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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方小亞]拐個老婆來抱抱[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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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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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6 01:45:48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拐個老婆來抱抱 作者:方小亞

她因害怕繼母那嫌貧愛富的惡勢力,
於是當個小家教,賺點小錢,
好早點脫離黑心皇后的魔掌,
誰曉得他這寶貝學生,居然力勸父母「離緣」,
甚至以「公民與道德」為由,說他不懂尊師重道,
還光明正大租A片邀她一同欣賞,想讓她做不下去,
好啊!那她就紅著臉、喘著氣,發揮她老師的天職,
硬著頭皮為他講解男女「性」事,
反正他總說她是──厚臉皮鬼投胎轉世的,
怎料,他居然現學現賣,當場給他實地操作了起來……

男主角:凌爾書
女主角:姚敏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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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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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6 01:46:1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哎呀,敏芊,我勸你還是放棄算了,你不知道現在的學生多難擺平啊,像你這種個性好得像只綿羊的老師,他們最愛了,因為欺負你,你也不敢打他們、罵他們,而一旦如此,你的處境就更艱難了。」齊詠慧邊大口吃著漢堡,邊撥空勸退姚敏芊這個千金大小姐,別做不自量力的事。

    打從她認識敏芊以來,她就是個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富家千金,什麼苦都沒吃過,這會兒卻要去當家教——哦,拜託,那些正值血氣方剛的青少年是最難應付的;女的驕,男的皮,若不是她家裡窮,學費得靠自己賺,她才不會那麼歹命,去看那些小鬼頭的臉色。

    還有——

    「你不知道,那些父母以為把孩子丟給我們,他們孩子的學業就能起死回生!拜託,他們當我們是什麼?觀世音嗎?還是菩薩呀?想功課好,那也得要他們的孩子有那個心去用功!整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跟男孩子鬼混,只會混出個大肚子,絕不會混上北一女的……」

    詠慧嘮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口渴了,吸一大口可樂,再拎條薯條丟進嘴裡,繼續道:「可那些做家長的他們不知道,只知道每個月花個幾千塊,就想逼死我們這些當家教的,孩子的成績不見起色,活像我們騙他們的錢似的……唉,當家教真不是人幹的事,你別去了啦。」

    詠慧直述的家教恐怖經驗談,敏芊是聽得眼皮直跳沒錯,但是——

    「我爸就要娶小媽了。」

    「你媽都已經死了六年,你爸續絃也是合情合理的事。但這跟你想當家教有何干係啊?」

    「我跟我小媽見過一面,我對她的感覺不是很好。」她的繼母是個標準的雙面人,那次她看到她為難一個不小心打翻水杯的女服務生,那態度之嚴厲,好像那服務生犯了什麼殺人放火的錯事一樣,可她父親一來,她又換上另一張臉。

    敏芊自認為自己沒辦法跟個變臉如翻書的人相處。

    但,詠慧一聽到她的理由,覺得她真傻。

    「拜託,你繼母再怎麼爛、怎麼惡劣,那又怎樣?現在又不流行白雪公主那一套,她再怎麼凶狠歹毒,也不會吃了你呀。」

    「可是我們同住一個屋簷下,隨時都有可能碰到面……」

    「所以?」

    「所以我想搬出來住,自力更生。」

    「去,你就是這麼懦弱,還沒跟人家對上陣,就已經打算打退堂鼓了,我要是有你那個命,我就死賴在那個家不走。笑話,你那個繼母她再怎麼沒知識,不懂什麼叫做鵲巢鳩佔,也該懂得先來後到吧?」

    「或許她懂的道理是敬老尊賢。」敏芊軟軟地給詠慧一槍。

    詠慧沒想到一向柔順的敏芊竟也會回嘴,一時之間欲咬漢堡的嘴張得老大,像看怪物似地直瞪著她好半晌。

    須臾,她才爆笑出來。

    「好好好,孺子可教、孺子可教,沒想到你外表看起來文文弱弱,也這麼伶牙利嘴,要是你面對你繼母也這麼有勇氣那就好了。」

    「詠慧,我不是在找你碴,你別介意。」

    「我知道,你是被我罵得灰頭土臉,所以才不得不反擊,我不怪你,真的。相反的,我還覺得你這樣很好。」詠慧還怕敏芊不懂,一顆頭還猛點著,直讚許她的行徑。

    「那你幫不幫我?」

    「幫你什麼?」

    「幫我找學生啊!」

    「什麼!我們都已經混在麥當勞一個小時了,你還沒聽懂我的話嗎?我說現在的學生很難纏,不是你應付得來的。」

    「我知道。」

    「知道還不賴在你家當你的千金大小姐。」詠慧粗魯不文地開口。

    她的個性就是這樣,煩一樣事情煩久了,就沒啥耐性,對誰都一樣;敏芊跟她是好幾年的朋友了,當然清楚好友的個性。

    她抿著嘴,狀似委屈地看著詠慧。

    看到她可憐的表情,害得詠慧嘴裡的薯條怎麼也嚥不下。

    「去去去,實在是服了你了。從來沒見過正妻生的孩子像你這麼沒種的,人家都還沒嫁進門,你就怕得落荒而逃。」詠慧邊嘀咕邊拿出她的筆記本,上頭密密麻麻記著一大堆她探聽來的打工資料。

    她嘴裡叼著吸管,有一下沒一下地咬著,目光像雷達似的在筆記本上梭巡。

    有了!

    「這一個行不行!」詠慧將筆記本遞給敏芊,纖細而修長的手指點點畫了四顆半星星那一頁。

    「我給學生的家庭背景打成績都是用星星代表,最好的就是五顆星,不過那樣的人我至今還沒遇到,所以他是我手中目前最優的一個學生了。」

    敏芊看了看上頭的資料,秀氣的眉立刻一緊。

    詠慧看到她的表情:「怎麼,不滿意喲?」

    「不是。」敏芊無力地晃了晃頭,「只是,你不能找個女學生給我嗎?」

    換言之,也就是她姚大小姐不教男學生!

    「天吶,我的媽呀!」詠慧發出類似於哀嚎的一聲鬼叫,「都什麼年代了,小姐你還礙著男女有別呀!」

    她把筆記本搶了回來:「現在你是在找工作,怎麼你還挑男挑女的?更何況你都是個大學生了,難道你還怕個十七、八歲的小鬼頭嗎?」

    敏芊咬著唇,嘀咕地說:「是你說的嘛,現在的男孩子都很難教。」

    「喲,這你可聽進去了,那我剛剛說了不下一個鐘頭,要你別出來找工作,乖乖地待在家裡當你的千金大小姐,怎麼就不見你聽了?嗯?」詠慧的眉毛一挑,敏芊頓時閉嘴不再開口說話。

    「又扮委屈!」詠慧最受不了她來這一招了,「還好我娘生我的時候沒讓我在胯下多帶一塊肉,否則,我這輩子豈不是栽在你這個禍水紅顏手上了嗎?」

    「你說什麼呀你!」敏芊紅著臉嬌嗔一聲。

    「說你長得美。」詠慧隨口說了一句佔她便宜的渾話。

    敏芊斜地詠慧一眼。

    敏芊知道自己長得並不好看,嚴格來講,她只是五官立體,除此之外,並無其他特別之處,相反的,個性中性的詠慧就比她多了一份帥氣。

    「你到底幫不幫我,一句話。」敏芊嘟著嘴,要詠慧給她一個確切的答案。

    「幫,你大小姐既然開了口,我怎麼敢不幫啊?」她拱手作揖,一副小生怕怕的表情。

    但是,她再翻了翻她的筆記本,卻找不到比方纔的凌爾書更好的人選了,於是,她又把筆記本遞給敏芊:「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這個學生的家世背景不錯,你不是想快點搬出來住,自力更生嗎?依我看,他們家的家教費是唯一供得起你吃住所需的費用。」

    詠慧的話讓敏芊遲疑了一會兒。

    想想,她的確是需要一筆錢好搬出來。

    「好吧,那就他吧。」敏芊終於答應了。

    詠慧開心地把屬於凌爾書的那一頁撕下來給她,末了,她還交代了她一句:「現在的青少年各個脾氣都不是很好,如果你要做這一行,就得忍受他們的無理取鬧。」

    詠慧不叮嚀還好,一叮嚀,她又緊張了。

    「你是不是聽說這個學生有什麼問題?」

    「沒什麼,可是……哎呀,這種有錢人家的孩子,你也知道,他們又不是都像你一樣正常。」詠慧八卦地坐近敏芊,「聽說他的父母不和,所以這孩子相對的就很叛逆。」

    「叛逆!你介紹一個叛逆的學生給我!」敏芊蹙緊眉頭,大發嬌嗔道,「你真是好朋友吶!」

    詠慧連忙喊冤:「我的大小姐,我手中的每一個學生都是這副德行,我剛剛不是跟你說過了,現在的學生是一個比一個驕,一個比一個傲。」

    「總有好一點的吧?」

    「有啊。」

    「在哪裡?」

    「在補習班裡。」

    「你手裡一個都沒有?」敏芊不禁叨念起詠慧來,「你怎麼淨找一些麻煩的學生?」

    「麻煩的錢多啊。嘿,你別不知好歹了,要知道小姐我想取得這些富家子弟的資料,還得套關係呢!」詠慧邊說邊看著敏芊。

    那張小臉泛著哀怨,怎麼也開朗不起來,她只好安慰她想開點:「凌爾書只是叛逆又不是壞,你就別擔心了。你這個樣子真像永遠長不大,還談什麼自力更生之類的?」

    詠慧勸了好久,敏芊的眉頭依舊深鎖。

    最後詠慧沒轍了,只好說:「好啦、好啦,換個人給你。」

    「真的?」

    「騙你是小狗。」詠慧當場把自己正在教的一個女學生過渡給她。

    敏芊看到女學生的資料,不敢開心得太早,如果這些學生都如詠慧所說的,多多少少有些毛病,那她還是先探聽看看比較保險:「這個學生會不會叛逆?」

    「叛逆?唔……」詠慧想了一會兒,「看你怎麼定義嘍。」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這個學生品學兼優,還是學生會的會長,除了運動之外,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詠慧還沒說完,敏芊就驚呼:「這麼強啊!那……那她怎麼還請家教?」

    「哎呀,有錢人的心思我這平民又怎麼會懂呢?像我就不懂你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做,偏偏要當乞丐女。」

    「我只是想出來打工,賺錢養活自己,不是什麼乞丐女,OK?」敏芊橫了她一眼。

    詠慧又把話題導回:「這女孩是個好學生沒錯,但好學生可不代表是個好孩子,看到這個男孩沒有?」她往下翻了翻,一個眉清目秀的男孩躍入眼簾。

    「他是誰?」

    「剛剛那女孩的繼弟。」

    「我還以為是她的男朋友呢。」

    「雖不中亦不遠矣。」

    「什麼意思?」敏芊一臉疑惑。

    「這男孩是她的繼弟,也是男朋友。」

    「喝!」敏芊倒抽一口氣,不敢置信的眼瞠得圓大,「他……他們這樣不就亂倫了嗎?」

    「是亂倫沒錯啊,但他們並不在意。」詠慧又翻了幾頁連指幾個學生,「這個、這個跟這個,還有這個,他們跟那兩個姐弟都有關係。」

    「關係?什麼關係?」

    「性關係。」

    「喝!」敏芊又倒抽口氣,這些學生怎麼這麼離譜呀?「他們不是才高中生而已嗎?」

    「小姐,你也幫幫忙,你到底以為自己是活在什麼年代啊?你沒看新聞嗎?」詠慧撇撇嘴,對這樣的性開放不以為意,她隨手撕下女學生的資料檔案要遞給敏芊。

    敏芊卻拿回原先那份男學生的資料:「我還是選他好了,畢竟他只是叛逆,還不至於亂搞男女關係。」

    「隨你嘍。」詠慧不介意敏芊的善變,因為她篤定敏芊一定不會認同他們的行為。

    第一天家教,敏芊帶著緊張兮兮的心情提早到凌家。

    一看到凌家的大宅,她瞠大眼不敢相信台灣竟有這種豪宅。富麗堂皇倒稱不上,但那古宅所透顯出來的壓迫感卻逼得人喘不過氣來。

    唉,詠慧老說她這醫生的女兒是千金小姐,而這會兒,她就像上不了檯面的小角色,怕得手腳直發抖。

    敏芊鼓起勇氣,按了門鈴。

    而後是一個老婦人出來開門,她先是上下打量她幾回,再大膽地猜測:「姚老師嗎?」

    「是的。」敏芊頷首。

    「老爺夫人不在,請姚老師先去書房等候。」

    老婦人的表情過於嚴肅,緊蹙的眉頭更讓人緊張,敏芊亦步亦趨的跟在她的後頭走,心裡想著不知她的學生是個什麼樣的人?

    爾書——聽起來倒是挺斯文,希望他能人如其名,不過,照詠慧所述,只怕她是失望的成份居多。

    敏芊神遊太虛,胡思亂想,前行的老婦人腳步一停,敏芊還險險撞上。

    「少爺待會兒就回來,請姚老師在這等一下。」老婦人開了書房的門。

    敏芊乖乖地進去,可心裡卻納悶的想,難道凌爾書不知道今天要上課嗎?不然為什麼還出去?會不會是她來得太早了?

    她看了下時間。

    六點五十七分。唔,是早了點。

    為了舒緩自己緊張的情緒,她雙手背負在身後,仰著臉,四處走走、看看。

    凌家的書房很大,裡頭的藏書範圍很廣,有天文、科學,甚至漫畫、電動秘岌都有,另外還有一套視聽設備。

    敏芊這才發現,從書架上所陳列的書籍來看,這書房應該是她的學生凌爾書所專用。

    原來他真的只是叛逆,並不是不愛讀書嘛。敏芊又稍稍寬心了點,嘴角的弧度逐漸擴大;畢竟她也曾想使壞過,但礙於家裡從小給她的觀念以及她身為女孩子的關係,讓她即使想叛逆也叛逆不起來。不然,或許她也會是師長眼中的壞小孩呢。

    正當她的心情轉好之際,門外卻傳來怒吼聲。

    因為她進來時門沒關,所以下意識的看往門外。

    敏芊雖好奇外頭的爭吵,但也知道偷聽是不可取的行為,因此她躡手躡腳地想將門關好。

    但是,愈靠近門,聲音就愈清晰。

    男孩的聲音嘶吼著:「你們就只會管我,也不想想給我的是個什麼樣的家庭。如果真是為我好,你們何不乾脆離婚算了!」

    敏芊不小心聽到這句話,心虛地將門趕快掩上。

    她真的不是故意偷聽的。

    原來,他有個不快樂的家庭,所以才會使壞、變得叛逆,是嗎?

    敏芊尚未見到凌爾書的人,對他的同情卻已氾濫到不行的程度。當她還陷在自己的情緒裡時,門霍地被打開,還待在門後的她狠狠地被撞了開去。

    她吃痛叫了聲,還沒來得及觀看傷勢怎麼樣,便聽到一大串的咒罵聲:「他媽的,你是個什麼鬼啊?幹嘛站在這裡等人來撞?」

    聲音的主人來勢洶洶,口吻更是咄咄逼人。

    有沒有搞錯呀,明明是他不對,還罵人!

    敏芊抬起臉來,想反駁回去,迎面對上的竟是一張好看、帥氣的臉。

    敏芊霍地明白這人的身份。

    他是她的學生,那個叛逆的小孩,那個剛剛吵著要父母離婚也不願夾在雙親之間為難的凌爾書。

    知道是他,令敏芊不好意思對他發難。畢竟他才剛跟父母親吵完架,這會兒情緒當然好不到哪裡去,所以她扯出一抹笑來,盡量表現她的善意,可凌爾書根本就不領情。

    「你笑什麼笑?」他一看到她臉上善意的笑容,更覺得心煩。

    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跑來他的地盤,還笑得像個花癡似的:「你是什麼鬼呀?」

    「我不是鬼,我是你的家教。」敏芊表明她的身份,希望凌爾書的態度不要再那麼惡劣。

    沒想到凌爾書的態度不見轉好,反而更差。

    他雙眉一挑,態度明顯地不屑:「家教!教什麼的?」

    「只要是你不會的,我便竭盡所能地教你。」

    「是嗎?那你讀過《公民與道德》嗎?」

    「《公民與道德》!」敏芊啞然。

    那……那不是國中的課程嗎?

    凌爾書久等不到答案,不耐煩地替她答了,「沒讀過?」

    「不不不,當然讀過。」敏芊急急地點頭,「但……你為什麼要問這個?」

    「因為我現在搞不懂的就是《公民與道德》;不懂你曾上過它,怎麼會看不出我的臉色以及自己並不受歡迎?你沒看到我臉上寫著『生人匆近』、『陌路迴避』嗎?」

    凌爾書擺明了要她滾,只不過他是以一個比較文雅的方式趕人。

    敏芊聽明白了。

    可她從來沒讓人這麼污辱過,呆了幾秒,才冒出一句:「你……你怎麼這麼沒有禮貌!」

    「禮貌!我不是告訴過你,我就是個不懂《公民與道德》的粗魯學生,那你還對我有什麼期待?。」他不屑地嘖了聲。

    這樣就嫌他沒有禮貌!

    哼,他還有更沒禮貌的呢。

    凌爾書伸手將敏芊推向房門,把門一開,將她給推了出去。

    敏芊拚命想停步,一邊說:「你……」

    不等她說完他便把門給甩上,什麼都不聽。

    敏芊瞪著門板,整個臉氣得鼓鼓的。什麼嘛,只是個小鬼頭竟然態度這麼惡劣,虧她剛剛還對他亂同情一把。

    早知道他這麼討人厭,她才不會將同情心白白的浪費。

    好半晌,她下定決心再也不來自取其辱,如果她再進凌家門,那麼她就不姓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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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6 01:46:4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敏芊終究還是來了。

    那天回去後,她就反覆思考自己的行為,愈想她愈覺得自己小家子氣。她都多大的人了,竟然還跟個小孩子嘔氣——雖然她只比凌爾書大了個兩歲,但好歹她是個大學生,行為處事都該比他來得穩重、有擔當些,更何況,他那天心情還十分惡劣,他會對她發脾氣是理所當然的事,她幹嘛跟個小弟弟計較?

