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韋]愛情退散[全文完]

絕對官僚

愛情退散 作者：沈韋

從小就喜歡做白日夢的葉沁舲，
一心期待著能遇上宿世戀人，和他相戀相守；
可是偏偏天不從人願，反而讓她早在小學四年級時，
就遇到了宿世仇人──靳衛！
他不但處處找她麻煩，還害她被罰寫悔過書，
並且遭到眾人的指指點點……
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靳衛所造成的！
從今以後，她葉沁舲與他勢不兩立！

想不到十幾年沒見面，
那個老是被他欺負的小學妹，竟然變得這麼有女人味？！
雖然一見面她就嘲笑他男扮女裝所拍攝的廣告，
但這並不影響他的好心情，
反而讓他更加期待看見她生氣時的可愛表情……

男主角：靳衛
女主角：葉沁舲

絕對官僚

第一章

　　小時候葉奶奶為了哄葉沁舲睡覺，將七世姻緣當枕邊故事低喃述說，美麗的愛情幻化成蝶，世世糾葛，縱然沒有美好的結局，卻美麗得教人心動。

　　葉沁舲聽著、想著、念著，故事中的男女主角是所謂的宿世戀人。奶奶說，宿世戀人是老天爺安排好的，生生世世相戀，她覺得好浪漫，也暗暗猜想，不知老天爺是否也有為她安排這麼一位宿世戀人？如果有的話，不知該有多好。

　　小小的她幻想過無數次宿世戀人的樣貌，每想一次就低頭竊笑一次；當然這些想法她暗暗藏在心底，可不敢說出來，怕會笑掉大家的大牙。

　　除了浪漫無比的宿世戀人傳說，她也沒忘奶奶所說的宿世仇人；這宿世仇人可沒宿世戀人來得浪漫，反而是教人避之唯恐不及。

　　宿世仇人也不知是結了什麼深仇大恨，反正一碰上面不是鬥得你死就是我亡，替週遭的人帶來巨大的困擾與麻煩，所以宿世仇人最好別碰上面，免得死傷無數。

　　她是牢牢記住慈愛的奶奶所述說的宿世仇人有多恐怖，小小的她並不是很瞭解，不過倒是知道自己最好呢是能遇上宿世戀人，至於宿世仇人則是能免則免。

　　假如她的命中真有那宿世仇人，最好是她住台灣，那人就住火星吧！終其一生都見不了面，省得她擔心害怕，不知對方會怎麼陷害她。

　　葉沁舲很愛幻想、很會幻想，每天都在作著白日夢，生平無大志，只期望她的宿世戀人速速出現，這樣一切就都很完美了不是嗎？

　　直到小學三年級她才瞭解以前的她有多天真、有多無知、有多愚蠢，她盼了那麼久、想了那麼久，簡直是將奶奶說過的話當聖旨般供奉著，可她的宿世戀人並未出現，班上最活躍的小帥哥喜歡的人不是她，讓她傷心的躲在房間裡哭泣，難道王大強並不是她的宿世戀人？

　　她問過奶奶，如何才能知道對方是自己的宿世戀人呢？奶奶也答不上來，只是含糊的說，反正兩個人碰上了就是會知道。她是遇上王大強啦！可是王大強喜歡的是溫柔的護士阿姨，眼底根本就容不下她，嗚～～為何她與王大強沒有心電感應？

　　在痛哭五分鐘後，她告訴自己沒關係，王大強不過是出來跑龍套的，她的宿世戀人並不是他，她不用太傷心，只要努力尋找，一定能讓她找著！她還年輕，不急。

　　於是她耐著性子等啊等、盼啊盼，跑龍套的來來去去無數個，始終沒讓她等到所謂的宿世戀人，教她不得不懷疑，老天爺根本是忘了她的存在，沒叫月下老人幫忙安排她的宿世戀人？這該怎麼辦？

　　沒有宿世戀人不打緊，她當奶奶說的只是個傳說，要自己別放在心上太去在意；可是有一個人的出現，卻將她自美麗的尋尋覓覓夢幻中打下來，教她再也不敢去想什麼宿世戀人。

　　也是在遇到那個人時，她才知道老天爺對她有多不公平，不給她宿世戀人就算了，何必給她找來個宿世仇人是嫌她日子過得太平順嗎？她抖著身，僅希望這輩子沒遇過這個人。

　　是的，葉沁舲在小學四年級時遇到她命中注定的宿世仇人。

　　什麼叫「一見面就不對盤」問她便知道，不是她對對方有意見，而是對方仗著自己是六年級的大哥哥，便處處找她麻煩。

　　光是看低年級的小女生見到他時，很親切的喊他一聲「靳衛大哥」，她就快吐死。全校唯有她才清醒的知道，超會做表面工夫的他內心有多邪惡！

　　哼！什麼糾察隊隊長嘛！夏天那麼熱，她不愛走到福利社去買冰淇淋，直接攀著圍牆跟外頭的小販買「巴撲」有什麼關係？況且買的人一整排，他偏偏只將她逮至訓導處，讓她被訓導主任臭罵一頓。

　　不管她每回行動有多小心，都會被他逮個正著，害得她暗自猜想他的身上是否裝了個雷達，只要她一犯規就會嗶嗶作響，而他就會像拎小狗一樣一路將她拎到訓導處？

　　唉！她都成了訓導處的黑名單了，早上遲到被靳衛逮到訓導處罰站，下午買小零嘴再被他抓到訓導處挨罵，她進訓導處簡直就像進自家的廚房一樣尋常，而靳衛卻恰恰與她相反，是訓導處的大紅人。

　　師長喜歡他，有重要的事一定交代給他，所以他也常常耗在訓導處；若她在訓導處外曬太陽罰站，他就在訓導處內涼涼的吹著冷氣、吃著冰淇淋。

　　為何兩人會有如此大的差別待遇？她又不曾打過他、罵過他，他為何總是處處跟她作對？或許這就是奶奶所說的宿世仇人，所以他不找她麻煩就會全身發癢得睡不著。

　　葉沁舲想擺脫靳衛，每回只要一見到他，她就頭皮發麻，幾乎要自動自發到訓導處報到。

　　唉，唉，她不該這樣懦弱呀！應該要勇敢的站起來與他反抗、搏鬥，最好是把靳衛打趴在地，讓他哭回家再也不敢找她麻煩。

　　但這些事她都只能偷偷藏在心底與夢中暗暗幻想，誰教靳衛那麼受歡迎，就算不是她的錯，大家都會覺得是她的錯，她能怎麼辦？

　　不幸中的大幸是靳衛現在六年級，她無須忍他太久，只要再撐過幾個月，待他畢業後她就出運了！

　　她暗暗算著日子，可謂忍辱負重的過著小學生活，只祈求靳衛能快快畢業，不要再出現在她面前。

　　葉沁舲日日夜夜計算著，比阿兵哥在軍中數饅頭要勤快太多、太多，幸好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讓她盼到靳衛小學畢業的那天來臨，她歡笑！她歌唱！她恨不得昭告全天下她的喜悅。

　　靳衛畢了業，她的小學生涯總算不再過得那麼辛苦，遲到時不用怕會看到有人一臉賊笑的抓著她到訓導處，跟小販買「巴撲」時也不會有人邪惡的將她拎到訓導處，然後自己悠悠哉哉的大啖可口美味的冰淇淋。

　　沒有靳衛的生活，她簡直是如魚得水，快樂得不得了，她想她是全台灣……不！是全世界最快樂的小學生了，除非有人跟她遭遇過相同的痛苦，否則他們不會瞭解為何她會如此快樂。

　　許是太過開心，教葉沁舲忘了她和靳衛是同一個學區，除非是搬家或遷戶口，不然她還是得跟靳衛讀同一所國中，直到她升上國中，她才為時已晚的發現這個嚴重的問題，這下該怎麼辦才好？

　　其實她也不用太過擔心，一來靳衛是國三生，正準備考高中，哪有時間再找她麻煩？二來都過了兩年，他哪會記得她？三來學校和補習班的課業都夠他忙了，要找她麻煩，他也得有時間不是嗎？

　　所以她不該杞人憂天，她天生就不是個很突出的學生，不論是在課業上或是平常生活，只要她保持低調，靳衛根本就不會發現她也上了國中。

　　依照常理，事情該是順順利利的發展，靳衛在A段班準備他的考試，她則在B段班過她悠遊自在的生活，誰也不必干擾到誰。

　　可她最大的錯誤，就錯在低估了宿世仇人的威力。

　　像是被詛咒了一般，打她一入學靳衛就發現她了，說是要好好照顧她，事實上則是繼續找她麻煩。

　　國三的他依然是學校的糾察隊隊長，這人真的很奇怪，老當糾察隊隊長好像當不膩似的，而她仍舊是讓他糾察的對象。

　　在她快樂的帶著「幽游白書」到學校與同學分享時，逮到她的人絕對不是導師，而是靳衛！

　　每次只要她一帶新的漫畫到學校，就會看見他笑得賊兮兮的將漫畫沒收；他不再呈報上級，而是私下污了，不論是「幽游白書」、「灌籃高手」或是「YOUNGGUNS」，每一本他都能神准無比的將她給逮著。

　　最最教她不滿的是，他沒收了漫畫之後，還會囂張的對她說──下次出新的漫畫，記得帶來給我。

　　什麼是惡霸看看靳衛的嘴臉就知道，小人得志啊！上蒼不仁啊！

　　她，葉沁舲立誓不再處於挨打的狀態，她要反擊！她要讓她的宿世仇人明白她可不是好欺負的，必要時她會狠狠的反咬他一口，教他永生難忘，再也不敢來招惹她。

　　什麼好學生！什麼優秀值得托付重任的糾察隊長！什麼全校第一名！她會讓大家看到他醜陋的真面目──不成功便成仁，她豁出去了！

　　滿懷雄心壯志的她帶著秘密武器到學校。

　　昨天是「灌籃高手　」的出書日，平常這個時候她都會帶新書和同學分享，而靳衛就會等著抓她，好將最新漫畫給私吞。

　　嘿！嘿！靳衛作夢一定都想不到，今天她帶到學校的不是「灌籃高手　」，而是……嘿！嘿！嘿！憑她對靳衛側面瞭解，他絕對會私吞這樣東西且不會還她，等他將書帶走時，就是她去跟訓導主任打小報告的時候，這回她可是計劃得很完善，就不信靳衛還能躲得掉！

　　光是想像他被訓導主任人贓俱獲的模樣，她就覺得痛快。以前被他欺負的分全都能在今日一併討回來，而且徹底陷害他，破壞他在老師們心中的形象與地位，要她如何不開心？

　　她背著書包，像往常一樣由車棚往教室走去，果不其然，靳衛老早就在走廊暗處等她。

　　「葉同學，妳的書包打開來我檢查一下，我懷疑妳帶違禁品到學校。」靳衛話說得冠冕堂皇，要求檢查。

　　這已是例行公事，雙方都習慣會有的程序，所以不用囉嗦，乖乖交出漫畫即可，他還等著看櫻木花道如何耍白癡。

　　來了！就是現在！

　　葉沁舲在心底狂笑，可她佯裝鎮定，將書包遞給靳衛。

　　YES！就是這樣！

　　靳衛挑了挑眉，不解她為何這回是遞出書包，而不是像以前一樣乖乖的將漫畫交出？況且平時她若被他逮著，一定會氣得狠狠瞪他，絕不是眼前的乖順……可疑！太可疑了！

　　腦中的警鈴響起，他一直知道葉沁舲對他向來是敢怒不敢言，可是她今天乖順得有點離譜，其中恐怕有詐。

　　他淡淡的揚唇笑了笑，並不急著將她的書包打開。

　　怎了？他為何不快點開？開啊！開啊！快！不要遲疑！葉沁舲疑惑的看著他，並在內心不斷催促著，心跳如擂鼓，很是緊張，怕會功虧一簣。

　　「我想……」

　　想什麼？還有什麼好想的？他何時變得這樣婆婆媽媽她恨不得乾脆替靳衛打開書包，但她知道她不行，不然他一定會起疑，她只好佯裝一臉無辜的望著他。

　　「怎麼了？你不檢查？好，那還我，我要進教室早自習了。」對！就是這種再平常不過的口吻，絕對不會讓靳衛起疑。

　　靳衛半瞇著眼，試圖由她的臉上找尋出蛛絲馬跡來。

　　鎮定！千萬別讓他看出端倪來，能否成功就全看今天了！葉沁舲探出手要拿回書包，靳衛抓著不讓她拿，她在心底暗自狂歡，靳衛就要上當了──

　　「你們在做什麼？」訓導主任突然出現在他們背後，朗聲問道。

　　葉沁舲的心「咚的」好大一聲，嚇得她冷汗涔涔，不敢回頭看訓導主任的包公臉。

　　怎麼辦？訓導主任怎麼會突然出現？

　　完蛋了！絕對不能讓訓導主任看見她書包裡暗藏的東西，她要想辦法脫身才行！但有什麼辦法？

　　靳衛看她焦急的模樣，知道她害怕會被訓導主任抓到她帶違禁品到學校，雖然他平時很喜歡捉弄她，可這回看她那麼緊張，他倒是想幫幫她了。

　　「沒什麼，主任。」他將書包還給葉沁舲。

　　「咦？你們拿著書包幹麼？我看看。」訓導主任見他們兩人傳遞著書包，直覺有異，乾脆一把拿過來檢查。

　　葉沁舲眼見書包被訓導主任拿了過去，嚇得臉色慘白，幾乎要心臟病發。

　　完蛋了！誰來告訴她她正在作夢？她困難的吞嚥著口水，瞪大眼看著訓導主任將她的書包打開一一檢查。

　　頭幾本是課本，訓導主任沒多做任何表示，等他看到夾在課本中間的黃色書刊時，他氣得全身發抖，並將黃色書刊抓出來，揚著書厲聲質問。

　　「這是誰的？！」

　　葉沁舲嚇得說不出話來，紅著臉看著封面一絲不掛、僅以紗巾遮掩重點部位的金髮女郎。

　　是的！今天她帶來的是火辣辣的國外寫真集，打算拿來陷害靳衛，她原以為會被靳衛佔為己有，怎知中途卻殺出訓導主任這個程咬金出來？！嗚！她好想哭！

　　靳衛也瞧見了火辣的封面女郎，暗暗在心底吹了聲口哨。乖乖！好辣！

　　再看看葉沁舲脹紅了臉的模樣，腦筋轉了轉，當下明白她今天為何會突然轉了性帶黃色書刊來，差一點他就上當受騙了。

　　「不說？！好。」訓導主任氣紅了臉，拿起書包的作業本，便見封面的學生姓名欄寫著葉沁舲三個字，書是誰的已經很明顯了。「妳跟我到訓導處來！我一定要叫家長過來。」

　　訓導主任容不得她多說，直接帶人上訓導處。

　　現在的孩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不好好讀書，居然帶黃色書刊到學校？！以前不是沒抓過學生帶黃色書刊到校傳閱，可今天是頭一回抓到女同學夾帶黃色書刊，而且尺度還是最火辣的，莫非是他跟不上時代？！

