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亞]夜貓別亂喵[全文完]

絕對官僚

夜貓別亂喵 作者：方小亞

厚！這女人有沒有羞恥心啊？
上班時間混水摸魚，大搖大擺打瞌睡，
將她考績打為乙等──沒年終獎金外加一年不調薪，
是理所當然的嘛！她竟為了她最在意的coco，
每天晚上吃飽沒事幹打電話對著他喵喵叫，害他變成熊貓眼，
更讓他嚇凸眼的是，她晚上竟兼職0204女郎，
且她的0204還跟人家直來直往的不一樣，
先是要聽她的初戀請按一，第一次請按二，
再是要解開她釦子請按一，揉她胸部請按二，
哇咧！她以為自己是在幫人做心理測驗啊……

男主角：梁厚生
女主角：蘇小小

絕對官僚

楔子

    「這裡是『性感小貓俱樂部』，要聽國語請按一，要聽台語請按二……」酥軟好聽的聲音在半點三點由話筒另一端傳出。

    去電的年輕男孩按了一。

    接著，電話那頭傳出性感小貓當家女王人——小貓的聲音。「要聽我的初戀請按一，要聽我的第一次請按二，要聽老師不要欺負我請按三，要聽性感護士變態病人請按四……」

    他楞了一下，因為他想聽的都不在小貓所述的幾項當中，怎麼辦?

    呃……那就按二好了。

    他想聽聽看小貓的第一次。

    於是小貓說起了自己的第一次性經驗。「事情發生在我十六歲那年，那是我的第一次約會，我跟男朋友吃完飯、看完電影……」小貓娓娓道來，但故事的劇情實在太無聊了，一點0204的感覺也沒有，要不是小貓有副甜得幾乎滴得出蜜來的嗓音，他想，他應該早就掛掉電話了吧!

    呵，年輕男孩打了個大呵欠，他好想睡了，怎麼小貓還沒講到重點——她的第一次呢?

    「那是個月黑風高的夜晚……」

    來了、來了，重點來了!

    聽到這，他的精神為之一振，這下呵欠也不打、眼睛也不瞇了。

    「我們到了公園，那公園只有小貓兩、三隻，夜已深、人已靜，我的男朋友把找拉到一處陰暗的角落，然後撲了過來，把我壓在他身下……」

    天吶!好刺激。

    年輕男孩握著話筒的手隱隱發抖，重點就要來了。沒想到小貓軟軟的嗓音接著吐出來的字眼竟然是，「要解開我的第一個扣子請按一，直接揉我的胸部請按二……」

    呃，現在是什麼情形?

    這不是小貓的第一次性經驗，為什麼還能列出選項?年輕男孩不解，但是想想，他還是按了二。

    接著小貓又喵喵叫，聲音像是在叫春——那應該是小貓的男朋友揉她的胸部，揉得她很舒服的叫聲吧!

    可惡，小貓怎麼沒說詳細一點，說她男朋友是怎麼揉她胸部的。她這樣，他的性知識一點都沒增長。

    「接著……」小貓又說了，「之後他的嘴巴湊了過來，他要吻我的嘴巴請按一，要吻我的胸部請按二……」

    年輕男孩被迫又按了個二，而他一個晚上什麼樂趣都沒享受到，就只守著電話，不斷的照著小貓的意思按號碼……

絕對官僚

第一章

    「蘇小小——」清晨四點，海萌氣呼呼的奔到床邊，硬是把綽號為蘇蘇的蘇小小從床上挖起來。

    「幹嘛啦!」蘇蘇不依地嘟嚷著。她很困耶!海萌幹嘛這麼壞心，七早八早叫她起床。

    現在幾點了?

    蒙在被窩裡的蘇蘇只探出一隻手摸摸床頭，摸到鬧鐘之後才願意把頭探出被窩看。

    什麼，才四點!「我的媽呀!」她悶著頭哀號著。「海萌，你幹嘛這麼早把我吵醒啊?」

    「早?」海萌被吵得沒睡飽，一肚子的悶氣。

    她把電話拿到蘇蘇耳邊，讓她聽聽自己的淫聲浪語有多噁心。

    「要九淺一深請按一，要九深一淺請按二……」

    電話傳出的酥軟聲音，讓蘇蘇嚇了一跳。「這個人聽這麼久了!好訝異哦，基本上，大部份的人聽到色情電話是語音服務，頂多聽個一、兩分鐘就會掛掉的，而這個人已經聽到九淺一深……哇!」蘇蘇突然想起她的Coco?連忙從床上跳下來，拿起電子計算機開始按著。

    0204一分鐘二十塊，她跟電信局拆賬後，會有十二塊的利潤，那傻小子聽到現在應該也有一個鐘頭了吧!她興奮地計算著，哦呵呵呵!在她睡著的這一個鐘頭裡，她竟平白無故賺到七百二十塊錢，這真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

    「笑，你還笑。」海萌要她快接電話，別打擾她的睡眠，「還有，我限你三天內再申請另一支專線來『接客』，要不然我跟你的友情就到此為止……蘇小小。」海萌突然大吼。因為她念得口沫橫飛，蘇蘇這個死人竟然還咧著嘴傻笑，她是想早點死是不是?

    見好友眼露凶光，蘇蘇馬上止住笑，正襟危坐地回答，「是，我會馬上去申請專線，不敢打擾大人您的睡眠品質，大人您請趕快回房休息，別忘了，您明天一大早還得上班賺Coco呢。」把盛怒中的海萌給請出房門外，一回頭，她馬上跳到床上準備「接客」。

    她把語音系統切掉。

    面對這種大方的「好虧丫」，她當然得好好的照顧呀，誰教他是她的大金主呢!

    ＊＊＊＊＊＊＊

    「呵……」說了一夜。蘇蘇一大早到了辦公室，整個人不但沒精神，還呵欠連連，就連坐在她旁邊的同事都看不過去。

    「來一瓶蠻牛吧!」同事好心地接濟蘇蘇一瓶提神飲料。

    蘇蘇揮揮手說：「不用了，我趴在桌子上小瞇一會兒就行了。」她不喜歡喝蠻牛，原因跟其廣告有關。蠻牛的廣告造成她的刻板印象，覺得會喝那種飲料的大部份是男人，而且是需要很多體力的男人。她不喜歡廣告傳達出的訊息，也覺得那種提神飲料喝起來味道一定很怪、很嗯心，所以不管誰來說，她就是打死都不肯嘗試。

    蘇蘇雖這麼說，但同事小敏卻很擔心她。

    「你這樣好嗎?」

    「嗯……」蘇蘇一趴上桌子，臉就像黏在桌面上似的，想抬都抬不起來，眼皮愈來愈重、愈來愈沉，所以回應小敏的也只是鼻子輕輕一哼。

    「你知道的，老闆最討厭我們上班的時候偷摸魚了，你還敢這麼明目張膽、光明正大的趴在桌上睡……蘇蘇、蘇蘇，我在跟你說話你聽到了沒有?蘇蘇、蘇蘇……」小敏見她沒回應，定睛一看，這才發現她早已經睡得不省人事了。

    呃，怎麼辦?她還沒跟蘇蘇講，今天老闆會來出版社，要是老闆見到她這模樣，她一定會被罵到臭頭的。

    「蘇蘇，你要不要起來?」小敏很好心再叫，不願見她被罵。但蘇蘇實在太累了，所以不管小敏怎麼推，她還是繼續睡得又香又沉。她夢到自己賺了好多好多錢，是個千萬小富婆，然後又靠投資股票錢滾錢，一下子就變成億萬富婆。

    哇哈哈!

    蘇蘇在睡夢中，作的夢仍是有關她的錢途。

    「蘇小小!」突然，天際傳來一記雷吼。

    這個時候，她正夢到她灑了一床的鈔票，而她就在鋪滿大鈔的大床上滾來滾去，享受當個好野人的滋味……卻有一個不要命的死人，竟然大吼她一聲，硬生生的把她的美夢打斷。

    不醒來，蘇蘇說什麼都不願醒來，醒來那些她好不容易才掙來的億萬元肯定沒了。

    不醒來，絕不醒來……

    她痛苦的掙扎著，而老闆梁厚生也不跟她囉唆，「考績給你乙等。」他知道這是對她最嚴厲的處分。

    考績乙等，這意味著她今年沒有年終獎金，還有未來的一年，她一點調薪的機會都沒有!

    怎麼可以這樣?!蘇蘇一聽到有關她Coco。的大事，小臉馬上離開桌面，兩個眼睛還瞪得大大的。

    「你怎麼可以這麼做?你憑什麼這麼做?」她很生氣很生氣，也不管來人是誰便大聲地吼。

    小敏在旁邊看了害怕不已。蘇蘇呀蘇蘇，你到底醒了沒有?站在你面前的可是我們的金主老闆耶!

    小敏真怕她會因此而被老闆「砍」了。她怯怯地抬眼，看到他笑得冷冷的、賊賊的。

    梁厚生嘿嘿笑了聲，「憑我是你老闆、憑我付薪水給你，而你卻在上班時間給我打瞌睡。」他嘴角咧出陰冷的笑。

    他知道她很在乎錢，知道錢就是她的生命、她的最愛，但她可得搞清楚一點，他是生意人，不是做慈善事業的，她若要睡覺就滾回家去。哼!

    梁厚生懶得理她，訓完話掉頭就走。

    「你這個死變態、沒良心的小氣鬼，也不想想出版社快倒了，根本沒有人要投稿，這又不全是我的錯，幹嘛把氣出在我身上。」蘇蘇又叫又跳的，一副不怕梁厚生聽到的樣子。

    小敏是很佩服她的勇氣，敢這麼大聲跟老闆嗆聲啦，但是……「蘇蘇，老闆已經走了耶!」就連背影都看不到了，她叫得再大聲，老闆大人也聽不到呀。

    她白了小敏一眼，繼而頹下雙肩，沮喪地坐回位子上。

    「我就是知道他走了，才敢罵他變態、小氣鬼的呀。要不然你以為我哪來的勇氣跟志氣啊!」敢當面罵老闆小氣、變態，拜託，她又不是想包袱款款，回家吃自己。這年頭不景氣，工作難找啊!

    「可是我還是覺得我們老闆很小氣，你看，我們公司根本沒人投稿，沒什麼工作可以做，他花錢請我來做事是沒錯啦!但是又不是我不願意做事，是公司根本沒事情可以讓我做好不好。」梁厚生雖然定了，但蘇蘇一肚子怨氣，嘴巴喋喋不休地念個不停。

    她發誓，如果老闆真的敢給她考績乙等，那她跟他的梁子就結大了。當然，她一介小平民，一無橫產，二沒靠山的，當然不可能跟個大集團少東槓上，但是明的不成，她總可以來暗的吧!

    蘇蘇開始動腦子想，該怎麼樣才可以報復她那個變態的老闆。但卻見小敏杵在她面前，一副像是有話要說的樣子。

    「怎麼了?」她指著小敏胸前抱著的一落紙。「這是什麼?」

    「稿子。」

    「什麼?!稿子!」蘇蘇大驚失色。「有人投稿到我們出版社。」

    小敏點頭，「不曉得為什麼，最近投稿到出版社的稿子增多了，我想這跟老闆的作風改變有關吧。」

    「梁厚生?」

    「嗯。」

    「拜託，他一個月進公司沒幾次，而且我也不覺得他喜歡這家出版社。」不，更正確的說，他會接這問出版社是逼不得已的。

    梁厚生是梁生集團的少東。

    老老闆梁敬白手起家，花了三十年時間才打拼出輝煌的梁生集團，但大老闆不喜歡硬邦邦的生意，只想從事文化事業，老老闆也不苛求大老闆一定要接管他的企業，因為老大不接，還有個老二。

    梁厚生從高一起就跟著老老闆到公司學習，高中三年等於是看著老老闆開會、審公文度過最叛逆的那段青春歲月，對於老老闆的事業，他從小就露出濃厚的興趣，所以相對於大老闆的不爭氣，他顯得有志氣多了，因此老老闆也就不管大老闆想做什麼了。然而，沒想到一年前的一場車禍，奪走了大老闆青春正盛的生命，而這家出版社既是大老闆畢生所有心血，所以老闆也就不敢隨便處置掉。

    梁厚生雖沒說他為什麼要留下大老闆的產業，但是蘇蘇私底下逕自推敲，她想，這出版社應該是老闆特地留下紀念大老闆的吧!還有，聽說大老闆有一個兒子，今年才讀國中一年級。或許老闆是想把出版社撐到大老闆的兒子成年，再交給那孩子也說不定。

    總之，這些事都是她猜想的，這到底是不是梁厚生真正的心思就不得而知了，倒是小敏的話是什麼意思。

    「你為什麼說稿子增多跟咱們那個『歹看面』的老闆有關?」

    「你不知道嗎?上個禮拜老闆應電視台之邀，上一個談話性的電視節目。」

    「那又怎樣?」蘇蘇把小敏手中那一大落的稿子接過來，抽出一疊，開始審起稿來。

    「隔天，我們公司就不斷接到愛慕他的小女生的電話，想約老闆見面、吃個飯等等。」

    「嘖。」蘇蘇禁不住地冷哼，頗不以為然。

    「之後我們出版社的稿子就增多了，我想，那應該是衝著咱們老闆長得帥吧!很多作者想藉這個機會搭上他。」

    「搭上他之後又怎樣?」

    「之後就不用苦哈哈的當個小作者，直接升格當老闆娘啊!」小敏說得眉飛色舞。

    蘇蘇看她這個樣子，覺得她才是那個想當老闆娘的人。

    呵，算了，不管他們，她還是看她的稿子。

    哇!這本稿子好、這本稿子棒、這本稿子……唔……好色、好對她的胃哦。

    ＊＊＊＊＊＊＊

    「決定了，我要用這本稿子。」看完稿子後，蘇蘇跟小敏討論著稿子驚世駭俗的內容。

    蘇蘇決定要用，但小敏覺得不好。「這本太色了啦!老闆一定不會喜歡的。」

    「色才好!要不然你以為現在E世代的人在談什麼愛情?他們講究的是快速，不浪費時間。」

    「可是我們出版社走的是文學路線。」

    「我又沒說不搞文學，只是希望文學中帶點喜感。」

    「那明明不是只有喜感，那很色耶!」小敏一直強調色。蘇蘇覺得跟她說話好像是在對牛彈琴，很難溝通。

    「總之這本稿子是我審的，我決定用了。」

    「那要是老闆追究起來……」

    「我負責。」蘇蘇拍拍胸脯，一副豪氣千雲的表情。但看在小敏眼中，她的豪氣卻像是壯士斷腕的義舉。

    她知道蘇蘇很急，知道她不想看大老闆的心血就此毀了，所以當出版社狀況不好、同事紛紛辭職時，她才會義無反顧的留下來。蘇蘇圖的是什麼，她並不十分清楚，只知道她有一股衝勁、一股熱情，那是她怎麼也比不上的。

    唉!真希望老闆不要老是看到蘇蘇偷懶、打瞌睡的一面。真希望他也看看蘇蘇為了公司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模樣。

    ＊＊＊＊＊＊＊

    「什麼，我的稿子錄取了!」當蘇蘇通知作者稿子錄取時，作者表示她家就住在公司附近時，她便直接把人家約出來見面。

    見面三分情嘛，要談稿費、以後的合作，見了面什麼都好說。只是蘇蘇怎麼也沒想到，會寫出意境那麼色的小說的，竟是個看起來很樸實的小女生。

    哇勒!她該不會像小敏講的那樣，純粹是為了老闆的美色而來的吧!

    「請問童小姐，你為什麼會投稿到我們出版社呢?」

    「呃……」童心不好意思的訕笑一下，「你要聽實話嗎?」

    「當然。」要不然她幹嘛問。真是奇怪的小女生。

    「是這樣的……」童心搔搔頭，言行舉止問儘是明顯的不好意思。「我這本稿子連續被好多家出版社退，所以……」接下來，她應該知道了吧，不用她把話講那麼白的!童心乾笑著。

    蘇蘇當然瞭解她沒講出來的是什麼。她只是沒料到事實竟是如此不堪，但可喜可賀的是，這小女生不是為了梁厚生的美色而來，而且看她的樣子，她應該是個單純而認真的女孩。如果她肯，公司願意好好的栽培她成為一代天後，專走情色路線，就不知道她願不願意了。

    「童小姐。」

    「是。」

    見童心正襟危坐著，像個小學生一樣似的，蘇蘇要她放輕鬆點，「我又不會吃人。」

    「是。」又是一記中規中矩的回答。

    蘇蘇拿她沒轍了，不再跟她囉唆，直接切入問題核心。「你想接下來跟我們公司怎麼合作?」

    「呃，這個……我不知道耶，因為我沒經驗。」

    「哦。」瞭解。「那你想走什麼路線，可以告訴我們嗎?」

    「我……」童心都還沒開口，便先臉紅了。她極不好意思的回答她這個問題，「我如果說實話，你會不會覺得我很變態。」

    「變態?不會吧。」她才不會覺得別人變態，如果跟旁人講，她白天是個粉領上班族，晚上卻是個講淫聲浪語的0204女郎，別人才會覺得她變態吧!

    事實上會走上0204女郎這條路也不是她願意的，當年她找不到工作，在街上遇到熟人，大家習慣性的一問：你現在在做什麼?

