每天他就在附近晃著,欣賞這裡的奇山異水,翻翻這裡收藏的書籍,日子倒也過得不錯,但現在羅語纖這個小魔星來了,只怕他又得過著從前那種被人惡整的日子了。
  「你過得很不錯嘛!」羅語纖打量他幾眼,有些不是滋味。身為人質被人囚禁,至少也該擺出一臉的憔悴傷心,絕不該是冷寰這種神清氣爽的模樣。如果早知道他在這裡被奉為上賓,她幹什麼這麼拚死拚活地上巫山,甚至趕來這裡看他?
  「托福、托福。」冷寰被羅語纖打量得有些發毛。明明是她要別人代為照顧自己一陣子,現在卻一副他不應該過得太好的模樣,真是難以取悅的傢伙。
  「好吧!你沒事就好,再過一陣子,我讓你見見兩個你意想不到的人。」確定冷寰沒事之後,羅語纖笑著拍拍他的肩頭。等義兄和冷瞳到了這裡,這個小子就永遠不會是她的責任了,真好!
  這下子輪到羅語纖身後的夏侯昊天感到不解了。她不是很想念冷寰嗎?先前一路上,總是一副要是他敢動冷寰一根寒毛,她就會和他拚命似的,但是現在冷寰人就在她眼前,羅語纖卻只是聊了幾句,跟著就將所有的注意力移轉到了庭院種植的藥草上去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你們兩個到底是什麼關係?」夏侯昊天忍不住開口問了冷寰,或許眼前這個少年可以給他一個答案。
  「關係嘛……」冷寰沈吟了一會兒。只需一眼,他就看出眼前這個男子對羅語纖這個瘋丫頭有著奇怪的執著,很有可能將自己當成了情敵之類的對手,為了保護自己,他得好好斟酌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就像是一隻很珍貴的雞吧!」思索了半天,冷寰想出了一個非常貼切的答案,為了不讓這個有濃烈獨佔欲的人產生什麼不必要的誤會,他不介意將自己比喻為家禽。
  「一隻珍貴的雞!」
  「是啊!一隻她投下無數心力、細心照顧了好幾年的雞。」冷寰淡淡一笑,想起那幾年羅語纖治療他、拚命用補藥填飽自己的日子。「當有人欺負我的時候,她會憤怒、會報復,並不是因為有多喜歡這隻雞,而是她認為這是她身為主人獨有的權利,我這麼說,你該明白了吧?」
  夏侯昊天朗聲大笑。虧他還一直將冷寰當成一個假想敵,原來從頭到尾全是他自己搞錯了。
  「我看得出你的的確確是在『忍受』她。」夏侯昊天搖搖頭,不得不對冷寰表示同情。
  「哈哈!閣下的眼光奇特,倒也讓我開了眼界。」冷寰意有所指,居然有人會認真喜歡上那個小魔星,真是勇敢!
  「夏侯昊天,這個紅葉帶金邊的是什麼草藥?」羅語纖在不遠處揮手,馬上發揮出醫者求知的好奇心。
  冷寰看著夏侯昊天走到羅語纖的身邊,低下頭仔細地為她解說問題,在一片紅紅綠綠的庭院裡,兩個人在一起的模樣竟是意外的契合。冷寰笑了笑,重新坐回石桌前,繼續閱讀方纔那一本被打斷的書本。
  月明星稀的夜晚,當羅語纖準備就寢的時候,忽然聽到門外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有什麼事?」羅語纖打開了房門,在看到敲門的人是一名陌生的婢女之後,她有些奇怪地問道。
  「是長老們吩咐,要我來請羅姑娘前往『聖池』一趟。」身穿黃衣的婢女恭恭敬敬開口,顯然對羅語纖相當的尊重。
  「『聖池』?那是什麼地方?夏侯昊天呢?」羅語纖偏過頭,更好奇了。
  今天晚上原本有一場慶祝他們回來的晚宴,但是光坐在那裡聽一堆人說說笑笑的實在無聊,所以夏侯昊天在她吃飽之後,就讓她先回房休息,自己則留在大殿上繼續應酬。依時間推算,現在宴席差不多也散了,如果說「聖池」是什麼好玩有趣的地方,他不應該托長老們找她,應該會親自過來才對。
  「教主他……」那一名婢女抬起頭看了羅語纖一眼,又低頭笑了幾聲,這種曖昧不明的模樣,讓羅語纖更覺得莫名其妙了。
  「怎麼啦?是不是出了什麼事?」羅語纖眉頭一緊。該不會是夏侯昊天出事了吧?不過他既然貴為教主,本事又高,怎麼可能會出什麼事?
  「羅姑娘想必不知道我們聖教的規矩。」婢女笑著開口。「一直到在成親之前,羅姑娘都必須到聖池沐浴更衣,這是聖教的儀式,自然……教主不會陪著您了。」
  黃衣女子笑著說完,卻也讓羅語纖羞紅了一張臉。
  「一定得去嗎?」羅語纖好奇地問道。這裡的規矩倒是不少,就連要成親,都還得去聖池沐浴,又不是要剃度,哪來的這麼多規矩!
  「是的,羅姑娘。」她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
  「好吧!」羅語纖點點頭,聽起來好像是一個有趣的地方,既然閒著無聊,不如就闖一闖了。
  由於羅語纖對於碉堡裡的位置仍不熟悉,所以她安分地跟在婢女的後頭,一邊記著路線、一邊欣賞著沿路的擺設。
  過了一會兒,婢女停下了腳步回身,恭敬地對她行禮道:「羅姑娘,『聖池』已經到了,請入內沐浴更衣吧!」
  「裡面有人嗎?」在走進之前,她想先確認一下這不是夏侯昊天戲弄人的詭計。
  「羅姑娘,這裡是『聖池』。」婢女有些慌亂地擺手說道。「除非有教主的召喚,任何人擅自進入聖池,是要接受處罰的。」
  「是嗎?」羅語纖不再多說什麼,對婢女點點頭道謝之後,便往裡面走去。
  進去後,她聽到了水潺潺流動的聲音,除此之外,羅語纖還可以感覺到一股濕熱的氣息迎面而來。她停住了腳步,有些驚奇地望著前方一個冒著熱氣的巨型水池;圓形的水池是由石塊所砌成,和旁邊的巖壁屬於同一種材質,巖壁上挖有一個小孔,讓溫熱的水從石壁流到水池裡,在圓形水池的兩邊,還種植了許多珍貴的藥草,看起來非常特別。
  「是溫泉。」羅語纖彎下身子,有些好奇地伸手觸摸溫熱的池水,她原以為沐浴更衣不過是帶她到一個華麗的澡堂,沒想到居然會是溫泉。
  羅語纖起身觀望四周,在確定了裡面只有她一個人之後,這才放心地開始卸下自己的衣服。看來夏侯昊天真的很體貼,知道她喜歡新鮮好玩的東西,想必是這樣,他才會讓自己到這個什麼聖池來洗澡吧!