　　含淚的葉沁舲像只小雞般地被訓導主任揪到訓導處，她雙眸恨恨的投向靳衛。

　　都是他害的！全都是他！

　　靳衛雙掌向外一攤，無言的告訴她，他無能為力；他哪曉得她會那麼倒霉，想陷害他卻反而害了自己？！

　　「靳衛，還好你聰明，抓到她帶違禁品到學校，晚點我會好好獎勵你。」臨走之際，訓導主任不忘稱讚全校最優秀的學生。

　　靳衛笑了笑，沒多說什麼。

　　葉沁舲聽了訓導主任的話，覺得再刺耳不過。可惡！可惡！可惡！全都是靳衛害她的，結果訓導主任反而還稱讚他？！這個世界到底有沒有天理？她好生氣！好生氣！

　　不管她再怎麼生氣，被人贓俱獲的葉沁舲是百口莫辯，也說不出她是要陷害靳衛才帶黃色書刊到學校的話來，就這麼可憐兮兮的被揪到訓導處，等候家長出面。


　　晚上的葉家處在一股可怕的氣氛當中，葉沁舲跪在客廳，坐在上頭的父母正板著臉，父親手中的籐條似隨時有落下的可能，而跪在她身邊的哥哥葉慶文臉色更是難看得緊，一雙眼直往她身上瞪，像是要將她身上瞪出個窟窿來。

　　沒辦法啊！爸爸和媽媽問她書哪來的，又不是她買的，她當然只好老實招了，是從哥哥的床底下翻出來，而且還是特別挑選過，挑了老半天總算讓她挑出最火辣的一本來。

　　要知道背著哥哥偷拿他的黃色書刊，她也是冒了好大的風險，就怕被哥哥發現，招來一頓追打；可是現在東窗事發，她連自己都保不了，哪能不乖乖說出出處？於是乎葉慶文被雙親認定帶壞妹妹，跟著受罰。

　　她是覺得很對不起哥哥，可現在說抱歉好像是多餘的，哥哥看起來氣壞了，恨不得掐死她的模樣，她還是乖乖閉嘴比較好。

　　「慶文，你怎麼能讓妹妹看黃色書刊？！」葉家爸爸厲聲質問兒子。

　　「是啊！我光想到今天接到學校的通知就想昏倒，沒想到你居然讓你妹妹帶黃色書刊到學校？！我的天！現在鐵定整個社區的人都知道了。」葉家媽媽一副快昏倒的模樣，覺得是又好氣又好笑，這次捅出樓子的人居然是沁舲不是慶文？這事傳了出去肯定笑掉大家的大牙，唉！

　　「我沒有，是她自己帶去的。」葉慶文連連喊冤。他哪會拿黃色書刊給妹妹看？全是她自己去找出來的，他好無辜。

　　妹妹帶黃色書刊到學校關他什麼事，為何他要跟著罰跪？該被狠狠罵一頓的人是沁舲呀！

　　葉沁舲嘟著嘴，玩著手指頭不搭腔。

　　「全都是妳這個笨蛋闖的禍！」葉慶文見她這副模樣，氣不過的低罵她。

　　葉沁舲也覺得好委屈。「我又不是故意的。」今天被揪到訓導處的事全班都知道了，不用一天，她便成了全年級的紅人。

　　誰都知道一年二班有個葉沁舲，這個葉沁舲平常上課不專心，老是偷看漫畫、吃零食也就算了，居然膽敢帶黃色書刊來毒害其它同學，實在是……

　　女同學見了她全都竊竊私語，男同學見了她則是不斷鼓吹噪動，好似她做了啥多了不得的事，他們要是知道真實的原因，恐怕不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

　　「妳就是。」葉慶文還是覺得妹妹是天生來陷害他的，每次她做了什麼事，都會連累到他，尤其以今日最為嚴重，他實在是有夠倒霉。

　　「好了！慶文，不許你罵妹妹，我們還沒跟你算完你床下那堆黃色書刊的帳。」葉家媽媽冷著臉要兒子住嘴。

　　「慶文，你應該要好好愛護你妹妹的。」葉家爸爸對兒子的態度頗不以為然的教訓著。

　　葉慶文吃了一肚子癟。做錯事的人是沁舲，結果現在爸媽卻教訓起他來，說他不夠愛護妹妹？！若他不夠愛護她，哪容得了她今日的囂張？他實在很冤枉。

　　「沁舲一定是有樣學樣，以前學著你愛看漫畫，現在變成了黃色書刊，慶文你真該好好反省。」葉家媽媽一想到這就頭痛。沁舲不愛讀書，他們也不想給她太大壓力，只求她品行良好，可這一回她是太過分了。

　　「我……」不管葉慶文現在說什麼，反正錯的人就是他，他實在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呀！

　　「沁舲，妳有什麼話要說？」葉家爸爸板著臉問。

　　「沒有……」葉沁舲低著頭搖了搖，不太敢抬頭看父親氣黑的臉色。

　　今天她在學校被訓導主任和導師罵得夠慘了，心情低落到不行。以前從不覺得自己有多倒霉，直到今日她才曉得她是個倒霉鬼，連要報個仇都能害了自己，這世間還有比這更悲慘的嗎？

　　「沁舲，妳要好好反省，這回是妳的錯，知道嗎？」葉家媽媽訓著女兒。

　　「知道。」她點點頭表示聽到。

　　葉家媽媽輕輕的歎了口氣。拿出籐條是要嚇嚇孩子，並非真的要打他們，只盼沁舲這回真能學得教訓，別再帶違禁品到學校。

　　「以後只能帶課本到學校，不許妳再帶違禁品知道嗎？」葉家爸爸冷著臉警告。

　　「知道。」葉沁舲繼續頷首，腦海中晃過許多畫面，全是與靳衛有關。

　　原本今天要跪著聽父母教訓的人是靳衛啊！這個畫面她想了好久、好久，想到連作夢都會偷笑，哪知主角會成了她與哥哥？

　　「我覺得以前我們對妳是太放縱了，才會讓妳惹禍。」葉家媽媽覺得該給她一個教訓才行。

　　「媽咪……」葉沁舲一震，不曉得往後母親要怎麼對她嚴格。

　　「不用叫了，我已經下定決心。」葉家媽媽不理會女兒楚楚可憐的表情，硬下心來要她學乖。

　　葉慶文暗笑在心底。好啊！最好是對沁舲很嚴格，這樣才能讓他心底平衡些。

　　「沒錯，是該對他們嚴格了，慶文你別笑，你也一樣。」葉家爸爸一視同仁宣佈道。

　　「啊？！關我什麼事，爸，這不公平。」開什麼玩笑葉慶文馬上抗議。

　　葉家媽媽也同意爸爸的決定。「好！就是這樣。」這兩個小的的確是該好好管管，免得他們到處作亂。

　　「沁舲，我還沒問妳，妳怎麼會帶黃色書刊到學校？」據說訓導主任問了半天也不見她吐出一個字，葉家爸爸倒是想知道她的理由。

　　葉家媽媽和哥哥都盯著她看，她總要給大家一個理由啊！

　　「……」葉沁舲的唇無聲的動了動，她就是沒法說出和靳衛之間長年的恩怨，若不是靳衛欺負她，她哪會想反擊？！

　　「怎麼不說話？」葉家爸爸問，想得到一個答案。

　　「是啊！究竟是什麼原因妳就說呀！聽妳的導師說，班上的同學沒一個人知道妳要帶黃色書刊到學校，妳是要給同學一個驚奇？」葉家媽媽見女兒不搭腔也急了，一群大人想破了頭就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妳若是要看，幹麼不在家裡偷偷看，偏偏要帶到學校去害我？」葉慶文忍不住再抱怨。

　　「慶文！」葉家爸爸低喝。

　　葉家媽媽瞪了兒子一眼。「慶文，你在說什麼？！」他真的是好的不教，淨教些壞的。

　　葉慶文嘴唇動了動，很想大聲抗議，可又怕被爸媽罵，唯有暗暗忍下。

　　葉沁舲愈想愈覺委屈，也不知該從何說起，豆粒般大的淚水滴落在木質地板上，肩膀不住抽動，強忍了一天的淚水終於潰堤。

　　「怎麼了？」葉家爸爸見寶貝女兒哭了，小小的慌了下。

　　他們連打都沒打，罵也沒罵，她怎麼就哭成淚人兒了？

　　葉家媽媽眨了眨眼，以手肘推了推老公，要他別太溺愛女兒，她都快要說出原因了，他這麼一急一哄，沁舲肯定又會把到嘴的話給縮回去，到時就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葉家爸爸接收到妻子的暗示，這才沒急著哄女兒，可端坐的姿勢也不太安穩，已開始焦躁，想好好的呵疼女兒。

　　三雙眼睛緊緊盯著她，就等她說出原因來。

　　他們屏氣凝神等了好一陣子，就見沁舲委屈的哭趴在地上大叫：「都是他害我的──」

　　嗚！嗚！嗚！可惡的靳衛！為什麼被罰寫悔過書的人是她？為什麼遭到眾人指指點點的人是她？為什麼被罵到臭頭的還是她？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靳衛造成的，她葉沁舲從今爾後與他勢不兩立！

　　哇！她好慘！好可憐！

　　葉沁舲哭得驚天動地、唏哩嘩啦，右手成拳不住拍打地板，將地板當成是靳衛狠狠痛揍他一頓。

　　他？！他是誰？誰是他？

　　葉家爸爸和媽媽面面相覷，雙雙轉頭再接觸到兒子無辜的雙眸時，腦中頓時靈光一閃。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沒叫她帶黃色書刊到學校，也不是我拿黃色書刊給她看的，我也不曉得她怎麼知道我把書藏在床底下……」葉慶文急著澄清。

　　只見葉家爸爸、媽媽眉頭一皺，逕自把他的辯白當成沒說，將他當罪魁禍首，認定都是慶文的錯，如果慶文不買黃色書刊，怎麼會讓沁舲發現，進而帶到學校去被訓導主任抓到？難怪沁舲會說全都是慶文害的。

　　「我……是……冤……枉……的……」可憐的葉慶文，不論他怎麼澄清此事與他無關，他就是脫不了干係。

　　當晚葉慶文可憐兮兮的被父母整治了一番，教他暗暗立誓，往後黃色書刊絕對要藏到妹妹找不到的地方，免得妹妹「帶賽」又連累到他！

絕對官僚

第二章

　　光陰荏苒，春去春又回，十多個年頭過去了，地球仍正常運轉，世界末日並未到來，大家仍正常的過著自己的生活。

　　外頭艷陽高照，熾熱的天氣教人能不出門就盡量不出門。葉沁舲窩在小公寓裡拄著下巴，打了個大大的呵欠，即使已經睡了十多個小時，才剛起床而已，她仍覺得想睡。

　　以手指胡亂的扒了下垂落遮掩視線的鬈發，再次打了個大呵欠，有氣無力的趴在小茶几上，無聊的按著電視遙控器做做手指運動。

　　一台轉過一台，沒半個想看的節目，她睡眼惺忪考慮著是否要再窩回可愛的床上，和棉被再纏綿一番？

　　「好無聊……」無意義的自說自話，右手拇指則繼續按著遙控器選擇頻道。

　　天這麼熱，太陽這麼大，讓她好想吃冰，好想喝可樂，但一想到要出門去和太陽搏鬥，就打消了出門念頭。

　　她不想當后羿，不想當勇士，還是乖乖待在家裡就好。

　　「咦？那是什麼？」本來又快進入和周公約會的狀態，突地驚呼一聲，睡意盡消，使她瞪大眼看著電視正播放的最新廣告。

　　隨著廣告的播放，她不住搖頭驚呼。「Oh──MyGod！」就算此刻彗星撞地球，都無法讓她這般驚奇。

　　這支廣告出現一名身材壯碩結實，身穿白紗蓄著長髮，性別不明的人類，一雙大腳踏著焦黑的土地，旁人見著他全都驚慌失措，紛紛做鳥獸逃竄，只見他如人無人之境的在古城內遊走，手上扛著一柄長劍，似有隨時揮過砍下別人腦袋瓜的可能性。

　　隨著淒厲古怪的音樂，葉沁舲不自覺的屏住呼吸，雙眸緊緊盯著廣告裡的主角。

　　古城路邊的狗兒見著他也是淒慘的哀叫幾聲，夾著尾巴逃跑，不管是人或是動物，沒一樣見著他不怕的。

　　他究竟長啥模樣，教人怕成這樣？就在廣告終了之際，那人終於回頭了。

　　「國之將亡，妖孽必出！戀戀亞曼之危城。」旁白陰厲的介紹出產品。

　　一見到那人的正面，葉沁舲當場爆出一長串的大笑聲，她笑到肚子發疼，在地板上打滾，仍無法止住滿腔的笑意。

　　「說得好啊！哈！哈！哈！國之將亡，妖孽必出！哈！哈！」她笑到眼淚都流出來依然無法自我控制。「天啊！簡直是見了鬼。」她氣息不平地呼喊著。

　　廣告中的主角很明顯是男扮女裝，只是他一臉不願，裝不出女子應有的柔媚，看起來就像是黑山姥姥的化身，不是妖孽是啥？他臉上的彩妝只是讓他看起來更嚇人罷了。

　　哦！她好想知道是誰找他拍的廣告？是誰幫他化的妝？她要頒個獎狀給他們，大肆鼓勵一番。

　　不！這還不夠，她決定等一下冒著毒辣驕陽的侵襲去買煙火回來，當今日是中秋節好好的放一下。

　　為何這支廣告能讓她看得如此開心？不是他所販售的產品有多誘人，不是裡頭的場景美輪美奐到教她雙眼無法移轉，重點全都在主角身上──

　　是的，打她一看到這支廣告，就覺得那個主角的背影看起來很礙眼，礙眼得讓她想直接一拳揮過去，直到看見那人的長相，她這才曉得為何她會如此注意這支廣告。

　　上天果然沒打算虧待她太久，每當回想起小學和中學的求學生涯，她就為自己難過得想掬一把同情的淚水。她是過得那樣悲慘，簡直可說是個悲劇人物，而這一切全都是靳衛帶給她的。

