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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滄浪已經致書來向我求援了。」律滔自袖中取出一封信箋交給他。「還有,他在信上也提到,有人在暗地裡偷施突襲,以致老八生死未——,目前冷滄浪還在派人打聽老八的下落。」
「突襲?」他怔了怔,「誰做的?」那個既不爭強好勝,也不多管朝政的野焰,究竟是得罪了什麼人,才會招此下場?
「據冷滄浪的調查,是西內獨孤國舅私下派人做的。」也不知道冷滄浪那隻小狐狸是怎麼辦到的,竟然有辦法把兇嫌給揪出來。
他瞇細了兩眼,「有沒有證據?」
「人證、物證,冷滄浪已派人送來京兆。」律滔就是在等待他的這個眼神。「獨孤國舅的這件案子,你要查要審嗎?」
「我……」該涉入嗚?如此一來,他還能再懷有初時太平的夢想嗎?他還能力挽狂瀾嗎?
不留給他拒絕的餘地,律滔直接把責任加諸在他的身上,「撇去三內之爭不說,以你中立的立場來看的話,像這類襲擊皇子的事件,不是該由你親自審查的嗎?」
「你這小人……」風淮緊握的雙拳,幾乎要將掌心按出血絲來。
「想說什麼就說吧。」知道自己踩著風准心中缺口的律滔,只是靜立在他的面前等待著。
風准突地一把揪緊他的衣領,「為何你要告訴我這件事?為何要故意把我給拉下水?你明知道我的夢想是什麼,也知道我不可能會對這種事袖手旁觀,為什麼要逼我!」
「因為,只有你可以阻止我們這些弟手足相殘。」律滔冷靜地陳述,話裹不帶一絲情感。
「什麼?」他的腦海裡有一陣的空白。
「你若不查,那麼我就會在東內的壓力下接手這個案子,並且勢必追究到底,而到時,我可不能保證放手去做的我,將會對我的兄弟或是國戚採取什麼手段。」律滔撥開他的手,在轉首看向他時,眼底陰冷的眸光,是他前所未見的。「你要知道,我的心並沒有臥桑那麼仁慈,也沒有他睜隻眼閉只眼的容人度量。」
望著他深沉似海的眼眸,一陣打骨子裡釋出的冷意將風淮籠罩住,令他感覺自己像個站在懸崖上搖搖欲墜,卻又苦無退路的人。
律滔一掌按在他的肩頭上微微施壓,「現在的你,是全朝公認最具威信的中立者,只要你出馬,不管是東西南三內,還是朝中心懷不軌的王公們,每個人都不得不賣你一個面子,因此,你的存在,對我們而言是絕對必要的。」
他緊咬著牙,「我查……」
「那就好上
「但我得先聲明,我這麼做不是為了誰,我是為了老八的安危。」無論如何,只要有一線希望,他就要維持住這個國家不讓它分裂。
「這個我當然知道。」律滔了悟地點點頭,而後又以撿便宜的眼神望著他,「對了,還有一個案子,不知道能不能也順便拜託你?」
「什麼案子?」
他搔箸發,「東內有一批要為雄獅大軍採買軍糧的款子,流了出去卻始終沒拿到貨,而且束內只要是有經手採購軍糧的大臣們,手下所經營的事業或商號全都在近期一一出了事,我懷疑有人在幕後搞鬼吞糧。」現在柬內正因這件事而兵荒馬亂得很呢,就不知故意扯東內後腿的舒河,是否正笑得很得意。
「你不會希望我來查此案的。」不想被他利用的風淮,笑笑地對他來個反警告,「倘若我要查這件吞糧案,那我第一個就先代聖上審老八私自對西戌動兵的這個案子。」
「那……」律滔識面地摸摸鼻尖,「好吧,這事由我自己來,不勞煩你。」
「五哥。」在律滔拾起地上的大麾想走向門邊時,風准又叫住他。
他緩緩回過頭來,「嗯?」
暗自思考了很久,風准忍不住將那藏在心底已久的疑問問出口。
「你……也想成為下一任的太子嗎?」他會這麼努力的為東內辦事,是因為他也想一嘗權勢的滋味嗎?