    她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個無業遊民，總是反問回去，「你覺得我像是在做什麼的?」

    大家或許是覺得她的態度曖昧，或是認為她真的有那個天份，總之她問的人裡頭，十之八九都說她是0204女郎。

    被這樣說習慣了，到後來好像她不做0204有點對不起老天爺賜予她的天賦，而且那時候她一直找不到工作，只好暫且做那種特種行業虛應日子，沒想到她無心插柳柳成蔭。

    她說的話那麼冷、那麼沒營養，沒想到她竟然不用打廣告，業績也可以沖得很漂亮。

    「不會的，你說。」蘇蘇認真聽著，絕不把她當成變態看待。

    「其實我一直想寫像這種有點色的，但又不會太色的。」

    「就是意淫意味很重的書。」

    「對啊、對啊!」像是找到知己一般，童心高興得點頭如搗蒜。然而頭一點，這才驚覺自己跟人家根本還不熟，笑容頓時收斂，變得極不好意思。

    「這沒什麼好不好意思的，人有七情六慾，想寫色色的東西又不是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更何況我覺得你的點子很好，我就喜歡看這種色色題材的書。」

    「真的嗎?」這是第一次有人這麼誇獎她的作品耶!童心覺得這位好心的小姐真是她的貴人。

    她決定了，從今以後她要努力寫稿以報答蘇小姐的知遇之恩。「那……你們公司希望我跟你們怎麼合作?」

    「是這樣的……」蘇蘇跟她詳談日後的合作計畫，而童心也跟她說了她的一些色色點子。

    其中有一個，像是天雷劈進了蘇蘇的腦子。

    她知道要怎麼報復那個惡劣的老闆了。嘿嘿!梁厚生，你等著瞧。

    蘇蘇露出一臉賊笑。

    而童心頓時覺得她笑得好……好恐怖哦!


    他XX的!

    半夜兩點，梁厚生床頭的電話響起。這已經是這個月來的第八十一次了。那個神經病到底想怎樣?

    還有，她到底是誰、為什麼知道他家裡的電話?害他每天晚上不堪其擾也就罷了，更詭異的是，每天晚上他明明把電話插頭全拔掉了，但電話依舊會響。

    他怕吵到母親睡眠，所以大半夜的還得趕緊起床跑到客廳接電話，久而久之，他連電話線都懶得拔了。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每次都不說話?光是喵喵叫個不停。」梁厚生沒好氣地接起電話，一開口就很沖。

    對方還是不說話，光是喵呀喵地叫。

    蘇蘇知道他不會掛她電話，因為他怕她再打。只是她覺得很奇怪，他是有被虐待狂還是笨蛋，要不然被她如此電話騷擾，他怎麼沒想過要把電話線給拔掉，真蠢。嘖!

    「你嘖什麼嘖?」他聽到她冷哼，像是瞧不起他似的，一把火燒得更旺。

    「你到底想怎樣?」

    「你自己想。」

    「想什麼?」聽到這種答案，梁厚生氣得差點沒噴火。

    「想你最近有沒有做什麼虧心事。」

    「我梁厚生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哪會有什麼虧心事。」

    「你說謊，你明明……」

    「明明怎麼樣?」就要被他套出話來了，怎麼又不說了?

    蘇蘇才沒那麼傻，她要是真如他的意，把自己的不滿講出來，豈不是自曝身份，讓他逮到蛛絲馬跡，猜到她是誰。

    「總之你得一直反省，反省到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麼惡劣的事，而且還將錯彌補回來，我才願意放過你。」

    「不能省事一點嗎?」他問。

    「怎麼省事法?」

    「你直接拿把刀過來，我一命抵你一件委屈，你覺得怎麼樣?」

    「嘖。」她覺得他這主意很爛。

    她只想要他的錢，並不想要他的命。

    「我是不是對你始亂終棄，所以你懷恨在心，以至於你每天晚上只要睡不著，就會想起我曾經對你的好。」梁厚生試著再套她的話。他想過了，要是再這麼沒完沒了、沒日沒夜的被她糾纏下去，總有一天他一定會發瘋，倒不如花一晚的時間，跟這個瘋女人把話說清楚、講明白。

    「你少噁心了，我才不會喜歡你這種人。」

    「我是什麼種人?」

    「小氣、變態。」蘇蘇用習慣罵梁厚生的詞罵他。

    小氣、變態……

    唔，這兩句話很耳熟，像是曾經有人也這麼罵過他，至於是誰呢?一時之間，他猛然想不起來。

    「還有，現在你罪加一等，你花心浪性、沒心沒肺……」

    「等等，小姐，你剛剛還說你不會看上我這種人，現在又說我花心浪性這種義憤填膺的話，很難讓人相信我沒拋棄過你。」

    「你拋棄過很多人嗎?」

    「小姐，你知道我幾歲吧!」

    「三十二。」蘇蘇不設防地掉進他的陷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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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她知道他幾歲!這分明是熟人所為。梁厚生暗自推敲著，但又覺得不對，兩年前，大哥意外身亡時，他是各大傳媒追逐的對象，所以很多人透過報章雜誌，都知道他的實際歲數。

    好!那再問：「你既然知道我今年三十二歲，那該不會如此天真的以為，我三十二年的青春歲月裡，沒談過幾次小戀愛吧!」

    色狼!

    梁厚生隱約聽到她啐罵的聲音。

    很好，他的罪名又加了一項。不過，他並不在意，他在乎的是，她到底是不是他眾多前女友中的一個。

    「我辜負過你?」

    「沒有。」

    「那你是為了朋友才找我算帳的?」

    「我朋友的眼光跟我一樣好。」她的朋友沒一個瞎了眼，會找他當她們的男朋友。

    這也不是、那也下是，梁厚生覺得他快瘋了。「那我到底是哪裡得罪過你，你

    非得用這種手段來折磨我，你知不知道我明天得上班?」

    「我知道。」

    「知道你還鬧!」

    「你現在知道什麼叫做痛不欲生的滋味了吧!呵。」蘇蘇冷笑著。相對於他重睡眠，她最重視的就是她的錢、她的Coco?既然他有膽子扣她考績，讓她吃個大虧，那麼她也絕不會放過他。

    「Bye-bye?我們明天再聊。呵……」她打了個大呵欠，準備去睡覺了。蘇蘇掛上電話。

    聽話筒裡傳來嘟嘟嘟的聲音，梁厚生想殺人了。

    他XX的!他摔上電話。被她這麼一鬧，他根本再也睡不著，她似乎算準了他這項弱點，所以才每天打電話來騷擾他。

    唉，梁厚生頹喪地趴在床上，將整張臉埋進大床裡。他想睡，但睡不著……可惡!

    他索性從床上爬起來，打開房門打算到廚房倒水喝，卻不期然的看見趴在他門板上的母親。

    「媽!」梁厚生大叫。「你在幹嘛?」

    梁媽媽笑得賊兮兮的，看兒子這個樣子，她知道：心裡也明白。「你沒得到滿足哦!媽瞭解，媽什麼都知道。」她不斷地點頭，而梁厚生此時此刻已經一個頭兩個大了。

    我的媽呀!「你到底瞭解、清楚了什麼，可不可以告訴我?」千萬不要連他媽都要跟他賣關子。這兩個女人如果再繼續這樣折騰他下去，保證不到半年，他一定會瘋給她們看。

    「你不是在偷打色情電話?」

    「色情電話?!我?!」連著兩個驚歎。梁厚生不知道母親為什麼會懷疑他。

    「媽，你看你兒子是不是長得小頭蕤面、老鼠眼、朝天鼻?」

    「哪有，你是我生的，怎麼可以這樣污蔑自己?」梁媽媽自豪自己把兒子生得此人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觀。

    「兒子呀，你已經很帥了，干萬別學時下的年輕人，去整型什麼的。」梁媽媽真怕兒子迷上整型之後，會弄得跟麥克傑克森一樣，面目全非。

    「我沒要整型。」

    「可你覺得自己長得很醜。」

    「我質疑自己的長相是因為你竟然以為我偷打色情電話。媽，你兒子行情沒那麼差，我如果真的想要，寧可去夜店，那裡多的是美眉讓我挑，我幹嘛對著冷冰冰的電話發洩慾望。」

    「說的也是。」不是她愛誇自己的兒子，實在是她這個兒子長得俊俏得不像話，再加上祖宗積德，孩子的爸爭氣，白手起家讓兒子從小就衣食無缺，口袋麥克、麥克。這樣的身世加上這樣的條件，女人很難不喜歡他，但既是這樣……「那你幹嘛還偷打色情電話?」

    「我沒偷打。」梁厚生再一次為自己的清白辯駁。

    「可是……可是……你等一下、等一下，我去去就來。」梁媽媽衝回房裡翻箱倒櫃。

    家裡所有的收據，她全收在一個小盒子裡。她找出上個月的電話費帳單，咚咚咚的跑回去，拿給兒子看。

    「你看，這是我們家上個月的電話費賬單，上頭列了從我們家打出去的付費電話，你看這一條。」她指給梁厚生看。

    單是那一條，賬面上的數字就足足有五位數。

    「不是我打的。」

    「那是誰打的?」他們家裡除了他們，還有在遠在國外總公司坐鎮的老公外，就只剩下……

    「柏任!」母子兩人異口同聲，又同時間搖頭否認。

    「不會的、不會的，柏任今年才十六歲，他那麼小、那麼乖，怎麼可能學壞，偷打色情電話。」當奶奶的梁媽媽受不了這種刺激，一直搖頭，否認自己的乖孫子涉嫌偷打色情電話。

    在她的認知裡，她的小柏任還是個天真可愛的乖小孩，只會流口水、撒嬌，絕不可能做這種低三下四的事。

    「媽，你先別著急，這事也不一定是柏任做的。」

    「可是電話費賬單怎麼說?」

    「說不定是別人盜打的，現在歹人、宵小這麼多，那些不入流的手段，新聞播多了，還不瞭解嗎。總之明天一大早我就找人來家裡查，看線路是不是有被人盜用。」

    「那你要盡快。」梁媽媽不是心疼那些錢，而是希望能早點還她小孫子的清白。

    ＊＊＊＊＊＊＊

    該死的，真的是柏任那孩子偷打的!

    梁厚生隔天一大早就請人來查，電信公司的人再三確認過了，他們家的線路好好的，絕不可能被盜打。

    他不敢把這件事告訴他媽，因為他知道要是這事讓母親知道了，她鐵定又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然後哭著哭著，又想到他那早逝的大哥，既而又開始自責自己沒把孫子帶好，所以才讓柏任學壞。

    母親可能來哪一套，梁厚生心裡有數，只是……頭痛，柏任這孩子，怎麼會去偷打色情電話呢?

    難怪這陣子他就算把家裡電話線插頭都拔掉，那瘋女人一到晚上，仍有辦法打電話到他家。

    看來他得盡早解決柏任的青春問題，只要他還想著色情電話的一天，他就沒辦法跟那瘋婆子斷得一乾二淨。只是，跟柏任談性……

    天吶!真有點難以啟齒，他跟那小子一向不怎麼親啊。唔……要不，他直接找那個0204女郎談，從她那問清楚柏任到底跟她說了些什麼，這可能還比較快。

    梁厚生決定了，回家後先翻出賬單，查出那組色情電話號碼。

    ＊＊＊＊＊＊＊

    到了晚上，梁厚生打了那組電話號碼，電話接通了，他餵了聲，沒想到對方不是真人，而是語音。

    「您好，這裡是『性感小貓俱樂部』，要聽國語請按一，要聽台語請按二……」酥軟好聽的聲音由話筒另一端傳出，梁厚生臉都綠了。

    這是什麼服務啊!真爛。

    他不爽歸不爽，仍沒掛掉電話因為看帳單紀錄，柏任這一個半月來，都陷在這個叫小貓的女人手裡。

    他幾乎是每天晚上都打給這個女的，所以恨歸恨，梁厚生還是依照指示按了一。之後，電話那頭又傳出性感的聲音。

    小貓聲調傭懶地說：「要聽我的初戀請按一，要聽我的第一次請按二，要聽老師不要欺負我請按三，要聽性感護士變態病人請按四……」

    哇勒!來這一套，現在梁厚生已經確定這個小貓，名為撫慰男人，實為騙錢。她這樣老是要大家選，根本是騙錢的行為。

    當不，他也不聽了，一直按一、一、一……按個不停。

    「第一次……」

    嗶。

    「那是個……」

    嗶。

    「摸我……」

    嗶。

    「啊……」

    嗶。

    一個晚上，蘇蘇被迫聽著嗶嗶嗶的聲音。尖銳的聲音讓她睡不著覺，最後她索性從床上爬起來，瞪著電話看。

    平時，她都用免持聽筒接聽色情專線，一來是方便賺錢，二來是客人真能拗到最後，讓她賺到一定的金額，她就勉為其難地爬起來「接客」。只是她沒想到今天這個客人這麼狠，很顯然的，他一定沒細聽，只是不斷的按某個鍵，讓語音自動轉下一個選項，很快的，他就會用完她所有的語音服務。

    這人好賊哦，竟然用這種方法反制她。好啦，好啦!看在他夜半空虛，沒人陪的份上，她就陪他聊聊吧!誰教她缺錢，而有錢的便是大爺。

    「喂!」蘇蘇接起電話，聲調酥軟的開口。她很清楚這行業長相不重要，重要的是聲音，所以下管她表情再怎麼凶狠、想殺人，還是有本事在氣得要死之際，發出最甜美的聲音。

    「你就是小貓?」

    來人的口氣很凶，一點也不像是打電話來尋歡做樂的，倒比較像是來尋仇的；蘇蘇當然不敢再嘻笑。

    「是。我就是小貓，你是誰、你想幹嘛?」蘇蘇提高戒心，一副歹人就在她面前的樣子。

    「我是梁柏任的叔叔。」梁厚生自我介紹。

    「梁柏任是誰?」

    「他XX的!你不知道梁柏任是誰，我侄子這一個半月來，在你身上貢獻了多少錢，而你卻連你的金主是誰都不知道。」梁厚生沒耐性的大吼。

    他的吼聲，對於蘇蘇而言很熟悉，因為打從他接手公司以來，她三不五時便被迫聽他的怒吼，而現在……

    現在是怎樣?

    為什麼他知道她的色情專線?該不會是他知道她偷偷的在幹這碼子事吧!

    不不不，蘇蘇隨即把心中的恐懼給甩掉，不可能的，他怎麼可能知道她在從事特種行業。她及時拉回差點失去的理智，找回那麼一點冷靜，腦子裡不斷地回想著梁厚生剛剛說什麼來著。

    對了，侄子!叫梁什麼任的。

    「啊，我想到了!你侄子是不是最近常打電話來找我聊天的那個年輕男孩?」

    「聊天!」梁厚生冷笑兩聲。說聊天是抬舉了她，他才不信柏任花大把銀子打電話給0204女郎，單純只是想聊天。

    「說，柏任找你幹嘛?你有沒有趁機教導他一些有的沒的。我可警告你，柏任是我們家的寶貝，你不要狐媚的教壞他。」梁厚生先聲奪人，把蘇蘇訓了一頓。

    要是今天蘇蘇不清楚梁柏任的身世，不知道他就是大老闆的兒子，那麼或許她會很生氣、很火大，畢竟她可從沒拿刀抵著他的脖子，逼他打色情電話來找她。但她很清楚梁柏任的身世，知道他是個沒爹沒娘的孩子，而梁厚生……她一直以為他很無情，沒想到對於他大哥的兒子，他遠比她所想的付出更多的關心。

    想到這一層面，蘇蘇也就沒那麼氣梁厚生了。相反的，她還很高興他把梁柏任當成自己的兒子般重視著。只是很顯然的，這對叔侄還不熟悉彼此，要不然梁柏任也不會有難題不找自己的叔叔，反倒跟個0204女郎求救。而梁厚生也不會在知道侄子做了什麼好事之後，不找他問清楚，反倒打給他所不屑的0204女郎。

    好吧!看在他一個單身漢，還沒結婚就得帶個正值青春期的小男孩，她就當做日行一善，做點好事，把他侄子的煩惱告訴他吧。

    「事實上，你侄子交女朋友了。」

    「什麼?!交女朋友，那小於今年才幾歲啊!那麼小，交什麼女朋友。」梁厚生的反應就跟一般的父母一樣，一聽到孩子跟異性交往，脾氣沖得跟什麼似的。

    「你冷靜一點。」

    「他女朋友是誰?」

    「先生，我怎麼會知道他女朋友是誰。」蘇蘇頗沒好氣。

    「他這一個多月來，貢獻了不少錢給你，而你竟然連他女朋友是誰都不知道。」真是太失責了。

    「拜託，他打電話來是問我怎麼跟女孩子做愛……」啊!完了，講錯話了。蘇蘇連忙閉上嘴，以為這樣就可以當做剛剛那一句話她不曾說過，但已經來不及了，她聽到梁厚生咬牙暗恨的聲音。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

    她又不是不要命了，敢再說一次。

    「你說柏任問你怎麼做愛?」他又說。而蘇蘇已經可以想像他氣得頭頂生煙的情況。

    「他只是對性好奇。」

    「他這已經不是好奇了，他是想做。」

    「我有告訴他，請他一定得戴保險套。」她把所有的安全措施全教他了。

    「什麼?!你還教他戴保險套。」梁厚生險些被她給氣死。

    聽他大吼大叫的，蘇蘇完全不知道他為什麼而生氣。「本來就得戴保險套，這是保護自己也保護女孩子，戴保險套是一種負責任的行為……」

    「我說的不是這個。」梁厚生氣得截斷她的辯駁。「我是說，你為什麼不阻止他?他才多大啊!」

    「他說他十八歲了。」而她當時心想，現在十八歲的男生還是處男的，的確是不多了。他在學校應該備受壓力，所以才會找她咨詢。

    「他才十六歲!」

    「我現在知道了。」但為時已晚就是了，她當時不知道那男孩就是梁柏任，所以把該教的，不該教的全教他了。

    「除了教怎麼戴保險套之外，你還教了他什麼?」

    「還教他……怎麼取悅女孩子。」蘇蘇囁嚅地說。

    取悅!

