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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要上哪去?」被人推上馬的野焰還弄不清楚他的目的。
「上敵方陣營去學那位粉黛公主刺探敵情。」冷滄浪一手揪緊韁繩二手策著馬鞭揮向野焰座下的獅子鬃。
「什麼……」連話都還沒問完的野焰,座下的獅子鬃已經載著他飛奔而出。
帶著花間佐以及全副武裝的將官們,冷滄浪也追了上去,在趕上野陷後,他便絲毫不給野焰反對的機會,按照眾參謀研究好的路徑,選日不如撞日地暗自潛入伏羅國的邊境地帶。
趁著幽黑寂然的夜色,輕裝便捷的人馬,行色匆促地在野漠嶺裡放低了音量疾速前進,在小心地突破了尚未整肅集結完全的邊防後,來到伏羅大軍的儲備軍紮營地帶。
攀上山頭由至高處往下眺望,伏羅國儲備軍大營淨在目下,然而在這萬物皆沉睡在夜色裡的時分,儲備軍大營卻是夜深不寐徹營明亮,火把吞噬了黑暗,飛昇的火星自柴堆裡凌空漫升,拖曳成一道道飄冉的紅光,兵戎鏜甲在火光的照耀下,閃閃爍人。
定眼細看後一部分已然就將備齊物資,猶待出征的大軍軍力,正呈現在他們的眼前。
「哪,你自個兒看清楚。」趴在山頭上的冷滄浪,指著下方人群中個頭最小,衣著最醒目的粉黛,「好好看看你究竟是撿了個什麼東西。」
就著大營裡熊熊燃柴的火光,野焰極為容易地找著了他懸心了一日的粉黛,但……他卻無法辨認出她來。
站在校席上的她,褪去初時他所看過的羅裳,也不再穿著他借給她的軍衣,換上了一身為她量身計作的雪白戎裝戰甲,正抬起她嬌美的臉龐,目光炯炯地直視箸半跪在她面前呈報軍情的屬下們。
在她的那張小臉上,他找不到昔日半分她嬉笑怒罵的可人模樣,也見不箸一個會柔柔倚在身邊聆聽、分享他人心事的粉黛,他看見的是一個治軍者,雖說因距離太遠而聽不見她正和屬下們說些什麼,但她的神態、氣韻,非但找不到一絲可愛之情,反倒是濃濃的霸勢充斥在她的一舉一動中,那冷酷森嚴和顯現出不可摧折意志的模樣是他不曾見過的,也讓在她身旁的屬下們,個個皆是表情、心驚膽戰地聆聽著。
是他認錯人了嗎?這不是他記憶中的小東西,也不是他心底的那朵小野花,遠處的她,倨傲自得、如魚得水,彷彿她本就該處在這個戰甲四處的地方才是。但,倘若眼前的她才是真實的,那麼他腦海*依稀還記得自馬蹄下搭救起,曾柔弱無依地伏在他胸前啜泣,也曾孩子氣地啃咬著他指尖的小東西呢?她又是上哪去了?
心神有些悠晃的野焰,反反覆覆地在、心底問遍自己,卻依然得不到個解答後,他忍不住要相信起眼前的這個現實,也讓他獲得了一個相當不願承認的教訓。
他兩眼直盯著粉黛,那種臉蛋、那種身材、那種嗓音……卻偏偏是這種本性、這種身份?
這簡直就是詐欺嘛!
「她、她……」因學到教訓而飽受青天霹靂的野焰,一手顫顫地指著下方的粉黛,轉首對冷滄浪張大了嘴,結巴得說不出完整的字句。
冷滄浪賞了他」記白眼,「早就跟你說過了,你就是不信。」現在他總算知道夢醒是很痛的吧?誰教他的眼睛有問題,不該檢的東西老是隨便亂檢。
站在下方的粉黛,正因白日火速潛回國境,又連夜集結兵力而忙得焦頭爛額和有些疲憊,才抬起素指揉揉酸澀的雙眼,打算休息一下伸個懶腰時,方揚起蟀首,在眼角餘光中,她敏銳地察覺對面山崖上有著兵器微弱的反光。
察覺有異後,她並沒有打草驚蛇,只是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來者是誰,微瞇著杏眸,試著在火光下看清躲身在暗處裡的人影後,她開始悄悄打量起他們來。
這個尖臉猴腮樣的……好眼熟,這個圓臉看來就拙拙的……也好眼熟,而這個張大了眼睛的美女瞼,她更是熟得不能再熟!