「不。」律滔含笑地朝他搖首,「我並不願成為另一個臥桑。」
第八章
月光流域,宛如銀色的水泉潺潺流過星河,驚蟄過後的春草中,夜半傳來蟲聲唧唧。
如此靜謐的夜色裡,有個深夜被微聲擾醒的野焰,靜立在暫時棲住的小屋屋外遠處,面色不善地瞪著什麼時候不來,偏偏在他日子過得正優閒的這個時候來打擾他的老友。
「你那是什麼表情?」冷天色不滿地指著他那看來一臉嫌棄、又不甚歡迎的臭臉。
野焰沒好氣地撫著額,「拜託你們這些姓冷的兄弟,說話不要全都是同一副德行好嗎?」為什麼每個姓冷的,說話的口氣和內容都是那麼像?
「喔。」冷天色馬上從善如流地換了副模樣,笑瞇瞇地撫著頰問他:「這麼多年沒見面,看到我有沒有很感動?」
「鐵勒派你來的?」野焰並不想搭理他的笑臉,只想知道這個老跟在鐵勒身邊的頭號大將,怎會在三更半夜跑來這種地方。
冷天色含笑地揮著手,「不,我只是來探親。」
他壓根就不相信冷天色的謊言,「我不是你的親戚,而且滄浪不也在這裡。」
「我知道。」冷天色走近他,就著滿月的月光仔細打量他的面容,「但我聽說我家小弟既要代你掌管雄獅大軍,又到處派人在找你,我想他定是分身乏術沒空見我,所以我就先來幫他找找失蹤已久的主子。」看他的樣子,根本就不像是飽受苦難的失蹤人口嘛,而且氣色還比上次看他的時候好多了。
「我還想再失蹤一陣子。」在這裡閒適快樂的日子過久了,一想到要回去軍營裡再過那種軍旅生涯,他的心就有些疲倦。
他冷冷地繞高冷眉,「你想累死我小弟嗎?」他快活,滄浪可就悲慘了,而整支雄獅大軍,恐怕也會被急瘋的滄浪給弄得雞飛狗跳。
「好吧。」野焰不情願地朝他伸出手,「把出去的路徑給我。」他能下來找到這裡,那他一定有出去的方法。
「我家小弟這些年過得還好吧?」冷天色邊問邊把袖中以羊皮包裹住的東西交給他。自從各為其主後,好些早沒看見那個弟弟了,也不知道他過得怎麼樣。
野焰聳聳肩,「老樣子,嘴巴還是利得很,現在應該正為了我的久不歸營而見一個吼一個。」
「那就好。」得到答案、也見野焰收下東西後,他馬上轉身欲走。
「慢著。」打開羊皮卷的野焰,在他腳步邁開之前叫住他。
走得不夠快的冷天色翻翻白眼,萬分不願意地回過頭來迎上他颯冷的眼眸。
「這是什麼意思?」野焰揚著那張藏在羊皮卷裡,寫滿密密麻麻小字的軍糧清單。
冷天色撇撇嘴角,「給你的禮物。」
「探個親需要帶這麼多禮來嗎?」只是來見他一面,就帶了足夠一整支大軍吃上兩三年的軍糧清單?他和冷天色的交情又沒有那麼好。
對於他的敏感,瞞不下去的冷天色也只能幽幽輕歎。
「那份禮不是我贈的,是另外一個沒法來探親的人托我帶的。」完蛋,被知道了,回去他一定會被某人刮。
「我不需要他的禮物。」野焰想也不想就把東西塞還給他,一點也不想接受鐵勒的好意,更不想和鐵勒沾上關係。
冷天色徐徐搖首,拉著他的手把東西放回他的掌心裡,「你很需要的。」
「為什麼?」野焰極力想甩開那雙擒拿著他不放,硬要他收下的大掌。
「或許你不知道,舒河已經在暗地裡斷了東內的生計。」也是該讓他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了。
他絲毫不以為意,「從我打算一統西戎起,我就有這個心理準備了。」精明狡滑如狐的舒河,當然會在暗地裡扯他的後腿,這種事還需要有人來對他說嗚?
