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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綠痕] [黑雪][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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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介

  她對自己想要、想走的路從不曾有過遲疑,對於男人,她也有自己執著的地方。多年前她愛上了他能瞭解她的眼神,知道他在以坦蕩的視線凝望過她之後,便從此把墨鏡戴在臉上,拒絕讓別人看進他的心,她明白他是她第一個選擇,也是最後一個,況且他還是唯一能助她完成心願的人……日本黑幫大忙人來他這裡做什麼?好友們防她像防什麼似的,總認為人家來者不善,要他別被美色迷惑,結果美女一句"我要嫁給你"的不期然宣佈,讓他暗地取笑同伴末免想得太多,不就聯姻嘛。將兩方的勢力結合,她高興,他也快樂,但她的夫婿人選何其多,為何獨獨欽點中他?她的回答則是在「我心裡的人只有你!」他能相信殺人不眨眼的女人所說的話嗎?答案其實早在十七年前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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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芷晶對兒時的記憶很模糊,她只記得,他們都是孤兒。
  他們來自不同的地方,都是在失去雙親後,被送到南海一座小島上的私人孤兒院裡等待領養。
  島上的孩子原本就不多,而且每年總會被外界收養一些,隨著時間一年一年的過去,孩子逐漸減少,最後只剩下六個人。
  當有飛機降落在島上時,就代表又有人將被領養,他們六人就像一家人,都希望不要被分開,希望能繼續相親相愛,互相扶持的在島上過平靜的生活。
  這個夢很快就破碎了,在她八歲那年,她和孿生妹妹若晶是六個人中首先被領養的人。
  自此以後,她童年的回憶便局限在一張泛黃的照片上。
  收養她和若晶的人,是一個帶有口音的中年男子,當時他像是在挑選貓狗般地在六個人中挑中她,順便將與她形影不離的若晶一塊收善帶回台灣。後來她才知道,收養她和若晶的人叫城貴川,是台灣黑幫的龍頭老大。
  她和若晶從此有了姓氏,但被收養的日子並不如她們想像中的美好,而是另一個噩夢的開放,因為城貴川不是個慈愛的父親,而是個嚴厲的教父,她們所學習的一切都是關於黑幫的事務,城貴川讓她們學習如何處理紛爭、如何製造紛爭、加強管理部屬、開拓幫派組織,還有如何殺人。
  怯弱的若晶根本無法適應這種黑幫教育,城貴川因此將所有的冀望加諸在她身上。
  十五歲那年,在城貴川對她的七年教育完成後,他便迫不及待的將她們轉賣給日本新宿黑幫的龍頭——流遠伐。
  出發到日本的那一天清晨,她和若晶分別換上同款不同顏色的和服,然後恭敬的在斗室內等待城貴川來給她們最後的訓示。
  破曉時,城貴川才姍姍前來。
  在他的眼底,她們像兩尊盛裝打扮的娃娃,正等待他的鑒賞。
  「打扮起來果然不一樣。」城貴川勾起芷晶的下巴,露出滿意的表情。
  「爸爸……我不要去日本……」若晶嚶嚶的啜泣,心底更為迷茫而不知的未來感到害怕。
  「你哭什麼?」城貴川躁怒的問她,真是沒用,訓練了七年,除了哭還是會哭,白費他的心機!
  「若晶只是害怕要到陌生的環境。」芷晶馬上將妹妹拉到身後護著,替她祗擋襲來的怒氣。
  「你不怕?」城貴川扯著她的衣襟問道,嘴角泛出詭異的笑。
  「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比人更可怕。」芷晶把妹妹扶正坐好,淡淡地看著他。
  「好,這才是我的女兒。」
  「多謝爸爸七年來的養育。」芷晶帶著妹妹一起朝他叩首,並且微微推開妹妹遠離城貴川這個風暴。
  城貴川突然跪坐在她的面前,親手幫她整理弄亂的衣裳,他乘勢附在她的耳邊說:「找機會殺了流遠伐。」
  「爸爸?」芷晶睜大了眼,平緩的呼吸變得急促。
  「若晶太軟弱辦不到,由你來做。」城貴川繼續在她耳邊小聲的說。
  「為什麼要殺他?」芷晶兩眼直視著前方,握緊了雙手問道。
  「你要替我把新宿搶過來。」城貴川將一個龐大的擔子推上她的肩膀。
  「替你得到日本黑幫,擴充你的勢力範圍,這就是你轉賣我們的原因?」芷晶終於瞭解她為什麼要接受那些訓練,也瞭解她和妹妹存在的價值。
  「別這麼說,只是改由他人收養而已。」即使她的口氣有些沖,城貴川並不介意,反而在她耳邊笑著。
  「時間,你給我多少時間殺他?」芷晶覺得自己是個被上了發條的玩偶,但她這個玩偶要知道發條放動的時間有多長。
  「你有十年的時間,十年之後如果流遠伐還活著,我會親自去日本殺了你們姊妹倆。」城貴川緊捏著她纖細的手臂,一字一句的在她耳邊警告。
  「我會盡力完成使命!」被利用的屈辱血液在體內沸騰,芷晶咬著牙把話說完。
  「你要記得,你沒有退路。」城貴川鬆開她,手指撫過她的臉頰,將一把槍塞進她的懷裡。
  她閉上雙眼深吸了口氣,遲緩的向他點頭,然後轉身向旁邊不知情的妹妹伸出手。
  「帶她們走。」得到滿意的回答覆,城貴川立即派人送她們上路。
  「芷晶,他們要帶我們去哪裡?」牽著她的手,若晶邊走邊問,害怕的偎在她的身邊。
  「沒事,我們要出國了。」芷晶輕柔的對她笑,伸手拍著與自己相同的臉蛋安撫她。
  「很快就能回家嗎?」對姊姊信任無疑的若晶爛漫天真的問。
  「我盡量。」面對妹妹美麗的笑容,芷晶忍不住答應她。
  但前提是她能殺了流遠伐活著回來,而且回來後不會反被城貴川除去。
  望著初升的朝陽,芷晶忽然覺得她的未來就像此時天際的顏色,一片紅,像血腥般。
          ☆          ☆          ☆
  「標緻,的確是很適合當作觀賞用的女兒。」流遠伐讚不絕口的說著,眼睛流連在兩個剛到日本被他收養的女兒身上。
  「父親大人。」芷晶和若晶雙雙在他的面前跪安,低垂著頭等待他下一步的指示。
  「把頭抬起來,眼睛看著我。」流遠伐深思了半天後,彈著手指吩咐。
  雖然是相同的容顏,但他仔細看著她們兩個的眼睛,一個是無畏無懼,一個則是很明顯的懼怕。
  「就是這一個了。」她的嘴角揚起笑容,目光炯炯地看著若晶。
  他猛地上前踹開芷晶,掏出懷裡的槍,寂靜的室內在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過後,又恢復了平靜。
  在芷晶能反應過來時,若晶已經躺在地上,血水從她身後流出,緩緩在地上暈染開來。「若晶!」
  「叫醫生準備。」流遠找對身後的手下吩咐,安然的坐回位置。
  「若晶!若晶!」芷晶將只剩下微弱心跳和呼吸的妹妹摟在懷裡,她慌亂又焦急,淚水不停的落下。
  「她還沒死。」流遠伐懶懶地告訴她,語氣裡有一絲不耐。
  「流遠伐!」芷晶不能抑制的怒吼,迅速掏出手槍瞄準他,而更快的,兩旁有更多枝槍指著她。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是城貴川派來暗殺我的人?」流遠伐走至她的面前,彎下身看著她手中的槍,指著槍上城家的標記。
  「你知道?」芷晶止住淚水,心底覺得寒冷而紊亂。
  「你若是開槍,你的妹妹會陪我一起死。」流遠伐不在乎的笑,伸手拍了一抹血漬送到嘴邊品嚐。
  「快叫醫生來!!不然我就是死也要你陪葬。」她再度握緊手中的槍,不管她的目的是否被他知道,她都要先救瀕死的妹妹。
  流遠伐蹲在她的面前,撫著若晶因失血而蒼白的臉頰。「醫生就在隔壁,也已經做好開刀的準備,只要你答應我的條件。」
  「什麼條件?」芷晶拍開他的手,把槍扺在他的眉心。
  「城貴川在派你來之前一定教授了你許多黑幫的知識,現在我收養了你,你就必須替我處理北日本紛亂的黑幫,在日本黑幫完成統一後,再去替我殺了城貴川。」流遠伐輕輕拿開她的槍擱置在地上,擺明了就是要利用她。
  「我答應,立刻派醫生救她!」明知又是受人威脅及利用,芷晶仍是不考慮的就答應。
  「為了你妹妹,你可以做任何事?」在流遠伐一招手後,等待中的醫療小組立刻聽命的把急救設備推進來。
  「是的。」看著唯一的妹妹被放在地上急救,芷晶難過至極。
  「她的傷勢如何?」此刻流遠伐比她更關心若晶的情況,也站在旁邊詢問急救的醫生。
  「重度昏迷,傷及頸後脊椎,存活的機會很小,即使救活了也只是……」其中一個醫生觀察完傷勢後,面色凝重的報告。
  芷晶一把抄起地上的槍,拾著醫生,神色淒厲的嘶吼,「快開刀,救活她!」
  「她會一輩子成為植物人你也要救?」流遠伐不疾不徐的在她的耳邊問。
  「什麼?」聽到這句話,芷晶的手顫抖得幾乎握不住槍,她愣愣地轉頭看他,無法相信。
  「我有許多手下,都像她有這種遭遇。」已經用這種方法利用人習慣的流遠伐,神態自若的笑著說。
  「你用相同的手法對付過你的手下?他們的下場又是什麼?」深深的恨意湧上心頭,她緊盯著他此時的臉孔,要自己牢牢記住。
  「我殺手下的經驗豐富,我也可以在這裡向你預告,她以後就像是一棵植物,沒有旁人的照料很快就會枯萎。」流遠優在自豪之餘,仍不忘向她威脅。
  「她……還會醒來嗎?」芷晶把臉轉向傷重的妹妹,強迫自己把妹妹緊閉的眼眸和流遠伐得意的表情記在一起。
  「以傷勢的程度來看,不可能有這種機會。」醫生悄悄開口,不敢直視目光灼灼的芷晶。
  流遠伐握住她的下巴,陰森的問道:「你要她活著還是死?!」
  「活著,我要她活著,她是我僅有的親人。」她試著冷靜的接受她已經永遠失去妹妹的事實,但在心死之際,她還是要保住妹妹一命。
  「她可以不必死,我會無限制提供她所需要的一切照料,只是,你得替她爭取醫藥費。」若是要她對他忠心耿耿,成為一顆完美的棋子,他就必須先完全的控制住她。
  「我已經答應你了,馬上送她去開刀。」她冷冷地告訴他,在絕望過後,新生的仇恨取代了所有事物。
  「你若對我有一點不順從,她便會枯萎。」流遠伐仍是要得到她的保證。
  「父親大人,女兒芷晶在此宣誓、水遠效忠於你。」芷晶馬上匍匐的向他跪下。
  「你姓什麼?」
  「流。」芷晶乖順的說。她不再姓城,她要姓這個改變她一生的姓氏。
  「送她去開刀,她如果活不了,你們也別想走出這裡。」流遠伐遵守諾言的告欣在場的醫生,生怕重要的人質會因延誤就醫而死。
  「是……」所有的醫生連忙動作迅速的把若晶抬上病床推出去,而芷晶也跟著他們走。
  「你不必去,留下。」流遠伐出聲喚住芷晶,她也聽話的站在原地。
  目送走若晶,芷晶低頭看著自己一身被血染濕的和服,她手上原本溫暖的血液已經變得乾硬,她握起手掌,血液乾裂的聲音傳進她的耳裡,和她心房碎裂的聲音融和在一起,她緩緩地感受到一種強大的力量深植進她的身體。
  「你的眼神需要改造,別讓我看到你眼底的憤怒。」流遠伐勾起她的下巴,對她的眼神甚是不滿。
  「女兒謹聽父親教誨。」順從成了她現在唯一的要事,什麼憤怒和仇恨她都暫且擺下。
  「影尾、踏雪。」流遠優轉身拍拍手,室內的另一扇門隨即開啟,兩個莫約十五、六歲的男孩和女孩便跪在他們的跟前。
  「他們是誰?」芷晶冷冷地看著這兩個年紀和她相仿的人,轉頭問他在搞什麼花樣。
  「你現在是流家的第一小姐,他們是以後服侍你的人,有他們在,你會很快就熟悉你該知道、該做的事。」流遠伐親切的拍著她的肩,告訴她。
  「你們效忠於誰?是我還是我父親?」如果是效忠於流遠伐,她留著也沒有用。
  「我們忠於芷晶小姐。」影尾和踏雪只認一個主人。
  「多謝父親大人。」芷晶高傲而冷漠的向他致謝。
  「我就是要你的這種氣勢,你有王者的風範,城貴川把你送給我,送對人了。哈哈……」流遠伐開心的笑著。
  芷晶從此在流家住下,正式改性流,而若晶則被安排到流家的私人醫院治療,從那天槍聲響起後,她再也沒有睜開過眼,安靜得像一株植物般的活著,任由流遠伐用她牽制芷晶所有的行動。
  經過兩年的密集訓練後,流遠伐派芷晶去法國留學,在她整裝前往陌生國度的前夕,她命令影尾和踏雪去把清國神社裡的女巫帶來。
  「小姐,你要的人請來了。」踏雪推開門,讓影尾把綁來的女巫扛進來放在地上。
  「你們都出去。」芷晶輕聲吩咐,看向房間一角女巫。
  飽受驚嚇的女巫瑟縮在牆角發抖。
  「你不必害怕,我只是想請教你三個問題,問完之後我會安全的把你送回去。」芷晶走到女巫的身後,替她解開被綁的雙手,和顏悅色的告訴她。
  「小姐……想問什麼?」女巫不再那麼緊張,在她面前端正了坐姿,請她伸出手。
  「第一,我妹妹能醒來嗎?」芷晶把手放在女巫的掌心,問著她最在乎的一件事。
  女巫握著她的手,許久後,她遺憾的搖著頭說:「無望。」
  在獲得第一項絕望後,芷晶不死心的再問第二個問題,「第二,我還見得到我兒時的同伴們嗎?」
  「當所有人得到強大的權力和地位時,再度相聚的時刻便會來臨,命運的謎團自會揭曉。」女巫閉著眼說完奇怪的預言。
  「所有人?」芷晶皺著盾問,是指所有的同伴嗎?
  「小姐的第三個問題是什麼?」女巫沒有回答,在等待她的第三個問題。
  「我第一個接觸的同伴在哪裡?」她要找出第一個會和她相遇的失散同伴。
  「東邊。」女巫模糊的給了她一個方向。
  「東邊……」芷晶低下頭深想。
  「小姐還有其它的問題嗎?」
  企晶抬起眼險,冷冷地告訴她,「有,今日你來見我的事若是洩漏出去,我會殺了你。」
  「小姐放心,絕不會有第三者知道……」女巫被她臉上的殺意嚇得頻頻搖頭保證。
  「影尾,送客!踏雪,去告訴我父親我不去法國,改去美國。」芷晶朝門外喊,環胸走至窗邊看窗外的雪景。
  「美國的哪裡?」踏雪疑惑的問。
  「紐約。」日本以東,就只有美洲的紐約的黑幫聲勢最為盛大。
  「是。」踏雪領命退下,悄悄合上房門。
  窗外的雪花紛飛,是今年日本入冬以來第一場盛雪,這場雪很快便覆蓋了整座新宿城,冷得不可思議。
  芷晶推開窗,伸手接盛狂亂落下的雪花。
  「強大的權力和地位?」她喃哺自問,而後仰首緩緩地笑了。
          ☆          ☆          ☆
  時隔八年後的日本黑白兩道依舊很平靜,但遠在日本西南方的香港,卻隱隱顯得不安。
  「赤凰,賽門來了。」秦政司敲門後逕自進人,身後跟著一名全身名牌的金髮碧眼男子。
  「你們終於要動手了,我以為我還得再等個七年八年。」從意大利風塵僕僕趕來香港的賽門,一身疲憊的坐在燕赤凰面前舒展筋骨。
  「我們只是在等時機成熟。」也是一身剪裁合宜的西裝,鼻樑上掛著一副墨鏡的燕赤凰,雙手環胸的坐在椅子裡看著他。
  「手腳真慢,我已經在西西里當了兩年教父!現在只剩下羅馬那邊還沒搞走。」位居意大利黑幫領袖的賽門,懶洋洋地癱坐在椅子上嘲笑。
  「香港和意大利不同,我們還要處理澳門和大陸裡的堂口,規模比你的大,不慢工出細活會有風險,我要一舉成功,不許有任何意外。」燕赤凰倒了兩杯酒,將一杯遞給賽門。
  「要不是看在你們的規模大,我又何必特地從意大利帶人手來幫你們?」為了要幫好友成大事,他特地由組織裡挑選了一批精英來港,個個都是善從搞暗殺的傢伙。
  「你帶的最好是支部隊,那些老頭子很難擺平的。」燕赤凰轉著手中的酒杯告訴他。
  「有多難?」賽門興致勃勃地問,眼底充滿期待的神釆。
  「會腥風血雨。」燕赤凰笑看著杯中紅色的液體。
  「這才叫黑幫嘛!」賽門聽了仰首大笑。
  「你們兩個是殺人狂。」秦政司瞪著外表衣冠楚楚,骨子裡卻是殺人不眨眼的兩個朋友。
  「革命總會有犧牲,不然你去叫那些大老不要扺抗,乖乖把位置讓出來。」從不輕易摘下墨鏡的燕赤凰,冷俊的臉孔揚起一抹森冷的笑意。
  「他們權力一把抓,哪有可能拱手讓出?」年紀愈老權力抓得愈緊,想要世代交替,還得等那些大老們入土才有可能。
  「替他們打江山這麼多年,剷除他們,只是把我的權力要回來而已。」燕赤凰冷冽地笑,他打來的天下是屬於他自己的,而不是讓那些幫中大者坐享其成。
  「第二的位置有什麼不好?」秦政司仍希望能避免一場幫派血腥屠殺,繼續安坐在黑幫二代領導人的位置。
  「弱肉強食是黑幫的真理,我們不下手他們也會下手,我可不願坐以待斃,也不願永遠安於現狀。」他們黑幫第二代的勢力,已經強盛到可以吞噬第一代,因此他要趕在第一代對他們有防備之前,先下手,讓他們措手不及。
  「勢在必行?」秦政司溫文的臉龐有著一絲無奈。
  「非做不可。人要往高處爬。」對於宅心仁厚的夥伴,燕赤凰以一貫強勢的作風壓倒他的仁慈心。
  「真不知道你們倆怎麼能搭檔這麼多年?」賽門實在弄不清楚,一個下手不留情,一個心慈手軟,正反兩極的人怎還能湊在一起?!
  「互補作用。」秦政司歎了口氣,燕赤凰心狠手殘打來的江山,需要他這個善於收攏人心的朋友來替他管理。
  「你們大陸的堂口處理完了嗎?這次的行動有沒有顧忌?」賽門很謹慎,希望能一舉成事。
  「都已經歸順我們,現在就差沒把那些擋路的開幫元老除掉。」燕赤凰料理完大陸和澳門的堂口後,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把不肯讓賢的幫中大老給踢下台。
  「香港黑幫的體制真差,那些老頭子都一把年紀了還賴在位置上不肯讓出來?」賽門不屑的輕哼,香港的黑幫就是因為太過敬老才會日漸落後。
  「他們不讓我們就自行汰舊換新。」燕赤凰不以為意,他很快就能妀變整個黑幫的體制的。
  「燕赫也是目標之l嗎?」賽門輕描淡寫的問。
  「父親早退出江湖,他很支持我們這麼做。」提到燕赫,秦政司霎時變得笑容滿面。
  「你們不順便把他那個?」賽門一手比著脖子問道,他記得那個燕赫也是香港黑幫的開幫元老之了
  「政司不肯。」燕赤凰沒好氣的看著秦政司,他原想這麼做,可是有人不肯。
  「我怎麼能答應?他畢竟是我們的父親。」對燕赫孝順至極的秦政司當然不同意對燕赫下手。
  「是養父。」賽門冷冷地提醒,那個燕赫只是收善他們兩個的養父,又沒有血緣關係。
  「大逆不道的事我做不出來。」秦政司斷然的開口,這種違背倫常的事他無法做。
  「幫派裡,義字和孝字畫不上等號,大義滅親倒是常規。」賽們冷血的向他說明。
  「他不肯殺燕赫,我只好採取緊迫盯人,以防萬一。」除了眼前這兩個朋友外,燕赤凰什麼人都不倍任,即使是扶養他十幾年的善父,他也存有七分戒心。
  「老是要赤凰費工夫,總有一天你的婦人之仁會害死你。」賽門斜睨著眼瞪向秦政司。
  「你能坐上西西里教父也是因為你殺了你的養父?」秦政司不滿的反問。
  「我沒殺他,是他自己中風把位置讓給我。」賽門聳聳肩,他接那個位置是接得理所當然。
  「人為的中風?」燕赤凰插口,要不是賽門把人家逼到中風,哪能年紀輕輕就接棒。
  「喂,我們是要吐槽還是合作?」賽門撇撇嘴角問道,他來幫忙還要聽他們數落他的手段不光明?
  「合作,現在就分配任務。等一下我們兵分三路,政司負責東邊;賽門,西邊給你,我來處理中環,十二點一到就動手,天亮之前解決。」燕赤凰很快的將待會要執行的任務分配完畢。
  「對時。」秦政司與他們一起校正時間。
  「把我的目標給我。」賽們伸手向燕赤凰索取待會兒要堵的對象。
  「別做得太誇張,這裡不是西西里,我們可是不流行炸大樓和汽車爆炸案件。」燕赤凰交給他一張名單和地圖,再三對這個對炸彈有所偏愛的朋友叮嚀。
  賽門垮著臉問道:「那你們這裡流行什麼?」虧他還派人帶了火箭筒和塑料炸藥,現在都派不上用場了。
  「這個,我只要他們的人頭。」燕赤凰打開一隻裝滿軍火的箱子,拿出一把槍,俐落的上膛。
  「好吧,我將就一點,盡可能不把他們打成蜂窩。」賽門心有不甘的把那箱軍火交給屬下。
  「赤凰,那些大老們的忠心手下怎麼辦?」奏政司擔心的問,解決了大老們後,就剩那些服侍大老已久又冥頑不靈的手下不知該怎麼處置。
  「交給你處理,不要太仁慈。」要收為已用又怕會有異心,不如都不要留下來。
  「這件差事你找錯人了,交給我還比較好。」賽門對秦政司非常沒有信心,只怕他到時又把那些人像放魚一樣統統放生。
  「又不一定要趕盡殺絕。」秦政司氣憤地嚷著,交給賽門處理的話,那些人鐵定沒命。
  「拿到龍頭位置後,你們哪一個要坐?」賽門對善良過度的秦政司沒轍,涼涼地問他們到時要怎麼分配那個幫中第一大位。
  「他,我沒有當龍頭的念頭。」秦政司自動把最高地位奉送給燕赤凰。
  「你也知道你不是當首須的料啊?」賽門調侃地說,要是給這個白面菩薩坐龍頭位置,香港的黑幫會變成慈善機構的。
  「我沒有你和赤凰那麼殘忍。」動不動就暗殺和砍人,這可不是他做得來的。
  「不殘忍就別在黑幫混,黑幫換血第一件事就是要趕盡殺絕。」賽門硬是把冷血觀灌輸給秦政司。
  「你聽到了嗎?」燕赤凰與賽門連成一氣,冷淡地問可以做慈善家的秦政司。
  「我……」秦政司無言以對的低下頭。
  「這是我這個過來人給你的建議,我在西西里搶位置時,就是曾漏掉一個,結果這兩年一直被人搞暗殺,我是有九條命才能來見你們。」要當新龍頭,那過去的龍頭用過的舊人就一個也不可以放過,不然就會有一大堆麻煩跟著來。
  「那個人的暗殺行動顯然很失敗。」秦政司瞇著眼看賽門,連續被追殺了兩年都沒死,命真硬。
  「我死了誰來幫你們?」賽門忍不住大聲嚷嚷,這還是朋友嗎?就巴不得他死?
  「賽門,辦好這件事後,我們要去新宿,你要不要一起去?」燕赤凰在他們吵起來之前問。
  「去日本做什麼?」從溫暖的西西里來這裡他已經覺得很冷了,好端端的地幹嘛要去那個更冷冰冰的國家?
  「參加日本黑幫大聚會,日本黑幫的龍頭流遠伐要辦六十大壽。」燕赤凰拿出兩張請帖。
  「這是你們亞洲的事,我沒興趣,幫你們是例外。」除了兩個好友的事外,他不鏜亞洲人的混水。
  「你也在被邀請的行列。」燕赤凰扔給他一張請帖,說明他也是應邀佳賓。
  「我也有?」賽門怪聲的問,亞洲黑幫大聚會也發帖子給他這個意大利人幹嘛,
  「我們都收到帖子,你的帖子是日本方面要我們轉交給你。」燕赤凰嗅著印製精美的請帖,聞到一股淡淡的馨香。
  「日本人怎麼知道我會來香港?」賽門疑心重重地問道,他這次來香港可是保密到家,應該不會有人知道才對。
  「不曉得,也許是你的行蹤曝光。」秦政司也不知道日本方面是怎麼打探到這項消息。
  燕赤凰看著請帖上落款的名字,淡淡地告訴他們,「發帖人是流遠伐的女兒。」
  「美不美?」賽門整張臉都變得嚴肅起來,很認真的問著這個問題。
  「什麼?」燕赤凰和秦政司兩人一時狐疑他在問什麼。
  「有美女看我才去。」意大利本色的賽門咧嘴笑道,如果對方是個東方美女,他會親自開著飛機去。
  「我怕你看到她後就不想回意大利了。」燕赤凰根據對發帖人的模糊印象告訴他。
  「這麼說我應該去囉?」美女和冷冽天候比起來,美女比較重要。
  「你去了意大利後,變得跟意大利人一樣好色。」秦政司鄙視的看著地,以前一起在孤兒院時還不知道他這麼好色。
  「我在意大利住了十幾年嘛,你不也變得跟香港人一樣說話咕咕噥噥的?」賽門理直氣壯的說,他聽他們用濃重的廣東腔說話才覺得奇怪。
  「後天環境讓我們大家都變了。」燕赤凰見他們都用奇怪的口音吵架,這令他突然很懷念大家在孤兒院時所說的同一種語言。
  「不光是人格,身份和地位也都變得不同了。」賽門的感觸也很深。
  「世界上有名的黑幫都會派代表去致意,我們去看看也好,見識一下其它地方的黑幫領袖。」秦政司很想去看別的黑幫領袖是什麼德行。
  「我是歐洲代表,而你們是香港代表囉?」賽門問道。
  「過了今夜我們才是香港代表。」燕赤凰樣開邪惡的笑意,將兩把手槍放人懷裡。
  「位置一定會換你坐,它跑不掉的。」秦政司也跟著準備火拚的工具。
  「時間差不多,該動手了。」燕赤凰看了手錶一眼,對他們兩人宣佈。
  「我帶了一瓶好酒準備替你們慶祝。」臨出門前,賽門笑咪咪地告訴他們。
  「天亮的時候!就可以知道我們喝不喝得到你的酒。」秦政司點了一根煙,傳令給手下準備出發。
  「出發!」燕赤凰穿上大衣,第一個踏出大門。
  一夜之間,香港的黑幫新血舊血大洗牌,燕赤凰、秦政司聯合賽門刺殺幫中的大老,提早改朝換代登上龍頭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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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5 08:49:3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流芷晶跪坐在和室裡專心沏荼,熟悉的古龍水味滲進了茶香四溢的室內,她緩緩轉過頭來看她久未見面的老朋友。
  「曉。」
  「我收到你的消息。」剛自紐約搭機趕來新宿的曉.蘭達,在她的面前坐下。
  「我們的老朋友赤凰和政司已經拿到香港黑幫龍頭位置。」流芷晶輕巧的轉動著茶碗,遞給他一碗剛沏好的茶。
  「賽門也有幫助他們。」曉多心的看了四週一眼,怕有人偷聽他們的談話。
  「洹裡是我的別館,只有我的手下,流遠伐的勢力到不了我這裡的,我們可以放心的暢所欲言。」流芷晶抬首對他露出一抹微笑,手執勺子在滾燙的熱水裡再自一瓢水。
  「流遠伐不能控制你的手下?」曉打量著身著和服的她,無法將眼前溫婉秀麗的女子與黑幫聯想在一起。
  「他無法一手遮天,況且整個組織上上下下都是由我打點,我現在的權勢遠比他的虛位大呢。」她邊沏茶邊告訴他,現在真正能推動日本黑幫的人早已不再是流遠伐。
  「他不知道你在暗地裡收買他的人?」曉輕啜了一口荼,眼睛望著她。
  「他的人雖然對他忠心,但也是有人明白該適時的另投明主。」在生命與忠誠之間,許多人願意割捨忠誠以保有生命。
  「在大亂之前?」他仔細的看著她,彷彿在她身上看到了許多暗湧的密雲。
  「在換主子之前。」流芷晶不疾不徐的更妀他的措辭,她從不想把日本黑幫弄亂弄弱,她只想更換主事者。
  「你還有多少人沒料理掉?」從她有自信的表情中,他多多少少明白她目前的處境。
  「只剩流遠伐身邊的親情。」那些對流遠伐忠誠得可以切腹的親情,是她一直無法動的人。
  「你特地把我從紐約叫來,是為了什麼事?」跪坐得兩腳有點麻痺的曉,換了一個舒服的坐姿。
  「我聽說你把美國東部都整頓好了,只差西部還沒接收。」流芷晶掩著袖子喝茶,優雅的拿起袖裡的手絹拭淨嘴角。
  「你認為我們這些同伴該集合了?」八年前第一個在紐約被她找到的曉,很清楚她說這話的目的。
  「是時候了,每一個同伴身體裡屬於黑幫的血液都該甦醒了。」流芷晶以晶亮的雙眼看著地。
  「這次流遠伐的大壽,是你刻意辦的?」曉拿出懷裡的帖子問她,連遠在美國的他都收到帖子,流遠伐不會費這個工夫,所以應該是她弄出來的。
  「全是我的安排,我把流遠伐的親信全部請齊,也邀請了日本境內所有堂口的首領。」她邀請的人不光是所有的同伴,她還邀請了更多她要下馬威的對象。
  「你要一次殺光他的親信,立榜樣給其它人看?」一次找齊了流遠伐的親信,這樣的確是比較省事。
  「我討厭夜長夢多。」流芷晶擱下茶碗,嘴角抿出淡淡的笑意。
  「你要我幫你什麼?」看來他是來觀禮一場鴻門宴了。他目光戀戀地集中在她黑絹般及地的長髮上。
  「我的事我要自己做,你什麼都不必幫,只要看。」流芷晶站了起來,微整理著自己的裝束。
  「看什麼?」他不明所以,大老遠的叫他來就只要他看?她不學燕赤凰他們找幫手?