    給了自己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去放下身段,重新接受凌爾書,敏芊第三天又去了凌家。

    凌爾書從來沒見過臉皮這麼厚的女孩子,他都把話說得那麼難聽,她沒哭著跑開就已經很離譜了,竟然還有臉上他家來!

    「你真的這麼缺錢嗎?缺到連自尊都不要,也要來我家賺這種看人臉色的錢?」他把話說得更為惡毒。

    他的眼挑釁地看著敏芊。

    敏芊在來之前就預想到他的態度會這樣,所以早有心理準備;反正她就讓他繼續生氣的咆哮,她則自顧自地找了個位子坐下,翻開書本等他。

    她的態度明擺著,對,我就是缺錢,怎樣?

    凌爾書看了,差點氣到吐血。

    「我不需要家庭教師。」

    「我是你爸請來的,你若是有任何意見,該去跟他說,而不是對著我咆哮,這是沒用的。」敏芊態度從容地跟他講道理。

    凌爾書聽得進去才有鬼。

    「你是什麼鬼投胎的呀,怎麼這麼厚臉皮?」他橫眉豎目地瞪著她問。

    敏芊皮皮地一笑:「如果你真要問的話,那就——厚臉皮鬼好了。」反正她今天是打了強心針之後才來的,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下定決心要用「愛的教育」化去他的暴戾之氣,不跟他針鋒相對。

    敏芊開始講課,也不管凌爾書聽不聽。

    她首先講的竟是人生的大道理。她問他:「你有沒有看過一部漫畫叫做……哎呀,不能說,因為那是十八禁的,你不能看。反正那部漫畫裡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它說:人生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不需要過度期待,也不用太絕望……」

    敏芊說到一半,凌爾書便橫著眼打斷她的話:「你說這個幹什麼?」

    「沒有呀,就是教你人生大道理。」

    「我不需要你教我人生大道理。」

    「可你那天又問我有沒有讀過《公民與道德》。」

    「那個關人生大道理什麼事?我只是不想看到你的臉。」他臉一皺說,「你知不知道你長得很醜?」

    說她長得醜,這對正值青春年少的女孩子而言已是最大的污辱。

    敏芊當場臉色一變,灰頭土臉的。

    她知道自己長得平凡,但是,他怎麼可以這麼傷人!

    她抬臉瞪著凌爾書。

    凌爾書看到她深受打擊的表情,得意地笑咧了嘴。

    「你說話很沒禮貌。」敏芊指責他。

    他不以為意:「我本來就沒禮貌。」

    「所以你需要讓人教教你什麼是四維八德。」

    「對一個厚臉皮的人而言,你算是個中翹楚了,不懂自己不受歡迎也就罷了,竟還妄想當我人生中的導師。」

    「你早上是不是沒刷牙?」

    「是啊!怎麼,嫌我嘴臭?不想聽的話,你走呀。」凌爾書把門一開,做了個「請」的手勢。

    敏芊氣得渾身發抖,真想扭頭就走,不幹了。

    但,那天她偷聽到的話就像一張無形的網,網住她的腳步,讓她無法斷然地走開。

    敏芊知道,對一個沒有良心的人表現同情,無異是種浪費,但是她氾濫的同情心早把她的自尊給淹得一點都不剩。

    她最後還是把脾氣給忍下來,不走了。

    「喝!真不愧是厚臉皮鬼投胎轉世,這樣你還願意留下來,實在是佩服、佩服。」他拱手作揖地嘲諷道。

    敏芊給他氣到腸子都打結了,但,為了讓凌爾書迷途知返,做一個好學生、乖孩子,她只好對他的挑釁行為當做沒看見,繼續傳授她的人生大道理。

    凌爾書嘴角微微抽搐,算是服了這個不要臉的女人。

    敏芊幾乎每天都到凌家上課,就連凌爾書蹺課不在,她都還是捺著性子等到九點才收拾東西回家。

    凌爾書一連在外頭晃了八天,愈晃他愈覺得不對。

    有沒有搞錯呀!家是他的,要是那個女家教真想跟他耗下去,那麼他是不是這一輩子都得這個樣,不到晚上九點就不敢回家!

    他媽的,這是什麼道理!

    那是他的家、他的家耶!沒理由有她在,他卻不能回家吧?

    可是,他一回去,她如果又像橡皮糖似地黏著他,那怎麼辦?

    他見識過她厚臉皮的功夫,不覺得自己的冷言冷語能趕走死不要臉的她。

    為此,他該想個法子徹徹底底地把那討人厭的傢伙給趕出他的生活。但,想什麼法子好呢?

    凌爾書苦惱地蹲在街頭,看著對街。霍地,一家錄影帶店的看板躍入他的眼簾。

    他有法子了。

    凌爾書借了一大堆的色情錄影帶回家。

    他就不信使出這一招,那個厚臉皮的家教還能不夾著尾巴落荒而逃。

    七點一到,敏芊準時來到凌家。

    當書房的門一打開,她還真是有點受到驚嚇呢。

    「沒想到你在。」看到凌爾書在家,令她的心情有點亢奮,不自覺地把笑容堆滿了臉。

    但她開心得太早了,因為凌爾書人雖在家,但理都不理她。

    「喂,為什麼不說話?」

    「你教你的書,幹嘛管我說不說話?」凌爾書橫眼瞪了她一記。

    他再壞的臉色、再毒的口氣,她都已經領教過了,怎麼可能會怕他的白眼。她拉把椅子坐在他的面前,嘻皮笑臉地問:「你是不是因為想通了,認為其實認真讀書也是個不錯的選擇,所以才等在書房?」

    「你想太多了。」

    「那你今天為什麼這麼乖,肯回家面對我的嘮叨?」敏芊心裡清楚凌爾書把她當成豺狼虎豹,恨不得除之而後快,所以料定他之所以會回家,必定有他的打算。

    他扯著臉皮,假假地嘻嘻一笑。

    她皺著臉問:「你幹嘛笑得這麼假?」

    「因為你問了個蠢問題。」

    「幹嘛呀,只是問你為什麼回家,就叫蠢呀?!」她啄起嘴,小聲地嘟嚷著。

    她那小女兒姿態猛然撞進凌爾書的心坎裡,竟引起他的怦然心動。

    見鬼了!他居然對這個長得不怎麼好看、又嘮叨得要死的家教有心悸的感覺,他瘋了他!

    凌爾書唾棄自己如此飢不擇食,因此,面對敏芊的態度就更加惡劣了:「你覺不覺得自己很多話啊?你不是來教書的嗎,怎麼淨是嘰嘰喳喳地說些五四三?喝——你該不會肚子裡沒半點東西,所以才用這種法子來騙錢吧!」

    「誰騙錢啊!我是S大的學生耶。」她怎麼可能胸無點墨!

    「S大了不起啊?」凌爾書不屑道。

    「是沒什麼了不起,但是就是有人會考不上。」敏芊明損著他。

    她講得這麼白,聽不出她言下之意的人才是傻子。

    「你現在是在說誰考不上?」他皺緊眉頭地瞪著她。

    「你說呢?」她反問他。

    「你是在指我!」

    「聰明的孩子。」她摸摸他的頭,以茲鼓勵。

    她那像安撫孩子的動作令他心生不悅,一手打掉她的手,皺著眉大聲斥喝:「不要碰我啦,醜女。」

    「你怎麼又叫我醜女了?」

    「你本來就很醜。」

    「我只是長得平凡,又不缺眼睛、鼻子,五官端正,眼不斜、嘴不歪,哪叫丑了?」

    「哇!佩服、佩服,幾日不見,你厚厚的臉皮又添了幾寸,竟連眼不斜、嘴不歪、五官端正便稱得上是美人這種話都說得出來。」

    「我又沒說我是美人。」

    「那你就是承認自己丑嘍?」

    「喂!這世上不是只有美人跟醜女兩種人吧?我不美,但也不醜,我只是個普通人不行嗎?」

    「行——只要你肯離我遠一點,你怎麼說都行。」拜託,要不是她站在他的地盤上,他才懶得理她醜不醜呢。

    凌爾書的態度很傷人。

    而敏芊卻仍堅持地待了下來。

    他一見狀,險些給她氣到沒力。

    看來,他唯有使出撒手鑭,才能逼走這個難纏的家教。

    他站起身去拿今天租借回來的錄影帶。

    她好奇地跟過去看。

    「你借錄影帶呀?是什麼片子?好看嗎?」她喋喋不休地問了一大堆,只為了找話題跟他聊,更希望借此打入他封閉的心。

    可他依舊連理都不理她,逕自坐好看影片。

    畫面一開始,就是嗯嗯啊啊的場面。

    赤裸交疊的男女演員愛撫著彼此的身體,火熱地表現出情慾的一面。

    「你、你、你……」敏芊被那畫面嚇得結巴,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我的媽呀,他竟然在看A片!而且還在她面前,這實在是太過分了!他難道不知羞嗎?不知道這種東西就是要躲起來偷偷的看,不能讓別人知道。

    而且……而且他才幾歲呀?竟然看這種十八禁的東西,他不怕自己的性觀念會被扭曲嗎?

    她直勾勾地盯著他的側臉,心裡開始覺得毛毛的。

    聽說看了A片的人都會有性衝動,如果凌爾書看了也……

    應該不會啦,畢竟這小子是徹徹底底地瞧不起她,一會兒說她醜,一會兒又嫌她煩,怎麼可能對她有非份之想。

    敏芊要自己淨往樂觀的方面去想。

    但是他若對她沒有遐想,幹嘛在她面前看A片?

    她開始覺得怪。

    霍地,她突然想通了。他之所以當著她的面看A片,鐵定是為了嚇走她。

    他料定了她會害羞,料定了她不會跟他一起觀看,所以他今天才會回來,這一切就是為了趕走她!

    她終於弄懂了他奸詐的計劃。

    好小子,想趕我走!哼,可沒那麼容易。

    就這樣她硬著頭皮陪著他一起看,之中還很好心地為他解釋:「在你這個年紀對性好奇是很正常的事,但是看歸看,有些事情你必須弄明白,比如說,演這種片子的男主角都是經過挑選的,並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跟他們……嗯,一樣長,所以如果你的長度不如人,絕對不是你的問題。」敏芊選了個適當而含蓄的字眼告知這件令人尷尬的事。

    「再來就是時間長短的問題,這些片子都是經過剪接的,實際上的性愛過程並沒有那麼久……」她試著讓自己臉不紅、氣不喘地提出正確的性觀念。

    而凌爾書卻像看到鬼似地看著她。

    她是什麼鬼啊?為什麼她的反應跟他所想像的完全不同!

    正常人要是跟個不太熟的人在客廳裡不小心看到比較激情的電視畫面,不都是尷尬得不得了嗎?

    怎麼她不是,且還聒噪得令人耳朵痛?

    他挑高眉毛,橫著眼看著喋喋不休,正試圖教導他正確性觀念的她。看著看著,他竟發現一件有趣的事實——

    這個厚臉皮的女人竟然也會臉紅耶!

    她不是一點都不在意嗎?那她臉紅個什麼勁?

    他的眼眨都不眨地直盯著她。

    敏芊注意到他的目光。

    「你、你幹嘛這麼看著我?」

    「看你怎麼會這麼瞭解,你是不是有經驗,所以才會這麼清楚?」凌爾書移了下身子,更靠近她一些。

    他靠她好近,近到他的氣息都直接吹在她的皮膚上,再加上電視裡不時傳來的淫聲浪語,頓時,她的手臂爬滿了疙瘩。

    「你可不可以坐遠點?」她伸手去推他。

    可是,他卻像不動泰山似的,沒移動半分。他問:「我為什麼要坐遠一點?」

    「你這樣,我很熱。」

    「是熱嗎?你確定?我書房裡有空調,你怎麼會覺得熱?」他更靠近她,這會熱氣就吐在她頸子上。

    她覺得她的脖子好癢哦。

    「你說話就說話,可不可以不要直把熱氣往我身上噴?」明知自己的脖子上沒有東西,但她還是神經質地用手撥了撥。

    「你覺得很不舒服嗎?」

    「不舒服極了。」

    「可是電視上的女主角都說這樣很舒服。」

    「她們是她們,我是我。」

    「可你也是女的,感覺應該和她們一樣才對。」他幾乎整個人貼上她,她已被他逼到沒路可退的情境。

    「看A片,你有什麼感覺?」

    「什麼感覺都沒有。」

    「真的嗎?不會臉紅心跳?也不會覺得興奮?」

    「不會、不會,什麼都不會……」

    她拚命地猛搖頭,不意他卻趁她不備,一把攫住她的手腕,感受她的脈搏。

    那裡正失速的躍動,是她動情的證據。

    凌爾書嘴角噙著壞壞的笑,眉眼邪氣地睨著她:「你沒臉紅心跳、沒有興奮?」

    他的手略施巧勁地讓她掙脫不開,且以一種曖昧的眼神瞅著她。

    「你不是想教我什麼是性嗎?那我讓你教啊,我親愛的老師,你告訴我,你這些反應代表著什麼?」

    「凌爾書,你混蛋!」敏芊又急又羞,哭喪著臉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使盡力氣想把他推開,沒想到,他卻利用先天的優勢,強把她壓在地上。

    她憤恨難當地瞪著他。

    她的胸脯因氣憤而上下起伏,凌爾書壓著她柔軟的身子,第一次發現男女間的差異。

    原來女孩子的身體是這麼軟、這麼小……他這個家庭教師不是以臉皮厚、不知羞自詡嗎?怎麼這會的反應倒像個小處女似的。

    「你不會是沒有經驗吧?!」凌爾書調侃地問。

    轟的一聲,敏芊整個臉紅得像燙熟的蝦子。

    她果然是沒經驗!

    凌爾書朗朗笑開:「那你跟我教授什麼性觀念呢?」

    「性……性觀念又不是一定要有經驗的人才能教授。」

    「哦,是嗎?那請問老師,沒有經驗的你要教我什麼?」

    「教……教……」敏芊嚥了嚥口水,決定先放棄回答他,讓自己脫離眼前令人難堪的處境。

    「你走開——」她掙扎著要起來。

    凌爾書卻不理她。

    今天他就是要她主動求去,不要再來打擾他的生活。沒理由事情進行到一半,卻鎩羽而歸。

    「老師,你到底在急什麼?是誰說我不懂什麼,就教我什麼的?我現在只是發問個小小的疑惑,你便對我橫眉直豎,大發脾氣,以後我若是再有什麼不懂的,怎麼敢再問。」他邊說,手還邊企圖往她胸上爬去。

    敏芊羞得直想翻身逃開,不意卻被鉗制得更緊。

    眼看他恐怖的大掌就要覆上她胸前的渾圓……

    「夠了!」敏芊的淚忍不住迸出眼眶。

    她知道他之所以如此做的原因:「你只是要我別來煩你、別再來干擾你的生活,你的意圖我都明白,不要再捉弄我了。」

    她願意認輸,再也不管他凌爾書的事:「你起來,讓我走!」

    凌爾書卻認為只有這樣不夠。

    「我還要你的承諾。」

    「承諾什麼?」

    「從現在起,遠離我的視線,別讓我再看到你這張討人厭的臉。」

    「好,我走。」她不煩他。

    「如果你又來我家?」

    「那我……我就……」敏芊想不出歹毒的誓言。

    「你就從此不姓姚,而且到七老八十還嫁不出去。」看她如此無措,凌爾書一時不忍,說了個無傷大雅的誓言,要她起誓。

    「好,我發誓,如果我再管你,再進你家的大門一步,我就從此不姓姚,而且到七老八十還嫁不出去。」敏芊說出誓言。

    這誓言不算挺嚴重的,但卻是拿她一生的幸福去下賭注。

    「你可以讓我起身了吧?」敏芊此時此刻完全迫不及待地想離開這個鬼地方。

    不知道怎麼地,當敏芊極力想逃開他時,凌爾書心裡竟是不大舒服。

    見鬼了他,他該巴不得這嘮叨的老女人離他愈遠愈好,怎麼這下子她要走了,他心裡頓覺怪異地感到煩躁。

    他像嫌棄什麼似的,猛然起身離開。

    「你走吧。」

    她一獲得自由,連東西都來不及收拾,便跌跌撞撞地跑走。

    這鬼地方,她發誓,她永遠都不會再踏進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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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6 01:47:2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敏芊。」詠慧趁敏芊還沒有閃人之前,先叫住她。

    敏芊停下腳步,回頭看詠慧:「幹嘛?」

    「聽說你不教凌爾書了是不是?」

    「對。」

    「為什麼?」

    「因為他是個天生的壞胚子,我看到他就討厭,所以辭了工作,不當那個沒心沒肝的壞胚子的家教。」提起凌爾書,她就有數不盡的憎惡。

    詠慧認識敏芊這麼久,還沒兒過敏芊這麼罵人。

    「那個凌爾書到底是做了什麼?竟然能挑惹起你的脾氣,這實在是不簡單耶。」

    他做了什麼!