冷天色不以為然地睨他一眼,「那你知道懷熾也動用了他所有的人脈來打壓東內嗎?」
野焰整個人怔在他的話裡,他的眼眸停佇在冷天色在月光下顯得陰森的臉龐上。
「什……麼?!」老九已經開始動起來了?他,真的要為舒河只手遮日嗎?
「在東內想辦法在生計上頭另起爐灶前,你們是等不到東內運糧來此的。」冷天色緩緩將朝中最新的訊息告訴他,並且奉上諫言,「我是你的話,我不會指望律滔來救你,因為若要論手段,律滔不見得能鬥得過懷熾,因此在短期內,東內將無法提供任何糧草給你,而西內或是南內,當然也不會對你施援手,他們全都在等著看你的敗北。」
野焰設法按捺下內心的激動,「懷熾他……是認真的?」那個每個人都最疼愛的皇弟,那個一直都是兄弟裡最聰穎、最有野心的皇弟,他不會忘記他們還是兄弟吧?他不會為了大利,而忘了手足之情來個手足相殘吧?
看箸野焰充滿期望的眼眸,冷天色不禁覺得自己很殘忍,很不忍心打破他的天倫之夢。
他吸口氣,「懷熾在投奔舒河的那一日曾說過一句話。」
「什麼話?」野焰緊屏著呼吸,並將雙拳握得死緊,像要準備抵抗著什麼般,又像是想要讓由自己堅強一點。
「他要當一人之下的天下第一臣。」
「天下第一臣……」野焰神情落寞地鬆開掌心,悠遠的自答聲,在春夜裡聽來格外心傷,「他是認真的……」
他知道,懷熾一旦下定了決心,那代表懷熾定會全力以赴,在大功未竟之前,懷熾絕對不會放棄或是鬆手,因此,任誰也不想與懷熾為敵,更不想見識到懷熾在文弱的外表下,那顆其實蘊涵了無限慾望的野心。
冷天色再度把東西交給他,「倘若你不收下刺王的這份心意,只怕就無人會對你伸出援手了,而雄獅大軍,也都將要因你而餓死在西戎。」
他淡淡地問:「伏羅的糧草,是鐵勒命人燒的?」從伏羅被燒糧的那一日起,他就一直在懷疑了,只是,在冷天色特意送糧來此前,他都不願去相信鐵勒會為了他而派人這麼做。
冷天色搔著發,乾脆把他所不知道的細節部分全盤托出。
「在接到你的糧草被人燒了的消息後,刺王就叫我派人去伏羅曉糧為你斷去敵軍來襲的後顧之憂,好讓你全心全意的處理糧草的事宜。而在燒完伏羅的糧草後,我又隨即奉命回到京兆為你納糧,拖了半個月,這才把刺王交代的事辦成。」
野焰緊縮的心,在胸腔裡跌跌撞撞地,被他的話語打散得七零八落,遲來的救贖,反而讓他泥足深陷。
曾經,那道影子是他的心中之痛,是他驅不散的陰影—但在粉黛介入他的生命後,他開始悄悄對那道影子改觀,但他還是有點猶疑,可就在他仍猶疑不信時,為什麼又要讓他知道這些,為什麼要讓他分不清、心中的愛恨呢?為什麼要讓他像具泥人,任那道影子的主人揉捏他的心情?
「告訴我……」他的眸光四處飄移著,無法找到一個定根之處。「為什麼他要晚了十年才來展現他的手足之情?」
「他一直都很照顧你,雖然方式不是很正確。」不是他要循私為鐵勒說話,但他所看到的事實就是如此,那個對情感很笨拙又冷漠的鐵勒,的確是很掛心這個八弟。
夜風輕輕吹拂,沁涼地掠過心扉,有春日的溫柔,也有冬日的寒意。
在今夜之前,他的回憶是沒有生命的,他總認為一個人活得很孤單,就必須活得比任何人都來得堅強,可在今夜之後,他的回憶有了生命,讓他不得不回過頭去看那些他一直不願想起的過往前塵。
自喪母,被父皇送至北狄之後,他的人生旅途中,便多了一個與他靠得最近也離得最遠的皇兄,用冰冷的眼神扶養他長大成人,用冷血訓練他一身的本領,用殘忍來鍛煉他的意志、激他不斷去追逐……而現在,卻多了一份掩蓋在冷意下的溫柔?