她愕然地低呼:「野焰?」他怎麼會在這裡?
看著野焰一副打擊過大的表情,她馬上轉首看向他身旁的冷滄浪,就見冷滄浪不知在他耳邊說了什麼,野焰的表情瞬間變得更加灰敗。
好啊,挑撥離間計,沒想到那個男人在這方面居然那麼卑鄙,連這種類似在背地裹偷襲的手段也使得出來。
粉黛在看了野焰的表情後,更是在心底和冷滄浪結下不解之怨,雖然她混入敵軍營裡打探消息,還隱瞞身份待在野焰的身邊那麼久,是有點理虧在先,可是她什麼消息也沒探到呀,她也沒有利用野焰一絲一毫,更沒有在野焰的面前拆穿冷搶浪也對他有意的事來,可看看現下,那個冷滄浪怎麼可以因私人之情對她來個挾怨報復,而且還是因公循私?
她睜大杏眸,冷冷地狠瞪甚是小人的冷滄浪一眼,可惜看不清楚她真正在瞪誰的野焰,卻誤以為是在瞪他。
野焰簡直不敢相信地按著胸口,拉過冷滄浪也要他看一看。
「瞪我?她在剩我?」她怎麼可以這樣待他?才不過一日不見而已,她不但變了個人,竟還把往日的恩義全都拋諸腦後,還用仇視敵人的眼神瞪他。
「是啊,她是惡狠狠的在瞪你,真是沒良心的女人。」逮著興風作浪機會的冷滄浪,馬上稱職地在他耳邊加油添醋,而後背著野焰,耀武揚威地向粉黛扮了個大大的鬼臉。
收到下馬威的粉黛氣得直發抖,滿腦子都是只想找冷滄浪算帳的想法,幾乎忘了她現在是處於何地和是什麼身份。
「殿、殿下?」站在她身旁的息蘭不明所以地看她一把奪來掛在架上的長弓,完全不知道是誰惹怒了氣紅眼的她。
粉黛沒有回答她,抬腳往後退了一步,持弓上揚並搭上一柄翎箭後,便奮力挽起弓弦瞄準正在放肆嘲笑她的冷滄浪。
並不是粉黛的射技失了準頭,也不是因鳥天色選暗的緣故沒瞄準好,而是早有警覺她一定會採取某些行為的冷滄浪,太過瞭解這類衝動派的人會做出什麼事來了,因此在」看到粉黛舉弓時,算準了時機的冷滄浪,便在她欲脫箭時閃身至野焰的身後,讓來不及收箭的她飛脫而出的箭,在暗色中直朝野焰破空而來。
「她……」身手絕佳的野焰及時舉刀劈下那迎面而至的飛箭,腦海裡最後一絲對於粉黛柔弱可人的錯覺也消逝而去。
「唉—殘忍的女人哪,利用完你後就翻臉不認人了。」冷滄浪巴不得他們就此反目成仇,一手撫著臉頰,深深為震驚難息的野焰抱不平。
他木著一張臉站起身,「竟敢撒謊騙我……」即使早就料到她不是普通的弱女子,也假設過她曾習過武,可是她在偽裝下的貢正模樣,還是讓他深深感覺自己深為所騙。
冷滄浪張手按住躁動的野焰,「別忘了我們現在的身份只是探子,走為上策。」目的已經達到了,接下來他只要等著他們兩國交戰,以及這兩名元帥在戰場上交手就行。
「我要去找她問個清楚!」野焰不死心地想掙開他,非要討個受騙的原因。
「小花。」冷滄浪不慌不忙地朝身後拍拍兩掌,「綁走。」早就料到他一定會有這種反應,後頭的人已經為他準備好了。
「唔……」等候已久的花間佐瞬間率眾一擁而上,仗著有冷滄浪做靠山,硬是把發起火來破壞力特強的野焰來個五花大綁,還將他的嘴緊緊地捂上。在細好他後,冷滄浪還回頭對粉黛冷笑一陣,接箸再大搖大擺地慢慢步下山崖。
「野焰!」目睹一切的粉黛慌急地大叫,深怕野焰就要遭到冷滄浪的毒手了。
「殿下?」大敵元帥的名字就近在耳邊,讓息蘭不禁心中一震。
粉黛又氣又急地絞扭著十指,「那個小人竟然在我面前綁走了他!」
「哪個小人?」息蘭不解地順著她的目光朝空無一人的山崖望去。
「冷滄浪,你不是好漢!」她氣極地對著他們已消失的背影嚷著,也不管此舉是否嚇著了那些半跪在她面前等箸她下令的屬下,在聽見她怒意十足的叫聲後,皆臉上風雲變色地緊捧著腦袋。
「殿下,你要上哪去?」聽著她沒頭沒尾地叫完後,息蘭又忙著拉住扔下眾人置之不理的粉黛。
「回城進宮。」在激將法發揮作用後,她才不理會這是不是冷滄浪設下的陷阱,她就是要去挑掉那根眼中芒刺。
息蘭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扯停她的腳步,「你現在要進宮?在這個時辰?」
「我要回去見我父王。」她深深吐出一口梗在胸坎裡的悶氣,眼眸清明地轉首看向息蘭,一字一句地說出她的決定。
「殿下,你見王上做什麼?」到底是有什麼天大地大的緊急軍情,才會讓她連夜進宮覲見王上?