  「呼!」當整個身子全部浸泡在溫熱的池水時,她發出了滿意的輕呼聲,溫熱的泉水鬆懈了她的情緒,而水池邊種植的花草,經過熱泉的熱度一薰,自然散發出一種淡淡的香氣。
  羅語纖緩緩閉上了眼睛,靜靜地體驗這種難能可貴的寧靜時刻……
  「丫頭,喜歡這裡嗎?」忽然間,熟悉的男音自她頭頂響起,嚇得羅語纖身子一縮,迅速藏到水裡去了。
  「你……你怎麼可以隨便闖進來!」羅語纖紅著臉怒瞪著夏侯昊天。
  「進來關懷一下也不行嗎?再說,在我面前你也無須隱藏什麼。」夏侯昊天有趣地揚起一道眉,看著她不知道是因為熱水,還是羞澀而脹紅的面頰。
  在晚宴結束的時候,他聽三位長老提到,既然他已經決定娶羅語纖為妻,那麼根據聖教的儀式,在婚禮之前,新嫁娘都必須前往聖池沐浴,因此他們已經命人送羅語纖到了聖池。
  雖然說這是聖教的儀式之一,但是為了怕三位長老暗地裡搞鬼,所以他仍是親自來一趟,只為了想確定她是否平安無事。但是當他看到浸泡在水池中的佳人,嬌柔的女體在水中若隱若現,原本雪白晶瑩的肌膚此刻已經染上一層美麗的暈紅後,夏侯昊天的目光變得深濃,在見到她的美麗之後,他不太確定自己是否能保持原本單純關心的善意。
  「不就是泡在這熱池裡,哪裡會有什麼危險?」羅語纖紅著臉叫喊,不知道該怎麼隱藏自己,這個圓形的水池設計的一點都不好,連個最基本的遮蔽物都沒有。
  「是嗎?也許這水溫太燙,不然你的臉不會這麼紅。」夏侯昊天彎下腰,假裝以手測試水溫,但是一雙熾烈的黑眸,仍是緊緊地鎖住羅語纖的身子。
  「不准看!」羅語纖忍不住用水潑他,不讓他以那一雙會讓她心慌的眼神望著自己。
  溫熱的水不但淋上了他的臉,同時也潑濕了夏侯昊天身上的衣服,他挑高一道眉,隨即扯出了一抹不懷好意的邪笑,沿著石階緩緩地步下水池……
  「夏侯昊天,你要幹什麼?」羅語纖不可置信地看著他走下水池。
  「你把我的衣服都弄濕了,既然如此,不如我也下水和你共享這裡的溫泉。」
  夏侯昊天笑著開口,眼中閃著戲謔。「這水池夠寬夠大,我想你應該不會介意,嗯?」
  「哪有人穿著──」羅語纖說到一半,忽然及時住了口,但是由她脹紅著臉頰的模樣看來,夏侯昊天也猜出了她想說什麼。
  「的確,穿著衣服泡泉的確奇怪,那若是我將衣服脫光,會讓你覺得自在一些嗎?」他仍是壞心地戲弄著,不著痕跡地向羅語纖靠近。
  「你自己慢慢享用,我已經泡夠了。」要比惡劣,自己絕對比不過他的。羅語纖輕哼一聲,冷著臉穿過他打算離開水池。
  經過他的身邊絕對是一個要命的錯誤,正當她以為自己可以迅速離開的時候,夏侯昊天長臂一伸就將她扯了過去──
  「丫頭,你想上哪去?」一個靈巧的動作,羅語纖就被困在水池與他的胸膛之間了。他仍舊穿著衣服,但她早已渾身赤裸,此情此景……彆扭極了!
  「你看我的手都皺了,這裡的熱水一定不適合浸泡太久。」羅語纖試著轉移他的注意力,伸出手掌攤在眼前道:「再泡下去說不定我整個人都會皺掉,還是讓我起來比較好。」
  「我有至少一百種的藥草,可以讓你的皮膚再次變得光滑。」夏侯昊天淡淡一笑,仍是將她圈在懷中,以指尖輕撫她細滑的肌膚。
  「一百種?!」雖然是想轉移話題,但羅語纖仍是被他收藏的驚人藥量感到吃驚。「不如我們現在就去看你收藏的藥草怎麼樣?」
  「不好。」他低下頭凝視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泡在溫泉裡的關係,還是因為他對羅語纖的渴望已經竄升到了極點,他不想鬆開自己的手。
  一直以來,他都將自己的慾望壓抑得很好,一來,小丫頭初嘗情慾,他不想嚇壞她,始終只是親吻愛撫,讓她慢慢適應男女之間的親密。二來,他不想在聖教佔有她的身子,畢竟這裡隱藏了太多他不願去回想的記憶,他打算將所有事情都了結之後,再帶著她離開這裡,不管是闖蕩江湖或是歸隱山林,到了那個時候才是他真正與她結成夫妻的時候。
  但是此刻,她渾身赤裸地倚偎在自己的懷中,就算是聖人也難抵這樣的誘惑,更遑論他只是一個凡夫俗子,還是一個渴望她已久的男人。
  「喂!你今天晚上好奇怪。」羅語纖發現自己不敢抬頭與他那雙灼熱的黑眸對望,只能偏過頭,努力避開從他身上傳來的一波波熱力。
  「哪裡奇怪?我們不是曾經這樣相處過?」他咧開一抹挑情的笑。當初為了替她療傷,所以必須時時刻刻收斂心神,但現在不同,他不需要再有任何顧忌了……
  他原本扶在石壁上的手探入水中,很自然地尋找到自己的目標,當他的手掌扣到羅語纖的細腰時,她渾身一震,隨著他雙手慢慢地向上移動,她杏眸微瞪,口中發出了尖銳的喘息聲。
  「小東西,仍然不習慣我的觸碰嗎?」他的眸光變得深濃,低頭看著被他托在掌心的少女渾圓,峰頂的蓓蕾在熱水的浸泡下,早已變得如玫瑰般綻放暈紅,他以指尖摩搓著,直到它們在自己的手中脹大而挺立。
  「誰……誰會習慣這種……」羅語纖咬著下唇不住喘息,在推不開他,雙腳又踩不到底的情況下,她只能以雙手緊緊揪住他胸前的衣服。
  「是嗎?那麼我得多加把勁,讓你習慣才是……」他低嘎地笑了,低下頭,以唇舌取代了手上逗弄的動作。
  「啊!」她直覺地想伸手推開,但是手一滑,整個人幾乎要沈到水裡,情急之下她就只能以雙腿夾住他的腰桿了。
  夏侯昊天自然把握住了這個絕佳的機會,趁著羅語纖雙腿環上他腰桿的時候,他順勢將她的身子往後推形成後仰的弧度,讓她的頭抵在水池邊,柔順的青絲散在水面像是一張墨色的網,而隨著急促呼吸而上下起伏的美麗豐盈,則在他眼前綻放所有的美麗。
  「喜歡我這麼對你嗎?」他俯身向前,一邊吻上她纖細的耳垂、一邊問著,再次惹得她全身顫動不已。
  「夏侯……你到底要幹什麼?」羅語纖呻吟出聲,覺得更窘困了,她現在這種仰躺的姿勢,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做什麼,更不知道要怎麼防禦他的侵犯。
  「小丫頭,你這種純潔的反應,只會讓人忍不住再多教你一些……」他將她動情的反應全部看在眼裡,滿意地咧開嘴,再次吻上她柔嫩的肌膚。
  正當羅語纖納悶著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的時候,她忽然感覺到夏侯昊天的手順著她的腰際往下滑,最後停在她渾身上下最私密的地方。
  「啊!」還來不及喊出聲阻止,他粗糙的手就有了動作,他以掌心壓住溫潤的花瓣,拇指開始揉搓著花瓣之間的核心,這種駭人又刺激的舉動讓她不停地扭動著身子想抗拒,但是夏侯昊天的手始終牢牢地定住她的腰,繼續撩撥她的熱情。
  「別抗拒我,你的本性應該是很熱情的……」低啞的嗓音貼在她微顫的唇邊,如同他撫弄的手指般,意欲激出她所有潛藏的情慾。
  就在這個時候,夏侯昊天不經意地抬頭,視線越過她的身子,忽然看見了水池邊種植的花草裡,有一朵極為特殊的花朵,血紅色的花瓣,上面還有一條條的銀色絲線。
  醉紅顏!夏侯昊天心頭一凜,認出了那朵花,所有事情在他腦海中迅速轉了一遍,頓時明白了他們的用心。