是粉黛說對了嗎?是不是就是因為粉黛太靠近他的心,所以,她就能看出他所需要的是什麼,所在盼望著的是什麼?粉黛她……
他的眼瞳四下游轉,她人呢?像這種時候,他才發現他極度需要粉黛的存在,需要有她來平撫他激越的、心緒,唯有她的水眸,才能讓他覺得安定。
「這次鐵勒會出手幫你,是因為他知道你鬥不過宮爭。」冷天色又再說出鐵勒會插手的原由。「假若你是敗在沙場上的話,那麼,他連管都不會管。但若你是因為宮爭而遭人設計導致失敗,那他說什麼都會幫你一把,即使這樣會得罪他的親舅舅獨孤冉,他也會為你與西內全力卯上,畢竟你才是他最親近的親人。」
「天色。」野焰的聲音很不安定,像是就要被吹散在夜風裡。「在他身邊那麼多年,你懂他的心嗎?」
「不懂。」冷天色比他還要沮喪,「我想,我可能永遠也無法懂。」這世上能懂鐵勒的人,恐怕唯有那名能進入鐵勒眼中的女子吧。
野焰的嘴角微揚起一抹笑,釋然地,將堆積在他心頭十來年的心事全都放下。
他不想再知道了,他不想再去知道他在鐵勒的心中究竟是處於什麼地位,或是去證明他的存在。因為,他已經找到了比鐵勒更重要的人,他找到了可以陪伴他一輩子,卻不會輕易離開或是鬆手的粉黛,他終於找到了他該去追逐去守護的人兒,而那些過往雲煙,則不再重要。
「對了。」傳完話,準備返回北狄覆命的冷天色,在臨走前不忘再代人傳達另一事。「刺王說伏羅是西戎一帶最富庶的國家,只要能攻下伏羅,那麼住後你就不必擔心再有缺糧的問題,伏羅可提供雄獅大軍糧草數年不虞匱乏。」
「我知道。」他當然明白,這也是他會對伏羅宣戰的主因之一。
「那你攻是不攻?」聽人家說,他似乎為了伏羅國的主帥是個女人而下不了手。
野焰自信十足地頷首,「我會拿下伏羅。」
「要溫柔的拿下伏羅喔。」冷天色朝他眨眨眼,話中有話地說著,「除了伏羅是個重要的糧倉,在拿下它的過程不能讓它太過損傷外,你可別傷了某個人的心〕如果這件事讓屋內那個睡得正香的女人知道了,恐怕他們兩人免不了要吵上一頓吧。
「我不會的。」
「那就好。」他放、心地揚手,「我先走了。」
在冷天色的身影消失在河岸邊的桃花杯裡時,野焰旋過身來,靜望著在冷天色一走就步出屋外,定立在他身後的粉黛。
「你聽到了?」
「嗯。」粉黛悶悶地應著。
「你會……怪我嗎?」他們在商討該如何攻打伏羅,這對她來說,定是很不舒服的吧?
「我不想去思考該不該怪你這個問題。」她睡眼惺忪的揉揉眼,慎重地對他搖首,小臉上似乎帶著一份解也解不開的迷思。
他看不出她的思緒,「那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她微蹙著黛眉,煩惱地將潔白的指尖送至唇邊輕咬,「我可不可以吻你這類的事。」
突如其來的沉默,剎那間將他們兜攏住,而在不遠處,也隱隱約約傳來某個還沒走遠的人,不小心跌倒的悶純聲。
「喔……這樣啊……」野焰訥然地應了應,心中所有被冷天色揪起的千回百轉,瞬間因她而消失無蹤,在這幽靜的片刻間,他的腦海裡因她而裝不下任何束西,就只能愣愣地看著她。
粉黛自言自語般地敘說著:「因為過了明日之後,我就不能像這樣和你在一起了,所以,我很想再好好的吻你一回。」
怎麼辦?她真的很擔心又很煩悶!到底她該不該把握機會,趁他還沒回到那個四處都是情敵的地方,先好好地把他給吻得夠本,最好是能在他身下留下幾個屬於她的標記,好讓那些野男人不許來跟她搶?