  「跟我到一個地方去,去看看你的老朋友,去看我未來會做那些事的原因。」流芷晶走到和室的一隅,輕推開一個暗門,然後轉身朝他伸出手。
  曉跟著她一起走人暗門,經過長又黑的信道後,四周忽然明亮了起來,光亮得刺眼雪亮。
  「這裡是……」他半瞇著眼適應強烈的光線,狐疑的問她。
  「流家的私人醫院,若晶在這裡。」流芷晶淡漠地回答,很熟練地在曲曲折折的地下走廊前進。
  「若晶?」曉拉住了她的手,訝異的問。
  「你們在門外等著。」流芷晶對守候在特殊病房前的影尾和踏雪交代,然後在門上輕按了幾個密碼,帶著曉一起進人。
  「這個味道……」房間裡烏漆抹黑,什麼都看不見,他只聞到消毒水和某種惡臭在空氣裡瀰漫著,伴隨著數種規律的機器轉動聲。
  「你聽,這些都是她呼吸的聲音。」流芷晶熟稔地打開房內的燈光,指著四周規律跳動的儀器告訴他。
  「呼吸?」曉盯著一大堆維生的儀器,一種寒冷戰慄襲上他的心頭,咻咻的聲音盈繞在他的耳際。
  「她就是我做一切事情的原因。」流芷晶輕輕拉開隔離的布簾,低首看著孿生妹妹。
  「若晶……她在這裡躺了多久?」曉捂著急喘的胸膛問道。想不到十幾年不見的同伴,此時竟像株沒有生命的植物般靜靜躺在雪白的病床上。
  「十年。」流芷晶麻木的開口,拿出懷裡的小梳子替若晶梳整生長了十年的長髮。
  「她怎麼會變成這樣?」他深感大慟,顫抖地伸出手撫摸若晶瘦削的臉龐,她完全變了個樣,不再是小時候那個膽小愛哭的女孩。
  「你看,她躺了十年,連四肢都萎縮了。」梳整好頭髮後,流芷晶又接著替若晶按摩十年未自己動過的四肢。
  「她……有意識嗎?」他握住了若晶的手,想開口叫醒她。
  「沒有,她看不見也聽不見你!若不是這些維生裝置,她跟死了沒兩樣。」流芷晶拉開他的手,將若晶放好,再把被子蓋上。
  「這是流遠伐派人做的?」曉怒意勃發的問道,忍不下的恨意排山倒海而來。
  「不是別人,是他本人,他在我的面前開槍讓若品成為植物人。」她永遠也忘不了那烙印在她腦海裡的景象,若晶蒼白瀕死的臉龐和流遠伐得意的狂笑,皆深植在她的心底。
  「為了要控制你,所以流遠伐讓若晶活著?」曉跪在病床前,緊握著雙拳問道。
  「沒錯。十年了,若晶始終沒有醒來,兩個月前,我收買的醫生通知我她已經腦死,只剩身體還活著。」她苦苦等了十年,希望能再看到柔弱的妹妹睜開眼看她一次,但在兩個月前,她的最後一絲希望也被死神剝奪。
  「腦死?」曉幾乎無法接受這個消息,眼瞳緊盯著睡容安詳的若晶。
  「這十年來,流遠伐不曾派人治療她,而且根本就不打算讓她痊癒,給她這個地方只是要讓她繼續牽制我,讓她不能想、不能看也不能哭泣掙扎的活下去。」流遠伐雖然真有照約定讓若晶活著,但這種活法,跟死了沒兩樣。
  「流遠伐沒告訴你若晶已腦死?」
  「他怎麼會讓我知道他已經失去他手中的王牌?」流芷晶笑得淒然,每當她為流遠優完成一件事,她就為若晶爭取到一段呼吸的權利和時間,她要不停的殺人和破壞才能維持她妹妹岌岌可危的生命。
  「失去?可是她還活著……」曉惶惶然地握住她的肩,害怕她接下來將說出口的話。
  「只有肉體還活著,但是流遠伐再也不能控制我和她,再也不能!」若晶的靈魂已經離她很遠了,無論她殺再多的人也不能再留住她,因此她決定讓她們姐妹都得到自由。
  「你想要拔掉這些管子?你想殺了若晶?」他阻擋的站在那些維生的儀器前,不肯讓她這麼做。
  「我想解除若晶的痛苦,我要她好好的走。」流芷晶的臉上沒有一絲情緒,輕輕地推開他。
  「你殺她就等於殺你自己,我不能看你殺自己的妹妹,我也不能看你殺我的同伴好友!」曉制止的握住她的手,頻頻地搖首。
  「當若晶中槍的那天,她和我就已經死了。」流芷晶坦然的望著他,當唯一的親人遠去時,過去的她也早就不存在。
  「那……我幫你!你不要做。」他放開她,自己走到儀器面前,可是發顫的雙手卻無法切掉維生裝置的開關。
  「我要自己來,如果我連自己都下不了手,我怎麼為若晶殺別人?」她把他推至一旁,不許有他人代勞。
  「她是你的妹妹,也是另外一個你,我不能看你……」同樣的面容,他實在無法忍受這種事。
  「曉,你瞭解憤怒嗎?」流芷品將他推至牆邊,以冷厲的眼眸逼視他。
  「憤怒?」她的這種神態,讓他覺得她陌生得宛若另外一個人。
  「是的,讓我無法保持理智的憤怒,這十年來支撐著我的憤怒,因此,唯有更深的憤怒才能讓我再活下去。」流芷晶銳利的眼神像兩把刀,說出口的話字字支解著她原本的世界。
  「你……」在她懾人的眼神下,曉無法言詻,只能瞪大眼睛。
  「我為流遠伐賣命了十年,流遠伐今日所擁有的一切,其實是建立在某人犧牲生命的情況下,而那一個人,就是我躺在這裡的手足,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她把手按在他頸邊的兩側告訴他,她不能允許流遠伐用野心來換取若晶的生命。
  「芷晶,失去了若晶,你還有我們這些同伴。」曉終於閉上眼,虛弱的說。
  「但是沒有人能代替她。」世上不會再有另一個若晶,用什麼也無法彌補。
  「沒有人嗎?」他黯然的問道,無論他再怎麼待她,還是進人不了她的內心世界,無法在她心中佔一席之地。
  「每當我照鏡子看著自己時,我就無法忘記還有一個妹妹痛苦的躺在這裡,身為她的孿生姊姊,這是我最後一件能為她做的事。」流芷晶走回病床前,撫摸著妹妹沒有感覺的臉蛋。
  「無論我說什麼,你都要親自動手?」曉垂下頭,不再反對,音調低低地問。
  「我牽著她的手帶她來日本,現在我要牽著她的手帶她回家。」她低下頭輕吻著妹妹的額際,然後退至儀器的開關邊。
  「再見了,我親愛的朋友……」曉哽咽的向若晶道別。
  流芷晶呆愣地一一關掉電源,任維生系統一個接一個的響起緊急的嗶聲,在她把所有的電源關閉後,她走回床前靜靜地俯在若晶微微顫動的身體上,緊抱著她陪她走完最後一段路。
  「芷晶,她走了。」曉把所有生理監視系統關閉後,走到她的身後握著她的肩膀告訴她。
  流芷晶不願那麼快就放開手,若晶她的身上還有溫暖,她的細胞還在她的體內跳動著,也許她會醒來,也許她會在下一刻睜開眼再看看她……
  「芷晶,放手吧……」曉別開臉,沉重的歎息。
  一種撕裂的痛楚從她的靈魂深處迸制開來,在她的體內深深的嚎叫著。
  她撫著若晶的臉頰,低喃的告訴她,「再也沒有人可以擺佈你的生命,再也沒有人能玩弄你的人生……」
  「她已經得到平靜,讓她安心走吧。」他試著將她拉離,勸慰的告訴她。
  「曉,今晚你得把眼睛睜大,代替若晶看清楚。」被拉離最後的溫暖,流芷晶緊緊環抱著自己。
  「若晶這一走,她也帶走了你最後的仁慈。」曉低頭看著若晶永遠不會再睜開的雙眸,禁不住歎息。
  「她的命我會替她活下去,而且,不再為人所利用。」流芷晶緊握拳頭起誓,她的生命從此再也不同。
  「接下來你想做什麼?」
  「我要血祭。」她要流遠伐成為第一個祭品。
  「毀滅風暴來臨了嗎?」曉若有所悟的合上眼,也許今晚新宿的天空,將會是一片艷紅。
  「影尾,踏雪。」流芷晶開口輕聲呼喚。
  「是。」兩個忠心的手下立即出現在門口。
  「動手。」今晚事前的準備工作可以開始行動了。
  曉忽然貼近她的身後,將她納在懷裡,而他的眼淚落在她的肩上。
  「曉,我不會哭。」流芷晶茫然的開口,兩眼宜視著已經沒有氣息的妹妹。
  「我知道,我是替你流你流不出來的眼淚。」總是為她體貼設想的曉,淚水不停落下。
  「謝謝你。」
          ☆          ☆          ☆
  日本黑幫總部流氏豪宅裡,今晚聚集了一波又一波趕來為流遠伐賀壽的佳賓。
  「哇,人還真多。」賽門從人群中勉強擠進左邊最前排的位置,滿頭大汗的和燕赤凰他們坐在一起。
  「我們被安排坐在貴賓席,很好也很不好的位置。」燕赤凰打量著地理環境,大廳的左右側是受邀前來的其它各國黑幫分子,但前後兩側卻全是流遠伐的人,要是有個萬
  一,他們是首當其衝。
  「還有別人也坐在貴賓席,赤凰,你看,我們的死對頭也來了。」秦政司以手肘撞了撞燕赤凰,努努下巴告訴他坐在他們對面的頭號大敵。
  「台灣的城貴川?」燕赤凰不悅的皴緊眉頭,看來這個壽宴把亞洲的黑道頭頭都請到齊了。
  「喂,賽門,你的眼睛看哪裡?」秦政司推了推兩眼發直的賽門。
  「好美的女人……」賽門目不轉睛地看著坐在首位附近的女人,面白唇紅,長髮曳地,穿著貼身黑色勁裝,突兀的出現在都是身穿和服的女人群晏。
  「她就是流芷晶,也就是發帖請我們來的人。」燕赤凰偏頭看她一眼,視線也跟著被她晶瑩的面容吸引。
  「你認識她?」秦政司納悶地問道,看他們兩人都往那女人那邊看,他也忍不住盯著她瞧,一看之下,驚為天人。
  「幾年前和她打過一次照面!匆匆一瞥,不算認識。」燕赤凰撫著下巴深思,四周熱鬧的氣氛不再影響他,眼中只有流芷晶,還有一種深刻的熟悉感。
  「我不想回意大利了。」望著少見的美女,賽門陶陶然的迷醉著。
  「政司,在她身邊的男伴是誰?」燕赤凰勉強把視線從流芷晶移至她身旁的男人,他好像也曾存在於他的記憶中。
  「我看看……他叫……曉.蘭達。」秦政司在自己心智也被流芷晶迷亂之前,重新振作精神翻看今晚的座位表。
  「蘭達?美國紐約黑幫?」燕赤凰眉頭鎖得更緊,一個小小的壽宴竟也請得到籣達家的人來參加?
  「怪了,流老頭子的生日連美國黑幫也來捧場?」賽門也發現了,滿腹疑惑的望著蘭達家的繼承人。
  「你們不覺得他們兩個看起來很眼熟嗎?」燕赤凰感覺心臟劇烈的跳動,被那兩個人勾起某種遙遠而濃厚的情緒。
  「有一點,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親切感。」賽門愈看愈覺得似曾相識,好像很久以前就已經認識他們。
  「有嗎?除了她很美、他很俊外,我沒什麼感覺。」對那金童玉女的一對,秦政司看了半天也不覺得什麼親切。
  「待會兒再聊,宴會的主人到了。」當流遠伐被簇擁到賀宴會場時,燕赤凰靠回椅背,隔著墨鏡望著不可一世的流遠伐。
  「多謝各位撥冗前來老夫壽宴,禮數不周之處,還請各位見諒。」流遠伐身著一襲日式的禮服,氣度泱泱的向在坐的每一個人行禮。
  「美女我是看到了,不過今天晚上的男主角若是這個老頭子,我可要先走了。」賽們翻了一記白眼,摸摸鼻子想要先走人。
  「先別急著走,今晚這裡來了這麼多重量級人物,好戲應該在後頭,走了你會後悔的。」燕赤凰將他拉坐下,今晚參加的人都太特殊,應該不會只是祝壽那麼簡單。
  賽門和秦政司兩人都轉過頭問他,「有好戲?」
  「會有的,我們等著看。」燕赤凰扯出一抹笑,把期望放在對面的冷艷美女身上。
  第一個向流遠伐獻上壽禮的人是流遠伐的獨生子——流寬之。
  「恭賀父親大人六十誕辰,福如東海,壽與天齊。」流寬之鄭重的在流遠伐的面前跪下叩首,然後朝後頭拍手吩咐,「上禮。」身後的兩名手下立即獻上兩箱賀禮。
  「好、好……」流遠伐笑得合不攏嘴,滿室的流氏親信也不斷鼓掌致意。
  「父親大人,芷晶也要趁此送您兩項大禮。」流芷晶也站起,款款地走至他的面前。
  「喔?什麼禮?」流遠伐對她在眾人面前不莊重的衣著有些反感,忍著脾氣不發作。
  「帶出來。」流芷晶朝守候在偏門的影尾招手,影尾便一個一個的把人踢出來。
  「你這是……」流遠伐瞪大了眼瞳看著雙手被反綁,匍跪在她面前的最忠親倍們。
  「這些是你忠心的手下,但很快的他們就將不存在,一如你的黑幫王國一般。」流芷晶落落大方的巧笑,捉住了其中一名親信的頭將他向後拉,讓流遠伐看清楚他們臉上的灰敗。
  「你背叛我?」她竟然在大庭廣眾下這麼做?流遠伐瞬然從座位上站起,掩不住臉上的憤意。
  「背叛?不,你說錯了,是取代。以我現在的地位,我可以凡事隨心所欲。」流芷晶隨手放開了那名親信,揚著下巴正式向他宣告她要篡位。
  「想取代我你還早得很,別忘了你妹妹若晶還在我的手中。」既然已經失盡面子,流遠伐也不怕在大眾面前與她扯破臉。
  「她已經死了,你還能拿什麼來威脅我?」流芷晶雙手環胸,反問他。
  「她怎麼可能會死?」訝然盡數出現在他的眼底,對這項消息始料未及。
  「我親手關掉她的維生裝置。」流芷晶淡然的解釋,滿腔的憤怒使她的眼神更顯得晶亮。
  「你殺了你的孿生妹妹?」流遠伐沒想到她能做到那麼絕,沒有把她的這一步算進去。
  「我要結束她和我的痛苦。」她的嘴邊釋出淡淡的笑意。
  「所謂的痛苦……是無止境!」流遠伐垂低著頭大聲訕笑,猝不及防的拿出懷裡的槍朝她開槍。
  在槍聲響起時,坐在客座的曉緊張的大叫,「芷晶!」
  一個身軀迅速擋在流芷晶的身前。流芷晶伸出雙手穩住替她擋了一槍而身形不穩的踏雪。
  守候在偏門的影尾也適時的開槍打掉流遠伐手中的武器。
  「開火了。」賽門看到這一幕,躁動得想下場聲援心中的美女。
  「別動,靜靜看。」燕赤凰伸手攔住他,另一隻手也壓若神情激動的秦政司。
  「可是……」
  「他們在處理家務事,我們外人別插手。」燕赤風認為流芷晶的安全不足以慮,她若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絕不敢在眾人面前挑釁流遠伐的權勢。
  「小姐,堅強,不要露出為我傷心的表情,你要在這些人面前站穩,你要做給這些人看。」身中一槍的踏雪,用衣服將左胸致命的傷口遮起,退到她的身後彎身的告訴她。
  「踏雪,謝謝你,你的恩澤我會銘記在心。」流芷晶鐵青著一張臉望著流遠伐,小聲的向身後的踏雪致謝。
  「能為小姐死,踏雪很幸福,踏雪就要去伺候若晶小姐……踏雪先走了,請小姐保重。」踏雪奮力說完後,轉身離開大廳,退到沒有人的角落等待死亡。
  「流遠伐,你老了,你的光輝已經不再。」流芷晶從影尾的手中接過一把槍,把槍口指著流遠伐,指示他由高處下來。
  「是你會攏絡人心,有那個不怕死的忠僕替你檔那一槍。」流遠伐按著被打傷的右手,一步步地走下台階。
  「踏雪和影尾是你給我的人,是你要他們為我盡忠效命。」流芷晶的眼神漠然,伸直了手臂,把槍柢在他的腦袋上。
  「你以為殺了我就能得到整個組織?」即使是在生死關頭,流遠伐眼底也沒有畏懼,反而哼著氣問她。
  「也許你作夢也沒有想到,我用我為你賣命的這十年時間,已經得到整個組織,現在,就只剩下你和你的兒子沒有除掉。」流芷晶把視線調至瑟縮在一旁的流寬之身上。
  「我的兒子……你想對寬之做什麼?」流遠伐的語氣變得慌亂,不安的看向唯一的獨生子。
  她貼近他耳邊肅然的問道:「你又對我的妹妹做了什麼?」她揚著一份得意退身看他。
  「你敢這麼做?」流遠伐的拳頭如猛虎出柙,眼看就要襲上流芷晶的臉龐。
  但受過數年武術訓練的流芷晶,在避過他的拳頭後反握住他受傷的手,刻意用力的扯著他的傷口。
  「同樣是骨血至親,你的心痛嗎?」她一手使勁的扯著他,另一手則把槍口瞄準流竟之。
  流遠優倉皇的大喊,「住手!」
  「你可以自盡,或是跪下來求我饒他一命,就像我當年求你一樣。」她沒忘記當年他給她的恥辱,她那時是多麼低聲下氣的請求他放若晶一條生路,認命的把自己的一切都賣給他。
  「你……」高傲的血統使流遠伐做不出卑躬屈膝的事,只能睜著血絲密佈的雙眼瞪著她。
  「你有三秒鐘的時間決定他的生死。」流芷晶不受任何眼神左右,自顧自的望著長相與流遠伐有七分神似的流寬之。
  「我……」
  「我忘了,你當年並沒有給我選擇的時間和機會。」流芷晶聳盾冷笑,一腳踢開他,沒有預警的朝流竟之開槍。
  流寬之應聲倒地,讓流遠伐肝膽俱裂的衝向躺在血泊裡的獨生子。「寬之!」
  「叫醫生,別讓他死。」流芷晶對影尾說,讓早已待命外頭的急救人員進來。
  「寬之!寬之!」當流寬之被放上病床推走時,流遠伐跌坐在地,無法起身。
  一模一樣的場景,隔了十年再度上演,流芷晶蹲在他的身邊冷冷的笑問,「手法很相似吧?我學到你槍法的精要了嗎?」
  「你殺了我唯一的兒子……」流遠伐顫聲的控訴,直視著她冷艷的笑臉。
  「我沒有,而他也不會死,我會把他養在若晶曾躺了十年的地方,像照顧盆栽般的照顧他,而這一點,是你教我的。」她佔起一抹鮮血拭在他的唇上,讓他再嘗血液的滋味。
  流遠伐血淚交織的嘶吼,「不要讓他成為植物人!」成為植物人,那比死了更沒有尊嚴。
  她輕拍著他的臉頰問道:「流遠伐,當年我的心痛,你現在體會到了嗎?你的心,痛不痛?」事隔十年,她熬了過來,現在她要看他怎麼熬。
  「我殺了你!」流遠伐掄起拳頭撲向她,流芷晶則是狠狠地將他踢開,以近距離在他的左腹開了一槍。
  「這一拳是為踏雪。」她緩緩說明,再拉起他的頭髮,以一記猛拳擊上他的右臉。「而這一拳,是為了我無辜的妹妹若晶。」
  流遠伐幾乎是被她的拳頭打飛出去,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堂堂一幫之主的顏面,也被她踩在腳底下。
  「她怎麼有那麼大的力氣?」就坐在他們近處的秦政司,雙眼定定地凝視著流芷晶,第一次見到出拳這麼狠的女人。
  「這位美女的作風我欣賞。」賽門吹了個輕快的口哨,挑眉微笑道。
  「芷晶、若晶?原來她是……」當兩個名字連接在一起時,燕赤凰赫然想起她的身份。
  「別裝死,兩記拳頭要不了你的命。」流芷晶不留情的把他拉起來,讓他再度站直。
  「救我……救救我……」流遠伐捂著臉頰邊順流而下的鮮血,慌急的向四處求援。
  「他們都是我請來的見證者,沒有人會救你。」流芷晶在他身後淡聲的告訴他,現在就連他的親信也沒人敢對他伸出援手。
  流遠伐旋轉過身,以赤紅的雙眼瞪著她。「你為什麼不乾脆殺了我?」與其在人前這般羞侮他,還不如宜接給他一槍算了。
  「我還沒聽到我要聽的話,我要你向我認錯,向我的妹妹認錯。」光是這樣還不夠,她也足要他徹底的失敗。
  「你想都別想!」流遠伐憤恨難平的大吼。
  「既然你堅持……影尾!」流芷晶微瞇著眼看他,轉頭呼喚手下大將。
  她的話聲方落,一聲槍響隨之而來。
  流遠伐睜大了老眼,一手捂著流著血水的胸口,一手緊捉著流芷晶的肩,不置信的眼瞳瞪得老大。
  「哇啊!」濃濃的血腥味在廳內泛起,嚇壞了在場的女人。
  流遠伐的身體軟軟地倒在她的腳旁,她低首冷看了一會兒,唇邊揚起了一種古怪的角度,似喜又似悲。
  她蹲在流遠伐的身旁,動手扯下他頸子上象徵流家當家人的煉牌,再站起身,以不可一世的眼神看著所有的人,一手高高舉著還滴著鮮血的煉牌,大聲的對其他在場的手下宣佈,「組織裡若有人不服我,下場就跟他一樣!」
  大大方方的在眾人面前殺了頭頭?用這種方法搶位置?
  「我的天!她竟然……用這種方式登基?」看遍各種方式的賽門,還是頭一次看到有這種方法。
  「好殘忍。」秦政司掩著嘴,感到陣陣噁心。
  「芷晶……」燕赤凰則是流出熱淚,隔著墨鏡無聲的滴落。
  「不服的人站出來,否則永遠閉口誠心效忠我,但是你們最好聽清楚,我能殺一個頭目,就更能殺盡不服從我的手下。」流芷晶把煉牌交給一旁的影尾,以殺意十足的眼神掃現在場的手下。
  「芷晶小姐萬歲……」在她的話聲一落後,歡呼擁戴聲立刻此起彼落,向她展示忠誠。
  流芷晶從影尾的腰際抽出一把短刀,她一手將身後長度可觀的長髮捉至胸前,拿刀一劃,硬生生從耳際剪斷這蓄留了十年、充滿恨意的烏絲,由一個溫婉的小女人搖身一變,成為一名清麗使美的領導者。
  她往前大跨一步,以清亮的聲音對所有人宣告,「來參與此宴的佳賓,今日你們見證著新宿龍頭的交替,自此以後,新宿即是我,我即是新宿!」
  她那種自信飛揚的神采,冷艷若梅的芳容,撼動著每一個人的心。
  所有在場目睹這一刻的人,無一不陷人迷戀日本黑幫新生女帝的風采裡,每個人在瞬間都愛上了她。
  「做得好。」完成他交代的使命,城貴川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率先站起來為她鼓掌。
  「好強悍……我服了她。」秦政司無意識的鼓掌,兩眼離不開眼前璀璨耀眼的女人。
  「喲,亞洲新一代黑幫三國鼎立的局面來臨了?」賽門靠在椅背上,莞爾的自問。
  流芷晶忽然把臉龐轉向一旁的燕赤凰,以難以解讀的眼神定定凝望他。
  「終於……我終於找到你了。」燕赤凰拿下墨鏡迎向她的視線,喃喃的告訴自己。
  看著他們兩人相視的眼神,曉忍不住歎息,「世界即將妀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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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5 08:50:0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那個大美女登上龍頭的方式,還真令人印象深刻。」辦完朋友的大事,也去日本看過美女的賽門,還賴在香港回味讓他大開眼界的女人,不肯回意大利。
  「沒看過比她更明目張膽的作法。」秦政司也是對流芷晶一直念念不忘。
  「她的那種作法,是令人難忘。」手裡拿著一張泛黃但保存得很好的照片,燕赤凰完全能明白流芷晶那晚為什麼要在大眾之前開殺戒。
  「她登龍頭的方法太血腥殘暴,流遠伐怎麼會生出這種殺人臉色都不變的女兒?」賽門到現在還記得那晚流遠伐不敢置倍的表情,和所有在場人士的訝異。
  「她不是流遠伐親生的,她是流遠伐的養女,但她以前姓城,是城貴川收養過的女兒,城貴川把她訓練好後再轉送給流遠伐收養。」秦政司從日本回來後就把流芷晶的身世打聽清楚。
  「她被轉賣過一手又一手。」燕赤凰不捨的撫著照片,為她的境遇感到心痛。
  「這麼說,她是奉城貴川之命殺流遠伐?」賽門支著下巴問道,開始明白他們之間的關係。
  秦政司撇著嘴,「應該是,你沒看到城貴川那晚笑得多開心。」那晚城貴川可能是最得意的一個人。
  賽門搖頭輕笑,「一個是借刀殺人,一個是養虎為患。」流遠伐被自己收養的女兒殺了,那麼城貴川應該是勝利的一方。
  「只是我不明白,她要殺流遠伐早就可以下手,為什麼要拖這麼久?」根據他找來的資料顯示,流芷晶被流遠伐收養了十年,她有十年的時間為什麼不動手?
  「拖得愈久得到的愈多,她不但可以殺流遠伐還可以得到新宿,一舉兩得,我是她的話,我接下來會翻臉不認城貴川。」賽門又覺得流芷晶才是那兩個男人戰爭中的最大勝利者。
  「有道理。」秦政司也認同的點頭。
  燕赤凰看著手中的照片,輕聲問他們。「政司、賽門,你們不記得他們了嗎?」
  「誰是他們?」賽門一肚子疑惑,從日本回來後,燕赤凰時常看著那張照片出神。
  「曉、芷晶還有若晶。」燕赤凰將他們的姓除去,用小時候的名字稱呼他們。
  「我只有那晚的記憶。」秦政司對他們三人的印象僅止於那天晚上的壽宴。
  「他們和我們一樣,都是養子、養女。」燕赤凰道出爆炸性內幕。
  「什麼?」突如其來的消息,讓他們兩人都訝異不已。
  「他們在被領養前,曾和我們住在同一家孤兒院,是我們小時候相互扶持的同伴。」在久別十七年之後,萬萬沒料想到,他們的第一次重逢,竟然是在那種場合。
  「他們跟我們是同一家孤兒院的人?」賽門兩眉緊鎖,隱約記起當年還有其它三個伴。
  「記得這個嗎?」燕赤凰把照片放在桌上,把照片上的小孩一一指認,「這是你、曉、若晶、政司、我、芷晶。」
  「這張照片……賽門恍然想起他也有一張相同的照片。
  燕赤凰將照片翻過來,指著背後的日期說:「是十七年前我們在分開前的合照。」
  「我怎麼都不記得?」秦政司一頭霧水,對其他失散的同伴沒有印象。
  「政司,你那時候還小,所以可能記不得。」燕赤凰聳聳肩,政司是裡面年紀最小的一個,而事情又已久遠,記不得是理所當然。
  「等等,我想起來了,芷晶和若晶是第一個被收養離開孤兒院的兩姊妹。」好半天,賽門終於想起,拍著額頭大叫,他沒想到那個大美人就是當年的那個小妹妹。
  「曉是第二個,接下來是你,我和政司最後被收養。」燕赤凰記得很清楚。
  「難怪我會覺得他們很眼熟。」怪不得那晚他會覺得那兩個人讓他有種親切感。
  「事隔十七年,大家的樣子都變了。」燕赤凰感歎的看著照片上天真無邪的小孩,當年的小孩,現在都成了在刀口下討生活的人,容貌和個性都有極大的變化。
  秦政司趴在桌上問他,「你是怎麼想起他們的?」
  「離開孤兒院後,我在芷晶舉行成年禮時見過她,那一年,我被燕赫派去日本送禮,她的改變很大,那時我還認不出她,但在她登基的那一晚,她提到若晶的名字時我才真正認出她。」第一次,他認不出她,第二次,是因為若晶和她的名字出現在一起,才使他憶起往昔他最想念的人。
  「對了,為什麼芷晶說她殺了若晶?她們兩個不是雙胞胎嗎?」賽門想起那晚芷晶對流遠伐說她殺了自己的妹妹,那兩個感情甚篤的孿生姊妹怎麼會變成那樣?