    拜託,他做得可多了,可是她卻一個也不能講。

    「算了,別提了,」提起他,我的好心情就全給破壞光光。」敏芊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那你還要不要再找個學生?」

    「不了,一個凌爾書就夠讓我怕了,我想我還是沒辦法伺候那些心理不大正常的公子哥。」

    想想看,她對凌爾書多好呀,不時忍受他的冷言冷語不說,他還高興蹺課就蹺課,這她也捺著性子忍了下來。天曉得他是塊不能雕刻的朽木,就是不學好,還……還……還對她做出那麼惡劣的事。

    壞胚子、壞胚子,活該他父母不愛他。她要是有那樣的孩子,除非她是觀世音再世,否則的話,她也無法忍受。

    「我是不會再去當什麼家教了。」

    「那你的自力更生、獨立生活計劃怎麼辦?」

    「不怎麼辦呀,就還是跟我爸一起住。」

    詠慧納悶地問:「可你繼母不是要嫁過來了嗎?」

    「是呀,而且還帶了個繼妹呢。」

    「買一送一呀!那你怎麼受得了。」

    「聽你以前的建議,試著想開點,或許……來個眼不見為淨,他們過他們的生活,我一個人就守著二樓,彼此互不干涉,這也可以。」

    「敏芊。」

    「幹嘛?」

    「我怎麼覺得……你最近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有嗎?」她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臉頰。

    她變了嗎?

    「我倒是不覺得。」

    「不是模樣變了,而是個性。」

    「個性變得怎麼樣?」

    「比以前豁達,不會那麼愛鑽牛角尖。」

    「哈,這可得感謝凌爾書,為了勸解那個壞孩子,我不只口舌磨利,就連臉皮也磨厚了。人家還說我是厚臉皮鬼投胎轉世的呢。」敏芊語含嘲諷,完全沒注意自己的話題沒三、兩句又繞回凌爾書身上。

    「不說這個了,你這個禮拜天來不來我家?」

    「喝你父親的喜酒嗎?」

    「拜託,喝什麼喜酒?都快年過半百的人了,他們不宴客,只不過是請了兩家的親朋好友一起來聚聚。」

    「我又不是你家的什麼人,怎麼去?」

    「你是我的好朋友呀。」她裝可愛地跟詠慧撒嬌。

    「你是不是在害怕什麼呀?敏芊。」

    「還不是我的繼母跟繼妹;我繼母是不用說的了,我鐵定不會喜歡她……」

    「你不是只見過她一面?」

    「一面就夠印象深刻了。」敏芊還記得上次小媽變臉的「絕技」,「不過我也看開了,反正她臉色一日三大變是她家的事,只要她不來干涉我就好了。」

    「你既是這麼想,那還有什麼好怕的?」

    「你忘了,她還帶一個女兒來嗎?」

    「你繼妹!拜託,她有什麼好怕的?」

    「倒不是怕,只是覺得……很擔心,不知道她會是個什麼樣的人?」敏芊煩惱地嘟著嘴道,「想想看,她跟我們是差不多年紀的人,如果她很難相處,那怎麼辦?」

    詠慧看著好友緊皺的眉頭,霍地,她終於懂她究竟是在煩什麼了。

    「敏芊,你是不是在擔心別人會拿你跟你繼妹比較?」

    「是有一點啦。」

    「怕她樣樣比你強?」

    「也不是,只是……可能是不喜歡被人拿來比較的那種感覺吧,哎呀!我也不知道啦,反正你禮拜天來就是了。」

    「拜託,如果你繼妹真討人厭,我去你家又有什麼用?」

    「至少來給我壯壯膽也好,拜託啦,求你嘍——」敏芊雙手合十,拜託詠慧幫她一次。

    「真是拿你沒轍。」

    「你這是答應了是不是?」

    「對啦。」

    「耶!太好了。走,我請你吃肯德基。」敏芊一臉興奮的拉著詠慧跑,彷彿剛剛的擔心在這一瞬間全化為烏有。

    其實敏芊的擔心是白費了,因為她繼妹好得不得了。敏芊跟詠慧是完全拜倒在她繼妹的石榴裙下。

    她繼妹沈明君尚未十八歲,長得明眸皓齒、楚楚動人,漂亮得像個洋娃娃似的。

    舉行家宴那天,明君一身白色連身洋裝襯得她像是仙子下凡。席間,又即興表演了小提琴,為大家助興。

    敏芊本來以為她的繼妹是個靜靜的女孩,沒想到下午大伙在玩推球時,她的運動神經可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好。

    對於這種幾近完美的女孩子,生性就小心眼的女性同胞大都採取排擠的態度,最好是這種優秀人種離自己愈遠愈好。

    但,明君就有那種魅力,讓見到她的人,一眼就喜歡上她不管異性或同性,反正都甘願做她的裙下拜臣。

    「看來你的擔心是白費了,至少你繼妹人看起來不錯。」詠慧拍拍敏芊的肩膀。

    「何止是不錯,簡直是完美到了極點。要我是個男的,肯定會追她。」敏芊也覺得自己太杞人憂天了。

    「繼兄與繼妹,這可是亂倫。」

    「就像你跟我說的那個女學生會長的事,唔……我突然有點瞭解那個女學生為什麼會跟她繼弟發生關係。」

    「拜託,你拿自己跟她比;那個女學生根本就是拿自己的身體做為交易籌碼,聽說她連老師都誘惑。你能想像嗎?學生跟老師耶!」

    學生跟老師!

    唔……敏芊不用想像,因為她就曾經歷過,那種感覺的確很詭異——雖然她跟凌爾書相差兩歲,只是他的家教……

    唉,怎麼又想起他了呢?

    他真像個鬼,三不五時便冒出來在她腦中晃一晃——她明明說過,不再理他的嘛。

    不想了、不想了。

    敏芊硬生生地把凌爾書趕出腦外,專心跟詠慧大談校園八卦。

    跟新家人度過的頭一個星期天早上,敏芊睡到十一點才起床。

    才剛下樓,就看到明君站在窗前,一顆腦袋不時的往外窺視著。

    「明君,你在看什麼?」敏芊擠過身去也想看,但明君卻趕緊把她抓過來,藏身在窗簾後面。

    「幹嘛呀?這麼鬼鬼祟祟。」

    「噓——」明君修長纖細的食指豎直在嘴巴上,要敏芊小聲一點,「你看。」她比比外頭,「那個男的一直待在那裡耶。」

    敏芊順著她比的方向探去。

    那男的站的距離有些遠,所以看得不是很清楚。「他是幹什麼的?」敏芊回頭問。

    「不知道。」明君聳肩,「但是,他站在那好幾個小時了。」

    「你認識他嗎?」

    「不認識吧。」明君不是很確定地道。

    「好,那我去問問看,看看他在我們家門前鬼鬼祟祟的,到底想做什麼。」敏芊轉身就想衝出去。明君急忙拉住她:「不好吧。」

    「為什麼不好?」

    「他只是站在外頭,又沒有怎麼樣。」

    「可是他的存在已經令我們不安了呀,誰曉得他是不是想做什麼歹事。」

    「如果真是這樣,那你出去不是很危險嗎?」

    「大白天的,他能對我怎麼樣。」敏芊拍拍明君的手背,要她放心,「我出去一下,沒事的。」說完,便三步並成兩步,快速地跑近那抹碩長的身影。

    近看後,敏芊才看清楚來的人竟然是——凌爾書!

    「你來做什麼?」她站定腳步,吃驚地看著他。

    她不明白自己的情緒多了些什麼,但是再看到凌爾書,她心中竟有興奮的感覺,使她縱使板著臉,看起來還是春風滿面。

    「你怎麼會在這?」凌爾書也很訝異他曾經很討厭的前家庭教師竟會出現在這個地方,而且她剛剛還從裡面跑出來呢!

    想到這,他的眉頭打了幾十個結不止。

    「我住在這裡……咦,你不是來找我的嗎?」

    「我找你做什麼?」

    「找我,跟我道歉啊。」

    「鬼才跟你道歉。」他啐了聲。

    敏芊卻以為他是拉不下那個臉,才不好意思承認他是來道歉的:「好吧,既然你說你不是來找我的,那你來我家做什麼?」

    「你家!這是你家?」

    「對啊。」敏芊眉宇含笑地點頭。

    「可是……可是……」凌爾書支支吾吾了老半天。

    「你到底想說什麼?」

    「那個……沈明君是你的誰?」

    「沈明君?!我繼母的女兒,是……」敏芊解釋到一半,突然明白凌爾書找到她家來,看到她卻十分驚訝的原因了。

    原來,他真的不是來找她,他找的人是明君。

    「你認識明君?」敏芊問。

    他悶聲不回答。

    「可是明君說她不認識你。」她的眼直直地盯著他看。很意外的,她看到一向不苟言笑,甚至是冷得可以的凌爾書在她提到明君的名字時,臉上竟然浮出羞赧的神色。

    他在不好意思!

    她突然轉頭看著自己的家,窗簾後躲著的是明君,那麼……

    敏芊懂了。

    「你喜歡明君,暗戀她,想追求她是不是?」

    「要你多事。」凌爾書不正面回答她的問題。

    可她聽懂了。

    「你沒否認,那麼就是承認嘍。」不知怎麼地,她的心裡竟泛起一股酸酸的滋味。

    可是為什麼呢?

    他凌爾書要暗戀誰,套他那句常對她講的話,根本就不關她的事,她酸個什麼勁?

    敏芊不再自討沒趣,轉身就想回屋子裡去。

    「等等——」凌爾書伸手拉住她。

    敏芊回頭,問:「做什麼?」

    「她……有男朋友嗎?」

    「不知道。」

    「你不是她姐姐嗎?為什麼會不知道?」

    「一個只當了七天的姐姐,你期待我會知道什麼?」敏芊不喜歡凌爾書咄咄逼人的態度,活像是她不知道明君的事便是不關心她一樣。

    拜託,她有什麼立場去探知明君的交友情況。

    她甩掉他的手,又要走。

    他見狀,急忙從他的背包裡掏出一封信,塞到她的手裡。

    「這是幹什麼?」敏芊皺眉問。

    她不笨,當然知道凌爾書拿給她的是什麼東西,不就是情書,只是她為什麼要替他傳信、追女朋友?

    「我跟你又不熟。」她把信塞還給他,拒絕幫他傳送情書。

    「你!」他咬牙切齒,有種遇到小人的氣悶。

    「怎麼樣?」她不怕他,還仰著臉睥睨著他。

    「你幫我一下會怎麼樣?」

    「可你剛剛不是要我別多事嗎?怎麼,這會兒又變了,說我小氣,不幫你了!呵!你不覺得自己這樣變來變去,沒個准,令我很難取悅你耶。」

    「我不需要你的取悅。」

    「是喲,既然你不需要我的取悅,那我幹嘛要幫你?」反正他言下之意,不管她幫不幫他,他都不當她是朋友,那她何必拿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淨做一些吃力不討好的事?

    「再見。」敏芊揮一揮手,佯裝要走。

    凌爾書只好認栽。

    「好吧,我承認我需要你的幫忙,而剛剛我說你多事……是我不對。」

    「你不對?」

    「對,是我不對,所以,我道歉。」他彎腰鞠了個躬。

    敏芊不怎麼滿意,還嫌棄人家:「沒誠意。」

    「你!」

    「怎麼,說你沒誠意都不行啊?!」她眼睛瞄了凌爾書一下。

    拜託,他連說對不起都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這哪像是跟人說抱歉時該有的姿態呀?

    敏芊挑剔著凌爾書的態度,殊不知他要不是為了明君,早就兩手一掐,把她給掐死算了。

    他今天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龍困淺灘遭蝦戲——他認栽了。

    「你到底想怎麼樣?」

    「不怎麼樣,只要你……笑一個就好了,你笑一個讓我瞧瞧,那我就原諒你剛剛的不禮貌。」

    「你!」

    「怎麼,不高興哦?不高興拉倒。」她也不再說了,轉身又想走,表現出態度可得很咧。

    凌爾書又去拉她。

    敏芊一回頭,就見到他扯著臉皮笑得很僵。

    「你的笑怎麼這麼難看啊?!」她嫌棄他笑得不好看,央求他再笑一個。

    於是,他又換了個方式笑。

    她又嫌人家:「笑得好假,好像奸臣哦。」

    凌爾書火了。「你到底想怎麼樣就直說,別把我當猴子耍。」他凌爾書還沒窩囊到那種程度,為了追個女孩子,連臉都不要。

    算他還有點自尊,還有得救。敏芊暗笑在心裡,可臉上卻擺出一副「看你可憐,饒你一次」的嘴臉。

    「好吧,就幫你一次。」她伸手抽去他手裡的情書,掉頭就走。

    他像是臨時想到什麼,忽地又叫住她。

    「喂。」

    「喂什麼喂?我有名有姓。」敏芊回頭,睨著他看,等著他叫她的名。

    等了好半天,她只看到他一臉的尷尬。

    「喝!莫非你真的忘了我叫什麼!」她哇啦啦地鬼叫,「虧我還曾是你的家庭教師呢。」

    她單手握拳,在他面前揮來揮去,一副想揍人的叫囂表情。

    「姚敏芊;姚謙的姚、周慧敏的敏、草字頭的芊,姚敏芊,聽懂了嗎?」敏芊問。

    凌爾書點點頭。

    事實上,他懂才有鬼哩,她說了一大串,什麼姚謙的姚、周慧敏的敏,天曉得姚謙、周慧敏是什麼鬼?

    凌爾書彆扭但還算規矩地叫了敏芊一聲:「姚老師。」

    「什麼姚老師!拜託,你早把我掃地出門,我才不是你的老師呢。」敏芊連他稱呼她什麼都要挑剔。

    凌爾書為了明君則不斷地忍氣吞聲。

    真要命,沈明君她母親什麼人不好嫁,偏偏要嫁這個厚臉皮鬼的父親,只怕日後他追沈明君,要追得很辛苦。

    「那你要我怎麼稱呼你?」

    「就叫——」敏芊想了一下,最後決定,「就叫我姚姐姐好了。」

    「姚姐姐?!」這下子換他鬼叫了。

    敏芊佯裝聽不懂他的抗議,甜甜地說了一聲:「乖。」

    「乖你個大頭,我才不叫你姐姐上凌爾書斷然拒絕。

    「我恰恰好比你年長個兩歲,你為什麼不叫?」

    「因為叫姐姐很曖昧。」

    「曖昧什麼?拜託,虧你還想追明君,想想看,如果你真追上明君,而且交往順利,日後你成為我的妹婿,到時你得叫我什麼?」敏芊好整以暇地問他。

    凌爾書知道答案,但他才懶得回答。

    他不回答,她也不介意,順道也替他答了:「叫姐姐,而你既然早晚都得叫,現在叫日後也省得改變稱呼。來,叫了兩聲來聽聽。」她用手肘撞了他的手臂一下。

    凌爾書面有「屎」色。她分明就是在看他笑話,存心戲弄他:「我頂多只叫你姚敏芊。」

    「拜託,只有仇人才連名帶姓地叫,要不,你叫我姚姚好了。」

    「不要。」凌爾書又拒絕。

    這下子連敏芊的臉部變得難看了。

    「為什麼又不要?」

    「因為叫姚姚也會很曖昧。」

    「又是曖昧!拜託,你腦袋裡除了『曖昧』這個字眼,便什麼都不裝了嗎?而且『姚姚』有什麼好曖昧的?你剛剛不也叫了嗎?好了,就這樣說定了,以後你就叫我姚姚。」她擅自作了決定,不容他反抗。

    「現在來談談,你剛剛叫住我是為了什麼?」她導入正題。

    凌爾書的臉倏然變得嚴肅。

    「哇!你的臉幹嘛變得這麼正經,恐怖啊!」她滿看不慣他少年老成的模樣,「老氣橫秋的,有夠難看,換個表情吧。」

    「你能不能正經些,靜靜地聽我把話說完?」凌爾書發脾氣了。

    她倏地合上嘴,瞪著他。

    他開口央求:「你可不可以別把那天的事,告訴沈明君?」

    敏芊無語地直瞪著他。

    「可不可以?」他再問一次。

    她鬆了口,問:「哪天的事?」

    「就是那天我為了趕走你而對你不規矩的事。」凌爾書一臉的尷尬。

    敏芊這才又想到他們倆之間曾發生極「曖昧」的事。

    「唔……」她在考慮。

    「行不行?」他很怕她又使壞,乘機抓住他的痛點不放。

    「你很在乎明君?」

    「她是我第一個喜歡上的女孩。」沈明君對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我不希望讓她知道我那麼惡劣的行徑。」

    「既是這樣,那你當初怎麼可以欺負我?」

    「我年輕不懂事,可以嗎?」

    「哼哼,年輕不懂事!那現在呢?」

    「現在我……」

    凌爾書才要說,就被敏芊給打斷。

    「你可別告訴我,才過一個月,你就長大了。」

    聽到她的話,他不再為自己辯解,只是問:「怎麼樣?答不答應?」

    「你以為我是誰啊,大嘴巴嗎?還把自己被輕薄的事四處去喧嚷?」

    「你的意思是你不會說了?」他要一個確切的答案。

    「對啦、對啦,這下子你可以放心了吧!」敏芊不知怎地,就是討厭他對明君如此小心翼翼。

    拜託,對她那麼凶,對明君就那麼好!

    男人就是好色,哼!

    敏芊莫名的感覺一股氣湧上心頭。她轉過身子跑回屋裡,連聲再見都沒跟凌爾書說。

    而他沒走,就立在原地等明君的回答。

    「怎麼了,他是誰?來幹什麼的?你認識他嗎?為什麼跟他說了那麼久的話?」敏芊一進屋裡頭,明君就拉著她問了一大串的問題。

    她把手裡握著的情書拿給明君:「喏,給你的。」

    「給我?」

    明君不傻,想也知道手中的信代表著什麼。她好奇地往外頭望了下,還是看不清楚來人的長相,只好低頭把玩藍色的信封。

    信箋上頭的字跡端正卻不拘謹,讓人看了舒服。

    「就不知道字好看,人好不好看?」明君展了信,喃喃自語。

    敏芊偷睨她看信的側臉,只見她嘴角噙著笑,甜甜地笑著。

    驀地,明君抬頭。

    敏芊趕緊收回目光。

    「姚姐姐,你說他人好不好?」

    「為什麼這麼問我?」

    「你不是認識他嗎?」

    「你聽誰說的?!」敏芊聲音拔尖,怕極了別人知道她跟凌爾書的醜事。

    是醜事沒錯吧?