　　「唉！風水輪流轉啊！靳衛啊靳衛，想不到你也會有今日。」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她忍不住感歎道。

　　哦！肚子笑得好疼，得好好揉揉。天啊！她只要一想到靳衛那不男不女黑山姥姥可怕的模樣，就又忍不住狂笑，這是今年……不！是這輩子收到最好的禮物。

　　以前被他欺負的分，全都在今日得到補償，她不再覺得難受，不再覺得可憐，但她超想知道究竟是誰讓靳衛拍這支廣告？應是強迫的吧！否則靳衛怎會一臉不情不願？她好崇拜那個人哦！真想為那人大大的歌功頌德一番。

　　「心情好好……心情好好……」她不住嘀咕，總覺得心情好久沒如此開闊，好想大聲歌唱，狂放縱酒。

　　「不行！好東西一定要和好朋友分享。」好不容易止住笑，立刻拿起無線電話按下熟悉的號碼。

　　鈴聲響了好久，對方終於接起電話。

　　「嗨，親愛的，是我。」葉沁舲的口氣好不熱絡。

　　「怎麼了？」對方則是有氣無力的模樣。

　　「快，我要跟妳說一個非常有趣的廣告，妳打開電視，有一支最新的線上遊戲廣告，叫什麼戀的，我忘了，反正妳一定要看，非常好笑，不看妳一定會後悔一輩子。」這些話全都是以她自個兒的立場所說，如果她今天下午沒看到這則廣告，肯定是會後悔一輩子。

　　「小姐，我睡不到一個小時耶，那廣告我改天再看吧。」對方幾乎是要累趴了。

　　「不！妳一定要馬上打開電視看，我真的不會騙妳，很有趣的。」葉沁舲非常堅持。

　　「……我才剛趕完一章，晚上還要再趕稿……葉子妳饒了我吧！」對方快昏倒了，葉沁舲的精神未免也好得太過分了。

　　「親愛的，拿出妳對我的愛，為了我們的愛，為了我們的友情，妳一定要看！」葉沁舲試著搬出愛與情以逼好友就範。

　　「我真的是被妳給打敗了……」對方很是後悔接了這通電話的痛苦呻吟著。

　　「快嘛！妳看完之後就會發現我沒騙妳。好了，不跟妳說了，我還要打電話給其它人。」葉沁舲匆匆掛上電話，繼續荼毒其它友人。

　　就因秉持著好東西要與好朋友分享的精神，所以她才會很快樂的打電話與好友們分享她的最新發現，此刻，哪管得了誰才剛睡、誰還沒睡，或是誰還在水深火熱的趕稿地獄當中。

　　「Honey，是我葉子，我跟妳說，妳趕快打開電視，現在有一支廣告很有趣，是廣告線上遊戲的，妳一定要看，不看鐵定後悔……什麼？妳還在趕稿？先放下手邊的工作，聽我的準沒錯……乖，不要哭，沒事的，不過是還有五章沒寫完嘛！我一個字都沒動呢！妳去打開電視就是了……嗄？找不到那支廣告？沒關係，妳開著電視慢慢等，一定會再出現的。」

　　葉沁舲完全無法體會好友的痛苦，只想找人分享她的喜悅，至於對方寫不完的稿子，有啥關係，總有一天會寫得完，不過是早交和晚交的差別，大不了開天窗嘛！又不是沒開過。

　　「我這個禮拜要交完整本耶，今天星期三了，我才寫到第五章，我……」對方欲哭無淚訴說著自己的苦楚。

　　「我明白，妳加油，記得一定要看那支廣告哦！這是考驗我們友情的時候。」葉沁舲這時早將良心給扔了，非要好友看那支廣告不可。

　　「惡魔……」對方帶著哭音道。

　　「好！好！我是惡魔，反正妳別忘了看那支廣告就是，我要打電話給其它人，拜。」再次掛上電話，找下一個受害者。

　　「Sweety，我是葉子，對，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妳說……妳別睡，這是我一生一次唯一的請求，妳一定要聽……」

　　對方聽完除了無言還是無言，含著淚是為自己的誤交匪類感到後悔。

　　啦～～啦～～啦～～掛上電話再找下一位！

　　「Darling，是我，我跟妳說……」

　　這天下午，葉沁舲就是忙著打電話，為了這支廣告，可說是無所不用其極，不管是威脅或是利誘，就是非要所有好友與她一同欣賞十大惡人之首靳衛的報應。

　　還有什麼比這更加令人感到痛快的呢？

　　但，這樣昭告天下就夠了嗎？

　　不！當然還不夠！想當年她所受的委屈與折磨，區區幾通電話豈能平撫她那受創的心靈？當年她只差沒恨靳衛恨到釘他稻草人了。

　　當所有通知電話打完後，她開始準備錄像帶，要將這支廣告錄下永久保存。

　　等錄好電視的廣告後，她要再上網，到那家科技公司查看是否有放置這支廣告，若有的話，照樣抓下來，她要照三餐看；心情不好看，心情好也看，心情不好不壞還是要看，就算是看到爛她都要看！

　　這樣是很幼稚也算是報復心重了點，可這全都是靳衛逼出來的，若不是那件黃色書刊事件，或許今日她會小小的同情靳衛一下下，就一下下，不會太多。

　　呵！呵！她的心情好到想正面去狠狠嘲笑靳衛，可惜不知道靳衛人在何方……唉，以前老嫌棄他神出鬼沒，現在要見他倒是難如登天，不過凡事沒有十全十美的嘛！將就些好了，呵！

　　葉沁舲好心情的回房間換衣服，準備出門去買一大堆煙火回家大肆慶祝。


　　近來「靳雷科技公司」上下員工都知道在靳衛面前最好是別笑得太開心，不然那笑容看在靳衛眼底會成了嘲笑，不論是談成多大筆的生意都不能笑，要忍！忍到靳衛走出視線之外，忍到靳衛走回專屬的辦公室，還得派間諜在他的辦公室外探頭探腦以防他突然出現，這才敢小小放肆慶祝。

　　但慶祝聲浪仍得小心翼翼，免得傳進大爺他耳裡，讓他有機會大作文章修理他們一頓。

　　他們也覺得很悶呀，平日靳衛是全公司最好相處的上司，最愛和同事打屁開玩笑，可最近別說是開玩笑了，連聊個天都難。

　　他們曉得問題出在哪，不就是連日來在電視上強力放送的最新廣告？！聽說看到那支廣告的觀眾很多都噴飯，不敢相信自己雙眼所見的妖孽，但在震驚過後隨之而來的是哈哈大笑，認為靳衛的打扮和遊戲主題相似度百分之百，再也沒有人比靳衛更適合扮演妖孽這個角色。

　　只是他們想不透，明明靳衛看起來百般不願，又怎麼會願意拍這支廣告？他們超想知道其中的內幕，可惜靳衛目前沒心情談。

　　他們聰明的在靳衛面前都當這支廣告不曾存在過，也不敢和他討論播出後觀眾的評語，只敢私下偷偷討論。

　　雖然廣告不夠唯美，當然問題出在主角身上，不過倒是造成觀眾討論，也算是支成功的廣告，達到了廣告效益。

　　靳衛將自己關在辦公室裡，像只被困住的野獸來來回回焦躁走動。

　　他非常的不爽！光想到電視上密集播放他拍的廣告，他就要氣炸了！

　　堂堂男子漢大丈夫，長得又不像女人，幹麼打扮成女人的模樣拍廣告？

　　本來他是抵死不拍這支有辱他男子氣概的廣告，可他偏偏著了雷傲的道，聽見雷傲說了一句「你怕了？」便被激得什麼都豁出去了。

　　他靳衛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漢，有什麼好怕的？等他豪爽的大剌剌來到拍攝現場，讓化妝師為他化妝時，他才像被雷打中似的，恍然大悟他是上了雷傲的當。

　　他當場要臨陣脫逃，管他什麼廣告，他不拍就是不拍，結果雷傲像是預料到他的行動，站在他身後笑睨著他。

　　那笑容似在說明早看出他沒膽，說話不算話；而他的眼神則是在訴說，好吧，既然他不敢，那就當今日的事沒發生過。

　　他怎麼能讓雷傲看扁？！當然是硬著頭皮上了！

　　只是啊只是，他仍舊後悔不已。

　　「誤交匪類，嘖！」靳衛在辦公室裡不住嘀咕。他以前和雷傲開的小玩笑和這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雷傲未免也太會記恨了吧？！

　　總而言之，他是後悔萬分，連出門都躲躲藏藏，深怕被人認出，活像個通緝犯，痛苦得不得了。

　　別說是出門泡美眉，現在美眉看到他恐怕會將他當成怪叔叔般地避之唯恐不及，而這一切都是雷傲造成的。

　　好慘啊！他的青春，他的年華！就這麼被雷傲給耽誤了，可愛的美眉也離他遠去，這筆帳他要怎麼跟雷傲算？

　　大掌撫著下巴思考。在雷傲身上他很難討得便宜，不過……嘿！嘿！他可以從唐幻初身上下手！只要他隨便對著唐幻初搬弄雷傲的是非，包準有雷傲他好受的。

　　靳衛賊賊竊笑，想到雷傲的苦瓜臉，心情不禁覺得好過許多。

　　若問他學到教訓沒？答案是沒有，他仍舊不改喜歡捉弄人的個性。其實他並不是每個人都捉弄的，他也很挑，看不上眼、沒將對方當好友看待的，他還不屑捉弄咧！

　　「你怎麼一個人在辦公室裡賊笑？」雷傲走進他的辦公室就見他一臉奸笑，不知又在出什麼鬼主意？

　　「沒，我哪有笑，一定是你看錯了。」抹抹臉，趕忙收斂住嘴角的笑意，佯裝無事。

　　靳衛的話能信，豬都能在天上飛了！雷傲壓根兒就不信靳衛的說辭，暗地裡提醒自己最近要小心靳衛搞破壞。

　　靳衛挑挑眉、眨眨眼，不正經地問：「你怎麼會過來？」

　　「來看你最近過得如何，經我這一看，我發現你過得很好，完全沒有半點不適應。」是給予靳衛的懲罰太小了嗎？這是個值得深思的好問題。

　　「誰說的！你都不曉得我為此夜夜垂淚到天明，除了到公司上班外，我是不敢出家門一步，都快成了自閉兒，你對我實在是太無情了，唉！」靳衛唱作俱佳的搖頭歎氣，將內心的苦痛表演一次。

　　「是嗎？我怎麼完全感受不到你內心的悲傷？」依雷傲看來，靳衛還是照常過日子，只有稍微收斂一下行為，這倒是好事。

　　靳衛狀似無限感慨的說：「這只能說你我無法心靈相通。」

　　「幸好我無法與你心靈相通。」雷傲毫不留情道。

　　事實上他向來不是個喜於嘻笑的人，可他身邊的人卻恰恰與他相反──他哥和靳衛都是同一種人，嘻皮笑臉走遍天下，或許是互補對方的不足，他們才有辦法相交多年。

　　「嘿！別這樣子說，你這麼說可是會傷我的心。」靳衛長臂勾住雷傲的頸項，要他給點面子。

　　「得了，你會傷心？！」雷傲笑了，沒將他的話當真。

　　「我真的會傷心呀！」靳衛捂著心口，一臉受到重創的摸樣。

　　「別再耍寶了，我要和你討論遊戲雜誌創刊號慶祝活動的事。」公事要緊，等討論完再來看靳衛耍寶也不遲。

　　「OK。」靳衛兩手一攤，收回嘻皮笑臉的神情，換上再正經不過的表情；面對公事，他是不馬虎、不妥協、不隨便的。

　　曾有商場上的對手當他嘻皮笑臉慣了，做事也一定很隨便不盡心，所以在背後搞了許多小動作，這一切他一一看在眼底默不作聲，待時機成熟便給對方迎頭痛擊，教對方往後再也不敢小覷他，從此商場上的人暗地裡叫他「笑面虎」。