  「她那晚和流遠伐之間的對話你沒聽懂嗎?」燕赤凰的心像被切出一個傷口,正隱隱作痛。
  「他們說話像在打啞證,我怎麼懂?」賽門皺著眉頭,雖然他們坐得很近,可是他卻有聽沒有懂,不清楚其中的來龍去脈。
  「她怎麼對待流寬之,流遠伐就是怎麼對待若晶。」燕赤凰緊握著雙手告訴他。
  「植物人!」秦政司馬上領悟,流遠伐讓他們的一個同伴成為植物人!
  「怪不得芷晶要心狠手辣,是我的話早就把流遠伐轟成蜂窩。」賽門忽然很想當那個替芷晶報仇的人。
  「她在為若晶報仇,我們慢了一步。」燕赤凰說不出心底的那份遺憾,他怎麼也不想見到芷晶那雙充滿憤怒的眼神,她的那種恨意,清清楚楚的刻在他的心田。
  「有一個人趕上了。」賽門挖著手更正,那晚坐在流芷晶身邊的,還有一個男人。
  「誰?」秦政司皺著眉開始回想。
  「曉。」就是那個坐在美人旁邊令他又嫉又妒的男人。
  秦政司搔著頭想,「他有嗎?」那晚曉好像也跟他們一樣只坐在一旁觀宴,什麼也沒做。
  身世被揭開後,賽門有滿肚子的疑問。「赤凰,曉怎麼會是約紐黑幫的接班人?」十七年不見,他的一個朋友剛成了新宿黑幫的首領,而另一個朋友居然也是大有來頭。
  「他被紐的蘭達家收善。」燕赤凰把打聽來的消息告訴他們。
  「我在西西里、曉在約紐、芷晶和若品在新宿、你和政司在香港,我們都被黑幫收養?」賽門邊說邊數著手指,愈想愈覺得事情不對勁。
  「是很奇怪,我們都在黑幫?」秦政司也感到不尋常的地方。
  「你們不覺得這一切都太巧了?」心思鎮密的燕赤凰說出了他們一致的疑問。
  秦政司附和的點頭,「巧合過度。」六個人都在黑幫,機率太小了。
  「難道我們都是被人有計畫的收養?」賽門不禁要懷疑那些收養他們的人是另有陰謀。
  「我問你們,我們最初身在黑幫的使命是什麼?」早已把這點想過的燕赤凰,抬起頭看著他們。
  「幫老大打天下。」秦政司和賽門一致的回答。
  「等等,這麼說我們被人利用了?」面對昭然若揭的答案,賽們忽然覺得有種被利用的感覺。
  「我們很可能是黑幫世界的第二代傀儡,被第一代利用來為他們征服其它組織。」燕赤凰詳細的向他解釋。
  「可是怎麼會這麼巧?所有赫赫有名的黑幫都收養我們這筆孤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賽門腦子裡一團迷思,各不相同的國家,怎麼每個都獨獨挑中那座孤兒院裡的孩子?
  「這個問題就像我們當初會被集中收容在那座孤兒院一樣,無從探解,不過收養我們的黑幫們原本就是八竿子打不著關係,會一起收養我們,一定是有人從中主使。」在見過芷晶後,燕赤凰開始認為他們所有的人就像是被擺在龐大棋盤上的棋子,進退之間任由人決定,在他們接管黑幫找回自己的主權之前,一切都是那麼的身不由主,有某個人把他們接控在掌心裡。
  「收養你們的燕赫是被利用者還是主使者?」賽門在冷靜的分析過後過濾著主謀人選,流遠伐和他的養父都已經死了,現在就剩下美國的蘭達和台灣的城貴川,以及香港的燕赫。
  「兩者都有可能。」燕赤凰倒認為老謀保算的燕赫是頭號可疑的人。
  「父親他不可能是……」秦政司想要維護燕赫,但被煩躁的賽門敲了後腦一記。
  「你別在這節骨眼又當孝子,先讓我們封論完。」也不清楚燕赫是什麼樣的人還一直盡孝,再怎麼親密的人也可能是敵人。
  「當初利用我們的人也許沒有想到,我們會反噬他們一口,把他們的黑幫吞了。」燕赤凰的嘴角泛著絲絲詭笑,不管他們是否被利用,現在的情勢反轉過來了,被利用者反成了支配者。
  賽門找出一個漏洞,「如果我們真是被人有計畫的收養,那麼那些收養者怎麼還會讓我們爬到他們的頭上去?」既然要利用他們,那怎麼會沒想到他們會反咬他們一口?
  「他們可能忘了估算我們這些孤兒的團結性。」這是燕赤凰唯一能想到的合理解答。
  「團結?」賽門蹙眉問道。
  「你想,芷晶為什麼會找曉?我和政司又為什麼要找你?」燕赤凰懶洋洋地問他。
  「他們……也在會合?」賽門不置信的看著他。
  「也許他們想的都跟我們一樣。」燕赤凰懷疑芷晶和曉的目的,也是把所有的同伴集合起來。
  「所以芷晶把我們都請去,主要是向我們打聲招呼?」賽門很快就推出結論,也瞭解了那張邀請帖的用意。
  「有人,等一下再談。」聽到門外漸近的腳步聲,燕赤凰抬起頭示意他們把這個話題打住。
  「父親!」房門一開,秦政司見到來者是養父燕赫,忙不迭地上前去迎接。
  「政司,你們有客人?」燕赫精明的雙眼落在賽門的身上。
  「我先迴避,不打擾你們談話。」賽門朝燕赤凰眨眨眼,從房間的另外一扇門出去。
  秦政司有禮的請燕赫坐下,低著頭問他,「父親找我們有何事?」
  「那一晚,流芷晶做的事你們都看到了?」燕赫一手拄著枴杖,輕敲擊著地面。
  「我們被安排在視野很好的地方,看得一清二楚。」燕赤凰格外留神的聒聽他的問話,有點防備的回答他。
  「如今流芷晶掌握了新宿,無形中城貴川的勢力擴大到了日本,這對我們不利。」燕赫重重地歎了口氣,樣子似乎是十分傷神。
  「父親認為我們該怎麼做?」把燕赫視如親父的秦政司,恨不得能替他分憂解勞。
  「在城貴川的勢力能遮天之前,你們有一條路可走。」燕赫的眼底閃動著笑意,淡淡地向他們措示。
  「什麼路?」秦政司如聽教誨般的請示。
  「聯姻,把新宿的勢力拉過來。」三大勢力若能讓其中兩派結成一體,那台灣的城貴川便不足以懼。
  「誰去和流芷晶聯姻?」燕赤凰瞇細了眼,不得不配服他的心機。
  「赤凰,流芷晶是個不鍺的媳婦人選。」燕赫起身,走到他身邊重重地拍著他的肩。
  「你要由我去聯姻?」燕赤凰絲毫不懷疑他指定的聯姻人選一定是他。
  「考慮一下我這老頭的提議。」燕赫把話說完後,又帶著手下往外走。
  「我會考慮。」燕赤凰處應了一聲,心中另有著別的盤算。
  「父親慢走。」不受燕赫重視的秦政司,對他的態度和這樁聯姻的男主角人選感到些許失落。
  「果然,他也是有野心。」在隔壁偷聽的賽門,打開了門扇不屑的輕哼。
  「野心是供水猛獸,除了我們自己人外,誰也不能信。」燕赤凰諷刺的笑,他當然知道燕赫想利用他來撈日本的油水。
  賽門回到座位上,若有所思的說:「再過不久,城貴川應該就會去找芷晶了。」
  「親情的呼喚?」秦政司楊著眉問。
  「是勒索。」燕赤凰和賽門一起把標準答案告訴這個善心人土。
  「她會把新宿交給城貴川嗎?」秦政司對流芷晶的困境頗感憂心,也不願她成為他們的敵人。
  「不會,得到了一個日本黑幫,芷晶下一個目標,會想得到整個亞洲的黑幫。」燕赤凰對此很有把握,絲毫不擔心她會把新宿送給他們的死對頭。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賽門和秦政司都以複雜的表情看著自信無比的他。
  「她的眼神曾經告欣我。」那天晚上,她已經用她的雙眼告欣他。
  「眼神?」賽門和秦政司兩人相視一眼,都不懂他說的話。
  「另外,我也正有此打算。」即使她不做,他也會這麼做?
          ☆          ☆          ☆
  「聯姻?」手執黑子的流芷晶停頓了一下,再緩緩地把棋子放人圍棋的棋盤上。
  「依照情勢,你必須嫁給赤凰。」曉把棋缽放在懷裡,從中取出一顆,立到解除流芷晶在棋盤裡設下的圍局。
  「早料到你會跟我提這件事。」被指明了出嫁人選,流芷晶仍是神色自若。
  「如果你要成為亞洲黑幫的新領導者,就非找他不可。」要得到亞洲最強大的力量,就必須先有另一股力量與她結盟。
  「為什麼不是政司?香港他有也份。」她側首輕笑,一攏一放的玩著棋缽中的棋子。
  「政司是個很好的參謀,但絕非一個領導者。」他已權衡過誰是最適當的人選,為了她好,他必須為她找一個最好的男人。
  「你這麼清楚?你事先找過他們了?」她又放了一顆黑棋,專心的觀看棋盤裡的變化。
  「沒有,但是我有線報,據我所知,政司似乎也有自知之明要把位置讓給赤凰。」曉一心二用的陪她下棋,順便將打探到的消息告訴她。
  「為什麼不是你?我與你聯合再剷除城貴川會更快。」她抬起頭正視他的眼。
  「你會嫁給我嗎?」他自嘲的笑著,極力的隱藏渴望,不讓情緒流露在五官上。
  她也笑著搖頭,「不會。」她無法想像這位相識多年的朋友和她在一起會是什麼情形。
  「所以……亞洲的事我不想介人,我在美國等你們。」曉的眼底掠過一絲黯然,深吐了一口氣。
  「我要在城貴川來找我之前,先去找赤凰他們。」另外一個積極想利用她的城貴川,再過不久會來找她,她得搶先一步去香港。
  「千萬別便宜了城貴川。」曉不能饒恕曾經轉賣過她們的城貴川,芷晶今日的一切,城貴川要負全部的責任。
  「他是我生命風暴的原凶,我不會讓他輕易脫身。」是他把她推進這個黑幫的噩夢中,她在這個夢裡醒不過來,她必須從城貴川的身上得到解脫。
  「到了香港後,把你發生過的事幾嫠叱嗷耍崽□履閶賴男芯叮湍憒憂霸諶氈鏡乃凶魑!卵喑嗷嘶嵋虼訟悠謔竅認蛩ˍ獺?
  「曉,赤凰會記得我嗎?」流芷晶忽然沉默了一陣,期期艾艾的望著他問道。
  「你去找他的時候,他會記得,赤凰不會忘記你這個美女,而且,要忘記你是很困難的一件事。」像他,就無法忘記,即使隔了遙遠的海洋,他還是會飛奔而來。
  她輕輕柔柔的笑著說:「就像當年在紐約你一眼就把我認出來?」當年她單槍匹馬的闖進紐約黑幫總部找他,還是他先把她認出來的。
  「如果他和我的心思相同,那他應該早就知道你是誰。」他把她的笑容珍惜的記下,這麼珍貴的容顏,如果燕赤凰有情,那根本就不可能把她忘記。
  「什麼心思?」她愣愣地想,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這個答案,這輩子我永遠也不會告訴你。」曉伸手拍拍她的臉頰,把視線從她身上拉開,再投人棋盤。
  她執著的問道:「為什麼不能告訴我?」相知相交這麼多年了,有什麼事是不能告訴她的?
  「我不想讓你因此逃走,我想擁有你的友誼。」他不要連朋友的身份都當不成,於是死心的不要戳破。
  「我不該問也不能問?」好像是觸及他的痛處,弄不清他心思的流芷晶謹慎的問。
  「是的,我已所剩無幾,請你讓我保留。」曉穩住聲調的把話說完,他從來不曾抗拒她的魅力,也就是因為如此,才讓他著迷得失落更深。
  「就照你的意思,我不問。」她不再探問他的隱私,重新把精神放回他新設下的戰局上。
  「你得到新宿後,距離你我的目標又向前跨進了一步。」他覺得他們的命運就像棋盤裡的棋子,被一股力量推著他們往前走,不能退縮,也不能逃避。
  「我會去找赤凰他們商量,我們這幾個人,該把黑幫世界聯合起來。」只要所有的同伴都連成一氣,再怎麼險惡的人心和世途都難不倒他們。
  「聯合日子由我來訂好嗎?」曉淺淺地笑問,他想要親自決定再與她見面的日子。
  「赤凰和政司拿下了香港,賽門也已經得到半個歐洲,現在等你完成你美國的整合大事,以及我完成亞洲的事,我想日子就到了。」她大約的推算著,如果事情順利的話,很快的,大家又能再度重聚一堂。
  「為了這場我們黑幫未來的盛事,你更應該嫁給赤凰。」曉低著頭不看她,手心沁出汗水,使他的手指幾乎捉不住棋子。
  「在我決定登上新宿領導者的地位前,我就已經決定我要嫁的人是赤凰。」流芷晶娓娓的告訴他,即使他不說,她也會嫁。
  「你早就想嫁給他?」棋子從曉的手中滑落,掉到她安排好的圍勢中,成了一顆死棋。
  「他是唯一能助我完成心願的人。」她對自己想要、想走的路,從不曾有過遲疑,對於男人,她也有她執著的地方。
  「只有這樣?」震驚的顏色從他的臉上褪去後,他抬起頭鎖眉的看著她。
  「你想說什麼?」看著他不滿的表情,流芷晶好笑的問。
  「在你嫁給他之前,我要問你,你對他有沒有愛?」曉怕她是被霸業沖昏頭,絕不能住她只因這個原因就出嫁。
  「你以為我會委屈自己嫁給一個不愛的人?」她邊撿著被她圍死的白棋邊問他。
  「你愛他?」他激動的握住她的手,手心感到一陣冰涼。
  「在離開孤兒院後,我曾在我成年禮時見過他一面。」她笑著回想,無法忘懷那場重逢。
  「只見過他一面,你怎麼確定你是愛他的?」此時他的心中很矛盾,他很想讓她得到她要的一切,但又不想輕易將她交給別的男子,取捨之間,友誼枷鎖又規定他不能自私。
  「你不知道嗎?短暫的情緒可能會成為一輩子的夢想,而驚鴻一瞥,有時就決定了一生的感情。」多年前她愛上了一個能瞭解她的眼神,那個男子在以坦蕩的雙眼凝視過她後,便從此把墨鏡戴在臉上,不再讓別人看,也不讓別人懂。
  「就……就算你愛上他,他呢?他會好好待你嗎?」他問得艱難,即使他現在握住她的手,他也喚不回她流失到別人身上的心。
  「他的眼睛告訴過我,他會愛我。」流芷晶輕拍他的手要他放心,把手抽了回來。
  「赤凰的墨鏡不輕易摘下,誰也看不清他的眼。」他說著微弱的駁詞,心中五味雜陳。
  「他以前不戴的,他讓我看到他的心,之後,他為我把雙眼藏了起來。」她反而笑咪咪地替燕赤凰以墨鏡遮眼的行為解釋。
  「你的心中……除了赤凰以外,不會再有別的人選?」曉捧著一顆惶惶失落的心問道。
  「不會有。」她肯定的搖頭,她不會再遇見一個讓她想念、讓她傾慕的雙眼,也不會再有這種男子。
  「我想……也是。」排山倒海而來的心灰,讓他無法完整的把話說完。
  「你像個要嫁女兒的父親。」望著他奇怪的表情,她取笑的點著他的眉心告訴他。
  「我是很捨不得。」他閉上雙眼,最後一次感覺她的手指停留在他臉上的感覺,再過不久,她就要投人另一個男人的懷抱裡。
  「又不是生離死別,就算我嫁了赤凰,我們也還是朋友,這點是永不會變的。」她娜獍閹背晌匏惶傅暮糜眩嗄旰螅褳獾惱涫鈾撓亞欏?
  「朋友……」他苦澀的把這兩個字嚥下,把潛藏的情意也硬吞回腹內。
  「你要陪我到我出嫁嗎?」她很希望能有他的陪伴,希望這個好友親手送她上禮堂。
  「不了,在日本停留的時間已經夠久,我該盡快回美國料理塚事,也乘機處理我的情緒。」他還得先回去把他的地位鞏固,並擴延至西岸,而且,他不能忍受看她出嫁,看她嫁給別的男人。
  「需不需要我派人去幫你?」前陣子只顧著自己,她都忘了他還沒統一他的黑幫王國。
  「你可以自己做,我也可以自己來。」曉搖著頭婉拒,他寧願只讓她看到他這友情的一面,而不要讓她看到他面對幫派時的凶殘。
  「要小心你的安危,千萬要保重。」詭譎多變、撲朔迷離的美國黑幫,總讓她為他提心吊膽的。
  「你的話,我句句都當作聖旨。」他感激的笑,她的這句話,溫暖了他被凍傷的心些許。
  「謝謝你趕來日本,也謝謝你和我一起送若晶。」她伸出雙手握住他的手,誠心的感謝他。
  「這次我沒幫上你什麼忙,但我要給你一個建言。」他不擔心自己的安危,但他很替她和燕赤凰擔心。
  流芷晶正色的問,「什麼建言?!」
  「你要小心一個人,而且要提防他。」如果他收到的情報沒有錯,那麼比公開角力的黑幫更可怕的人就在香港。
  「誰?」
  「香港燕家的燕老頭子。」那個一直退隱在幕後的燕赫,還不到退休的年紀就自己說功成身退,愈不留戀權勢就愈令他起疑。
  「我要小心燕赫?」她對燕赫近年來的所為也有所聞,可是他太寂靜了,靜得就像快消失了般。
  「狐狸老的比年輕的更可怕。」不會叫的狗愈會咬人,以他多年識人的經驗來看,也許燕赫比城貴川還要危險。
  「影尾,去調查燕赫。」流芷晶聽了後轉頭對一直在門外守候的影尾吩咐。
  「是。」影尾站立起來的影子在日光的照射下,映照在紙窗上。
  「還有,燕赫與燕赤凰和秦政司之間的關係我也要。」看著那抹影子,她忽然想要知道更多。
  影尾聽完她的交代就走了,紙窗上又只剩融融的日照。
  「你很小心。」曉讚許的看著她。
  「因為我和赤凰他們要活著去找你。」要是燕赫真的是顆不定時的炸彈,不先防著,她嫁過去後就慘了。
  「這一局,是我輸。」他低頭看著棋盤上四布的黑棋,他的白棋大半都被她吃光,棋境如他的心境,令他不禁感歎。
  「你讓我,你沒有用心下。」流芷晶笑著收拾棋盤,打算讓他扳回一局。
  「我怎麼用心?我的心剛剛枯萎了。」他摸著心房,空空的,他多年來的想望全都化成灰燼。
  「枯萎?」她以迷茫的眼神看著他,覺得他說話的樣子有些古怪。
  「走了,我們就此道別。」曉用手掌蓋上她的雙眼,阻止自己再去看她那雙眼眸。
  「你不多住幾天?」她忙著要留他。
  「我不能再耽擱。」他低身撈起外套穿上,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個地方舔傷療癌。
  「我送你出去。」她走到衣架旁取來外套,走回他的身邊挽著他的手臂。
  「芷晶。」他定立在原地細細地看著她迷人的臉龐。
  她摸著自己的臉問道:「什麼事?」
  「如果……如果赤凰不是你想要的男人,告訴我一聲,我會來找你。」他竭力的試著說出口,只要她呼喚,縱使千里,他也會循聲而來。
  「他是我想要的,他是。」她安然的微笑,篤定自己的選擇是她窮盡一生想要尋找的。
  「祝你幸福。」曉忽然用力的將她抱在懷裡,傾盡所有的知覺去感受她短暫的存在。
  「曉?」被褸在他的懷裡,流芷晶不明所以的抬頭望著他。
  「下輩子!請你多看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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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5 08:50:4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芷晶來香港了?」燕赤凰驚喜萬分的問秦政司,掩不住心底的雀躍和期待。
  「再三十分鐘就到我們這裡,我派了手下直接帶她來這。」秦政司看著手錶說。
  「剛繼承大統的她,來這裡做什麼?」相對於燕赤凰的欣喜,賽門反而是疑心重重。
  「不清楚她的目的。」只負責傳送消息的秦政司,也不知道現在應該是日本黑幫大忙人的流芷晶來這裡的目的。
  「聽說她還沒有與城貴川結盟。」賽門撫著下巴推論著,要是她已經與城貴川結盟,那麼來這裡應該是不懷善意,但是沒有結盟,這就讓他不清楚她所為何來了。
  「赤凰,她會不會是想先發制人拆了我們?」秦政司較悲觀,以為下手又快又狠毒的她是想先拿他們開刀。
  「她不會的。」燕赤凰絲毫不擔憂,大抵已經猜出她前來的目的是為了什麼。
  「難說。政司,她帶了多少人來?」賽門也採取不信任的態度,想探一下虛實。
  「只有保護她安全的人手,手下大將都留在日本。」秦政司蹙緊了眉,她只帶那些人,好像不足以來這裡踢館。
  賽門撫著嘴角笑,「有膽識,隻身闖虎穴?」那一個充滿自信的女人,即使離開了日本,無論在何處,她對自己還是那麼有信心。
  「也許她不認為我們是敵人,也或許她根本就沒有敵意,你們別杞人憂天好不好?」
  燕赤凰對他們如臨大敵的防備樣甚是反感,以前每個人都是無所不談的同伴好友,現在反而要防起自己人?
  「可是動機絕不單純。」賽門搖著手指,她不留在日本整合她剛得到的勢力,也不去台灣找城貴川,光是這一點就讓他很不放心。
  「她曾是我們孤兒院的同伴,她不是外人,你該信任她。」燕赤凰深長的歎口氣,如果自己人都不能相信了,他們還有誰能夠信任?
  「赤凰,我知道她很美,但你不能不防。」賽門以為他被流芷晶的美貌給迷惑住了。
  「我不是因為她的美貌而這麼說,你不瞭解她。」他又不是好色之徒,在他們眼中,他真的像以色視人的男人嗎?
  「我們在孤兒院分開後,你也才見過她兩次面,你又有多瞭解她?」秦政司搭著賽門的肩看他,雖然他比他們多見她一次,但那又能瞭解什麼?十七年的時間,能夠改變的東西太多了。
  「比你們多。」太多了,她的雙眼對他說出他才懂的意圖,還有,他一直渴望的情愫。
  「多到能知道她在打什麼歪主意嗎?」賽門挑眉問道,口氣中充滿了不信任。
  「賽門,我沒有打什麼歪主意。」流芷晶倚在門口輕笑,中性的打扮讓她看起來像個清新的少女。
  「你……」賽門一時語塞,不知道他的話被他聽了多少。
  「我們有十七年沒見了,從小你懷疑人的毛病一直都沒變。」她走到他的面前仰頭望著他,清脆的笑語聲逸出她的唇畔。
  近距離的看她,賽門怔怔地凝視她的光滑肌膚,她的長髮被剪短削薄後,更凸顯了那張臉蛋的絕麗,在旁邊的秦政司也像是看到了從月光中誕生的仙子,強烈的驚艷,使他發不出聲音來。
  「你……記得我?」賽門不敢相信自己能在這種美女的記憶裡存在。
  「每一個人我都記得。政司,你的臉色不是很好。生病了嗎?」她轉頭拍著呆愣的秦政司的肩膀,眼底寫滿關心。
  「沒、沒有。」秦政司結結巴巴的擠出話,臉上佈滿了尷尬。
  「你提早到了。」唯一不受她美麗影響的燕赤凰,體貼的幫她脫下大衣,小聲的在她的耳邊說。
  「我不喜歡遲到。」她的表情顯得有些意外,而後知解的綻出一抹開心的笑靨。
  「流小姐……」秦政司不知該怎麼稱呼她,單叫名字,似乎又沒那麼熟絡。
  「叫我芷晶,我們的關係沒那麼疏遠,大家都是同伴。」她轉過頭笑著與他拉近距離。
  「你叫我同伴?」秦政司幾乎要迷失在她的笑容裡,整個人覺得恍恍惚惚的。
  流芷晶兩道細眉高挑,「難道你們都忘記小時候的事了?」看他這個樣子,似乎真的不記得她。
  「有些人與事,即使多年以後也不會忘,特別是你。」燕赤凰站在她的身後,望著她完美玲瓏的身子,眼神再滑到她被剪短的發上。
  「我是特別的?」她微微側身看向他的臉,兩眼搜尋著他在墨鏡下的雙眼。
  「你知道。」燕赤凰的雙手撫過她的眼瞼,似若有意的提醒她。
  「經由赤凰的提醒,我們剛回想起小時候的事。」賽門看他們兩個之間似乎有種默契,吃醋的把她拉離燕赤凰的身邊。
  「回想起來後,大家都還有小時候的情誼嗎?」她很在乎這項問題。
  「有,有你這大美人的情誼。」充滿意大利式熱情的賽門討好的告訴她,他的腦袋再怎麼不靈光,也要想起這種美女的情誼。
  「芷晶,先提醒你,賽門被意大利人帶壞了。」秦政司又把她拉過來,不准愛獵美女的賽門染指於她。
  「看得出來。」流芷晶看著賽門全身的時髦打扮,同意的點頭。
  燕赤凰認為他們敘舊夠了,直接挑明話題問她,「芷晶,曉是你故意找來的?」
  「曉是來和我會合,就像你找賽門來香港和你們會合一樣。」她毫不隱瞞的告訴他她也知道其它三人的一舉一動。
  「你都知道我們在做什麼?」賽門沒想到她除了忙日本的事外,還能分神關心其它的人。
  「我很關心同伴們的發展。」他們每個人的發展攸關到整個未來,她當然格外關心。
  「你要搶位置,為什麼不找我們幫忙?」燕赤凰很介意,對那晚看到的一切久久不能釋懷。
  「那件事,關於到私人恩怨。」流芷晶的笑容逸去,眼睫垂了下來。
  「若晶是嗎?」燕赤凰閉上眼問,能讓她那麼發狂失去理智的人,不會是他,也不會是任何人。
  「在那天宴會的早上,我關掉了她的維生系統,曉也在場送她走。」她無意識的把玩著頸間的領帶,後來將它扯了下來,緊緊纏繞著她當初動手關掉維生系統的左手。
  「為什麼要關掉?也許還能救活她,以現在的科技,植物人醒來的奇跡也不是沒有。」秦政司固執的追問著,不能瞭解她為何那麼殘忍。
  「政司,在我關掉之前,若晶已經腦死兩個月。」她低著頭絞扭著領帶,克制自己不去想那天早上永別的畫面。
  「什麼?」秦政司驚愕的張大嘴,賽門也驚異的愣在原地。
  「在流遠伐的身邊十年,我有很多機會殺他,但我之所以會等待而不先殺了他,全是為了若晶,我一直等待著奇跡,但奇跡卻不肯降臨,與其讓若晶繼續生也不能死也不能,我決定捨棄任何奇跡。」她仰頭注視他們,眸子裡有恨。
  「對不起,我……」秦政司掩著嘴,想把先前的話都收回來。
  「沒關係,我早就預想到我要背負這個罪名一輩子。」她自嘲的笑,不由自主的拉緊領帶。
  「要扛這個罪的是城貴川和流遠伐。」燕赤凰把她手中的領帶抽走,並且按摩著因她緊束而失去血色的左手。
  「好了、好了,大家難得重逢,換個話題。」賽門有感於氣氛變得沉重,打圓場的拿瓶陳年老酒,和數個杯子拉他們坐在一起。
  「芷晶,聚齊了我們後,你想做什麼?」燕赤凰替她把領帶打好,問起她的動機。
  「和我一起瓜分黑幫世界。」流芷晶又快又直接的告訴他們三個人,並且睜亮眼看他們的反應。
  「瓜分?」燕赤凰撇嘴笑笑,而賽門和秦政司則是蹙眉深思。
  「我們都是被領養的黑幫第二代,而且都來自同一處,相信你們都已經察覺到了。」
  她姿態優雅的替每個人斟酒,而後走到他們的面前說。
  「你知道更多的消息嗎?」燕赤凰握著酒杯問道,目前他們知道的不多,很多事仍像團謎。
  「我們四散在世界各處,為人賣力賣命,而這一切,全是因有個主謀者在背後操控著我們。」這一件事她很早就知道了,但是只靠她一人,是無法扯出幕後的主謀者。
  「我們三個有研究出這一點。」賽門邊喝邊說,等待她有更多的情報能提供。
  「為此,我們更應該團結一心,佔領所有的黑幫。」流芷晶直言不諱的說出她最終的願望。
  「為什麼要佔領所有的黑幫?」秦政司無法把這兩件事湊在一起,也不知道為何要那麼做。
  「反過來利用收養我們的人,我們不再是被利用者,我們要善用現在擁有的權勢,現在我們的任何一個動作,都能影響到整個世界。」她輕淺的笑著,當卒子一旦過河後,就不再受主帥控制,可以開始為所欲為,而他們所有人,都是已經過河的卒子。
  「利用權勢做什麼?」賽門不再嬉鬧,凝肅著一張瞼,不停的思考著她的話。
  「數年前,我曾找過一名女巫,她說了一些奇怪的預言,現在我大約可以明白她的預言是在說什麼。」就是在那大雪紛飛的晚上,聽了女巫的預言後,讓她對未來的一切有了計畫。
  「什麼預言?」秦政司聽得入迷,拉長了耳朵虔心的聆聽。
  「她說當所有人得到強大的權力和地位時,再度相聚的時刻便會來臨,命運的謎團自會揭曉。」他們所有人的權勢幾乎已經可以操控整個世界了,那一個存在了多年的謎團,也呼之欲出。
  「你的目標是要解謎?」秦政司皺著眉問,她想辦法的找回所有人就是想解一個謎?