    一聽到這字眼，梁厚生嘴角抽搐。她竟然教他那個純潔的侄子怎麼愛撫女性。

    「你還要往下聽嗎?」

    「不用了。」他怕再聽下去，沒心臟病發也會腦中風。「只是以後柏任要是再找你，你別再亂教他一些有的沒的。」

    「他不找我，一樣可以找別人，現在資訊這麼發達，你很難找到像我這麼有良心的業者了。」

    「一個月讓一個十六歲的男孩花上兩萬多塊的電話費，這叫有良心。」

    「我那時候以為他十八歲。」

    二個十八歲的男孩，一樣沒有兩萬塊的收入。」

    「可是我至少沒誘拐他出來買春，你敢保證別的業者也跟我一樣有良心嗎?」蘇蘇氣不過，反問他。她覺得梁厚生這樣把問題擱置下處理，終有一天梁柏任會鬧出更大的麻煩。

    「你為什麼不試著多瞭解他一點?如果家裡的人能教他性知識，告訴他青春期可能面臨的問題，那麼他那麼乖，一定不會打0204電話來消除他的疑惑的。」蘇蘇是真心不想見到他們叔侄倆愈走愈遠，他們要真是這樣一路走下去，終有一天會形同陌路的。

    梁厚生從她真摯的語調中聽得出來，她是真心替他們倆著想。

    他不知道一個0204女郎幹嘛替一個未曾謀面的男人著想那麼多?但是他是真的聽得出來，她善良，好心的一面。所以他卸下心防，第一次向陌生人說出自己的困擾。

    「我不知道怎麼跟他相處，他是我哥的孩子……」梁厚生娓娓道出有關柏任的身世。

    而這些，蘇蘇明明早就知道了，卻還是耐心地聽他說完。

    「我從沒帶過孩子，我不知道該怎麼當一個好爸爸。」

    「你不需要，因為他已經有爸爸了，你只需要當他的叔叔就行了。」蘇蘇教他別逞強。「不會帶孩子，那不是你的錯。」她開導他。

    這是有史以來，頭一次有人對他這麼說。

    剎那間，他肩頭上的重擔，似乎因她的一句話而卸下了。

    是的，從來就沒人要求他要當柏任的父親，大哥死了，但卻永遠的活在柏任心

    他不可能做得比大哥好，因為柏任也不期望他取代大哥的地位，變成他的父親。他應該當他的叔叔、當他的朋友……這樣想，他跟柏任的關係似乎就變得容易多了。

    「謝謝你。」

    「你太客氣了。」蘇蘇有點訝異他會說謝謝。平時看他，總覺得他氣焰囂張、目中無人，今天她陰錯陽差的發現了他的另一面，倒讓她對他有了另一層的認識。

    「你為什麼會當0204女郎?因為需要錢嗎?」

    「不，是因為我的聲音好聽。你不覺得我的聲音迷人嗎?」

    「很傭懶的聲音，是滿特別的。」梁厚生不正面誇她。不知道為什麼，總之他不是個會誇獎人的人，說她聲音特別已算是他的底限了。

    那天晚上，他們聊了許多……

    那天晚上，他們從陌路變成朋友。

    這是梁厚生始料未及的，他沒想到自己也會有這麼一天，竟迷上0204女郎，他幾乎是每天晚上都打電話給小貓，只是奇怪的，自從他養成跟小貓半夜聊天的習慣後，就再也沒接過那個瘋女人的騷擾電話了。或許是因為他們家的電話老是占線中，那女人打不進來吧!

絕對官僚

第三章

    小貓說，要試著瞭解柏任，要試著跟柏任當朋友，不要老是擺出一副長者的架式，那會嚇壞柏任的。

    這些話，梁厚生都聽進去了，所以當今天，柏任跟他說過兩天他要去朋友家過夜時，他雖從他眼中看到他眼神閃爍，明白那是準備週末要幹壞事的表情，但因為想起小貓的叮嚀，他第一時間的反應，便是點點頭說好。

    等柏任回房後，他緊張的在客廳不斷來回走動。柏任那眼神帶著興奮，像是期待著要祭出他有生以來的第一次。

    「怎麼辦?我該阻止他嗎?」到了深夜，他又打電話，去找小貓解惑。

    「你阻止得了他嗎?」

    「我想應該是阻止不了。」他自己是過來人，十分清楚十六歲的男孩有什麼劣根性。叛逆，為反對而反對，總之這年齡的小孩，看什麼都不順眼。

    「我想也是。」

    「那我該怎麼辦?難道要眼睜睜的看著他去毀了一個女孩子的清白。」

    「你現在才想教他男女交往的正常過程已經來不及了，他會覺得你在說教。」

    「我知道。」就是知道，所以他才覺得煩。

    「你放心吧，依我對柏任的瞭解，他不是個會強迫女孩子的人，如果他跟對方上了床，鐵定是在郎有情、妹有意的狀況下。」

    「我是怕他年紀還小，就帶個孩子回來給我養。我才剛下定決心要當個好叔叔，可還沒心理準備當叔公。」他說。

    蘇蘇聽出他語氣裡的哀怨，輕笑了出來。

    「你現在是在幸災樂禍嗎?」

    「不是，我是在為你感到可憐。不過，我覺得你想太多了，你忘了嗎?我教過他安全的性。」

    「你只教他從事性行為時得戴保險套，但我懷疑，他真的會戴保險套嗎?」梁厚生想起自己的第一次。

    他第一次戴保險套時花了不少的工夫，等他戴好套子後，男女雙方都沒了性致。

    「他不會，那你就教他啊!」

    「什麼?!你叫我教他。」

    「要不呢?」蘇蘇反問他，「難道你還有理想的第二人選?」她提醒他，柏任的父母雙親都不在了，現在他只能靠他這個叔叔，「更何況這是你親近他的好機會，就先從朋友做起。我不相信你讀書時，對性還懵懵懂懂的，不曾跟自己的好友或同學一起談論過這檔子事。」

    「是談過，但對象是柏任……」

    「你不是一直想把他當成大人、當成朋友看待，那麼就證明給他看，讓他知道你是相信他、尊重他的。」蘇蘇花了好大的工夫說服這個大男人。

    梁厚生掙扎了好久，才點頭說：「好吧，我試試看。」

    「還有，順便去租幾片A片。」

    「什麼?!」梁厚生驚叫出聲。

    「你該教他怎麼做，男孩子的第一次很重要，要是他做得不對，或是讓女孩子痛了，那麼對於男女雙方都是很大的陰影，你不希望你侄子的第一次性經驗是不愉快的吧!」

    「我的確是不希望，但是由我來教……這有點怪怪的。」他有他的心結，這很難突破。

    「不然你希望由誰來教，有經驗的女人嗎?你上哪兒找?那些援助交際的女孩?」

    「打死都不可能。」

    「這不就得了。既然你那麼擔心他又希望他好，那麼由你親自教授，那是再好不過的了。去吧!GO、GO、GO」她給他加油打氣。

    梁厚生只好硬著頭皮上了。

    隔天，他先去買了一打的保險套，再繞去DVD出租店，租了一片丹麥片、一片日本片。日本的比較唯美，丹麥的比較誇張，還有局部特寫，這是為了讓柏任能瞭解女生的構造，讓他知道若是要提槍上陣，得打對洞。

    天吶，他為什麼要做這些?

    想當初他還是個懵懂少年時，也沒有人為他做這些事啊!

    梁厚生提著兩部片子，垂頭喪氣的走出DVD出租店。

    準備回家教侄子性知識。

    ＊＊＊＊＊＊＊

    「媽。」梁厚生在家裡找來找去，就是找不到「那個」的替代物。只好去找母親求救。「家裡有香腸嗎?」

    「沒有。」梁媽媽回答，隨即又覺得不對。「你找香腸做什麼?你不是不吃香腸的嗎?老是說那些煙熏食物對身體不好，還要我少吃、少買。」

    「我沒要吃啦!」

    「那你找香腸做什麼?」

    「我……」梁厚生欲言又止。要是讓母親知道他找香腸是為了教柏任性知識，她還能不把他打死嗎?

    「沒啦。」算了，不說。接著他又去翻冰箱。「那有香蕉嗎?」

    「有啊!」梁媽媽點頭。

    「在哪?」

    「在這。」梁厚生看了臉色不變，母親拿出來的是台灣的山蕉，一根只有他的食指長，這怎麼能夠代替男性的雄偉。

    「這不行，太細也太短了。」梁厚生把香蕉還給母親。

    梁媽媽覺得兒子真怪，連吃個香蕉都挑三撿四的。要知道台灣的山蕉可是比大香蕉好吃太多了，又香又Q，兒子不吃，她吃。

    天吶!他媽竟然選在這個時候在他面前吃香蕉，梁厚生快崩潰了。他逃出廚房，到了客廳恰好看到家裡的菲傭正跟一群朋友在唱卡拉OK。

    有了!

    他看到瑪麗亞手中拿的無線麥克風，似乎看到了一機生機。

    「瑪麗亞，把麥克風拿來。」

    瑪麗亞乖乖的拿給他，還問：「先生，您也要唱歌嗎?」

    「不是。」他是有更重要的事要辦。

    梁厚生拿著那支無線麥克風，面色凝重的定進侄子的房間。

    ＊＊＊＊＊＊＊

    「要戴保險套時得先捏著上頭這個凸起的地方，把空氣擠掉。」梁厚生正在教梁柏任怎麼戴保險套，而很顯然的，他是個相當認真的學生，因為他不只聽課認真，還懂得發問。

    「為什麼要把空氣擠出來?」

    「因為怕套子破掉。而戴一個破套子，那你戴它就沒意義了。」

    「說的也是。」梁柏任點頭，繼續認真的看，看叔叔幫家裡的麥克風戴保險套。

    梁厚生拇指、食指合成一個圈，再將套子往下延展開來。「喏，這樣就戴好了，你試試看。」梁厚生把套好的套子從麥克風上頭拿下來，又丟了一個新的給他。

    梁柏任不解的問：「不能用剛剛那一個嗎?反正也不是真的用過。」

    「不能。」

    「為什麼?」

    「因為怕拿下來的過程中，套子已經破了。這很重要知道嗎?你千萬不能為了省一個保險套的錢，而遺憾終身。」其實梁厚生真正想講的是，他可千萬別為了省一個幾塊錢的套子，而讓他年紀輕輕的就當起了叔公，他不要!

    「好了。」看柏任學會了怎麼戴保險套，梁厚生又開口，「我們上下一課。」

    「還有下一課?!」柏任覺得驚訝，今天的叔叔非常的不一樣，很容易親近，好像他似乎知道他禮拜五晚上出去想幹嘛，要不然，他今天怎麼會教他這些有的沒的。只是他很訝異，叔叔竟然沒有阻止他。

    「你贊成嗎?」

    「什麼?」梁柏任問得沒頭沒尾的，梁厚生不懂他的意思。

    「我是說……我還這麼小，你贊成我跟人家亂來嗎?」

    「你跟她是亂來的嗎?」梁厚生也正經地問他。

    「不是，當然不是。我是真的喜歡她。」梁柏任急切的解釋他跟小女朋友之間的關係。他們絕對不是隨隨便便的只想做愛，他們是真的喜歡對方，才想擁抱對方。

    「這不就得了。」梁厚生一臉他瞭解、他是過來人的笑容。

    他年輕過，也知道想守著一個自己愛的人，卻連她一根寒毛都不能動時，那種感覺有多痛苦。愛一個人不是只能愛她的靈魂，他不覺得擁抱自己深愛的女人是件錯誤的事。

    「來吧!既然你愛她，想抱她，那你也應當知道要怎麼抱她、怎麼愛她才行吧!」

    「你要教我?!」

    「這是我們今天的第二課。」接著他們叔侄倆一起看A片去……

    「Oh，MYGod……Oh，MyGod……」梁柏任一邊看一邊驚呼，還轉頭問梁厚生，「真的需要這樣嗎?我需要做那種事嗎?」要他親吻女生的那裡，似乎有點噁心。

    「不需要。」梁厚生搖頭。

    「可是那個男的那麼做了，而那個女生的表情似乎很享受。」那女生的表情便是衝擊他幼小心靈的地方。

    「A片難免誇大了些。」

    「而你卻借這種東西來給我看!」梁柏任的口氣有指責意味。

    而被指責的梁厚生不怒反笑，他很高興柏任是這種反應，跟他解釋道：「我不借給你看，你也會跟朋友一起看的不是嗎?」他很清楚男生那一套。

    所有男生的性知識幾乎來自於A片，「而若是讓你跟朋友一起看，倒不如我跟你先看一次，告訴你片子裡哪些是誇張不實的。」

    「比如說?」

    「比如這個男的一做就是四十五分鐘，這不是普通人做得到的，而且前戲遠比男人進入的過程重要。如果男孩子沒事先取悅女孩子的身體，光是在裡頭待得久，女孩子不見得會舒服，反而覺得很累。」

    「她們也會累嗎?」

    「你試著把雙腿舉得像她一樣高，看你會不會累。」梁厚生只是隨口說說，而梁柏任還真的去試了。

    他舉了五分鐘，就覺得自己累斃了。

    好，現在他已經瞭解過程的重要了，「還有呢?還有什麼是我需要注意的?」

    「還有……就是聲音了。」

    「聲音?聲音怎麼樣。」

    「東方人不似西方人那麼開放，叫聲不會跟A片裡的女主角一樣，叫得那麼High，所以我另外還借了一片日本片。」梁厚生跑去換片。

    看了一會後，梁柏任有感而發。「剛剛的比較噁心。」

    「為什麼?」

    「因為剛剛那一片，很多性器官特寫，我不喜歡。」

    「沒人強迫你要喜歡，我之所以借那片子來給你看，就是為了讓你知道在緊要關頭時，你該怎麼做。女生的構造跟我們的不一樣，你剛剛看過了哪裡是我們男人進去的地方。你禮拜五晚上，別搞錯了。」

    「是禮拜六。」

    「你跟我說你禮拜五晚上要出門。」梁厚生記得清清楚楚的。

    「禮拜五那天是男孩子的聚會，我們要事先研究一下怎麼做。」梁柏任一五一十的把他們的計畫全告訴他。因為他現在覺得叔叔是他朋友，是可以商量的對象。

    「你們要怎麼研究?」

    「就像你剛剛講的一樣啊，我們打算去租A片。而我現在知道了，A片是誇大不實的。」

    「對，所以說，如果你真的照著A片演的照本宣科做，極有可能惹惱你的女朋友，她很可能再也不理你。」

    「為什麼?」

    「因為不是所有的女生都喜歡被親吻那裡，尤其又是那女孩的第一次時，她會害羞得連打開雙腿都不好意思。」

    「那我應該怎麼做?」

    「你應該……」

    梁厚生於是跟梁柏任展開一整夜的Man'sTalk。他想，在他這麼努力也這麼不顧形象之後，他應該得到柏任的信任跟友誼了吧!而這一切都應該歸功於那個叫小貓的女人。

    想到她，梁厚生一向不怎麼露笑的臉，嘴角輕輕地往上揚。

    ＊＊＊＊＊＊＊

    「你愛上那個叫小貓的女人了。」聽完好友的轉述，蔣醒文百分百的確定好友已經泥足深陷。「你完了，你知不知道當你提起那個叫小貓的女人時，你神釆飛揚的模樣，像是熱戀中的人呢。」

    「我沒你講的那麼慘，更何況我已經三十二歲了，就算真喜歡一個女人又怎樣?」

    「是不怎麼樣，只是我問你，你知道你喜歡的那個女人叫什麼名字嗎?」

    「小貓。」

    「那是她的花名吧，先生，我問的是她真正的名字，OK!」蔣醒文沒好氣地糾正。「而你連她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就貿然的放入了感情，這樣好嗎?還是你只想跟她玩玩?」

    「你說這什麼話，我梁厚生是那種人嗎?」

    「你是真心的?」

    好友的一句話問倒了梁厚生。

    他愛小貓嗎?

    他仔細的想，而後覺得現階段兩人都還認識不深，現在就說愛好像太沉重了。「我欣賞她、喜歡她。」

    「不管她是什麼人?」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別忘了，你的小貓是幹什麼的。她是0204女郎。」

    「那又怎麼樣?如果她真的是個淘金女，那麼她去援助交際還比較快。」

    「或許她只有聲音還可以，實際上長得並不怎麼樣。」蔣醒文一句話把梁厚生打進了地獄裡。

    他沒想過這個問題，他一直認為，或許小貓是經濟有困難，所以不得已才會當0204女郎的，他沒想過她的長相，沒想過如果她長得很抱歉，那麼他還欣賞她嗎?