望著她小臉上盛滿煩惱的神情,野焰這才發現她是認真的。
只是,這朵可愛的小野花,怎麼可以這麼不知憂愁,永遠都是這般地快樂?她怎可以這麼與眾不同,輕易地就奪走了他的心?
彷彿心有靈犀般,總是在他糾結著眉心的時刻,她便會出現在他的面前,像看出了他不想在此時獨自一人的心情般,來到他的身邊仰首凝望著他,但她不會去追問些什麼,也不會說些花巧的話語大費周章地去安慰他,相反的,她只是安靜待在他的身邊,在銀燦的月光下,為他帶來借手不及的歡樂和微笑。
「可不可以?」粉黛微偏著臻首凝睇他,還在等待他的答案。
野焰不作聲,輕輕地攬著她的腰肢將她拉近,在明媚的月光下將她的容顏深烙在腦海裡,帶有暖意的吻,徐徐地印在她的芳唇上,而後他的胸膛成了一座任她棲住和飛翔的天際,只為她而開放、只讓她擁有。
粉黛揚手拉下他,將她的濃情蜜意全都傾注給他,感覺他正用相同的熱情來回應,像在無言地說著,那些藏在月下的誓言,和那些……只有在春天才會傾心而出的情事。
雙眼佈滿恐怖血絲的冷滄浪,兩手按著腰,直瞪著眼前這個為了他而天翻地覆、眾人緊緊懸心,卻在此時大搖大擺晃進軍帳裡的男人。
「你到底是上哪去了?」為了這個主子,他找人找得幾乎用掉半條命,就在他想要派人下河渠展開全面大搜索時,要找的這個人卻主動回營了。
野焰不滿地賞他一記白眼,「你沒有更好的歡迎詞嗎?」
「好吧。」神色疲憊的冷滄浪深吸了一口氣,擔心地瞅著他瞧,「這陣子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受傷?」
「這才像話。」他開懷地張嘴咧笑,舒適地坐在椅子上拍去身上的沙塵。
「半於外面的那些糧草……」冷滄浪一手指向帳外,「你要解釋一下嗎?」他是怎麼回來的這個問題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怎能帶回那麼多他們急需的糧草?
「那是禮物。」從拿到冷天色給他的糧單後,他在回來前,就先到地圖上指定地點叫冷天色準備好的人手把那些糧草全都搬了回來。
他一臉的疑心,「誰送的?」有人會對他們雄獅大軍抻手援手?太可疑了,是誰有心想要幫助野焰?
野焰的聲調有些不自然,「某人……叫冷天色轉交給我的。」
「鐵勒?」光看他的臉色便一猜即中的冷滄浪,詫愕地張大嘴,完全沒料想到鐵勒會做這種事。
「嗯。」雖然他的心中還是有些疙瘩,但不收白不收,他個人事小,全軍的生計事大,為了大軍,他必須收下來。
「照這麼說,是我二哥把你弄回來的?」冷滄浪馬上推演出事情的經過。
「對,冷天色還叫我跟你問聲好。」野焰揉揉有些發澀的兩肩,自花間佐的手中接過一套乾淨的衣裳換上。?
眼尖的冷滄浪,在他更衣時,兩眼不斷打量著地頸間紅紅紫紫的吻痕。
「那個東西呢?」這是那個女人給他的下馬威,還是她主權所有的標記?而野焰居然也任由她留下這種東西,他們兩人是在外頭發生了他所不知道的事了嗎?