她握緊粉拳「明日天朝和伏羅就將開戰了,我要去向父王請纓,明日我就點兵出城迎戰!」
「啊?」事情怎麼突然變得這麼趕?不是說好可能還有一段時日嗎?怎麼前線的探子都還沒探到天朝有進軍的舉動,她就知道兩國明日會開戰?
息蘭還未將心底的疑問說出口,一轉身,腳步急忙的粉黛已不在原地,她忙不迭地快步跟上去。
粉黛重重地踏著步子,在漠地裡踩出一個又一個的小巧步印,以發洩她被冷滄浪暗算後,鬱悶到極點的、心情。
她記得,野焰曾說過她會引起人的保護欲,在經過今晚後,她很想大聲地問,到底誰才會引起人的保護欲?
瞧他那副天真懵懂,冷滄浪一進讒言他就相信的模樣,她就很想保護他好不受那個邪惡軍師的荼毒,趕快將他拯救於水火之中。就算一時遭受誤解不要緊,她相信,只要在她攻下雄獅大軍後,她能和野焰談上一談,定會讓他回、心轉意重新相信她。
哼,跟她搶男人?那個冷滄浪就不要在戰場上讓她見到,不然他就死定了。戰場如情場,此次興師不為家國、不為野照,而是為冷滄浪,她就不信那個男人能夠搶贏她,
粉黛愈走愈快,雪嫩的鏜裳在風中款款輕飄,在夜色中,留下一道白色炫眼的窈窕倩影。
第四章
時間過得特別快,颯然的漠地已褪去靜謐的夜色外衣,升至天頂的冬陽,緩緩自濃雲中露出臉,天氣雖有些清寒,但冬日的陽光很暖,也將曠野上對壘的人們曬出細汗來。
風沙漫過,載不動的細沙飄落在定立不動的軍士們身旁,徒留風兒繼續前行,夾帶著兵器些許幽微的銳響,嘶嘯地,像繃緊的琴弦留有餘音。
等得夠久了,站在野焰的身旁,冷滄浪苦苦等不到他期望中兩軍交兵的場面,現下他只擔心,在經過數個時辰的平定心情後,野焰可能會故態復萌又不想與粉黛交手了,但,除了他之外,大軍也都在等,野焰可千萬不能撿在這個當頭反悔。
捺著性子等待的,其實並不只有冷滄浪一人,而身為伏羅大軍主帥的粉黛,她的耐性沒有冷滄浪多,尤其只要一見他曖昧不避嫌地挨站在野焰的身旁,她就嫉妒得腹裡有把火在狂燒。
在冷滄浪又靠在野焰的身邊極為親密地咬耳朵後,粉黛終於失了所有硬忍下來等待野焰命人吹起戰事號角的耐心,朝身後的息蘭伸手一彈指,息蘭便瞭解地命人去準備,而這時的她,則是策馬步出軍地,獨自朝雄獅大軍的方向行來。
手荷一柄銀槍,無視於雄獅大軍團結一心想要把她碎屍萬段的眼光,粉黛勒緊韁繩讓馬兒停在他們壯盛的軍容前,揚首望了望冷滄浪,而後一雙水眸靜定在他身上。
冷滄浪相當不以為然地盯著粉黛挑釁的舉動。
跟他單挑?這種作法太令人嗤之以鼻了吧?上了戰場後,誰理她的什麼私人仇怨?他的目標是擾亂敵方軍心後讓野焰打勝仗,才不跟她玩這種孩子式的鬧性子鬥氣,至於她又是在腹裡暗暗吃了幾斤的火藥,他更是一點興趣也沒有,他只在乎野焰能不能快快拿下伏羅。
「愚蠢。」他自花間佐的手邊尋來一把弓,不疾不徐地搭箭瞄準她。
「蠢的人是你。」一直保持緘默的野焰終於開了腔,一掌按下他手中的弓,並撥這個深諳軍務和管理,卻不諳武藝和戰事的軍師」盆冷水。
冷滄浪不以為然地揚高眉峰,「喔.」俗話不是說擒賊先擒王?只要撂倒了她,還怕她身後的那支大軍不成?