    梁厚生沉默了。

絕對官僚

第四章

    他一連好幾個晚上都在想蔣醒文丟給他的問題，也忍住不打電話給小貓，但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他愈過愈沉、愈過愈無聊，這讓他禁不住回想起，以前沒有小貓的夜裡，他一個人究竟是怎麼度過的。為什麼才短短幾天沒聽到小貓的聲音，他便變得渾身不對勁。

    他到底怎麼了?

    難道……他已經到了每天非得跟小貓講上幾句話才能睡著的地步了嗎?梁厚生從床上猛然坐起。他決定了，他不要再逃避，他是真的想念小貓的聲音，而他為什麼不能打電話給她呢?她長得醜又怎麼樣，他又沒要娶她當老婆，他只想跟她交個朋友，難道這樣也不行，礙到誰了嗎?真是莫名其妙。梁厚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罵誰，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趕快打電話給小貓，說他好想她。

    電話響了兩聲，直接跳進語音。

    「喂，您好，這裡是『性感小貓俱樂部氣要聽國語請按一，要聽台語請按二……」

    梁厚生一聽到這裡，連續按了好幾個一、一、一……

    電話那頭，蘇蘇聽到馬上跳起來接電話，劈頭就罵，「又是你，每次都不肯讓我多賺一點錢。」

    她知道打來的人是他!她口氣雖差，但是聽到她的聲音，梁厚生心情卻很好。「你這種態度不像是0204女郎，怎麼可以用這種態度對待你的客人?」

    「你又不是我的客人，且哪有客人像你這麼小氣的，一打來就按鍵不停按，這樣我根本賺不到什麼錢。」

    「你現在多跟我聊幾句，不就能賺到錢了。」

    「先生，現在半夜……」她轉向床頭，看一下時間。「半夜兩點，我明天還要上班耶!」

    「你白天還要上班?!」

    「要不然呢?你以為這份差能讓我賺多少錢啊!」

    「既然這份工沒能讓你多賺幾個錢，那為什麼不乾脆收了?」

    「因為我有一個小氣的老闆，一天到晚只想著怎麼扣我薪水。」蘇蘇嘻皮笑臉的，拐著彎罵他。雖然被罵的人一點也不知情，但這樣她也爽。

    「好啦，廢話少說，你找我幹嘛?」

    「找你聊天。」

    「先生，現在很晚了耶!」蘇蘇哀號。她明天還要上班，她可不想再被他扣薪水。還有，明天她得去見個作者，所以沒時間讓她偷瞇。

    「我好幾天沒打給你了……」

    「我知道。」蘇蘇猛點頭，愛困的眼已經瞇上了。

    「你不想我嗎?」

    「想，當然想。」因為他沒打來，她就沒錢賺了啊!

    「小貓。」他叫她。

    「幹嘛?」話含在嘴裡，她敷衍地應他一聲。

    「你覺得自己長得怎麼樣?」

    「很好啊，一個眼睛、兩個嘴巴……」

    「什麼?!一個眼睛、兩個嘴巴。」那不是妖怪。

    「不是啦，我說錯了。」聽到他的驚呼，蘇蘇猛然驚醒，這才悟到自己因為愛困，而說了什麼蠢話。「我是說，一個嘴巴、兩個眼睛，雖不是什麼大美女，但是至少長得白白淨淨，很多人說我的身材滿標準，是個中等美女，但也有人說其實我只有背影還可以：總之……」咦!她突然想到。「你問這個幹什麼?」

    「唔……」這會兒換梁厚生欲言又止了。他搔搔頭，極不好意思，不知道自己究竟該不該說。

    「我覺得……」

    「怎麼樣?」他好像要說什麼大秘密似的，害得她也跟著緊張起來。

    「我好像滿喜歡你的。」

    「哦。」重重的一聲，蘇蘇厘不清聽到他說他喜歡她,心裡究竟該什麼感受多一些。從他的口氣聽起來，他好像不怎麼想承認喜歡她的樣子。

    「可是我又擔心你長得像恐龍。」他很誠實地招了自己矛盾的心情，而蘇蘇臉一沉，不怎麼滿意自己被他挑剔。

    嫌她像恐龍，夫!「那你可不要再打來啊!我又沒拿刀抵著你的脖子，叫你一定要打電話來找我。」真奇怪。

    「我也想不打。」

    好呀，這下招了吧，原來他這幾天之所以沒打電話來糾纏她不是因為他忙，而是因為他嫌棄她，怕她是只大恐龍。

    「但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我想念你。」他突然這麼一說，害得蘇蘇滿腔的怒火一下子消了一大半。

    他這樣算什麼?

    情難自禁嗎?

    可惡，難道就因為他情難自禁又力不從心，她就得原諒他說這麼傷人的話。

    「小貓?」

    「幹嘛?」

    「你幹嘛不說話?」

    「你要我說什麼?說你是個以貌取人的臭男人，還是要我保證自己長得一點都不醜。」

    「你願意給我保證嗎?」他滿心歡喜。

    夫!「我才不給你這種保證。我為什麼要滿足你的虛榮、你的想像，把自己像貢品一樣的獻到你面前?」

    「你不喜歡我?」

    「喜歡，喜歡你的錢。」

    「除了錢呢?難道經過我們這幾天的交談，你對我沒有一丁點喜歡?」梁厚生問得急，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在小貓心中沒有半點份量，所有的喜歡全是他的一廂情願。「你真的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蘇蘇如果想報復他剛剛的心直口快，那麼，她就該趁這個機會回報他的毒舌。但她沒有，她如果說不喜歡他，她會心虛，因為近幾天來的相談甚歡，不可否認的梁厚生在她內心投下了下少顆石頭，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她喜歡他，卻也討厭他的目中無人。

    他憑什麼認為在他如此羞辱她之後，她還會開口說喜歡他，他未免也太自大了吧!

    「不，事實上我長得很醜、非常醜，醜得我不敢出去見人，就連我想要出去援交，都沒有人肯買我，所以『外貌協會』理事長，請你以後不要再打電話來了。你的錢我賺不起，Bye-bye?再見。」喀啦一聲，蘇蘇氣沖沖的把電話給掛了。

    梁厚生則是看著嘟嘟作響的電話發呆。

    她很醜，醜得連想要援交都沒辦法。

    唉!他歎口氣，默默的掛上電話，覺得自己還是沒辦法接受一個長得像恐龍的女人。

    他決定放棄這段感情，暗自慶幸著幸好自己還沒泥足深陷，對這段感情只在欣賞階段，還沒到著迷的地步，所以現在斬斷這段感情應該不會太痛苦才對吧!

    梁厚生下定決心，要自己上床睡覺，從此以後別再想那個女人，但是……

    一分鐘、兩分鐘過去——

    他腦子裡全是他跟小貓的對話，想到一些有趣的對白，他開始傻笑。再想到她為柏任強出頭，他又覺得她是性情中人，明明不是她的事，她對柏任卻比他這個當人家叔叔的還要來的關心。

    但……唉!她長得很醜。

    但，那又怎樣?

    他又沒打算要娶她，就當朋友嘛，幹嘛在乎朋友的美醜呢?五分鐘之後，梁厚生想通了，馬上起身打電話給她。

    蘇蘇聽到有人連著按按鍵，她知道那是誰，但卻拒絕接聽電話，讓語音不斷的跑著。跑完了，電話斷掉，他又打，又跑完了，她的電話又自動斷線，而他再打

    如此週而復始，他有完沒完啊?「你到底想怎樣?」蘇蘇接起電話，口氣不好的問。

    梁厚生笑吟吟地說：「我想跟你做朋友。」

    「我長得很醜。」

    「我不介意。」

    他一句不介意擊中了她的心。這下子換她不講話了，她知道他是介意的，從他歷屆的女朋友來看，哪一個不是絕世大美女，而現在他卻說他不介意她的美醜問題，她相信他是經過一番掙扎之後才下的決定，而他愈是這樣，她心裡愈是難受。

    他真的那麼想跟她做朋友嗎?

    如果他知道她真實的身份是他屬下，是那個老是讓他罵上班打混、偷他薪水的蘇小小，他還會這麼喜歡她嗎?蘇蘇懷疑。

    「你會後悔的。」

    「為什麼?」

    「因為我真的很醜。」到最後，她還是沒膽子說實話。因為她同樣太在乎他了，她不想蘇小小跟小貓兩個身份到最後都失去他。

    「沒關係，我想過了，我們就當朋友，一輩子只聊天，不見面。」

    「不見面?!」

    「你說你很醜的嘛，而我真的不知道看了你的廬山真面目之後，對你的喜愛是否依舊。」

    「謝謝你。」他這麼說，蘇蘇真不知道該稱讚他還是該咒罵他。這個男人真可惡，以貌取人也就罷了，還直言不諱。「你就這麼吃定我，以為我真希罕你這個朋友。」

    「你不希罕我的人，總希罕我的錢吧!所以就讓我們從各取所需開始，這樣不也很好嗎?哈哈!」未了，他還笑了兩聲。

    但蘇蘇卻笑不出來，因為她清楚梁厚生的魅力。以前她不喜歡他，是看清了他對女人那一面，而且因為他常扣她的薪水，所以她總是把他想得很惡劣，自然對他的魅力就有免疫力。可現在不一樣，她對他有好感，他的健談、他的外貌輕易變成加分事項。她怕自己終有一天真會下可自拔的愛上他。而他，偏偏是個以貌取人的混蛋，所以這場仗不管怎麼打，蘇蘇都覺得自己沒有半點勝算。

    「蘇小小!」半個月難得進出版社一步的梁厚生，在看到最近的出版品之後，忍不住把她抓過去臭罵一頓。「聽說這本稿子是你硬要用的。」

    蘇蘇看了一下書名，是童心的第一本作品。「是的，沒錯，這個人是我力薦的。」

    「她是你同學?」

    「人家童小姐今年才十七歲，我是很想扮年輕跟老闆您點頭說是，但很抱歉，我還有那麼一點自知之明，知道以老闆您的聰明才智、英明神武，一定能馬上戳破我的謊言，發現我在說謊。」

    「你少跟我耍嘴皮子。」

    哦噢!可恨，這一招竟然沒有用，想拍馬屁竟然拍在馬腿上。蘇蘇飲恨不已。

    「你竟然用那種小說，你以為我們出版社是什麼?我們不出色情小說。」

    「你還沒看過童小姐的作品，請不要妄不斷語。童小姐的書並不是色情小說。」

    「不是，那你看看、你看看這些是什麼?」梁厚生把最近的讀者回函丟到她面前。

    那些回函早在寄回公司的第一時間，蘇蘇就看過了。她知道裡面批評了些什麼。「但我覺得這樣很好，還有人願意批評我們，代表我們的書在市場有人注意，而以前呢?你看過有人回函嗎?有人給你批評指教嗎?」她問得梁厚生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反應。

    有人批評總比沒人批評好!這是什麼理論?他知道她的話有語病，只是他一時之間找不到碴罷了。

    「還有，如果老闆你要評斷童小姐作品的好壞，那麼請你先看過她的作品之後，我們再來討論。」蘇蘇不怕他的歹臉色，把書推到他面前，請他看。

    梁厚生楞了一下。

    他從來沒見過蘇小小這麼正經的一面，他一直以為她來公司上班，純粹是來打混睡覺，還有騙他薪水的，沒想到事情觸及專業問題時，她倒有令人刮目相看的一面。

    看小說是嗎?

    好呀，他就勉為其難的看吧!

    ＊＊＊＊＊＊＊

    他XX的!梁厚生看完小說之後，只能說他XX的真棒。雖然故事內容的確是有點色色的，但點子不錯，還滿有趣的。

    他不喜道貌岸然那一套，更不相信男女談感情只限於手牽手、看電影，然後幸福快樂一輩子，因為他知道當他喜歡一個女人時，他有強烈的情感想擁抱那個他愛的女人，所以……

    好吧!他承認情色之於市場，有那個必要，更何況這作者還處理得滿好的，他也就不介意了。

    梁厚生把蘇小小再度找來，要她在書上打上十八限，這是他的底限。「還有，把童小姐找來。」

    「幹嘛?」

    「我要請她吃飯。」

    「你幹嘛請她吃飯?」蘇蘇完全不曉得，她現在說話的口吻，像是老婆在質問晚歸的老公。

    梁厚生當然不能接受她管他這麼多。「我不能找作者吃個飯嗎?」

    「你從來沒找過作者吃飯。」

    「凡事都有第一次。」

    「但是你的第一次來得太突然，還有你的眼神也很怪。」蘇蘇覺得他邀童心吃飯，不單單只是為了稿子，這其中一定還有別的原因。

    「好吧。」看她一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他就跟她說了吧!「我覺得這位童小姐，我可能認識她。」

    「怎麼說?」

    「她書裡寫的某一個橋段跟我最近的遭遇很像。」

    「比如說?」

    「比如說我最近常常接到一個女人三更半夜打電話來騷擾我，而她書裡的女角色也這樣。」

    「啊?!」蘇蘇聽到這，頓時心慌得下知道該如何是好。完了，童心該不會因為她的原故，而被她害慘了吧!

    她臉色頓時變得慘白。

    「我想跟她約出來見面，看她是不是我的舊識。」

    「不可能。」

    「你怎麼知道?」

    「我剛剛不是說了嘛，童小姐今年只有十七歲。」

    「那麼……或許我辜負的是她的姊姊或是她的親人。」

    「不可能。」蘇蘇再一次反駁。

    梁厚生覺得奇怪，她幹嘛呀，「怎麼你好像什麼都知道的樣子?」他狐疑地看著她。

    蘇蘇怕被他瞧出破綻，讓他發現她就是那個半夜不睡覺，一直打電話騷擾他的人，連忙陪笑臉，跟他打哈哈，「我不是什麼都知道，而是我太瞭解童心那孩子了，她坦白率直，是相當害羞的一個小女生。」

    「一個害羞的小女生會寫出這種色色的小說?」

    「呃，或許正因為她日常生活太過壓抑，所以導致她的小說這麼激情。老闆怎麼樣，這個答案還可以吧?」蘇蘇獻上最甜美的笑來巴結他。

    梁厚生只覺得她胡扯，不過看在她笑容還算甜美的份上，算了，「反正那個瘋女人最近也沒再糾纏著我，這件事我是可以到此為止。」

    「真的嗎!」蘇蘇好高興。

    而梁厚生覺得她高興得太過火了，好像剛剛得到救贖的人是她，而不是那個叫童心的。

    等等……

    梁厚生這才想起來：如果真要論嫌疑，蘇小小真的遠比童心還有可能，畢竟她又是公司內部人員，要知道他的私人資料並不是什麼難事，還有，最重要的是，他想到了，她常罵他變態、小氣，而那個打電話騷擾他的人更是把這兩句話當成口頭禪。

    「你才是那個打電話騷擾我的人對不對?」他霍地站了起來。

    他身才之高大，在蘇蘇頭頂迅速形成一片陰影。她瞪著不斷朝她逼近的梁厚生，覺得自己就要死在他手裡了。

    而反正都要死了，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她就豁出去吧!「是的，我就是那個騷擾你的人，那又怎樣?」她抬頭挺胸，氣焰變得比他還要盛。「你也不想想看，這些年來是誰以公司為家、是誰做牛做馬幫你撐起這家公司、是誰在公司搖搖欲墜的時候，有情有義，不計代價硬是留在這家出版社幫你?而你，就是你……」她細細的長指直戳著死沒良心的他的胸膛。

    梁厚生被她戳得胸口痛死了，搗著心臟的位置，躲開她咄咄逼人的攻勢。「你竟然為了我上班打瞌睡就斷定我工作不力、上班不認真，你把我錢也就罷了，你竟然給我考績打乙等，你知道考績乙等代表著什麼嗎?代表著我今年過年會很可憐，沒年終、沒獎金，我怎麼有辦法孝敬父母雙親……」

    「我都有按時發薪水。」梁厚生在她喋喋不休的氣勢中，找到講話的空間。

    「花光光了啦!」對啦，怎樣，她就是個月光族不行哦。「還有，過年期間，要是我親戚朋友的小孩來我家，左叫我一聲阿姨、右叫我一聲姑姑，我問你，我要是拿不出紅包，給個意思意思，你說我過得去嗎?」

    「的確是過不去。」他認同。

    「那你還扣我薪水。」

    「我那時候不曉得你為公司鞠躬盡瘁，更不曉得你的處境如此艱難。」他很抱歉，但，等等……

    現在是怎樣?