　　笑面虎平時是很好麼處，只要別犯著他，什麼都好說，但一旦犯上他，他絕對會狠狠反撲，毫不留情的吞噬對方。

　　在他與雷傲相互配合下，「靳雷科技公司」才能夠因此而日益壯大。

　　為了讓公司力推的線上遊戲──「戀戀亞曼」引起更多消費者的注意，在廣告上他們投注了大筆資金，也決定讓玩家有更多的參與感，所以開辦「戀戀亞曼雜誌」，一個月發行一次。

　　裡頭有編輯部撰稿寫的遊戲最新動態，還有邀請作家寫遊戲的短篇故事，和玩家投稿，不管是文字或是圖畫，都有讓公司和玩家交流的園地，務求內容精彩豐富，將遊戲推上更高峰。

　　兩人細聲討論著各種可行性，以及如何為遊戲達到最廣大的廣告效益。


　　最近葉沁舲春風滿面，連走路都有風，她已經許久、許久不曾有過如此好心情，就算此刻小編突然打電話來要退她整本稿，她照樣能哈哈大笑。

　　她心情好到朋友問她要不要接下一本遊戲雜誌的小短篇時，想都沒多想就直接點頭答應；原因很簡單，那本遊戲雜誌就是靳衛拍攝廣告的那個線上遊戲。

　　她承認此刻她的行為就像是得志的小人，但這也怪不了她，誰讓她以前吃過靳衛那麼多苦頭！靳衛已經得意太久，換她得意一下，應該不會太過分。

　　因為不是很瞭解線上遊戲，也不懂那個遊戲的內容，是以她和該雜誌的總編輯約了碰面，洽談合作內容，順道瞭解一下那個遊戲。

　　凡是出門到外頭，葉沁舲總會將自己打扮得光鮮亮麗，畢竟難得出門，總不想讓自己太邋遢，況且今天是到人家公司去拜訪，要給對方一個好印象才行。

　　是以葉沁舲風情萬種的出現在「靳雷科技公司」的編輯部，裡頭的人正為了創刊號的事而忙得焦頭爛額，總編輯見她出現連忙出來招呼。

　　進了會客室，她柔笑著和總編輯寒暄交談，雙方在第一眼便對對方有了好印象，為以後的合作奠定下好的基礎。

　　「葉小姐，我以為愛情小說作家看起來都很夢幻呢！」總編輯笑著說道。

　　葉沁舲的穿著打扮都很時尚，明亮的大眼搽上粉色系的眼影，整個人亮麗得很，就算是杵在人群中仍讓人一眼就發現，是個很吸引人的女孩，和印象中愛情小說作家的形象不太相同。

　　他一直以為愛情小說作家都很夢幻，不論是說話或穿著打扮都以夢幻風格為主，今日見到她，才知道他的想法是錯的。

　　「呵！呵！很可惜我不是。」葉沁舲格格笑著。早就知道外界對愛情小說作者的想法，聽總編輯這麼說，她一點都不感到意外。

　　「這些是遊戲的資料，給妳參考寫作的方向。」總編遞出一疊資料來。

　　「好的。」葉沁舲接過，心不在焉的翻了翻，隨口說道：「你們公司拍的那支廣告我很喜歡，很有趣。」

　　再次提起這事，她的嘴角仍隱隱帶著笑意，再次在心底?笑八百次。

　　「呃……葉小姐妳也注意到了？」總編輯幹幹地笑了笑，他也覺得這支廣告很成功，只是不敢明目張膽大剌剌的和她討論罷了。

　　「是呀，每次我一看到這支廣告都聚精會神的看呢！沒一次放過。」葉沁舲話中帶著隱恨，不教人察覺出。

　　「葉小姐，有妳如此強力支持，我們公司這支廣告算是成功了。」總編輯不曉得她複雜的心事，心裡很是安慰，並暗自想著，假如全台有一半的觀眾像她這麼熱情支持就好了。

　　葉沁舲突然熱情問道：「你們這支廣告真的太成功了，我很想知道什麼時候再拍續集？」她好想再看靳衛扮女人的蠢樣，好想！好想！

　　「呃……這個公司還沒開會決定……」她那突如其來的熱情嚇了總編輯一跳。

　　葉沁舲熱心建議道：「那你一定要跟高層提議再拍續集，最好是讓那個主角再扮一次女裝，他可以穿紫色或紅色的鑲金邊紗質衣裳，我想一定會造成更大的『笑果』。」最好是能讓靳衛穿上更可怕的顏色，好好折磨他。

　　呵！呵！她知道她這樣很壞，可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想要再狠狠的陷害靳衛。

　　「這個恐怕有點困難……」總編輯面有難色道。

　　「咦？為什麼？這支廣告不是很成功嗎？」葉沁舲不解的看著總編輯，努力鼓吹。

　　「其實廣告裡的主角是我們公司的經理，他之前會拍這支廣告並非他所願，要再叫他拍續集，恐怕他是不會再點頭答應。」總編輯忍不住長舌小小透露了下內幕。

　　「你們再想辦法讓他點頭答應嘛！」為達目的，葉沁舲不擇手段說服總編輯和她站在同一陣線。

　　「這個不是我所能決定的……」總編輯不明瞭她怎麼會那樣強烈要求靳衛再拍廣告？

　　葉沁舲幽幽長歎一口氣。「如果不讓他拍續集會很可惜，我相信會有許多人和我一樣失望。」可惜她不認識「靳雷科技公司」的高層人員，不然她一定發揮三寸不爛之舌，說服對方讓靳衛下海。

　　「我明白，呵！呵！」總編輯笑了笑。

　　「不如你們公司開會時你可以提議呀！」葉沁舲不死心再道。

　　「啊？！這……這……」總編輯被她的建議嚇了跳。他可沒那個膽，全公司誰不知道靳衛對拍廣告這事非常反感，他上有老父老母、下有妻兒，又不是不要飯碗了，這事還是在心裡想想就好。

　　「說實話，我會接下這份工作也是因為那支廣告。」葉沁舲輕道。如果不是那個爆笑廣告，她不會接下她所不熟稔的線上遊戲小短篇，一個月能不能擠出兩千個字都還是個問題呢！這回她可說是放大膽了。

　　「呵！呵！原來是這樣。」關於她對那支廣告的熱愛，總編輯心底大呼不可思議，她似乎是熱愛過頭了。

　　「假如不能拍續集，我會好失望的。」她再次幽幽長歎了口氣，好不哀怨，教人憐惜。

　　「等新的資料片上市時，一定會再有新的廣告宣傳。」關於這一點，總編輯對她拍胸膛保證。

　　「可惜主角換了人。」看來她要想辦法讓家裡的錄像帶及光盤永久保存才行。

　　「不同的主角可以創造不同的話題。」總編輯要她別太悲觀，他對公司的廣告可是很有信心。

　　葉沁舲失望的看了總編輯一眼。

　　他一點都不瞭解她內心的悲傷，假如他能瞭解，就會明白她為何會如此堅持了。

　　好寂寞哦！她內心的歡喜與悲傷無法與人分享，如果她能找到一樣吃過靳衛苦頭的人，一起狠狠嘲笑靳衛就好了。可惡的是靳衛在外偽善，可能除了她以外，沒人瞭解他內心的邪惡，要她如何找到與她立場相同的人？

　　唉！唉！罷了！算她命苦，等下回家再放他的廣告恢復一下心情吧！

　　「葉小姐，不知妳對我們未來合作的內容有沒有什麼意見？」總編輯為免她一直想著廣告的事，切入正題問。

　　葉沁舲提振精神笑道：「我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如果有問題，我再打電話請教您；還有，別再叫我葉小姐，那樣顯得好生疏，就叫我葉子吧！」她的朋友一向都叫她葉子，她的作品也都以葉子為名發表。

　　「好的，葉子。」看她對合作似乎沒問題，總編輯鬆了口氣；文字稿方面搞定，接下來就是四格漫畫。

　　葉沁舲將總編輯給的資料收好，以免不小心弄丟了。

　　「對了葉子，我請工程師給妳一組帳號，妳安裝好光盤可以上線玩，裡頭的人物等級職業都設定好了，妳若不喜歡也可以自行創造人物。」總編輯遞給她一片光盤與帳號密碼。

　　「我會上線玩看看，謝謝你。」葉沁舲接過道了聲謝。

　　由於她和好友約了下午一起吃飯，所以跟總編輯告別後，便準備離開。

　　總編輯客氣的說要請她吃飯，在被她婉拒後，也就不再堅持的送她到編輯部門口。

　　「我想你們真的該好好考慮再拍廣告續集。」離開之前，她囉嗦的舊事重提，徹底貫徹不死心的決心。

　　聽她這麼一提，總編輯的臉色不太對，甚至可以說是有點難看，他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句話來。

　　葉沁舲疑惑的看著他，心想有這麼困難嗎？看總編輯的臉色像是綠了般，如果真的不行那就算了，她也不再強迫他。

　　她揮了揮手，和總編輯道別；總編輯嘴角動了動，似乎想說些什麼，可終究沒說出口。

　　「什麼廣告續集？！」一道陰冷彷彿來自地獄的聲音由葉沁舲背後響起，大有要掐死對方的打算。

　　總編輯嚇得「皮皮挫」，想幫葉沁舲圓場，又見靳衛一臉地獄惡煞的表情，教他不知如何是好。

　　葉沁舲渾身一震。

　　她認得這個聲音！這個聲音的主人教她記恨多年，就算他嗓子破啞了，她仍舊認得出來！她可以明顯感覺出他站在離她十分近的地方，要不要回頭？要不要送他一記得意的微笑，或是送他一記難忘的右鉤拳？

　　她的內心作著拉鋸戰，貝齒咬著下唇瓣，腦海中浮現出她帶著黃色書刊被逮到訓導處的畫面，當場教她心一橫。

　　葉沁舲優雅的旋過身，對牢鐵青著臉的靳衛嬌柔一笑，以最輕軟無害的聲音柔柔道：「嗨！靳衛，你拍的那支廣告真是棒呆了！」

絕對官僚

第三章

　　他要掐死這個白目女人！

　　靳衛臭著臉，瞪著身前這個不知死活猶得意洋洋的女人！她看起來很面熟，好似在哪見過，而她叫他的方式也在在顯示他們可能認識，但他究竟是在哪認識這個囂張的女人？

　　他半瞇著眼仔細看她，想認出她來。

　　總編輯則被葉沁舲的話嚇得臉色發白，大腦一片空白，完全無法思考。他驚慌的看著葉沁舲與靳衛，想像著等一下這裡可能就要上演兇殺案，而他將成為目擊證人……

　　嗚，他不想眼睜睜看著上司被警方帶走啊！他不過是個總編輯，只想做好分內的工作，為何上天要給他如此艱巨的考驗？

　　啊！爽快！光看靳衛那氣急敗壞的臉色，她便開心得想手舞足蹈，以前被他欺負的分，今日全以一句話討回公道，痛快！

　　這雙常常帶著怨氣的眼眸他見過，怎麼會忘？靳衛愈看她愈覺眼熟，努力搜尋記憶。

　　千年不化的怨氣加上櫻桃似的小嘴，在那些個朝陽灑落的早晨，青澀年少的他常在無人的走廊堵她，無視她哀怨的瞪視，仍舊取走她帶到學校的最新漫畫……靳衛恍然大悟認出她來！

　　她變了好多，變得充滿女人味，充滿對男人的吸引力，不過她看他的眼神依然不變，教他見了忍不住柔化面部表情，嘴角輕揚，不再與她斤斤計較。

　　「呃……這個……那個……」總編輯好不容易找到說話的聲音，苦思字句打圓場。

　　葉沁舲一臉挑釁，現在的她可不是那個軟弱無力的小女生，無論靳衛想再怎麼使壞害她，她都有能力予以反擊。

　　「哈！葉子，妳還在記恨啊！」靳衛朗聲一笑，大哥哥式的揉揉她的發。

　　「喂！住手！我的頭髮被你弄亂了。」該死！她就知道靳衛這人討人厭、與她不對盤，她那梳理好的頭髮沒兩三下就讓他給弄得像瘋女十八年。

　　「梳一梳不就得了？」靳衛不覺得有啥關係的聳聳肩。

　　「原、原來你們認識？！」總編輯由他們的對話尋找出蛛絲馬跡來。還好，他不用當命案現場的目擊證人，也不用想辦法幫靳衛湮滅證據，一切全都是上天保佑。

　　「是啊！她是我的小學妹。」靳衛笑嘻嘻道。

　　「我不認識他。」葉沁舲臭著臉拒絕承認自己認識這個討厭鬼。

　　「妳還是這麼不給面子啊！」靳衛不以為意的笑著，當她在要小脾氣。

　　總編輯是不明白其中原由，不過靳衛笑了，他也跟著配合乾笑三聲，以示忠誠。

　　她沒當場掉頭走人算是給足他面子，他還有臉挑？！葉沁舲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葉子，妳怎麼會出現在這？」他很好奇，以她從前的個性是能避他多遠就避多遠，怎麼可能突然出現？不過再見到她，他是感到喜悅的，畢竟他的劣根性是由她身上開始展開，現在回想起來，還真有點懷念。

　　葉沁舲高傲的撇開臉，拒絕回答。

　　「葉小姐剛和我談妥要為戀戀亞曼雜誌的創刊號寫短篇故事。」總編輯很好心的為靳衛解答疑惑。

　　靳衛低低笑了。「原來如此。」他都不曉得她成了文字工作者。

　　他的笑聽在葉沁舲耳裡成了不懷好意，反正不論她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她就是覺得靳衛這個人天生就是要來找她麻煩的，從前他沒讓她太好過，現在她也不會讓他太好過。

　　「學長，我好喜歡你拍的廣告呢！你能不能告訴我續集何時推出？我好期待。」她甜甜一笑，嬌著聲問，出了狠招。

　　靳衛橫眉豎目看著她，無須旁人翻譯，他自可清楚聽出她話裡的挑釁意味；假如是別人來說，他早就氣得直跳腳直接掐死對方，可是他現在卻覺得她好可愛，難怪他以前會那麼愛逗她。

　　葉沁舲的話再次嚇得總編輯膽戰心驚，他不曉得原本很甜美的葉沁舲，怎麼一見了靳衛就變成一隻刺蝟，見靳衛就扎？這兩人以前不會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恩怨糾葛吧？他惴惴不安的猜想著。

　　「好了，別老是針對我，走，我請妳喝咖啡。」靳衛露出大哥哥式包容的笑容，邀請她到他的辦公室喝咖啡聚聚。

　　「不用了，我跟朋友還有約。學長，我想你也很忙，就不用麻煩你請我喝咖啡了。」葉沁舲怕自己跟他一起喝咖啡，會喝不下去反而吐了出來，與其浪費咖啡，不如不喝。

　　「嘿！妳還在記恨當年的事啊？」一想到那本火辣辣的黃色書刊，他就忍不住想笑。

　　她真的是很天才，可惜他沒如她的意上了她的惡當，否則寫悔過書、被叫到訓導處痛罵的人就會變成他。

　　其實仔細想想，她真的很可憐，當年他也有好好的反省，盡量不再捉弄她，不再在走廊上堵她，難道她一點都沒感受到他想和解的誠意？

　　「你又不是受害者，當然可以雲淡風輕。」葉沁舲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多想撲上去狠狠咬他，教他以後再也不敢小覷她！不過她是個文明人，不論心底有多氣、有多悲憤，她都會盡量維持應有的氣度，不會失控襲擊惡人。