他回過眼,「哪個東西?」
「伏羅國的粉黛公主。」冷滄浪不疾不徐地報上眼中釘的大名。
「我送她回國去了。」他需要回來整頓雄獅大軍,粉黛也得回去伏羅報平安和整肅等待著她的大軍。
「你放她走?」他氣急敗壞地揪著野焰的衣領,「為什麼你不順便擄了她好要挾伏羅國棄戰投降?」放走敵軍?他怎麼還是那麼仁慈,為什麼他就是不會小人一點,先捉了她再說?
「我要贏得正大光明。」野焰不屑地拉開他的手,「你是個小人,不代表我也得跟你一樣是個小人。」
「偉大的正人君子。」冷滄浪沒好氣地盯著他的眼,「你的心也跟著她走了是不是?」提到粉黛後他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想必那女人定是用了什麼手法,把他這個男人、心給攻陷了。
野焰笑得很開心,「對。」
「收得回來嗎?」希望事情還不會那麼慘。
「收不回來。」他固執地搖首,眼底淨是不容動搖的決心。
「你……」冷滄洩氣岔地按箸胸坎急急換息,未了,又無能為力地搖首長歎,「受不了你……」
野焰不以為意地聳著肩,「要念就隨你去念,不過我告訴你,我是不可能會改變心意的。」
雖然明知會是徒勞無功,但冷滄浪還是很想把一些理智灌進他的腦海裡。
「為什麼你不考慮一下對像……捅出這種樓子,你要我怎麼幫你收?」什麼人不挑,偏偏看上敵軍的主帥。而且他的婚姻大事哪是他能自己作主的,他們這些個皇子,每個人的婚事都是一筆買賣或是政治聯姻,沒有皇帝的聖諭,他誰也不能要。
他挑高兩眉,「我相信你會有辦法的。」他也知道選了粉黛絕對會引來一番風雨,但他這名無所不能的軍師是用來幹嘛的?當然是用來解決這類的問題。
莫可奈何下,冷滄浪也只有動腦為他想法子解決這棘手的大事。他一手摔箸眉心,不斷轉想著該怎麼做,才能做得兩全其美,又可坐收漁翁之利。
腦中靈光一閃,冷滄浪的眼瞳中,忽然漾出一抹光彩。
他不甘地微撇著嘴角,「雖然我很不願意便宜了她,不過,為了大局、為了你一統西戎的目標,我也只好忍一忍。」
「什麼?」野焰興致勃勃地湊近他的身邊。
「來。」冷滄浪朝他勾勾食指要他附耳過來。
「你……」聽了他嘰嘰咕咕一大串的野焰,難以置信地退開兩步,張大了眼看向笑得一臉賊意的他,「你的腦袋到底是什麼做的啊?」
冷滄浪得意洋洋地揚高下巴,「沒聽過天縱英才嗎?」
「是是是,你是英才。」野焰忙奉上讚美,對他崇拜得五體投地。
「記得,你欠我一個人情。」他討價還價地先聲明,若沒有好處,他才不要做這件事。
「會記得的。」野焰樂得什麼都答應,兩手直推著他向帳外走去,「英才,你就幫幫忙快去辦吧。」
「王爺。」花間佐一頭霧水地站在帳邊,與野焰一同看著冷滄浪走得又快又急的步伐,「軍師到底是跟你說了什麼?」
「先別問。」野焰的臉上泛滿笑意,伸手也把他給推出去,「快些去準備點兵吧,我們就要開戰了。」
「哈、哈、哈。」冷滄浪平板又僵硬地對被綁坐在地上的人乾笑幾聲。
粉黛憤瞪他一眼,「要笑就笑得痛快點。」
「哇哈哈哈——」冷滄浪馬上不給面子地盡情放聲大笑。
在天朝與伏羅的戰事開打後,粉黛忽然很後悔自己當年為什麼沒多讀點書,好參照一下古人的失敗以記取教訓,而她,現在也不至於會輸得如此難看。
七擒七縱,這不是歷史上才有的故事,這是發生在她身上活生生血淋淋的悲慘現實情況,被人捉了七次放了七次後,粉黛已經很想哭了。
如同息蘭先前搜集的資料,粉黛終於發現野焰真是個用軍的天才,而他採取的戰術也……很天才。
對伏羅之戰,他採取打、帶、跑……不,不對,應該是打了就跑的戰略!