    為什麼會變成他很抱歉而她很委屈?梁厚生突然回神，而蘇蘇則像是個偷了腥的貓一樣，賊笑著說：「是你說的唷，你能體諒、你很抱歉，那你就大人不計小人過，我騷擾你的事，我們就當做沒這一回事。」

    「我……」他想說，沒那麼便宜的事，但卻被她急急的打斷。「我發誓，以後我絕不在上班時間打盹。」蘇蘇學童子軍舉起手發誓。

    「要是你真的很累怎麼辦?」

    「我會用牙籤撐著眼皮，就算是打盹也不讓你看見。」看她說得好認真，梁厚生笑了。

    他沒想到她會給他這種保證，她這樣算是知錯會改嗎?她根本就是耍賴皮。「你是吃定了我不敢把你怎麼樣是不是?」

    「不是。而是有時候人難免會打個呵欠什麼的，你做老闆的難道就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做人幹嘛那麼認真?」

    「我不認真我公司會賺錢嗎?」

    「別的產業我下知道，但我保證，我在你出版社，瞌睡照打、業績照沖，你每一個作者，我負責幫你安撫得妥妥貼貼的，絕不會因為自己精神不濟就害得你生意虧錢，怎麼樣?」她夠意思了吧，哪一個員工能給他這麼多的保證，而要求回報的就只是讓她上班的時候，偶爾精神不濟瞇那麼一下下。

    瞧她態度十分認真，這還是梁厚生有生以來看到最厚臉皮的女孩子。她打哪來那麼多的自信，以為她這麼說，他會真照她的如意算盤走。

    他定定的看著她，沒想到她眼神也不迴避，大方地迎視他。

    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自己被打敗，他輸給她了，「好吧!」他答應她的要求，雖然他也不明白自己幹嘛突然變得仁慈了起來。

    「Oh，YA!」蘇蘇手舞足蹈地歡呼，把她的喜悅也感染給他。

絕對官僚

第五章

    「你今天心情很好哦?」

    梁厚生按照慣例，三更半夜睡不著覺就打電話給她，且他今天心情很明顯地變得不一樣，她雖隔著電話，沒能見到他的人，但她發誓，他現在一定眉開眼笑。

    「我告訴你，今天我辦公室一個女職員她竟然……」梁厚生開始跟小貓說起蘇小小的事。他說得口沫橫飛、眉開眼笑。

    蘇蘇是當事人，又是偷偷喜歡他的人，知道他跟別的女人在凌晨兩點鐘討論她的事，當然心暖暖的，覺得很開心，而且她覺得他這種表現，好像是愛上她的感覺。

    「你是不是喜歡她?喜歡你辦公室那個女職員。」蘇蘇逮到機會便問他的心意。

    梁厚生哈哈笑了開來。

    「你這麼笑是什麼意思?」她不滿地嘟著嘴，他這種表現很傷人耶!

    「如果沒有你的話，或許我就會喜歡上她吧!我現在整個人，整個心都放在你身上。」他說。

    貧嘴。「你說我是恐龍耶!」

    「我不是說過我不介意了嗎。」

    「但你的不介意僅止於朋友。」

    「不。」他更正，「我最近發現我想念你的程度，就跟我以前想念我的女朋友時一樣，還有……」

    他欲言又止了起來，害她很好奇，他的還有是什麼，「還有什麼?」

    他突然壓低聲音，像是怕被別人聽見。「我最近對別的女人沒興趣。」

    「什麼?!」蘇蘇尖叫出聲，他幹嘛跟她講這個。

    「我心裡想的都是你……」

    「停，不要再說了。」他說得她面紅耳赤。

    「你害羞啊?」梁厚生很賊，明知她是女孩子，禁不起這麼激的。「小貓。」

    「幹嘛?」

    「我們見面好不好?」

    「不要。」要是他知道她就是蘇小小，會怎麼樣?他們好不容易才走到這一步，感情雖建立了，但卻不深厚，要是有個風吹草動，她心裡清楚，他們之間沒任何牽絆可以維繫這段感情。「再等等吧!」

    「要等到哪個時候?」梁厚生明顯的不耐煩。當他心裡確定自己喜歡上一個人時，他就會想看到她的人、聽到她的聲音，這是當他有女朋友時，最基本的慾望。

    「等我有心理準備的時候。」

    「我都說我不介意你的長相了。」

    「你不介意，但我介意好嗎。」蘇蘇突然變得很凶。「你不要再逼我了，你再逼我，小心我連你的電話都不接。」她威脅他。

    該死的，她竟然敢威脅他!

    轉眼間，噴火龍又要噴火了。梁厚生目光如炬地瞪著話筒不發一語，蘇蘇這才驚覺自己說了什麼。

    她好像說得太過份了。

    怎麼辦?要不要道歉?

    蘇蘇還在考慮的時候，梁厚生幾個深呼吸，穩定了情緒，沉著聲音問她，「那我怎麼辦?」

    「什麼你怎麼辦?」

    「我的慾望。」他講的很白，讓她聽了臉上一陣臊紅。

    「你你你……你在說什麼啊!」什麼慾望不慾望的，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沒到那個地步好不好。「原來你想跟我見面：心裡想的是這檔子事。」他真是個大色狼。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的好不好。是喜歡你喜歡得太深刻，所以才對你有慾望，而且說來說去，還是得怪你。」

    「怪我什麼?」

    「怪你的聲音太迷人。」她的聲音十分傭懶，以前聽不覺得什麼，現在一喜歡上她，覺得她每說一句話，都像是用她的聲音在勾引他。「不管，總之是你害我欲振乏力的，所以你得負責。」

    「我負什麼責啊我。」她說不見面就不見面的，別想裝可憐，更何況……對了，蘇蘇眼睛一亮。「你可以DIY。」

    「什麼?!DIY。」梁厚生皺眉，尖聲說出他的不滿。「從我十八歲有女朋友的那年起，我就再也沒自己DIY過了。」

    「那恭喜你了，你現在可以重溫你的青春往事。」蘇蘇不敢跟他再多說下去，喀啦一聲急忙掛掉電話，但才不過過了三秒鐘，她的電話又響起，顯然是有人不滿意她剛剛的提議，又前來貢獻她Coco?

    蘇蘇是很想不理他啦，但是想到他一向在人前表現得那麼大男人主義，現在卻像個小可憐似的要她抱抱……

    說她不高興、不虛榮，那是假的。如果可以，她也很想抱他啊!但她又不行，他到底要她怎麼做，他才開心?

    蘇蘇接起電話。

    他知道是她，也不跟她囉唆，開口就直接請她幫他。

    蘇蘇歎口氣。「你的要求，我真的無能為力。」

    「可以的。」他猛點頭，說得好不堅定。

    他這態度很怪耶，他憑什麼這麼篤定。「我不能跟你見面……」

    「我知道，你得有心理準備，等你準備好了，才要跟我見面的嘛。」他都知道、他都清楚，但他等不了那麼久，所以……「我們在電話裡。」

    在電話裡引她皺起眉。「這是什麼意思?」

    聽他笑得亂淫蕩的，她突然間明白了。

    「你這個變態!」她又罵他了，而她罵他時，像是有什麼東西竄進了他腦海裡，在他還來不及細想那是什麼感覺之際，他的慾望便凌駕了理智。他現在腦子一片空白，只想跟小貓做他想做的那件事。

    「我不要。」

    「為什麼?」

    「因為我不會，我覺得在電話裡做那檔子事很怪。」蘇蘇氣急敗壞的說。氣他提出這種要求，更氣自己幹嘛跟他解釋這麼多。討厭的男人，慾火焚身也不是這副德行啊!還有……「你幹嘛笑得那麼討厭?」她剛剛說了什麼，讓他這麼樂。

    「你沒做過?」

    「我為什麼會做過，你以為我是那麼隨便的女人嗎?」

    「可是你是0204女郎。」

    「0204女郎又怎麼樣，我就不能只賣笑，不賣身嗎?」

    「行行行，當然行。」她聲音的第一次留給了他，他當然是再開心不過的了，他哪會說不行，只是，「那你執業這麼久以來，都沒電交過?」

    「沒有。」

    「那你都怎麼擺平那些色男人的?」

    「用語音啊，那些人要是聽語音覺得無趣，就會摸摸鼻子掛電話了，誰像你那麼賊，一聽到語音就一直按按鍵，半毛錢也不多讓我賺。」

    「我現在讓你賺。」

    「我不要。」

    「賺啦。」

    「不要。」

    「賺啦。」

    「不要。」

    他們兩個一直魯，魯到快天亮。

    隔天早上，蘇蘇破天荒的跟公司請了一天假，因為她實在太累了。

    ＊＊＊＊＊＊＊

    「你幹嘛笑得那麼爽?」梁厚生臉上的笑亮得像太陽一樣刺眼，「你不是好久沒出來玩了嗎?怎麼臉上的表情還能像偷了腥的貓一樣……喝，我知道了!」蔣醒文想到一個可能性。

    「她跟你做了!」

    「沒有。她連見面都不願意。」

    「那你幹嘛笑得這麼爽?」

    「因為……」梁厚生靠過去，低聲地跟好友講了今早發生的事。

    「什麼，就只是電交，你就爽成這樣。」

    「哎呀，你不知道啦!」梁厚生笑得開心不已，蔣醒文從來沒看過好友笑得如此三八過。「那是她的第一次。」

    「怎麼可能!她明明是0204女郎。」

    「她就是從來沒有過。」要不然，他以為他為什麼可以高興成這樣。就因為是小貓的第一次，所以這經驗才珍貴嘛。

    「我看你完了，你真的完了，人家也不過是跟你在電話中那個，你竟然可以爽成這樣!」蔣醒文覺得好友真的沒救了。「你愛慘了她是下是?」

    「好像是。」梁厚生大方承認。

    他的態度對蔣醒文而言又是一大奇事，好面子的好友竟然沒有反駁，就這樣點頭承認了。

    「你心意既然如此堅定，為什麼不乾脆兩個人就這樣在一起算了。」還電交哩，那多麻煩啊，擁抱真實的肉體不是更迷人。

    「我也想，但她不願意。」

    「她為什麼不願意?」

    「因為她自卑，她說她對自己的長相沒信心。」說到這件事，梁厚生就沮喪，「我甚至跟她說了，我不在乎。」

    「但她還是沒信心。」

    「嗯。」梁厚生就像垂死的天鵝一樣，垂著頭，重重地點了兩下。

    「那你不會用行動證明，你是真的不在乎她的長相嗎?」

    「怎麼做?」

    「你有她的電話不是嗎?我朋友的朋友在電信公司上班，我們請他幫忙，查出她的地址，給她一個意外驚喜，怎麼樣?」蔣醒文提出建議。

    梁厚生也覺得這個方法可行，他也想知道小貓的廬山真面目。且他要向她證明，他一點都不在乎她長得像恐龍。

    ＊＊＊＊＊＊＊

    她哪是恐龍啊!梁厚生一查到小貓的地址，第一時間便立刻趕去，正好看到兩個女孩子手上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走進一樓住處。

    梁厚生第一眼就認出哪個女孩子是小貓，而當他看清楚「小貓」的長相後，他覺得上天真是太厚待他了，小貓不只長得不像恐龍，還是個前凸後翹的大美人。

    「你認出是哪一個了嗎?」蔣醒文也伸長了脖子看，在他們面前有兩個女生，到底哪一個才是。

    「左邊那一個。」梁厚生連考慮都沒有的便脫口而出。

    「你怎麼能如此確定?」

    「因為右邊那一個我認識，她是我公司的員工，凶巴巴的，跟小貓的甜美、可愛，為人著想的形象一點也不符合。更何況小貓說她也喜歡我，而我們公司的那一個，很不恰巧的，我剛好知道她這輩子最討厭的人就是我。」

    「為什麼?」

    「因為我扣她考績分數，她對我積怨頗深，前一陣子她還每晚打電話到我家騷擾我、罵我。」梁厚生寧可相信左邊的那一個女人才是他的小貓，因為她的背影、她走路的姿勢，就跟他理想中的一模一樣。

    梁厚生先入為主的認定了海萌是他的小貓。

    「既然認定了，那你還不上前去認親。」蔣醒文推了好友一把。

    梁厚生踉膾地跌了出去，差點被「小貓」看到，他連忙又把身子縮了回來。

    「你幹嘛?近鄉情怯啊!」蔣醒文笑他，他還沒見過好友臉紅、發窘的模樣呢。

    「不是，我只是臨時改變主意，不去認她了。」

    「那你想怎樣?」

    「我不想讓她知道我已經看過她了，我想讓她先愛上現實中的我。」

    「那你得先想好，你在現實中怎麼樣才能認識她。」

    「這個你不用替我操心，我已經想好了。」梁厚生的目光轉而看向蘇蘇。蔣醒文隨著好友的目光移動，立刻領會。

    「你是說你想利用你的女職員。」

    「什麼利用，講那麼難聽，我只是想請她幫忙介紹，是幫忙，OK?」別給他亂把帽子。夫!

    ＊＊＊＊＊＊＊

    「什麼，你要我介紹我的室友給你。」

    隔天一大早，梁厚生刻意早到公司，等蘇蘇到了之後，又是陪笑臉，又是遞早點的。她還以為他猜到了她真實的身份，所以才對她格外的奸，沒想到她三明治才剛咬一口，他馬上誕著一臉諂媚的笑容，要她介紹海萌給他認識。

    他搞什麼鬼啊?

    蘇蘇橫眼瞪他。這個花心浪性的男人，他不是說愛小貓嗎?怎麼這會兒又看上海萌了，還有，「你怎麼知道我有室友?」他怎麼會知道她的私事。

    「唔……我……有一天恰巧看到她跟你走在一起，覺得你室友就是我理想中的對象，所以……」唉!他一時心急，不小心把昨天調查她們倆是室友的事說了出來。

    「等等。」他下要再說下去了，他要是再說下去，難保她剛剛吃進肚子裡的東西，不會全數吐出來還給他。

    「你說你有一天看到我跟我室友走在一塊，那麼我問你，你的那天是哪一天?」她難得跟海萌同進同出，更何況他為什麼知道海萌是室友，不是朋友。

    「唔……」梁厚生皺著眉頭，假裝努力地回想，半晌過後，他做了個徒勞無功的表情。「我忘了，總之就是有那麼一天，你就別再追問這些有的沒的了。怎麼樣，這個忙你幫不幫?一句話。」他拿出老闆的氣勢壓她。

    「我為什麼要幫你?你這麼花心，還腳踏兩條船……」

    「等等。」對於花心這個指控，梁厚生非常的不能接受。「我對女朋友向來從一而終，從不腳踏兩條船過。」

    「你騙人，你明明就有。」

    「證據，只要你拿得出證據來，我就心服口服。」梁厚生伸出手跟她要。

    證據，她有，但她提不出來，因為要是提出她的證據，不就擺明了告訴他，她就是小貓。

    「怎麼樣，說不出話來了是嗎?告訴你，辦公室的流言流語信不得的，我不是那麼糟的男人，只是有些錢，很多女孩子便主動貼了上來，惹得我一身腥。你千萬別以為我是個花心大少，其實我是很專情的。」他還舉手發誓，一臉誠懇。

    蘇蘇心裡十分明白他之所以願意多費唇舌跟她解釋這麼多，是因為他很想交海萌這個朋友，所以才對她掏心掏肺的。

    「你就這麼喜歡海萌?」

    「是呀。」他毫不遲疑地點頭。

    蘇蘇的心沉到了海底，像是永遠見不到天日般的淒苦。單單一眼吶，他便對海萌著了迷，那她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好吧!我幫你。」

    「真的!」梁厚生又驚又喜，隨即約了她下班之後一起吃飯。

    「吃飯，不用了。」蘇蘇揮手謝絕。不想在這個時候還得跟他在一塊，她要回去獨自舔傷口。

    「就當是我的謝禮，謝謝你幫我。」

    「真的不用了。」

    「我很堅持。」

    「那你就折現吧，我比較需要錢。」蘇蘇伸手跟他要。她根本不想跟他面對面一起吃飯。

    梁厚生打了她掌心一下。「一下五點，準時下班，我來辦公室接你。」說完，他轉身就走。

    「喂，我還沒答應耶。」怎麼他就自作主張決定了一切。蘇蘇追了出去，在梁厚生身後再一次跟他說明她不赴約的決心。

    「我會等你的，一直等到你為止。」

    「我會提早下班。」

    「那我就扣你薪水。」

    「我無所謂，反正你扣我薪水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總之，這一次她絕不會低頭。

    她才不要在他愛上海萌之際，還陪他一起去吃飯。尤其是在她已經確定了自己的心意，知道自己有點喜歡他後。

    就是只是有點喜歡，所以她才不想愈陷愈深，就是不想愈陷愈澡，所以才不想見到他的一舉一動，她知道要是再這樣下去，終有一天，她會陷在這一段感情裡爬不出來。

    梁厚生回過頭，定定的看著她，眸中一抹深意，探尋著她的靈魂深處。半晌之後，他歎口氣，心裡已有了想法。

    「你討厭我?」

    「你是我老闆，我哪敢討厭你。」蘇蘇不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那你為什麼不跟我吃飯?」

    「因為我另外有約會好嘛，老闆大人，你以為就只有你忙，你的社交生活精彩無比，而我下班之後，就活該守著電視跟遙控器，無聊的過生活是嗎?」她說得哀怨，但卻惹得他朗朗笑開來。