    畢竟就單看他們一個是家庭教師,一個是高中學生,那天凌爾書對她所做的事簡直與道德悖離。

    「沒聽誰說呀,只是看你剛剛跟他談得那麼熱絡,所以以為你們兩個是熟識。」

    「誰跟他是熟識呀,拜託——」敏芊臉上的表情一副把凌爾書嫌棄到太平洋去。

    「我跟他只是點頭之交,對他是一點都不熟,因此你可別來問我他的人怎麼樣,我一概不知。」敏芊拒絕替凌爾書說好話。

    開玩笑,他都把她貶成醜女、厚臉皮了,那她何必自作多情幫他追女朋友。

    敏芊小心眼地計較著自己跟凌爾書的恩怨,而明君則思考著自己到底要不要答應他的追求。

    兩人沉默了半晌,明君最後決定看了人之後再作決定。「我出去看看他。」

    「啊!」敏芊沒想到她會這麼做,想要伸手去拉住她時,明君早跑走了。

    敏芊一直趴在窗口看他們倆。

    雖然距離有些遠,她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看他們交談了那麼久,鐵定是相談甚歡。

    又過了二十分鐘左右,明君才回屋裡來。

    「怎麼樣?你答應了嗎?」敏芊急急地跳到明君跟前問,神情顯得有些緊張。

    她到底在緊張什麼呢?神經,跟人表白、示愛的人又不是她,她做什麼跟人家瞎操心?

    雖是這麼想,但敏芊管不住自己的心,一雙眼直直地盯著明君看。

    明君點了點頭說:「嗯。」

    「嗯!嗯是什麼意思?」

    「嗯就是對,就是我答應他的追求,跟他交往……」

    「什麼!」敏芊難以接受這個戲劇化的答案,「你都還不認識他,怎麼可以隨隨便便答應他的追求。」

    「我只是答應跟他做朋友,又不是答應跟他結婚。」

    「可……你不怕他是個披著羊皮的狼,日後你如果想分手,而他又不肯,最後潑你硫酸那怎麼辦?」

    聽敏芊說得煞有其事,害得明君也緊張起來。

    「他會嗎?」明君問。

    敏芊很想點頭,或者說什麼世事難料、人心隔肚皮之類的話,但是……她就是太善良了,竟然在這個節骨眼想起凌爾書是個缺乏愛的青少年;想到他是那麼的憎惡父母的婚姻,而那樣的孩子多多少少會對婚姻帶點不信任,現在凌爾書突破心裡的障礙,想追明君,足以見得這一次的表白得花他多大的勇氣。

    一想到這,她什麼詆毀的話都說不出來。

    「我想他應該不是那種男孩子。」她還是很好心地替凌爾書說了好話。

    明君一聽,笑逐顏開。

    「我想也是。」明君邊說邊跑上樓。

    敏芊看著那飛奔而去的身影,根本就是戀愛中人的模樣,而外頭那個呢?

    她轉頭看向窗外,凌爾書還在外頭等著。

    奇怪,明君不是給他答案了嗎?那他為什麼還不走?

    敏芊的疑惑只維持了一下下,因為不一會兒,明君又咚咚咚地跑下樓。

    她換了件洋裝。

    敏芊心裡頓時有種不舒服的感覺。她明知道明君之所以換衣服十之八九是為了跟凌爾書去約會。但,她還是問了——

    「你要出去?」

    「嗯。」明君隨便地點了兩下頭,衝至玄關處穿鞋。

    「跟凌爾書嗎?」敏芊緊跟在她的後頭,巴著她問。

    「對。」明君穿好鞋,習慣性地在原地踏了兩下,試試鞋子的舒適度,之後便往外跑,連句再見都忘了說。

    敏芊跑去窗口看,只見凌爾書跟明君並肩而行,那模樣美得像幅畫,敏芊心想,觀音前的金童玉女也不過是這樣吧。

    「唉——」她歎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麼,當她看到凌爾書眼明君站在一起,她心裡頭便怪不舒服,只是她在不舒服什麼呢?

    人家明明看起來「速配」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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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你是在吃醋。」詠慧下了個結論。

    「吃醋!」敏芊一聽到這個字眼,差點沒把口裡的飲料給噴出來,「我吃醋!你有沒有搞錯啊?凌爾書跟明君約會,我幹嘛吃醋?」

    「理由很簡單。」

    「說來聽聽。」

    「你喜歡上他了。」詠慧又說出令人跌破眼鏡的推論。

    這一次敏芊真的被可樂給嗆到,頓時猛咳個不停。

    詠慧連忙拿了一疊餐巾紙給她擦去噴出的可樂:「你幹嘛喝得這麼急?」

    「我哪是喝得急,我是被你的話給嚇的。」

    「我說了什麼?」

    「你無緣無故幹嘛說我喜歡上凌爾書?」

    「他長得不錯,喜歡上他又不是什麼丟臉的事。」

    「不錯也是他家的事,而且……而且他還比我小耶。」

    「小了兩歲,又不是差了十幾歲。」

    「不管差幾歲,他比我小就是事實。」敏芊死也不信自己會喜歡上凌爾書,拜託,不說他嘴巴壞,老是罵她醜、罵她厚臉皮,就說他一見到她的人,就恨不得攆她走,她對這樣的男孩子當然是敬而遠之,畢竟沒有一個人承受得起喜歡的人老是貶損自己,是吧?

    「更何況我跟他水火不容耶!」

    「有些人就是愈吵愈契合。」

    「那是有些人,可是絕不可能是我跟凌爾書。」敏芊沉下了臉,拒絕再談這個話題。

    沒想到才想避開,人家就大搖大擺地坐在她家裡。

    這下好了吧,一見到他,剛剛詠慧講的話便自動竄進她腦海裡,讓她亂尷尬的。

    但,他人就坐在客廳,不打招呼又不行。

    唉。敏芊硬擠出一抹笑問他,「等明君嗎?」

    「嗯。」凌爾書還比她更尷尬呢。想當初他是怎麼對人家的,這會兒可是到人家地盤上釣人家的妹妹,人家還好顏好色沒為難他。

    想想他就覺得慚愧。而一慚愧,話就不多了。

    他不多話,敏芊也不拿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冷屁股,三步並成兩步,要回自己的房裡,突然聽到後面傳來一聲:「謝謝。」

    那聲音比貓叫還大聲一點點,可她聽得可清楚哩。

    「哇哇哇,不得了,凌大公子竟然開口說謝耶,我有沒有聽錯呀?」她掏掏耳朵,一臉戲謔地走回來,一屁股坐在凌爾書的旁邊。

    她就是這個樣子,嘗到一點點的甜頭就賣起乖來。

    凌爾書知道他那句謝謝說錯了。

    他不該跟她道謝的,看看現在他用良心換來了什麼!

    「你可不可以不要老是這麼得寸進尺?」

    「有聽沒有懂。」她皮皮地說。

    「我才跟你說聲謝,你有必要反應這麼大嗎?說話還夾槍帶棒的哩。」

    「那是因為你難得對我友善啊。」

    「所以你就拿我的友善來笑話我?早知道你這麼惡劣,我就不說了。」凌爾書真後悔自己一時良心發現。

    他原以為他這麼抱怨,她會懂得收斂,甚至是檢討自己的態度,沒想到她反倒回他一句——

    「居心叵測。」

    「居心叵測!我跟你說謝謝,你說我居心叵測!」

    「你一句謝謝說得心不甘、情不願,我想,今天我要不是明君的姐姐,你才甩都不甩我,對不對?」敏芊逼問他。

    凌爾書讓她咄咄逼人的眼神給逼得說不出謊來。

    是啦、是啦,他是為了避免日後上姚家,又與她碰了面尷尬,所以才決定先低頭跟她說話,沒想到她精得像個鬼似的,一眼便看穿他的心態,還當場拆穿。

    真是見鬼了。

    「你接不接受隨便你。」他才不要再跟這個瘋婆子扯下去。

    「沒看過心存謝意的人還個二五八萬的。算了,不跟你計較,勉強接受你的道謝。」敏芊一廂情願地把凌爾書當成哥兒們。

    「咦,你不是在等明君嗎!那她怎麼這麼久還沒下來!」

    「她出門了。」

    「你沒跟她約好嗎?」

    「約了,但……」凌爾書無奈地看了看表,明君已經遲到快兩個鐘頭。

    敏芊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被放鴿子了。她好心地安慰他:「明君應該是有急事,或是臨時走不開。」

    「或許吧。」凌爾書並不想去猜測明君的想法。他換個話題,問,「我看你的家境還不錯,當初怎麼會想要去當家教?」

    「家境再怎麼不錯也不是我的錢。」

    「你怎麼把自己說得像個小媳婦似的。」

    「不是小媳婦,但也差不了多少啦。」敏芊不敢跟凌爾書說自己繼母的事。

    若他知道她繼母的為人,不知道會怎麼看待明君。

    只是……

    她瞄了瞄他,想想他的家世,他們家那幾百坪大的大宅子。她想,如果繼母知道明君正跟凌爾書交往,她一定會看在凌家財大勢大,直接把明君送進凌家當媳婦。

    「你在想什麼?」凌爾書突然問。

    敏芊怎麼敢說她在想的事,只好隨便搖了搖頭,說了句:「沒有啊。」

    「沒有才怪,你一雙眼珠子骨碌碌地轉,分明就是想使壞。」

    「你又知道了。」敏芊翻了個白眼,哼道,「別把自己說得像是我肚子裡的蛔蟲。」

    「唉喲,原來你那麼髒,肚子裡還長了蛔蟲。」凌爾書故意糗她。

    她怎麼也沒想到他話鋒一轉,竟罵她髒。

    「好啊,剛剛才覺得你這小子有點人性,不再是冷冰冰的,才一會兒你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不只會開玩笑,還懂得罵人了!套句你常說的話,可別得寸進尺喲,我可是你女朋友的姐姐。」

    「又不是親的。」

    「不是親的也一樣啦,明君跟我可是很好的。」敏芊雖對自己的繼母有意見,但是對明君這個幾近完美的繼妹,待她可是親如手足。

    「你可別欺負明君。」她警告著他。

    「她都那麼大的人了,我怎麼欺負她?」

    「這可不一定,誰都知道男孩子一有了女朋友,就像會變身的狼人,一碰到月圓就發情。」

    「你放心,我是道道地地的人類,血統百分百純正;沒有狼的基因。」

    「是人也有幾分獸性。」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敏芊突然一副神秘兮兮,挨近凌爾書的耳朵,小小聲地問:「你跟明君到幾壘了?」

    「什麼幾壘?」

    「不會吧!你是哪個時代的人,怎麼會連幾壘都聽不懂?!」她大呼小叫著,看不起他的假正經。她才不信年紀比她小的他聽不懂幾壘這等術語。

    凌爾書的確是聽得懂,但他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奇怪了,你年紀明明比我跟明君都來得大,怎麼那麼不正經?」

    「誰像你少年老成,你不自覺生活枯燥、無聊,我還覺得你過得索然無味……」敏芊喋喋不休地貶損他,霍地,她猛然想到——

    「喝!你這麼顧左右而言他,岔開我的話題,是不是意味著……」她半瞇起眼,像名偵探似地想在他身上找出線索,「你是不是不行?」她小聲地問。

    這種語氣聽起來就知道她意圖不軌。

    凌爾書頓時像是被人掐住痛點似的,一張臉變得又難堪又怪異,熱氣從胸口竄上腦門,一張臉紅得像關公。

    「呵呵,臉紅了。」她忍不住指著他哈哈大笑。沒想到他遇到明君會害羞得像個小男生。

    「你不會連明君的手都還沒握到吧?!」敏芊認真地問。

    凌爾書尷尬得說不出話來。

    「不會吧!真的沒握過?」敏芊不敢置信地重複又問。

    「要你管。」他羞惱地回嘴。

    他這一回嘴,什麼都不言自明瞭。

    天吶!他真的沒親過明君,也沒牽過明君的手!

    「小老弟,你這樣就太清純了喲。」這年頭的青少年還像他這麼「憋」的實在是不多了。

    「只是,你不是很喜歡明君嗎?」

    「喜歡又怎樣?」她幹嘛管這麼多?

    「喜歡的話,你不會想要抱抱她、親親她嗎?」

    凌爾書漲紅著一張臉,死都不回答她的問題。

    見他不回答,她又自行推論:「你現在正值血氣方剛,叫我相信你什麼都不想,我才不信。喝!」她想到了,「你是不是偷偷自己解決?」

    凌爾書一聽,整張臉都變成豬肝色。

    「你這個瘋女人在說些什麼?」

    「你聽不懂,好呀,那我再說一次……」

    敏芊張口欲言,凌爾書卻聽不下去地急急搗住她的口,不准她說。

    她敢說,他可不敢聽。

    在他心中,明君聖潔得像個天使,跟她在一起,他連說話都無法流利順暢,更何況去跟明君親熱。

    「你夠了沒有?」凌爾書發脾氣了。他真想撕了她的嘴,讓她永遠都不能說話。

    他惡狠狠的瞪著她,突然發現他跟她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有扯不完的話題,而且在她面前,他的情緒也是很直接表達,不需要經過包裝。

    「你不要再取笑我了。」他命令著她。

    她愈見他這樣,愈想逗他,笑得就更誇張。

    敏芊邊笑邊起身跑到明君的房裡,之後又咚咚咚地跑出來。出來時,她手裡多了一張明君的獨照,她強塞給他。

    「你幹嘛?」

    「給你DIY用呀。」

    「你這個瘋女人,你當什麼姐姐啊,竟然這麼希望妹妹遭狼吻?」

    「喝!這會兒可承認自己是狼了。」敏芊反應快速地抓到凌爾書的語病:「不過,你一點都不想嗎?」

    「不想什麼?」他很直覺地問。但話才剛出口,他就意識到不對。

    這瘋女人不知道又要胡說什麼了。

    「你不用回答我這個問題,算我問錯了。」

    「你沒有問錯呀,我一點都不介意你問。」

    「你不介意,我介意。」她可以不害臉地跟他談男女之間的事,他可不行,「嘿!你是明君的姐姐耶,你跟她男朋友我談論我們的親密關係,這樣不會有點奇怪嗎?」

    「不會呀,我覺得很自然。」事實上,她是逗他玩的成份居多。

    拜託,他要是真的跟她說他跟明君進行到什麼階段,她才會發瘋哩。

    她就是知道他不會說,所以才會問。

    敏芊嘻皮笑臉地回望凌爾書。

    「自然!」他受不了地看了她一眼,「就知道你臉皮厚。」

    「我臉皮厚也不是這一、兩天的事了,你用不著每天都在我耳邊提醒,快說啦。」她用手肘撞了他一下。

    凌爾書嫌棄地撥開她的手。

    敏芊又巴了上去。

    就在兩個人鬧成一團的時候,明君氣定神閒地從外頭回來。

    一回到家,便看到他們似乎談得挺開心的。

    「你們在聊什麼?」明君坐在他們對面,好奇地瞄著兩人。

    凌爾書怕死了敏芊又胡言亂語,拉著明君的手,說:「我們走,電影快開始放映了,再不走就來不及。」

    凌爾書匆匆忙忙地拉著明君離開。

    明君偷空回頭用眼神問敏芊。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笑嘻嘻地回說:「回來再告訴你。」

    敏芊的話不只明君聽到了,連凌爾書也聽得一字不漏。

    再告訴她什麼?

    凌爾書心驚膽跳地回望敏芊一眼。只見敏芊笑容嫣然,他竟一陣心神蕩漾。

    見鬼了,他怎麼會對明君的姐姐有感覺。

    凌爾書厭惡這樣的自己,於是腳步加快,恨不得馬上離開。

    敏芊等他們都離開了,才驚覺自己又在不知不覺中跟凌爾書打打鬧鬧,這樣是不是有點怪?是不是有點曖昧?

    可,沒辦法啊,她一看到他便不自覺地想逗逗他,或許我真當他是弟弟吧。

    到最後敏芊也只能用這種借口來安慰自己,才不會有那種「搶妹妹男朋友」的錯覺。

    跟明君道別後,凌爾書回到家裡還是忍不住咒罵起敏芊。

    都是她在他耳旁一直叨念著幾壘幾壘的問題,害得他今天看電影的時候,有大半的時間都在想怎麼吻上明君的唇。嘖,他連霸王硬上弓的招式都想好了,但當他的眼一對上她清純的臉,便什麼勇氣都跑光光,最後他還是沒那個膽,只好乖乖地送她回去。

    想到今天的約會自己有一大半的時間都在思考敏芊的話,凌爾書就滿肚子怨氣。

    他幹嘛那麼介意她的話?

    難道他跟明君交往就不能只是單單純純的愛戀,一定要涉及到性?哼,那個女人自己也沒多少經驗,憑什麼笑他清純?

    她沒長眼睛,他今天不是大大方方地牽著明君的手往外跑了嗎?哼。他是因為珍惜明君,而不是不行。

    凌爾書為自己辯駁著,但——

    他真的不想嗎?

    說句老實話,他其實很想,但是明君太純了,害得他不敢表現出來,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嚇跑了她。

    他煩悶地臥倒在床上,外套的口袋突然掉出一張東西。

    他彎下身去撿,發現那是敏芊強塞進他口袋的照片。

    照片裡的明君穿著夏季的學生制服,薄薄的布料勾勒出胸罩的型。

    他閉上眼回想今天輕握住的柔美觸感,軟綿綿的,而她身上獨有的馨香,更令他回味再三。他深呼吸一口氣,彷彿還嗅到那迷人的香味。

    他想像自己的雙手撫上那嬌嫩的面頰,輕輕地摩挲著,他湊上前,讓自己的唇覆上她的唇瓣,吸吮那誘人的芳香。

    他渴望看她為他迷濛的美眸,他想像她嫣紅的嬌美……

    突然,他腦海裡閃過一道倩影,那是——姚敏芊,那個老是和他拌嘴,惹他氣惱的女人……

    他一嚇,趕緊睜大眼,讓自我的想像中斷。

    怎麼……怎麼會這樣?