  夏侯昊天手指一頓,將氣喘吁吁的羅語纖摟回懷中,在低頭輕吻她紊亂的髮鬢時,低聲地吩咐道:「記得我曾經告訴過你,不管我做了什麼事,你都要相信我對不對?」
  「咦?」她有些困惑地抬眼,不知道夏侯昊天為何會突然提起這件事。
  「千萬別忘了。」他淡淡一笑,愛憐地吻上她紅通通的臉頰,細看她因為情慾而顯得渙散的明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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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0 07:45:52 |只看該作者
  「這裡地點不對、時機也不對,但是我們沒得選擇。」他重新低下頭,以舌尖熟練地抵開她的唇,再次與她交纏,同時間也已經扯開自己的衣服、釋放出自己灼熱的慾望。
  「夏侯,你說什麼……」她被他怪異的態度給弄糊塗了,只能目瞪口呆地看著他扯開了衣服,重新將自己抵到了水池邊。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他以手扣住環在她腰際上的雙腿,再次低頭尋找她的紅唇,低嘎地允諾著。
  「夏侯?」她正想發問,喉嚨卻乾澀得什麼也問不出口,只能被動地回視他那一雙探幽的雙眼,卻不知道該怎麼做。
  夏侯昊天不再猶豫,捧起她的臀,吻住她可能會發出的尖叫聲,以一記有力的衝刺挺進她柔軟的身子──
  「嗚……」羅語纖被這突如其來的刺痛嚇了一跳,慌亂地想掙脫,但是她卻被夏侯昊天緊緊地扣在懷中,怎麼也動彈不得。
  「別哭,小丫頭,一下子就過去了。」他定住不動,小心翼翼地吻去她滑落的淚水。
  「你欺負我!」她睜開淚濕的眼指控。這到底是什麼怪異的事情,他在她的身體裡,而且弄得她好痛,她一點也不喜歡。
  「以後就不會痛了。」他試著想安慰她,但是很困難。她整個人像是第二層皮膚般緊裹著自己,讓他快發狂了。
  「快點放開我!」羅語纖再一次想扭身離開,但這一牽動,卻令兩人不約而同地發出了呻吟聲。
  夏侯昊天重新伸出手,在兩人結合處輕輕撫弄著,直到她再次緊咬下唇發出動情的呻吟時,他知道她已經為自己準備好了。
  「不那麼痛了是不是?」他咬緊牙關地問著,不以為自己的自制力還能撐多久。
  「是沒錯,可是……」她不自在地點點頭,這卻是夏侯昊天唯一要的答案。
  他不再顧忌,在重新吻上她的時候,他也在她體內開始衝刺了起來,一陣陣酥麻戰慄的感覺隨著他的動作,一波波傳到自己體內的最深處,羅語纖只能緊緊地擁著他,感受這股像是要被火焰吞噬般的激情……
  「夏侯……」她在激情中,無意識地喊著他的名字,星眸微掩、臉頰暈紅得像是一朵盛開的玫瑰。
  「跟著我,別怕。」他嘶啞地安撫她,急欲帶著她一同體驗男女間的喜悅。
  在他感覺到她緊窒的身子開始發顫時,夏侯昊天加速了自己衝刺的速度,直到羅語纖激動地喊出聲的時候,他才在她體內釋放所有。
  即使激情褪去,他仍是捨不得離開她的身子,只是輕輕地擁著她、安撫她顫抖的身子。
  「丫頭,你還好吧?」見她始終沒有反應,夏侯昊天低頭一看,這才發現她早已經合上眼睡著了。
  夏侯昊天抬眼,望著水池邊那一朵依舊火紅絕艷的「醉紅顏」,他的一雙黑眸,慢慢凝出了森冷的火焰……











第八章 生死劫

  鼻間有點癢,讓沈睡中的人兒直想打噴嚏,但由於睡意正濃,她只能揮揮手,拚命想拂去鼻間搔癢的感覺。正當她想翻身繼續睡去時,她卻聽見了一陣低沉的笑聲,近得彷彿就在耳邊,似乎打定了主意要擾人清夢。
  羅語纖長長的眼睫微微一動,心不甘情不願地睜開了雙眼。
  「喝!」一張含笑的俊臉與她相距不到一寸的距離,羅語纖就算睡意再怎麼堅定,也被這張逼近的面孔給嚇醒了。
  「嚇到你了?」夏侯昊天有些壞心地挑眉,仍是只手撐額,好整以暇地望著瞪大雙眼的羅語纖。
  「你在這裡做什麼?」羅語纖皺眉,張著一雙眼好奇地四處張望,這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
  夏侯昊天但笑不語,靜靜地給予羅語纖時間回想一切。隨著那一雙明眸閃過錯愕、羞澀,到最後整張臉都泛紅的時候,他知道她已經想起了所有在水池邊所發生的事情了。
  「是我把你累壞了嗎?不然你怎麼會睡得這麼沈,連我抱你回來這件事都記不得了?」他低下頭親吻她酡紅的臉頰戲謔道,打算隱藏住部分的事實,光是一場歡愛無法讓羅語纖沈睡,真正昏睡的原因是因為她中了「醉紅顏」的毒,但是這些事,可以等她意識清醒之後再解釋。
  「你為什麼要吵我睡覺,我好累……」羅語纖喃喃低語,不過是瞪他幾眼這種簡單的動作,卻像是要耗盡身上的力氣似的。
  夏侯昊天見狀,拿出了一顆藥丸放入她口中,藥丸放在舌間散出淡淡花香,不一會兒已經全數化在口中了。
  「你又給我吃什麼奇怪的東西?」羅語纖皺眉,雖然知道他不會害自己,但她實在不喜歡他動不動就拿一些奇怪的東西餵她。
  「回來我再和你解釋。」夏侯昊天笑著吩咐道,既然她已經醒來,看樣子是沒事了。三位長老已經有所行動了,那麼他也必須加快腳步才行。「你在我的房裡休息一會兒,在我沒回來之前,一步也別離開,知道嗎?」
  「你要去哪裡?」羅語纖想起身,但身子仍是使不上什麼力,再次軟綿綿地躺下。
  「小丫頭,別逞強,我去處理一些事情,回來之後我再告訴你。」夏侯昊天輕輕按住她的肩頭,輕聲道:「聽我的話,還記得我和你提過的連環計,你很快就會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了。」
  他柔聲的承諾安撫了羅語纖的心,她不再多說什麼,反正她還是覺得好累,不如再睡一會兒,醒來後再聽故事好了。
  一直到她重新閉上眼睛睡著了,夏侯昊天才小心翼翼地起身,踩著堅定的步伐離開了房間。
  正當羅語纖要睡熟的時候,一陣刺耳又尖銳的笑聲再次將她吵醒了。那是一種瀕臨崩潰又帶著絕望的恐怖笑聲,她睜開眼睛,有些訝異地看到了曾有幾面之緣的陸海棠。
  「哈哈哈哈哈……」見到她醒了之後,陸海棠笑得更瘋狂了。整個人早已不復當初所見的丰采,艷麗的臉上只有深深的恨意和扭曲的笑容。
  「你來這裡幹什麼?」羅語纖迅速從床上坐起,或許是因為有了足夠的休息,也或許是夏侯昊天給她吃的那一顆藥丸,她覺得先前消失的力氣正一點一滴地回到自己的身上,要自保應該不是問題。
  「你──哈哈哈──」當羅語纖從床上爬起的時候,陸海棠從她微敞的衣襟內看到雪白肌膚,上面印有一個個紅色的印子,很明顯的這一定是夏侯昊天留在她身上的吻痕,她雙眼轉紅,笑得更瘋狂了。
  「你這個瘋女人,這可是你自己找上門來的,我還沒找你算上次的帳呢!」羅語纖小臉一凝,想到這個可惡的臭女人居然用七彩蠱毒害她,要不是她命大,一條小命早就玩完了!