在不造成伏羅國損失的前提下,野焰對攻打伏羅並未採取激烈的手段,每次他都不浩浩蕩蕩地帶著大軍前來叫陳,或是痛快地一決生死,他總是把整支大軍中的每一支行軍分成數小隊,然後無論白天黑夜,分梯分次地輪番前來進攻,而且還打了就跑,根本就不與他們正面交鋒,讓他們伏羅國整裝待發的大軍不是忙著跑去城東救援,就是城西還沒打完又趕快趕至城南去對陣,一連給他這樣跑跑打打了十來天,他不累,他們伏羅可累慘了。
而更可惡的是,每次在把他們累得半死之餘,野焰還有閒情逸致親自出馬來打擊她的自尊心。
像今日,他就和前六回合一樣,單槍匹馬把她打得毫無招架之力後,大大方方地拿條繩子將她捆了,然後扔上馬背帶回他的大營裡來,完全不理會有多少人在暗地裡對她竊笑,更不阻止最愛興風作浪的冷滄浪來嘲笑她。
「嘖嘖,你還真是不簡單。」冷滄浪在笑完一回合後,邊揉著笑僵的兩頰邊諷刺她,「連連七次都輸在同一人手上,你這也算是西戎的女梟雄?喂,你們西戎還真是沒人才耶。」
已經很想殺人的粉黛緊咬箸牙,恨不能把這個已經連笑她七次的男人給剁成肉醬洩愩。
「你若比我還行的話,那換你去跟他打打看呀!」他又不是敵方,他哪知道那個該死的野焰有多難擺平和搞定?想打嬴野焰,這簡直就是難如登天的事!
「就連鐵勒也說過了,野焰若真心要打的話,就沒人打得過他,我哪會像你一樣笨得去與他為敵?」他挑笑地睨她一眼,「況且,我只要待在他的身邊,涼涼地等著看他把你收拾掉就好,我幹啥要錯過這麼享受的事呢?」他才不會受激將法的引誘,他只要待在這裡享受她的失敗,這樣他就很快樂了。
「你……」氣得牙癢癢的粉黛,很想上前狠咬他一口。
「夠了。」野焰一拳敲在冷滄浪的頭頂上,「別再激她了。」才一晃眼的工夫不見,這兩個對頭冤家就又開始吵了,古人說得對,小人跟女子實在是很難養,尤以這兩尊為甚。
冷滄浪甚是惋惜,「笑一下落水狗也不行?」
「不行。」女人臉皮的薄厚程度是很微妙的,再讓他笑下去,只怕小東西會翻臉。
「好吧。」他摸摸鼻尖,識相地離開營帳。
粉黛氣鼓鼓地板著小瞼,硬是不肯看這名害她顏面盡失的禍首,直在心底拚命想著,下次她該怎麼做才不會再重蹈覆轍,和該如何做才不會又輸得那麼難看。
說來說去,都怪她實在是太過輕敵了,而她,也被私人因素弄得失去了往常的冷靜與自制,心頭總是會飄繞著野照,無法集中精神在戰事上,可是她心中有惦箸野焰,但他卻沒念著她,還真如當初所說的不手下留情,存心要把她打得落花流水。
可惡的男人……一點也沒有護花的精神,翻臉就不認人。
野焰蹲在她身旁,、心疼地為她解開縛身的繩索,「被綁得疼不疼?」
她負氣地撇過臉蛋,「痛死了。」
「我揉揉。」他柔情蜜意地執起她的柔莠,細心地為她推拿著掌腕。
「小人,你小人啦!」她氣不過地揚起粉拳,叮叮咚咚地打在他的胸坎上,「你怎麼可以打得那麼奸詐?哪有人在戰事上這樣耍花槍的?」不照規矩來打就算了,他怎麼可以像在玩樂一樣地在打這場仗?這讓她輸得好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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