　　「OK！我跟妳道歉。」靳衛雙手做出投降狀，嘻皮笑臉要跟她道歉。

　　「一點誠意都沒有，不用了。」葉沁舲咬牙切齒並不接受，她覺得這人一點也不正經，真不知以前的師長同學是不是眼睛花了，居然會視他為優等生？大家都該再去配副眼鏡。

　　靳衛試著要以最正經的態度跟她道歉，但她並不領情，只是冷冷瞪他一眼，便高傲的對總編輯微微頷首禮貌性道別，隨即搭著電梯離開。

　　「呃……」從頭看到尾的總編輯覺得靳衛是吃了一記又硬又痛的釘子，完全不知該如何安慰靳衛，而且他愈聽他們的對話愈是心疑，究竟靳衛做了什麼事讓葉沁舲記恨至今？

　　滿腹的疑問想問出口卻又不敢，畢竟靳衛是他的上司，他不好過問太多，可是大大的問號就這麼寫在臉上。

　　靳衛見了低聲的笑了，拍拍總編輯的肩膀。「葉子的脾氣不是很好，以後你就多多擔待、包容她。」

　　他一副好好學長要下屬好好照顧學妹的模樣，不知情的人見了鐵定以為他們感情十分良好。

　　總編輯愣愣點頭聽從上司指示。

　　「她……那個……剛剛……」總編輯終究還是按捺不住，支支吾吾的不知從何說起。

　　「唉！都怪我不好，當年是我的錯，她今日會這麼敵視我也是應該。」靳衛幽幽長歎了口氣，以戲劇化的口吻道。

　　他不好？都是他的錯？這些話在總編輯耳裡快速消化，在什麼樣的場景會教男人說出這樣的話來？總編輯的幻想力立刻遠馳，想像著以前葉沁舲淚眼汪汪望著靳衛的模樣，想像著靳衛的身邊帶著不知名的女人，想像著葉沁舲痛不欲生的表情，想像著兩人不再甜蜜恩愛，想像，無限的想像皆帶著總編輯往同一個方向飛去。

　　他像是發現什麼不為人知的大秘辛般，倒抽口氣瞪著靳衛看。

　　原來如此！難怪靳衛會特別交代他要好好照顧葉沁舲。

　　原來他們曾經是一對，可能是靳衛後來移情別戀，或者就像靳衛剛剛話中所透露的那樣，原因出在於葉沁舲的脾氣不是很好，也許是這樣才會造成靳衛受不了進而分手。

　　哦！天！居然教他發現這個大秘密？！最最精彩的是，葉沁舲現在和他們公司算是扯上一點關係，雖然和靳衛的部門搭不上任何關係，他仍舊情不自禁暗暗猜想他們兩個會不會舊情復燃？

　　光看總編輯的表情，靳衛就覺得有趣極了。他當然知道總編輯心底在想什麼，但他也不打算說穿，就讓總編輯去誤會好了，反正好玩嘛！

　　陰鬱了好幾天的心情，總算在今日撥雲見日，他開心的吹著口哨，對總編輯俏皮的眨眨眼，早忘了來這裡的目的，雙手插在口袋裡，搭電梯晃回他的辦公室。

　　總編輯目送他離開，心底是夾雜著各種感覺。

　　他好想跟人分享他的最新發現，但要跟誰分享呢？如果不說，他怕一直憋在心底會憋出內傷來，哦！哦！誰會是那個與他分享秘密的幸運兒？總編輯開始在辦公室裡尋找可能人選。

　　他也忘了問靳衛來這的目的，因為他的心靈早被更勁爆的秘密所佔據，暫時容不下其它。


　　葉沁舲身上挾帶著一團怒焰飆進餐廳，與她約好在餐廳見面的友人未曾見過她這麼生氣，不禁訝異的眨眨眼。

　　葉沁舲落了座，仍舊氣憤未平，她取過服務生倒好的開水，大口的喝，穩定一下過於激動的情緒。

　　「葉子，妳怎麼了？一臉氣憤，該不會是和男朋友吵架吧？」好友盼盼忍不住開口詢問，頭一個想到的可能性就是葉沁舲新交的男友。

　　「哦！別跟我提他。」聽聞好友提及前男友，葉沁舲一雙秀眉立刻揪緊，原本就難看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怎麼了？不會真的吵架了吧？」聽她這麼一說，盼盼更加好奇了，傾身向前想問個分明。

　　談及前男友，葉沁舲的情緒總算慢慢平靜下來。「沒有吵架。」

　　「不然呢？」

　　「我們分了。」對於分手這回事，她說得很輕描淡寫。

　　「咦？怎麼會分手？不是才交往沒多久，你們共出去幾次？」盼盼好奇得不得了，每回葉子談戀愛總是以迅速分手作為結束，真不知問題出在誰身上。

　　「三次。第一次到海邊，第二次去山上看夜景，第三次他跟我說要分手。」老是由男方提出分手，實在是太沒面子，葉沁舲的自尊心不免受創。

　　「他有說分手的原因嗎？」為了葉子的幸福，盼盼決定為葉子找出問題加以解決。

　　「有啊！第三次他非常慎重的跟我約在餐廳，對著我說：葉子，我覺得妳和我想像的不太一樣。」葉沁舲叨叨絮絮說著那晚所發生的事。

　　「他是怎麼看待妳的？」盼盼提出疑問。

　　「他之所以跟我交往，就是因為知道我從事愛情小說的創作，他打一開始就認定我是個浪漫得不得了的女生，會和他在海邊追逐，對著星空許下浪漫的願望，所以他跟我約會的地點就選在海邊跟山上，在他心底早就將我夢幻化了，結果卻發現我沒他想像中來得夢幻，我不會對著月亮吟詩作對，不會見物傷感……妳曉得嗎？頭一次約會，他就對我念了一長串的詩句，還一臉期待看著我，我哪知道他是要我接招？我對他笑了笑，心底覺得他怪怪的，到海邊不玩水，幹麼念一大堆有的沒的……」她開始細述與前任男友交往的情形，覺得有夠氣悶的。

　　她也是個普通人啊！出門遊玩只想盡情的玩，又不是要上京趕考，他出了上聯她就得對出下聯，他當她閒來無事就吟風賞月嗎？無聊！

　　「哈！哈！哈！」盼盼聽完忍不住掩嘴狂笑。天啊！這個有趣，葉子這回交的男朋友實在是太有趣了，居然會期待葉子臨場反應來個吟詩作對？！

　　葉沁舲見盼盼笑得如此開懷，不知該笑還是該罵？往好處想，這也算是她對好友貢獻小小笑話一則，感謝好友平日照顧。

　　「對不起，我知道這樣很不應當，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如果我沒記錯，我記得上上任男友跟妳說，他覺得妳太夢幻，不瞭解何為現實層面不是嗎？」盼盼笑到眼淚都跌出來了。

　　「妳記得一點都不錯，我真是受夠這些男人了！我一直都是這個樣子，他們一個說我太夢幻，一個說我不夠夢幻，反正他們會和我交往不過是好奇罷了，我就像動物園裡的無尾熊，人人好奇的爭相一睹廬山真面目，待認識後，新鮮感一過，什麼理由都搬得出來。」她憤恨的再拿起水杯大口的喝掉半杯水。

　　是的，從小到大她的情路一直走得很坎坷，不知是她天生討人厭還是怎麼樣，始終沒辦法遇到對的人；這個前男友與她交往的紀錄算是久的了，可也教她對愛情不再抱持希望。

　　雖然她寫的是愛情小說，但書中描寫的浪漫愛情卻不曾在她身上發生過，她的命運怎會如此悲慘？

　　「哎！妳別想太多，下個男人會更好。」盼盼老樣子安慰著她那受創嚴重的心靈。

　　「得了，我已不抱任何期待。」葉沁舲擺擺手，不在意了。

　　盼盼以最嚴格的眼光審視好友，基本上葉子是個會教男人眼睛為之一亮的漂亮女人，可她遇上的男人都很奇怪，不是要她吟詩作對就是覺得她太夢幻，再不然就說她看起來很會玩，她在書中描寫男女主角深刻的情事，恐怕是她的親身經歷……

　　一個個的理由都很可笑，結局當然只有分手，以免葉子突然抓狂，將那人痛扁一頓。葉子要怎樣才能遇到真正瞭解她、喜愛她的男人？

　　「不過妳前陣子不是很興奮的打電話挖我起來看一支廣告？那時妳的語氣聽起來很開心呢！那時妳是不是還沒和前男友分手？」

　　「不是，那時已經分了，不過那全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親愛的，妳到底有沒有看那支廣告？」葉沁舲馬上將屬於前男友的不愉快記憶拋去，急切的詢問好友，就怕她真沒看她大力推薦的廣告。

　　「我看了，妳都打電話來，並且還用依媚兒寄給我，妳說我會看不到嗎？」盼盼苦笑，不知她為何會如此看重那支廣告。

　　「看了之後感覺如何？有沒有捧腹大笑？」葉沁舲不理會她話底的挖苦，很是期待的追問。

　　「那個男人的穿著打扮很嚇人，至於好笑嘛……我倒覺得還好。」盼盼就是無法理解葉沁舲為何會對那支廣告像是著了魔的熱情過頭？

　　葉沁舲好不失望道：「唉！親愛的，妳真的是沒辦法和我心意相通呢！這麼好笑的廣告，妳居然會沒有感覺？！妳真的是一點慧根都沒有。」

　　「有嗎？那妳說到底是哪裡好笑？」對於她的說法，盼盼一點都不服。

　　「他男扮女裝的模樣很惹人厭啊！就像突然竄出的黑山姥姥，連狗見了都覺得討厭，想狠狠咬他一口。」關於這點，葉沁舲開始大力批評。

　　「那應該是討人厭而不是好笑。」盼盼好心糾正。

　　「都一樣。」葉沁舲齜牙咧嘴道，正巧侍者送上兩人所點的生菜沙拉。

　　「不對哦，我很少看妳這樣討厭一個人。」敏感的盼盼嗅出一絲可疑的氣味來。

　　葉沁舲以非常肯定的口吻說：「假如妳問我這輩子最討厭的人是誰，答案毫無疑問就是他。」

　　「妳認識他？！」盼盼像是發現大秘密般驚呼。

　　葉沁舲為時已晚的發現自己說漏了嘴，她吐吐小舌頭，心不甘情不願的拿叉子玩著碗裡的生菜沙拉。

　　「妳真的認識他？！」盼盼再次重複問題。

　　「嗯。」她哼了哼算是回答。「妳為何會討厭他？他在廣告中看起來還好呀，不是很惹人厭的模樣。」盼盼說了句公道話。

　　「盼盼，那是妳不瞭解靳衛邪惡的個性，才會覺得他像普通人一樣不惹人厭，若妳看透他那邪惡的個性，妳就會跟我一樣憎惡他了。」聽好友這麼說，教葉沁舲又忿忿不平了起來。

　　「好，那這位靳先生到底做了什麼？」盼盼願意洗耳恭聽。

　　葉沁舲垮著臉考慮著說或不說，那牽扯到屬於她的黑暗過去，再次提及總是教她傷痛不已。

　　「妳說啊！有什麼不能說的嗎？」她愈是不肯說，盼盼愈覺得可聽性更高。

　　「盼盼妳和我不一樣，妳都不曉得我國小、國中時期就像生活在地獄，其它人是青春年華，我卻是充滿黑暗……」葉沁舲一臉悲慘的搖著頭，開始她的引言。

　　「那是有多黑暗？」

　　「靳衛簡直就是校園惡霸！」她恨恨道，碗中的沙拉已被她當成靳衛恣意戳弄，糊爛一片不能吃了。

　　「他收取保護費，欺負弱小，而妳就是被他壓搾的那個人？」盼盼邊吃著沙拉邊逼問。

　　「差不多啦！」葉沁舲含糊說道，沙拉索性不吃了，轉而拿起熱騰騰的麵包，她將麵包當成是可恨的靳衛，恨恨的咬了一大口，痛快的在口中咀嚼。

　　她曉得自己的行為很幼稚，但她又不可能真的跑去咬靳衛一口，只好靠想像來自我滿足。

　　「還有誰被他欺負？你們沒一起到老師那兒狠狠告他一狀？」盼盼直覺將靳衛聯想成橫行校園的小霸王。

　　嘖！嘖！果然人不可貌相，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相信姓靳的出了社會不會再橫著走路。

　　「呃……受害者就我一個。」

　　「什麼？！不會吧？！就妳一個！」盼盼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

　　「是啦！就我一個。」於是乎葉沁舲跟盼盼說起她曾受過的欺凌。「妳聽我說，絕對不是我要譭謗他，他真的就是這麼過分……」要和同學分享的最新漫畫，讓他搶先看去；要吃的冰淇淋沒買到，卻見他大剌剌在她面前大啖冰淇淋；以及許許多多十萬個字都描述不完的種種惡行，而最最重要的黃色書刊事件她也沒漏掉，簡短扼要的說過一遍。

　　「妳真的是很值得同情。」聽完之後，盼盼衷心道。

　　可憐的葉子簡直是被姓靳的吃得死死的，那個黃色書刊事件倒是很爆笑，若不是基於兩人相識多年，她真會不給面子狂放大笑。

　　「對呀，大家都沒看清他的真面目，唯有我才曉得真相。」葉沁舲心有慼慼焉拚命頷首。

　　「只是你們學校會不會太小題大作了點？妳帶黃色書刊是不對，但用不著叫家長到學校吧？」盼盼以為，這種事通常是師長狠狠的警告學生一番，要地回家寫悔過書交上，就這麼了結，無須要求家長出面領回呀！

　　「我們學校校風很保守的。」唉！為了這事，她成了街坊鄰居茶餘飯後的話題，每次經過那些婆婆媽媽面前她都要快速通過，以免羞愧而死。

　　「哦？怎麼個保守法。」

　　「學生手冊上第十條明載男女同學間的距離不得在三公尺內，如果被抓到，星期六就得留下來打掃校園，妳說我帶黃色書刊到學校還被抓到，是不是犯下滔天大罪？」據說校長被她氣得血壓升高說不出話來，差一點她就害校長中風，成了罪人。

　　「哈！哈！真是有趣的校規。」盼盼的反應是大笑，今天和葉沁舲出來吃飯沒白來，聽了好多笑話，心情開朗不少。

　　「現在聽來是好笑，可以前我們一點都不覺得有趣。」心裡的話說了出來，葉沁舲不再垮著臉，也好過多了。

　　「這是當然。對了，扯了半天，妳還沒說今天為何會氣呼呼的？」盼盼笑了好久，總算步入正題。

　　「我遇到他了。」

　　「誰？」

　　「除了我的仇人靳衛還會有誰？倒是我今天也扳回一城，勉強算是打平了，下次我保證絕對不會讓他再這麼好過。」如同立誓，她這麼跟盼盼說著。

　　「發生了什麼事？快說，我好想知道。」盼盼催促著，不想錯過任何好戲。

　　葉沁舲順了觀眾的意，說出她和靳衛過招的情形，是仍有些不足；不過她要對付的可是超邪惡的靳衛，經驗不夠是應當，自此一役，她回家會好好練習，不會再讓自己處於挨打的狀態。