野焰伸手指向遠處,「你若殺了她,那麼敵方正瞄準我的敵兵,也會一箭射掉我的腦袋。」身為主帥的她哪會那麼有勇無謀?她是早就布好了陷阱等箸他來跳,所以她才敢這麼有恃無恐的獨自前來挑戰。」
「什麼?」冷滄浪這才發現她是有備而來。
花間佐緊皺著眉,「那現在該怎麼辦?」
「派人也架箭瞄準她,若是風吹草動,你們就看著辦。」野焰逕自下了命令後,便動作俐落地躍上了馬,兩腳朝馬腹一夾,「在沒有我進一步的命令之前,你們都待在這裡候著,我單獨去會一會她。」
但,野焰很快就後悔了。
愈是策馬靠近她,他就愈看清她甲冑下的雪似容顏,而他胸坎裡的那顆心,也跳得益發劇烈,直到他停馬立在她面前,他更是後悔自己前來尋她的這個行徑,因為,所有堆積在他頭心被後的情意,此刻在她那純潔無辜的水眸裡,都化為昨夜的綺羅仇恨,消散不留痛跡,而在她恰盈盈如碧波的眸光下,更是憶不起自己怎能對這張讓人心折得好想摟進懷裡保護的小東西,究竟曾對她做過什麼事。
野焰深吸了口氣,很忍抑地自口中把話僵硬地吐出來。
「你是個沒心少肺的小東西。」欺騙他的感情,枉他還以為自己真的找到了朵想移植的小野花。
粉黛則是歎了口氣,「你對我有很嚴重的誤會。」?
真是少根筋的男人,瞧,她的心肝脾肺腎都好好的在這裡,而且她還有對他滿腔的護花熱血,真正沒心少肺的人,應該是那個站在遠處竊笑的冷滄浪才對,他怎麼就是搞不清楚狀況?
「你騙我—你騙我你是個弱女子。」他沉著聲,低啞地又再指控,「伏羅國的女人都像你這麼會騙人嗎?」虧他當初還那麼疼愛她,結果他的好心換來的就是這種代價。
她箸實覺得好委屈,「不要冤枉我好不好?是你出口己有先入為主的錯覺,我何時說過我是弱女子來著?」她可從沒說過她是個需要人保護的弱女子啊,這些還不是他擅自以他的眼光來評判的。
野焰緊咬著牙,這能怪他有錯覺嗎?不要說那時她換上他衣裳的模樣有多嬌小可人了,即使現在她換上戎裝,騎馬的架式也英姿勃發地盥一男人不相上下,可她的這張小臉……還是可愛柔弱得緊哪,只要是男人,試問有哪個人不會有錯覺?