  羅語纖閃電般地出手攻向陸海棠,由於之前曾經和她交過手,她知道陸海棠的武功不差,於是主動搶攻,希望能殺她個措手不及。
  但奇怪的是,當羅語纖一掌擊向陸海棠胸口的時候,她居然避也不避地接了自己一掌,口中吐出一口鮮血,身子更像斷了線的風箏般往後飛了出去。
  「你!」正當羅語纖感到疑惑的時候,方才出手的掌心突然一麻,她駭然收掌,這才發現自己的掌心已經脹成了青紫色。
  「你又用毒害我!」羅語纖氣極了,雖然不明白陸海棠處處要置她於死地的原因,但是她對於這個不敢光明正大決鬥的女人已經忍無可忍了,思緒轉到此,右掌心刺痛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
  羅語纖急忙點住右臂的穴道,不至於讓毒性竄升得太快,跟著取出隨身攜帶的銀針,在掌心中刺了一個小孔,讓黑色的毒血流出,再湊到鼻間聞了一聞,看自己是否解得了毒。
  「嘿嘿……你不要白費心機了,只要你身上流的是夏侯家的血,這身上的毒就沒得解。」被羅語纖一掌打出去的陸海棠露出惡毒的笑容。
  早在她以七彩蠱毒害羅語纖之後,她就知道夏侯昊天絕對不可能放過自己,逃回聖教求援,原本以為三位師父會為她求情,但沒想到三位師父一聽到她對羅語纖下了七彩蠱,卻十分的憤怒,不但廢了她的武功,還將她囚禁在地牢裡,等夏侯昊天回來後親手處置她。
  武功被廢,她在地牢裡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直到聽說夏侯昊天帶著羅語纖回碉堡,她憑著心中那一股執著,用計將看守的人毒死後逃出,打算出來見夏侯昊天一面,就算要死,她也必須弄明白,她輸給羅語纖的理由是什麼?
  她陸海棠不但是三位長老的嫡傳子弟,又是聖教裡最美麗的女人,為什麼夏侯昊天始終不肯多看自己一眼,反而選擇了什麼都不如她的羅語纖?
  「你在說什麼?」手臂上的毒性暫時被壓抑住,在她運氣抵抗的同時,她聽到陸海棠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如果她是夏侯家的人?這個毒就解不了,這是什麼意思?
  「原來你什麼也不知道……」陸海棠死瞪著羅語纖,當她發覺羅語纖是真的不明白的時候,她笑得更瘋狂了。「哈哈哈哈哈!原本以為我是世上最可憐的人,但沒想到,真正可悲的人是你!哈哈哈哈!」
  羅語纖眉頭一皺,直覺認為陸海棠已經瘋了,她可不想和一個瘋子浪費時間,於是閉上眼,專心地抵擋毒氣竄升。
  「你真的以為,夏侯昊天是因為喜歡你,才選擇你的嗎?」陸海棠狂笑出聲,反正她就要死了,那麼在死之前,她也絕對不會讓羅語纖好過。「你根本就不姓羅,你真實的姓名是夏侯語纖,是夏侯昊天的親生妹子!」
  羅語纖渾身一震,猛地睜開眼睛,強自鎮定道:「你已經瘋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是夏侯語纖?!夏侯昊天的親生妹妹?!這太荒謬了,夏侯怎麼可能會是自己的親生哥哥?她不信!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都快死了,也沒必要編派一些謊言。」陸海棠吐出一口鮮血,笑著、說著她在逃出地牢後,無意中聽到的三長老之間的密談。「聖教在百年前就有一項規定,若是身為教主者,願意讓自己的一雙兒女成親且生下後代,那一名血緣特殊的嬰孩在長大後,就可以修煉聖教已經失傳了數百年的『昊月神功』,神功練成之日,天下無敵,當可帶著教眾一統武林、甚至是攻上京城──改朝換代。」
  羅語纖仍是不言不語,但一張臉已經漸漸慘白。
  「你以為朱雀長老為什麼要叛教?因為他受了前任教主之托,於心不忍。」陸海棠激動地坐起,雙眼含妒地望著羅語纖。「前任教主在女兒出生的當晚,和他的夫人一起引火自焚,目的就是不想讓悲劇發生。聖教僅存的三位長老,為了實踐聖教百年來的計劃,才會不惜一切代價地要尋回當年失蹤的女嬰,而那一名女嬰就是你。」
  陸海棠哈哈大笑,笑聲淒涼無比。「這就是為什麼夏侯昊天一見到你,就執意為你戴上鴛鴦手鐲,為什麼當我用七彩蠱毒害你,他不計一切代價都要救你,只因為你是夏侯語纖,這世上唯一和他有血緣關係的人!為了要實踐聖教數百年來的希望,你可是他們最重要的棋子啊!」
  「不要再說了!」羅語纖大叫一聲,激動不已地吼出心中的震撼。這不可能是真的!她不是夏侯語纖,更不是夏侯昊天的親生妹妹,他不是為了這個原因接近自己的!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心神紊亂之際,手掌上的毒頓時衝過了穴道,猛地往上竄,羅語纖一時之間抵擋不住,「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嘿嘿,我說過,如果你是夏侯家的人,就得陪我一起死。」陸海棠露出陰狠的笑。這是她從三位師父房中偷出的毒藥。一直以來,教主與護教長老之間都處於一種同生共存的關係,若是說七彩蠱是教主控制護教長老的毒藥,同樣的,護教長老也長期研究著教主的體質,若是教主有任何反抗背叛的行為,長老們就可調出一副專門毒害教主的毒藥,奪取他的性命。
  既然羅語纖和夏侯昊天有著相同的血緣,那麼她就會死,哈哈,既然她這一生都得不到夏侯昊天,那麼她也絕不會讓任何人得到他。
  「如果我要死,我也會帶你一起離開,我不會讓任何人得到夏侯昊天!陸海棠吶喊出自己的獨佔欲,看著羅語纖越來越蒼白的臉,她笑得更加狂妄。
  「不……不可能……」羅語纖再次吐出一口鮮血,已經分不清是毒性讓自己的心痛得難受,還是陸海棠親口說出的殘酷事實。
  那些話語太過於惡毒,卻又真實地讓她感到害怕。夏侯昊天一開始就知道她是自己的血親,卻不計一切地接近自己,甚至讓她依戀上他,這些都是有計劃的嗎?