    為什麼會出現敏芊的臉?!

    凌爾書愣愣地看了天花板許久,回不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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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聽說你在跟一個叫凌爾書的男孩子交往?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剛從歐洲度蜜月回來的田嘉麗行李一丟,就急急拉著女兒興師問罪。

    敏芊是不曉得繼母人在歐洲,又怎麼會神通廣大的知道明君交男朋友的事,但是從繼母的口氣聽來,她似乎不怎麼贊成明君跟凌爾書交往。

    「阿姨,你不要著急,先聽聽明君說嘛,搞不好那個男孩子的家世不錯,人品也好,是個值得交往的對象。」敏芊邊安撫繼母邊跟明君使眼色,要她自己告知凌爾書的家世。

    明君當然清楚自己的母親是什麼性子,所以當敏芊對她擠眉弄眼的時候,她就懂敏芊的意思了。

    明君順著敏芊的話題接道:「就是嘛,媽,人家爾書是凌氏集團的少東耶,前途不可限量,而且我們只是做個朋友,又沒有什麼。」

    「什麼凌氏集團的少東,」田嘉麗一聽馬上啐了聲,「你們這兩個丫頭看人就光會看表相,什麼情況都還搞不清楚,便一頭往下栽。那個凌爾書是凌齊風的兒子沒錯,但可是名不正、言不順的私生子。」

    「阿姨,你會不會弄錯了呀?凌爾書的父母有結婚耶。」敏芊還記得她到凌家教書的第一天,曾聽到凌爾書嘶吼著要父母離婚的話。

    「有錢人家的結婚證書算什麼,凌齊風娶進門的太太沒有十個,也有五個。凌爾書他母親充其量只不過是眾位姨太太裡的其中一個,而他也不是凌家的長子、長孫,我看那孩子要在凌家出頭,簡直比登天還要難。」田嘉麗說著凌家的是非。

    不過那是他們凌家的事,她首先要擔心的還是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兒。

    她含辛茹苦把女兒養到這麼大,可是為了享福的,怎麼可以讓個私生子拐了去。

    「明明呀,媽不是不讓你交男朋友,實在是這個凌爾書的家世背景不怎麼好,你要真是想交男朋友,媽媽幫你介紹個好的。」

    田嘉麗神通廣大,不知從什麼地方變出一本相簿,指指點點的,開始緊張明君的婚事。

    敏芊看了差點暈倒。

    她實在怕極了繼母這個態度,也怕自己慘遭池魚之殃,於是悄悄地打算退離,不意繼母竟然抬起頭來!

    田嘉麗向敏芊揮揮手:「敏芊,你過來。」

    唉。她在心裡偷偷歎了口氣,認命地走過去:「阿姨,什麼事?」

    「你也來看看,看看哪個人對你的眼。」

    「阿姨,不用了啦。」

    「什麼不用!」田嘉麗那不知抹了幾斤粉的臉蛋板了起來,強要敏芊也找個如意郎君。

    「我雖是你繼母,但我對你可是跟對明明一樣。明明有的,你也一定會有,省得讓別人說我這個做繼母的刻薄你。」

    「阿姨,你想太多了,別人不會這麼說。」

    「什麼不會!旁的人不說,就說我們家請的這些下人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傳來傳去,就不知道要把我傳得多難聽了。」田嘉麗不能忍受別人在背後指指點點,所以再怎麼偏心自己的女兒,她都不會讓人看出來,以免留人話柄。

    眼見繼母態度堅決,敏芊只好坐下來看相簿,至於她能不能在相簿裡找到她的對象倒是其次,她現在只圖自己的耳根子能清靜。

    敏芊真的沒想到事情會愈鬧愈大,因為繼母把她跟明君推銷出去的企圖可是愈來愈明顯。

    本來她們只是被迫看看照片、挑挑人,現在則是每隔個幾天繼母就帶著她跟明君出入上流社會的社交圈,介紹一些名人紳士給她們認識。

    我的天呀!

    敏芊不知道繼母哪來的人脈,怎麼能夠搭上上流社會的社交圈,讓她們姐妹認識那麼多原本只能在雜誌封面看到的人物。

    本來她是想,有個機會能多看看不同的生活階層、多增長見識也沒什麼不好,但是——

    她數數,明君都已經將近半個月沒和凌爾書見面,這怎麼行!

    記得繼母還沒回來台灣的時候,他是一天最少打一通電話來,一個禮拜最少約明君見三次面,而這大半個月過去了,明君每天讓繼母看得緊緊的,她才不信他有機會見到明君。

    敏芊開始憂心起凌爾書跟明君的未來。

    她趁繼母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地溜到樓下,找煮飯的王嬸問:「這幾天明君的男朋友有沒有打電話來?」

    「有。」王嬸小聲地照實說。

    「明君聽了嗎?」

    「太太不准小姐聽。」王嬸與敏芊咬起耳朵。

    「所以明君一次也沒接到電話?」敏芊又問。

    王嬸點了點頭。

    敏芊這下急了。

    繼母怎麼淨做一些棒打鴛鴦的事?難道她真為了攀權附勢,而不管明君幸福與否了嗎?

    敏芊跑上樓,想去找明君談,卻見繼母也在明君的房裡。

    田嘉麗看到敏芊頭髮沒梳,禮服也還沒換上,驚得直大叫:「敏芊,你怎麼還沒換衣服?」

    「我……我今天人不舒服,我……可不可以不要去?」敏芊臨時想到逃脫的借口。

    她眉頭緊皺,發愁的面容看起來真像是人不舒服。

    田嘉麗想了下。雖說她是為了不落人話柄,所以才對兩個女兒一樣好,但說到底,明君是她親生女兒,說她沒有私心當然是不可能的,而今天的宴會可是台灣商界赫赫有名的藍家辦的,敏芊不去也好,省得搶了明君的風采。

    唔,或許對於這一點,她是多慮了些,畢竟她生的明君可比敏芊漂亮多了,但有些事是人算不如天算,天曉得藍家大少爺喜歡什麼樣的女孩,敏芊不去,明君少了個敵手也好。

    田嘉麗想通了,笑盈盈地拉著敏芊的手:「既然人不舒服,那就在家休息,別去了。」

    敏芊有點訝異繼母的好商量。

    奇怪,以前她說不去時,怎麼就不見繼母退讓一步,讓她別去活受罪。

    敏芊雖有些疑惑,但事情順了心也就不那麼在意了。現在她得想個辦法把繼母支開,她才好跟明君談談。

    敏芊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轉。

    明君是何等的聰慧,一下子就看出敏芊有事情跟她說。

    「哎呀,媽,我有件東西放在敏芊姐房裡,我跟她去拿。」

    「拿什麼呀,時間都來不及了,要是不重要,那就別拿了。」

    「很重要,很重要的嘛。」明君拉著敏芊的手往外跑。「我一下子就來。」

    「你快點,別遲了。」

    「我知道啦……」

    「說吧,你有什麼事要告訴我?」明君跑到敏芊的房裡後也沒閒著,一邊問還一邊整理自己的頭髮。

    後邊的長髮不好盤,明君弄得有些礙手,敏芊便順手幫她盤了上去。

    明君的肩線極有骨感,再加上她的頸子纖細、肌膚白皙,長髮盤上成髻後,便像個西洋的宮廷美人。

    也難怪繼母老把明君當寶一樣現,她實在是個宜古宜今的美人兒呢。

    敏芊手上邊忙邊說:「我待會兒會去凌家一趟,你有沒有話要轉告凌爾書?」

    敏芊一直以為明君是受限於母親,所以才被迫不能與凌爾書見面,她以為她跟自己一樣是迫於無奈才出席那些場合。

    可惜的是,明君不是。

    她一直很享受被崇拜、被愛慕的滋味。至於凌爾書,他是她男朋友,明擺在那,不需要她操心,也不用擔心他會被搶走,她從不覺得幾天不跟他見面有什麼不妥,但敏芊既然問起了,那就——

    「你幫我跟他問聲好。」

    「然後呢?」

    「然後?」除了問好之外,她不覺得自己還要跟凌爾書說什麼。

    敏芊卻把她的遲疑當成兩個小情人有些情話不好意思找人代傳。

    「如果你不好意思的話,可以寫信,我幫你轉交。」

    「不用了啦。」明君最討厭寫信了。

    「如果凌爾書問起你什麼時候有空,什麼時候可以見他,我怎麼回答?」敏芊又問。

    對於她的問題,明君卻一個也答不上。

    「我……」

    她正煩惱著,田嘉麗就跑來找女兒了。「明君,你好了沒?」

    「好了、好了啦。」明君急急地跟敏芊揮手說再見,跟著母親趕去赴宴。

    敏芊看了歎了一口氣。

    她更不知道明君是怎麼想的,不懂她怎麼可以那麼久不跟凌爾書見面,卻一點思念的感覺都沒有。

    「喂,小子,你聽到了沒有?」敏芊見凌爾書心不在焉,便在他的耳旁大叫。

    「聽見了、聽見了啦。」

    「那我剛剛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你說明君讓她母親逼去參加各種社交活動,所以不能跟我見面。」

    「對啦、對啦。」敏芊猛點頭,慶幸凌爾書有把她的話聽進去。「那你有什麼想法?」

    「什麼想法?!」他露出不懂的表情。

    她真是會被這只呆頭鵝給氣死:「你不是喜歡明君,她不是你的女朋友嗎?那她現在讓她媽給綁住了,你怎麼一點都不著急?」

    「著急有用嗎?」凌爾書反問她。

    她頓時無話可說。

    她承認著急是沒用啦,但是……但是凌爾書跟明君的態度怎麼那麼奇怪?一般熱戀的情侶要是幾天不見,鐵定會患相思病,怎麼這兩個人都半個月沒見面了,還是一派無動於衷,像個沒事人一樣?!

    唉,真是的,早知道他們兩個不在乎,她這個局外人幹嘛替他們瞎操心。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早知道就不管你們了。」敏芊嘟嚷著抱怨,「你如果真不在乎,那你為何三天兩頭地打電話去我家?」

    凌爾書愣了下,沒回答這個問題,反倒是問她:「你最近也常不在家是不是?」

    「唉喲,我剛剛不是說了,我繼母三天兩頭帶著我跟明君參加宴會、派對。」

    「你也去?」凌爾書聽到這個消息,顯然比聽到明君讓她母親給牽絆住要來得驚訝。

    敏芊點頭:「還不是為了白雪公主跟黑心皇后的問題。」

    「你參加社交活動關童話故事什麼事?」

    「我繼母以前鐵定中過童話故事的毒,以為當人家繼母就是要一視同仁,才不會被人罵黑心肝,所以舉凡明君有的,我也有。」

    「所以她帶明君去釣金龜婿,你也得去?」

    「她說這叫疼我。」

    「她這麼做是在避嫌,這也無可厚非。」凌爾書可以諒解田嘉麗之所以那麼做的苦衷。

    後母難為,自古以來都是這樣的,只是,他關心的是另一個問題:「你……參加那麼多派對,有沒有遇到中意的人?」

    「你說呢?」

    「你眼光那麼低,鐵定是有的。」他取笑她。

    聽到他這麼貶低自己,她氣得掄起拳頭,象徵性地捶了他兩下:「好呀,這麼笑我。」竟然笑她眼光低!

    「而且能出入上流社會社交圈的人,家世、地位能差到哪裡去?」

    換言之,她最近遇到的都是萬中選一的好男人。

    凌爾書心頭悶悶的。

    「這麼說,你是真的有喜歡的人?」

    敏芊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說:「沒有。」

    她的回答讓凌爾書鬆了口氣,臉上的表情放鬆下來,隨即又一副嘻皮笑臉了:「你不會是為了怕我說你飢不擇食,所以才故意說沒有的吧?」

    「我才沒那麼無聊。」為了跟他鬥嘴,還說謊?

    「那是為什麼?」

    「什麼東西為什麼?」

    「你都說去參加宴會的人有家世、有地位,怎麼就不見你喜歡他們之中的哪一個?」

    「因為他們沒眼光呀。」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他們一個個的眼珠子全黏在明君的身上,只願意取悅她,而我算哪根蔥、哪顆蒜呀?」敏芊自嘲著。

    她向來知道自己不出色的外表吸引不了別人的目光,所以也就不那麼期待自己會有什麼艷遇。

    不過……哎呀,她剛剛說了什麼來著?

    她是不是說明君的身邊有很多「蒼蠅」?

    敏芊驚覺自己說錯話,倏地抬起臉來瞪著凌爾書看:「你不要介意。」

    「介意什麼?」

    「介意明君有很多人追的事呀。你知道的,她人長得漂亮又有氣質,出現在公眾場合,難免會吸引別人的目光。但她很乖的,走路目不斜視,別的阿貓、阿狗在她面前晃,她看都不看一眼。」

    「什麼阿貓、阿狗!你剛剛不是說那些人有家世、有地位……」凌爾書抬出敏芊剛剛說過的話來堵她。

    「可就沒人品呀!」為了讓他安心,她昧著良心說謊。拜託,那些人遠看是金光閃閃、瑞氣千條的黃金,近看個個風度翩翩、溫文儒雅,如果真要從裡面找到一個衣冠禽獸,實在是很難。但,為了他,她可是睜眼說瞎話,就希望他別自卑,就此放棄明君。

    驀然,他覺得這個厚臉皮的前家教,實在是善良得可以。

    「我沒有自卑,倒是你……」

    「我怎麼了?」

    「你不要去介意那些阿貓、阿狗淨圍著明君繞,卻看不上你的事。」

    「咕,說得倒容易。」敏芊兒話題又繞回她身邊,臉上的表情一改剛剛的輕鬆。

    見她沮喪、悶聲不語的模樣,凌爾書開口說:「你很好。」

    敏芊乍聽這話,心漏跳了半拍。她用怪異的眼神看著凌爾書:「你嘴巴抹蜜了呀,說話變得這麼有良心!喝!你是不是有事求我,所以才說好聽話的?」她指著他的鼻頭逼供。

    「我能有什麼事求你呀?」

    「可多了哩。」

    「比如說?」

    「此如說,要我在明君面前替你說好話呀!」

    「不用了,我才不需要你的『美言』。」他刻意強調「美言」兩字,像是壓根就不信她會替他說好話。

    「你過河拆橋喲,想當初是誰幫你傳情書的?」敏芊直用鼻子對他噴氣。

    他好笑地反問:「嘿,你該不會是得了健忘症了吧!竟然連不到一個月前的事都忘得一乾二淨。」

    「見鬼了,誰忘了呀。」

    「沒忘!沒忘那你還問我?」

    「我不是問你,是提醒你;提醒你跟明君之所以能有今天,全靠我鼎力相助。」敏芊下巴抬得半天高,態度可驕傲了。

    「人說大恩不言謝,怎麼你施個小恩小惠的,便常常掛在嘴巴上,要我時時記住你當初幫了我什麼小忙?」凌爾書忙著糗她。

    「喲,女朋友追到手,便說大話了!」什麼小忙!「拜託,若這忙真是小到不足掛齒,那當初又是誰在我家站崗許久,卻不得其門而入?要不是我幫你,只怕今天你的兩條腿早廢了。」敏芊打算將這些日子來的帳,好好的算算。

    凌爾書也不急著打斷她的話。

    他嘴角噙著笑,好整以暇地聽她叨念自己是如何的不知好歹,又是多麼的不識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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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從凌家回去後,敏芊便發現繼母的臉成了豬肝色。

    「怎麼,你們今天發生什麼事嗎?」敏芊拉著明君問。

    明君把她拉到角落,小小聲地噓了聲,說:「我媽今天心情不太好。」

    「看得出來,但她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呀。」敏芊也跟著壓低聲音說話。

    「還不是為了你。」

    「為了我!」她指著自己的鼻尖。覺得她人不在繼母跟前,還能惹得她老人家不高興,這才奇怪哩。

    「為了我什麼事?」

    「你記得喬橫生這個人嗎?」

    「喬橫生?!好熟的名字,好像聽過,但是又沒什麼印象,他是誰?」敏芊充滿疑惑的問。

    明君翻了個白眼,實在服了她的粗神經:「人家上個禮拜天才見過你呢。」

    「我上個禮拜天見過很多人,怎麼可能每個人都記得。」拜託,繼母拉著她參加宴會、派對,還趕場耶!她累都快累死了,怎麼還有餘力去記誰是誰,「他到底是何許人也,為什麼會讓阿姨這麼生氣?」

    明君沒轍了,只好攤開來說:「知道橫生物產嗎?」

    「知道啊,他們旗下的公司除了跨足服裝界、娛樂圈,甚至還開百貨公司對不對?」敏芊去過橫生百貨幾次,對它的印象不錯。

    「那你覺得橫生物產跟喬橫生這個名字讓你聯想到什麼?」明君知道敏芊的腦子還沒轉過來。敏芊本來還是想不透,直到明君像看笨蛋似地看她,她才願意用力地想、努力地想,唔……喬橫生……橫生物產……

    「咦!」敏芊的思緒終於轉出迷宮。

    「不會吧!」她尖叫出聲,「喬橫生就是橫生物產的老闆!」

    明君吁了口氣:「算你還有得救。」

    「可是喬橫生跟阿姨發脾氣這件事又有什麼關係?」

    「喬橫生今天也去參加慈善晚會。」

    「那又怎樣?」

    「他問起了你。」

    敏芊揚高音調,奇怪地道:「問我?他問我幹嘛?」

    「他關心你為什麼沒有參加派對。」

    「他幹嘛關心我?」

    「你說呢?」明君反問她。

    敏芊心裡是有個答案,但是,她卻不怎麼願意承認,畢竟她出席任何社交場合,她的旁邊總是跟著明君。而她跟明君兩個人往任何人面前一站,讓人挑選,正常的人都會選擇明君,所以她怎麼都不相信那個叫喬橫生的會喜歡她。