    聽她這麼貶低自己，他似乎很樂似的。算了，蘇蘇不想理他。

    「OK，你事先跟人有約，那你早說嘛，我不會勉強你的，那你哪天有空。」他拿出PDA準備紀錄，一副日子隨她挑的樣子。

    他這麼有誠意，她怎麼好意思開口跟他挑明了說，其實她是不想跟他一起用餐。

    「為什麼如此執著，一定要跟我吃飯?」她問他。

    「因為我想交你這個朋友。」

    「我們共事了快三年，三年來你只想扣我薪水，可從來沒想要跟我交朋友。」

    「好吧、好吧!」他舉手投降。「我承認我是為了接近你室友才想討好你。」

    她就知道。

    蘇蘇忍住了翻白眼的慾望。「你不必如此委曲求全，我既然答應了要幫你就不會黃牛，所以你不必為了海萌而來討好我。」

    「可是我認為要是你多瞭解我一點，知道我種種的好，才更能在你室友面前力吹捧我的優點。」說到最後，梁厚生也覺得自己有點厚臉皮。

    他原本也不是非謝她、非請她吃飯不可的，是她的態度太奇怪，拒絕他的用意太明顯，從來就沒有女孩子拒絕他拒絕得如此徹底且不留情面，所以才導致他非要約到她不可。

    蘇蘇從包包裡抽出幾張紙遞給他。

    梁厚生接過來，神情一楞一楞的。「這是幹嘛用的?」

    「回去之後，寫清楚你的優缺點，你放心好了，我領悟力很好，一定能把你寫的融入聲音、表情裡，表達得淋漓盡致，這是我能幫你的最後底限了。」她慘淡一笑。邁開步伐走離他視線範圍。

    是錯覺嗎?為什麼剛剛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他在蘇小小眼中看到了水光閃動。

    梁厚生楞了一下，猛然回首，想抓回她再看清楚一點，但她早已走遠了。

    他站在原處，永遠都厘不清剛剛看到的意味著什麼。

絕對官僚

第六章

    凌晨兩點，再準時不過，梁厚生又打電話進「性感小貓俱樂部」，但這一次不管語音Run了幾次，蘇蘇就是死都不肯接電話。

    她不懂他既然已經決定要追海萌了，幹嘛還打電話來找她。她不懂他在想什麼，也不想懂，總之她現在只想要他離自己愈遠愈好，但……電話實在是吵死了，所以她只好跑到客廳去睡。

    隔天海萌起來，看到蘇蘇有床下睡卻委屈睡在沙發上，覺得奇怪。「怎麼，昨晚遇到奇怪的客人，吵得你不得安眠啊?」

    「嗯。」蘇蘇一晚沒睡好，睡眼惺忪地揉著眼睛，還頻頻打呵欠。

    「我覺得你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我看你不如把0204的工作給停了，反正你只是愛錢，又不是缺錢。」海萌說完便進廚房去張羅早餐。她只是隨便說說罷了，壓根沒想要蘇蘇認真考慮。

    她們兩個住在一起也有五、六年了，她不是沒勸過蘇蘇收掉0204，但她就是不肯，所以她知道說了也是白說。

    海萌沒想到蘇蘇這一回會真的認真考慮。

    「怎麼了?」見蘇蘇一臉認真，海萌拿著剛烤好的土司坐到她身側，邊啃邊問她。「真的考慮要收。」

    「或許收了也是不錯的提議。」

    「哇!真難得，我勸了你兩、三年，從沒見你動搖過，這一次是頭一遭，怎麼，那個客人真的很難纏，他要求你做什麼噁心下流的事?」海萌一臉的興致勃勃。

    「沒有，你別亂猜。我只是倦了，覺得這樣拐騙別人的錢好像是滿不道德的事，我怕夜路走多了，終有一天會碰到鬼。」

    「你以前不理會這些的。」

    「我承認我老了，OK，這樣你滿意了吧!」蘇蘇不喜歡好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態度，伸手搶過她手上的烤土司咬了一口。

    「喂，你還沒刷牙耶!」

    「昨晚刷過了。」蘇蘇心不在焉地啃著烤土司。事實上，她心情煩不是因為昨晚一夜沒睡好，而是為了不知道如何開口跟海萌說梁厚生要約她的事。

    「海萌。」

    「嗯?」見自己的早餐沒機會拿回來了，海萌只好再進廚房張羅一份。

    蘇蘇的目光跟著她的身影移動，覺得這事遲早都要講，這忙無論如何都得幫的，擇日不如撞期，倒不如就今天說了吧!

    「你覺得我老闆怎麼樣?」蘇蘇赤著雙腳走進廚房。

    「變態、小氣。」

    「什麼，你怎麼會這麼認為?」

    「你不是常常這麼罵你老闆的嗎?」她耳濡目染之下，對梁厚生自然沒什麼好感。海萌丟了一片小黃瓜進嘴裡咬，眼睛睨著蘇蘇。「干麻問我這個問題?」

    「我們老闆想追你，你覺得怎麼樣?」蘇蘇問得小心翼翼，還偷瞄海萌的反應，只是她幹嘛呀，幹嘛似笑非笑的看她?

    「你昨晚就是為了這個而心煩。」

    「我哪有，你……你胡說什麼啊!」蘇蘇不想理她，抓了一根小黃瓜就往客廳跑。她不想讓海萌有機會在一次看穿她的情緒。

    「我老闆想追你關我什麼事，我幹嘛為了這件事而心煩，你別胡說了。」

    「是嗎?」海萌不置可否。她倒不覺得這事是她多想，反而她覺得蘇蘇的態度很詭異。

    她要是不愛，幹嘛落荒而逃?只不過，她懶得管別人的閒事，既然蘇蘇死鴨子嘴硬，不肯承認那就算了，她也沒有勉強她說的權利。這麼想著，她繼續洗手做羹湯，而她待在廚房的時間實在太久了，久到蘇蘇等得不耐煩。

    蘇蘇又定進廚房。「那你覺得怎麼樣?」

    「什麼東西怎麼樣?」

    「我老闆想追你。」

    「我拒絕。」

    「為什麼拒絕?他很好、很優秀耶!」

    「既然他很好、很優秀，那你幹嘛不自己拿去用，還推蔫給我?」海萌涼涼的反問一句。

    蘇蘇頓時啞口無言。

    她也不是不想要，而是……人家根本不要她。「他要的是你。」

    「很可惜，我要的不是他。」

    「你沒跟他交往過，怎麼知道自己要不要?」

    「我就是知道。」她知道自己絕不是個會搶朋友男朋友的人。至少在心裡那一關，就過不去。「所以你勸你老闆死了這條死吧!我不會給他機會的，請他多看看身邊的人，他會發現有人比我更適合他。」

    海萌意有所指，但是蘇蘇卻聽不進去。她只知道自己把事情給搞砸了，這下子她怎麼去面對梁厚生呢?

    蘇蘇咳聲歎氣的走出廚房

    ＊＊＊＊＊＊＊

    「小敏，來，你來一下。」蘇蘇到了公司卻不敢進去，守在門口看到同事小之後，壓低聲音，小聲地把她叫來。

    蘇蘇的樣子鬼鬼祟祟的。她在干麻啊?

    小敏不解地走過去。

    蘇蘇立刻把她拉到一旁的角落。

    「你在幹嘛啦，蘇蘇?」

    「我在躲老闆，老闆來了嗎?」

    「來了。」小敏點頭，「而且一大早來就急著找你，怎麼，你又跟老闆槓上了呀?」

    「沒有。」

    「那你幹嘛躲著他?」

    「唉!這事說來話長，總之我要先躲著他一陣子再說。小敏，你得幫我一個忙。」蘇蘇求小敏了。

    「什麼忙你說，要是我做得到，我一定幫你。」

    「幫我打卡，還有，把我的包包拿進去，老闆要是問起我，就說我出去拿稿子。

    「如果老闆問說誰的稿於那麼偉大，還要編輯親自去拿，那我怎麼回答?」見蘇蘇偷偷摸摸的，小敏也學起她的鬼祟，壓低聲音講話。

    「就說我要去王雲。」

    「什麼?!王雲那個色老頭，不會吧，蘇蘇，你真的要去啊?」

    「沒啦，我隨便唬弄他的。」

    「什麼，你叫我唬弄老闆。蘇蘇，你該不會是看我不順眼很久了，所以才想出這個法子來整我吧。」

    小敏苦著一張臉，覺得她好壞心。蘇蘇幹嘛想出這種法子來害她啊!

    「總之，你要幫我嘍。」蘇蘇硬是把包包塞給小敏，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

    「蘇小小呢?」小敏一進公司，都還沒來得及幫蘇蘇打卡，就被梁厚生逮個正著。「呃，蘇蘇、蘇蘇……」小敏目光游栘不定。

    梁厚生不是笨蛋，一看小敏的臉色就知道她心虛。「你別隨便唬弄我，說什麼你不知道蘇小小來了沒有之類的。」

    呃，老闆怎麼知道她要說什麼!

    「你手上拿著她的包包。」梁厚生點醒她。

    小敏看了手中的包包一眼，連忙將它藏到身後去。

    「嘖。」他冷哼一聲。「你以為你現在藏還來得及嗎?說，蘇蘇去哪了?」

    「去……去作者家拿稿。」

    「哪個作者這麼大牌，稿子還需要編輯去拿?」

    「王雲。」

    梁厚生臉色丕變。「她一個女孩子單槍匹馬的去人家家裡幹嘛?」

    「去拿稿子啊。」老闆真好笑，要不然編輯去作者家還能幹嘛?

    喝下午茶、聊天啊!

    「王雲家的地址在哪?」梁厚生愈想愈不對，他什麼時候要求員工那麼辛苦且不計自身安危了。

    那個王雲他雖不認識，但對他的事跡也略有耳聞，那人仗著自己名氣大，不只難搞、難伺候，還常常對女孩子動手動腳，而蘇小小這一去，豈不是自投羅網。那個笨蛋。

    「你還不去把王雲的地址找來。」梁厚生看到小敏還楞在原地，衝著她大吼。

    小敏嚇得落荒而逃，趕緊去抄王雲的住址給老闆。但是，真的要給老闆嗎?要是老闆發現她說謊唬弄她，那她豈不就得回家吃自己。

    嗚嗚嗚……她怎麼這麼可憐?

    小敏猛在茶水間擦眼淚，梁厚生進去的時候，就是看到這副詭異的情況。

    她哭什麼哭啊?他又沒罵她。

    「拿來。」梁厚生將字條一把搶過，便奪門而出。

    小敏看到他那個架式，心想，這次蘇蘇真的把老闆給惹毛了吧!要不然老闆的臉色也不會差成那副德行，還片刻不容的想在第一時間把她給抓回來訓話。

    啊!慘了，那蘇蘇豈不是會死的很慘，怎麼辦?她不想害蘇蘇啊!

    對了，趕快打電話通知她。

    小敏走回座位上立刻撥了蘇蘇的手機號碼，電話不一會便接通，「蘇蘇啊，我是小敏啦，我告訴你慘了啦……呃……」

    小敏看到老闆又折了回來，通風報信的話梗在喉嚨，怎麼吐都吐不出來。

    梁厚生走近，從小敏手中搶過話筒。伸手把話筒搗住，低聲警告她，「今天我要是沒見到蘇小小，你明天就得回家吃自己，這樣你懂了嗎?」

    小敏猛點頭。懂了、懂了，她當然懂。

    得到回應，梁厚生將話筒還給小敏。

    小敏這一回很識相，接過電話之後，二話下說便把電話給掛了。但是，她發什麼神經啊?

    蘇蘇根本沒要去王雲家啊!那、那老闆這一去能逮到蘇蘇的人嗎?這下她豈不是真的要回家吃自己了。

    嗚嗚嗚……小敏開始收拾包袱。

＊＊＊＊

    「蘇蘇啊，我是小敏啦，我告訴你慘了啦……」

    然後呢?為什麼沒下文了?

    剛才她接到小敏一通莫名其妙的電話，本來以為小敏是臨時有事，所以才沒繼續說下去，但莫約又等了十秒鐘，小敏卻突然把電話掛了。這個小敏是在幹什麼?怎麼行為這麼古怪。

    蘇蘇撥了通電話回公司，是小敏接的。

    「你剛剛怎麼了?幹嘛掛我電話?」

    「沒啦，臨時有事，所以沒說一聲就掛你電話，對不起啦!」小敏陪笑臉道歉。

    「算了，不跟你計較，那你剛剛找我做什麼?」

    「我……我剛剛有找你嗎?」

    「小姐，你得了老年癡呆啊!也不過是一、兩分鐘前的事，你就忘得一乾二淨。」

    「哈哈。」小敏乾笑兩聲，頻頻點頭說是。「那你去忙哦，早去早回，我、我已經幫你打卡了。」

    「那老闆呢，老闆有沒有找我?」

    「老闆!唔……有、有啊，我、我就照你說的，你要去作者家，會晚點進公司，這樣說沒錯吧，蘇蘇。」小敏一想到自己即將要捲鋪蓋走路，頓時哭得浙瀝嘩啦的。

    蘇蘇聽到小敏的啜泣聲，關心地問：「小敏，你怎麼了?是不是老闆他罵你了。」蘇蘇一想到小敏是因為自己而受責備，便停下腳步，哪裡也不去了。

    那個小人，就曉得遷怒別人。

    「那個小人到底說了什麼，你告訴我，我替你找他算賬。」蘇蘇豪氣干雲地誇下海口，一點也不像是為人部屬的樣子。

    她挽起衣袖一副準備找人算賬的樣子，但一轉頭就看到梁厚生從電梯裡走出來，立刻下意識的將身子一蹲。

    「蘇蘇……」

    「幹嘛?」怕被梁厚生發現她人就在地下室停車場，蘇蘇刻意壓低聲音講話。「我現在人在停車場，等一下再跟你說。」

    「你說什麼?我聽不到，哎呀!你幹嘛講話變得那麼小聲，我聽不到你在說什麼啦!」小敏愈說愈大聲，蘇蘇聽了是冷汗直流。

    她講得這麼大聲，要是她的行蹤被那小人發現了怎麼辦?

    蘇蘇蹲著身子，像鴨子般前行。

    「沒啦，我是想跟你說，你要是出了事，我挺你啦，如果那個小人敢對你怎麼樣，你儘管跟我說。」蘇蘇走呀走的，還得不時小心翼翼回頭看後頭，看梁厚生有沒有跟來。

    哎呀!怎麼前頭杵著雙大腳?

    蘇蘇想繞過去，但她往右，那人便往右，她往左，那人便往左，像是要跟她作對似的。

    「麻煩一下，請讓讓。」蘇蘇揮揮手，那人卻很不識相地杵在原地動都不動。這人聽不懂國語是不是?

    「讓讓讓!」蘇蘇發了脾氣，講話也變大聲了一點。

    誰料，她一抬頭……

    要死了，竟然是梁厚生!

    蘇蘇想都沒想的便轉過身，拔腿想狂奔離去。

    梁厚生的動作遠比她快，她才一動作，他便將她手到擒來，「怎麼，都被我逮著了還想逃啊?」

    「嘿嘿嘿!」蘇蘇乾笑幾聲，笑得十分尷尬。剛剛她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竟然以為自己可以在他眼皮底下逃走。

    「嘿嘿嘿!」他學她乾笑，再將她拎起。「說，你幹嘛躲著我?」

    「我、我哪有躲著你啊，我、我沒有啊。」蘇蘇開始顧左右而言他，眼神飄移，話說得十分心虛。

    「沒有?沒有你今天會無故缺席，你想騙誰啊?」嘖!她以為他是呆子嗎?分不清楚她說的是真話還假話。

    「走。」梁厚生拖著她走。

    「走?!要去哪裡啊?」她不要去啦!蘇蘇隨手抱住停車場的樑柱，也不管自己的姿勢是否難看。

    她下知道自己幹嘛這麼害怕單獨面對他。

    「你幹嘛?你這樣很難看耶!我只是要帶你去喝杯咖啡，又不是要教訓你。」

    「我早上不喝咖啡的，所以不用你請了。」她怕他這一頓是鴻門宴，她要真赴會，便被他啃得屍骨不存。「還有，我正在上班中，不適合交際應酬，如果老闆你想要跟人家喝咖啡、聊八卦，請你另尋他人吧，我想我不適合。」呵呵呵!蘇蘇笑得很尷尬。

    衷心希望他看得出來她的拒絕。

    「你也知道你正在上班中啊!」

    「知道。」

    「知道你還混水摸魚!」他突然大聲吼她，嚇得她立刻把脖子縮進衣領裡。他怎麼說變臉就變臉，嚇死人了。

    「走吧!」他不顧她的意願便把她拖上車。「說吧，是不是事情吹了，你朋友不願意見我一面是不是?」一上車，梁厚生便開門見山的問。

    唉!他為什麼要這樣呢?

    他這麼直接，害得她緊張得胃都痛了。

    見蘇蘇悶不吭聲的，她沉默不語的態度等於宣判了他死判。他從她的態度中清楚瞭解她的答案。

    「你朋友拒絕就拒絕嘛，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你幹嘛躲著我?別想那麼多了。」他拍拍她的頭，安慰她。

    這是蘇蘇始料未及的。

    她一直以為他是個公子哥，沒辦法接受別人拒絕他的那種人，沒想到當他知道事情的真相時，可以談笑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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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到了。」梁厚生把車停在一處建築前。

    「這是哪裡啊?」這裡分明就是住宅區。「你不是要帶我去喝咖啡嗎?」

    「你想哦你!」他手指彈了她秀氣的額頭一下。「你溜班，躲著不見我，我還會帶你去喝咖啡，你會不會想得太美了一點?」他取笑她癡人妄想。

    蘇蘇討厭他這副模樣，像是存心看她笑話似的。

    對啦，沒錯啦，當她聽到他要請她喝咖啡的時候，的確是心頭小鹿亂撞了一下，但那又怎樣，他幹嘛笑話她?

