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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方由益州起程沒多久,封貞觀便發現有個人一路跟蹤他們倆,不分日夜地隨伏在他們的身後,而那個人,正是司馬相國的三大護法之一降龍。
暮色茫茫時分,封貞觀與若笑在
入冬的第一回飛雪飄起時,一塊兒在一座湖的湖岸邊落腳,而那名隨伏在後的降龍,也隨著他們的腳步隱遁在湖岸的野林裡。
正在湖岸邊準備生火取暖的若笑,發現封貞觀的身子突然繃緊、眸光炯亮,一副奮勢待發的模樣。盯著湖面的封貞觀,連頭也沒回,「降龍,你想像個耗子跟我跟到何時?」
僻靜的野林裡,頓時走出一抹人影,眼眉間的殺氣掩不住,手上提了把亮晃晃的刀子一步步走向他們。
若笑不明所以地看著來者,以及封貞觀臉上那抹暗暗隱藏的殺氣,心底不禁泛過一陣冷顫。
「他是誰?」這個殺氣騰騰的男人,該不會是封貞觀的仇家吧?
封貞觀也不多話,一手拉起她,直將她推至遠處。
已經將自己的腳步和氣息壓至最低最小的降龍,沒想到還是被那個敏感的封貞觀給發覺了,他乾脆扛起手上的彎刀,帶著化不去的戾氣,直瞅著封貞觀頸間所佩戴的飛龍玉。
他蠻橫地獰笑,「交出飛龍玉。」
封貞觀對這種事早就習以為常。
每次只要他離開京城一步,司馬相國對人便像影子般地跟著他,隨時隨地伺機想要搶奪他身上的這塊玉。已經有那麼多強搶不成的壞死冤死在他的劍下了,司馬相國還是不死心?為了八卦玉,上上回司馬拓拔派出了四大侍郎去對付雲掠空,上回則是依了兩名相府太保想去搶宮上邪的蛇蟠玉,這會兒,那個老傢伙不但不死心,反而愈挫愈勇地再度派來人手。
他伸手扳扳頸項,「司馬相國這一回改派三大護法來奪玉?」
「沒錯。」勢在必得的降龍,老早就想來會一會這個殺人出了名的當朝大臣,如果有此機會,他便向司馬相國毛遂自薦,企圖利用封貞觀來建下一個功勞。
「伏虎和慈威怎沒跟你一塊兒來?」這三個護法不是形影不離的嗎?怎麼今兒個卻單單只來了一個?
「用不著他們兩個,我一個人就能收拾掉你在得飛龍玉!」降龍褪下一邊的衣衫,露出精壯似鐵的臂膀,並將手中的彎刀握緊,熟穩地轉劃著刀身,蠢蠢欲動。
封貞觀沒空去看他擺姿勢逞威風,只是以一雙冷瞳盯著他的雙眼,驀然間,空氣倏地轉冷,片片細雪又細又密地紛紛飄落在他的臉上,他的神情,一泓無波無瀾的明潭,一抹殘冷的笑意,
「你來得正好,也省得我去找你。」他還正愁找不到這個降龍,既然他主動送上門來,他也就不必客氣了。
「你急著來找我送死?」沒見識過封貞觀武藝的降龍還在大言不慚。
「不。」他微微一曬,提起腰間的龍吟劍,「只是我家主子有交代,我必須提三顆人頭去見他。」
龍吟劍甫出鞘,震天的呼嘯聲便劃破了天際。穿透了野林,那高亢嘶嘯的龍吟聲,聲聲刺耳無處不在,就像似一頭飢渴的獸,正朝天狂吟。
征站在一旁的若笑,在看見封貞觀拔劍出鞘時,她彷彿在那封鞘裡看見了一條青焰般的彩龍直奔天際,在天際間排雲、掠空似地盤旋著,隨後俯衝直下,定定地盤據在那柄喚作龍吟的神劍上,而那柄神劍,在那片刻間,似是有了生命,就像一條握在封貞觀掌心裡的飛龍。
耳邊的呼嘯聲今降龍渾身泛過一陣顫意,一種說不上口的寒意突地自四面八方湧來,當他睜大眼看清寒意的來源時,他看見封貞觀那只握劍的大掌,竟徐徐地散放出縷縷霧白的寒氣。
「在那三顆我必須取得覆命的人頭裡,」封貞觀踩著似飄若渺的步伐走向他,「你,就是我要取的第一顆人頭。」
「那就要看你能不能來拿!」降龍在他未來到面前之前迅速先發制人。一柄彎刀直朝他的頭項劈下。
兵刃相交的響聲直透耳鼓,刀劍交錯之際,降龍恍地看見在封貞觀的眼底.竟閃著酣暢痛快的眸光。一陣冷顫猛地躍上他的心頭,每當那個冷面無情的封貞觀舉劍來時,總有股陰寒的氣息尾隨而來,愈是接擋封貞觀飛快得幾乎看不清招式的劍,他也愈覺得身子益加寒冷,尤其是在刀劍相抵的每個剎那,他的彎刀彷彿被一條冷然噬血的龍緊咬著,令他使不上力、用不上勁……
誰將會勝出?