    明君看出她的遲疑。

    其實當她聽到喬橫生打聽敏芊的消息,她也以為自己聽錯了,畢竟有她在的地方,很少人能與她爭風頭,沒想到喬橫生卻注意到該是不起眼的敏芊。

    「他約你明天吃個飯。」

    「所以阿姨生氣了。」這下子敏芊終於瞭解繼母為什麼不開心了,原來喬橫生是個金龜婿,而金龜婿沒相中明君那只天鵝,反倒看上她這只醜小鴨,難怪她會不開心。

    「既然阿姨生氣,那我就別去了。」

    「你幹嘛呀,好端端的為什麼不去?」

    「我不想惹阿姨不開心。」

    「我媽那個性子,你要討她歡心那才難呢!去啦,難得有這麼好的機會,你可別放棄。」明君慫恿她接受喬橫生的邀約。

    突然,敏芊直瞅著她瞧。

    「你幹嘛這麼看我呀?」明君讓敏芊看得發毛。

    「你不介意嗎?」

    「介意什麼?」

    「介意喬橫生約我出去。」

    「我幹嘛介意,他又不是我的誰。」唔……或許這麼說也有點不對,因為當她知道他要約的人是敏芊時,她的確是有那麼一點點不舒服。

    但,那純粹是她的虛榮心使然,自小就備受注目的她,一向是眾人目光的焦點,現在卻有人忽略她的存在,不舒服的感覺是有,但那絕對不是嫉妒。

    她也希望敏芊能獲得幸福。

    「說句老實話,喬橫生人不錯,長相好,家世也好,重點是他有眼光,曉得你的好。」明君極力推崇著喬橫生。

    「可是,他該約你。」

    「但說到底,他還是沒約我不是嗎?」

    「或許他是想利用我來引起你的注意。」這是敏芊唯一想得到喬橫生之所以邀約她的理由。

    明君真是被她給打敗了:「你幹嘛對自己那麼沒信心呀?人家喬橫生是什麼人,他若真是喜歡我,幹嘛還玩這種小孩子遊戲好引起我的注意,光他家的家產就夠引人側目了。」

    明君說得有理。

    「好吧。」敏芊點頭答應了。

    「記得回來之後,要告訴我你們約會的所有細節。」明君提出她小小的要求。

    「做什麼?」

    「人家想聽嘛。」

    「有什麼好聽的?還不跟你和凌爾書約會一樣。」

    「哪有一樣,我跟爾書未成年,談的是保護級的戀情,而你跟喬橫生都是成年人了,你們談的可是限制級的愛情耶。」

    「你別亂說,什麼保護級、限制級的,」敏芊追著明君打。

    而她們的母親則是在一旁唉聲歎氣,她就是搞不懂明君是哪一點比敏芊差,怎麼像喬橫生那麼好的人材會看上敏芊而不是明君呢?

    「你怎麼這麼開心?」

    晚上睡覺前,敏芊偷偷打了通電話給凌爾書。他剛接到電話時,的確是有點受寵若驚,但,電話那頭的人老是竊竊的笑著,倘若他還聽不出她今晚的情緒特別亢奮,那他就太鈍了。

    「你猜猜看。」

    「中彩券了?」

    「你省省吧,我沒什麼偏財運。」

    「那就是……」凌爾書想了下,「你遇上如意郎君了?」

    他是隨便猜猜,但敏芊咯咯地笑著,聲音可甜了。

    本來躺在床上,隨便敷衍她的他聽到這笑聲,頓時緊張了起來。他整個人從床上彈起,盤腿而坐。

    「你真遇上了?!」

    「是不是如意郎君,現在還不曉得,不過你聽過喬橫生嗎?」敏芊像獻寶似的把喬橫生的名字拿出來現。

    凌爾書想都沒想的,滿不是滋味地回答:「沒聽過。」

    「喝!你很沒見識喲,人家明君都聽過,你卻沒聽過。」這下子敏芊是把「喬橫生」三個字當成身份、地位的標籤,直接貼在自己的身上到處現,「那你聽過橫生物產嗎?」

    「也沒有。」

    「喝!你是不是胡亂回答,不然怎麼可能連橫生物產都沒有聽過?!」敏芊不悅了,「你不會也要告訴我,你連橫生百貨都沒逛過吧?!」她橫眼瞪向話筒,巴不得瞪穿它。

    「我管橫生物產是個什麼鬼?」他們現在談的是她的如意郎君不是嗎?凌爾書沒好氣地想。

    他氣極敏芊老是岔開話題。

    「喬橫生就是我的如意郎君。」

    「你真喜歡他!」凌爾書緊張的說——雖然他也不清楚他為何要這麼緊張。

    「我沒有喜歡他。」

    「那你還說他是你的如意郎君。」

    「我……我是被你岔開話題給岔糊塗的嘛!真是的,你今天怎麼老是大驚小怪,叫個不停?我本來就只是打電話來告訴你,有人約我。」

    「那個『有人』就是喬橫生?」

    「嗯哼。」明知凌爾書看不見她點頭,敏芊還是重重地點了兩下頭,笑咧了一張嘴。

    他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他可以從她的聲音中想像。

    「你如果不喜歡人家,就別亂答應別人的邀約。」

    「為什麼?」

    「因為人家會以為你也對他有意思。」

    「可是沒有交往看看,怎麼知道彼此喜不喜歡?」

    「大姐,你是不是正在發情?怎麼別人一約,你就樂成這個樣子。」他順手拿起飛鏢,往鏢靶一射——

    準頭歪了,鏢射中牆壁,最後可憐兮兮地躺在地板上。

    凌爾書看了心煩,伸長腳把鏢給踢開。

    而話筒另一頭的敏芊被他的話給激怒了。

    「嘿!你罵人喲。」而且還罵她發情!「很難聽耶。」

    「怕難聽,那就別做呀。」

    「小弟弟,我只是要去約會,又不是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敏芊心煩地用手捲著長髮玩。

    她的好心情全讓他潑的這盆冷水澆熄了。敏芊忍不住抱怨,「你今天晚上到底是怎麼了?心情這麼差!」連帶的也攪亂了她的好心情。

    她的抱怨瞬間平息凌爾書莫名的怒氣。

    他也不僅自己好端端地幹嘛發這麼大的火。

    凌爾書沉默了半晌不說話,好沉澱一下自己的思緒。

    「怎麼不說話?」

    他還是不語。

    「那我掛了喲。」敏芊準備要把話筒掛上之際,卻聽到那一頭傳來——

    「你等等。」

    敏芊又把話筒拿回耳邊:「什麼事?」

    「你真的那麼喜歡那個叫喬橫生的嗎?」

    「早告訴你不是喜歡了嘛,只是……」她扁扁嘴,尷尬地說出她的喜悅從何而來,「很少人像他一樣。」

    「你都不認識人家,幹嘛把他說得像神一樣,還說什麼他跟別人不一樣。」凌爾書的口氣不自覺地又酸了。

    「他是真的跟其他人不一樣。」敏芊雖對喬橫生沒什麼印象,但有一點她可是十分清楚,「因為他在我跟明君之間選擇了我。」

    「這很重要嗎?」

    「當然重要。」

    「為什麼?」

    「因為一般人不會這麼做。」敏芊幽幽地開口。

    這下凌爾書可就無話可說了,他不也在她跟明君之中作了選擇嗎?

    敏芊在讚許喬橫生眼光獨特的同時,就像在數落他當初老在她耳旁叫她醜女。

    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尷尬,最後還是他沒好氣地丟下一句:「算了,你高興就好。」

    「本來就是我高興就好,可你偏偏不知道吃錯什麼藥,口氣壞又脾氣差,把我的好心情全搞壞了。」

    「活該,誰叫你打電話來跟我炫耀你的新戀情。」

    「什麼新戀情!嘿,臭小子,你言下之意好像我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天天換男朋友一樣。拜託,我已經很久沒人追了耶。」敏芊嚷著,「人家談個戀愛,你憑什麼猛潑我冷水?哼,這次戀情若砸了,鐵定找你算帳。」

    她在電話那頭摩拳擦掌,生怕自己的戀情會因為他的烏鴉嘴而不得善終。

    「放心啦,你如果年到四十還嫁不出去就來找我。」

    「找你?」

    「找我負責啊。」

    「你能負什麼責?」

    「如果我沒娶,那我可以委屈點娶你。」

    「委屈!哼哼。」敏芊咬牙切齒地說,「那我四十時,你若娶了別人呢?」

    「那你就當我的如夫人。」

    「如夫人!」敏芊聽了,一張臉色都漲成豬肝紅。

    「嘿!你要知足了,人說『如夫人、如夫人』,言下之意,就是你的地位會跟夫人一樣。」

    「就是名份有所不同。」她當然知道「如夫人」是什麼意思,那只比姨太太好聽一些。

    她見鬼了才當他的如夫人。

    咦,不對!

    「我為什麼會年到四十還嫁不出去?」敏芊突然發現這個問題。

    對呀,她只是不漂亮、不美艷,但她既不缺鼻子又不缺眼睛,長得也還算眉清目秀,為什麼她會那麼悲哀,年到四十還找不到丈夫嫁!

    「凌爾書,你給我說清楚、講明白。」敏芊氣憤的要他給她一個理由。

    「哎呀,你幹嘛那麼敏感,我是說你眼光高,所以找不到好人家嫁,因此才會耽誤了青春,年到四十還嫁不出去。」凌爾書硬把話拗了個彎。

    她才不信這是他的真心話:「我要是眼光高,那麼為什麼年到四十後又不挑了?」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年到四十時既是選了你,又當你的如夫人,這豈不是一種很不挑的行為嗎?」她回以一記回馬槍,真是又毒又辣。

    凌爾書朗朗笑開,不怎麼介意她回諷。

    談話在笑聲中結束,而稍早的小小尷尬早就化成雲煙,隨著時間的流逝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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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凌爾書心神不寧地在自己的房間裡兜來繞去,最後還是打了通電話給敏芊。

    所幸姚家只是過濾明君的電話,對於敏芊,一律毋需通報給田嘉麗知道,直接轉給她就行了。

    敏芊順利接到凌爾書的電話。

    他劈頭就問:「你要出門了?」

    「對啦。」敏芊邊以肩頭夾著話筒答話,邊換衣服。

    「我跟你一起去。」凌爾書驀然說出他的決定。

    敏芊一愣,話筒差點滑掉下地,害得她衣服還沒換好,就急著要去接。

    「為什麼要跟我一起去?」

    「因為你一個單身女子去赴約,我愈想愈覺得不安全。」

    「小弟弟,你會不會想太多了?我跟喬橫生約在餐廳耶,在公共場合中,他能對我多不規矩?」

    「大姐姐,人心難測,而喬家的關係企業那麼多,你怎麼能篤定你們約的那家餐館幕後大老闆不是喬橫生?」

    「哇!喬家要真那麼富有,我被喬橫生怎麼了,也是我的榮幸。」敏芊故意誇張地扮起花癡。

    「大姐姐,你也幫幫忙,你真那麼天真?以為人家對你怎麼樣了就一定會負責嗎?這年頭吃干抹淨的大有人在,你別被佔了便宜,還傻傻地以為自己能進得了豪門當少奶奶。」

    凌爾書不客氣地戳破她嫁入豪門的美夢。

    但她只是皺皺鼻子,感到不以為然。她才不信獨具慧眼、選中她的喬橫生會是個人面獸心的採花賊。

    「你少危言聳聽了。」

    「我危不危言聳聽倒是其次的問題,你就讓我跟一次,又沒有什麼損失。」

    「怎麼會沒有損失!」敏芊杏眼圓瞠地反駁道。

    「你能有什麼損失?」他反問她。

    敏芊驕傲地舉了個例子:「比如說,喬橫生要親我,你在一旁偷看,那豈不是很尷尬。」

    他實在不知道她有什麼好驕傲的:「大姐姐,現在的情侶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當眾親吻的多如牛毛,你不要像個阿婆好不好,就接個吻還怕人看。拜託,現在有人連做愛還自拍成錄影帶,送給朋友看耶。」凌爾書變相的取笑她跟不上時代,還停留在遠古人的階段。

    「死小子,你叫我姐姐也就罷了,還說我像阿婆!你欠扁呀。」敏芊一個拳頭揮來揮去,要不是他遠在他方,她早就不客氣地賞他一個拳頭吃。

    「你來呀你,我就讓你扁。」凌爾書仗著她人不在身邊,扁不到他,所以才能說得這麼乾脆。

    「懶得理你,我要換衣服了。」敏芊邊說邊動作。

    凌爾書光想像那個畫面,竟開始血脈賁張。

    要命,他不會真的喜歡上她,所以才會這麼緊張她跟別的男人出去?!

    他心一驚,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怎麼不說話?不說話,我掛了喲。」她急著出門,不想再跟他抬槓。

    聽到她想掛斷電話,害得他急急又問:「你到底跟他約在哪裡?」

    「你真的要跟呀!」

    「廢話,不然我幹嘛跟你扯這麼多?」他咬了她一句。

    敏芊不知道自己為何要讓他吃得死死的,他說要跟,她就得讓他跟,不過算了,有他陪,她的確安全點——雖然她不認為喬橫生真的會對她有什麼不良企圖。

    「好吧,就讓你跟。」

    「在哪見面?」

    「我跟他約在希爾頓。」

    「我是問你,我們倆在哪見面?」

    「幹嘛,我們倆也直接約在希爾頓不就行了嗎?」

    「行、行,當然行。」她都施恩讓他跟了,他怎麼還敢有別的意見。咦,不對,「那個叫什麼喬橫生的……」

    「人家就叫喬橫生,不叫『叫什麼喬橫生的』,你別給人家亂取名字。」

    「是是是。」凌爾書翻了個白眼,真是「女生外向」,看看,她人都還沒嫁出去,心就向著那個男的了!

    嘖。他搖頭。

    「那個喬橫生怎麼不去接你,讓你一個女孩子去赴約?」

    「我好手好腳的幹嘛要人家接?反正我有空就自己去了,省得他還要特地繞路來接我。」

    「大姐姐,你還真不懂什麼叫矜持呢。」凌爾書取笑著她。

    敏芊也不跟他客氣,大方接受他的取笑:「弟弟,真是謝謝你的誇獎,姐姐我心領神會,但,姐姐時間快來不及了,不跟你哈拉了,再見。」敏芊很沒風度地掛了他的電話。

    凌爾書看著嘟嘟作響的話筒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這女人真是見色忘友,竟連再見兩個字都不給他機會說,就逕自掛了電話!可惡,他都還沒問他們約幾點見面呢。

    沒辦法,看來他只好現在馬上出門。

    他從床上跳起來,換了件衣服,便出門去了。

    該死的,他竟然在冷風中足足等了她一個半鐘頭!

    這姚敏芊也真夠神經的了,竟然在離約會的時間還老早前,就急著掛他電話!嘖,從這件事看來,足以見得她有多在乎這個邀約。

    凌爾書在心裡直犯嘀咕。

    他本想跟她一起進去,但她卻像趕蒼蠅似地揮手趕他走,不讓他跟在她身旁。

    「你離我遠一點,省得喬橫生誤會你是跟我來的。」

    「我本來就是跟你來的。」

    「你不要命了是不是?我今天的約會若是砸了,肯定會先找你算帳!」敏芊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咬著牙小小聲地趕他走。

    他委屈地落後她幾步距離,遠遠地見著有個男的朝敏芊直揮手。

    凌爾書此時低頭跟帶位的服務生低語幾句。

    他搬出父親的名字,很快地就要到一個在敏芊他們那桌後方的位子,落座後他正巧與她面對面。

    他衝著她眨了眨眼。

    敏芊不理他,免得待會喬橫生以為她跟凌爾書兩個人眉來眼去,更甚者懷疑她眼睛抽筋,有怪病,所以才會一眨一眨的,那可就不好了。

    就這樣她眼觀鼻、鼻觀心,正襟危坐地吃完這頓飯。

    「哇!無趣死了,沒想到你們兩個的約會這麼悶,真是快悶死我了。」凌爾書一回到家,馬上打電話給敏芊。

    這話他憋在心裡一個晚上,真是不吐不快。

    要不是敏芊用完餐,便讓喬橫生給送回家,他鐵定當場就拉過她大吐苦水。而現在他是好不容易熬到回家,當然得馬上打電話,取笑她所期待的約會。

    對於他的揶揄,敏芊差點丟電話以示抗議。

    「你嘴巴幹嘛這麼壞?你嫌悶,又沒人逼你去。」所以他活該倒霉。

    凌爾書還真不怕死,猛在一旁煽風點火。

    「大姐,不會吧,你都親眼見到喬橫生的人了,還對他有意思!」

    「人家沒什麼不好呀。」

    「可他很老耶!」

    「他才三十二歲。」

    「哇!足足大了我十五歲,這還不叫老啊?」

    「又不是叫你嫁給他,你幹嘛嫌棄人家老!」敏芊替喬橫生講話,「而且人家是事業有成的企業家。」

    「企業家就了不起!企業家就能從三十二歲變成二十二歲嗎?」凌爾書以為敏芊是個拜金女郎,凡事以錢為最高原則,認為有錢什麼事都不成問題,「沒想到你也這麼市儈。」

    「誰市儈了?」

    「你啊。」

    「我!我怎麼市儈了?!」她訝異地問。

    「你不市儈,那怎麼會扯到喬橫生的事業。」

    「拜託,我之所以扯到他的事業,是要告訴你,他事業已到達一個令人欽羨的景況,自然年紀就該比我們大很多,我早有心理準備了。」

    「你早就知道了!那你還去?」

    「為什麼不去?」

    「他很老耶,難道你一點都不介意他比你大上十二歲?」天吶,那是整整一輪耶。

    「我喜歡成熟、穩重的男人。」

    「年紀大不代表他就成熟、穩重。」

    「先生,你今天是在找我碴嗎?」

    「我哪有。」

    「沒有?你為何淨是潑我冷水?」敏芊生氣了,她不喜歡凌爾書淨是說喬橫生的壞話。

    凌爾書也知道自已態度不對:「我是為你好。」他放柔了口氣,不再像剛剛那樣明嘲暗諷。「他是真的不適合你。」

    「那你說,什麼樣的男人適合我?」

    「很多呀。」

    「舉個例子來聽聽。」

    凌爾書支吾個老半天,最後才吞吞吐吐地說:「像那些年紀跟你相當的,就很適合。」

    「哦,我的媽呀!」敏芊忍不住發出哀嚎。

    「你鬼叫什麼?」凌爾書大不悅地問。

    她反問他:「如果一個三十二歲的男人都不算成熟、穩重,那我問你,一個跟我年紀相當的男孩子能成熟到哪去?」

    「成熟、穩重又不是跟年齡成正比,你話不能這麼說,有很多男孩子年紀輕輕就已經很成熟。」

    「再舉個例子來聽聽吧。」敏芊不信他舉例得出來。

    沒想到凌爾書想都想不想的便回答:「比如像我呀!」

    「像你!」敏芊先是一愣,隨即爆笑出聲。

    「這有什麼好笑的?」

    「拜託,像你,」敏芊難以抑制笑意,「你不要老是跟我鬥嘴、吵架,我就謝天謝地謝菩薩了,哪還敢奢望你成熟、懂事。」敏芊大咧咧地開口,擺明不信他是個成熟的男人。

    他呀,充其量只能算是個大男孩罷了。

    「你早點睡,別來煩我。」敏芊要掛電話了,但,臨掛電話前她突然想到,「還有,如果你真的那麼不喜歡喬橫生,以後我就在你面前少提他。」

    「不會吧!」凌爾書沒頭沒尾的一句。

    敏芊根本聽不懂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東西不會吧?」

    「你不會還要跟他交往吧?」

    「又提這個!我不都跟你說了,你要是看不順眼,那就別看了唄。」她給他氣到連說話都快成古人了。

    敏芊不管他了,自個兒就先把電話掛上,不想再聽他說什麼逆耳的事。

    她原以為事情就這麼了了,沒想到凌爾書卻當這一席話全是放屁,根本就沒把她的話聽進耳裡。

    隔天,她跟喬橫生的約會,他照跟不誤,當然,批評的話也少不了。

    而敏芊就是不明白,他這是在幹嘛呀?