  那些對自己近乎是寵溺的態度,甚至執意要帶她回聖教的種種事情,都是為了那個可怕的計劃?!
  還記得我說過的連環計?很快你就會明白我的意思了。腦海中,不由得閃過了夏侯昊天曾經對她說過的話,連環計?!指的就是這個嗎?讓她以為他愛上了自己,誘騙她乖乖地回聖教,成為他的伴侶,為他實現聖教百年來的計劃?!真是這樣嗎?
  她的心好痛,痛得像是被人用利劍刺穿了一般……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羅語纖感到毒性慢慢流到了四肢百骸。
  身體好痛、心更痛,但是她什麼都不要想、也不願意想了,就這樣讓她平靜地死去吧!
  她緩緩閉上眼睛,任由一片黑暗吞噬了自己
  再一次醒來的時候,羅語纖發現自己置身在一片漆黑之中,唯一的光亮來自於身旁的一盞油燈,她眨了眨眼睛,感到頭仍舊有些暈眩,渾身上下更是使不出力氣,她努力張口想呼喊,卻發現喉嚨乾澀不已,甚至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雖然如此,她口中發出輕微的聲響,卻仍然驚動了始終守候在一旁的人。
  「丫頭,你醒了?」在她耳邊急促呼喚的人是夏侯昊天,羅語纖有些困難轉動雙眼,定定地看著眼前這張俊美依舊的面孔,隨即痛苦地閉上眼,任由淚珠掉落、滴滴答答地爬滿了兩頰。
  「怎麼,身體還疼嗎?」夏侯昊天有些焦急地問道,情不自禁地將她攬入懷中,強壯的手臂無法克制地顫抖著。
  只差一點,他就要失去她了!夏侯昊天恐懼地回想,當他回房看見了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羅語纖時,他的一顆心幾乎要停止了跳動。一直到那個時候,他才知道羅語纖在不知不覺之中,已在他的心中佔了極重要的位置,當他檢查出羅語纖身上所中的毒,居然是三長老所調出那一瓶可以致他於死地的毒藥後,他心裡鬆了一口氣,再次感謝朱雀長老當初認養了羅語纖頂替原有的女嬰,若非如此,此刻羅語纖只怕是神仙難救了。
  「你為什麼要救我?反正我是不想活了。」羅語纖自他懷中掙脫,哭著開口。
  她到底喜歡上什麼樣恐怖的男子,在明明知道自己是他親妹子的情況下,他居然可以親近她、誘惑她,甚至佔了她的身子。
  「丫頭?」夏侯昊天不明所以,卻被她的眼淚弄亂了心神。
  「你不用再騙我了,我全都知道了,陸海棠在臨死前,什麼都告訴我了!」她瞪了夏侯昊天一眼,憤怒地吼道。「我這輩子絕對不會原諒你!不管你和我是不是什麼親兄妹,我絕對不會參與你們那個變態的計劃!」
  「你全都知道了?」夏侯昊天一愣,這才明白她為什麼會顯得如此悲憤。
  羅語纖見他不否認,就像是承認自己犯下錯似的,她哭得更傷心了,本來心中還有一絲的希望,也因為他錯愕的態度而完全幻滅了。
  「你不是我妹妹。」夏侯昊天一邊解釋,一邊試著想將她攬入懷中。
  「不要碰我!」羅語纖大吼一聲,拚命以手背擦去眼淚,他居然欺她至此,那麼自己絕不要為他掉一滴眼淚。
  「好,我不碰你,但是你至少得聽完我的解釋。」夏侯昊天知道她有多頑固,於是不再強迫她,只是從衣袖中取出了一張仔細收藏的小紙條。「這上面的字跡,你總認得吧!」
  羅語纖接過紙條,認出了熟悉的字跡,上面清楚地寫著──
  教主之女於足歲病歿,隔年臘月在鄰村領養一名年齡相仿之女嬰
  ,命名為羅語纖,朱雀大膽斷定此乃天意,畢竟兄妹成親、血緣
  穢亂,以此女嬰移花接木,他日將可避免禍世。朱雀有負教主之
  重托,無法護教主之愛女周全,九泉之下當親自謝罪。
  「這是從朱雀長老遺體中取出的字條,舉凡聖教之人,在將死之際,都會將無法說出口的秘密寫在紙條上、封進蠟丸之中吞下,本來他是打算將這件事帶入黃土的,但仍然被我找了出來。」夏侯昊天解釋紙條的由來。「朱雀長老的筆跡你應該最清楚,再說我也沒必要騙你,而我是唯一知道秘密的人。」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羅語纖握著手中的紙條,驚人的事實一件接著一件,她已經不知道要如何去思考了。
  「聖教的長老們一直堅信著,同胞兄妹產下的嬰孩,如果不是天生殘疾,就是人中龍鳳,為了賭那千分之一的機會,為了將來有機會改朝換代,所以他們無論花費任何代價,都要達成這個夢想,我的父母就是聖教夢想的犧牲品了。」夏侯昊天扯出一抹苦澀的笑,想起了當年父母自焚的悲劇。
  「他們為什麼不反抗?」羅語纖忍不住提出問題。
  「因為反抗不了。」夏侯昊天平靜說道。「或許是因為天分不足,長老們用毒的技巧遠遠超過了我父親的研究,他們研發出一種我父親無法解除的毒,將毒放在我母親的身上,父親為了保住母親的性命,只好答應三位長老的要求,在生下我之後,再生下一名女兒,好達成聖教百年來的心願。」
  夏侯昊天伸出手探向她,雙眼直視著羅語纖,靜靜地等待她握住自己的手,全心全意地接受自己的解釋。
  「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羅語纖咬著下唇,不太確定自己能不能相信他,畢竟自始至終,夏侯昊天許多事情都瞞著她。
  「提早告訴你,只是提早送了你的性命。」夏侯昊天不再隱藏,決心將所有的事情一次坦白。「你的眼裡藏不住秘密,知道的越多對你越危險,不如什麼都不提。」
  「你這麼說真是失禮,若是你早點告訴我,說不定我可以幫上忙!」羅語纖不服氣地怒瞪他一眼,瞧他將自己說得像個只會壞事的笨蛋一樣。
  「我帶你回聖教之後,三長老的試探始終沒有停過,那一日在水池發生的事就是他們設下的計謀。」夏侯昊天分析道:「水池邊有一朵含有劇毒的鮮紅色花朵,它叫『醉紅顏』,是針對我的體質所種植的一種毒花,一般人吸入它的花香後會中毒,但是對於我,或是他們認定流有相同血緣的你,則會產生不同的反應。」
  「會有什麼反應?」羅語纖不明白,難怪在水池之後,她渾身酸軟得像是病了一樣,原來是中了毒。
  「對我來說,那是一種足以挑起情慾的興奮劑。」夏侯昊天不得不佩服他們歹毒的用心。「如果你真是我相同血緣的妹妹,那麼我們同樣吸入了花香,就算提早達成了他們的願望;如果你不是,那麼就會因為醉紅顏而亡。這是他們的手段,一來是要測試你的身份,二來則是強逼我不得不採取行動。」
  還好他及早發現了醉紅顏的存在,在水池時先點住了她的穴道護住心脈隱瞞住她中毒的事實,一直到水池邊的纏綿結束,他才抱著羅語纖回房解毒,再次救了她一命。
  「啊!」羅語纖驚呼一聲,怎麼也想不到小小的一個水池,居然暗藏了這麼可怕的危機。但想到自己因為吸入了花毒而昏迷,但夏侯昊天卻安然無事,那同時也證明了,他們的確沒有血緣關係了。
  「還需要更多的證明嗎?」夏侯昊天再次將她攬進懷中,這一次她沒有抵抗,只是柔順地靠在他的懷裡,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倚靠在夏侯昊天的懷中,聽著他強烈的心跳,腦海中想起了陸海棠死前所說,她下的毒對於夏侯家族的人是無解的,而她居然可以再次死裡逃生,那麼自己真的不需要更多的證明了,幸好她並不是夏侯昊天的妹謾?