在兩相初初交鋒時,降龍便已知道了結果.他不但是求勝渺茫,就連全身而退的機會也微乎其微……他頓時狼牙一咬,任封貞觀手中的龍吟劍卸去他一條手臂,並趁此襲向封貞觀的身後。
但卻不能如他所願。在刀鋒初初劃上封貞觀的衣衫時,封貞觀已如風偏閃而過,降龍忍痛退跳開來,方才回眸,便硬生生地怔大了眼。
在封貞觀背後那被劃破的衣衫裡,有一條青龍,緊緊盤附在他的身後。
若笑忍不住驚聲抽氣。
那條龍?那條用她的鮮血繪染過後而來到人間的青龍?
若笑怔訥不能言語,種種過往,記住的、記不住的、偶爾想起的、已經遺忘的,此刻皆—一浮掠過她的眼前。她忽然憶起在那個飄著大雪的夜裡,有個年輕男子,細聲地安慰著哭泣的她,並且說要將背上的這條龍贈給她……在那之後,她開始尋找著他,可是日日夜夜歲月過去,她尋不到那名款款柔情的男子,她找不著那個曾與她血脈相接的男子。
事情來得大決.一切都是那麼地措手不及、無浩抵擋、她尋尋覓覓已久而不可得的男子,此刻就近在她的眼前,但她作夢也想不到的是……那個人,竟然是他?
這一切,是緣,還是錯?
斷了一臂卻討不了好處的降龍,在委於劣境之際,眼角看到了那個被封貞曲推至一旁的若笑,於是他的身影忽地一閃,直奔向若笑的身邊,將冰涼的刀鋒櫝架在她纖細的頸頂上。
「突出飛龍玉.不然我就殺了她。」帶著無限的痛意,降龍極忍著苦楚,轉而逼迫起封貞觀。封貞觀寒目一瞥.「請自便。」
若笑猛地倒吸口氣,不敢相信這個男人竟然這麼對她。「這不是你的女人?」降龍仍是不放過若笑,反倒專住地研究起封貞觀臉上神情的變化。
「不是。」封貞觀當下就和她把關係撇得乾乾淨淨。
若笑氣忍得打顫,不停地抖索著身子,一雙美目忿忿地瞪著他。
在她知道前塵往事之前,對於他我行我素的各種行為,她都可以暗忍和承受。他可以視她為無物、不屑一顧;他也可以不理會她的安危,由死由生;但在她知道了他就是那個她曾授血以龍的人之後,他不能這樣待她!
她有一種被背叛的感覺,當年那個說要將青龍贈給她的男人在哪裡?她印象中的溫柔男子又到哪兒去了?是不是,就連回憶也在欺騙著她?那一切都是虛假的,都早已被淹沒了.如今,只有眼前這個冷血冷情的男人才是真的。
遇上他,是錯不是緣!
若笑的一雙美目夷幾乎要噴出一叢怒火,並在盛怒之下提醒他,「封貞觀,不要忘了你要找的東西只有我知道在哪!」若是她死了,他這輩子能不會找到那塊翔鳥玉!