　　盼盼聽完除了搖頭讚歎還是搖頭讚歎，其實以她旁觀者的角度來看，靳衛對葉子並無太大的惡意，頂多是逗著葉子玩，可惜葉子無法體會，才會將靳衛列為今生最大的仇人。

　　往後，兩人在公事上多少會有些牽扯，不知會不會再發生有趣的事，她倒是很期待。

　　「我覺得我要把那支廣告轉寄給更多人看。」葉子重重發表聲明。

　　「妳不是已經轉寄很多封了？」就盼盼的記憶裡，好像所有朋友都有收到這封依媚兒了。

　　「那樣還不夠！我光想到以前被靳衛欺負，就覺氣憤難平，在我好不容易逮到他的糗態後，不大肆宣揚未免也太對不起我自己了。」要知道經過黃色書刊事件後，她哥哥改叫她掃把星，有好的東西不再與她分享，她真的是好可憐。

　　「隨便妳。」如果這樣能讓葉子好過些，盼盼當然不反對。

　　「盼盼，妳真的是我的好朋友，我就知道妳一定會瞭解。」葉沁舲雙眸盈滿感動，直覺認為她果然沒交錯朋友。

　　「嘻，那當然。」盼盼喝了口水理所當然道。

　　所有心事一併吐露後，對於服務生送上的牛排，葉沁舲胃口大開，不再糟蹋食物。

　　「對了，妳接了短篇小說後，以後就會比較忙了。」

　　「是啊！本來我也一直在考慮接或不接，收入是會增加，但壓力也會跟著增加，不過我倒是想試試，看看自己能做到怎樣。」奇幻的短篇小說算是新的挑戰，她的專長是長篇小說，可若能因此開發出短篇小說的市場也是不錯。

　　兩個人快樂的討論著工作上的點滴，交換意見。

　　直到牛排吃完，喝著果汁時，葉沁舲覺得好舒服、好暢快！和好朋友談天就是這樣輕鬆沒有負擔，什麼事都能聊，沒啥好避諱的。

　　「那個靳衛……」盼盼忽地將話題轉到靳衛身上。

　　「怎麼了？」一提到他，葉沁舲整個人又進入備戰狀態，謹慎的看著朋友。

　　盼盼挑著眉問：「以後妳和他可能會有很多交集呢！妳真要得罪他，跟他硬碰硬？」

　　「難不成我會怕他，他若不喜歡我為他們公司寫的小短篇，大可不收我的稿子，反正我沒差。」要硬碰硬就來吧！她葉沁舲可不是縮頭烏龜！

　　「難得看妳這麼激動，小姐，注意一下形象。」盼盼低聲提醒，要地別壞了苦心營造出來的優雅形象。

　　「一跟他扯上，我就沒半點形象可言，算了，我不在乎。」討伐惡人比較重要，形象算什麼？！

　　「好！好！記住妳現在說的，到時可別怪我沒提醒妳。」盼盼悠哉悠哉喝著果汁。

　　雖是酷熱的炎夏，但也不失為一個談戀愛的好天氣！她若有所思的眼眸盯著好友看，嘴角潛藏曖昧的微笑。

　　葉沁舲發現她突兀的笑容，皺著眉問：「怎麼了？妳為何突然笑得這麼詭異？」盼盼笑得她頭皮都發麻了。

　　「沒事。」盼盼帶笑的眼仍舊是盯著她看，嘴角則咬著吸管。

　　「是嗎？」葉沁舲還是覺得不對勁，但偏就是說不上來哪兒不對，算了，不管了。

　　喝著果汁，不再將話題扯上那個討厭鬼，和盼盼研究起最新的彩妝及哪個品牌的鞋子穿起來最好看。

　　人生嘛！若不偶爾享受一下，怎麼對得起自己？

絕對官僚

第四章

　　八卦向來是同事間連繫情感的最佳催化劑，而最新的八卦就像龍捲風在「靳雷科技公司」席捲開來，每個人茶餘飯後皆津津有味討論著所聽來的消息，互相交換消化再演變出最新的版本。

　　最原始的消息來源，據說是由編輯部傳出來的，某個不願具名的人士表示，靳衛和公司最新合作的一名女作家曾經是一對戀人，聽說他們倆在編輯部不期而遇，淚眼相望默默無語，那場面說有多哀淒就有多哀淒，說有多動人就有多動人，最後女主角珠淚飄然灑落，黯然離去。

　　每個人都在討論，為何女主角會如此悲傷？而最重要的男主角怎麼能不追上前去挽回她、擁抱她，甚至是親吻她，隨他愛做什麼就做什麼？靳衛的作法實在是教大夥兒太失望了，明明他平時不是個多含蓄的人，怎麼一碰上舊情人反而變得自閉了？太不應該了！

　　男同事認為靳衛應該要更有作為，拿出男子應有的氣魄來，最好是能像電影中的英雄直接瀟灑的將女主角擄上馬背，配著落日黃昏，背景音樂緩緩響起，馳向海角天涯。

　　女同事們則是在聽到他們曾是一對戀人時發出一聲輕歎，又惆悵又期待，在浪漫的心思作祟下，總是希望他們這次會有好的結果，不要再兩地分隔，各自黯自神傷。

　　明明是郎有情、妹有意，怎麼能夠不在一塊兒呢？究竟有什麼辦法可以幫幫他們？大家閒來無事聊聊八卦之餘，也興起當媒人的念頭，將可憐的女主角想像成是自己，同情著、悲傷著、哀歎著。

　　這則有趣的八卦在公司熱熱鬧鬧宣揚開來，每個人期待著最新進展，等著看男主角會採取的行動。

　　可令他們失望的是，男主角依舊吊兒郎當，似不當一回事的每天快快樂樂上班……不！不對！別忘了，先前男主角可是為了廣告的事氣得火冒三丈，成天垮著一張臉，活像被人倒了幾千萬的會款，可在女主角一出現後，笑容再次回到男主角的臉龐，這不是女主角的存在鼓舞了他是什麼？

　　厚！他們全讓男主角表面的輕鬆給騙下去，好在他們明察秋毫，方不至於上當，而這也更加說明男士角對女主角重視的程度有多深。

　　縱然碎了一地芳心，可看在他如此癡情，不幫幫他豈不顯得自己太沒人性了？決定了，只要碰上恰當的時機，一定要費盡心思幫幫靳衛不可。

　　八卦如同野火蔓延，上自高級主管，下至餐廳歐巴桑，每個人都知道靳衛的舊情人出現了。

　　雷傲一臉怪異的出現在靳衛的辦公室，若有所思的看著此刻似乎開心過頭，正個自覺哼著歌的靳衛。

　　這樣快樂的靳衛通常代表著他又醞釀著某些事，而那事恐怕不是受害者喜愛的；但很明顯的這回受害者並不是他，約莫是現在正被熱門討論的女主角。雷傲於心底默默的同情那個不知名的倒霉女生，遇上靳衛，真的是她三生不幸。

　　「你看起來似乎快樂得過火。」雷傲倚在辦公桌旁淡淡譏諷靳衛。

　　「我開心不好嗎？」靳衛衝著雷傲笑咧嘴，毫不隱藏他的喜悅。

　　「通常你笑得這麼開心的時候，就表示某個人要倒霉了。」雷傲不客氣的指出。

　　靳衛皮皮的對他挑挑眉，並不否認。

　　「那個人就是最近跟公司合作的女作家？」雷傲再進一步追問。

　　「她是我的學妹，非常有趣的一個學妹。」靳衛頷首強調她的有趣。

　　「恐怕她並不覺得自己有趣，而是你覺得她有趣吧？」雷傲太瞭解靳衛了。

　　靳衛聳聳肩，一副「你答對了」的模樣，皮皮的樣子讓人見了就想開扁。

　　「公司最近如火如荼傳述著一則八卦，聽說你和那位小姐是舊情人？」雷傲聽了員工太多的竊竊私語，決定乾脆向當事人問個明白。

　　靳衛聞言，開始吃吃發笑，這個八卦成功的取悅了他。

　　「又聽說那天你們倆見面是淚眼相對默默無語？」雷傲再道。

　　靳衛開始大笑。

　　原來那天他們所進行的對話全成了默劇，旁人也都成了聾子？！好玩！八卦的威力實在太強大了，教他不得不另眼相看。

　　「還有人說，你們之間是因第三者介入產生誤會，以至於不得不悲傷分手。」雷傲收集腦海中所有聽到的傳言，一一轉述給男主角聽。

　　「哈！哈！第三者？！」靳衛笑到肚子發疼，全身顫抖。

　　「更精彩的還在後頭，你要不要聽？」雷傲好心問道。

　　「是什麼？你快說。」靳衛好奇得很，想知道大家究竟是如何發揮想像力來製造八卦。

　　「聽說她為你生了個孩子，孩子是男的，都已經上國中了。」這一則就傳得太離譜了，但還是有人相信。

　　「噗！」靳衛偷空喝水，當場噴了出來，幸好雷傲閃得快，不然一定滿頭滿臉都是靳衛的口水。

　　「原來我有兒子了，我都不知道。」

　　「恭喜。」

　　「謝謝，雷傲，我們是這樣『麻吉』，我『兒子』的滿月禮我都還沒跟你要，你是不是該好好補償一下？」靳衛賊賊的討著滿月禮。

　　「不用，以時間推算，那時你我並不相識，所以這滿月禮我根本就不用送。」雷傲冷淡回絕他的要求。

　　「嘖！你這人真是無情。」靳衛感歎交友不慎。

　　「對你不用太有情。」雷傲一針見血道。

　　「啊咧！兄弟千萬不要這麼說，我也是很需要愛的。」靳衛怪叫，重申立場。如果可以，他還想大書特書說明自己是怎樣的一個熱血青年，不過唯一聽眾顯然不會捧場，所以就算了。

　　「你？算了。」雷傲上下將他看過一遍，以鼻子哼了哼道。

　　「不要這樣子，你看我的眼神好像在看萬年禍害，你可知道你的眼神傷害到我幼小的心靈了？」靳衛裝哭抱怨。

　　「你本來就是萬年禍害，不必以一副受害者的模樣看我。我問你，這則八卦是不是你放出去的？」思來想去，最有可能的兇手就是死性不改的男主角。

　　「不是，其實我也沒說什麼，是編輯部的胡總編自個兒胡思亂想、妄加揣測，才會造就出今日的八卦，一概與我無關。」他一臉無辜看著雷傲，聲明自己的清白。

　　「會與你無關才有鬼，我相信是你存心誤導胡總編的不是嗎？」雷傲壓根兒就不信他。

　　「沒有，我怎麼可能會那樣做。」靳衛笑著攤開雙掌，一再否認，可是他嘴角那得逞的笑容已說明了一切。

　　「我真同情你學妹。」

　　「同情她做什麼？她有我這個好學長可是上輩子修來的福。」靳衛大言不慚，軟旁人聽了都想吐。

　　「得了。」雷傲嗤之以鼻，打從心醫老早認為他們這群人上輩子一定是做了什麼缺德事，今生才會遇上靳衛。

　　對於好友的態度靳衛早已見多了，他也不以為意，依然保有他的好心情。

　　「你學妹很可能會聽到八卦傳言。」雷傲好心提醒。

　　「哈！我就是要讓她聽到。」靳衛壞壞道。

　　雷傲皺擰著眉，不知他在打什麼主意。

　　「我那個學妹呀，吃了悶虧頂多是氣個幾天，不會怎樣。」折衛倒是覺得葉沁舲生氣的模樣十分可愛，雙頰氣鼓鼓的像只河豚，而且還是一隻有著櫻桃小口的河豚。

　　「所以你就故意氣她？」雷傲看穿了他的伎倆。

　　「好玩嘛！反正閒著也是閒著。」靳衛聳聳肩，不覺有錯。

　　「總有一天，你會自食惡果。」雷傲等著看他再也無法笑得如此瀟灑那天來臨。

　　「怎麼可能？」靳衛當他在說天方夜譚，特意哈哈大笑三聲，以示嘲笑。

　　「我很期待。」

　　「期待什麼？」靳衛好奇了。

　　雷傲的雙眸閃爍著光芒。「期待看你吃癟。」

　　「想太多。」靳衛擺了擺手，當他在廢話。

　　「你我就拭目以待。」雷傲就不信靳衛能永遠笑得如此輕鬆。

　　「不談那個，我來跟你說我學妹的事吧！」靳衛拉著雷傲想談談他那個超有趣的學妹，他每想一回總會笑到不行。

　　「不想聽。」雷傲無情的直接拒絕，轉頭就走，他才懶得聽有關靳衛年少時的惡作劇或玩笑。

　　「嘿！你聽聽看，真的很有趣。」見雷傲不願分享他的快樂，他好失望，糾纏著雷傲，非要雷傲聽不可。

　　雷傲當他不存在，對他所說的話自然充耳不聞；靳衛想說就去自言自語吧，他可不想聽完之後，再一次認定自己誤交匪類。

　　不用靳衛說，也可猜想到那個學妹曾遭遇到多大的痛苦，他已在心底為她默哀過三秒鐘，寄予無限同情。

　　靳衛糾纏雷傲半天，不見雷傲回心轉意，難道他要說的話那麼讓人不感興趣嗎？靳衛撫著下巴開始思索，他是不是變得太無趣了？還是最近大家生活都變得太平淡無奇，對有趣的事不再感興趣？嗯……看來他得好好反省才行。

　　他最近太不活絡，連帶的影響到大家，實在是他的過錯，不過他提供了莫須有的八卦讓大家開心開心，也算是將功抵罪吧！

　　呵！呵！說實話，對這件事，他沒半點罪惡感，他甚至很期待看到小學妹被氣得活蹦亂跳的模樣，一定很可愛。


　　葉沁舲寫完短篇小說後，以「依媚兒」直接傳給胡總編，心想有什麼問題再連絡即可，可胡總編卻打來電話，請她到公司去，說是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跟她談。