  「我要知道我們為什麼會有這種人生?」她要知道她為什麼會像個商品被賣來賣去,她要知道他們為什麼都被強迫踏進黑幫的世界。
  「還要查出是誰把我們送給黑幫領養的主謀,問一問他為什麼挑中我們這些人。」
  燕赤凰更確信真有個主謀者在背後操控一切,只是他不明白,挑選他們是為了什麼?
  賽門悶悶地問道:「那麼領養我們果然是別有用心?」他的人生是早被別人安排好的?
  「問題是要怎麼找出主謀?」秦政司想不出有什麼方法能逼主謀現身。
  「這個問題我們必須查清楚,至今,我仍不知我為什麼會在那個孤兒院。」流芷晶來回的走著,她想不起去孤兒院前的記憶,無論她怎麼打聽,但消息都被封鎖。
  「我也是,有記憶以來我就在那裡了。」賽門覺得他們像在拆一個謎團,拆了一個,又有一個在等著他們。
  「就算我們是孤兒,但孤兒也有父母,我們的父母是怎麼死的?」她旋過身問他們。
  「孤兒院說我父母死於車禍意外。」燕赤凰第一次去回想當年孤兒院人員告訴他的故事。
  「飛機失事。」賽門記得那些人是這麼告訴他的。
  「渡輪船難。」秦政司用疑惑的眼神看著他們。
  「曉和我的父母也是死於車禍。」流芷晶才不相信天底下會有那麼多的巧合,而且都巧合在他們身上。
  秦政司困惑的搔著發,「都死於交通工具?都是意外?」六個同伴的父母,五個意外事故,這個機率巧得像是人為的。
  「過多的巧合就變成疑點了。」賽門把事情綜合整理了後,開始懷疑他們會被安排到孤兒院的原因。
  「這些問題,只有主謀者知道。」燕赤凰不知道是哪個人能夠串連世界各地的黑幫做這件事。
  「如果我們把勢力整合,以強大的權勢和地位來吸引,就能誘出主謀,他一定會想坐享其成。」根據她得到的預言,她早就想好引出主謀者的方法。
  賽門拍掌大笑,「我怎麼都沒想過這個好主意?」利用人類貪婪的本性一定能成功。
  「有我們這些同伴的互相支持,我們要在世界各地領導黑幫是輕而易舉。」秦政司估算著,如果他們的動作快一點,那麼那個幕後主謀也能快一點現形。
  「要一起解開謎底嗎?」流芷晶站在他們的面前,漾著邀請的笑容。
  「那還用說?我們一起把那個人揪出來。」賽門挽起袖子大聲的說,而一旁的燕赤凰和秦政司也同意。
  「赤凰,我來香港除了想見你們說明這件事外,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她得到了第一個滿意的答覆後,筆直的走到燕赤凰的面前,低頭凝視他。
  「什麼事?」因為背著光,所以他看不清楚她的表情,而在光和影之中,他彷彿看見她在微笑。
  「我要嫁給你。」流芷晶不期然的對他宣佈,讓賽門和秦政司都緊縮了呼吸。
  「你要與我聯姻?」燕赤凰的表情沒有改變,冷靜的問著她。
  流芷晶伸出手向他邀請,無限的風情和自信在她的眼底展露。
  「我要你與我並肩站在亞洲的頂點。」
          ☆          ☆          ☆
  香港的彌敦大道,在暮色裡被燈火燃亮生輝,似是一條著火的流川,在黑暗的城市裡靜靜燎燒,燦亮的街道像一場華麗的燭火盛宴。
  燕赤凰舒適的坐躺在長椅裡,戀慕的看著站在他住所陽台上欣賞夜景的女人,街燈剪影著她好看的輪廓,像張秀麗的畫流連在他的眼裡,使他不忍眨眼以免漏看。
  「一直看著我,我比這個城市美嗎?」流芷晶沒有轉頭看他,兩手撐著下巴,站在陽台邊望著遠處的琉璃燈海。
  「它不能與你相比。」她的神態讓他幾乎要懷疑,這樣的一座城市,在她的注視下,怎麼能不傾覆?
  「香港的夜景世界馳名,怎麼不能比?」她伸出手,彷彿能掬取琉璃燈火般。
  「當然不能比,你看,這個城市多麼寂寞。」燕赤凰坐直了身子,指著被燈火湮沒的街道。
  「寂寞的是看它的人。」流芷晶走到他的身邊,低頭看著他眼底深處的寂寞。
  「你為什麼不與城貴川聯合?」雖然殺風景,但他很想問她這個問題。
  「他太老了,組織陳腐、手下乖張,與我的格調不符,而且他和我還有很大的過結。」她撫過俏麗的短髮,低低地笑著,吹來的夜風讓她的發更恣意飛揚。
  「所以你才退而求其次找上我?」他是這麼假設,但他認為她根本就無意與城貴川結盟。
  「你是我的第一個選擇,也會是最後一個。」她伸手點著他的唇說,然後又踱到陽台的另一角。
  「這麼榮幸,我是嗎?」當時在場有二個男人,而他也看出他們對她的著迷,如果再算上曉,那麼她是在四個為她迷戀的男人中欽點了他。
  「你和我都有大刀闊斧展現實力的空間。」她轉過身對他笑,她知道她要的男人有什麼樣的實力。
  「政司也可以是你的人選。」能夠成為候選人的還有一個政司,他也擁有著香港。
  「他太善良。」她搖搖頭,不知怎麼的,她就是不想把政司給拉進來。
  「你和我之間,是買賣嗎?」燕赤凰問得很直接,要聽她的老實話。
  「是婚姻。」她慢慢地踱到他的面前,輕輕吐出她的答案。
  「你對我這樁婚姻持有什麼態度?」受寵若驚的燕赤凰沒被喜悅沖昏頭。
  「選我所愛,愛我所選,無論對錯,都不後悔。」流芷晶蹲在他的身畔,以有力的聲音告訴他。
  「選你所愛?我們的血都是冷的,你愛?」他的手指在她的臉頰上滑行著,她柔細的肌膚被夜風吹得像雪一樣冰冷。
  「我在成年禮時見過你,你那時看我的眼神……很飢渴。」她眼波流轉著,告訴他她當時的感覺。
  「那時我不知道你過去的身份,但見到你,我知道你一定能將我點燃。」在視線交會的那一剎那,他感覺到熱,無法言喻的炙熱。
  「你又在我眼中看到了什麼?」她把臉頰靠在他的手心上,覺得溫暖緩緩沁透了肌膚。
  「你那時看我的眼神,彷彿是對我有所要求。」他回憶著當時那股震顫的感覺,只想起令他印象深刻的這一點。
  「你會答應我嗎?」她跨上他的長椅,俯在他的身上捧著他的臉問。
  「要我答應你什麼?」燕赤凰覺得她閃閃耀動的眼瞳正蠱惑著他。
  「為我改變世界,為了我。」她輕輕摘下他的墨鏡放到一邊,喃喃地吻上他的唇。
  「為了你,我答應。」不可思議的芬芳竄入他的鼻息,為了要得到眼前的她,現在哪怕是她要得到天上的月亮,他也會想辦法替她摘下來。
  「也同時是為我們這群被利用的孤兒。」她直起身,坐在一旁看他。
  「你為什麼不找曉或賽門?他們的勢力也很龐大。」被拿掉墨鏡後,他不禁要瞇著眼適應許久不見的強亮光線,而她像是明亮的光源,吸引著他這只飛蛾。
  「他們不在亞洲,也不在我的心底,我要的人不是他們。」她欣賞的看著墨鏡被拿下後他的俊臉,他那一雙潭似的眸子,就是決定她投向他懷抱的主因。
  燕赤凰勾攬著她的腰,把她拉到身上問道:「你心底的人是誰?」
  「你。」她細細地撫摸著他眼部的輪廓,側首在他的唇邊說:「只有你。」
  「我會為你改變一切。」燕赤凰熾烈的吻著她,彷彿不是初次,因為他已在想像中排演過千百回。
  「你相信我?你相信一個殺人不眨眼女人的話?」流芷晶在他縱情得不能收拾之前,接住他的唇。
  「你的眼神從小到大都一樣,就是不會說謊,但即使你說的是謊言,我也會為你的謊言而做。」不管她說的是謊言與否,他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完成她的心願。
  「你對我的記憶很深刻?」過去的記憶太遙遠,他能對她記得什麼?
  「我找你找了十七年。」燕赤凰雙手環緊她的腰,這一次找到她了後,他絕不要再放手。
  「你找我?」她倒是從不知道這一點。
  「若晶可以倚靠你,你呢?不把你找回我的身邊,你會躲在哪裡哭泣?」他可以想像她一個人在人後瑟縮哭泣的模樣,他想把她帶回懷裡拍撫安慰,誰說堅強的人就沒有悲傷和軟弱?
  「別告訴其它人我軟弱的一面。」她忍不住轉過頭,他太瞭解她,反而讓她不知所措,連和她相識多年的曉也不知道她真正的心情。
  「你強勢的用憤怒來取代傷心。即使懦弱也要堅強,透支了氣力也要假裝,除了我之外,他們看不出來。」別人怎麼能看得出來?她有太多的偽裝,用自信的眼神欺騙所有人。
  「我那樣的殺人,你不害怕?你不用負面的評價來看待我?」那天晚上她是怎麼對待流遠伐的,他也看到了。
  「我只難過我為什麼不能早一點知道,幫你動手。」他轉過她的瞼,表情有著埋怨。
  「那一晚,你為什麼要流淚?」當所有人在為她喝采時,她卻獨獨看見他流下眼淚。
  「替你流你流不出來的淚,也為你的境遇感到心痛。」她是承受著多大的憤怒和悲傷才會做那種事?當年一個無憂無慮的女孩,為什麼要被逼迫到那種地步?
  「曉跟你一樣,他也說過相同的話。」流芷晶想起關懷她的曉,流淚的理由也跟他相同。
  「你再怎麼殺人不眨眼也嚇不跑我,每天在刀口上過日子,你做的事對我來說是家常便飯,你恐怕要更狠毒才有可能嚇到我。」燕赤凰搖著頭告訴她,即使她全身是刺,他也能把她捉住抱牢。
  「那已經是我的極限。」她不可能還能更狠。她也很難再有那種憤恨到極點的情緒。
  「流遠伐讓你吃了很多苦?」他淡淡地問,手心感覺到她細微的顫抖。
  「我不苦,但若晶苦,我是為了若晶殺他。」提到心口的最痛,憤怒立即死灰復燃。
  「他讓若晶當了幾年的植物人?」
  「我們一到日本,他就讓若晶成了植物人,十年,整整十年的光陰,連她腦死了,他都不放過她,還要她沒有靈魂的活著,好繼續控制我。」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但她的噩夢也一天天的持續,她總是會在恍惚中看見那個無助躺在血泊裡的妹妹。
  燕赤凰拍撫著她的背,軟言軟語的對她勸說:「你讓若晶得到解脫,也許這對她、對你都比較好。」
  「我不在乎自己像商品被人賣來賣去,但他們這般擺佈若晶的生命,我再也無法壓抑那股出籠的憤怒。」她可以是玩具、商品,但她那個愛哭愛笑的妹妹何其無辜?
  「你還不能平息?」他以為她已經看開,沒想到她的怒意還是那麼深沉。
  「城貴川還活著不是嗎?」她以凌厲的眼掃視他,死了一個流遠伐,但是還有一個城貴川。
  「他一定要死的理由是什麼?」他不知道事情還扯到城貴川,難道他也做了什麼逼她的事?
  「他不逼我們去日本若晶就不會死,他是兇手。」那個城貴川才是真正殺死若晶的兇手,她下一個目標就是要找他。
  「我們先結婚,然後再用我們的力量毀了曾經賣過你和若晶的城貴川。」燕赤凰想明白了所有的事情後,將她按在身上,用溫暖的懷抱除去她一身的憤怒。
  「我要告訴你,我不要你因為同情我而和我結婚,如果你對我只有同情,那我只與你聯盟就可以。」流芷晶抬起頭看著他,她的婚姻不要他的同情。
  「我想和你結婚,是我自己想私藏你這顆光芒耀眼的鑽石,不為其它因素,你本身的魅力比其它的事情都大。」他撥開她被風吹亂的發,捧著她的臉龐告訴她。
  「我想要聽一個求婚的台詞。」她的唇邊冒出一個慧黠的微笑,把先前的怒意都忘了。
  「你不知道你的一個眼神就足夠讓我愛上你?」燕赤凰好笑的問著她。
  「所以你要把眼睛藏起來?」她把他的墨鏡又戴回他的臉上。
  「那是因為我的雙眼只要看著你。」他又把墨鏡摘下,目光灼灼地看著她能讓四個男子傾倒的模樣。
  「這是我最想聽的一句話。」
  「見過你後,世界都失去了顏色,所以我緊緊收藏著你的色彩,等你來重新為我點亮。」看過今生唯一的色彩,他覺得他不再需要看其它的顏色,直到她再度出現。
  「你怎麼知道我會來?」她靠在他的懷裡問,她要來香港事先沒通知任何人,就連影尾也不知道。
  「那晚你看著我,而我能解讀你雙眼對我說的話。」他明白她那時看著他的用意。
  「我說了什麼?」流芷晶閉上眼問他。
  「你需要我,壓力讓你幾近崩潰,再怎麼多的勝利也敵不過那份痛徹心肺的傷痛,你需要一個能讓你放心哭泣的懷抱。」燕赤凰把她緊按在懷裡,他怎麼能不去瞭解對她在向他求救的眼神?只是那時的情況,不容許他那麼做。
  「把你的胸膛借給我。」她攀著他的頸子,把瞼埋在他的胸膛裡。
  「只要你開口,無論何時何地我都會為你敞開雙臂。」在他的眼中,他看不見那個意氣風發的黑幫女帝,他彷彿又看見了一個愛哭的女孩。
  「這十年來,看著若晶的那個模樣,你不知道我有多恨。」她再怎麼呼喚若晶,若晶也不會睜開眼看她,身為孿生子,她能體會若晶的痛,但又愛莫能助。
  「現在我在你的身邊,你可以解放你的眼淚了。」他摟緊顫抖的她,要她哭個夠。
  「我好想她……我要她活著……」她鎖不住的淚水潰堤的落下,在他的懷裡放聲哭泣。
  「你就是若晶最好的紀念品,當你想她的時候,照照鏡子就能看到她,當你微笑,你就可以再看到她的笑容,而你哭泣,她也會哭泣。」燕赤凰讓她哭了一陣後,徐徐地開導她。
  「失去了她,就像失去了我自己,十年了,在改變過後,我幾乎不知道要怎麼去適應一個人的生活。」流芷晶的淚水稍歇,對落單的自己茫然得不知所措。
  「在我這裡重新找到你自己好嗎?」他抹去她兩頰的淚,請求她。
  「你要幫我,我一個人做不到。」她不斷的點頭,想從他的懷抱裡再度站起來。
  「王子會用吻吻醒睡美人,讓她從噩夢中醒來,而且,他會吻干她的淚。」燕赤凰一吻一吻的吻著她的臉龐,讓她的瞼龐又清新得像不染塵埃的露珠。
  「王子會停留多久?」她握住他的手問道。
  「王子從此不回家,他要永遠住在你這個天堂。」將她的臉靠在他的頸窩,他溫柔的環抱著她的身軀。
  「承諾往往到最後都會不存在。」像當年她答應若晶要帶她回台灣,可是,她沒做到。
  「我不做承諾,但只要我活著,我一定兌現我說過的話。」他不相信什麼海枯石爛的諾言,他只執守他答應過的事。
  「假如我們要結盟的消息流出後,城貴川不會安靜,他會有所行動,最好先封鎖消息。」還沒塵埃落定之前,她不要讓那個第三者知道。
  「等結了婚,事情成定局,他就該開始祈禱。」他撫著她的頭髮向她保證。
  「你願意牽著我的手,與我站在最高點嗎?」望著遠處似海的燈火,她靠在他的胸膛上問。
  「我不光要和你一起佔據亞洲黑幫,我還要從城貴川的身上把他曾經欠過你和若晶的份,全部都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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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5 08:51:1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你叫影尾?」
  秦政司無精打采的瞪著眼前的男人,這個不速之客也不管他是站在誰的地盤上,打退了一批又一批的手下,硬是要闖進來。
  「我是。」影尾額上還流著打過架的汗水,怒氣沖沖地冷視這個大白天就懶洋洋的男人。
  秦政司的椅子一轉,對著一扇門大喊,「賽門,你的偶像來了!」
  「偶像?」影尾蹙眉重複這個人的話。
  「他來了?」賽門聞聲就跑出來,興匆匆地問。
  「你不是要向他學又快又準的槍法?現在就是你的機會。」秦政司指著臉色陰沉得嚇人的影尾告訴他。
  「我看……他今天的心情好像很不好,改天吧。」賽門訥訥地說。
  「芷晶小姐呢?」影尾一開口就同他們要人,要那個從日本失蹤到香港的主子。
  秦政司攤著兩手歎氣,「她不在這裡。」要是她在這裡他也不會沒有精神了。
  「她應該在,我的手下說她昨天還在這裡。」影尾不相信,反而懷疑的瞪著他。
  賽門也顯得失魂落魄,「昨天是在,但今天她跟她的准新郎出去了。」美人不見後,他的心也不見了。
  「什麼准新郎?」影尾愣了兩秒,瞼色變得更加鐵青嚇人。
  「你的頭目要結婚了,你還不知道這個消息?」賽門若有所悟的撫著下巴看著他。
  「她要……結婚?」影尾困難的問道,聲音漸漸變小也變得沒精神。
  「她要嫁給赤凰,她在出門以前請我幫她一個忙,要我和你討論兩幫聯合的事。」
  秦政司向他招手,邀請他坐下,可是影尾絲毫不領情。
  影尾甩甩頭,重新振作精神,抹去了一臉的汗水問他,「聯合?這是小姐決定的事?」
  「對,我們要聯手對付台灣的城貴川。」秦政司朝他點頭,既然已經要結盟,那麼他們更要聯手對付那一個第三勢力。
  影尾立刻顯得慌張又焦急,「現在小姐在哪裡,安全嗎?」這裡不是日本,沒有隨時能保護她安全的人馬。
  「絕對安全,我想……這個時候,他們應該在船上。」賽門摸著鼻子,兩眼朝窗外的海景望去。
  「船?」影尾聽不懂的看著他們。
  「赤凰一定是帶她去那個地方。」秦改司也撇過頭往外看,心裡醋意滿滿的。
  「真受不了他,他怎麼那麼念舊?」賽門扠腰猛瞪窗外,對那個對舊往念念不忘的燕赤凰沒轍。
  「香港人,你們最好把事情說清楚,她到底在哪裡?」影尾拿出一把短刀插在桌上,猙獰地問著打謎的兩人。
  賽門忙把秦政司推向影尾的鋒利刀口。「把刀子對著他,他才是香港人,我來自意大利……」
          ☆          ☆          ☆
  一艘白色的快艇滑過藍色的水面,燦亮的日光映像下,波浪舞成一道道光影,把彩虹璀璨的顏彩,緊繫在身後。
  燕赤凰在快艇的船頭,對坐在船尾看著白浪的流芷晶喊道:「芷晶,我們快到了。」
  「好美的島,那個島是誰的?」流芷晶從後面走到船頭,站在他的身邊看著就快到達的綠色島嶼。
  「我的。」燕赤凰操縱著船隻,轉過頭在她的唇上偷了一個香吻。
  「你住在這個島上?」她掩著被偷襲的唇問道,看他熟稔的把船停在島前的碼頭。
  「沒有工作的時候,我會來這裡住段日子。」把快艇停好後,燕赤凰拉著繩纜緊密的把船固定在碼頭上。
  「政司也和你住在一起?」流芷晶跟在他的身邊看著他的一舉一動,看他因使力肌肉賁起的胳臂。
  「我和政司的興趣不同,他喜歡住在便利的市中心,我則比較喜愛這偏僻的小島,享受它的清幽。」燕赤凰完成工作後,拾起一件外衣牽著她下船。
  「這裡的環境,很像我們以前住過的孤兒院。」踏在木質的碼頭上,岸邊白細的海沙令她想起以前住過的環境。
  「我很念舊。」燕赤凰攬著她的腰緩緩步下碼頭,仰頭遠望著翠綠的山頭和一片藍天碧海。
  「環境還是人?」流芷晶抬手轉著他的臉龐讓他看向她,意有所指的問他。
  「你讓我最念念不忘,這裡是我想念你的聖地。」他把外衣披在她的頭上以避免強烈的日照,輕輕地拉近她輾轉的吻著,許久後才放開她。
  「你的初戀還真早。」她不住的輕笑,他的初戀大概是在小學生的年紀時就開始了。
  「初戀早可是相見晚,你不主動找我,我還不知要找你找到何年。」他修長的手指撫著她被曬紅的臉蛋,看她像朵美麗的花在融融的日光下盛開。
  「這裡的海沙和以前的那片沙灘很像。」她低頭看著腳下踩著的細沙,蹲下來握取了一把,任細細發亮的沙子自她的手中滑漏。
  「是一樣的,我特地去從那邊運來。」燕赤凰把她帶到臨近的樹蔭下,坐在青蔥的草皮上看海沙在陽光下瑩瑩的反射。
  「你費這麼大的工夫,那個島離這裡有多遠你知不知道?」流芷晶坐進他的懷裡問。
  「小時候,每個人都很喜歡你們兩姊妹,看到這片海景和沙灘,我就能想起你們在海邊嬉戲的情景。」他不在意的聳聳肩,如果金錢能買到一小許的回憶,再多的鈔票他也花。
  「你分得清楚我和若晶嗎?」靠在他的胸膛前,她兩眼望著遠處,彷彿又看到了兩個一模一樣的身影,在海邊輕巧的跳躍著。
  「你們長相雖相同,但氣質和心思卻完全不同,我當然可以分出誰是誰。」燕赤凰雙手環住她,淡淡的語氣裡有不容質疑的肯定。
  「如果今天來找你的人是若晶,你會娶她嗎?」也許心思巧慧、惹人憐愛的若晶更能贏得他的青睞。
  「我說過我分得很清楚,我想要的女人是你,若晶永遠都是我的小妹妹。」剪成短髮的她,潔白細緻的頸子勾引著他的視覺,讓他忍不住想一親芳澤。
  「為什麼是我而不是她?」她在他的懷中轉動,雙手勾著他的頸子問道。
  「我的眼中看不見別人,你只要回眸淺笑,或是細語低喃,或者是流一滴眼淚,我就願為你泣血或是肝腦塗地。」她的一顰一笑,舉手投足,就能把他的靈魂收服。
  「我能讓你如此?」對自己魅力一無所知的流芷晶,很意外的聽他這麼說。
  「你是一個有了愛卻不知道是愛的女人,其實有很多顆心,都繫在你的身上。」燕赤凰此時的心境有感謝也有遺憾,她在其它方面都能長袖善舞,但在這方面卻相當遲鈍,所以她也看不見許多為她凋零的心。
  「我不知道除了你之外,有人也愛過我。」她從沒那個空閒和心思去想那些愛不愛的事。
  「芷晶,我想問你,曉他……」燕赤凰很難啟口,曉和她相識最多年,他應該早就對她說出口才是。
  「他怎麼樣?」她趴在他的胸前,有些昏昏欲睡地問道。
  「他對你如何?」在新宿的那天晚上,他仔細的看見曉臉上的心急和驕傲,曉的激動,在在顯示他有多麼在乎她。
  「好朋友啊。」流芷晶理所當然的告訴他,覺得他這個問題問得很奇怪。
  「只是好朋友?是他說的,還是你說的?」他相信曉絕對不願意被安排在朋友的位置。
  「不然我們應該是什麼?」她真的被弄迷糊了,不當朋友還能當什麼?
  「我佩服他,能委屈這麼多年。」被所愛的人視為朋友,這些年來,曉是怎麼克制他的心?
  「你在說什麼?」她一頭霧水地問他。
  「沒事……你怎麼和曉聯絡上的?」既然曉沒有對她吐露心事,那他也沒有必要把人家特意隱瞞的心情說出來。
  「我和他讀同一所大學,在學校查出他的名字後,我直接到他家去找他。」那時候她在學生名冊中找到曉的名字後,照著地址,也不管那是紐約黑幫的總部,就直接登堂入室的去找他。
  「這麼巧?」燕赤凰眉心不悅的靠攏,臉色變得陰晴不定。
  「巧?什麼巧?」
  「我和賽門也是在讀書時相認。」他當年被燕赫安排去英國留學,而賽門正好和他在同一個學校裡。
  「這之間一定又有問題。」流落在各地的人,都能在讀書時重新相聚?巧合過多了。
  「可能又是人為的特意安排。」燕赤凰實在佩服那幕後主導一切的人,居然能把一切都算在他的手心裡。
  「連我們的行動都算到,那個主謀者會不會也把我們現在計畫的事也想到了?」流芷晶很煩惱他們這次的結盟,是不是已經被那個主謀者規畫在他的計畫裡。
  「不知道,不過也很有可能。」能把許多不可能的事重疊在一起,那麼這一件大事,也許那個人早就已經知道。
  「這種躲在黑暗中的敵人教我們怎麼防?」她頗煩悶的歎氣,他們表面上看似已經脫離了被控制的命運,其實,現在他們仍然全是被利用者的身份,大家都是。
  「走一步算一步,先把我們的目標完成,總有一天那個人會現身。」現在也不能撤出那個人,他們只能朝著他們定好的目標先一步步完成,再把他逼出來。
  「又要去過那種日子了。」難得放鬆了片刻的心情,想到又要回到黑幫裡,她的雙眉便忍不住垂下。
  「會結束的。」燕赤凰細細地吻著她的眉心,把她柔軟的身子深深納入懷中。
  「我記得在離開孤兒院之前,每個人都很快樂。」看過了黑幫間的廝殺,童年的舊事是她唯一記得的美好。
  「那時候,沒有黑幫、沒有打打殺殺,只有歡樂,我們不必在血泊裡過日子。」他也是心有慼慼焉,造這座島,回到這裡,他才能覺得他曾經快樂的活著過。
  「我們要在這裡停留多久?」流芷晶採了一朵開在草地上的野花,眼眸停在那淡淡紫紫的花瓣上。
  「只能住個兩、三天,我們的私人時間不多,還有很多事等著辦。」燕赤凰採了數朵小花插在她的耳際,人花相映,更顯得她的美。
  「當一切都結束後,我們找所有的同伴都來這裡住一陣子好嗎?」也許她還能再聽到一次往日快樂的歡笑聲。
  「我想大家都會很樂意,不過他們會對某件事很不樂意。」想起那些男性同伴,他的額際就微疼。
  「哪件事?」
  「你要嫁給我的這件事。」她那天在其它兩個男人面前當面欽點他,而她可能也已經對曉說過這件事。
  「為什麼?他們不歡迎我?」流芷晶緊張的握著他的肩問,難道其它的人對她存有芥蒂?
  「不是那樣的,你還不知道嗎?」對於她的遲鈍,燕赤凰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我該知道什麼?」她從小的訓練不包括透視男人,她哪懂男人們的心思?