封貞觀懶挑著創眉,「也對,你還不能死。」
「把玉給我!』降龍更加用力地將彎刀抵在若笑的纖頸上,對封貞觀嘶聲咆哮。
「臭男人,你不知道這樣很痛嗎?』已經因封貞觀而怒火四起的若笑,在這個男人用彎刀在她頸間降龍把全副的心神都放在封貞觀的身
「你才給我閉上嘴!」若笑觀收劍回鞘,目光殘冷又輕屑,「就憑你,也想當降龍?」他這條龍,可不是這種小角色所能降的。降龍膛大著眼,身子軟軟地跪倒,不能置信地張大了嘴,就連呻吟都來不及發出。
「走。」一收拾掉陳龍,封貞觀頭也不回地就叫那個站在原地暗生悶氣的若笑走。
若笑默不作聲,筆直地走至他的身後,一掌按上他的背脊。
封貞觀迅猛地回身捉住她的手,「別碰我!」她雙目似冰地瞪著他,「我不能碰你身後的這條龍?」他那是什麼眼神?別碰?當年他是如何說過他背後的那條龍是屬於她的?十年過去後,他不但將他的承諾忘得一乾二淨,而且還如此低視她!
「不許碰。」他從不讓人碰觸到他身後的這倏青龍,只為了一個他曾許下的承諾。他曾承諾背後的這條龍,是要贈給一名讓這條龍有了色彩的女孩。
若笑緩緩地在他的身邊踱著步,刺探著他,「誰才能有幸欣賞碰觸你身後的這條龍?」
「一個女人。」
「如果我說我偏要犯你的忌諱呢?」她忽地轉過身,將素白的十指全都按放在他寬闊的背脊上。封貞觀的動作是迅雷不及掩耳的,若笑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還來不及弄清時,她就已被人高高拋起。而後被扔至那寒凍的湖水裡。浮出水面的若笑又嗆又咳地怒吼,「封貞觀!」他居然就這樣把她給扔進快要結冰的湖水裡?!
封貞觀走至湖邊兩眼低視她的狼狽,「還碰不碰?」若笑氣得牙癢癢的,而那寒凍的湖水也令她的身子不停地打起哆嗦,讓她的怒火瞬間被這他冷冰冰的湖水給降溫了大半,可是,她的喉間就是有一股氣嚥不下去。
「起來。」封貞觀冷聲地下令。
「我的腳扭傷了……」若笑臉色恍然一變,兩行清淚緩緩地徜下她的面頰,似是困頓在湖水裡不能動彈。
對這個一下子潑辣、一下子又楚楚落淚的女人封貞觀不禁歎了口氣,不甘不願地朝她伸出手想將她自湖水裡拉起來,但就在他一握住若笑那只冰冷的小手時,若笑的眼淚馬上一收,反手用力將他拉下。
沒料到她會藉機報復的封貞觀,在落水前身手極好地以指尖輕點水面,借力反身騰起,但若笑的動作卻比他更快,先他一步到達岸上,並且故意擋著他的著地點,站在他面前兩手作勢要拉開她胸。前的衣襟。
差點就不小心碰到若笑前腳的封貞觀,怒揚著俊眉,沒想到她連這種手段都使得出來。
清清咧冽的落水聲,滿足又痛快地傳進若笑的耳裡。
若笑拉攏好衣襟,蹲在湖邊朝他挑眉涼笑。「涼快嗎?」丟人者人恆丟之,他以為只有他
才會耍手段嗎?想整她?門都沒有!