    為何他那麼討厭喬橫生,卻還老愛當她的跟屁蟲?

    說句老實話,她也不是那麼喜歡喬橫生,只是覺得他人不錯,除了家世好外,還相貌堂堂,最重要的是,她最心儀他不以貌取人的態度。

    為此,她一直努力去接納他,畢竟難得有條件這麼好的人在追她——繼母還曾為此大發脾氣呢!

    然而唯一的缺憾就是,截至這一秒,她對他仍沒有心動的感覺。

    她可以說他是個好人,但卻無法說她愛他。

    不過,無所謂的,愛情是可以培養的嘛,不然也不會有「日久生情」這句成語了不是嗎?

    敏芊要自己放寬心,因為不是每個人都能遇上「一見鍾情」那電影中的情節,能遇見喬橫生這樣的好男人,她該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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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6 01:49:56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被凌爾書煩到受不了時,已是第三個禮拜,早已避之唯恐不及的敏芊突然像吃錯藥似地直往凌家奔去,生怕慢了一步會造成什麼可怕的後果。

    「少爺呢?」她一衝進凌家,便拉著管家問。

    她那急驚風的態度嚇著了管家,管家結結巴巴地回答:「少爺他……他還在上課,還沒回來。」

    「怎麼會還沒回來!」敏芊扭頭看了掛鐘一眼,「都五點半了!」

    「少爺說他要留校自習。」

    留校自習?!

    見鬼了,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上進來了?可他實在選錯了時間,現在這非常時期他自什麼習嘛!

    他不是不愛讀書、隨便功課爛嗎?既然爛了,就讓它爛到底,何苦作白費力氣的努力?

    敏芊怨歸怨,在離開凌家後,還是很賣力地招了輛計程車,直直地往凌爾書就讀的貴族學校而去。

    成何高中究竟有多貴族呢?她不知道,只知道他們每學期所要繳的學費高達九萬塊!

    真不知道凌爾書的父親是怎麼樣的生意人,明知道他不喜歡讀書,還讓他上那麼貴的學府,真是糟蹋錢。

    正當她神遊太虛時,望向車窗外的眼角餘光不小心瞄到一個騎著機車飛馳而過的身影。

    咦,那是誰?

    她下意識轉過頭去看。

    該死的,竟然是凌爾書。

    「回頭、回頭!」敏芊急急要前座的司機開回頭,「快追那輛機車。」她指著遠去的騎士背影,心裡犯起嘀咕。

    壞小孩,說什麼要留校自習!自習他的大頭啦,才五點半,他人就在大馬路上飆車,真是不要命了他。

    「快追、快追,他快不見了,」她緊張兮兮地猛尖叫,搞得司機也跟著緊張兮兮。

    這年頭老婆捉姦的招數層出不窮,他原來也是見怪不怪,但是這位小姐看起來年紀輕輕,不像是個人老珠黃的黃臉婆,怎麼也學起人家飛車逮老公!

    而她要他追的那個男人,看起來也不到二十歲——

    看來他們倆滿早婚的。

    唉,早婚就有這點壞處。「想當初我也是不到二十歲就結婚,人還沒去當兵,老婆就挺著個大肚子……」

    司機還想用自身經驗告誡敏芊少年夫妻該注意的事,但她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麼,眼裡只看見凌爾書愈來愈小的身影。

    完了,她快跟丟他了!

    「司機,你車子怎麼沒有天窗?」敏芊抬頭找天窗。

    「小姐,加裝天窗很貴吶,我一個月也賺不了什麼錢,那種中看不中用的奢侈品,我是不會裝的。」司機「落落長」地講了一堆,也不管敏芊究竟是聽進了多少。

    她伸長了脖子,拚命追尋凌爾書的背影,最後沒辦法了,她只好搖下車窗,把頭手伸出去,拚命的喊、拚命的揮,叫著,「凌爾書、凌爾書——」

    司機被她的舉動嚇得半死。

    「小姐你不要這個樣子,你這樣很危險啦。」司機焦急地勸著她,「你乖乖坐好,我開快一點就是了。」

    敏芊不理他,還是扯開喉嚨大叫。

    她的嗓門是那麼大,行為又是那麼奇特,路上的運將眼行人不禁停佇原地,猛盯著她瞧。

    凌爾書沒聽到她的叫聲,反倒是被身後傳來的陣陣騷動所吸引住。

    後面是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一路上的人都在指指點點?

    他好奇地看了一下照後鏡,竟發現一幕奇怪的景象。

    一個女人披頭散髮地將頭手伸出車窗外,拚命地揮手、鬼叫。

    這該不會是在拍「貞子飛車記」吧?!

    凌爾書心裡毛毛的,不打算多作停留,油門一催,才想飛車揚塵而去之際,驀地聽見有人叫他——

    「凌爾書——凌爾書——」

    那聲音好像是敏芊的!

    他好奇地轉頭去看,那輛女鬼坐的計程車又離他近了一些,這下子他才看清楚車上坐的女鬼,哦,不,是女孩子,竟然是敏芊!

    見鬼了!她在幹什麼?怎麼像個瘋婆子似的!

    他靠邊停車,本想騎回去,但這樣就逆向行駛了,不得已,他只好把車子丟在路旁,怒氣沖沖地跑近,打算質問那個一路瘋到底的女人是在幹什麼!

    敏芊看到凌爾書朝她這方跑近,忽地也跳下計程車,但司機卻一把拉住她的手。

    「小姐!」

    「幹嘛!你非禮喲!」她直拍打司機的狼爪。

    司機覺得委屈。

    拜託,「小姐,我是要告訴你,你還沒付錢。」他哪是要非禮她呀!

    敏芊氣呼呼地丟了兩百塊給他,而凌爾書已經到她面前了。

    「你在做什麼?」

    「付錢。」他眼睛長得那麼圓、那麼大,竟然看不懂她在幹什麼,真是白白糟蹋他媽幫他生了對漂亮的大眼睛。

    「我是問你,你幹嘛做出那麼危險的動作?」凌爾書把她拉到一旁去說話。

    好奇的民眾還是圍成一圈,打算也聽聽是什麼事讓女主角不顧性命也要攔住男主角。

    而敏芊一聽他問起,這才想到自己追著他跑的目的。她急急地拉著他的手臂鬼叫道:「完了、完了,明君要嫁人了……」她正想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但——

    她看了一下人潮。

    哇塞,有沒有搞錯呀?台北市這麼多人閒閒沒事幹,專看別人談話!

    「不行,這裡人多嘴雜,我們換個地方說話。」敏芊拉著凌爾書跑,「你車子放在哪?」

    「前面。」凌爾書比比正前方。

    她推他上車,自己再往上一跨,告訴他目的地:「去你家。」

    他二話不說,載著她往回家的路上去。

    為了把握第一時間,她坐在機車上,不管風呼呼地吹著,滔滔不絕地說:「我繼母看喬橫生追我追得勤,很怕明君讓我比下去,所以這幾個禮拜一直積極地幫她找金龜婿,而你知道的嘛,她人長得那麼漂亮,除非她不願意,否則的話,想娶她的人可是從台北一路排排排,排到桃園去,咳咳咳……」風灌進她的嘴裡,嗆得她猛咳。

    「你不要說話。」凌爾書的警告從前方傳來,「有事回去再說。」

    「不行啦,這很急耶。」

    「急也不急在這一時。」他努力地勸著她。

    看他一點都不急,敏芊覺得這情況更是應了一句古話,叫做「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真是的,明君若是嫁給別人了,看你還會像現在這樣氣定神閒嗎?」她嘀著嘴,倒也聽話地把話憋到凌家再說。

    下了車,她的話匣子又要打開。

    「進去再說。」

    「別進去了,你聽完之後,就馬上跟我去我家要人。」敏芊努力爭取每一分每一秒的時間。

    「不要在這說。」

    「為什麼?」

    「人多嘴雜呀,我可不希望我家上上下下都知道我被你妹妹拋棄了。」凌爾書給了她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

    他拉著她往他房裡去。

    到了他房裡,這下夠隱密了吧,敏芊小嘴一張,又要說話,凌爾書卻抽了幾張面紙給她。

    「幹嘛?」

    「給你擦擦汗。」看她流了一身汗,他體貼地送上關心。

    沒想到她一點都不領情。

    翻了個白眼,她啐道:「我更不知道你腦子是怎麼長的?怎麼女朋友都快跟人跑了,你還在這關心一些有的沒有的?」敏芊順手把面紙接過手,隨便地在臉上抹了兩下,而後問他,「我剛剛說到哪了?」

    「忘了。」

    「忘了?!」一聽到這個答案,她的眼睛像是可以噴出火,「我一路飛車追你,就是迫不及待的想告訴你這個消息,而你卻給我忘了!」她咬牙切齒的說,真想把他給殺了洩恨。

    本以為聽到她這一番慷慨陳詞,他會有一些些的慚愧,沒想到——

    他沒有、沒有耶!

    除此之外,他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一副責問她的口氣道:「你是說,你要計程車司機開快車追我,而你則像是個爬出電視機的貞子似地一路將頭手伸出車外亂揮,就是為了要告訴我,明君她琵琶別抱!」

    「對啊。」敏芊點頭,一點都不認為自己哪裡做錯。

    而凌爾書卻怒髮衝冠,罵道:「你瘋了呀,幹嘛為了這一點小事,做出那麼危險的事!」他氣得吼她。

    敏芊眼見自己一番好心被人當成驢肝肺,也火了。

    「嘿,我是為你好耶!」他憑什麼對她凶巴巴的?!

    她橫眼瞪他,一根手指頭在他的胸膛上猛戳:「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虧她追了一路,又付了兩百塊的計程車費,沒想到沒換來他的一句感激,反倒是招來他的怒目相向!

    咦,不對!

    敏芊倏地抬眼看向凌爾書,又問:「明君要嫁人了,怎麼你看起來一點都不著急?」反倒是她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這都是沒法子的事,你要我著急什麼?」

    「你瘋了呀,說這什麼話!拜託,現在天既沒下雨,而要嫁人的也不是你娘,是你老婆,是你這輩子最鍾愛的女人耶,你怎麼講得像是沒事人一樣?」

    「明君又不愛我。」

    「你沒問她,怎麼知道?」敏芊氣呼呼的反問回去。

    這下子凌爾書不說話了。

    其實他問過,就在明君讓她母親拉著去參加大大小小的宴會,他卻一點妒意也沒有,反而是敏芊有了追求者讓他心神不寧時,他便開始質疑起自己對明君的感情。於是,他找了個時間跟明君好好談談,後來他才從明君的口裡證實,兩人的情感只是一時迷戀罷了。

    他迷戀明君的表相,明君則是迷戀上自己被人追求的感覺,所以他們倆就這樣湊成一對,談了場戀愛,而這樣的愛情並沒存在的必要,所以他早跟她分手了,只是敏芊還不知道。

    而他之所以瞞著她,那是因為……因為……

    凌爾書看著眼前並不出色,但卻明亮、有朝氣的臉蛋。

    好吧,他承認,他喜歡上這個大他兩歲的姚姚姐,可她心裡沒有他呀,現在在她的心中就只有一個喬橫生。

    雖不知道喬橫生在她的心裡有多重要,但是她的現任男朋友是喬橫生,是不爭的事實,他總不能在自己處於弱勢的時候,跟她表明心跡,是吧?

    「你眼珠子直溜溜轉是在幹什麼?」敏芊狐疑地問。

    「談談你和喬橫生吧。」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談我跟他?先生,你不會是受到太大的打擊,所以腦筋不正常?」敏芊裝模作樣地拿手去摸他的額頭。

    凌爾書將她的手給拉了下來,臉上的表情很落寞。

    看來他還是很在意明君的。敏芊的心裡如此推測。

    可是,要是他真的在意,他為什麼不努力爭取呢?

    「你跟明君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她母親不喜歡我不就是個問題。」凌爾書隨便找了個借口,打算這麼敷衍過去。

    「喂,你不會真為了我繼母反對就打退堂鼓,不追明君了吧?!」

    「這也算是個理由。」

    「可是為了這個理由就放棄心之所愛,好像太牽強了點。」

    「不然我怎麼辦?叫明君不理會她媽媽,然後跟我私奔,這才叫做『為愛勇敢』嗎?」

    「不需要做得那麼激烈,但是……好歹你也積極一點。」

    「怎麼積極?」他反問她。

    她認真地想了一下。

    有了!

    「你覺得生米煮成熟飯這戲碼怎麼樣?只要你跟她發生關係,我繼母就不得不認同你們的愛情。」

    「大姐,你連續劇看多了,這年頭什麼都可以再造,你真以為我跟明君發生了超友誼關係,就能順順利利地談戀愛嗎?老古板。」凌爾書忍不住嘀咕了聲。

    敏芊氣得哇哇叫:「喂喂喂,我聽到了。」

    「就是要讓你聽見,省得你老是出一些餿主意要我照著做,我真照著你的法子試,還不犯罪呀,」「犯什麼罪?」

    「大姐,你繼妹還未滿十八歲是吧?我跟她若發生性關係,可是誘拐未成年少女耶,你真捨得讓我去吃牢飯?」凌爾書彎起兩根指頭叩她腦袋。

    「曉得了,你別對我動手動腳的,打得我頭疼,腦袋也不靈光了。」敏芊哇啦哇啦地抗議。

    「不靈光才好,省得你老是亂出餿主意。」凌爾書將書包甩到床上,隨手挑了張CD放來聽。

    「嘿!你還有心情聽音樂?」

    「不然怎麼辦?難道我真要為了你繼妹茶不思、飯不想,為伊人消瘦,你才甘心?」

    凌爾書語態輕鬆,看不出有傷心的跡象。

    唔……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你……不愛明君了嗎?」敏芊試探性地問。

    她這一問,令他警戒心又起。

    他曉得敏芊的脾性,既固執又古板,如果讓她知道自己不喜歡明君,反倒欣賞她了,這思想屬於「阿嬤級」的小姐鐵定給他按個用情不專、見異思遷的大帽子扣在他頭上。

    真到那時候,別說當她男朋友了,就算是普通朋友,都是件想都別想的事。所以,對於她的好感與情意,他只能智取。

    「怎麼想個問題都想這麼久?」敏芊皺眉直望著他看。

    他無奈的只好採取哀兵之姿。

    「其實我是喜歡明君的,但是迫於情勢,我一個窮小子又能有什麼辦法?」

    「你家很有錢。」

    「但都不是我的錢呀!你可能從你繼母那裡聽過我的身世吧?我母親是我父親眾多妻妾中的一個,我爸光是老婆就有四個了,更別說是養在外頭的姨太太。我大媽是個強悍、精明的女人,所以凌家的繼承權是鐵定落不到我身上。」

    才怪,其實他爸的妻妾雖不少,但是能幹的卻沒有幾個,他父親的大小老婆,不是生不出兒子,就是生了兒子不爭氣,像他就數其中一個,不過很抱歉,他凌爾書不介意這個,因為他好巧不巧長得跟他爺爺極為相似,這叫隔代遺傳——

    本來遺傳基因要怎麼跳也是老天爺才管得到的事,容不得他在這大放厥詞,偏偏他奶奶鍾情於爺爺,就算爺爺都已經不知道投胎轉世幾次了,奶奶還是對爺爺念念不忘。而奶奶望不到爺爺,只好拿他這個小孫子來望梅止渴一下。

    為此,他雖不是嫡子長孫,卻是內定的凌家繼承人——這是就算他爸不愛他媽也改不了的事實,不過外界不太清楚就是了。

    凌爾書刻意把自己的處境說得可憐,以便勾引出敏芊的同情心。

    敏芊果然上當了。她安慰他說:「明君她不介意這個。」

    「你怎麼知道?」

    「我就是知道,反正你就努力去挽回她的感情就是了嘛。」

    「可是她若是不介意我沒錢,那她怎麼會要跟別人結婚?」

    「那不是她的主意,是我繼母的錯,我繼母貪錢攀權,但明君不會呀。」

    「可是明君是她的女兒,而且又是個孝順的女兒不是嗎?那她母親說的話,她哪有反駁的餘地?」凌爾書說出實情。

    敏芊想想也對。

    明君要是有自己的思想,肯為自己的幸福去努力,那麼今天她跟凌爾書的感情也就不會走得這麼艱辛了。

    「唔……這的確是個難題,可是你不能這樣就放棄她了呀。」在敏芊的觀念裡,這世上沒什麼難事,只有肯不肯做的決心。

    「我沒打算放棄。」

    「真的?!那你有辦法了嗎?」

    「你覺得如果我設法讓明君發現,其實我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比她母親還來得重要,那她會不會拋下一切跟我走?!」

    「唔,這個嘛,我也不知道。」因為她又不是明君,「不過,這倒是個可行的法子,你可以試試,但是,你要用什麼辦法讓她知道她自己的心意?」

    「我讓她吃醋。」

    「吃醋!吃什麼醋?」

    「我另結新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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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6 01:50:3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另結新歡!