  「算了,你還是不要知道,由我一個人來煩惱就好。」他把她摟進肩窩,心想回去後要找個機會和那群「有志一同」的同伴好好談談。
  「我們要出門前,賽門和政司的表情好像很僵硬。」當她說她要和他一塊出遊時,賽門和政司的態度不像平常那麼爽快,甚至有些不情願。
  「你想知道他們的愛情觀嗎?」燕赤凰以手勾勒著她的容顏,執起她的手,在唇邊細吻。
  「什麼愛情觀?」流芷晶放鬆了身心,舒服的靠在他的身上享受樹蔭下偶爾投射下來的冬陽。
  「政司是個想給愛又不敢愛的人,賽門是個流速花叢、尋尋覓覓又在等愛的男人,而曉是失去愛而強忍不要回頭的男人。」雖然方式不同,但他們的愛,都是為了同一個女人。
  「你怎麼知道?你似乎很瞭解他們。」她因他暖烘烘的身體而陶然欲睡。
  「我也在愛情中,我完全能瞭解。」他輕拍著她,而後閉上眼歎息。他瞭解,在強烈的競爭中,能這樣擁有她,是多麼的得來不易。
  大地都在夜色裡寂靜了,只有不絕於耳的波濤聲,仍在深夜裡輕頌,海風裡的隆冬寒氣,直撲岸上。
  「芷晶?」燕赤凰在漆黑的屋子裡呼喚著,一股灌進門窗的冷風將他從床上凍醒,想出來關窗時,他才發現流芷晶正坐在門外懸吊的搖椅上看著漆黑的海。
  她沒有應聲,只是靜靜地凝望著那片海洋。
  「很晚了,你不睡?」他坐進搖椅裡,和她擠在一起。
  「你聽見海潮聲了嗎?」流芷晶閉上眼聆聽著,那一波波撫人醉人的浪濤拍打海岸的聲音。
  「聽見了。」燕赤凰由微弱的月光下看著她雪白的臉龐,忍不住伸手摟她入懷,卻發現她一身的冰冷。
  「海潮的聲音,像心跳。」她喃喃地說,她還記得小時候,她和若晶總要聽著彼此的心跳才能安心入睡。
  「你會感冒,我們進屋子去。」他忙用外衣把她包裹在懷裡,頻頻搓著她涼涼的小手。
  「我不會感冒,這種氣溫,算很溫暖。」她搖搖頭,日本的這個時候,氣候更冷,亞熱帶香港的這種天氣,只是微涼。
  「你在想什麼?」燕赤凰把她從頭到腳緊密的環抱在自已的身上,輕拍著她的臉頰問道。
  「很多,很多事。」目前暫時無事一身輕的她,突然多了很多的時間,能夠去想她以前沒時間想的事。
  「例如?」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我的根在哪裡?」她又換了一個環境了,她已經記不得她走過哪些地方,又曾經做過什麼,更令她想知道的是,她最初的根和最後的家會是在哪裡。
  「我們都是浮萍,都沒有根。」燕赤凰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把瞼埋在她的頸窩裡。
  「我會漂流到什麼地方?」她偎著他問道,第一次,竟然會覺得自己會害怕孤單。
  「沒有一定的起點與終點,重要的是,你的身邊會有我陪伴你。」他靠著她的額,虔誠的向她訴說。
  「我給覺得今年的冬天好長,像是過不完似的,但是香港的冬天很溫暖,不像日本的寒風刺骨、霏霏雨雪,每個人的心,都被漫天的風雪給凍住了。」她在今年的冬天裡做了好多事,事情多得讓她以為這個冬天永遠不會過完,而她的傷心會醒不來,一直被冰凍在日本夜裡散落的風雪中。
  「日本對你來說,真有那麼冷嗎?」他發現令她感覺寒冷的不是天氣,而是那些糾纏她的人和事。
  「就像住在冰箱裡。」她在像冰箱的地方住了十年,有時她甚至懷疑,她是不是也已經被凍鎖住了一生。
  「離開了冰箱後,你已經解凍了嗎?」燕赤凰暖熱的手掌和胸膛溫暖著她不怕冷的身子,緩緩融解著她。
  「雪國的世界,黑幫的世界,我熟悉;溫暖的世界,人情的世界,我難以體會。」
  她轉正眼看他,看著這個溫暖她的男子,看著他眼底的情意。
  「你不懂的世界,我懂,由我來教你。」他輕吻她的唇瓣,像要融化兩片雪花般,輕憐蜜愛的吻注入她的心底。
  「八歲的時候,我學會了握槍,十八歲的時候,我已經開過無數次的槍,春日遲遲,而青春也遲遲,我的青春都被揮霍在殺人與防止被殺的保命之間,青春,到底是什麼?」
  她靠在他的肩上問道。時光易逝,她似乎迷失了一個叫青春的東西。
  「我無法回答你。」同樣也是過來人的燕赤凰深吸著氣,將她擁得更緊。
  「因為你也過著跟我一樣的日子。」兩個一樣的人,兩個近似的環境,這個問題他們兩人這一生都要覺得遺憾。
  「青春已逝,找不回來的,等未來吧。」他倒是把眼光放在未來上,來不及做的事,他能在往後做到。
  「未來又會有什麼?更多的黑幫爭奪?還是無止無境的殺戮?」流芷晶力氣微薄的問著他,來到這座島以後,她的雄心壯志、她的憤怒,都比不上這裡的一片安詳。
  「我答應要給你一個不同的世界,你要信任我。」他吻著她的眼瞼,把她眼中的迷惑吻去。
  「你給的諾言,我會相信。」她把雙手伸進他散亂的發裡,拉下他徐徐柔柔的吻著。
  「我很懷念你長髮的模樣。」燕赤凰也撫弄著她的頭髮,忘不了她身著和服、長髮披洩宛若古代女子的盛裝美姿。
  「我不想再當觀賞用的洋娃娃。」那種模樣,是流遠伐所指定的,他要她做一個可以在人前供人觀賞,在人後做個貌美卻心若蛇蠍的手下。
  「也許流遠伐不知道娃娃會動、會反擊。」娃娃也有倦累的一天,會想要走出被擺佈的櫥窗。
  「你要我為你把頭髮留長嗎?」她忽然有種想要為他做點什麼的衝動,如果他覺得她長髮的模樣好看,那她,會試著討他歡心。
  「我不需要洋娃娃。」燕赤凰鄭重的向她說明,用濃濃的吻告訴她他想要的是什麼。
  「你要的是個女人。」她喘著氣回答,在他的唇舌間找到令她心跳的答案。
  「我會讓你的血液重新溫暖,不管天氣再怎麼冷,你不會再被冰封。」他輕撫著她雪白的臉頰,讓她的臉上暈染出兩朵淡紅,用身體和她交纏,讓她的體溫也變得和他一樣溫暖。
  「我一直向你索求,你呢?你想得到什麼?」她一見到他就對他做出了數項要求,而他也都只是微笑的答應。
  「我想要的是你在我懷中的這一秒鐘,和下一秒,以及未來的無數秒,只要你在我的身邊,我得到的就夠多,而我,也只想要這些。」燕赤凰的嘴角漾出滿足的笑意,他不在乎他要做多少、他要如何付出,他只在乎現在在他懷中的人。
  「我所受的教育告訴我,付出之後就要得到報償,所以我一定得給你什麼。」流芷晶很固執,她不能平白享受恩澤和幸福,在她能力所及的範圍內,他想要什麼她都要為他找來。
  「一個吻。」他想了一會兒後簡單的開口向她要求,那三個字說得飛快,快得幾乎在夜色的海風裡吹散。
  「什麼?」流芷晶以為她聽錯了,風聲和海濤聲可能讓她聽到他說他要一個吻。
  「給我一個吻,就是我要的報償。」燕赤凰輕快的笑著,他想來想去,他只想要這一樣。
  「你只要……一個吻?」她怔愕得不停眨眼,同她要報償的人,哪一個不是獅子大開口,而他,卻只要一個吻?
  「我的願望很小?」他把她的驚訝看進眼底,莞爾的笑問。
  「我只是很訝異……」她這才發覺他的不同處,眼神被勾留在他溫柔翹起的嘴角弧度。
  「我懂適可而止,也懂別貪得無厭,而且你不是禮物或玩具,你是我的寶藏。」燕赤凰合上她因驚訝而忘了合上的小嘴,他不把她當成神燈巨人許願,他只要一個情人的吻。
  「寶藏?」流芷晶恍恍然的覺得自己像正被他深深的珍視,一種朦朧而不真實的感覺,讓她的心像踩在雲端般。
  「現在我的懷中抱著一個日本黑幫的女帝,這是一般人看到的,但那些人看不到她明媚的眼眸,柔柔暖暖像花朵的笑容,還有她貼心的舉動,以及她一個眼神即能明白你心意的慧黠,和她那顆很柔軟也很容易受傷的心,她的一切,都是我的寶藏。」他如數家珍的告訴她,她的身上,有他期盼得到的珍寶,和他的無盡的渴望。
  「你是這樣看我的?」她望進他的眼瞳問道。想不到他竟然是這麼看她,心頭甜甜的滋味,徐徐地散開來。
  「因為你不知道你有多美多迷人。」燕赤凰吻著她的俏鼻,她太過忽視她自己的天生麗質,和對許多停駐在她身上的心渾然不覺,即使整座城市為她傾倒了,她可能還不會知道。
  「我一直以為,外表不是必需品,堅強的實力才是我最需要的,我不想要用美貌來征服,我是要以我的實力來得到,而我,只擁有一點。」美色不能長久,青春可能會老於下一個昨晚,只有實力,才能讓她屹立不搖,穩穩地替她掙來她想要的江山。
  「但是你不自覺流露出來的風情,無形中就已經把敵人或是其它人給征服了。」他想,那晚在宴會上的每個男人,可能都愛上了她,而他也因那晚又再一次的愛上了她,徹底被她征服。
  「我從來不知道什麼叫臉紅,現在我這個樣子,是不是所謂的臉紅?」聽著他的抬捧,流芷晶兩手按著自己的臉,感到微微燥熱,血液像全湧上她的雙頰。
  「美得像杯醉人的美酒。」燕赤凰笑著拉開她的手,不讓她隱藏她美麗的紅暈。
  「不要一直說甜言蜜語。」她按著他的肩,非常不習慣男人對她甜言蜜語,尤其是他。
  「你聽不習慣?」他更樂了,故意把唇靠在她的耳邊以沙啞的聲音問道。
  「從沒人對我說過……」她抖著肩,因他的聲音而感到一陣酥顫。
  「我的仙子,你不知道你多麼值得天下的男人為你讚頌嗎?」他咬著她的耳垂問道,暖熱的吻遍灑在她的頸間。
  「我確定你被賽門帶壞了。」流芷晶的臉更加艷紅,連那個從意大利來的賽門都沒有他的這種功夫。
  「我可以比賽門更肉麻,還可以每晚在枕頭邊對你說個不停,輕聲細語、火辣辣的求愛台詞我都有,想要進屋去枕頭邊試試嗎?」燕赤凰吻回她的唇上,以挑逗的雙眼看著她。
  「我想……我已經聽夠了。」她覺得她的頭上快要冒出熱氣了,趕忙將他推開一點距離以散熱。
  「你最大的魅力,是來自你的自信,在新宿的那一晚,不知有多少的男人愛上神采飛揚的你,也許你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他以手指勾回她的臉。她的美麗,最主要是來自她的自信,自信加上她天賜的容顏,任何女人也要黯然失色。
  「我希望我吸引你的不光是我的自信。」流芷晶把手放在他的頸間,抬起眼看他。
  「對望一眼,可以懸念一生,驚鴻一瞥,勝過一生的相聚。」燕赤凰與她眼對眼,說出他愛上她的理由。
  「你的理由……」她驚訝的掩著唇,不禁睜大了眼。
  「和你的相同?」他輕輕地笑問,完全明白她為什麼會這麼驚訝。
  「不要這麼輕易的就把我的靈魂看穿。」流芷晶折服的靠在他的身上,閉著眼低喃。
  「我們都是透明的,你的快樂,我明白,你的傷心,我瞭解,我要讓你知道,我能為你分擔,也可以替你承擔。」燕赤凰抱著她一起在搖椅裡隨風晃蕩,看遠處的月光破雲而出,照亮了整個藍色的海面。
  「不能讓我保留?」她看著月光在海面上粼粼閃耀,心情彷彿也跟著那些光點一起跳動著。
  「讓你心碎的部分?我不能讓你繼續留著。」他搖著頭說,他要狩獵她的心碎和孤單,她只要留著他給她的快樂就好。
  「能夠緊緊抱著一個人,全心的依賴他,這種感覺原來是這樣。」她忍不住想沉溺在他的懷抱裡,永遠留著這份感動。
  「你看,我們的影子重疊在一起,以後,我們的生命、愛情也要交織不離。」燕赤凰指著他們身後被月亮拉長重疊的影子,不管以後將會如何,他們都注定要繞纏著。
  「有一天,我能在你的身上找到我的根,不再是浮萍,我要停留在你這裡。」她誓言旦旦地吻上他的唇,因為她已經找到能讓她停泊的港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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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5 08:51:51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赤凰,你有聯絡任何人來接我們嗎?」坐在駕駛座旁的流芷晶,心神不凝的望著窗外的照後鏡。
  「沒有。」他只說他要出門度假,可沒有說他什麼時候要回來,也沒要人來接。
  「好像有不受歡迎的同伴在後面加入我們。」她指著照後鏡告訴他,已經有人跟蹤他們很久。
  「幾個?」燕赤凰表情淡淡的,漫不經心的問她人數。
  「三輛車,十二個人。」她瞥看一眼後,把看到的人數告訴他。
  「好準的眼力,那麼黑的車窗你也看得出來?」他不禁揚起眉,三輛黑車,她可以把車裡的人數都讀出來?
  「我受過精良的訓練。」經驗是很實用的,她光靠幾個模糊的黑影就能清楚的分辨。
  「我也對這種情形有過很多經驗。」燕赤凰緩緩地加快車速,熟稔的在彎路上高速奔馳。
  「在到達安全地帶之前,你能甩掉他們嗎?」看後面的車跟那麼緊,她認為他們甩掉的機會不大。
  「芷晶,我沒有把不速之客帶回家的習慣。」他習慣把不受歡迎的客人在家門外就解決掉。
  「你要在路上解決他們?在這裡?」流芷晶睜大了眼問道,雖然這一帶的人口不是很多,但是他想就在路上開火?
  「我承認我沒有風水觀。」燕赤凰做起事來時沒什麼地理概念,但他覺得這一帶風光明媚,一邊是海一邊的山壁,是個絕佳的好地點。
  「我不曾在這種地方辦這種事。」她才不在光天化日下明目張膽的做,要做她也要找個比較隱密的地點。
  「你放心,香港就這麼一丁點大,每個地方都是電影人取景的景點,路過的車輛會以為我們在拍電影。」他笑著安慰她,在香港做這種事就是有這種會被誤認的好處。
  「奇怪的香港人。」流芷晶不禁撫著額歎氣。
  「後座底下有一個箱子,麻煩你幫我拿過來。」燕赤凰一手操控著方向盤,一手指向後頭。
  流芷晶探身向後,從座椅底下拉出一隻沉重的箱子,把它拿到前座放在她的雙腿上,然後打開。
  「赤凰,你都隨時攜帶這麼多的軍火嗎?」她眨著眼看著箱子裡琳琅滿目的槍枝和彈藥,忍不住懷疑的看著他。
  「我稱那個叫急救箱,這是我在香港的保命之道,我最近聽說我的人頭很值錢。」
  燕赤凰保持著飛快的車速,邊注意後面車子的動向,邊向她解釋他的行情很好。
  「香港還有人敢要你的人頭?」他都已經坐上龍頭的位置了,怎麼還會有異心的人?
  「這個位子很多人都想坐。」位子愈高坐得也就愈不安穩,隨時都要提防會有人想把他拉下來。
  「你沒斬草除根?」她在日本怎麼就從來沒遇上這種事?難道會是他那次的行動有漏網之魚?
  「我有,可是政司沒有,他放生的毛病改不了。」他把他的那片草都連根拔淨了,但是政司一定沒有照他的話做。
  「那個慈善家。」流芷晶沒好氣的說。都怪政司太善良,才會害他們有今天的遭遇。
  「回去你可以幫我教教他怎麼殺生,他一定會聽你的。」他揉揉她的發,心底早已習慣有政司放過的人來追殺他。
  「你箱子裡的都是上等貨,而且一應俱全。」她挑中一把長長的獵槍,快速而熟練的組合著,這種槍枝很適合遠距離的目標。
  「美麗的小姐,這種打發跟屁蟲的雜役由我來做就好,你來幫我開車好嗎?」燕赤凰笑意可掬的拿走她的槍,一手控制著車向,在狹小的前座與她互換位置。
  同一時間,一顆子彈擊中他們的車頂,接下來的幾個子彈紛紛射中後面的車燈和車體。
  「赤凰,我現在能確定他們真的是很想搶你的位置。」流芷晶縮在座椅裡非常肯定的告訴他。
  「把頭低下,身子躲好。」燕赤凰把敞篷車的車頂放下,把身體轉向後頭,整個人迎著風曝露在會被子彈射中的範圍。
  「要上高速公路嗎?」看到了標誌,在快到達交流道之前她轉頭問他。
  「那會牽連無辜,走另一條路。」他開始填裝子彈,並且估算那三輛車之間的距離。
  「你要站穩,我要加速了。」流芷晶在那些車又緊逼上來時猛踩油門,再度拉開一段差距。
  燕赤凰在把獵槍架上肩窩瞄準時突然問她,「芷晶,你知道為什麼有人送我一個天皇老子的稱號嗎?」
  「不知道。」她忙著注意愈來愈多的車流,呼嘯的風聲在她的耳邊流竄著。
  「那是因為……」燕赤凰在那三輛車連成一直線時緩緩的開口,並朝第一輛車開槍。「當我想要走的時候,就算是天皇老子也別想攔住我!」
  第一輛引擊中彈的黑車在飛快的車速中失火爆炸,讓後頭的兩輛車來不及煞車在高速中撞成一團,一陣陣濃密的黑煙和火光在晴空下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賓果,全倒。」燕赤凰一手舉著還冒煙的獵槍,滿意的吹起口哨。
  「天皇老子先生,一槍可以解決三輛車?你那神准的槍法真讓我佩服。」流芷晶減緩了車速最後停下,和他一起在椅子上半跪半站的看向後方高竄的濃煙。
  「利用撞球桌上的撞球原理,撞進了一號球,其它的幾顆球都要進母袋。」燕赤凰早就習以為常,他的最高紀錄是讓六輛車演出連環車禍。
  「撞成那樣,你想他們還有氣嗎?」以那種車身嚴重損壞和扭曲的程度來看,沒有死的話可能是奇跡。
  「恐怕他們的車禍意外,已經讓他們一命歸西。」他扣獵槍拆解收回箱子裡,扠著腰冷笑。
  「開車不小心是很容易有不幸的意外發生。」流芷晶學日本人那般的拍手祈禱,言不由衷的替那些人哀悼。
  「倒車,然後靠路邊停。」燕赤凰把箱子放回後座後,忽然很有興趣回去看一下車禍現場。
  「你還有看死者的習慣?」她狐疑的把車倒回去。
  「我只是要證實一件事。」他打開車門,繞到最後面的一輛車那裡,蹲下來看著裡頭的人。
  「你證實了沒?」流芷晶也跟了下去,不過濃煙和血腥味嗆得她又後退了幾步。
  「芷晶,你要猜猜是誰送給我們這點小意外嗎?」燕赤凰蹲在地上笑著問,戴上手套,伸手在車裡面的人身上拿走一樣東西。
  「城貴川?」聽到他的笑聲,她心中立刻明白了八成。
  「你的前任養父來向我們打招呼了。」他走到她的面前,拎著一把刻有城貴川標記的槍告訴她。
  「一定是消息走漏,不然就是有人臥底。」流芷晶坐回車上,縮在座椅裡沉思。
  「裡頭其中一個人我認識,他是政司放走的一個。」把槍放回原處後,燕赤凰坐回車裡托起她的下巴吻她一記,然後從容的開車上路。
  「一時之仁,倒成了無窮的後患。」她開始對政司的好心腸感到頭痛,並且很懷疑他是怎麼在黑幫混到今天。
  「回去後我要清查整個組織的名單,然後把政司放生的魚都捉回煮熟放上桌。」從前沒清除掉的人居然換跑道,還跑到台灣的死對頭那邊去,他發現他有必要再把組織裡漏掉的人都給找回來。
  「我也得叫影尾注意,也許是我那些還有異心的手下提供的線索。」沁涼的風吹不散她心裡的疑惑,消息是怎麼走漏的?知道這件事的人只有他們這些自己人。
  「我們的婚禮得提前舉行,免得城貴川再送我們這些小點心,我一向很討厭吃甜點。」燕赤凰在把車開入市中心後,騰出一隻手把她摟近,以溫存的笑意看著她。
  「我也不喜歡甜食。」她揚起嘴角。
  他們才回到總部,兩個關心他們的男人就將他們包圍,嘰嘰喳喳的問著他們這幾天的去向,最重要的是這幾天他們做了些什麼。
  但在燕赤凰向他們報告到最新的車禍意外時,他們的臉色都變了。
  「有人想追殺你們?」賽門磨著牙問道,脾氣漸漸開始上揚。
  「十二個,剛好一打。」燕赤凰喝著茶,不是很在乎的告訴他。
  「你們受傷了嗎?」秦政司慌慌張張地問,兩眼不停的在流芷晶的身上搜尋。
  「我們沒有,不過那一打人可能……」流芷晶掩著唇,試著想用比較婉轉的方式說明經過。
  「死於車禍意外?」秦政司和賽門異口同聲的問,並且一致把眼珠子瞪向表情顯得很無辜,正在喝茶的燕赤凰。
  流芷晶訥訥地問道:「你們都是神算嗎?」怎麼他們都知道?
  秦政司向天翻翻白眼。「赤凰最擅長做這種事。」香港黑幫的半數連環車禍,大部分都是被燕赤凰一槍造成的。
  「那些人是誰派來的?」賽門敲敲桌面,問著茶杯不離手,而且又把墨鏡戴起來的燕赤凰。
  「城貴川。」他一字一字的吐出,然後輕鬆的靠在椅背上。
  「什麼?」這點倒出乎賽門的意料之外,他還以為城貴川不會這麼快就採取行動。
  「城貴川用的是我們香港的人,是我們沒有清理乾淨的手下。」燕赤凰邊說邊把矛頭指向第一個要遭殃的秦政司。
  「都是你這個菩薩,教你不要太仁慈,你還在做慈善事業!」賽門衝動的扯著秦政司的領帶,老愛做善事,善了別人,卻害了自己人。
  「我怎麼會知道……」秦政司唯唯諾諾的道歉,但冷不防的,一把冰涼的刀子就架到他的脖子上。
  「香港人,你敢拿芷晶小姐的性命開玩笑?」影尾此時的臉色黑到最高點,轉動著手裡的刀柄問道。
  「砍了他!他活該。」賽門揮手叫著,根本不同情臉色被嚇得蒼白的秦政司。
  「影尾?你什麼時候來香港的?」流芷晶訝異的問著應該留在日本的手下大將。
  「芷晶……你能先叫他把刀子收回去嗎?」秦政司認為她可以稍後再和她的手下敘舊,但是他脖子上的刀不能等。
  「影尾,我還活著,刀子收起來。」她輕聲的下令,影尾隨即把刀收好。
  「快點去把你放生的魚都捉回來,你下不了手就換我來,不然你就自身難保了!」
  不放過他的賽門拎著秦政司的耳朵,火力十足的在他的耳邊吼著。
  「我這次一定會料理乾淨。」在刀口上撿回一條命後,秦政司摸著脖子保證。
  「根據這個情況,我們不能不假設城貴川已經知道我們要結盟的事。」燕赤凰想來想去,決定還是要把另一項消息告訴這些男人。
  「你有什麼因應對策?」賽門也在設法,想解快這項問題。
  「早點舉行婚禮。」流芷晶替燕赤凰說出,親暱的靠在他的懷裡。
  「夜長夢多,我還想好好睡覺。」燕赤凰盡可能用很平淡的語氣說,希望這些男人不要反應過度。
  「你們……要結婚了?」賽門和秦政司以及影尾,三個人全都以冷颼颼的眼神瞪向他。
  「看好日子就結囉。」燕赤凰再把墨鏡戴正一點,以阻擋他們那些想殺了他的眼神。
  「各位先生,你們的表情為什麼都這麼嚴肅?」流芷晶覺他們的眼神都怪怪的,好像……都跟燕赤凰有仇。
  「我在想……在想恭賀你們的台詞,而且,我忽然覺得肚子很不舒服,可能是昨晚吃的海鮮不新鮮。」賽門首先拿出風度,把不友善的眼神收回來,隨口編了個借口。
  「我也突然覺得吃壞了肚子,失陪。」秦政司則是一手捂著肚子,快速的離開大廳。
  「等我。」賽門也跟上去。
  「影尾,叫你的手下查清楚,看組織裡有沒有人作亂。」流芷晶乘機叫影尾安排一下組織裡的事。
  「是。」影尾必恭必敬的說,但是一張臉繃得緊緊的。
  「影尾,你是水土不服嗎?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她關心的問,他平常都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今天臉色會這麼壞,是生病了嗎?
  「我不喜歡香港的海鮮和男人。」影尾把眼睛瞟向燕赤凰,冷聲的表示。
  「海鮮?男人?」流芷晶的眉頭打結了,歪著頭想著這兩者間的關係。
  「我去聯絡手下,告退。」影尾快速的離開,也不願意留在這裡。
  「赤凰,你想海鮮和男人有什麼關聯?」她想了很久,但還是弄不懂,於是她求教的問著燕赤凰。
  「是跟海鮮沒有關聯,不過……他們的症狀都跟我有關。」燕赤凰把墨鏡摘下,無奈地輕摟她入懷。
  他原本以為他只有三個情敵,雖然曉回美國去了,但現在又多了一個叫影尾的,五個男人一個女人,他的愛情路,可能將無法很順利,而且多難。
          ☆          ☆          ☆
  「小姐,台灣的城貴川要見你。」影尾輕敲她辦公室的門向她報告。
  「膽子不小,敢來香港?」流芷晶挑著眉,雖然她不住在燕赤凰的總部,但她現在住的這個飯店,可是她在香港的堂口。
  「城貴川帶了很多人助壯聲勢。」影尾再向她說還有很多不受歡迎的客人。
  「他帶多少人你就多安排一倍的人。」她面容安詳的轉著手中的筆。
  「我已經事先安排。」
  「那讓他進來。」城貴川已經向她打過一次招呼了,這次要換她來跟他說哈囉。
  「小姐,城貴川不懷好心。」影尾的眉頭糾結著憂心。
  「我的心腸也沒他好。」她把筆放下,改拿出抽屜裡的槍放進上衣裡。
  「我知道了。」影尾向後揚著手,吩咐手下放人進來。
  「芷晶。」城貴川大搖大擺的步進辦公室,身後跟著一群氣焰高張的手下。
  「我不聽廢話,你的來意是什麼?」流芷晶定定地凝視他,想起他曾是用怎樣的手段強迫她投入地獄。
  「你為我殺了流遠伐,沒辜負我對你的期望。」城貴川以看女人的眼神看著她,一點淫慾、一點貪念,在他的眼底盡露無邊。
  「期望?當年是誰威脅著我去日本?」她刻薄的笑問,當時她不去日本就沒命,而去了日本沒在十年內殺了流遠伐也會沒命,這一種期望,似乎就像拿著槍抵在她的頭上。
  「你已經替我拿到新宿,現在把新宿給我。」他朝她伸出手,獅子大開口的向她要。
  「新宿是我的,我不會交給任何人。」她微俯著頭看他,她搏命得來的天下,想要讓她輕易的拱手?