封貞觀瞥了她得意洋洋的笑顏一眼。猛地伸出一雙大掌,在她來不及跳開時,摟著她的腰也將她給拉下水。
冷冷的湖水裡,頓時有了兩個全身濕透並且渾身打顫的落水男女。
「你說呢?」封貞觀雙手緊環著她,對著她凍紅的小臉露齒而笑。
對於他那可惡的笑臉,若笑想也不想地就朝他的唇重重一咬,並且在他的唇間咬出血絲來。
「你……」封貞觀撫著唇,怒抖著身子看她臉上的那份得意。
「他要殺我,你竟敢說請自便?」咬了他一口的若笑怒氣還沒消,更加將綿軟似絮的身子纏緊他,與他在水裡頭倆倆交纏。
「放手。」一股火熱的震顫,兇猛地自他體內竄了出來,某種不知名的東西霎時間被她挑起。若笑緊緊環住他的頸項,俯在他的耳畔呢噥低問:「我踐嗎?你不齒嗎?所以你連救都不救?」
「凝若笑……」封貞觀僵硬著身子,怒氣騰騰地揚起手掌。
「想殺我?那你可得考慮清楚。」若笑抬首迎向地,笑吟吟地提醒他,「殺了我,普天之下可就沒人知道翔鳥玉的下落了幄。」
「你……」怒火和慾火在他的體內翻騰著,翻天覆地的,讓他全身都燒燙了起來,再怎麼冷的湖水也澆息不了。
「怎麼,不敢殺了?」若笑漾著一抹挑戰的神色,慧黠的眼眸輕輕流轉。「你之所以老對我板著臉,是不是……你怕你會像我們這些凡夫俗子一樣有愛有恨?」
像是被她說中了心裡話似的,封貞觀的臉上似是覆上了十層寒露,陰冷得懾人。
「愛恨,可怕嗎?」她輕輕在他耳邊呵著氣,刻意挑激著他,「它可怕得讓你連試都不敢試?」封貞觀驀地轉身將她壓向岸邊,火熱的唇狠狠地朝她罩下;若笑征了征,沒料到他的反應會如此激烈,正想逃開他濃烈的吻時,她又心念忽地一轉,反而順應著他的需索悄悄地開啟芳唇,一雙小手在他結實的臂肌上四處遊走。想要駕馭一個女人的直覺充斥在封貞觀的腦海裡,他什麼也不去想,什麼也不去問,他只知道這芳美的唇令他移不開,她的滋昧讓他嘗不盡。他捧起她的臉龐,更深更恣意地吻進她的唇裡,當她想躲移,他便跟上來攀附;她動,他隨;她挑,他受……
神不知鬼不覺地,若笑輕緩地離開了他,不知在何時早已悄然地上了岸,並且婉笑停停地對那個仍在水中的封貞觀低嘲。
「封大人,你還在回味啊?」喲,剛剛那個看不起她的人是誰呀?現在這個一臉陶然的人又是誰呀?
封貞觀猛然回過神來,發覺她竟只用一個吻就讓他吃了個敗仗,不但讓他的神魂顛顛倒倒,還失去了以往的冷靜與自製……
他竟在這個女人的身上栽了個大跟頭!
她笑瞇瞇地嫵著紅艷的芳唇,朝他送了個秋波,「剛才不過是給你個小點心,不要忘了,咱們倆的路途還遠得很呢。」
猶在水中的封貞觀,一語不發地看著她款擺著身子緩緩離去,一股怒火,開始在他的胸口熊熊燃燒。
第三章
獨來獨往慣了的封貞觀,自從身邊多了個凝若笑之後,他才發現,身邊多了一個女人有多麻煩。
前往洛陽的路途上,困難重重,全都因他身邊這個美艷似仙的女人。只要她抬首、揚眉、婉笑,一路上就有數之不盡的男人們,像被勾去了七魂六魄般地跟著她走,也因此,他們多了一大堆隨行的同伴。
在那些男人們的眼裡,封貞觀頭一回真正見識到她的風情,知道她是多麼地美,多麼地引人注目,令他不時地回想起那寒湖中的熱吻,和他胸口間這份吐不出也嚥不下的怒意。
她居然敢勾引他?而且她勾引的出發點還只是為了報復他而已,這個女人,她的腦袋裡是在想些什麼?她絲毫不珍視自己,反而非常會善用自己來勾惑他,她難道都不知道什麼叫矜待、什麼叫婦德嗎?還是她賣笑賣慣了,把他當成風流客一樣地對待?
一想到她把他當成恩客來對待,他就有一種理也理不清的煩躁和憎怒。
他的心,時升時跌,以往制式而冰冷的信條,全都被她零零落落地打散了,憤妒感在他的心底嘩然升起,像一道紛湧的漩渦,急急地將他捲入,捲入那他從不曾進入過的世界裡,紛紛擾擾地糾纏著他的思緒,令他脫離了從前那個孤寂的自我世界,被她拉扯著加入這個翻滾的紅塵裡。
他忍不住轉首看向那個走在他身旁的若笑。她那小小的粉色臉蛋上,總帶著有些頑皮、有些放恣的笑意,她的腳步很輕盈,就像一隻歡愉的雀鳥。
她總愛穿著紅色的衣裳,寬幅的衣袖就像是一雙羽翅,迎著細雪翩翩翻飛……
他的眼中抹上了一份回憶,為什麼,她會讓他聯想到從前的那個小女孩呢?