「那你為什麼隱瞞你是伏羅國的公主不告訴我?」倔著他男性的自尊,野焰還是把帳全算在她的頭上。
「大人,冤枉哪。」粉黛緊擰著眉心,「我哪有隱瞞?我是因你沒問才沒提起,我還以為你對東西的名字不是很在乎的嘛。」哪有人這樣硬栽贓的?就算是竇娥也沒她來得那麼冤。
「嗯……」聽她說得好像很有理,野焰忍不住要點頭思考一下。
「對不對、對不對?」理直氣壯的粉黛直咬住他猶豫的這個當頭,拚命為自己洗刷冤屈,「我就說嘛,是你自己對我有誤解的,我根本就不是冷滄浪所說的那樣,所以你千萬不要誤信那小人的讒言。」
「呃……不管,你還是騙了我。」不擅與女性進行口舌之爭的野焰,在一時的語塞後很快就重新振作了起來。「你看看你的這張小臉,就是這張臉騙了我,難道你不覺得你的外表很欺騙世人?」
她還是搖首,並在語氣裡加上了些許的敬意。
「你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人,也是我看過眼睛最脫窗的一個,你真的很不簡單。」認識她的人都賺她太過粗魯不溫柔,唯有他……他的眼光實在是太特別了。
將他們對話內容聽得一字不漏的冷滄浪,顧不得什麼身份和形象,逕自蹲坐在地上拚命拍著沙地放聲狂笑。
「哈哈哈哈……」他們兩個是天才,還都是半斤八兩,眼睛統統都有問題。
野焰眉心抽搐個不停,「滄浪,不要笑!」他是很認真的在興師問罪耶,他居然笑成那副德行。
粉黛有禮地朝礙路的野焰擺擺手,「今日我不是專程來找你刀戈相向的,請讓讓。」那傢伙不笑她還真忘了他,這次她要徹底把他的嘴給堵上不能再為惡。
「你不是帶兵來打我的?」又再度誤會她的野焰,還以為剛才她挑釁的對象是他。
「我要打的是那個成天對你跟上跟下,居心又不良到家的冷軍師。」粉黛冷冷地指著冷搶浪那張笑得眼淚齊發的臉,說明他才是她真正想討伐的對象。
「你想殺我軍軍師?」什麼都不會,就只會動腦筋的冷滄浪,哪值得她這麼大費周章的帶兵來殺?她一定又是在騙他。
「就、是、他。」哼,她跟那個男人的仇可結大了。
野焰直搖著頭反對,「不成、不成,我不能讓你殺了他。」姑且不論她是不是又在騙他,但讓她殺了冷滄浪還得了?那麼軍中瑣碎的小事要由誰來處理?他可不想失了個這麼好的幫手。
「你這麼在乎他?」粉黛的口氣酸酸的。
「我當然在乎!」若是沒有冷滄浪這一號管東管西又羅囉唆唆的軍師—只怕他日後要是再捕樓子,就沒人可來幫他收了。
「非他不可嗎?」她不死心,也不願相信他會對冷滄浪動心,還是想試探一下。
「就是非他不可。」野焰才沒她想得那麼歪,只是直腸子地想要保住能夠代他整頓大軍的幫手而已。
「你怎麼可以這樣!」她傷心地憮著胸坎,淒迷著杏眸難掩臉上的不甘之情。
那傢伙是男的耶,他就算要找,那……那也該找個女人嘛,至少也要讓她輸得心服口服才行,他、他……怎麼可看上冷滄浪!
「哈哈……哈哈哈……」冷滄浪已經趴在地上笑到不行了,兩手還緊捂著兩頰以免臉部會笑得變形。
「不許笑!」正在談判的兩人,在又被他打斷情緒後,同仇敵愾地回過頭來朝他齊聲大吼。
「我不相信你說的話,你一定只是一時被他迷惑了而已。」吼完了冷滄浪後,粉黛努力平定下心神再問:「我再問一次,你到底要不要讓開?」
野焰還是很堅持,「不讓,說什麼都不讓。」
「好,那我就把你給搶回去!」她頓時興起」股決心,並使勁地握緊手中的長槍。
他愣了愣,「搶回去?」喂、喂喂……這不是兩軍元帥該有的對白吧?
下一刻,迎面朝他掃來的銀槍,劃破了漠地上凝滯的氣氛,措手不及的他征了半刻,立即持刀相迎。
野焰用力架住她手中的銀槍,「你不是說不跟我操戈相向的嗎?」這個女人怎麼那麼反覆?軍令如山,說話難道都不必算話的嗎?
「沒錯,但我非要砍到那個笑得痞痞的小人不可,而且若是要帶你回家的話,我就得先打贏你!」粉黛決意甚堅地抽槍擺尾,在甩脫了他的箝制後,又在馬上與他交鋒了起來。
與她拆了數招,才赫然想起這輩子他一亙恪守的規矩後,想收手不與她戰的野焰,看她似乎一時間沒有停下來的打算,而他也沒法叫她在今日若沒打贏他,明日不再來叫陳與他交鋒,可是……有什麼法子是能不必跟她打又不會再度勞動兩軍呢?