  「我派你去日本的目的你忘了嗎?」城貴川微微動怒,雙眼瞇成一條細線的瞪她。
  「當然記得,你要我得到新宿。」她交握著雙手,像好學生的響應他。
  「目的既然已達到,你就該回來我的身邊,你該回家。」城貴川現在不但要將她回收為己用,他還想讓自己擁有這個美麗的女人。
  「我是被賣來賣去的殺人商品,被售出了後,就沒有必要被回收。」她認命的承認她以前的身份,但她也是一個很有商業道德的商品,既然賣過了,就不會再被回收。
  「你可以回來姓城,回來台灣。」他施恩的向她說,張開懷抱歡迎她。
  「我為何要這麼委屈我自己?」流芷晶勾著笑容問。
  「我是你的父親。」城貴川心底有絲震驚,多年不見,她的改變很大,變得敢直接挑釁他。
  「我只有一個父親,就是生下我的人。」那一個人,她至今還不曉得是誰,但是那個人一定不會像眼前這個男人只想要利用她。
  「我把你拉拔長大,訓練你一身的本事,你難道都不懂得感激?」他挑著舊事說,想要打動她。
  「養育我的你,養育我的流遠伐,都是養父,顧名思義,你們只是養我的人,可是我沒有白食你們給的米飯,我曾吞下腹的每一口白米飯,都是我用命努力換來的,我付出過我的代價,不需要對你感激。」她從來沒有白吃白住過,相反的,她付出太多了。
  「你若不感激我,你怎麼還會替我殺流遠伐?」城貴川譏笑著,以為她還是對他耿耿忠心。
  「殺他,先前是我遵照你十年前對我的指示,但後來,是他該死。」流芷晶看著眼前與流遠伐一樣令她憎惡的面孔,過往的一切忽然又在她記憶裡變得鮮明。
  「既然遵照我的指示,就把新宿給我。」他改用命令的語氣說著,身後的手下們更往前站上一步。
  「你沒聽清楚嗎?我說的是他該死,不是你的指示。」她斜睨著他,他的姿態愈是高傲,愈是令她反感。
  「你不是為了我……」影尾安排的手下們全都低聲嘲笑,令城貴川顯得難堪。
  「你算老幾?」她不客氣的雙臂抱胸問他,譏諷的看著他臉上的灰敗。
  「你敢漠視我給你的命令?」城貴川臉色愈變愈難看,雙肩氣得頻頻顫抖。
  「城貴川,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被你逼得沒有退路的小女孩,現在你要拿什麼來威脅我?我不再需要你給什麼退路。」她兩手按著桌面站起來看他,以高高在上的氣勢對他說著。
  「你說得沒錯,我是已經失去了籌碼,但你不給,我也會逼得你給。」城貴川胸有成竹的獰笑道。
  「就像上次你派了十二個人來殺我?」她巧笑的舉著例子,那一次的經驗讓她對燕赤凰更加崇拜了。
  「每天都會發生意外,這是很平常的事。」他不認帳的聳著肩,把眼神轉向其它的地方。
  「我對你的意外很有心得和研究,下一次會換我解決你送給我的意外。」再有機會的話,下次換她要試試燕赤凰的撞球原理。
  「那要看你的命夠不夠硬。」城貴川對她安排在四周的人手不以為忤,伸手拔槍指著她。
  流芷晶的速度更快,眨眼間便打掉他手中的槍。
  城貴川的手下見狀紛紛拔出槍來,而影尾派來的人也站在他們的身後,一一把槍抵著他們的頭。
  「你領養我,只是為了替你得到你想要的東西,是你讓若晶被流遠伐折磨,你聽清楚,為了若晶,就算你派一整個軍隊的人來殺我,我仍會活著,因此,先死的人絕不會是我。」流芷晶坐回椅子裡,以冷艷的鋒芒掩蓋過他的氣勢。
  「流芷晶,既然你不是遵照我的命令,你是為了什麼要得到新宿?」討不了便宜的城貴川,撫著痛麻的右手問道。
  「得到新宿,是為了我自己,我也跟你一樣喜歡坐在高處,沒有人不愛權勢。」從他們身上她學到了權力的用處,而她更知道她必須緊捉著不放。
  「你一個女人能做什麼?」他不屑的問著,她只是個會照指示行動的娃娃,有了權勢又能如何?
  「我能做得比你多。」她以更輕視的眼神看他老態畢現的模樣,她正年輕,她能做的事比一個老人更多。
  「憑你?」城貴川忿忿地瞪著她的眼神。
  「城貴川,我不再是被利用的身份,我也絕不饒恕利用過我的人,而你,就是曾利用過我的一個人。」她把玩著手中的槍,轉著轉著,把槍口指向他。
  「你們永遠都只是被利用者。」城貴川在她開槍之前,趕緊說出一句保命的話。
  「你知道什麼?」流芷晶緩緩地把槍放下,問著似乎知道某些她不知道的事的他。
  「利用你們的人,不止我一個,我們只是照他的建議做,而今天,所有的事都在他的掌握中,你們沒有一個人能逃脫被安排好的命運。」他開口朗笑,又恢復了原有的得意。
  「誰是主使人?是誰教你們這麼做?」她把所有的怒氣全部吞下,執著的想知道答案。
  「要我告訴你也可以,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城貴川反而要讓她有求於他,把握機會的開條件。
  「什麼條件?」流芷晶的聲音降到了冰點,冷視著這個再一次想威脅她的男人。
  「與我結盟。」說來說去,他還是要她得來的新宿。
  「跟你?」她忍不住掩著嘴輕笑。
  「將你的勢力與我的結合,到時,香港的燕家就不再足以畏懼,都要向我稱臣,我要主宰亞洲的黑幫。」城貴川也跟她有同樣的心願,也想坐上亞洲最高位。
  「我不會與你結盟,我有別的選擇。」流芷晶聽完讓她發笑的笑話後,輕輕地潑他一盆冷水。
  「燕赤凰?」他咬著牙問道。
  「他似乎比你這老頭子更具優勢,何況你這個老頭子能活多久?跟我結盟後,你的台灣恐怕也會像新宿一樣被我佔領。」她不客氣地嘲笑他的年紀,用手指著他頭上隱隱出現的白髮。
  「看來我們的這筆交易是談不攏了?」城貴川握緊了拳頭問道,粗魯的推開座椅。
  「現在你我平起平坐,我有資格說不,而我想要知道的答案我會自己查出來,我不再求人。」流芷晶也站起來以同樣的高度望著他,雖然她無法馬上揭曉那個謎底,但她又不是非得要依賴這個男人才找得到。
  「那你就每天小心會發生在你身邊的意外。」他撂下狠話,決心給她提供更多的意外事件。
  「城貴川,我也要給你一個良心的建議,風和雲變動得很快,看好你的江山,不要被利用者給拿走了。」她的下一個目標就是他的王國,還有他的命。
  「咱們等著鬼門關前見真章。」城貴川扭身要走,氣得踢翻椅子。
  流芷晶不疾不徐的叫住他,「等等,我忘了我也要送你一個小禮物。」她還沒送禮,怎麼能讓他走?
  「禮物?」城貴川狐疑的停下腳步,才微轉過身,兩顆子彈便射入他的大腿,他痛得當場跪下,兩腿血流如注。
  「這是你欠我的利息,本金我日後再向你要,不送。」她當年就是這樣向他卑躬屈膝,現在看他向她這麼跪,她的心情甚好。
  影尾的手下舉著槍趕人送客,而城貴川的手下連忙把城貴川架起來撤退。
  「影尾,派組織內的人去台灣給他一些警告,我要他有世界末日的感覺。」流芷晶在人走光了後,對唯一留下的影尾交代。
  「我會派人拆了他全部的堂口。」
  「不夠,把他在台灣所有的行館和別館也都炸了,讓他只能待在他的總部。」她搖搖頭,沒有了堂口,城貴川還是有很多的地方可以躲。
  「只剩一個巢?」影尾不太明白她的用意。
  「讓他留在一個地方待宰,這樣當我要找他算帳的時候,不就容易多了?」她微笑的說。城貴川也是一個很驕傲的男人,他不會四處躲躲藏藏,他一定會為了面子留在他的老巢。
  「我明白了,我會多派一些人去。」
  流芷晶把槍擱下,轉身打開窗,看著窗外的海洋。「影尾,我要結婚了,你高興嗎?」
  「恭喜……小姐。」影尾閉著眼睛,語氣僵硬的向她恭賀。
  「若晶也會高興嗎?」若晶若知道了,是否會微笑?還是會在她的夢裡開心的摟著她又叫又跳?
  「會的。」影尾看她穿得單薄又站在窗口,趕緊去拿件外衣為她披上。
  「我不在日本的期間,她和踏雪會不會很寂寞?」流芷晶沒意識到他在做什麼,只是望著海洋。
  「我永遠都會陪著你們。」影尾在她身後伸出手,想要輕觸她飄飛的髮絲,但是在快觸及前,又縮了回來。
  他們後頭的門扇突然有人輕敲了兩下,站在門口的燕赤凰以高深莫測的表情望著他們。
  「赤凰。」流芷晶露出開懷的笑意,奔進他的懷裡。
  「我來接我的准新娘出門逛逛,去看別的東西。」燕赤凰吻著她的額告訴她。
  「我正想轉變一下心情。」剛才造訪的城貴川讓她心情低落不已,她很需要換換情緒。
  他們兩個在走出門口時,發現後頭還有一個緊緊跟隨的影尾。
  「影尾,你……也要跟來嗎?」流芷晶有些不自在的問,她現在是要去約會,難道他還要跟?
  「我……我可以在遠處保護你們的安全,因為……你們的安全至上,安全至上。」
  影尾難得變得結巴。
  「天哪,又一個!」燕赤凰聽了,無力的仰天歎息。
  「什麼又一個?」流芷晶覺得影尾說的安全政策不無道理,但是燕赤凰說的,她就不懂了。
  「電燈泡……」燕赤凰在嘴裡小聲的咕噥,他想談情說愛還會有一群跟班跟在他的後頭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她伸手撫著他頹喪的臉龐問道:「赤凰,你還好嗎?」
  「已經有兩個人也說他們要遠遠地保護我們的安全。」在這個影尾之前,還有兩個已經向他登記報備的男人。
  「誰?」
  「政司和賽門。」就是那兩個很「關心」她的「好朋友」。
  「還有我。」影尾在他身後附加一句,說明也一定要跟到底的決心。
  「現在燈泡愈來愈多了。」燕赤凰撫著額,開始感到陣陣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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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5 08:53:4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燕赤凰和流芷晶並肩坐在九龍公園裡的木質長椅上,拿著小包的飼料,餵食一群停在他們面前草地上啄食的白鴿。
  「我沒來過公園。」流芷晶撤出一小把飼料,微笑的看鴿子搖搖擺擺地走到她的腳前找食物。
  「我想你在日本不曾能這麼優閒過,所以特地帶你來看看。」燕赤凰愛憐的注視她臉上的那份靜謐,看著她由心底綻放出來的笑容。
  「看什麼?」她乾脆把飼料放在手心裡,彎著身讓鴿子在她的手心啄食。
  「未來你要過的日子。」他把臉挪到她的面前,學著鴿子一口一口的吻著她。
  「我能……像他們這樣嗎?」流芷晶怔怔地問。
  像在公園裡這些人過的日子?清閒自在的走在陽光下,家人團聚,純粹歡欣熱烈的享受生命,這種生活,她連想都不敢想像。
  「也許我們永遠都會身在黑幫,但我保證,你會得到你曾失去、或是你不曾有過的幸福生活,每天,你都會在微笑中醒來。」燕赤凰撫著她不確定的雙眼,用他堅毅的眼神向她發誓。
  「我一定能?」她的心搖擺在他的眼眸間,他深邃的雙瞳裡,彷彿為她延展規畫了一張美麗的未來藍圖。
  「只要我活著一天,我會為你做到。」他把承諾吻進她的肩裡,徐徐撫著她光滑細緻的面容。
  「我感覺自己像是剛離開地獄,長了翅膀來到天堂。」她不可思議的看著他,覺得世界換了一個模樣,都因為他的話而有了繽紛的色彩。
  「這並不奢侈,這是你該得到的。」燕赤凰把一隻停在她腿上的白鴿捉起,送進她的懷裡。
  「即使是我們這種人也可以?」她輕順著不怕生的鴿子的羽毛,感到胸口暖暖的。
  「我們也是凡人,有什麼不可以?」他低著頭俯首看她,聲音暖得似冬陽。
  「我們來自黑幫。」鴿子的潔白更凸顯出他們來自的地方有多黑暗,於是她鬆手讓他飛去。
  「這世上有人生來注定當善人,也有人生來注定要扮惡人,有善有惡、有喜有悲,世界也才有顏色,不然就太單調了。」燕赤凰攬著她靠上他的肩頭,攤開她的手心迎向冬陽,一邊搓揉著她老是冷冰冰的手。
  「赤凰,你很疼我。」流芷晶低下頭看著他的行為,掌中的暖意,正沿著她的血管漸漸上湧,熱烘烘的感覺讓她舒服得想合上眼。
  「我不應該嗎?」他露著笑,把唇靠近她,看她伸手將他擁緊,深深的吻著他。
  流芷晶再嘗了一口他唇上的滋味後,以手指點著他的唇,心滿意足的笑著告訴他,「你讓我覺得我像是個第一次吃糖的孩子,貪婪的把糖含在口中,由口中甜至心裡,然後,會希望能夠一直嘗著這種滋味,你很甜。」
  「我是個很甜的男人?」燕赤凰皺著眉,她把該用在女人身上的話來形容他,他是否該感到高興?
  「我形容得不好嗎?還是別人不會像我這麼說?」她看他臉上像是有種抗議的表情。
  「大部分的人都說我讓他們很苦,可能是我讓他們吃過很多苦頭。」他撫著下顎思忖著,他做人不能算很成功,恨他的人很多,怨他的人也不少,而且都對他叫苦,甜?
  還是第一次聽到。
  「你怎麼有辦法分離這兩種情緒?」他是個讓人又甜又苦的男人?他怎麼辦到的?
  「我不愛他們啊。」燕赤凰理所當然的說。
  「老實人。」流芷晶緋紅著臉頰推他一把,心頭喜孜孜的。
  「千萬別告訴別人我很甜,不然他們就不會拿香來拜我這個天皇老子了,我的香火一向很頂盛。」這句話若是傳出去了,他天皇老子的稱號就毀於一旦。
  「我要破壞你的名聲。」她故意像吃蜜糖般的啄著他的唇。
  「我心甘情願為美麗的小姐再換一個稱號。」毀就毀了,現在叫他糖果他也不介意。
  大庭廣眾使他盡可能的克制自己,不要太放縱,他抬起她的臉審看著她開懷的笑臉。
  「你在看什麼?」被他兩眼直直地看了數秒,流芷晶忍不住臉紅的問。
  「你像竹取物語裡的公主。」如果身在古代,那她勢必就是那名讓世間男子部愛上的月國公主。
  「竹取物語……日本的故事?」她想著那四個類似日本話的用字,眨著眼問他。
  「你在日本聽過嗎?」這是日本家家戶戶都知道的傳說故事,她住日本那麼久了,應該知道。
  「我沒有聽故事的時間。」她的時間全被排在其它的用途上,聽故事?她也沒那個心情。
  「那個故事是講,有一個從月亮上下來的公主,她在人間的竹林裡出生,被一對老夫婦扶養,她長大後,美麗得像個仙子,同時有五位皇子在追求她,於是,地出了五個難題刁難他們,要他們去尋找五種不可能存在的珍寶,誰若能拿到她最想要的東西,就代表誰最愛她。」燕赤凰摟抱著她,喃喃地在她耳邊說著故事。
  「那故事的最後是哪一個皇子得到她?」流芷晶聽得入迷,急切的想知道故事的結果。
  「誰也沒有得到她,她回月亮上去了。」他恍然的說著,忽然怕她也會像那名公主一樣,流著眼淚乘著飛馬回到月國去。
  「我不覺得我和這個故事有哪裡像。」這個神話故事和現實中的她似乎沒有一絲相似。
  「像在五個皇子的部分。」他歎息的說,她也有五個人在追求她,而其中四個人的身份,是黑幫世界裡的皇子。
  「赤凰,沒有五個皇子追求我。」她不解的皺眉,就算世上有什麼王子好了,她哪有那麼大的殊榮?
  「是你遲鈍……」他拍著她的頭頂想讓她在這方面聰慧些,她不知道她已經在無形中傷了其它四個人的心。
  「我也不會飛到月亮上。」這是最不合理的地方,月球哪能住人?
  「你回不去的,你絕對無法從我身邊離開。」他視若珍寶的將她環抱,他和故事裡那些皇子的心情一樣,都不願讓美麗的公主遙遠的遠離人間。
  流芷晶窩在他的懷裡笑問,「你不是說沒有人得到她?」
  「現代版的故事從我身上改寫了。」他不會讓那故事裡的情節發生在他們身上。
  「那你要怎麼讓我認為你最愛我?」她也故意為難他,故事裡的五個皇子去找了寶物來證明,那他想怎麼證明他的心?
  「愛情沒有輕重,每個愛你的人都是用真心愛你,我只是比其它人幸運,而我珍惜我的這份幸運,願意用我今生所有的情來維繫,來對你證明我的愛永恆不變。」燕赤凰不去磨滅所有愛上她的人那每一顆至情至愛的心,正因為他瞭解愛上她是怎麼一回事,所以他更體貼其它也戀慕的心。
  「故事裡的公主沒有找到她的最愛嗎?」流芷晶垂著眼瞼,緊握著他的手問道。
  「她有找到,但是月國派人把她接回去,她和她情人分開了。」故事雖美也傳奇,但不一定就能有個完美的結局。
  「她一定很捨不得離開她的情人。」她看著眼前的情人,知道那位公主心底的難過不捨。
  「永遠都不要對我說離開好嗎?」他也把眼望進她眼中的深處,低聲向她要求。
  「我想不出我有任何理由可以拒絕你。」流芷晶笑著搖頭,抱住他的頸子將自己埋進他的懷裡。
  「嫁給我。」燕赤凰心裡才想著,話便說出口了。
  「我正在等你開口。」她拉下他的頭,興高采烈的吻著他。
  但是歡喜的燕赤凰卻不敢太沉醉,輕輕地把她的臉壓進懷裡,眼睛不安的看向四處。
  「怎麼了?」她看著他類似保密防諜的表情,笑吟吟地問。
  「在被嚴密的監護下,我們的這類親密舉動,還是不要出現太多比較好。」現在那一票男人大概都把眼睛瞪向他身上來了,如果繼續上演這種畫面,他會是個大罪人。
  「為什麼不可以?」
  「我不想讓那些男人更恨我。」唯一的公主被他獨佔了,他再讓那些寂寞的男人傷心,就更不道德也更殘忍。
  而其中恨燕赤凰的兩個男人,正躲在遠處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很好,九龍公園!」賽門額間的青筋抽搐的跳動,兩眼擺在那兩個卿卿我我的人身上。
  「這裡是我們香港人的約會聖地。」秦政司靠在樹幹上解釋。
  「來聖地的人不會只有他們,想殺他們的人也都會來。」跑來公眾場所?以為他們兩個的命加起來有十八條嗎?
  「別對我抱怨,談戀愛的人又不是我,這地點也不是我挑的。」那對情侶可以在大眾前親熱,可是他們這群躲在暗處保護的人,卻像是在偷窺的變態。
  賽門猛摘著一叢小灌木的葉片生悶氣。「這樣大大方方在公園談情說愛,他們兩個知不知道他們的身份是什麼?」兩人都是黑幫的龍頭,還敢那樣大方的曝光在外,有愛情就不要命了嗎?
  「公園是約會的好地點,還有他們剛才去過的電影院也是。」秦政司邊打呵欠邊說。
  「也都是被暗殺的好地點。」有多少個老大就是死在這些地方的?
  「這地方我已經叫人先清理過了,也有暗中派人保護他們。」秦政司揮著手,要他放心。
  「你還真為他們設想。」賽門發火的瞪著這個幫助他們出來外頭冒風險的幫兇。
  秦政司嘟著嘴說:「盡地主之誼而已。喂,那你跟我來做什麼?」這傢伙滿口的抱怨,還不是一樣跟來了?
  「我是擔心他們的安危。」他是想顧著那兩個人的小命。
  「我擔心那顆小樹的安危,賽門,不要再摘葉子了。」秦政司在他把葉子都拔光之前,出手拯救那倒霉的灌木。
  「那邊還有一個人,你是在盡地主之誼,那他又是在盡什麼?」賽門指著遠處躲在樹身後的影尾。
  「忠誠之心。」那個影尾對芷晶忠誠得像古代日本武士,會跟過來是正常。
  賽門拍著他的肩,沉重的告訴他,「政司,她愛的是赤凰。」
  「我懂,是我自己一廂情願。」秦政司看著遠處的一對璧人,努力的擠出笑容。
  「學學我,在來得及的時候抽身,世上還有很多好女人。」也是情場敗將的賽門比較看得開。
  「賽門,你也對芷晶她……」秦政司張大眼問道,想不到他這個花花公子的心也會定在芷晶的身上。
  「我那天和你肚子痛的理由相同,但是我很清楚芷晶愛的是誰,從小到大,她的眼裡只有赤凰的存在,我宣佈自動退出。」賽門舉著兩手,公佈自己第一個出局。
  「我們什麼都不要說,繼續當她的好友和同伴?」假如想要維持所有人的友誼,這可能是唯一的方法。
  賽門笑著問道:「愛她就要成全她的感情,赤凰也真的很適合她,我們都不想失去赤凰這個朋友是不是?」只有赤凰懂她的心,他們這些不懂的人,沒有必要為這件事和好友反目。
  「為我們的失戀,我請你喝一杯?」秦政司像放下了一個重擔般,問著同是失戀一族的同志。
  「你還要請避到美國的曉一杯。」要喝失戀酒的人可多了。
  「曉?!」秦政司又傻眼。
  「他比我們更可憐,他和芷晶相逢得早,也愛得更深,我不知道那可憐的傢伙是帶著什麼樣的心情回美國。」賽門最為曉感到同情,他不是睜眼瞎子,曉在那天晚上為芷晶擔憂的神情誰看了都能明白。
  「還有別人嗎?」秦政司愈來愈懷疑還有人也愛上了芷晶。
  「那個砍人頭的大概也是一樣,不過他跟了芷晶十年,芷晶結婚後,搞不好他會難過得切腹自殺。」賽門看著遠處看得目不轉睛的影尾。
  秦政司垂下肩,不勝欷吁的感歎道:「怎麼我們每個人都會愛上同一個女人?」
  「一個很簡單的理由。」賽門閉上眼,回想著他初次在近距離見到芷晶的畫面。
  「她是我們世界的中心。」秦政司主動的把他的話說完。
  所有的人都是圍繞在月國公主身邊的皇子,都期望公主能多看他們一眼,並且給予他們她的愛。
          ☆          ☆          ☆
  「賽門不留下來參加明天的婚禮?」流芷晶手裡拿著明天婚禮要用的捧花,驚訝的轉身問燕赤凰。
  「他說意大利有事,今天一早就飛回意大利了。」燕赤凰轉敘著賽門留給他的話,今天早上不管他怎麼攔,賽門就是堅持要回意大利。
  她頗失望的問道:「什麼事讓他走得這麼匆忙?」這個好朋友竟然就一聲不響的回去了。
  「私事。」所謂的私事就是讓賽門傷心的情事,也就是這場會結束賽門短暫戀慕的婚禮。
  「政司呢?我今天一整天也都沒見到他。」她再拉著他的衣袖問另外一個也消失了一天的人。
  「他說他下午要去大陸處理一些堂口的事,現在可能到機場了,明天也抽不出空來參加婚禮。」燕赤凰雖然很不想讓她失望,但是還是不得不告訴她政司也跑去躲了。
  流芷晶撇著嘴說:「可以叫他多留幾天再去大陸嘛!」
  「芷晶,你該體諒他們的心情。」他真的看不下去了,賽門和政司都為了她而躲開,而她卻還是不瞭解。
  「心情?」她迷惑的望著他,她要體諒什麼心情?
  「政司和賽門他們對你……」燕赤凰話才說出口,又覺得這些話不應該是由他來說,而是讓那些也愛著她的男人們自己說才對。
  「什麼?」
  「沒什麼,我還是讓他們自己說。」他們有愛就該勇於表達,他不想自己得到了幸福卻看每個好友沉溺在痛苦中。
  「曉先回美國,現在他們又一個一個的走,我們的婚禮會很冷清。」她感歎的說,好朋友都走了,都沒有人願意參加她的婚禮,是他們在對她抗議嗎?
  「婚禮只是個形式,重要的是結婚的兩個人,你還有一個新郎沒跑。」燕赤凰不忍見她的失落,於是笑著鬧她。
  流芷晶一手扯著他的領帶,瞇著眼問,「你想逃婚?」
  「逃的人不是我,是那些找借口不參加婚禮的人。」他是最巴不得能趕快和她結婚的那一個人,他要逃婚也要帶著他的新娘。
  「你一定要把他們捉回來喝喜酒。」
  「他們會大醉一場。」他大概可以想見會有三個男人醉成一攤爛泥,或者,是他被他們三個人灌死。
  「影尾,你把若晶和踏雪的靈位請來了嗎?」她轉身問著影尾,問他把事情辦好了沒。
  「若晶小姐和踏雪都會在場觀禮。」影尾點頭告訴她。
  「你把她們從日本帶來?」燕赤凰意外的問,沒料到她還有邀請她的家人來。
  「我要出嫁,她們要當我最美麗的伴娘。」流芷晶一直認為她們活在她的心底,不曾遠離,所以她們當然也要到場。
  「她們都會高興的。」燕赤凰知解的捧著她的臉龐,看著她有悲有喜的眼神。
  「你在這裡等一下,我要給你一個驚喜。」她把燕赤凰推到沙發上坐下,神秘的笑著。
  「什麼驚喜?」他眼神徘徊在她的笑意中,心情也隨著她的喜悅而歡喜。
  「影尾,你先別忙,去跟赤凰一起坐著。」她對守在她身後的影尾說,然後走去另一個地方。
  「是……」影尾被迫聽命的坐在他最不想同坐的人身邊,並且開始保持沉默。
  「影尾,你有話想對我說嗎?」燕赤凰在流芷晶離開後,清清嗓子,試著打破兩人之間的僵局。
  「沒有。」影尾看了他一眼,便甩頭看向遠方,就是不看身邊的人。
  「關於芷晶的事,你願意談談嗎?」燕赤凰希望能在和芷晶結婚前得到他的祝福,或是……他真正想說的真心話。
  「你只要讓她幸福,否則你的人頭會落地。」影尾無視於燕赤凰的身份警告他。
  「我要談的不是這個。」這不是主題,他是希望影尾能敞開來和他談他們都愛的一個女子,芷晶他是要定了,可是他不願意讓影尾以後不快樂的跟隨著她。
  「我和你本來就沒有話題。」影尾板著一張冷臉,不領情也不想理他。
  「芷晶對於你,是否具有什麼特別的意義?」態度冷淡也嚇不了他,燕赤凰再試著以較直接的方式問。
  「她是我的主人。」影尾用最標準的答案來敷衍他的問題。
  「你要這樣跟著她一輩子?什麼都不說?」他要這樣愛著她,至死都不讓她發覺?
  這樣的人生,那該怎麼度過?
  影尾慢慢地轉過來面向他,以無奈的眼神問著,「我要對她說什麼?」
  「你在躲什麼?我是不會把她讓給任何人沒錯,但你也不必忍得那麼苦,你為什麼不去告訴她你真正的感受?」燕赤凰真的不懂,為什麼他們每個人都要把感情埋在心底不說?他又不會吃醋,他只想讓他們都不要有心結,都能親口去告訴她他們的感受,即使會遭到回拒,也不要讓心底的愛變成一種遺憾。
  「我已經向她誓言忠誠過了,終生盡忠盡義。」他只要一輩子做她的影子,他就很滿足。
  「我要和你討論的不是忠誠。」燕赤凰快被他的忠心打敗了,撫著額瞪著死心眼的他。
  「你要讓她幸福,除此之外,我沒有別的話要說。」影尾說完就封口,不再對他說話。
  「芷晶?!」燕赤凰的視線忽然被身著白紗禮服的流芷晶吸過去,怔愕的看著外貌氣質出塵的她。
  「小、小姐?」影尾也因她難得盛裝的模樣而傻眼。
  「好看嗎?」她轉了一個圈,像朵白色的花朵飛旋,張開雙手向他們展示。
  「好看……」對著眼前的美人,兩個男人都忘了眨眼,只是張大了眼和嘴巴,愣愣地看著她嬌美的模樣。
  「我就知道你們一定會喜歡。」流芷晶含笑的輕拉長長的裙擺,以自信的眼神看著他們。
  「影尾,你現在還是確定你沒有話要對我說?」燕赤凰轉頭再一次問向也是目瞪口呆、驚艷過度的影尾。
  「我……我有事要辦……」影尾掩飾急跳的心,受不了的趕快離開美得罪過的主子。
  「芷晶,在結婚前,讓新郎看見新娘穿禮服,這不吉利。」燕赤凰認為自己比影尾還有定力,想要不受影響的把習俗告訴她。
  「不吉利的話你要怎麼辦?」她勾起裙擺,走到他面前露出醉人的笑意。
  「我們今天結婚算了。」燕赤凰覺得自己的心也像影尾一樣不受控制了,他一把將她攬進懷裡,不再管那些什麼習俗和黃道吉日。
  「你要提前?」流芷晶眼波中流轉著動人的嫵媚,一再地挑動他悸動的心房。
  「我不曉得我為什麼要讓這麼美的新娘再等一天。」他只知道他必須馬上把這最美麗的渴望永遠鎖進他的臂彎。
  「那就今天結。」她開懷的笑著,兩手搭上他的肩拉低他。
  「我會讓你知道你的選擇是最好的,你一輩子都不會後悔。」他熾烈的吻著她,將一身白紗禮服的她深擁在懷裡。
  「小姐,城貴川派一個叫城英烈的人送賀禮來。」影尾在他們身後說道,打斷他們的吻,讓他們兩個分開來。
  「城貴川?」燕赤凰喜悅的心情被這個人名衝散。
  「他會送禮給我?」流芷晶怪聲的問著,她前幾天才送城貴川兩顆子彈,他還有心想送禮給她?
  「而且送禮的人指名要你親收。」影尾的臉色也是很不好,對送禮來的那個人很反感。
  「指名?禮物通過安全檢查了嗎?」燕赤凰疑心極重的問,收一個禮物要指名她?