「凝若笑……」
「什麼事?」若笑懶懶地抬起眼,很意外這個一路上老是門聲不吭的男人居然會主動向她說話。
封貞觀既猶豫又壓抑地啟口,「你曾不曾…
若笑停下了腳步,對他冷若冰霜又似心事重重的表情大惑不解。
封貞觀淡漠地甩過頭,「算了,沒什麼。」
不可能,那個贈血給他的小女孩不可能會是她,這一切,一定只是他的錯覺。
颯冷的北風驀地襲來,令若笑忍不住顫縮,下意識地伸手將御寒的大麾更加拉緊。
封貞觀在她的動作間,眼尖地發現在她那大麾下的薄裳裡,有種東西包裹住她的左臂。
他捉住她的手臂,「這是什麼?」
「這是……」若笑的眼眸飄搖不定,好半天才緩緩地告訴他,「傷疤。」
「傷疤?」他不怎麼相信,尤其是她眼中似是藏了些什麼的表情,讓他看了更加懷疑。
「對,很醜的。」若笑拉緊了大麾,語帶諷刺地迎向他不信的眼聘,「它醜得絕對入不了你這封大人的眼,所以我很識相的把它給包起來,免得玷污了你那高貴的雙眼。」
他是跟這個女人結過仇嗎?
封貞觀俊眸半瞇地瞪視著她,這個女人的性子就像天氣般說變就變,而且她那張美麗的臉蛋老是對著他變天,就像只想要保護自己的刺蝟般,老是用尖銳的言語來刺著他……
怪事,他幹嘛要理會這個女人說話帶不帶槍挾不挾刺的?他何必在乎這個風騷的青樓女子?。
他不禁撫著自己曾被她啃咬過的唇,在那上頭,還存著她小小的齒印。恍然間。他憶起她那個報復的吻……帶點生澀,羞怯,不知章法胡亂迎上來的熱吻。彷彿像是個生手般地不知所措。但她怎麼可能會是個生手?她不是個勾引男人的老手嗎?雖說她的吻技不怎麼樣,但卻足以讓一個男人沉淪,迫不及待地想加入她的吻裡,去一嘗她的美昧、去聆聽她天籟似的低吟,她是如此地扣人神魂、如此地誘人惑人,她……
封貞觀的心忽地漏跳了一拍,對自己漫天飛散的思潮征愕得不能言語。
他……他竟然滿腦子都在想著這個賣笑的女人?
「姓封的,你怎麼啦?」若笑伸長了一雙手,在這個如同遭到雷劈的男人面前搖晃,將他飛至天外天的神智招回來。
封貞觀雙眸定定地鎖住她美艷的臉龐,在她的臉上看見了兩個他從不曾想過的字——禍水!
他立即嫌惡地將她推離一臂之距,「離我遠一點。」
若笑沒好氣地轉過頭,「怪胎。」好心關心他還擺這種臉色給她看?
就在若笑轉過芳額時,數道刺目的寒光冷颼颼地射向她,令她不禁打了個冷顫。
冤家路窄……一個又一個曾在蘇州城裡向她買過笑的男人們,此刻竟好死不死的迎頭和她撞上。面對眼前這台堵住了去路的男人們。若笑真恨自己為什麼不在出門前不先翻一翻黃歷,以躲過這群冤家。
一名身著青衣的男了拔高了嗓音,「喲,這不是咱們蘇州的花冠姑娘凝若笑嗎?」
若笑悶不答腔,腳跟一轉就想繞過他,但另一名男子卻又上前來攔住她的腳步,「小寶貝,你怎麼會流落到雲拂城來了?」
「你在蘇州的老相好、舊情人?」封貞觀挑挑眉,語帶尖酸地問。
若笑翻了翻白眼,「來討債的。」『「凝若笑,把我的銀兩全都還來!」從蘇州流落至異鄉的許又仙,分開人筆直衝至她的面前,伸手朝她大吼。
若笑的美目朝他眨了眨,「許公子,那些銀兩全都是你自個兒奉送給我的,你忘了嗎?」
「我當然沒忘!」許又仙憤怒地拍著胸膛,「你欺騙了我的感情,還捲走了我所有的家產!」
若笑的兩眉,迷死人不償命地挑得老高,「欺騙你的感情?」
「你是個欺騙男人的女騙子!」許又仙又指著她的鼻尖大叫。
她美目一揚,像根尖刺地諷向他,「笑話,我是欺了你什麼又騙了你什麼?我可沒有叫你們這群臭男人一天到晚眼巴巴的捧著銀子來找我!」
「我……」被若笑這麼—諷,許又仙頓時結巴了起來。
「捲走你的家產?」她更是氣勢凌人地向他步步進逼,「許公子,你不要忘了,那是你自個兒堆到我面前送來給我的。咱們可是周瑜打黃蓋,你願送,我樂收,誰捲走了你的家產?自己敗家就算了,怎麼,還想賴到我的頭上來?少往你的臉上貼金,你那些少得只能塞牙縫的銀兩,本姑娘還懶得去捲!」
一旁的封貞觀不可思議地轉過頭來,對這個把人家吃空挖盡,居然還能夠說得這麼理直氣壯的女人,徹徹底底的重新改觀。
他頻眨著眼,這個鍋水……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嗎?到底有多少男人曾被她這樣拋棄過後又踩在腳底下?是不是一旦沾上她,就是這種下場?