  「這個地方太詭異了,我才來幾天,命都差點沒了!」羅語纖將一切都想明白後,恢復了原有的好心情,她從他懷中抬眼,非常不滿意地抗議道。「你是不是真的很討厭我,不然怎麼硬拖著我來承受這些?」
  「正好相反,若不是太喜歡你了,怎麼會拖著你來,讓你親眼目睹我計劃的連環計呢?」夏侯昊天見她不再氣惱,也恢復了輕鬆的心情。
  「到底什麼是你的連環計,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她仰著臉撒嬌道。
  「試著想像一下,如果你期盼了一、二十年的夢想,瞬間破滅的時候,會怎麼樣?如果你等待了幾百年終於到了手中的秘笈居然成了廢紙一堆,又會怎麼樣?當你知道這百年來的基業,在瞬間即將灰飛煙滅的時候,又會怎麼樣?最後,當你一直以為牢牢控制在掌心的傀儡,居然就是策劃這一切的黑手時,又是什麼想法,嗯?」夏侯昊天含笑抵著她的額頭道:「丫頭,這樣的連環計,你覺得怎麼樣?」
  羅語纖愣了好一會兒,最後只能咋舌道:「老天保佑我絕對不要有得罪你的一天!」這個傢伙真是太可怕了,隨便想出的一個計劃都是環環相扣,最後一網打盡,她開始擔心自己的未來,不就被吃得死死的?
  「現在想退縮來不及了。」他一眼看穿她的思緒,低下頭輕舔她的唇瓣誘惑道:「跟了我,保證你的日子不會無聊,想想看,我若沒有這點本事,怎麼敢陪你遊走江湖,不讓你受人欺負,嗯?」
  「說得也是。」羅語纖偏著頭想了一想,最後開心地笑了,忽然想起了他們置身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於是好奇道:「對了,這裡是什麼地方,接下來要怎麼做呢?」
  「這裡是聖教的密道,我救活了你,就表示你的身份已經揭露了,我不能再讓你留在聖教,太危險了。」夏侯昊天低聲吩咐她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原本我是打算一切在十五日結束,但是現在事跡可能敗露,我也顧不了許多,在帶你來這裡之前,我已經點燃了埋在碉堡裡的炸藥,再過一、兩個時辰,這裡就會被炸得粉碎,你先順著密道離開這裡。」
  「那你呢?」羅語纖搖頭,不願意獨自離開。
  「丫頭,聽話,你的身體還沒完全康復,再說,面對他們是我一個人的事情,我們之間今日必須做一個了斷。」夏侯昊天經撫她的髮絲淡笑道。
  「可是……」心裡像是被石塊壓住了一樣,有些不安。
  「你不相信我的能耐?」他低頭,溫存無比地吻上她細緻的唇,代表自己的允諾。「丫頭,我一定會回到你身邊的,就像當初我找到你那樣。」
  「夏侯──」
  她還想說點什麼,但是夏侯昊天已經將她扶起。將油燈遞到她手上慎重道:「往這裡一直走,就可以看到出口,無論如何都別回頭,我等會兒會將這條密道封死,所以千萬別回頭。」
  封了密道,就不怕有追兵追上羅語纖,他才能放心做自己的事情。
  「密道要是被封,你要怎麼出來?」羅語纖有些慌亂地開口,這樣不是自己斷了後路嗎?
  「我找得到路出去的,別擔心。」夏侯昊天笑得極為自信,彷彿世間沒有任何難得倒他的事情。
  的確不是猶豫不決的時候了,羅語纖點點頭,知道此時的自己根本無法幫助夏侯昊天,所以她只能離開,至少能讓他專心地面對敵人。
  高舉起手上的油燈,羅語纖依依不捨地從密道中離去,直到光影越行越遠,夏侯昊天才收回自己的視線。
  他緩緩閉上自己的眼睛,再次睜開時,黑眸中已經盈滿了冰冷的殺意,心中唯一的牽掛已經離去,現在的自己再也沒有什麼顧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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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順著密道往前走的羅語纖,不到一會兒就發現道路的盡頭有微微的亮光,這表示出口已經快要到了,她心中又驚又喜,但仍是有些遲疑地回過頭,看向仍是漆黑一片的密道,夏侯昊天一個人在裡面,真的不會出事嗎?