  太奇怪了。
  「安全,檢測儀查不出金屬反應,我拆開檢查過,沒有塑料炸彈或可疑的危險物。」
  影尾再向他們報告,他甚至不怕死的親自去檢查禮物的安全性。
  「芷晶,不要接那個禮,我有不好的預感。」燕赤凰在她想去收禮時把她攔下來。
  「影尾說已經通過安全檢查了。」送來的禮物又沒有危險,她沒有理由不去收。
  「找別人幫你收。」一種奇怪的不安感覺籠罩著他,在他的腦海中重複的告訴他要她不要去。
  「小姐,城英烈很堅持,他說你不親自收,他就要自殺。」影尾把那個表情有點怪異的城英烈的話轉告給她。
  「讓他去自殺,不要管。」燕赤凰才不管那個人要不要自殺,反正死的也是城貴川的人。
  「赤凰,我不想在結婚的日子見血腥。」她仰著頭向他請求,她想要有一個白色的婚禮。
  「我是擔心你會有危瞼。」城貴川想殺她的心路人皆知,他不可能只有送她禮那麼簡單。
  「小姐,要收嗎?」影尾彎著身子向她請示。
  「我就過去。」她應著,很想知道城貴川會送給她什麼禮。
  「芷晶……」燕赤凰還想阻止,可是又沒有別的理由。
  「我不會有事的,你們在這裡等我。」流芷晶笑吟吟地告訴他們兩個,轉身走去離他們很遠的大門那邊收禮物。
  「老大。」在組織裡位居高位的其中一個參謀,走到燕赤凰的身後叫他。
  「什麼事?」
  「那個叫城英烈的人,我見過。」參謀在城英烈一進來時就注意到他了,只是一時想不起來,但愈看他古怪的表情,才使他想出城英烈的來歷。
  「你見過?他是誰?」原本就緊張不安的燕赤凰忙拉著他問。
  「他是城貴川的敢死隊的一員。」城貴川曾傚法日本的神風隊,設了一支成員個個都是不要命的小隊人員。
  「敢死隊?」燕赤凰低頭想了一會兒,害怕的睜大了眼。
  「老大,那個人的臉色不正常。」參謀以極好的視力再度告訴他。
  「芷晶,快離開他!」燕赤凰忽然明白城貴川想送的並不是禮物,而是那個會致命的人,他大聲的叫著,腳步也不停的向她跑去。
  「赤凰?」手上拿著禮物的流芷晶想轉身問遠處的燕赤凰,卻突然被城英烈緊緊地捉住。
  「流芷晶,城老爺要我告訴你,你輸了,他要用兩隻腳換你一條命。」城英烈以顫抖的語氣向她說著,眼眶裡有一種詭異的血紅,漸漸流入他的眼球。
  「你……」流芷晶馬上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使力的想掙開他的的箝制。
  「你要跟我一起死。」城英烈眼中的血水愈來愈多,他的身子也開始抖動著。
  「放手!放開我!」不論她如何向他使出致命的拳腳,城英烈像是根本就沒有痛感的緊抱住她。
  「你們都是祭品……」城英烈的雙眼全部充滿血水,體內的炸彈定時器也走到最後一秒。
  「芷晶!」在燕赤凰趕到她的身邊前,城英烈的身體在火光中爆炸,破碎的軀塊四散落地,而那隆隆的聲音也炸碎了燕赤凰的心。
  火光和煙霧散開後,他看見她只是額上流著血,躺在離爆炸處有一段距離的地方。
  「芷晶?」燕赤凰小心冀冀地托起僅受輕傷的她,覺得自己再度有了心跳,感激的眼淚不禁奪眶而出。
  「赤凰……」頭部劇痛的流芷晶神智恍惚的睜開眼,剛才她只看見那瞬間在她眼前爆炸的火光,但不知道自已怎麼能沒死。
  「你別動,不要動……」燕赤凰心痛的看她額上的鮮血染紅了她的白紗,他忙扯下一段禮服的布料在她額上按緊,轉身對手下叫著,「快叫救護車!」
  「我怎麼能……有人推開我,是誰?」那種爆炸她不可能只受這點輕傷,是誰在最後一秒前把她推開的?
  「剛才的那個影子……」在她的話下,燕赤凰想起有一道動作比他還快的影子,他旋急的轉過身尋找,然後差點忘了呼吸。
  影尾就躺在離爆炸處很近的地方,身上泊泊流出血水。
  「影尾,你振作點!不要把眼睛閉上,看著我!」燕赤凰衝到影尾的身邊,驚急的扯下領帶,在他的傷口上用力扯緊止血,又把手巾按在他胸腹間的傷處。
  「小姐就交給你了。」影尾的表情像是有種不甘心但又無奈的樣子,在對燕赤凰說完交代後,雙眼緩緩閉起。
  「回來!不準死,給我回來!」燕赤凰用力拍打著他的臉頰,不准他就這樣把雙眼合上。
  傷重的影尾又痛又累,只想就這樣背著一份完整的遺憾睡去。
  「影尾,你向她發過誓要終生守著她,你敢對她不忠不義?你這日本的恥辱,拿出你的武士精神,把眼睛張開!」燕赤凰使出對影尾最有效的手段,扯著他的衣領對他大聲喝罵。
  「我絕不會對小姐不忠……」影尾在燕赤凰的罵聲中又把眼睛張開,榮譽又固執的忠誠讓他勉強的繼續支持。
  「救護車!救護車再不來,你們全都別想活了!」燕赤凰抬頭向在場的所有手下怒吼,嚇得有的人猛打電話催促,有的人直接衝出去把開車來。
  「影尾……」流芷晶費力的轉頭,想看救她一命的影尾,可是她的眼瞳卻在瞬間睜擴到極限。
  她被眼前的情景震得無法言語,體內那股想殺人的憤怒再度甦醒,強烈的襲擊著她的腦海,漸漸擴大,漸漸茁壯,排山倒海的佔據她所有的知覺。
  影尾一條鮮血淋漓的斷臂,橫躺在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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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5 08:54:11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吵醒你了?」燕赤凰在拉動椅子時,發現躺在病床上的流芷晶捂著額頭坐起來。
  流芷晶像名剛睡醒的孩子,兩眼找到他後,環住他的腰喃喃地說著,「赤凰,我作了一個好可怕的噩夢……」
  「我在你的身邊,別怕。」他在她的床旁坐下,摟她入懷輕哄。
  睡意在他的心跳聲中逐漸消散遠處,她又回想起那場驚心動魄的爆炸,和那只儲存在她腦海中的血淋淋胳臂。
  「赤凰,那不是夢。」她在他懷中抬頭,以冰冷的雙手推開他。
  「芷晶,你雖然只是受了輕傷,但你有嚴重的腦震盪,先不要去想那件事好嗎?」
  燕赤凰撫著她額間的傷處,想讓她躺回病床上。
  她撥開他的手,眼神凝視在遠方。「這點小傷不礙事,婚禮呢?」
  「延期,一切等你的傷好了再說。」他注意到她表情微小的變化,格外小心的對她說。
  「在我面前爆炸的,是一個人?」她腦中的迷霧漸漸散去,回憶停格在那場爆炸中。
  「是的,是人體炸彈。」燕赤凰低著頭向她承認。
  「為了殺我,城貴川用另一條命來殺?」一想到那個人在爆炸前充血的雙眼,她便氣憤得微微顫抖。
  「他是城貴川的敢死隊隊員,我沒想到城貴川會這麼狠,用人體來做炸彈,以避過我們的檢查。」他以為這種可怕的手段早已不存在了,卻想不到城貴川還能召集一群不怕死的人。
  「他想在我們勢力擴大前先下手為強,那個人還替城貴川帶話給我,他要以兩條腿換我一條命。」她的雙手絞扭著衣服,悔恨自己當初為什麼不趁城貴川來香港時就將他殺掉,反而只要他兩條腿。
  「你必須靜養,把那件事情忘了。」他握著她的雙肩歎氣,覺得風暴正在她的體內醞釀。
  她捉著他的手問道:「我不要緊,影尾他怎麼樣?他的手呢?」這種小傷對她來說是家常便飯,但影尾為了救她所受的傷就……
  「他身上的傷在開過刀後,只要療養一陣子就能復原,但他的左臂斷了,雖然我們已經趕時間盡快的找最好的醫生把它接回去,但以後還是免不了要做復健,可能,再也無法像以前那麼靈活。」在她堅持的眼神下他沒有瞞她,俯身把她摟緊。
  「影尾是左撇子,城貴川等於廢了他的手!」流芷晶激動的喊,想從他的懷裡掙脫,但腦中一陣暈眩讓她垂在他的手臂上喘息。
  他不曉得她的反應會這麼強烈,他捧著她的臉告訴她,「芷晶,你冷靜點,至少影尾他還能在那種傷勢下活著。」若不是他及時搶救得宜和影尾的意志堅強,影尾會因斷臂的失血而喪命。
  「不能原諒……我不能原諒城貴川……」流芷晶的眼神空洞,緊捉著他的手臂,反覆的喃念著。
  「芷晶,你聽我說……」燕赤凰還想勸勸她,但她一把將他推開,搖晃的下床。
  「你要去哪裡?」他把她拉住,她便站不穩的跌進他的懷裡。
  「台灣,城貴川在他唯一能躲的總部。」現在城貴川就躲在那個地方等她去宰,她不能浪費時間。
  「你要留院觀察,躺回去。」燕赤凰強硬的把她抱回床上,連站都站不穩了,她能做什麼?
  「我要加快毀滅他的腳步,我要他拿另一隻手來賠給影尾,我要親手去殺了他!」
  她嘶聲的吼著,她欠影尾的這輩子都還不了,不去找城貴川,她難以對自己交代。
  「讓我來,你只要靜靜休養,其它的都由我來幫你做。」燕赤凰把失去理智的她按在床上。
  「我要在他知道我沒死之前,把他的左手拿下來。」她不要留在這個地方待宰,等待城貴川下一波的攻擊。
  「你聽著,我不會讓你去做。」燕赤凰的眼光停留在她額際的繃帶上,冷冷地告訴她。
  「你要我別殺他?」她更是憤恨難平,以不可思議的眼神望著他。
  「城貴川絕對要死,但不是死在你的手中,他自會有我解決,你現在因憤怒失去了理智,要殺城貴川,你有事前周詳的計畫嗎?你知不知道城貴川可能就在等著你去自投羅網?」他冷靜的向她解釋,或許城貴川就在等這種時機。
  「我不知道,我也不管!」流芷晶搖著頭,一心只想殺了城貴川洩憤。
  「你不管?你可知道我有多在乎你的生命?」燕赤凰低垂著頭,兩手緊握著拳頭。
  流芷晶在空前的憤怒外,終於想起一直在她身邊寸步不離守著的他。
  「沒有影尾,你已經死了,現在你又要去送死,你怎麼能夠這樣對我?」他抬起頭,帶著受傷的疼痛,眼眶濕潤的問。
  「赤凰……」流芷晶的心因他眸中的淚光而沉靜,難捨的將他抱緊,埋在他懷裡低聲的道歉。
  燕赤凰拭去了未出眶的淚,告訴她,「你在憤怒之外,你不知道你該去珍惜影尾用手臂換給你的命嗎?你應該先把自己的傷養好再去照顧影尾,他現在最需要的人是你,不是城貴川的命。」相信影尾現在比他更需要她,而他也懂得救命之恩和寬懷無私。
  「在我身邊的人,我一個一個的失去他們,先是若晶再來是踏雪,現在連影尾也因為我……」她愈來愈不敢想,是否會有更多的人會因為她而失去生命。
  「影尾不會有事。」他抬起她的臉龐,用溫和的笑容向她保證。
  「你呢?你是我最親近的人,你也會那樣嗎?」她恐懼的問,不敢想像也會有這種情形。
  「我不會,真正的天皇老子也別想讓我離開你。」他的命太韌太硬,連上天也不敢跟他搶留在她身邊的機會。
  「你不能死,我只剩下你了,如果沒有你,我會只是個空殼,我就算能擁有整個亞洲也沒有意義。」好不容易她的心才找到歸屬,一旦發生那種事,她真的不知該如何過下去。
  「你的身邊不會少了我,永遠不會。」燕赤凰吻去她溢出眼眶的淚,輕柔的拍撫她的背。
  「真的不會?」受過太多恐懼的流芷晶惶惶然的不敢相信。
  「真的,你信任我的,不是嗎?」他笑著問,用瞭解她就像瞭解自己的眼眸與她對望。
  「告訴我,是我做錯了嗎?」流芷晶靠上他的唇,在他的唇間輕問著。
  「你沒有錯,只是我們就是活在殺人與被殺的世界裡,在生存之外,我們想要回我們的生命尊嚴,證明我們不是黑幫一代的傀儡娃娃。」
  「我怕還沒來得及證明,就已經失去太多。」她閉上眼,隨時會失去的感覺讓她不敢輕易將他放開。
  「再怎麼失去,你的身邊都會有我,而且你還有我們這群黑幫二代的同伴,我們永遠也不會散。」他把信心流失的她擁在懷裡,再給她堅強的信心。
  「你也還有我。」秦政司站在門口說道。
  「政司?」燕赤凰轉身看滿臉怒意的秦政司,心裡想著又有一個容易衝動的人來了。
  「你不是去大陸了?」流芷晶張大了眼問。
  「我聽到消息就趕回來,還好,你沒事。」秦政司走到她的病床前,看著她輕微的傷勢,感激地說。
  「影尾把我推開,他因此少了一隻手臂。」她想到影尾,心底又是一陣難過。
  「別難過,好好休養,我去替你解決城貴川。」秦政司安撫的吻著她的額。
  「政司,你不適合做那種事,別逞一時之氣。」燕赤凰在一旁搖著頭對他說。
  「我不再當菩薩,我對城貴川絕不會手下留情。」秦政司賭氣的說,絕心要把城貴川剷除。
  「政司,等一下,赤凰他說……」流芷晶在聽完燕赤凰的分析後已經不再那麼衝動,而她也認為仁善的秦政司無法對付心狠心辣的城貴川。
  「我會做給你看,讓你知道我也會為你辦到你的心願。」秦政司一語雙關的說著,再度撫了她臉龐一下。
  「政司?」她怔怔地看著秦政司,他的表情把她弄迷糊了。
  「赤凰,我有話對你說,到外面來。」秦政司拉著燕赤凰,在流芷晶迷惑的眼神中走出病房。
  一走到病房外的遠處,燕赤凰就沒商量餘地的開口,「我不會讓你去,除非我也跟著你去。」
  「我不是小孩了,你不必一直保護著我。」他格開燕赤凰的手,討厭一直躲在他的庇蔭之下。
  「當你要做孩子似的行為時,我就必須管著你,你以為城貴川會像你這麼仁慈?他要死也會咬你一口,咬你這種只有衝動而沒有城府心機的善人,就這樣闖去殺他,你是要我去替你收屍嗎?」把秦政司視為親弟弟的燕赤凰,不准他沒頭沒腦的就去做無意義的事。
  「他傷害了芷晶,我就要他付出代價。」秦政司不管三七二十一,衝動的就是要去做。
  「你想要用不考慮危險的幼稚行為證明什麼?」燕赤凰氣得牙齒打顫,冷冽的瞇視他。
  「讓她知道我也是個愛她的男人。」他一定要為她做些什麼,即使她可能不明白,他也要用行動去證明。
  「冒著生命危險去證明?」燕赤凰渾身散發著火氣,掄起拳頭一拳將他揍倒在地,大聲的喝問,「你敢這麼愛她?」
  「赤凰……」秦政司坐在地上,手捂著被揍痛的臉頰。
  「傷了一個影尾就夠讓她難受了,如果你再因她出了意外,你想她會怎麼樣?我不會給你任何再傷她的心的機會,我也不會就這樣看你單槍匹馬的去送命。」難得動怒的燕赤凰冷視著他,他在黑幫混了幾年?沒想到愛情竟然令他如此盲目不成熟。
  「我……」秦政司也跟流芷晶一樣被憤怒沖昏了頭,完全沒有考慮到失風的後果。
  「你的頭腦冷靜了沒有?或者你還是想蠻幹?想要做傻事就得先過我這一關。」燕赤凰冒火的瞪著他,擺明了絕對不會讓他笨笨地去做蠢事。
  「我會考量周全後再去。」秦政司陽奉陰違的點頭,心裡還是想要自已去做。
  「城貴川不像我們以前解決的對象那麼好對付,你想殺他必須有我先替你計畫並且陪你去,你不想答應的話就留在香港替我看著芷晶,什麼地方也別想去,我可不是在請你答應,你要是敢說一個不字,必要時,我就算用關的也會把你關起來,我會用任何手段來保護你的安全。」燕赤凰拎起他的衣領寒聲警告他,然後用力的把他甩到一旁。
  「我聽你的,你什麼時候把計畫告訴我?我要先去準備。」在燕赤凰嚴厲的斥責下,秦政司終於乖乖聽話。
  「晚上我會告訴你,你什麼時候要去?」燕赤凰從爆炸事件發生後就來回的想著該怎麼去做,但他不想靠一人的力量做無把握的事。
  「明天下午三點,我在機場等你。」愈快愈好,他可不要讓城貴川有防備的機會。
  「先回總部去和參謀們商量,我晚一點再過去聽你們的計畫,再決定怎麼行動。」
  燕赤凰拍拍他的肩要他先回去。
  「赤凰,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欲走的秦政司忽地停下腳步,用稍帶硬澀的聲音說著。
  「我在聽。」機敏的燕赤凰聽到他的這種聲音,大約知道他想說些什麼。
  「我、賽門還有曉,我們三個把芷晶交給你,她若掉一滴眼淚,會有三個幫派找你。」秦政司轉身以嚴肅的眼神告訴他。
  「我早知道了,我一直想聽你親口對我說,但我不會讓她流淚也不會讓你們三個找我算帳。」他鏗鏘的允諾,他還以為這些男人永遠也沒人會開口對他這麼說。
  「你要永遠守著她。」縱使有萬般的不捨,他仍是執起燕赤凰的手,認輸的把她托付。
  「能從三個優秀的人選手上把她搶過來,我會讓她離開我嗎?」他自信的問,微笑的對他搖頭。
  「算上那個影尾,我們這四個人的心事,不要讓她知道。」秦政司又向他叮嚀。
  「你們要把話藏在心中一輩子?」那會有多苦?他們怎能這般對待自己?
  「你能讓她快樂,而我們的心事卻不能,所以不要告訴她。」燕赤凰的一顆心就已能讓她歡欣喜悅,再多顆的心,卻會成為她心頭的負荷。
  「你們……要怎麼辦?」燕赤凰握著他的肩,為其它失落的心深感不忍。
  「我們只要她幸福。」
          ☆          ☆          ☆
  「政司什麼時候會來這裡?」流芷晶放下窗邊的窗簾看同燕赤凰,自從她出院後,她就一直住在燕赤凰的私人小島上。
  「城貴川雖然被我們解決了,但台灣還有一些城貴川留下來的瑣事,政司還在處理,應該辦好了,他說他在來我們這裡之前要順道去看一下燕赫。」他辦完台灣的事就到島上,但是秦政司卻堅持要把所有小事都辦完才過來和他們相聚。
  流芷晶正要再倒一杯熱茶,聽到他提到的名字後愣了一下。
  「燕赫?」她忽然想起她似乎自離開日本後,就一直忘了這個最要提防的人。
  「政司說燕赫有事找他。」一回到香港,燕赫就派手下找政司,孝心至上的政司聽了就去。
  「燕赫是在知道你們剷除了城貴川後找政司的?」流芷晶疑心的問著,心中隱隱覺得不安。
  「對。怎麼了?」原本安適坐在椅子裡的燕赤凰,很在意她不自在的表情,坐直了身子看她。
  「赤凰,曉他曾經說過……」她正想把曉警告她的事告訴他,但此時卻聽到外頭有細微的怪聲。「那是什麼聲音?」
  「有人來了,但是腳步很凌亂。」燕赤凰從椅子裡躍起,打開書櫃拿出數把槍放在椅後,將其中的一把交給她。
  大門突然被人吃力的推開,一條影子跟著映入眼簾。秦政司臉色蒼白,腳步搖搖晃晃的走進門內關上門後,隨即不支的往前跪下,倒掛在地。
  「政司!」流芷晶把槍收到背後,倉皇的跑到他的身邊。
  「發生什麼事?是誰對你下的手?」燕赤凰把他翻過來抱到椅上不斷的問,並且發現他的兩手一直捉攏著外衣。
  「赤凰……快走……」秦政司一開口,血水便從他的口中流出。
  燕赤凰飛快的將他的外衣打開,赫然發現他胸口上有一個在淌血的彈孔。
  「政司……我的天!」流芷晶掩著嘴,張大了眼看那會致命的傷口。
  「我送你去醫院,你忍著。」燕赤凰把手伸到他的身後,想要抱起他,可是秦政司卻緊緊捉住他的領口不肯動。
  「我是來向你報訊,除了同伴,不要相信任何人,尤其是他……」他邊說邊流淚,胸中有滿腔錯信的憤怨。
  「誰?你說的是誰?」他拖著受傷的身子來向他報訊?燕赤凰壓著他的傷口止血時,眼眶裡有疼惜的淚水在打轉,他強忍著不落下來。
  秦政司伸手撫著燕赤凰的臉然後對他搖搖頭,再轉頭看著跌坐在他身邊兩眼發呆的流芷晶。
  「芷晶,我一直對你……」他說了一半,但是看著她那般受驚的容顏後,又不忍把話說完。
  她在他氣若游絲的聲音中被他喚醒神智,慌忙的拉著他的手問道:「對我什麼?你想說什麼?」
  秦政司戀戀不捨地再看她一眼,氣虛力竭的拉著燕赤凰的手告訴他,「赤凰,別讓她哭,要讓她永遠快樂的笑……」
  「我答應過你。」握著他的手,燕赤凰也知道他的傷勢根本就無法救治。
  「我知道你最守信……」秦政司滿足的微笑,帶著無限的貪戀把雙眼閉上,手從燕赤凰的手中滑落,在他的懷中嚥下最後一口氣。
  「政司,不要這樣……」燕赤凰心痛如絞,拚命的搖晃著他,最後把臉垂靠在他的身上無聲的落淚。
  「我不相信,我不信……」熱淚流下她的臉龐,她不停的搖著頭向後退。
  急促的腳步聲在房子的四周響起,使她從哀痛中醒來,她和燕赤凰互看了一眼,燕赤凰忙把秦政司抱到牆角,然後推倒石製的桌子,拉來沙發等東西做抵擋,並且把所有的槍枝火藥全堆放在裡頭。
  當他們剛躍進牆角,一群眼熟的人便破門破窗而入。
  「你們?」燕赤凰看著眼前荷槍包圍他們的人,竟然全是他自己的手下。
  「你們是燕赫的人?」流芷晶拭去淚,站起來一個一個的審視他們。
  「你們敢背叛我?」當低垂著頭以冷冽的聲音問他們的燕赤凰也站起來時,令那些包圍他們的手下不由自主的退後一大步。
  「收買你們的燕赫在哪裡?」流芷晶憤怒的質問,終於知道誰是殺秦政司的人。
  「你很聰明。」燕赫讚賞的拍著手,步伐穩健的走進屋裡,往常不離手的枴杖也不見了。
  「是你殺了政司?你居然殺他?」燕赤凰回頭看著躺在他身後的秦政司一眼,轉頭以火烈的眼神看他。
  「是我。」燕赫大方的點頭承認。
  「政司視你如親父,你怎麼對他下得了手?」再也沒見過比秦政司更孝順他的人,這教秦政司會有多傷痛?