「你……」佔不到上風的許又仙漲紅了臉,「把我的錢還給我!」
「抱歉,覆水難收。」她一臉的遺憾、「你進貢給我的銀兩,老早就被我拿去贖身用盡。」
「不還錢就用你的人來抵!」許又他說著說著就挽起衣袖,想將這個令他又愛又恨的女人捉回家。
要解決一個許又仙對她來說是很簡單。但是同時來了一大票的男人就很麻煩了。若笑在數了數大約有數十個男人,都是一臉想洩憤的模樣後,直覺得苗頭不對,這時,她想起了她身邊還有一個武藝高強的封貞觀……
她一溜煙地閃至封貞觀的身後,「想找我?問他肯不肯啊!」
「我不認識她。」封貞觀當下立刻和她撇清關係,絲毫無視於她的求救訊號,也不去趟她所造成的那一他渾水。
她氣壞地扯住他欲走的腳步,「封貞觀,你不幫忙?」他這麼冷血?這些男人想吃了她,他居然置她於不顧?
封貞觀含笑地拉開她的手,臉上帶著一抹踢落水狗的笑意。
「你的風流帳。」他伸手輕勾住她的下顎,徐緩地在她的唇邊輕吐,「我沒義務代付。」
若笑霎時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眼看著他踩著輕鬆愉快的腳步,將她一人甩在身後,準備讓她任人欺陵。
什麼尊嚴和驕傲,此刻都被他撕成片片,扔至地上被踩得碎碎的。她緊揪著胸口,感覺好似被他刨出了個深不見底的洞,而在那深洞裡,儘是積藏一了無窮無盡的怒火,一小撮一小撮的火苗,正焚燒著她的五臟六腑,不僅揮之不去。還不斷地壯大。
「封貞觀!」她朝著他無情無義的背影怒顫地大喊,「他們若是碰了我一根指頭,我告訴你,你將永遠找不到那塊該死的玉!」她要是倒循了,那她也要他跟著一塊兒完蛋!
封貞觀的身影立即停住。
「你……」他極為緩慢地回過頭來,眼底閃爍著陰沉的眸光,「這是在威脅我?
若笑兩手擦著纖腰,「我就是在威脅你!」
好……有種。
普天之下,她還是第一個敢直接威脅他的女人。封貞觀眼中迸出統統激賞,許久不曾在身體裡奔竄的報復感,酣暢地流遍地全身,挾帶著一股甜美的滋味,徐徐地掩上他的心頭。
他慢條斯理地踱回她的身邊,「我接受你的威脅。」看樣子,也是該讓她知道一下他是個什麼樣的男人了。
一群正想將若笑團團圍住的男人們,在見到封貞觀原本還是面無表情的臉,突地變得邪惡狠獰,渾身散發出令人不寒而慄的氣息後,使得人人皆臉色大變;而就在封貞觀隨意舉起腰間的龍吟到時,所有團結一心的男人們頓時像片散沙,在嘶嘯的龍吟聲中紛紛四處竄逃。
「對了,你和官上邪是朋友對不對?」嚇跑了一堆男人後,封貞觀輕拍著那個一臉志得意滿的若笑的肩頭。
「沒錯。」以為恐嚇對他奏效的若笑,還笑意盈盈的點著頭。
他雲淡風輕地再問:「那……宮上邪有沒有告訴你一件事?」
「哪件事?」
「我是個有仇必報的男人。」他扳扳兩掌,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若笑忽然覺得有股寒意從她的背後竄過,一股不安緩緩地自她的心中升起。為什麼她會覺得好像將有什麼天災人禍要發生了?