靈機一動,野焰的眼眸閃了閃,刻意在與她拆招得更激烈時,不著痕跡地策馬靠近她,超她只注意著防範不被他的刀風給劈傷時,暗暗地朝她的腰際探出一掌,再不動聲色地收回。
「等等!」在粉黛愈打愈烈前,野焰忽地退開了數步揚掌叫停,「不行,這不符合我的作風。」
粉黛有些錯愕,「什麼?」
「我差點都忘了我的規矩。」他朝她挑挑眉,要她也順道回想一下。
「規矩……」她微蹙著眉心,「啊,那個……」他常在口頭上掛的要保護弱小的原則。
「我娘對我說過,女人是用來保護而不是欺壓的,所以我這輩子絕對不跟女人動手。」他慎重地向她重申並高舉免戰牌,「剛才已經犯規了,我不能再犯。」
她危險地瞇起杏眸,「你看不起我?」當她是弱小?這麼小看她?她可是這次跟他對陣的敵軍元帥哪。
「是啊。」他又忘了要給她面子。
「哇哈哈……」冷滄浪再接再厲地笑起另一回合。
野焰滿腔好不容易才正經起來的意念,頓時被那陣笑音給澆熄。
他僵著臉,回首看了看笑得直不起腰來的冷滄浪一眼—那個家醜……不先回去把他的嘴封起來,那什麼正事大業都別想做了。
「今日奉陪到此,咱們改日再戰。」他一扯馬韁,對粉黛擔下這句話後就策馬奔回正等待著他的大後方。
粉黛來不及攔住他,「慢著,回來!」
回到軍前的野焰,在曬下馬背後的第一個動作,就是先一腳踹翻那個老是扯他後腿的冷滄浪。
「夠了沒?」野焰居高臨下地在他臉上又留下一個腳印,「馬上派人嗚金。」現在總算知道他的鞋子是穿多大了吧?
「你要收兵?」冷滄浪邊抹著臉上的鞋印邊問。
「對。」目的已經達到了,沒有必要再留下來戀戰。
冷滄浪卻以為他在放水,「你還是沒辦法對女人下手?」
「有時候,你真的也滿蠢的。」野焰忍不住再動手賞他一拳洩憤。「我警告你,再不照做或是再敢露出一口白牙給我看的話,我就直接把你拎過去給她痛快痛快。」
「好吧。」冷滄浪揉揉被扁的腦袋一改笑鬧的神色,嚴肅地向花間佐吩咐,「傳令下去,收兵。」
「嗚金!」
當敵方陣營敲響巨大的銅鑼宣佈止戈後,回到息蘭身邊的粉黛,猶大惑不解地猜想著野焰會突有此舉的原因。
「為什麼他要收兵?」沒道理呀,戰貼已經下了,但他們兩軍都還沒動員一兵一卒,也還未正式上陣上場,野焰卻臨時反悔不想打。
忙著檢查粉黛有無受傷的息蘭,在仔仔細細打量過粉黛一回後,終於對野焰會突然收兵的原因恍然大悟
「殿下……」她一手拉著粉黛的衣袖一手直指著粉黛的腰際
「咦?」低首看去的粉黛怔愕地張大了眼
帥印……不見了?!
在雄獅大軍臨時駐紮的中軍大營裡,有個大剌剌攤坐在椅上蹺腳納涼的男子,手上正拿著敵國元帥支配一軍的帥印拋上拋下,把它當成等待敵軍時打發時間消遣的好玩且一
看著那個可以指揮調度一整支大軍的帥印,就這樣被他扔過來又扔過去的,冷滄浪這才明白他會退兵退得那麼有把握的主因。
「沒想到你還有這手。」只要在沙場上,他那平常都備而不用的腦袋才會真正的靈光
野焰得意地泛起一抹笑,「用兵的辦法多得是,誰說一定要和女人動手才能結束一場戰事?」他最喜歡這樣勝之不武了,簡單又節省時間且不耗費人力
「王爺!」等了一日終於等到消息的花間佐,喘著大氣衝進帳裡「那個伏羅國的公主不但沒有退兵,她又派人來叫陣了!