  「我不記得我有生過他。」燕赫無辜的聳聳肩,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
  他的笑容讓燕赤凰更是火上心頭。
  「你殺他的理由是什麼?」流芷晶將眼神鎖在燕赫的身上,什麼傷心難過都想不起來,只知道她的眼前有一名她的仇人。
  「雖然你們已經幫我拿下日本和台灣,但你們隨時都有可能爬到我的頭上來,有了養虎為患的古訓,多留一個我豈不多留一個禍害?」燕赫攤著兩手問他們,表情甚是無辜。
  「我和政司只是你的工具?」聽完他的話後燕赤凰的心冷到谷底,血液卻也因此沸騰到了頂點。
  燕赫撫著下巴大笑道:「領養你們至今,我等的就是這一天,等著你們替我拿下全亞洲,事實證明我很會挑,當初挑你們兩個是挑對了,我當年真押對了寶。」
  「你和其它人有計畫的領養我們,就是要坐收漁翁之利?」流芷晶冷冷地推斷。
  「流遠伐就是太低估你這個女人。」燕赫佳獎的朝她一笑,他緩緩地在屋子裡邊踱步邊說:「你說得沒錯,這正是我們的計畫,但是流遠伐太笨,而城貴川的運氣又太差,我是唯一一個沒被你們反噬的智者,懂得佯裝退居幕後保身靜靜等待機會,然後再讓你們替我得到一切,至於被利用過的人,我會提早讓他們功成身退,再立碑紀念他們。」
  「燕赫!」燕赤凰忍耐到了極限,低聲怒吼。
  「你們只有兩個人,別掙扎了,沒有把手下隨時帶在身邊是你最大的弱點,今天,這座島,就是你們的安息島。」燕赫環視四周帶來的人手,有恃無恐的說。
  「想要我們死,你還早得很。」流芷晶迅即拔出身後的槍射向燕赫的心房,在同一個時間,燕赤凰的子彈也跟著到。
  「你們……」雖然有穿防彈衣,但結結實實的兩槍仍是讓燕赫痛得彎下了身,趕緊躲到手下們的背後。
  「當龍頭,就要有隨時被暗殺的準備,是你教導我槍不能離身。」燕赤凰在那些手下開槍之前,連續將燕赫身前的擋箭牌一一擊倒。
  「是我把你教得太好了。」燕赫忙躲到更後面去,對手下指示,「開槍!」
  在強大的火力下,燕赤凰和流芷晶只能低下身子躲在桌後閃避流彈。
  流芷晶在又用完了一排彈匣時,邊填裝邊告訴他,「赤凰,我們的火力不夠,我們殺出去。」
  「我掩護你,有機會你就走。」射完槍膛裡最後一顆子彈的燕赤凰,在換槍時毫不考慮的響應她。
  「你不走我也不走!」她拉住他的手,在槍林彈雨下固執的搖頭。
  燕赤凰仔細的看著她的臉龐,忽然把她拉進懷裡熱烈的吻著她的唇,然後在她的耳邊輕聲說:「如果我死了,去找曉。」
  「我不要!」流芷晶恐懼的眼眸睜大,更是緊抱著他不肯放開。
  「走!你走!」燕赤凰狠著心腸將她推開,一隻手舉槍朝外開火替她開路。
  「你們誰也別想走,最後的勝利者是我,你們全都是輸家!」燕赫暢快的大笑,叫手下再去將燕赤凰開出來逃生的路再度堵上。
  「你的髒手別想碰她!」一個沉著的聲音蓋過了燕赫的笑聲。
  「影尾?!」燕赤凰由桌縫看見整只左臂還綁著繃帶,懸著三角巾的影尾帶著人從靠近他們的這一邊破窗而入。
  「接著!」影尾扔給他兩把子彈數目甚多的槍,身後的手下也拎著一大箱足夠的彈藥進來。
  燕赤凰從箱子裡取出一把火力強大的長槍,朝大門轟去,讓門變得更大,也讓整間屋子的戰火都停了下來。
  他一手一槍的拿著然後站直身體,冷眼瞪視所有幫助燕赫的人。「你們給我聽著,現在就放下槍離開這座島,你們還有時間可以逃,逃得愈遠愈好,背叛我,你們都知道我會有什麼手段。」
  「天皇老子……」所有人看著燕赤凰的招牌姿勢,紛紛往後退,有的甚至想從那個轟大的大門出去。
  「不要怕他!他無法活著離開這座島。」燕赫氣急敗壞的大聲喝住因此想逃的人。
  「你們還是要選擇背叛這條死路?」燕赤凰又再度問那些臉上存著猶豫的手下們。
  「還愣著做什麼?他只是虛張聲勢,誰敢走我就殺了誰!」燕赫採取更狠的手法,直接先開槍殺了其中一個想逃的人,使手下們不得不去面對燕赤凰。
  燕赤凰數著對面的人數,冷淡的問著燕赫,「燕赫,你知道一個好的撞球高手,都是怎麼對付桌上多餘的球嗎?」
  「這種情形,你要怎麼對付?」燕赫仍是自信滿滿,絲毫無懼。
  「我的習慣是──清台!」燕赤凰話才說完,就已經動手讓眼前燕赫的手下們來不及反應的一一倒下,掃射光了礙眼的敵人。
  「你……」燕赫和幾個離大門較近的手下躲在門邊,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屍體。
  「這也是你教我的。」燕赤凰兩槍一扔,身後又有人再遞上兩把彈藥完全的槍給他。
  「外頭的人全部進來,把火力集中對準燕赤凰!」燕赫懼意三分的向外頭大喊,馬上又衝進了另一匹人馬進來加入戰局。
  「影尾,你怎麼沒留在醫院?」流芷晶在燕赤凰掃射那些人時,擔心的問著身上還有傷的影尾。
  「我雖然廢了一隻手,但我還有另一隻手可以保護你。」影尾伸出完好無缺的右手,攤開五指向她保證。
  「你帶多少手下來?」她又回頭看著漸漸從窗口進來的自己人。
  「足夠讓你們全身而退,這裡由我擋著,快艇已準備好在島後等你們,你們快走。」
  影尾清點完剩餘的彈藥後,輕推著她的肩。
  「不行,要走大家一起走。」流芷晶不肯同意,同一個晚上,連續有兩個男人為了她的安全要犧牲自己拋下她,她再也不能忍受這種事。
  「我要留下來斷後路,確定燕赫不能追上你們。」影尾朝兩名手下使了個眼色,他們便立刻要拖走她。
  「我不准你留下來送死!」她甩開兩臂的拖拉,扯著影尾的襟口低聲警告他。
  影尾朝她跪下,神色自若的告訴她。「小姐,當我和踏雪侍奉於你時,我們就已把生命獻給你,踏雪為了你可以捨棄生命,我又怎麼能怕死?你的安全才是我的使命。」
  「你……」
  「小姐,請你走,請你替我和踏雪活下去。」影尾深深叩首,央求她離開。
  「我不能……」流芷晶覺得喉間哽咽,有一股傷感在胸口蔓延。
  「小姐,別忘了你的身份是新宿,你是日本黑幫的主人!」影尾大聲的喊,用堅決的眼神逼她走。
  在他的請求下,她狠狠地轉過頭,把站著的燕赤凰拉下,改由影尾和其它人站起接手。「赤凰,我們得快走。」
  「他殺了政司,我不能放過他!」已經殺紅了眼的燕赤凰正好乘機換裝彈藥。
  「政司死了,現在再不走我們也會死,我們要留著命,這是政司替我們換來的!」
  她在他的耳邊大喊,把他的臉轉向靜躺在一角的政司身上。
  「燕赫,把政司還給我!」燕赤凰看了更加火大,舉起慣用的長槍往躲在人群後的燕赫轟去。
  「殺了他們,一個也別讓他們跑了!」身前的擋箭牌一個個倒下,燕赫著急的指揮外頭還能夠調度的人進來。
  「赤凰,我們真的該走了。」流芷晶收抬好隨手的武器後,抬起頭望著他。
  「統統閃開!燕赫,你出來!」燕赤凰手上的扳機扣個不停,就是要把燕赫轟出來。
  「赤凰!」流芷晶一鼓作氣的把他拉下按在牆上。
  但是燕赤凰仍舊是想推開她找燕赫算帳。
  流芷晶乾脆把他的槍口按在她的額心上,雙眼炯炯的告訴他,「聽著,燕赫的人數比我們多,你再不走就是死路一條,你死,我也會跟著你。」
  「你……」燕赤凰被她的舉動震得飛快扔掉手中的武器,生怕走火傷及她。
  「你要我死,我們就留在這裡,現在就告訴我,你要我活著還是死?」她讓他看見她眼中的淚,雙手緊緊捉著他。
  「好,我們離開,你帶著政司先走,我隨後掩護。」燕赤凰摟她入懷,讓她的淚水淌落在他的懷裡。
  「你一定要跟來,一定要來!」她抱緊他的後背,要得到他的保證。
  「我保證,絕不離開你。」燕赤凰稍稍拉開她,以額抵著她的額說。
  流芷晶叫了兩名手下搬抬秦政司,而她也彎身跟在他們的身後,她在離開前回頭又看了燕赤凰一眼,直到燕赤凰朝她重重地點了個頭後,她才喊道:「走!」
  燕赤凰掩護他們走遠後,對著忙碌的影尾說:「影尾,你要活著。」
  「你快走,去跟上小姐。」影尾反而用受傷的左手推著他,要他趕快跟去。
  「你跟我一塊走。」燕赤凰再看了一會兒對方的人數,不同意他沒說要一起走,反而要單獨留下。
  「我走不了,若不能跟他兩敗俱傷,我就跟他同歸於盡。」他們這邊的人只有對面的一半,如果走不了,他要來個玉石俱焚。
  「別想!燕赫是我的,而且你的命是我救回來的,你欠我一條命,有義之人就要懂得報恩,你得隨後跟我們走,我們在船上等你。」燕赤凰故意按著他受傷的肩以痛感威脅他。
  「我能活著出去我自然會追上你們。」在命是被他救過的前提下,影尾不得不答應他。
  「影尾,芷晶不能再失去任何一個愛她的人,給我活著。」燕赤凰達到目的後,在臨走前意喻深長的對他交代。
  「你怎麼知道……」影尾愣住。
  「活著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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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5 08:56:0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窗外的月被薄雲遮掩,有些朦朧,無法投遞光芒。
  「赤凰?」流芷晶擔心的看著他,從島上撤回他在香港的總部後,他就一直靜坐著。
  「我沒事。」燕赤凰的聲音像是回聲,被緊緊的哀傷追逐,濃烈卻又壓抑。
  「不要逞強。」她跪坐在他的腳旁,執起他的雙掌,覆在自己的臉上。
  「影尾的情形如何?」他輕撫著她花瓣般的臉頰,淡淡地詢問最後一個撤離火線的影尾。
  「我剛去看過他,他受了點輕傷,能全身而退是不幸中的大幸。」
  「政司呢?你處理好了?」坐在這裡,他總是會想起這裡的另一個主人,室內的景物並沒有任何更改,但是另一個與他一起共有這一切的主人,卻已經遠離,走得好遠好遠。
  「明天火化,今晚我們稍後再去跟他道別。」她合上雙眼,把臉埋在他的掌心裡。
  「道別……所有的人還沒有相聚,他就已經向我們道別先離開。」燕赤凰難過的說著,心底不願承認秦政司已經離開人世。
  他忽然感覺掌心一陣潮濕,溫熱的淚水濡濕了他的雙手,他攤開手掌抬起她的臉龐問道:「怎麼哭了?」
  「這次換我替你流淚,也為自己失去的朋友而哭。」流芷晶的淚水無法收拾,縱使她有再多的堅強,也被失去給打垮。
  「別哭,許多人不准我讓你掉淚。」他把她擁進懷裡,細細地拭去每顆晶瑩的淚。
  「幸好我還有你,你活著,活在我的身邊。」強大的空虛包圍著她,她在冰冷的空氣裡感受著僅剩的暖源。
  「我不承認離別的,你想甩掉我恐怕很困難,這輩子都不能。」他在她的肩頭磨蹭著,喃喃地把話送進她的耳裡。
  「記住你的話,一定要遵守諾言。」她吸著鼻子,把淚水擦掉,重新振作精神。
  「你帶了什麼來?」他吻吻她的唇,指著地上的牛皮紙袋問道。
  「這是影尾托人交給我的資料,它說明了你和政司為什麼會被燕赫挑選領養。」她打開紙袋,取出一份文件,交至他的手上,準備和他開始算他們與燕赫的帳。
  燕赤凰怔愣了一會兒,邊打開文件邊問她,「你查過燕赫?」
  「每個收養者的野心都藏不住,但是燕赫太寂靜了,曉對他起疑,我也是。」所有的收養者裡都利用被收養的人,就只有燕赫反常的一直拉拔他與秦政司,行徑太足以讓人起疑心。
  「燕赫殺了我和政司的父母,然後再養育我們成人?」燕赤凰兩眼緊看著其中一頁所寫的資料,上頭所寫的每一個字,像是燒紅的烙鐵烙印在他的心。
  「他也殺了我們所有同伴的父母。」流芷晶坐在地上,眼眸幽冷的望著他。
  「我們在找的主謀者就是他?」燕赤凰翻到後來,忍不住撕碎了那一份文件。
  「沒錯,是他。」她把所有的碎紙收集起,放在鐵製的小垃圾桶裡,點燃了一把火苗,看著火苗茁壯。
  「我們要找的人,竟然就近在咫尺,而我們卻渾然不知。」燕赤凰盯著旋起又旋落的火焰,自嘲的笑道。
  「燕赫瞞住事實對你們施以養育的恩德,再以恩人的姿態拉拔你們往上爬,等到最後,你們完成他的願望沒有利用價值時,他便要除掉反成為阻礙的你們,但你不容易對付,所以他第一個找的人就是對他最沒有防備心的政司。」桶內的餘燼已冷,她輕挪開它,轉看眼眸也變冷的燕赤凰。
  「你是何時知道燕赫的身份?」若是他也像她有這個想法早點調查燕赫,也許事情就不會有這種轉變。
  「來香港前我曾叫影尾調查,昨天報告才出爐,我來不及看,也沒想到燕赫會這麼快就行動,我完全……」她艱澀的開口,分擔了一部分的罪意,但更多的自責心也跟著洶湧而來。
  「完全措手不及。」燕赤凰揉著她的發,代替她把話說完。
  「如果我……」自責在她的眼底流竄,她雙手放在他的膝上,不知該如何磨滅那份感覺。
  「沒有如果,是燕赫一人的錯。」他伸手撫去她眼中的感覺,把她的話更正。
  「我知道你把政司當成親弟弟,我多希望我能分擔你的傷心。」她握住他的手,放在唇邊親吻。
  「你替我做得夠多了,要負責任的人是我,過去,是我對燕赫太掉以輕心,如果我多防他一點,政司就不會……燕赫他太會掩飾,這十幾年來把我耍得團團轉,我爬得再高,沒想到還是沒爬出他的手掌心。」他從不知道自己也是愚人,懊喪、後悔等等的心情紛至沓來,最後凝成一種恨意。
  「曉曾經警告我,燕赫是隻老狐狸,他比城貴川和流遠伐更可怕。」她該把曉的話時時放在心上的,只是一個不留神,轉眼間就付出慘痛的代價。
  「他怎麼能對視他如父的政司下手?他怎麼能這麼殘忍?」這是燕赤凰最不能原諒的一點,他找不到理由來原諒燕赫。
  「因為我們都是他挑選出來當他野心的祭品,要不是因為他的野心,我們都不會無父無母的被送至孤兒院。」為了一個強大的野心,要埋葬多少個家庭的幸福?代價或許不光是如此,當燕赫雙手操縱著他們這些祭品的命運時,他又是什麼感覺?
  「我曾說過野心是洪水猛獸,他的野心,讓他殘得可以成為一隻虎,政司就是被這隻老虎一口一口吞食下腹,連抵抗的念頭都不曾有過。」他還記得政司在發現錯信燕赫時的那種懊悔神色,燕赫把政司的心都打碎了。
  「為了政司,我無法不報仇,你不能再阻止我。」流芷晶不再像上次那般乖乖聽他的話,堅持這一次她要親自動手。
  他輕哼的問道:「阻止你?有誰忍得下?」他才是那第一個要找燕赫報仇的人。
  「燕赫也養育過你,如果你無法做,燕赫就由我獵殺,我要獵他這頭噬人的虎。」
  她十分體諒他的心境,她認為這次該由她出手,換她也為他做一點事。
  「我為什麼做不來?我沒欠過他,我為他挨的子彈和打來的天下就能抵過太多,相反的,他欠我的,他用命也沒法子還。」父母、親人、至交的朋友都死在那個老頭的手上,他只想要回一點遲來的正義,或是黑幫裡的公理。
  「你會和我一樣都成為殺父之人,你的名聲會像我一樣不好。」她微偏著頭提醒他,黑幫裡,在她殺了流遠伐後就屬她的名聲最不好。
  「有必要在乎嗎?我們的名字不是就叫黑幫?」燕赤凰輕點著她的眉心,露出了笑容,無所謂的聳著肩。
  「再也沒有人會像政司那麼仁慈了。」她長長地歎口氣,如果此時政司還在,他一定又會極力的阻止他們。
  「芷晶,有一件事,我必須告訴你。」他撫著她的臉龐,心底掙扎了許久。
  「什麼事?」
  「政司死前想說的話是……他想說……」雖然他答應過不該把話說出來,但是他無法再讓其它人也有相同的遺憾。
  流芷晶不明白的看著他的臉色,捉緊了他的雙手問道:「他想說的是什麼?」
  「他一直愛著你。」燕赤凰閉上雙眼,把好友一直說不出口的話傳達至她的耳裡。
  「政司他……愛我?」她瞠目結舌的頹坐在地,雙手從他的手中緩緩垂下。
  「賽門、曉還有影尾也是,他們都愛你,就像我愛你這麼深。」他放開了一切,捧著她的臉龐低訴。
  「我愛的人是你。」她眨著眼試著反應他的話,震盪的漣漪從她的心頭向外擴散,泛滿全身。
  「我知道,他們也都知道,但是我們每個人為了你,都願意犧牲。」她的任何言語都是他們想虔誠聆聽的天籟,她的心願和她的愛,也是他們願意成全的。
  「我……」她心頭的餘震更加持續,哽咽著的喉頭,無法完整的發出聲音。
  「芷晶,我不是要讓你難過才告訴你,只是,我認為你有必要知道他們的心意,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人有說不出口的遺憾。」一個無法說出感情的政司就夠悲傷了,他不能再讓其它男人的情意都被他們自己掩埋。
  「為什麼要愛我?我根本就無法償還他們給過的愛。」她幾乎要承受不住,隱約的,她彷彿聽見了許多顆心碎的聲音。
  「愛如果能控制就好了,但你太耀眼,你讓我們太想愛,我能理解他們的心情,縱使他們沒有絕對的希望,但他們也沒有絕對的失望,至少他們還能當你一輩子的朋友,友情裡面,也是有情。」他珍惜的以手指在她臉上輕撫,替其它人說出他們心底想說又極力壓抑的心情。
  「當朋友不苦嗎?一群傻子……」她泫然欲泣,愛人如果沒有回報,太苦,被愛卻無以為報,則太沉太累,他們每個人的心靈,都會因此變得沉重。
  「別這樣,能夠被愛,是件幸福的事,記得我對你說過的那個故事嗎?你就像是我曾說過那個故事裡的月國公主,而我們,全都是圍繞在你身邊的皇子。」他不知道他該如何對這些也愛她的男人嫉妒或是吃醋,因為他的心情也跟他們一樣,只想要給她愛,即使可能會心碎,也還是義無反顧。
  「他們若不愛我的話,他們也就不會從我的身邊逃開是不是?」她終於明白曉為什麼要離開,她也知道那些人在她婚禮前,每個人都有借口離開的理由是什麼了。
  「逃開你,是他們不想讓你看到他們的傷痛,但是,也請你不要剝奪他們愛你的權利,愛是無法回收的。」燕赤凰在為他們解釋時,甚至還替他們爭取一些權利。
  「赤凰,欠他們的情,我該怎麼還給他們?」懸蕩在幸福和憂傷之間,她無法喚回溢出眼眶的淚水。
  「愛是不需要回報,愛的本身就是一種完成,他們只要你幸福,所以我不能讓他們失望,政司對我交代過,別讓你哭,要永遠都讓你開懷的笑著,而我會做到這一點給他看。」他把她的淚吮淨,輕柔的將她抱在身上安撫著。
  「那他們的幸福呢?」他們兩人在其它人的成全下得到了幸福,卻同時也讓其它人失去了。
  「愛過,就是一種幸福,現在我們只能祈求他們能再遇上能與他們相屬的人。」他不勝感激的擁著她,心底深深期盼其它人也能和他這般幸運的再與其它人相遇。
  「曉……我把曉的心傷透了。」她想起曉在離開日本前對她說的那句話,他在說那句話時,心裡一定很痛很難受。
  「他選擇一個人承擔,他選擇把你交給我。」燕赤凰在她的眼淚又要掉下來時,吻上她的唇。
  他用這個吻告訴她,他是多麼需要她,他多麼的感謝其它人的主動退讓。
  「我一直以為是別人有罪於我,沒想到我也是有罪於人,我也是個罪人。」她靠在他的肩頭,疲倦的抱緊他。
  「被愛不是一種罪,他們都明白,所以才不告訴你。」可能大家都想到她會有這種反應,所以才會一致的閉口。
  「我只愛你一個人,太多顆的心,我無法負荷,所以往後我只能用更深的友情來愛他們。」她貼近他的心房,無法想像她在整個靈魂都被他佔領後,還能怎麼分割她的愛給別人。
  「他們會懂,政司也會懂。」
  「我若不下這個決心要和你們一起瓜分黑幫,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免於傷心?」
  她抬起頭望著他,不相遇,就不會有愛,沒有愛,就不會有得有失。
  「不,因為你,我們這些同伴才能在世界的各角落站出來重新聚在一起,我們要和你一起站在黑幫之最,這是你的願望也是我們的願望,對你,沒有人有怨,只有愛。」
  是她促使同伴的團圓,也因為如此才能找到主謀者。
  「他們說的?」她苦笑的問。
  「是的,他們一直不肯讓我告訴你。」他微笑的點頭,一點也不後悔把這些話告訴她。
  「我永遠也來不及補償政司了。」其它人她還可以彌補,可是只有政司,她什麼也無法為他做。
  「若晶和你長得很相似,小時候政司老是弄不清你和若晶,我們把政司和若晶葬在一起好不好?也許政司會很高興。」燕赤凰帶著一點黯傷的表情,請求她的同意。
  「好,這樣若晶也不會寂寞。」她贊成的點頭。
  「在政司下葬之前,有一個人必須送他一程。」燕赤凰沒忘記他要找那一個辜負政司孝心的人來陪葬。
  「我們一起去找燕赫。」她牽著他的手,同心的望著他。
  「我們去叫燕赫給我們的命運一個交代。」
          ☆          ☆          ☆
  燕赤凰拍著率領所有手下包圍燕赫的影尾的肩問道:「影尾,燕赫人在哪裡?」
  「按照計畫被我們圍困在他的華宅裡頭,他哪裡也去不了。」影尾指著眼前的大宅在他忙了一整晚後,燕赫的人都被他活捉,並且已經將燕赫能逃走的路線徹底封死。
  「擁護他的手下你要怎麼處理?」流芷晶脫下外套,邊整理武器邊問燕赤凰。
  「對我投誠的,永遠放逐不准他們再回亞洲,不從的就處理掉,他們都曾背叛過我。」他勾著唇笑,背叛他的人就該知道會有這種下場。
  她扔給他兩把槍,笑著問道:「那我們現在還有什麼好等的?」
  「打老虎的時間到了。」燕赤凰把槍收好後揉揉脖子,蓄勢待發的望向燕赫家的大門。
  「等一下。」在他們才要踏進大門時,一個聲音在他們背後叫他們。
  「曉?」流芷晶轉過頭來,驚訝的看著來自遠方的曉。
  「還有我。」賽門也從另一個地方出現,趕在他們出發前加入。
  「賽門?」燕赤凰怔怔地看著他。
  「沒有我們你們怎麼可以先動手?」賽門在脫外套時,露出了藏在衣服裡頭的槍枝。
  「把燕赫留給我,不能少算我一份。」曉也脫去了大衣,並且向身後的手下拿武器。
  「你們都知道了?」流芷晶面有愧色的看著他們。
  「消息滿天飛,我怎麼不知道?燕赫他竟然殺政司那個菩薩,我要把他的心挖出來祭政司!」賽門義憤填膺的道,心裡想到仁善的政司就是一陣絞痛。
  「他還殺了我們所有人的父母,我要替我們的父母討回公道,也順便算算這些年來他給了我們多少痛苦。」曉優雅的把子彈上膛,他也有好多話要跟那個主謀者「聊聊」。
  「好!我們一起去。」燕赤凰拍著他們兩人的肩膀,然後握著流芷晶的手一起進入大宅。
  他們才踏上二樓,就有好幾發子彈從主臥室射出來,阻止他們的前進。
  「影尾沒把人都處理掉,除了燕赫還有別人在歡迎我們。」燕赤凰把身子貼靠牆上,有些責難的看著心虛的影尾。
  「影尾還是傷患,要多體諒他。」流芷晶靠在燕赤凰的身邊替受傷未癒的影尾說話。
  「影尾沒把餘黨除完?太好了!」與他們隔了一道門的距離,也是貼在牆邊聽了這段話的賽門顯得興奮不已。
  跟賽門躲在同一邊的曉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敲敲他的頭問道:「裡頭有多少人?」
  賽門迅速探頭進去,然後再躲子彈的把頭縮回來。「左邊七個,右邊十個。」
  燕赤凰二話不說的閃到門口朝裡頭開槍,然後又退回原位。
  「現在呢?」第一次看到燕赤凰快如閃電的動作,曉揉揉眼再問賽門。
  「左邊一個右邊三個。」賽門再往裡頭探人數,不滿地說。
  曉以全新的眼神打量著燕赤凰,「赤凰,你刪人數都刪得這麼快和多嗎?」這麼快的槍法,他可以去演電影裡的神槍手。
  流芷晶撫著額歎氣,「他今天已經很克制了。」上次被圍攻時,他曾一口氣刪過更多的人數。
  「我還留四個沒讓他們全進袋,這樣大家剛好都有一個可以當作暖身。」燕赤凰接過影尾送上的新彈匣,並且說明他還有留一些人給他們。
  「進袋?」曉皺著眉看賽門,聽不懂這個奇怪的術語。
  賽門替對燕赤凰不是很熟的曉解釋,「他是個撞球高手,喜歡把人當撞球打。」
  「一人挑一個喜歡的。」燕赤凰很大方的讓他們挑選。
  「赤凰,你怎麼沒留人給那一個?」曉數完了裡頭和外頭的人數,指著沒看過的影尾。
  「影尾跟來當觀眾就好,他不在這場恩怨裡頭。」燕赤凰不打算讓受傷的影尾蹚這淌混水,只讓他留在觀眾席。
  「是。」影尾聽了燕赤凰的安排後,聽命的點頭。
  「影尾,你聽赤凰的話?」賽門對影尾的大轉變不禁感到好奇,他記得他回意大利前,這個影尾還很討厭燕赤凰。
  影尾靜靜地垂著頭不說話。
  「不知道為什麼,他最近好聽赤凰的話。」流芷晶也是很納悶,除了她之外,她第一次看見影尾也聽別人的命令。
  「赤凰,有空你要教我。」賽門崇敬的望著燕赤凰,希望也能學到讓影尾投降的竅門。
  燕赤凰瞪他一眼,「這種方法你不要學。」他可是把影尾從鬼門關前拉回來,才換到這種意外的忠心。
  「最好先講好燕赫要留給誰,免得沒殺到他的人會感到遺憾。」賽門先和他們說好,怕自己的手腳若慢了些,會宰不到燕赫洩憤。
  曉邊準備邊告訴他,「先把他留著,最後大家一起來算。」
  「女士優先。」燕赤凰紳士的禮讓已經等得不耐煩的流芷晶先動手。
  流芷晶繞過他,無畏無懼的快步進去裡頭,四聲槍響後,房內又恢復了寂靜。
  「赤凰,你看她!」賽門氣憤的指著裡頭全部倒下的人,不滿的瞪著禮讓的燕赤凰。
  曉立在門口感歎,「芷晶,好歹你也留一個給我們暖身。」剛才燕赤凰替他們算得那麼好,留給他們一人一個,她一進去後,現在一個都不剩了。
  「對不起,我最近在學打撞球,我也有清台的壞習慣。」流芷晶無辜的眨著眼,這些都是她從燕赤凰那裡學來的。
  「沒關係,燕赫還在不是嗎?」燕赤凰安慰著賽門,指著躲在桌子底下的燕赫。
  賽門朝桌身開了幾槍,忿忿地吼著,「老頭子,出來!」
  「燕赫,我要你出來對我們說個故事。」曉蹲下身子,把燕赫伸出來的那把槍轟離手。
  「四個黑幫的首領拿著槍會只是要我說故事?」自知躲不過的燕赫,緩緩地出來。
  「你如果說得動聽點,也許我會放過你。」流芷晶笑意盈盈地找了張椅子坐下,優雅的交蹺著腳。
  燕赫兩眼一亮,喜出望外的問道:「你會放我走?」
  「你會錯意了,我是說你的身上可以少幾個洞。」她挑挑細眉,輕潑他一盆冷水。
  「死人可不會說故事,被威脅的人也不會。」燕赫瞇著眼看她,反而轉過來威脅。
  「但是受傷的人能。」燕赤凰快速的把他捉過來,踹倒在地,一手壓著他的胸膛,一手按著他的右手腕,猛力地把他的右手折斷。
  「你……」燕赫在短暫的錯愕後被手腕的激痛痛醒神智。
  「你的故事再不開始說,接下來就換左手了。」燕赤凰把手放到他的左手手腕上。
  「住手!我說。」燕赫瞳大了眼,連忙改口。
  「我幫你起個頭,你殺我們的父母,理由是什麼?」曉走到他的面前蹲下,捏著他的老臉問道。
  「是我瞞得不好,還是被你們猜出來的?」燕赫轉過頭,硬是不看他居高臨下的姿態。
  「再笨的小孩也會長大,更別說你的計畫有多差。說!為什麼挑中我們?」曉對他的舉動很不滿意,於是再用力的捏緊他的臉,讓他把頭轉回來。
  「你們的父母都是傑出的黑幫分子,而你們更是精英生出來的精英,要挑,我當然挑最好的。」燕赫用未受傷的左手推開他,表情顯得洋洋得意。
  「殺了我們的父母,你只是要利用我們這些精英的後代為你打天下?」燕赤凰握緊拳頭,愈聽心火愈旺。
  「不止是我,收養你們的人,都很贊成我的小建議。」燕赫詭異的大笑,想起容易被利慾左右的那幾個收養人。
  「你起了一個頭,所以流遠伐他們都是照你的建議收養我們?」流芷晶走到他們的身邊,瞪著燕赫刺眼的笑容。
  「你那個叫若晶的妹妹能當植物人被那樣的養著,也是我提供給流遠伐的主意!」
  燕赫更是張大了充滿血絲的眼瞳對她大笑。
  「是……你?」流芷晶緊握著手裡的槍,無法忍受胸中的那股震顫。
  「城貴川呢?你又給他什麼建議?」燕赤凰把他從地上揪起,把槍口抵在他的額上,強迫他站好。
  「我告訴他轉賣她們姊妹倆會有什麼利益。」燕赫從容的整理儀容,不疾不徐的說著。
  「你竟然讓她們受苦?」曉在燕赤凰動手前先把燕赫的笑容揍掉在他的拳頭下。
  「曉,你把他的臉打太偏了,我幫你打正一點回來。」賽門慢慢拎起跌坐在地的燕赫,把拳頭轟上他另一邊的臉頰。
  「你們……」燕赫撫著腫脹的雙頰,絲絲的血水溢出兩邊的嘴角。
  「我沒把你打死。你還活著,還可以繼續說故事。」賽門聳著肩笑道,又把他給拎起來。
  「把故事說完,我為什麼會被蘭達家收養?」曉冷眼低頭看他,很介懷他身處在暗雲洶湧的蘭達世家。
  「我需要你替我得到美國,我也需要他替我得到意大利、甚至歐洲。」燕赫把眼神徘徊在他和賽門的身上。
  「你想要整個黑幫世界?」燕赤凰不停的搖頭低笑,燕赫的野心居然大得令人覺得荒唐。
  「我要整個藍色星球!」燕赫不許他嘲笑,受辱的對他喊道。
  「憑你?」燕赤凰嘖嘖有聲的笑問,手起手落間就打斷他的鼻樑。
  「四個成年人欺負一個老人,你們這樣也配當黑幫的首領?」燕赫捂著受傷的臉部質問,鼻間的鮮血不斷湧出。
  「現在你想討年紀的人情?好,要算大家一起來算。」沉靜許久的流芷晶睜開眼,憤怒的走近他。
  「算什麼?」燕赫被她肅然的氣勢嚇慌了手腳,頻頻想後退,但是身後的賽門又把他推回原位。
  「當我們是孩子時,不也是這般被你玩弄?你讓我和若晶被人賣來賣去,你說,我該把你賣去哪裡?」她把臉逼向他,看著這個野心勃勃、曾經毀了她一切的老人。
  「芷晶,他太老了,沒行情也賣不出去。」賽門嘟著嘴替燕赫回答。
  「當植物人呢?」流芷晶再問,這也是他曾經發明過的招數。
  「養這種老人那會很花錢,而且我不想浪費醫療資源。」曉在燕赫還沒開口前又反對這個提議。
  「給我一個建議。」流芷晶拍著兩手徵詢大家的意見。
  「或者,像政司一樣讓他這裡開一個洞?」燕赤凰把槍口指著他的胸口。
  「燕赤凰,我養過你!」燕赫張大眼瞪著那把對準他的槍大叫。
  「我不是你生的,你殺政司的時候不也說過你沒生過政司?」燕赤凰把話擲回給他,他沒有一刻忘記秦政司是怎麼死的。
  「燕赫,你能活到今天,是因為政司替你求情,你卻偏要殺你唯一的保命符,現在不會再有人對你心軟,你後悔嗎?」賽門在他背後輕踢他一腳,提醒他。
  「我後悔沒先殺你們。」他應該先殺眼前這四個人,再殺秦政司。
  「抱歉,你後悔的時間有點晚,好像來不及了。」賽門毛躁的使力踢他,而在他往前倒向流芷晶之前,曉又把他拉扯回原位。
  「我讓你們都站在世界黑幫的首位,有權有勢,光憑這一點,你們就都要感激我!」
  燕赫狼狽不堪的對他們四個大吼。
  燕赤凰捉起他的發,抬高他的頭問道:「感激?我們曾要求過嗎?」
  賽門搓著雙掌,眼底更是冒火,「誰要在那種環境下生活?我每天派人暗殺你,讓你試試我過的日子好不好?」他過了無數年要防暗殺的日子,全都是因為一個老人的野心。
  「你們有今天的成就,全是我給你們的。」燕赫揮開燕赤凰的手,環看著他們四人。
  流芷晶緩緩地抬起頭問道:「你剝奪了我們原有的生活,再讓我們投入煉獄裡,你給我們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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