    「那你帶我來這幹嘛?喝!」她突然想到。「這不會是你家吧?」一想到這，她的心跳快了起來。

    「不是。」他潑了她一盆冷水，搞不懂她幹嘛那麼興奮。「你那麼期待去我我家啊?」

    「誰期待啊!拜託。」她夫了他一聲，不敢把心裡的真話跟他講。

    他喜歡、他愛的是海萌，如果讓他知道她喜歡他，那豈不是糗大了，而且日後見面也挺尷尬的。

    算了、算了。蘇蘇搖搖頭，要自己別再想了。

    「那你帶我來這幹嘛?」

    「聽過邱處生嗎?」

    「聽過，就是台灣的股神巴菲特嘛。喝!」蘇蘇倒抽了一口氣，轉頭看看梁厚生，又看看面前的建築。莫非……「這就是邱處生的家。」

    「是的。」

    「那你來這是為了……」

    「找他出書。」

    「出書?!」

    「理財的書。所以我需要一名速寫好手，我看過你的履歷，知道你的能耐。」她大學時修過財經，又是一名速記好手。「所以我今天得仰賴你的長才。」

    「原來……」蘇蘇總算懂了。

    原來他急著找她是為了要採訪邱先生，不是為了海萌，這讓她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但……等等，要她速記，要她採訪邱先生，「等等、等等啦……你別拉我呀。」蘇蘇慌得直喊停。

    「你又要幹嘛?」

    「我……我化一下妝嘛。邱先生是我的偶像。」在見偶像之前，她總得先妝點一番，這樣才禮貌啊。

    「不用了。」梁厚生硬是拉著她。「你已經很好了，不需要再妝點、再化妝。」

    「是嗎?」聽他這麼說，蘇蘇又驚又喜，笑意輕輕的染上眉稍。

    ＊＊＊＊＊＊＊

    陪著梁厚生去一趟股神家，蘇蘇這才知道梁厚生真有三兩三，要不然根本無法和邱處生訪談。

    在訪談期間，梁厚生提問，邱先生做答。一來一往間，點出台灣的經濟，梁厚生也技巧地詢問邱處生操作股票的手法……

    一席訪談下來，就連她這個做速記的人，都受益匪淺呢!就連梁厚生約了她一起吃午飯，她都還捧著筆記仔細看。

    梁厚生從來沒見她這麼用功過。「你在幹嘛?」他伸長了脖子，好奇地探頭看。只見她在速記本上寫著密密麻麻的字，有些她還用紅筆圈起來。

    「這是要幹嘛的?」他長指點點她用紅筆圈起來的地方。

    蘇蘇抬起頭來，一臉甜笑，興奮的表情像是中了樂透一樣。「我要去買股票。我覺得邱先生說的真好，買股票不該追逐，我們要信任一顆聰明的頭腦，所以我忙著挑出我覺得很優的股票。」而他……

    蘇蘇睨了梁厚生一眼。他不要來打擾她賺錢啦!

    「你覺得這支股票好嗎?」

    「好，當然好。現在很瘋半導體你不知道嗎?」蘇蘇小鼻子，小眼睛地看著他，覺得他真是不知人間疾苦，家裡有錢，所以不需要像她這個可憐的小上班族一樣，一天到晚作發財夢。

    「給我。」他伸手跟她要筆記。

    「幹嘛?這是我賺錢的傢伙耶!」怎麼能說給他就給他。蘇蘇把筆記護在胸前，死都不給他。

    梁厚生動手去搶。

    哎呀!這個死人，竟然搶她的東西，而且還摸到她的胸部。蘇蘇又氣又拿他無可奈何，最後只能直瞪他。

    「幹嘛瞪我?」梁厚生覺得莫名其妙，看到她漲紅著臉，這才想到自己剛剛一個不小心，好像摸到她的胸部了。

    「真的有摸到啊?」他問。

    他這個死人，竟然這麼問!蘇蘇又氣又惱。

    「哦，真對不起，因為太小了，有摸到跟沒摸到差不多，感覺不太出來。」梁厚生笑著陪不是。

    蘇蘇聞言氣得伸手撾打他。

    這個死人、無賴，他說什麼啊!「你把我的本子還我，哎呀!你不要在上頭隨便亂畫啦，你幹嘛把我要買的股票全部畫掉?」蘇蘇總算是把筆記本搶回來，但看到上頭他畫掉的東西，眼淚差點噴出來。

    這個死人……「你幹嘛啦?」

    「那些股票你不能碰。」

    「為什麼不能?」蘇蘇瞪著他。小鼻子、小眼睛地揣測他的心思，她知道他一定是看她賺錢，所以眼紅。「我覺得中達電子的董事長有一顆聰明的頭腦。」

    「我也覺得。」

    「那我為什麼不能買他的股票?」

    「因為上個月大陸一家與中達電子同性質的公司在美國掛牌上市，這會瓜分外資對中達電子的投資，還有，中達電子的股本已經超過了他的營收，中達電子現在就像是一隻大象，你能想像一隻大象在飛嗎?」

    「唔……」蘇蘇很認真的在想。

    「別告訴我小飛象的故事。」

    「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她就是想跟他講，小飛象裡的象就真的會飛。

    「我是在跟你講正經的。我問你，你一個月薪水多少?」

    「不就兩萬八嘛。」她的薪水是他發的，他幹嘛還問啊!

    「那你賠得起一個月兩萬八的薪水嗎?」

    「喂，先生，我進股市就是要賺錢的，你別觸我楣頭好不好，什麼賠錢，呸呸呸。」這麼不吉利的話，她才不想聽。

    「還有，你知道台灣晶圓代工已由原先的七、八家，發展到目前為止已經幾家了嗎?」

    「不知道。」

    二一十幾家。而這意謂著什麼，你懂嗎?」

    「我懂、我懂。」蘇蘇很受教，馬上點頭如搗蒜說懂。「就是中達電子原先的大餅已漸漸的被同業給瓜分了對不對?」

    「對，你很聰明。」他拍拍她的頭，以示鼓勵。「所以你現在要找的產業是由原來的一、二十家，競爭到只剩七、八家的。」

    「比如說?」蘇蘇雙眼一亮，希望他幫她「開光、點眼」，再指點她一二。

    「自己想。」

    「噢。」她好失望的回應。「那IC封測呢，你覺得怎麼樣?」

    「你知道什麼叫IC封測嗎?」

    「不知道。」

    「不知道的產業你還敢碰，你想死比較快是不是?」

    「哦，照你這麼說來，那我只能碰鋼筋、水泥嘍。」因為她只知道那些。

    「你別瞧不起鋼筋、水泥。大陸的內需市場一起來，鋼筋、水泥就是最賺錢—原物料股。」

    「真的嗎?那是不是意味著我可以買進台鋼?」

    梁厚生又瞪她。

    他這是什麼意思。「我又說錯了。」

    「沒志氣。要是台灣的經濟一味的建築在傳統產業上，我們台灣經濟如何能蓬勃發展。」

    「可是你剛剛說電子股不能碰。」

    「我是說那些被炒得過熱的不能碰。」

    「那哪些是沒有被炒得過熱的?」

    「就像……」他差點就要被她套出話來。但一看到她鬼靈精怪的眼神，立刻馬上打住。

    「你自己想。想要賺錢就得自己動腦，不過我可以給你個方向。」

    「什麼方向。」

    「剛剛邱先生說了什麼?」

    「他說了很多啊!說台灣未來的遠景，還有CIBET剛落幕的電腦展……CIBET!

    蘇蘇突然尖叫出聲。

    梁厚生笑了。他知道她懂了。

    「等等、等等……」邱先生剛剛說了什麼。蘇蘇著急的翻著她的筆記。「邱先生說未來的世界不是極大就是極小，這是什麼意思?」

    「你說呢?」他反問她。

    「拜託，我要是知道，那我還用問你啊?」

    「你想想看啊，在你日常生活中什麼東西愈用愈大，什麼東西卻愈用愈小?」

    什麼東西愈用愈大，什麼東西愈用愈小……

    這好像在猜謎哦!

    「啊!我知道了。我家的電視愈看愈大，手機卻愈用愈小。」

    「答對了。」她真的很聰明，真是孺子可教也。「那現在的電視跟手機都會用到什麼?」

    「IC面板?!」

    「又答對了。」梁厚生真高興她是如此冰雪聰明，凡事一點就通。「好了，我們現在可以吃飯了嗎?」

    「等等。」蘇蘇撥打著手機。「我先喊進股票一下。」要不然她會錯失賺錢的良機。

    ＊＊＊＊＊＊＊

    哦呵呵呵!蘇蘇笑得嗑不攏嘴。

    不過是短短的三天吶，她就賺進了四萬二。這種投資報酬率，遠比她上班還要高。

    哦呵呵呵!看著自己的存摺簿，蘇蘇笑得花枝亂顫。

    海萌一出來，就看到她這副癡笑的模樣。

    「拜託，你已經對著存摺微笑一個晚上了，你行行好，可不可把它收起來。」她看到頭都痛了。

    「哎呀!你不知道啦，這是我第一次入股市就有這種好成績耶，你相信嗎，我是新手耶!」

    「你去年不是買過一支，賠了兩千塊。這樣哪叫新手啊!」

    「那是幫我媽買的，不算。這次是靠我自己的想法買的。」

    「不是梁厚生教你買的嗎?」

    「他只指點我二一而已啦，那是我自己聰明，參透出他話中的玄機，所以最後還是得歸功於我的聰明。」呵呵!

    「呵呵。」海萌陪她乾笑兩聲，覺得無趣懶得理她，一屁股坐下來看電視。

    蘇蘇踱呀踱的，走到海萌跟前。

    「幹嘛?」蘇蘇幹嘛看她看得那麼嗯心。

    「說真的，你覺得我們老闆怎麼樣?」

    「很好啊!」對於好友中意的人，海萌覺得自己不便多說些什麼。

    「那你願不願意跟他見個面、吃頓飯?」

    「我沒有時間。」

    「就一頓晚餐的時間，頂多一個多鐘頭，你哪那麼忙啊!」

    「蘇小姐。」海萌突然叫她叫得十分正經。

    「是。」蘇蘇立刻正襟危坐。

    「你用不著為了幾萬錢，就把我拖下海吧!」

    「你說什麼啊!我才不是因為股市賺錢就替梁厚生說好話。」

    「不是嗎?那你幹嘛這麼熱中幫你老闆牽線?」

    「那是因為我覺得……覺得……」蘇蘇兩眼左右飄移。其實她也不想介紹海給梁厚生認識，只是她就是沒辦法辜負他的期望，她不想再讓他失望，更不想讓別人以為她不把海萌介紹給他是因為她有私心。

    哎呀!總之理由一堆啦，就是不是為了錢。

    「總之，你就去見他一面，好歹讓我有個交代，要是你真不喜歡他，那麼見他一面，至少他也願意死心。怎麼樣?」蘇蘇眼神帶著懇求。

    海萌不是同情蘇蘇，只是覺得她要是再不答應，蘇蘇接下來肯定不會讓她有好日子過。

    「好吧!」她無奈的答應。

    「謝謝、謝謝。」蘇蘇表現得像是中了樂透一樣。

    「不過我有個條件。」

    「你說，不要說一個條件，就是百件、千件，我也依你。」蘇蘇阿莎力地點頭答應。

    「好，是你說的，不管幹件、百件也依我，而我的要求也不多，我只要你同我一起赴約。」

    「什麼?!跟你一起去，不好吧，你們兩個約會，我去湊什麼熱鬧。」她不要。蘇蘇搖頭，死也不肯。

    「你不去是嗎?好，那我也不去。」

    「海萌……」

    「別說了，是誰剛剛誇下海口說什麼千件、百件也依我的，現在我只求你這一項，你卻不願意，那就沒什麼好說的。」

    見海萌作勢要回房，蘇蘇連忙拉住她，這下子連考慮都不敢，頻頻點頭說：「好啦、好啦，我陪你去就是了。」

    ＊＊＊＊＊＊＊

    「哇!真的嗎?你這次真的賺了四百多萬。」

    哇，天吶，四百多萬耶。她從來沒看過四百多萬長什麼樣子，而梁厚生竟然短短幾天內就賺到了。

    「但這我就不懂了，既然你這麼神，那你幹嘛不專心做股票，還辛苦的開公司當老闆?」

    「工作能給人成就感，而股票並不能。」

    蘇蘇皺著鼻子反駁，「誰說的，要是我幾天內能從股市賺進四百多萬，那我也會覺得好有成就感。」

    蘇蘇大白天的，逕自作著美夢。她的眼睛綻放出光芒，十分崇拜梁厚生，覺得他好神。那樣目光是如此大刺刺，絲毫不懂得避諱。

    一旁的海萌則是咬著吸管，邊吸果汁邊看著蘇蘇跟梁厚生。

    他們兩個一坐下便天南地北地聊開來，把她一個人晾在旁邊，她都不知道她今天是來當主角兒的，還是來當陪襯的。基本上她是不介意被找來吃一頓免費的大餐啦，只是……海萌看看梁厚生又瞄瞄蘇蘇。

    他們兩個到底知不知道彼此互相吸引，從一坐下來到現在，彼此眼裡就只有對方，沒有旁人。他們這樣一看就是在談戀愛的樣子，幹嘛還扯她進來呢?

    「海萌。」蘇蘇叫她。

    阿彌陀佛，在她坐下三十八分零五秒之後，終於有人發現她的存在了。海萌一臉的感激。

    「你待會兒要去看電影嗎?」蘇蘇問她。

    「聽說『鬼來電』不錯。」他突然開口。

    「你要不要一起去看?」她又問海萌。

    梁厚生和蘇蘇你…一言一語的。

    見蘇蘇似乎忘了她不敢看恐怖片的事，海萌本來是想回去睡大頭覺的，但又覺得跟這兩個戀愛不及格的人出去走走，或許有別的樂趣。

    「好啊!」海萌迅速喝光她那杯五百西西的果汁。

    走吧，一起去看恐怖片。

    之後，他們三人常常一起出去玩。

    之後，海萌莫名其妙的變成梁厚生的女朋友。雖然當事者也不明白那是什麼時候形成的局面。

絕對官僚

第八章

    「海萌，厚生說這個週末要去墾丁浮潛，你去不去?」禮拜三晚上，蘇蘇回家時顯得很興奮，像是要跟情人約會的人是她，不是海萌一樣。

    「我?隨便啊!你去我就去。」這就是她跟梁厚生的情形，雖說兩人是情侶關係，但是中間一直夾著個蘇蘇。

    海萌就是想看這兩隻呆頭鵝究竟要到什麼時候，才會看清楚彼此在自己心目中的份量。反正她感情目前正處於空窗期，有的是時間陪他們倆一起玩，更何況當梁厚生的女朋友好處還不少，有得吃又有得玩，只要不逾越男女感情的部份，一切都好說。

    「好啊，那我馬上通知厚生。」蘇蘇立刻跑回房裡Call他。

    很怪吧，梁厚生跟蘇蘇熱線的時間遠比跟她來得頻繁。相對於她，蘇蘇還比較像是梁厚生的女朋友。他們兩個真的都沒發現自己對對方的感覺嗎?

    唉!海萌繼續盯著電腦螢幕上的天使波利，覺得不管蘇蘇還是梁厚生，兩個都很怪。

    ＊＊＊＊＊＊＊

    「你在幹嘛?」

    「我在PUB啊，怎麼，你要不要出來?」梁厚生一聽到蘇蘇的聲音，馬上眉開眼笑的。

    「好啊，我找海萌一起去。」蘇蘇想都沒想的便答應，像是在公司看他八個小時還不夠，最好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能黏在一起。

    她邊聽著電話邊跳下床跑去衣櫥翻找適合去夜店的衣服。梁厚生聽到她要找海萌一起出來，眉頭立刻皺緊。

    「海萌!不好吧，她不會喜歡夜店的。」跟海萌相處久了，梁厚生對她的性子也有一定的瞭解。

    海萌是那種懶懶的女生，什麼都提不起興致，唯一的娛樂就是看八卦跟玩線上遊戲。說真的，她是這樣的性子真的讓他有點吃驚，畢竟在電話裡他們明明什麼話都能談的，但一到現實生活中，她變得開不起玩笑，像是有一次他講黃色笑話，她臉還當場垮下來，嚇死他了。

    那個時候他才知道原來小貓私底下其實是個不苟言笑的人，他有點後悔跟她談戀愛。他想，要是他們倆一直沒見面、一直不認識，一直都只是講電話的好朋友，或許今天的情況會比較好一點吧!但當他這麼想時，很多事已經來不及挽回了。

    當初是他硬要蘇蘇撮合他跟海萌的，而且還拍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證說自己絕不花心、絕不辜負海萌，她才把好朋友介紹給他的，要是今天他說要跟海萌分手，他想，她鐵定饒不了他。

    唉!真是作繭自縛。

    「怎麼，你什麼時候來?我等你。」

    「不要了。」蘇蘇臨時反悔。海萌不去，她一個人去赴約那多奇怪啊!還有，要是這事讓海萌知道了，她會怎麼想?