「也該來了。」野焰張手接住自空中落下的帥印,拍拍身子站起身
「我先去派人備兵。」冷滄浪說完便要走向外頭
「不用了,帶一小隊精兵就成。」野焰一手把他給拉回來,揚著拳頭在他面前說明,「還有,這次你要是敢再笑一聲,我就叫你自己去解決她。」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哪條筋不對勁,他們的對話為什麼那麼惹他發笑
冷滄浪摸摸鼻尖,「知道了……」看來,還是讓他繼續誤會下去好了
再次與粉黛見面時,主動興師的粉黛氣焰一反昨日,顯得收斂了許多,不但沒再率一整支大軍前來,反而勢單力孤地站在兩軍的交界點等他,而深深明白她為何會這麼做的野焰,也有禮地把自己的人安排在遠處,頗有風度地與她單獨會面
「咦,你今天沒帶兵來?」暗笑在心底的野焰,裝作一臉迷惑的模樣朝她身後東看西看。
粉黛很不甘心地問「我有辦法帶嗎?」還好意思問她?帥印被他偷走了,她要拿什麼來指揮兵士?
他一手指向她身後的遠處,「沒辦法帶的話,那麼那群躲在沙丘後的小型兵隊你又怎麼解釋?」她還是很神通廣大的嘛。
「他們是自願來幫我的。」她也回敬地指向他身後,「哪,你不也帶了一小隊人馬?你又沒吃虧。」
「我這是怕又中了你的招。」野焰對自己防人的行為,理由相當光明正大。「記得嗎?我曾被你騙過。」受過教訓的男人是很有警覺心的,他才不敢擔保她會不會在暗地耍花槍。
「都說過是你自己有誤解的,我可沒騙過你……」她本想再跟他解釋一番,但想了想,又覺得沒有必要,「算了,不提那個。今天我會只身前來,只是來解決私人事件而已。」現在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快點拿回帥印重掌兵權。
他滿壞心眼地落井下石,「怎麼,你還沒讓你的屬下知道帥印丟了?」女人帶兵就是這點麻煩,老扯不下她們高高在上的面子。
羞紅了一張臉的粉黛忍不住大叫:「住口!」
就如他所說,這種那麼丟人的事,她哪好意思讓她的屬下們知道?從軍那麼多年來,她從沒踢過這種不光彩的鐵板,而她又沒那個臉回城再去向父王請令,所以……所以只好厚著臉皮來向他要。
「想要嗎?」野焰出U袖裡掏出那只帥印,刻意在她的面前把玩著。
她馬上朝他伸出手,「還我。」
「你若投降我就還給你。」他笑瞇瞇地與她講起條件來。
「我絕不投降。」要她投降?辦不到,她才不願稱了那個小人的心意,而且還要因此而賠上一個國家。
野焰這就有點不明白了,「為什麼?」她既沒有本錢跟他打,帥印也不在她的手上,不投降她是打算怎麼著?她到底是為了什麼才會這麼執意要戰?
粉黛一手扠著纖腰,」手指著他的鼻尖,「因為我要解救你,免得你遭人辣手摧花!」
「噗!」長了一雙順風耳的冷滄浪,聽著聽著忍不住爆笑出聲,但記著野焰警告的他,又飛快地以手遮住咧笑出來的白牙。
在粉黛驚天動地的宣言一出口後,野焰的反應起先是高高繞起了兩眉,而後兩眉不由自主地朝眉心靠攏,在幾乎黏成一道直線後,再演變成打死拆不開的死結。
「嗯:!」他沉吟地撫著下巴,「請問你們伏羅國的話都是這麼難懂的嗎?怎麼你說的我沒一句聽得懂?」他現在明白學習外國語言的重要性了,原來語言隔閡,真的是很大的一條水溝。
好可愛的表情,真想偷親他一口……
看他看著一顆心就飛到他那張古典美女臉那邊去的粉黛,趕緊在口水流下來之前擦了擦。
她試著讓自己看來很理直氣壯「我是為你好!」真是不識好人心,她會這麼做,還不都是為了保住他的貞節。
野焰愈想愈覺得沒道理,「帶兵打我這叫為我好?真要為我好,你為什麼不主動棄降?」
「我知道和你說是絕對說不通的,因此我不要把時間耗在這上頭。」她不願再跟他囉唆。也知道他絕對不會明白她的苦心「別多廢話了,先把帥印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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