　　她猜想是否稿子有問題，問了胡總編，胡總編卻支支吾吾硬是不在電話中直接說明原因，非要她跑一趟不可！沒辦法之餘，她便惴惴不安的前往「靳雷科技公司」和胡總編對談。

　　究竟是怎樣大的問題非得面對面談不可？是她的稿子完全不行，胡總編決定不採用？

　　為了寫短篇，她再三研究過胡總編給她的資料，也上網開著他們為她設定好的角色到處晃，她雖沒玩電玩的才能，不過也大致上瞭解是怎麼回事，短篇內容便以輕鬆走向為主，或許雙方的想法有所出入，所以胡總編才會認為需要坐下來好好溝通一番。

　　到了「靳雷科技公司」，她發現每個人看她的眼神很曖昧、很詭異，似是有她不知道的事正在發生……會是她寫的短篇太過可笑，傳遍整間公司？但有可能嗎？

　　她嘴角噙著有禮的微笑，試著不去在意那些人看她的奇異目光，她已在電梯內再三確定她今天服裝整齊，並沒有發生拉煉沒拉上的糗事，就當他們大家今天都很閒，會直盯著她看純屬無聊，無須理會。

　　她就在「靳雷科技公司」員工們曖昧的目送下進入編輯部，胡總編一見她來，笑咧嘴起身歡迎，似很開心她的出現。

　　葉沁舲直接開門見山問：「胡總編您好，請問我的稿子是否出了什麼問題？」若問題不大，她可以拿回去修改再交，才不會延誤到雜誌創刊號的印刷。

　　「葉子，快坐，我讓人替妳倒杯飲料，妳要喝果汁還是茶？」胡總編熱情招呼。

　　「果汁，謝謝。」葉沁舲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的看著胡總編，怎麼他一副沒事的樣子，不是特地要她過來嗎？

　　在她端坐沙發上時，不時有人晃進編輯部探頭探腦後又離去，葉沁舲猜想他們在找人，只是不曉得他們在找誰，但那一概與她無關，今日她來的主要目的是處理稿子的問題。

　　接過果汁後，她輕啜一口，見胡總編仍直衝著她笑，笑得她心底直發毛。

　　到底是怎麼了？今天「靳雷科技公司」的人都以奇特的眼神看著她，彷彿她是火星人一般。

　　「胡總編，您是否覺得我的稿子不適合雜誌的屬性？您可以直接跟我說沒關係。」不管胡總編說出什麼樣的話，她深信她都不會大受打擊。

　　「沒，我覺得妳寫得很不錯，我們都很喜歡。」胡總編笑瞇瞇道。

　　聞言，葉沁舲一點也笑不出來。既然她的稿子沒問題，何必堅持她一定要跑這一趟？胡總編也不在電話中說清楚，害得她惴惴不安老半天。

　　「哎！葉子，我要妳來也是想多和妳連絡連絡，大家好久沒見面了不是嗎？來聊個天也不錯。」胡總編見她神色不對，忙笑著打圓場。為了叫她過來，他費盡心思說服她，這可是用心良苦呀！為了再撮合靳衛與葉子，他的犧牲太大了。

　　「……」除了沈默還是沉默。

　　什麼好久不見？他們上上個禮拜才見過面，真要聊天，她還不曉得要和胡總編聊些什麼。

　　直覺告訴她，她被胡總編給整了！但今天又不是四月一日，她和胡總編遠無冤、近無仇，胡總編為何要整她？是嫌她日子過得太清閒嗎？

　　「妳有空就來公司多多走動，認識一些新朋友很不錯的。」胡總編開始跟她閒聊起來。「對了，乾脆我陪妳在公司逛逛如何？」

　　為了她和靳衛美好的未來，胡總編有義氣的決定暫時丟下成堆的公事，帶她到處晃晃，當然重點就在靳衛的辦公室。他實在等不及讓他們兩個再次見面了。

　　這回他們應該都冷靜下來，不會再針鋒相對；他開始在心底幻想著他們見面時可能會有的畫面，應該會很唯美吧？啊！假如能收門票，他鐵定能大撈一筆，可惜！

　　「啊？！」葉沁舲認為胡總編可能忙壞了，否則怎會興起當導遊的念頭？而且重點是，「靳雷科技公司」又不是什麼名勝古跡，有啥好參觀的？難道公司內部別有洞天？不可能吧！

　　「事不宜遲，我們走。」胡總編行動力驚人的要帶著她到處晃。

　　「我想不用了，如果沒有什麼事，我先走了。」葉沁舲婉拒他的邀約，急急想逃開。

　　怪人開的公司裡頭的員工也一樣怪，還好她只是寫個小短篇，可不想和他們接觸太多，以免變得和他們一樣怪異。

　　「不要走，我們公司很有趣的，有美麗的瀑布可欣賞，漂亮的地方很多啦！」胡總編可不想被她拒絕，半強迫的要她一起去看頂樓的瀑布水流設計。

　　嘿！嘿！說看瀑布水流是假，實際上靳衛的辦公室就在頂樓，如何？他計劃得很周全吧！簡直可說是天衣無縫，完美得不得了。

　　葉沁舲無法拒絕，只好跟著胡總編去看瀑布，看完瀑布後再找借口走人好了。

　　胡總編一路帶著她招搖過市，看他們的人更多了，也有更多人在背後竊竊私語，臉上曖昧的笑容更形張揚，葉沁舲愈走愈覺奇怪，也愈覺渾身不對勁。

　　「你們公司的人好像都滿閒的哦。」她對著前頭的胡總編道。

　　「不會啊，大家平常忙得天翻地覆、人仰馬翻，下了班就剩一口氣，怎麼會閒呢？」胡總編哈哈大笑，想不出她怎麼會突然這麼說。

　　「那還真是讓人看不出來。」她幹幹笑了幾聲，一群人探頭探腦的像是沒事可做，這樣叫忙？

　　很快的，胡總編帶著她來到頂樓最好的景觀位置，人工瀑布氣勢磅礡自頂樓流瀉而下，足足有五層樓高，周圍還有假山綠竹大塊岩石，做得十分逼真，會讓人突然恍惚以為自己正置身於山林間。

　　「如何？不錯吧？」胡總編十分自傲問道。這座瀑布可說是全公司上下員工最喜愛的地方，心情不好時端著咖啡來這晃晃，心情就會變得舒坦些，所以大瀑布這附近不時有三三兩兩的員工出沒。

　　胡總編帶著葉沁舲來到這，自然帶給尋得悠閒清靜的員工更多幻想的空間，每個人心底頓時有了個底，精神為之一振，等待後續發展。

　　「滿漂亮的。」葉沁舲衷心道。

　　「葉子，我就知道妳會喜歡，這個瀑布聽說是當初靳經理特別要求設計師設計的。」果然是一對舊情人！可能葉子喜歡瀑布，靳衛便不由自主的要設計師設計出這座瀑布來，好能無時無刻都看著瀑布想著伊人。

　　哎呀！靳衛實在是太癡情了，都怪他們以前被靳衛表面上的嘻皮笑臉所蒙騙，以後要對靳衛另眼相看才是。

　　「是哦！」一聽瀑布是靳衛的設計，葉沁舲當場拉下臉來。經她仔細一看，也沒啥好看的嘛！唉！是靳衛的點子難怪會如此，她也不用太苛求，靳衛嘛！能想出什麼好點子？

　　「是的，葉子，妳有沒有覺得很感動？」胡總編滿是期待地問，等待她感動得熱淚盈眶、久久無法言語。

　　葉沁舲奇怪的看了胡總編一眼。「我為何要感動？」怎麼胡總編說的話這樣怪異？她又不在這裡上班，何必感動？

　　「啊，我瞭解，真的，我全都瞭解。」胡總編用力頷首。他明白了，一定是她跟靳衛當初分手分得不是很愉快，所以她才不會覺得特別感動，看來靳衛需要做更多事，好令她感動，重新挽回這段舊情。

　　葉沁舲瞪大眼看著胡總編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堆。「啊？」他瞭解什麼？這個胡總編真的怪怪的，此地不宜久留，速速離去方是上上之策。

　　胡總編接著又說：「沒關係，我是站在妳這邊的，妳放心。」

　　「謝謝。」葉沁舲將胡總編說的話自動翻譯成：以後她交的稿子，胡總編會盡量給予協助，不會退稿就是了。

　　嚴格說來，胡總編對她很不錯，只是他常說些奇怪的話，讓人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但這並不會影響到他們的合作。

　　「不用客氣，千萬不用跟我客氣。」胡總編哈哈大笑，要她不用太拘謹，上頭有交代，要好好照顧她，再加上他期望成就一段美好良緣，自然對她照顧有加。

　　「不好意思，我……」葉沁舲腳底抹油準備開溜。

　　「葉子，妳一定要常來公司玩，公司每天都會敞開大門歡迎妳來。」胡總編沒讓她把話講完，逕自說著。

　　「當然，我……」她幹幹陪著笑。

　　就在她要再次提出離開的時候，眾所矚目的男主角終於登場！在辦公室接獲報馬仔通知她出現在瀑布旁，靳衛覺得有趣得緊，好像全公司的人都等不及要扮演紅娘的角色，也因此他所接獲的密報不下十通，大家真是可愛。

　　他帶著懶洋洋的笑容閒晃到她身後，所有人皆屏氣凝神看著他出現，胡總編見到他彷彿見到天神降臨，瞠目歡迎，唯有女主角不知情。

　　「嗨！葉子。」靳衛笑容滿面與她打著招呼。

　　宿敵出現！葉沁舲全身寒毛豎起，馬上進入備戰狀態；她杏眼圓瞠，旋身瞪著來者不善的靳衛。

　　是她太大意了，都忘了這是他的公司，隨時都會倒榍的遇見他，早該跟胡總編隨意編個借口速速離去，也就不會遇上他了。

　　「怎麼垮著一張臉？是誰惹得妳不開心了？」靳衛語帶曖昧略揚高聲問，他清楚的知道，所有人正豎起耳朵仔細聆聽他們的對話。

　　葉沁舲不客氣回道：「除了你還會有誰？」既然他敢問，就要有心理準備她會說出不順耳的話。

　　「我就知道妳還在為從前種種感到不快，我明白全都是我的錯，給我個贖罪的機會，OK？」他話說得誠意萬分，聽在旁人耳裡，當他是真心悔改，想要和她再創美好的未來，感動得直想拍手叫好。

　　「不用了。」葉沁舲壓根兒就不相信他的鬼話，這人遇見她沒半刻正經，除非她摔壞了腦子，否則他所說的話一律可以當成是廢話。

　　哎！哎！女主角怎麼會這般無情，連個補償的機會都不給男主角？現場觀眾在心底發出聲聲歎息。

　　「別這樣。」靳衛嘻皮笑臉不把她的拒絕當一回事。

　　「我還有事，要無走了。」葉沁舲特意高傲的昂起下巴睨看他，當他是無聊鼠輩。

　　女主角要走了！這怎麼行？！快點阻止她，以愛軟化她，感動她，快！眾人在內心發出聲聲吶喊，支持著。

　　「別急著走，我有話要跟妳說。」靳衛好不容易又可以戲弄她，怎可能輕易的放她離開。

　　葉沁舲很不給面子的皺著眉說：「你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她神經大條的終於發現四周的人都在注意著他們，靳衛想耍猴戲盡量耍，她可不願奉陪。

　　「我就知道妳還在為當年的事怪我，唉……」靳衛無限感歎，好不惆悵，教不知情的人見了，忍不住同情起他來。

　　「不怪你難道要怪我？！」他還好意思提？她沒給他一頓好打他就要偷笑了，難不成他以為她會寬容微笑的全忘了？想得美！

　　她可是記得很清楚，即使他要說她會記恨也無所謂，她寧可當愛記恨的小女子，也不想和他一樣當個虛偽的小人。

　　哦！哦！由他們的對話中可證實，當年他們倆的確有奸……不！是感情，那麼兩人共同生了一個兒子的傳言也是真的嘍？！

　　可憐的葉沁舲就像連續劇裡的女主角，含辛茹苦的將兒子扶養長大，吃了這麼多年的苦，她當然不可能輕易就原諒負心的靳衛。

　　「好！我知道是我的錯，我們好好談談好嗎？」靳衛難得低聲下氣跟她道歉。

　　葉沁舲不曉得他這是在表演給週遭的觀眾看，詫異的看著他，覺得他像是轉了性、變了個人，陌生得教她不得不更加提防。

　　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他太表裡不一、太過狡詐邪惡，為了保護自己，她當然是要防他。

　　「不用了，我們沒什麼好談的，以後最好是別再碰面。」省得她每次見著他，都要提心吊膽。

　　啊！情況看來進行得很不順利咧！葉沁舲完全不聽靳衛的解釋，這該如何是好？

　　旁邊的人是緊張得不得了，相互低聲交換著意見與看法，胡總編則是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拚命拭汗。

　　他細心安排他們見面，可不是要他們翻臉啊！靳衛！千萬不要放棄，為了他的幸福，為了公司全體員工往後還有八卦能分享，他一定要撐下去！

　　靳衛可不理會她的怒目拒絕，直接將人半拖半拉進他的辦公室。

　　葉沁舲萬萬都沒想到靳衛會來硬的，她驚訝低叫：「喂！你在做什麼？！快點放開我！」這人突然要將她拉進他的辦公室，是否又想出什麼奸邪的計謀要來耍她？！

　　幹得好！所有人為靳衛的行動暗暗喝采。

　　就是這樣，不要理會她的拒絕，人家說恨有多深，愛就有多深，她是深愛著你的，不然不會為你未婚生子，帶她進辦公室裡看是要先好好談一談，還是直接吻昏她都無所謂，可切記一定要讓劇情保持高潮迭起。