    「我突然想到我跟人約好了，要一起去看電影。」

    「你要去看電影?!」梁厚生頓時變得緊張兮兮的。「你要去看電影為什麼不找我去?」

    「哎呀!你很忙耶。」

    「你說個時間，我會陪你去的嘛，更何況我們兩個興趣相投，你愛看的，我也愛看。」

    「才怪，我上次租西雅圖夜未眠，是誰一直在旁邊打呵欠的。」

    「那是例外。」

    「還有一次，我租鐵達尼號時，你也是……」

    「小姐，你別再算我的舊帳了行不行。好好好，我承認我不愛看文藝愛情片，但哪一次你說要看，我拒絕陪你的。」

    「是這樣沒錯，但我總認為這樣浪費了你的時間。」

    「要不然朋友是交來幹什麼的，就是得在這個時候義氣相挺的嘛，更何況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麼?」梁厚生邊說邊收拾東西準備離開，「你幾點要出門?」

    「什麼?」

    「看電影啊，你不是說你要去看電影，我陪你去。」

    「不要啦，我已經跟人家約好了。」

    「是誰?」不，事實上他想問的是，是男的還是女的。「那個人我認識嗎?」

    「就……童心啊。」這個時候，蘇蘇不得不把旗下的作者拖下水。

    「童心!哦，我認識，就是我們出版社的作者嘛。」不知道為什麼，梁厚生鬆了一口氣，語調又變得輕鬆了起來。「反正我也想見見童心，一起出來，大家見個面嘛，我順便請她吃飯。」

    「不行啦。」

    「為什麼?」

    因為她又不是真的跟童心約了要看電影，她只是隨口唬弄他而已，這不好了吧!拿石頭砸自己的腳。

    「呃……事情是這樣的，我覺得你不適合跟我們一起看那部電影。」蘇蘇說得吞吞吐吐的，讓梁厚生聽得一頭霧水。

    「什麼電影是我不能看的?」

    「不是你不能看，而是你不適合跟我們一起看。」

    「為什麼?」

    「因為、因為童心說她遇到瓶頸，想不出色色的點子，所以要去租A片來看，而她膽小子，不敢一個人去，所以要我陪她去。你說，你好意思跟我們兩個女孩子一起看A片嗎?」蘇蘇把童心出賣得很徹底。其實她這樣說也不算是說謊，童心是真的跟她提過，要她陪她去租A片，只是她一直找不出時間。要不，就趁今天這個機會把童心找出來，看能不能在她南下墾丁前，解決她的煩惱。

    「這樣啊!這樣我就真的不好意思作陪了。」

    「是嘍。」蘇蘇鬆了一口氣，「總之，你好好的玩，不用擔心我啦。」

    「那下次見面，你得跟我說你們兩個看了什麼片。」

    「幹嘛?」

    「如果片子好看，我也想去借來看看啊!」梁厚生笑了笑。

    「喝!講這樣，你不怕我去跟海萌打小報告。」

    「不怕。」梁厚生是說真的。其實他真的想早點讓海萌看清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或許他跟她真的不適合在一起。

    ＊＊＊＊＊＊＊

    「真的嗎!你們借靈犬來吸。」南下的途中，一點也不無聊，因為蘇蘇去借A片的時候，出了個大糗。

    那天，她跟童心去租片，想說如果只租A片那太奇怪，也不知道別人會怎麼看待她們，所以想說借兩部正常的片子，把A片夾在中間，一起拿去給店員刷，這樣應該會比較沒那麼糗吧!

    那個時候，童心突然說：「有靈犬來吸耶!」而她聽成「靈犬萊西」，所以就叫童心拿著，準備去結帳。途中，童心又說：「哇!連馬跟皇后都有耶。」什麼，馬歌皇后?她沒看過，所以也叫童心順便借，而她則是快速的抽了幾部A片，就夾在萊西跟皇后中間，一起送去給店員刷。

    她因為不好意思，所以店員在刷的時候，她目光一直左顧右盼的，根本不敢看店員刷了什麼，等到回家，要看片的時候，才發現童心說的靈犬來吸不是靈犬萊西，馬歌皇后其實是馬跟皇后……

    天吶!真是糗大了。

    想到那天發生的事，蘇蘇還是覺得很糗，而梁厚生……他幹嘛那麼可惡，「你別笑了啦。」他再這麼笑下去，她怕自己會臉紅到血管破裂。

    「好啦、好啦，不笑就不笑。」他一邊開車還一邊回頭，空出一隻手拍拍蘇蘇的頭。

    蘇蘇坐在後座耶!他還轉過去拍她的頭。海萌看到，嚇都嚇死了，雖然兩位當事人顯然不以為那有什麼，但她很介意好嗎?

    而且她根本不想坐前座，是蘇蘇一直禮讓她，說什麼哪有女朋友坐後座的道理，問題是一路上，就看他們兩個打打鬧鬧的，蘇蘇不但擠到正、副駕駛座的中間，梁厚生還不時的轉頭看她，害得她看了猛冒冷汗。

    「我頭暈……」海萌決定了，要是他們兩個真的聊得那麼投機，那麼她願意把前座禮讓出來。

    「你要不要緊?」蘇蘇聽到，連忙斂住笑意，一臉擔心地看著好友。

    「我沒關係，應該是昨天晚上沒睡好，現在頭暈暈的。」幸好海萌演技還不錯，看起來真像不舒服的樣子。

    「那你要不要睡一下。」

    「好啊，我到後頭去睡，你來坐前面。」海萌壓低椅背，從前座爬到後頭。

    見狀，蘇蘇連忙爬到前頭去，把後面那一片天地讓給海萌，而且還要梁厚生把音樂開小聲一點，「海萌不舒服。」

    「不要緊，你們聊你們的，不用管我。」其實她還滿愛聽他們兩個對話的，因為她現實生活中難得看到兩隻呆頭鵝，明明喜歡對方卻到現在都還沒發現。他們兩個這種曖昧的遊戲到底還要玩多久啊!

    她已經有點不耐煩了。

    她真正想看的是他們兩個談戀愛的樣子，要不……她來推波助瀾一下。海萌想到一個好方法了。

    嘿嘿嘿嘿!她拉起外套蒙著頭臉賊笑。

    「海萌，你怎麼了，很不舒服嗎?要不然怎麼發出那麼怪的聲音。」蘇蘇還傻傻關心著好友的身體狀況。

    ＊＊＊＊＊＊＊

    下午到達墾丁，蘇蘇跟梁厚生兩個人玩瘋了，一會兒浮潛，一會兒玩香蕉船，蘇蘇看到他會衝浪，還大聲嚷嚷著叫他教她玩。問題是她平衡感不好，泳技也普通而已，所以玩了一個下午，她已經累翻了，吃完晚餐，一向有活力的她就嚷著要上床睡覺。

    「小姐，不會吧，現在才十點耶!」梁厚生硬是不讓她睡。她這麼早去睡，那整個晚上誰陪他啊!

    「可是我很累了啊，我要是現在不睡，明天早上肯定爬不起來。」蘇蘇嘟嚷著。

    海萌在一旁附和說：「對對對，蘇蘇就是這個德行，沒睡飽便有下床氣，然後看什麼都不順眼，你就讓她去睡吧。」

    海萌把蘇蘇推回房間，還幫她關上門，回頭看到梁厚生一臉的失望。「怎麼，蘇蘇不在，你很無聊啊?」

    「總是少個伴嘛。」

    「有我陪你啊。」

    海萌的自告奮勇，讓梁厚生一楞，這是他認識她這麼久以來，她第一次如此主動。

    「怎麼，不高興我陪你啊?」

    「哪會，我只是伯你無聊。」畢竟他們兩個的興趣一向下怎麼契合。

    「那你想做什麼?」

    「看看這飯店有什麼娛樂設施，又或許我們可以去看看電影?」梁厚生探問海萌的意見。

    「看電影?」海萌皺起眉。

    「你不喜歡?」

    「不是不喜歡，是沒心情。」不，正確來說，是看電影不能讓她的計劃順利進行。「要不，我們去唱卡拉OK，順便小酌一番。」

    「什麼?!小酌一番，你會喝酒。」梁厚生覺得訝異極了。

    海萌不答只是笑，因為她才下會喝酒，她只是想灌醉他好方便自己做壞事罷了。

    ＊＊＊＊＊＊＊

    當梁厚生解決完第十四瓶啤酒之後，神智終於有點恍惚，而時間距離他們進包廂已經有兩個半小時了。

    海萌不得不佩服他的好酒量。但她的A計劃仍要進行。

    「你房間鑰匙呢?你醉了，我讓服務生送你回房。」

    「嗚……在這裡。」梁厚生搖頭晃腦的從口袋裡摸出磁卡。

    海萌將他的磁卡偷偷的跟自己的交換，再按下服務鈐，請服務生進來。「麻煩幫我將梁先生送到1917室。」

    「好的，小姐。」服務生叫來另外兩個服務生，幫海萌送梁厚生回房。

    到了十九樓，找到十七號房，開了門之後，海萌卻要他們別開燈。「房裡有人在睡覺，她怕光，開燈會吵醒她。」

    「哦。」服務生點頭以示瞭解，就著走廊些微燈光把梁厚生架到房裡的床上。

    房裡只有一張大床，是今天訂房時，海萌刻意要求的，當時蘇蘇還質疑為什麼她要一張大床，現在答案揭曉了!因為……嘿嘿嘿嘿!兩張單人床不好辦事呀。

    「喏，謝謝你們。」海萌給了服務一人一張五百塊的小費。

    她當朋友的也只能幫到這個地步，他們兩個接下來能不能順利交往下去，就看他們倆的造化了。要是梁厚生醉到連美人在臥都「無能為力」，那麼就意味著他這輩子注定跟蘇蘇沒緣分。如果他們倆這一睡真能天雷勾動地火，嘿嘿!那她就有好戲可看了。她拭目以待啊!

    海萌躡乎躡腳地轉身出去，悄悄的正要把門帶上之際，突然想到還有個方法可以當催化劑。她把房裡的冷氣轉小，溫度調到二十六度，嘿嘿!這樣他們倆鐵定熱斃，而熱斃了，還能不脫衣服嗎?

    ＊＊＊＊＊＊＊

    在酒精催化加上冷氣不怎麼冷的情形下，梁厚生睡到一半便爬起來脫衣服，脫了上衣之後脫褲子，脫了褲子之後再躺回床上睡大頭覺。只是半夢半醒問，怎麼摸到身旁有個軟軟的東西，那是什麼?

    摸摸看……

    蘇蘇今天玩了一下午的風浪板，整個皮膚都曬紅了，所以穿得很清涼的睡覺。她想，自己跟海萌都是女的，又是同住多年的室友，她什麼德行是海萌沒看過的，於是就只穿著內褲睡覺。

    梁厚生一摸就摸到蘇蘇柔軟的胸部。

    這是胸部嗎?

    他不怎麼確定，還用指頭捏捏看。

    蘇蘇讓他這麼一捏，人雖在睡夢中，但身體卻早已甦醒過來。「嗯……」舒服的感覺讓她嚶嚀的嬌喊出聲。

    梁厚生雖也是半夢半醒著，但最基本的行動力還是有。手的觸感接收到女體的誘惑，聽覺接收到聲音的邀請。

    他以為自己是在作春夢，夢到自己正跟人在做愛，而做愛……那是自從他跟上一個女朋友分手後就再也沒做過的事了，所以就算是作夢，也聊勝於無。

    來吧!他今夜的戀人……

    ＊＊＊＊＊＊＊

    生理時鐘很準時的讓蘇蘇在早上七點鐘就醒來，但是她卻不願意張開眼睛，不願醒來，因為昨晚她作了個好夢，夢到她跟人做愛……

    做愛……

    唔，那感覺真的很真實，真實到連夢裡的男人親吻她、佔有她，那種興奮的感覺現在都還能清楚的感受到。

    唔，好想再做一次哦。

    蘇蘇貪戀那種感覺，硬是賴在床上，死都不肯起來。她在床上磨磨蹭蹭的，直到身體碰到面溫熱肉牆。

    哎呀!慘了，忘了床上還睡著海萌，她竟然如此作春夢，真是太失禮了。蘇蘇悄悄的想移開身子，但身子一動……

    不對勁，海萌的身體怎麼那麼硬，而且在她兩腿間的那是什麼?

    蘇蘇沒敢背過身去去瞧，只敢偷偷的用手去碰。

    她的手握住了個溫熱的大東西，而且她還聽到一陣呻吟。

    天吶!蘇蘇真想一頭撞死。

    她不敢大叫，怕大叫會吵醒身邊的人，於是躡手躡腳的下床，這會兒才敢回頭面對不堪的真相。

    床上躺著的真是梁厚生!

    天吶!他怎麼會在這裡。

    蘇蘇看到他，腦子頓時變得一片空白，現在什麼事都沒辦法想。能做的就只有趕快穿好衣服，離開現場。

    等她逃到了房門外，她才敢大口喘氣。

    怎麼辦?她跟梁厚生上床了。

    應該是有上床才對吧，畢竟她昨晚作了個春夢，而現在，兩腿間還帶著不舒服的感覺。她不是沒經驗，當然知道那種不舒服意味著什麼，只是……怎麼辦?她跟梁厚生上了床，他應該是無心的吧!

    他應該是醉得不省人事，所以才走錯房間，他應該以為她是別人，以為、以為她是海萌……

    哎呀!頭好痛。蘇蘇蹲下身子抱住頭，一臉不知所措的樣子。

    此時，海萌正好從隔壁房間走出來。

    「蘇蘇，你怎麼了?」看到蘇蘇抱著頭的樣子，海萌以為她人不舒服。

    蘇蘇聽到好友的聲音，猛然抬起頭來。「你怎麼會從隔壁房間出來?」

    「啊?!」海萌一時也楞住。「哦，可能是昨晚喝醉了，迷迷糊糊中跟梁厚生拿錯房間鑰匙……啊!」她驚呼一聲，裝得跟真的似的。「對了，莫非你……」

    「不!」蘇蘇急忙打斷她的臆測，「你千萬別胡思亂想，我昨晚不知道怎麼睡的，竟然睡在浴缸裡。今天早上起床，才看到自己的狼狽樣，一走出浴室還看到梁厚生睡在房裡，嚇死我了。」蘇蘇也演得跟真的一樣，還拍拍胸脯，一副被嚇到的模樣。

    是嗎?

    海萌覺得很懷疑，昨晚她的確是沒注意到蘇蘇有沒有在床上，但就那麼剛好，梁厚生進去了，而蘇蘇卻睡倒在浴室……

    她的目光在好友臉上游移。「蘇蘇，你可別說謊騙我，要是你因為我而打算犧牲自己的清白，那……」

    「沒那回事，我就是怕你多想了，所以才趕緊解釋的嘛。還有，厚生起來之後，你可別跟他亂說話，要不然他會疑神疑鬼的，日後我怎麼跟他照面啊?」蘇蘇哀求著海萌。

    「可是他總會發現他睡錯房間。」

    「就把錯賴給他，說是他記錯了，事實上我們的房間就是1919，而他的才是1917。」

    「可是我們的行李怎麼辦?」

    「對哦。」海萌這麼一提醒，蘇蘇才想到，「要不，我們偷偷的進去，把彼此的行李交換過來。你去拿我們的，我去拿梁厚生的，哎呀!」不對，要是讓海萌進去，看到梁厚生光著身子，她還能不亂想嗎?「不，我去拿我們的，你去拿梁厚生的，快快快……」蘇蘇趕緊把好友推回隔壁房間，自己則偷偷的回到1917房裡。

    她一關上門，馬上被眼前景象嚇得出聲尖叫。「啊!你怎麼沒穿衣服?」她剛好看到梁厚生起來，光著身子在房裡面走來走去，於是馬上閉上眼睛，但已經來不及了。

    梁厚生也沒想到她會就這樣闖進來，連忙拉了床單遮住滿室的春光。「你怎麼會進來?」

    「我、我來拿行李的，昨晚你喝得醉醺醺的，睡錯房間，我和海萌只好跑到你房裡去睡，我們早上想先洗個澡，所以才回來拿行李。你……哎呀，你衣服穿好沒?」一想到他還光裸著身子，蘇蘇就一陣臉紅。

    「穿好了啦!」

    「真的嗎?」她五指張開，就著四個指縫偷偷的看他一眼。發現他衣冠整齊，才打開行李箱將自己跟海萌的東西一一打包。她邊打包還邊叮嚀他，「待會兒你見到海萌，可別跟她說剛剛發生的事，要不然讓海萌以為我們之間有什麼就不好了。」

    「我不過是裸著身體睡覺不小心讓你撞見，這樣她也能誤會。」梁厚生覺得海萌要真是那種不明事理的女孩子，那他們兩個之間可能真的非常不適合。

    「不是這樣子的啦，是、是……」

    「是怎樣?」他等她說分明。

    她總不能跟他說，海萌已經知道昨晚她跟他睡在同一間房間，要是再讓海萌知道他昨晚裸睡，那屆時，她縱使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他的清白。

    「總之，你什麼都別說，女孩子總是不希望自己的男朋友跟別的女人有什麼，且那個女人要是自己的好朋友，那就會更在意了。你聽懂沒?」蘇蘇急了，直跺腳逼問他。

    雖然梁厚生不懂她幹嘛那麼慌張，但看在她那麼急著撇清的份上，他還是點頭答應了。

    「好吧，我出去後什麼都不說。」梁厚生以為這樣，就能更贏得蘇蘇的友誼，但他怎麼也沒料到從那天起，她開始莫名其妙的躲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