  「不會有事的,他的武功這麼高、又聰明,絕對不會受傷的。」這麼自我安慰一番後,她深吸一口氣,用力推開了眼前的兩道石門。
  刺眼的陽光一時之間讓她無法睜開眼睛,正當羅語纖瞇起眼,吹滅手中油燈的時候,一柄長劍已經森冷地抵在她的頸邊了。
  「擒了你,我就多了份談判的籌碼。」手握長劍的是青龍長老,他一雙眼陰沉地瞇起,一臉怒氣地看著眼前的羅語纖。
  假的!夏侯昊天居然帶了一個假的妹妹回來?!上一次的醉紅顏已經讓他懷疑羅語纖真實的身份,因為根據回報,夏侯昊天的確在水池邊和她結合了,但是事後羅語纖卻陷入昏迷,是由夏侯昊天親手抱著她回房的,當時他就開始懷疑羅語纖的身份。
  也因為心中的懷疑,他才會任由陸海棠偷出自己的毒藥,要再次試驗羅語纖的真實身份,現在看著她好好地站在自己的眼前,他終於可以確定了,夏侯昊天那個傢伙果然欺騙了他們所有人。
  「你到底是誰?竟敢闖入這裡,難道不知道得罪我們的下場?」青龍大喝一聲,所有的夢想都因為羅語纖而打亂了。
  「還有什麼下場,你所有的毒我都嘗過啦!這樣還不夠倒楣嗎?」羅語纖冷哼幾聲開口,對於他們惡劣的行為相當不齒。看到青龍在這裡時,她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這表示夏侯昊天不用一次對付三個奸詐的惡人。
  「呸!小女娃懂什麼,要不是看在你可以交換『昊月秘笈』的分上,我一劍就要了你的小命!」青龍冷笑幾聲。既然計劃失敗,但至少他們要將昊月秘笈奪回手中,或許將來還有機會……
  「嘖嘖!原來你什麼都不知道啊!」聽到青龍提到了昊月秘笈,羅語纖眼珠子轉了轉,既然身子還沒恢復,至少她可以扯點謊騙騙他吧!於是她遺憾笑道:「難怪他們派你出來抓我,他們一定是想獨吞昊月秘笈這個秘寶了。」
  「小丫頭,你在胡說些什麼?」青龍長老眼一瞇,語氣陡地下沈。
  「你還不知道嘍?那個什麼昊月秘笈根本就沒有什麼秘密,雖然那是一部很高深的武功秘笈啦!但是上面有寫著:舉凡對聖教有功者,都可以修煉這套功夫,哪有像你們說的,一定要什麼兄妹生下的孩子才能修煉,我看你們可能被那個寫秘笈的人騙了幾百年都不知道。」
  「我說的可是真的,夏侯昊天給我看過那本秘笈,我依著口訣練了幾招,很容易的。」羅語纖信誓旦旦地說著,跟著偏過頭道:「夏侯此刻正要把昊月秘笈的真相告訴其他人,你說,他們特意差你來抓我,是不是想要私吞秘寶,或是故意不讓你知道真相,想背著你偷偷練功呢?」
  「你真看過秘笈?」青龍有一絲動搖。這小女娃說的到底是真是假?白虎和玄武早就知道這個秘密了?所以特別將他支開?
  「是真的,青龍伯伯。」羅語纖非常親切地喚著。「這種事情有什麼好的,不過是一本秘笈,如果大家都可以練,不是很好嗎?」
  「跟我走,到時就知道你這娃兒說的是真是假。」青龍雖然有懷疑,但是並不輕易上當。總之他的手上若是握有羅語纖,就不怕夏侯昊天不將真正的秘密說出來。
  「啊!冷寰。」望過青龍的身後,羅語纖忽然高興地喊了一聲。
  「哼!這種騙人的技巧太差勁了。」青龍嘿嘿冷笑,據他所知,那個白衣少年早就被日光、月影送下山了,以他一個絲毫沒有武功底子的人,怎麼可能會再上碉堡呢?「再說那個小子就算來了,也無濟於事。你還是死心吧!別玩什麼花樣!」
  「把劍放下。」兩柄無聲無息的長劍抵住青龍的喉頭,冷淡地吩咐著。
  羅語纖笑吟吟地退開,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道:「青龍伯伯,我還沒說完啊!冷寰那個小子的確是沒用,但是他身邊的人,你可不能說他們不濟事哩!」
  「閻大哥、冷瞳!」她高興地喚著,這世上若有誰可以和這群可惡的人抗衡,又能毫髮無傷上碉堡的,就是閻靳和冷瞳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閻靳一連點了青龍幾個大穴,毫不留情地將他踢倒在一邊,挑高一道眉問羅語纖。
  他和冷瞳依約前來,才到了山腳下,就看到了許久不見的冷寰,他身邊還跟著一對長相一模一樣的雙生子,他們恭恭敬敬地邀請閻靳等人上山,誰知道一上來,就剛好救下了羅丫頭。
  「幸好你們腳程快,不然我可就糟了!」羅語纖咋舌,忽然又搖頭歎息,想到義兄會上山,一定又是夏侯昊天安排好的,這個傢伙的確將每一步都算好了。
  「怎麼回事?你受了傷嗎?」閻靳蹙眉,大老遠走來,就看到有人以劍抵著羅語纖,但是她非但不緊張,還和對方有說有笑的,真不知她在搞什麼鬼。
  「我沒事,只要休息個幾天,等身上的毒退去就沒事了。」羅語纖無所地揮揮手,打定主意此事一了,她一定要好好向夏侯昊天學學醫術。
  就在眾人談話之際,忽然傳出了「轟轟轟」好幾聲的巨響。
  這一聲聲的巨響震得羅語纖一顆心幾乎要躍出了胸口。碉堡爆炸了,夏侯昊天不會有事吧!
  閻靳本來想要羅語纖解釋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但是看見她一聽到爆炸聲,臉上那種又驚又慌的表情,隱約猜出了大概,裡面的爆炸聲大概又是夏侯昊天的傑作,要他兩個月後來這裡,想必是怕事情出了意外,所以要他早一步來這裡守護羅語纖。
  「日光、月影,夏侯不會有事吧?」羅語纖看著日光、月影一臉錯愕,顯然他們也不知道夏侯昊天炸毀碉堡的計劃。
  「應該……應該不會有事,這裡是唯一出碉堡的密道,只要我們等在這裡,主人應該就會出來。」日光只能這樣子安慰道。
  「唯一的密道?!」羅語纖驚叫一聲,可是夏侯昊天曾說,在她走了之後,要將這條密道封住了啊?!那他現在要怎麼出來?
  羅語纖「咚」的一聲跪坐在地,小臉已經變得慘白無比。不可能,出來的密道不可能只有一條的!
  「小兄弟,這圖上所指的地道,就是這一條嗎?」閻靳忽然拿出夏侯昊天給他的地圖,遞到了日光、月影的面前問道。
  「咦?」日光、月影同時發出疑慮。這明明是碉堡的地圖沒錯,但是圖上所指的密道,卻是他們從來沒見過的,這是怎麼一回事?「這確實是碉堡的地圖,但是那個方向並沒有路啊!」
  閻靳淡淡一笑,拍了拍羅語纖的肩頭道:「當一個人找到了存活的目標,是不可能自尋死路的。」如果他猜得沒錯,地圖上所指的地方沒有密道,但是卻存在的原因很簡單,因為那是夏侯昊天早就為自己準備好的求生之道。
  「什麼意思?」羅語纖有些恍惚,夏侯昊天可能會喪命這件事,讓她一時之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跟我走,我想我知道夏侯昊天在哪裡。」閻靳將地圖交給日光、月影,要他們帶路往前走。
  「走吧!我相信他沒事的。」冷瞳彎下腰,小心地扶起羅語纖安慰道。
  「嗯。」羅語纖用手背揩了揩濕潤的雙眼,振作起精神。夏侯不會有事的,如果他膽敢有事,她絕對不會原諒他的!