「那又怎麼樣?」這是怎麼回事,他看她的眼神怎麼愈看愈古怪?
「不怎麼樣。」封貞觀的臉上浮上了一抹微笑,眼中充滿了痛快的期待,
「只是誰要是威脅了我,我一定會要那個人加倍奉還。」
這個男人真的是人嗎?
他的心是什麼做的?石頭?玄鐵?還是冰塊?
她敢發誓,天底下絕對找不到比他更會記仇、更小氣而且更冷血的男人!
自從威脅過封貞觀後,她發現封貞觀是個標準的有仇必報的男人,而且他更是個徹底實踐加倍奉還主義者!他不僅在進人雪佛城的一路上從沒給過她好臉色看。而且無論是食、住、行上,他都處處刁難她!
肚子餓了時,他吃的是大魚大肉美食珍饈,身無分文的她,只能抱著咕嚕咕嚕叫的肚子瞪眼干看;起程趕路時,這位當朝紅臣騎的是御賜的五花俊馬,她卻被他甩在馬後,用兩隻腳八千里路的慢慢走;夜宿時,他這位封大爺在溫暖的客棧裡睡得舒舒服服,她則被他扔出門外,孤零零的站在大風大雪中當門神……
天底下哪有這樣記仇的男人啊?她也不過是那麼小小的威脅了他一下下而已,而他居然一點也不看在她是個弱女子的份上,完全不顧她會風吹日曬、霜雪寒凍、飢餓交加……他根本就是存心整她來報復!
她怎麼會遇上這種男人?
被封貞觀餓了兩、三頓的若笑,此時此刻美麗嬌俏的臉蛋上,再也找不出往昔一絲艷麗似仙的笑容,反而像極了一朵缺水瀕渴的花朵,柔柔弱弱地軟倚在封貞觀投宿的客棧廂房門畔,氣息孱緩地輕吐著氣,任人看了都好不心冷、心生不捨,好想將她接進懷抱裡好好阿疼一番。
但那個人絕不會是封貞觀。
冷血又冷情的封貞觀,擺著一張冷俊的臉,拉開廂房大門,兩眼朝下的看著那個在他腳「小……小氣鬼……」若笑氣虛無力地指控著,但在把話說完後,又開始覺得餓得兩眼昏花,整個人不但懶散散的還腦海迷茫茫的。
封貞觀心情很好地鼓勵她,「再說啊。」
「冷血、惡魔、心胸狹隘、目中無人、沒度量、沒風度、沒良心、沒人性……」若笑乾脆一骨碌地把她所有的委屈和不滿全都傾洩了出來,說完後再急急喘著換不過來的氣。
封貞觀只手拎起她虛軟的身子,與她眼眸相對,「開口向我賠不是我就饒了你。」
「好……」若笑虛弱地朝他點著頭,「你靠過來些,我沒力氣。我怕你會聽不清楚……」
封貞觀將她更拎向自己,然而就在此時,若笑的眼中叢聚起來的憤意,使得她的美眸異常地燦亮。
她軟軟地垂首在他的耳畔,「我告訴你,我很……痛意霎時令封貞觀不得不放開了她。溫熱熱的鮮血自他的耳際緩緩地滲出,他伸手去拭,發現她竟又咬了他,而且咬得比上回還要來得深來得痛ˍ遠久前的記憶忽地飄飛至他的腦海裡,這份痛感,好熟識,就像他當年被人在背上紋繡上青龍時的那份痛,絲絲的血腥味,就像當年那個小女孩的手掌遭人劃破時一樣。
他猛地甩去回憶,眸中閃著陣陣寒光,「你……」
「向你賠不是?少作你的春秋大夢!」被他扔至遠處的若笑,強振起精神和力氣,高昂著小巧的下巴與他怒目相對,「向來只有人求我凝若笑而不是我求人,不要以為你這個小氣鬼的脾氣硬,我就奈何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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