    這句話猶如一道雷,直接打在敏芊的腦門上,轟得她口齒不清,臉色是乍青還白。

    「什麼!這樣不好吧?如果弄巧成拙,你真喜歡上別的女孩,或者是那個女孩真愛上你,這樣情況豈不是更複雜了嗎?」畢竟多角戀情常常是剪不斷、理還亂,基本上她不看好這個提議。

    凌爾書要她放心。「只要我們選對了人,就不會有上述情況發生了。」

    「選對了人?」敏芊語氣輕揚,看著他,「聽你的口氣,似乎已有最佳人選了,是不是?」

    「嗯。」凌爾書點頭。

    「是誰?」她好奇地問。

    他指著她的鼻尖,說:「你。」

    「我!」她幾乎尖叫了,「怎麼會是我?」

    「因為你,所以才不會弄巧成拙,假戲真做呀。」

    「你就這麼確定你不會愛上我呀。」敏芊噘著嘴,討厭他傷人的態度,像是她早有自知之明配不上他的英俊瀟灑,所以一輩子都不可能有飛上枝頭做鳳凰的癡心妄想;像是縱使兩人意外有了牽絆,她也不會賴著他不放。

    凌爾書自是知道敏芊自卑又敏感的心態,而他哪敢在這個時候得罪她,他放下身段,連忙哄著她說:「不是,我是非常確定你不會愛上我。」

    「何以見得?」

    「你有喬橫生了不是嗎?」

    凌爾書不提還好,他這一提,敏芊才記起來她還有個喬橫生要擺平呢:「你既然提起了他,就該知道我不可能假扮你女朋友。」

    「為什麼?」

    「這還要問呀!拜託,要是他當了真,到時候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而更糟糕的是,如果他因此不要我,那我豈不是連唯一嫁出去的機會也給賠掉了嗎?」

    「不會的啦,我跟明君和好之後,鐵定親自去跟喬橫生解釋清楚,說你義薄雲天,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好人,為了我跟明君的幸福,所以才不得不做這樣的犧牲。」凌爾書舌粲蓮花,怎麼樣也要把她拐來身邊當他的女友。

    敏芊有些動搖了。畢竟只是假扮凌爾書的女朋友,這又不是多難的事,她不幫忙就太說不過去了。

    「好吧,我答應。」她終於點頭。

    「真的?」

    「真的。」

    「好,那我們現在來練習、練習。」凌爾書噘著一張嘴向她撲了過去,要親吻她。

    敏芊左閃右躲閃不過,硬生生地讓他親了好幾下,雖只是臉頰,但也夠讓她覺得糗了。

    她心急之下,兩手抵在凌爾書的臉上:「你幹什麼?」

    「練習接吻啊。」

    「什麼!這都要練習!你騙誰呀?你不是接吻高手嗎?幹嘛還要套招、練習?」

    「是誰造的謠,說我是接吻高手來著?」

    「不用別人告訴我,就看你這副花心大蘿蔔的模樣也知道。」她硬要把花心的罪名往凌爾書的身上按。

    凌爾書決定暫時不與她計較,但——

    「你這麼排斥跟我親熱,誰會相信我們兩個是情侶?」

    瞧,他說得多義正辭嚴,一點也不臉紅害躁。敏芊覺得有些人臉皮就是比較厚,說起不正經的事,還一副鎮靜平常。

    「是誰說當情侶就要親熱的?」

    「難道你和喬橫生到現在還沒親熱過嗎?」

    「沒有。」

    他揚高聲音問:「真的?」

    「廢話,你每次都跟在我左右,我們有沒有親熱,你會沒見著?」

    「可是有好幾次,你們去看電影,電影院裡烏漆抹黑的,難保你們不會把握時間……唉喲!」

    凌爾書還沒說完,就遭來敏芊一記響頭。

    「別把我想得跟你一樣色。」拜託,還電影院裡!她姚敏芊生來害躁,自己的身體都不太敢看,更別說要在公共場合與人……

    天吶!想來就臉紅。

    凌爾書見她臉紅,忍不住糗她:「我說的親熱是指接吻耶,你是不是想歪了?」

    敏芊橫了他一眼。打死她,她都不信他剛剛指的親熱是接吻,拜託!如果真是單純的接吻,他的目光幹嘛那麼淫邪?

    「不過,你真的沒跟喬橫生親熱過,就連接吻都沒有嗎?」凌爾書再三追問。

    「沒有。」

    「喝!那就更要練習了。」他嘟著一張嘴,又朝她壓近。

    敏芊閃避不及,只好再抬起手來隔開他的狼吻:「凌爾書,你正經點。」

    「我很正經呀。你想想看,你沒經驗,我對你的唇也不熟悉,到時候我們要在明君面前演出吻戲,會看起來多假、多生澀呀,到時她鐵定不信我們兩個正在熱戀。」

    「為什麼交往,就得演吻戲給別人看?」

    「別人可能會我們要掛保證啊,不然他們不信。」凌爾書繼續唬弄她。

    她總覺得他的話不太可靠,但是他也沒理由騙她呀,因為騙到她的吻,對他而言沒什麼意義不是嗎?

    好早以前,他就擺明對她沒興趣,在追明君之後,他不也老在她跟前左一句大姐右一句姐姐地喊她。

    和他在一起,她可以是朋友,可以是親人,但絕對不會有情人的曖昧。排除掉「他想輕薄她」的這一層疑慮,敏芊不再提防凌爾書是不是對自已有所居心。

    或許他是真的想演好這一齣戲,真的想挽回明君也說不定。

    「好吧,吻就吻。」敏芊把頭一伸。她就不信自已會怕了這個小她兩歲的小鬼。嘿,他還是個高中生呢——雖然她也只是大二而已。

    她決定豁出去的模樣不像是要與人接吻,倒像是要赴刑場讓人砍頭。

    凌爾書悶笑著,也將頭一伸,把唇印在她軟軟的唇瓣上。

    敏芊張大眼看著陡地接近的俊臉。

    四片唇在短暫的接觸後,沒擦出什麼火花,他的唇溫溫的、軟軟的,除此之外,她沒有別的感覺。

    「怎麼樣?」他問她。

    「什麼怎麼樣?」

    「我的吻感覺如何?」

    「比小狗好一點。」因為小狗會舔她,所以比起小狗來,她還比較能接受他的吻。

    唔,嚴格說起來,他的吻稱得上是吻嗎?

    「凌爾書,你真的不會接吻是嗎?」敏芊終於正視凌爾書丟出的難題。

    他笑了,因為她正在一步步地接近他挖好的陷阱,且迫不及待地想往下跳。

    他不答反問,「怎麼會這麼問?」

    「因為你剛剛那個吻充其量只叫做『親』好嗎?」而且程度還屬於普遍級。

    「那怎麼樣才叫做吻?」他不恥下問,求教於她。

    她也沒多少經驗,但是活到現在,在喬橫生之前,也交過兩個男朋友,雖然都只是清純的愛戀,但是,她想自己的經驗或許真的比凌爾書來得多。

    而俗話說,送佛送上天,幫人幫到底。她也不覺得和他這弟弟接個吻有什麼不妥,所以當下就決定豁出去了。

    她捧著他的臉,伸出舌尖舔著他的唇瓣。

    他被她逗得慾火焚身,情難自禁地回吻了她。

    敏芊讓胸前異樣的感覺給驚醒過來。

    「凌爾書,你在幹什麼?」

    「哪有?」

    「沒有!那你的手放在哪裡?」她拍掉他的狼爪,惡狠狠地瞪視他。

    「我吻你呀。」

    「吻我需要把手放在我的胸部上面?」他分明就是個小色胚,還敢裝無辜。

    「不然接吻要把手放在哪?」凌爾書又裝笨了。

    他的表情很無辜,或許……他是真的不懂。

    咦!不對呀,「先前我當你家教的時候,你不是借了A片回來看嗎?那時候怎麼你就什麼都懂,現在卻什麼都不懂了!」敏芊赫然想起,明白他根本是把她當笨蛋在耍!

    「死孩子,虧我這麼擔心你,原來你一直鬧著我玩!」還乘機吃她豆腐!「你不要命了你!」敏芊一個手刀劈過去,直取他的罩門。

    兩個人一個跑一個追,玩得不亦樂乎,至於沈明君是誰——

    他們全忘了!

    在那之後,凌爾書便常常找借口要敏芊出來,美其名說是為了推演戰術,事實上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是找機會跟她約會。

    敏芊的時間讓凌爾書給佔去了,便撥不出空給喬橫生。但連著好幾個禮拜沒見到男友的面,她也不著急。

    她覺得跟凌爾書在一起的時候,她自在得多,也快樂得多。像今天,他們只是出去喝杯咖啡,聊聊天,她便覺得心情輕鬆、愉快。

    剛洗完澡的她一邊吹頭髮,嘴邊吹著口哨。

    「小姐、小姐——」

    煮飯的王嬸急匆匆地跑來敲敏芊的門。

    她放下吹風機跑去應門。

    王嬸一見她急急地傳話:「剛剛凌家的管家打電話來,說他們家老爺、老爺死了——」

    敏芊一聽,手中的吹風機應聲落地。

    雖然她早就知道凌爾書跟他父親相處得並不融洽,但說到底,那個人畢竟是他的親生父親……「明君呢?」

    「二小姐跟太太去參加宴會還沒回來呢。」

    「明君若是回來,馬上通知我。」敏芊急急忙忙地換上一件素色的衣服,再叮嚀王嬸,「別讓我阿姨知道這件事。」她怕繼母若是也知道凌家發生的事,一定會阻止明君去見凌爾書。

    這個時候的他是最脆弱的,想必他一定很需要明君在身邊陪他度過這段低潮期。

    「好。」王嬸點頭答道。

    敏芊招了部計程車,直奔凌家。

    凌家幾乎所有的人都到齊了,而臨時搭起的靈堂前竟沒有敏芊想像的哭哭啼啼,反倒是爭吵聲不斷。

    她不是有意旁聽凌家的家務事,而是凌爾書非常堅持要她在一旁陪他,所以她才沒離開。

    她與他兩手交握立於一旁,所以很難不聽到凌家人的爭吵,聽了幾分鐘,她才知道原來他們在吵的竟是家產的分配。

    這就是大家族的悲哀吧,凌先生屍骨未寒,家人竟不是傷心他的離去,而是關心財產如何分配。

    敏芊側著臉看向凌爾書。

    他的臉上有她從未見過的冷漠,他像是把自己關進一個看不見的牢籠裡,與世隔絕。

    突然間,她覺得他雖與她近在咫尺,感覺卻離她好遠、好遠。莫名的,她心裡湧起一陣惶恐。

    「爾書。」她緊握一下凌爾書的手,逼他回神。

    原本沒有焦距的目光漸漸凝聚到她臉上。

    看到敏芊,凌爾書終於有了人氣,可他的表情還是一樣冷漠。他指著人群中的一個,告訴她:「她是我母親。」

    敏芊轉頭去看。

    那是個嬌小的婦人,她有著姣好的相貌、玲瓏的身材,五官秀麗、典雅得猶如日本的和服娃娃;可現在該是痛哭失聲悲泣著喪夫之痛的她,卻站在人牆裡與人大聲叫囂、破口大罵。

    那是多不協調的畫面!凌爾書看到自己的母親是這副德行,想必心會很痛是吧?

    「你哭出來吧。」或許哭出來他的心情會好過一些。

    「我不哭。」凌爾書搖頭,他告訴敏芊,「這就是我的家庭,我早習慣了。」所以他早就學會冷眼旁觀,看大家爭得頭破血流、六親不認,只為了幾個臭錢。

    「你知道嗎?除了奶奶明定的那一份,老頭連他的家產也全給了我。」凌爾書淡漠的口吻冰冷地吐出遺囑的內容。

    他是得到大部份遺產的勝利者,但是他並不快樂。

    「你是不是不想要?」

    「我要,我為什麼不要?」凌爾書嘲諷地說,「這是他欠我的,我不拿白不拿,我幹嘛要把到手的財富往外推呢?」

    凌爾書試著冷血、試著淡情,試著跟自己的家人一樣。他是變相地將自己往地獄裡推。

    他是凌家的一份子,他的血液裡流著的血跟凌家人一樣,只有貪錢的因子,沒有骨肉相連的溫情:「我的血是冷的,心腸是鐵石做的。」

    「不,你不一樣、不一樣。」敏芊知道他受不了這個場面,知道他無法接受當父親死去時,家族的人沒流半滴眼淚,反而在靈堂前為了爭奪家產吵得面紅耳赤。而那份家產卻又落在他身上,他就像背負著眾人的原罪,想挺起腰桿也做不到。

    他既是無法拋棄原罪與包袱,所以就打算一塊沉淪了是嗎?

    「不要說服自己變成他們,你是你,他們是他們,你、永遠都不會跟他們一樣冷血、無情。」

    她的話稍稍喚回凌爾書的理智。

    他目光茫然地鎖在她身上——那是他生命中唯一出現過的溫暖。她是唯一一個不曾鄙視他的身世與存在的人,也是一個不因他的錢而接近他或是仇視他的人。

    她喜歡他、接受他單單是為了他這個人,而不是其他的外在因素。

    凌爾書看著敏芊,臉上仇視的線條慢慢放柔了。

    「不要離開我。」他要她這道陽光一直陪著他。

    「好,我不離開,我會一直陪你。」敏芊許下了承諾。

    而凌爾書實在是累了。

    他張眼就看到人世的醜惡面,所以他乾脆閉起眼來,什麼都不看。

    他將頭枕靠在敏芊的肩上,貪婪地吸取她身上令人覺得祥和的味道,才須臾的時間,他就睡得像個孩子似的。

    當明君趕來凌家,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

    「噓。」敏芊見她走來,遠遠地就示意她噤聲。

    「他睡著了?」明君走近時,看到凌爾書枕在她的肩上沉睡著。

    「才剛睡一會兒,別吵醒他。」

    明君挑了個面對敏芊的位子坐下:「他看起來很累。」

    敏芊不知道該說什麼,畢竟凌爾書心煩的是他的家務事,所謂家醜不可外揚,依他那麼在乎明君,鐵定是不希望明君知道他家人的醜陋面。

    敏芊轉移話題,問:「阿姨知不知道你來?」

    「她知道。」

    「那她還肯讓你來!」這倒是稀奇。

    明君展了個無奈的笑,這才開口道:「我們在宴會上得知凌家的消息。」上流社會的圈子不大,再怎麼八卦的秘辛一下子便傳開來。

    「媽媽知道凌老先生過世之後,便要我趕來。」

    「為什麼?阿姨她……她不是一直很反對你跟凌爾書交往嗎?」

    「那是因為那個時候媽媽認為凌爾書沒錢。」在母親的觀念裡,沒錢等於沒前途,「她說她怕我受苦。」

    「那她現在就不怕了?」

    「因為她現在知道!他非常的有錢。」

    敏芊揚眉,不懂明君跟繼母是怎麼知道的。

    「宴會上大家口耳相傳著凌家的消息,知道凌老先生把絕大部份的遺產都過繼給凌爾書。」

    所以,她阿姨便放心明君跟凌爾書交往了!這下子敏芊終於懂了。

    敏芊轉頭看著枕在她肩頭上睡得正熟的容顏。

    這時候她才懂為什麼他總是不快樂,總是用最尖酸刻薄的一面去對待他所不熟識的人。

    從來就沒有人想真正的瞭解他,幾乎所有認識他的人打量他時,全是透過凌氏集團這個光環,好像他退去了凌家人的身份,便什麼也不是了。

    「姐。」明君叫回敏芊神遊的魂魄。

    敏芊抬眼望著她。

    「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爾書讓我來照顧。」明君提議。

    敏芊本想回絕她不用了,但隨即一想,在凌爾書最脆弱的此時,他一定很需要明君的關懷,自己若不識相地留下來,也只是礙眼的份。

    「那我先走了。」敏芊將凌爾書的頭輕輕推開。

    明君遞補上敏芊的位置,讓凌爾書的頭改枕在她肩上。

    敏芊看到這個畫面,心口莫名的湧起不愉快的感覺,彷彿她隨時可以被取代,彷彿她的存在毫無份量……

    她扭頭不看,快步走開。

    凌爾書本來就是明君的,她不該吃醋,也沒那個立場吃醋。她之於他,只是……只是一個大姐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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