  在日光、月影的帶領下,一行人來到了碉堡東面一處長滿了雜草的荒地,眾人分散開來尋找夏侯昊天,找著找著,直到羅語纖在草叢堆裡看到了熟悉的青色身影,眼裡的淚珠忍不住又滾了下來,她急急忙忙地往前跑,彎身蹲到了那人的面前,見到了一身是血、昏迷不醒的夏侯昊天。
  「他在這裡!」羅語纖高喊著,又哭又笑地抱著他的身體。
  「他受的傷不輕,我們快帶他下山吧!」閻靳檢視一番,看出他經歷了一場惡鬥,不但內力流失了很多,身上還中了毒。
  「嗯,我會救活他!」羅語纖哭花的臉上露出一抹堅定的神情,就像是他先前不惜一切救了自己一樣,這一次換她來救夏侯昊天了。
  
  半個月後
  黃昏時,一間簡樸的小木屋前,一名身穿紫衣的美貌少女端著一碗熱湯,小心翼翼地走進屋裡,開心地對著床上的男子露出一抹甜笑。
  「喝藥吧!」
  「如果你願意鬆綁的話,我可以自己來。」躺在床上的男子挑高一道眉,似笑非笑地開口。
  這一名少女是羅語纖,而整個人被綁在木床上的,則是受傷之後暫時喪失武功的夏侯昊天。自從將夏侯昊天救下山之後,羅語纖等人就在山下的一間小木屋住下為他療傷解毒。所幸他本身武功高、體質也耐毒,僥倖撿回一命的結果,就是內力至少要一個月才能恢復。
  既然確定夏侯昊天沒事了,羅語纖也不再客氣,為了報復他讓自己擔心受怕,再加上之前他曾經欺負自己的先例,所以羅語纖仗著他武功盡失的一個月,殘忍地將他綁在床上,一來方便她喂苦藥,二來就是乘機報復了。
  「你的身體還沒好,怎麼可以起身呢?」羅語纖笑吟吟地拒絕。
  「丫頭,這就是你對恩人的回報態度嗎?」夏侯昊天挑眉。「當初你受傷,我可沒這樣惡整你。」
  「還說沒有,當時我武功盡失,你不是乘機對我毛手毛腳的嗎?」羅語纖冷哼幾聲。
  「為了公平起見,我不介意你用相同的方法治療我。」他露出一抹戲謔的笑,得意地看著她脹紅了臉。
  「我才沒那麼惡劣。」她眨了眨眼,將手上那碗加了許多黃連的苦藥遞到了他眼前。「你的身體要快點養好,不然我可會覺得良心不安。」
  「小丫頭,別怪我沒事先警告你,你若是現在將我鬆綁,我們之間就一筆勾消,否則,等我好了之後……」夏侯昊天自然聞到了黃連的味道,不由得瞇起眼警告道。這個丫頭實在太頑皮了,居然這麼惡整他。「我可不會輕易饒你。」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總之你現在先喝藥。」羅語纖不以為意,過幾天她就打算溜去義兄那裡避難,怎麼可能呆呆地留在這裡讓他報復回來呢!
  「最後一個機會,你不要不把握。」夏侯昊天最後一次警告。
  「喝藥,啊!」正當羅語纖硬要將碗湊到夏侯昊天的嘴邊時,忽然一隻手已經牢牢地接住了那個碗,她雙眼錯愕地瞪大,這才發現夏侯昊天不知何時早已無聲無息地掙脫了身上的繩索。
  「那個……」她心中大叫一聲不妙,但已經來不及了。夏侯昊天的手一伸,瞬間點住了她的穴道。
  夏侯昊天慢條斯理地從床上爬起,接過了羅語纖手上的碗,將它放到桌上,嘴角緩緩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
  「你的功力恢復了!」羅語纖不可置信地指控道。
  「我的體質比一般人特殊了一點。」他聳聳肩,噙著淡淡的笑,將羅語纖拉到床上,用相同的繩索將她慢慢地綁起來。「小丫頭,我一向是有仇報仇的人,你應該再清楚不過的。」
  「夏侯昊天,你不可以這樣子對我!」羅語纖急得大喊,開始後悔自己的衝動了。「這根本不是我的主意,是日光說你不喜歡吃藥,最好將你綁起來,這樣你恢復的才會快一些。」
  「是日光?」夏侯昊天挑高一道眉,卻不想告訴她,雙生子早就知道他身體恢復的快,為了怕他的報復,早就先一步離開了。
  「對!就是他。」羅語纖急切地點頭。
  「但是就算我將日光綁起來,又能做什麼呢?」夏侯昊天貼近她的臉問道。
  「那你綁著我又能做什麼?」羅語纖翻了一記白眼,渾然不知自己已經掉入了他的陷阱。
  「小丫頭,綁著你,我的樂趣可多了……」漾起一抹挑情的笑,夏侯昊天開始動手解她身上的衣服,不理會羅語纖哇哇大叫的求饒聲,很快地就將她身上的衣服褪下,只留下了貼身的褻衣褻褲在身上。
  「夏侯昊天!」她覺得全身上下都因為他的凝視而變得紅通通,這個可惡的傢伙,居然這麼欺負她。
  「現在肯不肯認錯?」夏侯昊天一邊以指尖滑過她細滑的肌膚,一邊低嘎地問著。
  「我才不要!」羅語纖倔強地偏過臉。
  「那我可不客氣了。」夏侯昊天的指尖開始往下滑,在她胸前的渾圓戲謔地繞著圓圈,一次又一次,直到聽見她發出尖銳的喘息聲。
  「你又欺負我!」她怒瞪著他,明亮的眼眸裡已經閃起淚光。
  「我要的,只是一個心甘情願的道歉。」夏侯昊天並不理會,邪惡的指尖持續往下滑,停在她修長雙腿間的交會處,隔著絲綢的褻褲輕刺她敏感的花瓣。
  「真的不說?」他的指尖加快挑逗的動作,執意要她認錯。
  羅語纖倒抽一口涼氣,但仍是倔強地咬著下唇,怎麼也不肯對他認輸道歉。夏侯昊天看著她倔強的小臉半晌,最後忍不住笑了,知道再逗弄下去,這個小丫頭只怕永遠不會原諒他了。
  伸手解開了羅語纖身上的繩子和穴道,夏侯昊天將她攬入懷中,但是她卻像只潑辣的野貓開始掙扎,他只好雙臂用力一緊,這才制住了她。
  「別氣了,你欺負了我半個多月,我只是稍稍討回一些利息,這不為過吧!」他輕吻她的額頭,淡笑道。
  「你欺負我!」她將臉緊貼在他的胸膛,悶悶地開口。
  「我怎麼捨得欺負你?」他笑著抬起她的臉,輕輕拾起她纖細的手腕,鄭重道:「當我將這隻手鐲套到你手上的時候,你這輩子就注定是我的人。」
  「你身上的傷,真的沒事了嗎?」聽到他稍有歉意的回答,羅語纖也不再生氣,反倒是擔心他身上的傷。
  「別擔心,我不是說過了,要是沒有一點本事,怎麼跟在你的身邊,陪你一起闖蕩江湖呢?」夏侯昊天低笑出聲,再次吻上了她的紅唇。
  羅語纖不再猶豫,張開雙臂緊緊地摟住了他,開開心心地歡迎他的吻。
  畢竟,不是誰都有這種運氣,得到一個武功高、計謀又多的伴侶一起闖蕩江湖,往後的日子不會無聊了,那麼,她的確是夠幸運的,不是嗎?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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