　　葉沁舲眼睜睜看著自己被硬拖進辦公室，簡直就像遇見野蠻人，真是太恐怖了！她要尖叫！她要反抗！她要把他打成豬頭！

　　她在心裡想著各種痛扁他的方法，好讓自己好過些，不過全都沒付諸行動。

　　她才沒那麼傻，以外形而言，靳衛此她高壯兩倍多，真要打起來，她鐵定會輸得很淒慘；她可以容許自己將他打成豬頭見不得人，可容許不了自己被打成豬頭。

　　所以她在被他拉進辦公室，掙脫他的箝制後，馬上跳坐到一張離他最遠的沙發，嚴陣以待瞪著他，並隨時準備不計形象拔腿就跑。

　　進了辦公室，靳衛好笑的盯著她看，仔仔細細上上下下將她打量過一番。長大後的她遠比他所能想像的要漂亮許多，只是她一樣防他防得緊，他真有那麼可怕嗎？

　　靳衛覺得好笑的摸摸鼻子掩飾笑容。

　　儘管他想藏住笑容，但一直在注意著他一舉一動的葉沁舲仍是發現了，他的笑容教她看得頭皮直發麻，並且將他的笑容當成是惡魔的微笑，愈看愈是心驚。

絕對官僚

第五章

　　「你抓我進來做什麼？」她瞪視著他的眼神如同瞪視寇仇。

　　「妳看起來好像很怕我？」而他覺得這情形有趣極了。

　　「我會怕你？別開玩笑了。」葉沁舲大聲反駁，刻意哈哈大笑兩聲，彷彿他剛說了天大的笑話。

　　他好心提議道：「要不要我拿鏡子給妳看看妳現在的表情？」絕非他空口白話，她怕他就像老鼠怕遇上貓一樣。

　　「不用了，謝謝。」用他的鏡子照恐怕也只會醜化了自己，不如不照。

　　「妳別一副我會咬妳的模樣，OK？」他雙手做投降的姿勢，要她明白他是良善無害的。

　　葉沁舲的反應是直接別過臉去。他就是會咬人，而且還將她咬得又痛又留下齒痕，還好意思說？！

　　「看來妳真的很怕我。」他再次下了結論。

　　「喂！你還沒說抓我進來的目的，如果沒事的話，我要走了。」再和他共處一室，她怕她會率先失控將他拳打腳踢一頓。

　　「不要這麼急，坐下來聊個天不好嗎？」靳衛像逗弄小老鼠般逗弄著她。

　　「我早說過，你我之間沒啥好聊的，最好呢是都別再見面。」她話說得可絕了，不覺有何不對，對他這種人根本就不用太客氣，太客氣只會讓他得寸進尺。

　　「怎麼會呢？再怎麼說，我們也有同校情誼在。」靳衛一臉訝異的看著她，那表情似在譴責她怎會這麼無情，完全不念過去舊情一般。

　　她當場跳起，指著靳衛的鼻子質問：「誰跟你有情誼來著？」

　　「怎麼會沒？好歹妳我也認識十多年了，雖然中間沒有聯繫，但我想那一點都影響不了妳我之間『深厚』的情感。」靳衛特別強調深厚兩字，好似他們一直都相處得很融洽。

　　不要臉！這個人臉皮厚到連子彈都射不穿！葉沁舲簡直快吐血了，她張牙舞爪氣到說不出話來。

　　「來，喝口茶，不知情的人見了妳這模樣，會以為我欺負了妳。」靳衛明明知道她快氣死了，不但惡劣的佯裝不知，還好心的倒了杯水要給她喝。

　　葉沁舲接過他送上的茶，氣得渾身發抖。

　　喝水？不！她一點都不想喝，倒是想把水倒在他頭上，狠狠挫他的銳氣。

　　一個人怎麼能可惡到這個地步？這世界到底還有沒有天理？她自問平生沒做過虧心事，也不會耍小手段害人，為何她的生命中要出現靳衛這個煞星？天要亡她是嗎？

　　捧著杯子的手抖啊抖，在心裡已幻想過千百次拿水潑他潑得一頭濕的畫面，她很想付諸行動，但繃緊的理智告訴她不可以。

　　縱然眼前的人冷血無情、莫名其妙，但她萬萬不能因此而失去理性，若她將水潑向他，不就表示她和他沒啥差別嗎？

　　所以只能忍！忍！忍！忍！儘管忍到內傷、忍到要吐血、忍到要氣昏過去，都不可以認輸，要發洩也得等回家後再好好發洩個夠。

　　「不喜歡喝水？還是妳想喝其它飲料，我可以要秘書送進來。」靳衛體貼詢問。

　　他當然早就看穿她內心意圖，不過也是看出她不會那麼做，才會放膽倒水給她。

　　她那渾身著火的模樣真的很可愛，而靳衛這也才知道為何小時候的他會那麼喜歡捉弄她，因為實在是太有趣了。

　　「不……必……了。」她抖顫著聲音道，已瀕臨失控的狀態。

　　「真的不要？」靳衛再問一次。

　　「不要。」她非常堅決。

　　「好，那我尊重妳的決定。」靳衛笑了笑，不再堅持。

　　「你有什麼話就快說吧。」再繼續跟他待在這兒，她會精神耗弱。

　　「妳真的不用這麼怕我，我不會對妳怎麼樣的。」靳衛希望她別再將他當壞人看待。

　　葉沁舲對他所說的話持保留態度，畢竟跟他認識了那麼久，也沒見過他對她好。她曾仔細想過，他一定是非常討厭她，否則怎會不針對別人，只針對她？讓人如此厭惡的感覺一點都不好受，不過她也不會傻得勉強他喜歡她。

　　討厭就討厭吧！反正還有其它人喜歡她，況且被他討厭，天又不會塌下來，有什麼關係？

　　葉沁舲總覺得他好像在計劃什麼，有種自己隨時都會被陷害的感覺。

　　「唉！看妳這麼懷疑我，我真的很難過。」他難過的別過臉去。

　　「好，那你繼續難過，我先走了。」她才管不了他難不難過，起身決定告退，但靳衛偏偏不讓她走，再次抓住她那纖細的手腕。

　　這一擒抓，靳衛黑亮的眼眸教人無法察覺的綻放出一抹異樣的光彩。

　　「你究竟想怎樣？」好吧，他有什麼陰謀詭計要耍，就盡量展現出來，她不想再和他繼續耗下去。

　　「真的不再多坐一會兒？」他柔聲問。

　　那聲音聽在她耳裡，教她頭皮發麻，覺得很不對勁，頭搖得很用力，拒絕了他的邀請。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靳衛放開了她的手，同意她離去。

　　葉沁舲本以為他會拉拉雜雜再跟她扯一堆呢！不管他為何突然改變主意，善心大發放她離去，她都不會放過這個逃出生天的機會，難得給予好臉色的衝著他一笑。

　　「再見，不，不對，是不用再見了。」在溜出他的辦公室前，她丟下這句話。

　　見她那如同遇上鬼的態度，靳衛嘴角一揚，跨大步來到門邊，以旁人都可聽見的清晰音量道：「葉子，我真的很想念妳。」

　　外頭的秘書聽見了，暗暗為靳衛喝采。

　　葉沁舲聽了差點打滑跌倒，覺得好可怕。他會想念她？鬼才信！是以她沒回他半句，逃得更遠了。

　　葉沁舲的逃之夭夭讓女秘書很是同情靳衛的遭遇，靳衛卻佯裝不在意的兩手一攤，對她無奈的笑了笑，便進了辦公室。

　　那落寞的背影瞧在秘書眼底，覺得好哀傷、好痛苦、好寂寞、好淒涼，唉！她一直追求著癡情男子，尋遍四方，萬萬都想不到那人就在她身邊，只可惜他的心底已經有了別人。

　　沒關係，縱然得不到他，但她仍是願意獻上深深的祝福。


　　夜裡，靳衛一個人蹺著二郎腿斜靠坐在沙發內，難得今晚不用留在公司加班，他便放鬆心情喝著紅酒。

　　暈黃的燈光勾勒出他的形象，他稱不上英俊，卻是個極有魅力的男人，結實修長的身軀加上古銅色的肌膚，不論怎麼看都不像是長年久坐辦公室的人，反倒比較像運動員。

　　因為是在自己家裡，所以他的穿著非常隨興，赤裸著上半身，長褲則隨意套上，連拉鏈都懶得拉上；此刻的他不再嘻皮笑臉，眼眉低斂，像是在思考什麼，假如有女人見著他這副模樣，肯定會尖叫！他太性感、太有魅力，教人見了忍不住想臣服在他腳上，當他專屬的女奴。

　　他出神的盯著右手掌，掌心中餘溫猶存，剛毅的臉龐浮現一抹前所未有的異樣情愫，深沉的眼像在考量計劃著什麼。

　　究竟是什麼事困擾著他，才讓他想得如此專注、認真？

　　自從白天在公司目送她離開後，他一直問著自己──葉沁舲在他心裡到底佔著什麼樣的位置？

　　當她是學妹？當她是有趣的捉弄對象，抑或是其它？這麼多年沒見，在這段時間裡他可曾想過她？

　　答案是肯定的，否則他老早就忘了她的名字，哪可能那麼輕易就喚出她的小名？那麼他對她記憶深刻的原因是什麼？是她捉弄起來很好玩？她生起氣來很可愛？這些他全都不否認，只是是否還有其它原因，就值得深思了。

　　啜飲了口香醇的紅酒，看著瑰色的酒液，不禁又想起葉沁舲來。

　　她見著他總是渾身冒火帶刺，對他懷有敵意，卻不敢真的和他正面衝突。

　　她就像是一隻隻會張牙舞爪的小貓咪，可愛得教人想不斷的逗弄她，挑戰她的忍耐極限；一想起她可愛的模樣，他禁不住吃吃發笑，很是開心。

　　能夠再遇到她，他真的很高興，也想多多和她相處，儘管她老是不給他好臉色看，不過他全然不在意。

　　以她討厭他的情況看來，她不太可能會主動與他見面，而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不過他不會讓她這麼躲著，總會有法子將她揪出來！

　　他嘴角噙著算計的笑容，似已料定葉沁舲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想著葉沁舲，加深了嘴角的笑容，深邃的眼眸也綻放出掠奪的光彩。


　　忙！忙！忙！

　　葉沁舲坐在計算機前敲擊著鍵盤，偶爾停下來沉思好一會兒，才又繼續敲擊，有時還可聽見她喃喃自語些無意義的話。

　　「男主角爭氣點！你到底是不是個男人？！」寫稿遇到瓶頸時，就可以聽見她這麼責備著自個兒書中的角色。

　　她心思紊亂的狂灌了一口茶，雙眼瞪著計算機屏幕。

　　「乾脆讓女主角一拳打死男主角算了！免得麻煩。」她開始碎碎念，當然所念的內容絕不會編寫到書中，不過是想發洩一下，免得愈寫情緒愈低落，也就愈寫不下去。

　　她這回真的是完蛋了，答應小編下個月十五日前要交稿，可是她才寫到第三章，今天已經二十日了，嗚……她一定會來不及！

　　葉沁舲含著淚，悲傷的繼續寫她的稿。

　　就在她正處於水深火熱之際，門鈴忽地響起，她抬眼瞥了下時間；晚上十一點多，這麼晚了，會有誰來找她？心裡是滿腹疑惑，但仍是起身去看看來者何人。

　　透過貓眼，意外的看見靳衛就站在門外。

　　他來這裡做什麼？他又是如何知道她住在這兒？不管答案是什麼，她都沒有開門請他進來的意願，就當作她不在家好了。

　　才剛下定決心，要回書房繼續奮鬥時，門鈴再次響起，完全不放過她。

　　她煩躁的翻著白眼。這人到底懂不懂禮貌呀，這麼晚了還來打擾人家？他不睡別人可是要睡。

　　不理他！不理他！就當作他不存在，繼續寫她的稿，努力撮合男女主角去，過一會兒惡靈便會自動退散，不再打擾她。

　　可門外的靳衛像是在和她比耐力，她不肯開門，他就一直按著門鈴不放，完全無視其它鄰居的存在。

　　葉沁舲幽幽長歎了口氣，她完全被他打敗了。誠如她方纔所想，他不睡別人可是要睡的，他再這麼按下去，鄰居肯定會當她是惡鄰居，對她不再保有好印象，為了往後出門不致招人白眼，她唯有屈服了。

　　「很晚了，你來這裡做什麼？」心不甘情不願的拉開門瞪著他，她完全要讓他知道他是個不受歡迎的客人，要說什麼快快說完，盡早離去，她不想再看見他。

　　靳衛笑咧嘴。「不請我進去？」早料到她在家，果然沒讓他料錯。

　　「不用了，你想說什麼就說吧。」請他進去？別逗了！她都當他是惡靈看待，閃躲他都來不及，怎麼可能會請他進門。

　　「好，既然妳堅持……」他聳聳肩不再強求。

　　見他臉皮沒有厚到讓人無法招架的地步，她鬆了口氣，但沒有放鬆太久，鄰居開門出來探看的聲音便令她深切明白，他方纔的行為已經打擾到她對門那對老夫妻了。

　　「葉小姐，那是妳的朋友？」一頭花白頭髮的老太太皺著眉細聲問道，且上上下下將靳衛打量過一番，再看向葉沁舲的眼神已寫滿了不贊同。

　　「是的，張大太不好意思打擾了您。」葉沁舲見情況不對，乾脆揪著靳衛進門。這樣的動作完全是不得已，是不想聽張太大對她發表長篇大論，不過也可以猜想到明天一早，她肯定成了張大太口中的話題人物。

　　真倒霉！她就知道一碰上靳衛準沒好事，他將她多年建立的好形象全給破壞殆盡了。

　　目的達成！靳衛噙著得意洋洋的笑容隨她進屋。

　　「你到底有什麼事？」她雙手插腰，像隻母老虎般怒氣沖沖逼問。

　　「沒，我正好路過妳家，所以想上來拜訪一下。」靳衛說得雲淡風輕，好似他的行為再正常不過。

　　「你瘋了！晚上十一點到人家家裡拜訪？不！我早該知道你這個人不正常。」她略揚高聲，不敢置信的瞪著他。

　　「很奇怪嗎？」他佯裝不瞭解的問她。

　　「不只是奇怪，還很莫名其妙。」她快昏倒了，這人有沒有一點常識呀！

　　靳衛聳聳肩像是不在意她所說的。早在要來之前，他就已從側面得知她的作息時間，知道這個時候她都還沒睡，他來不至於吵了她。

　　「算了，你這個人本來就怪得很，我跟你扯這麼多，我猜你也沒聽進半句。」光看他那不在乎的表情，她就覺得剛才說的全都白說了，這傢伙的頭腦構造不能以正常人來到斷。

　　靳衛由著她抱怨，逕自坐在她的布面沙發上。

　　「喂，我想你已經拜訪完，可以走人了。」她不客氣的下著逐客令，對他本來就不用太有禮貌，太有禮貌只會讓她被吃得死死的。

　　「葉子，這就是妳的待客之道？」他揚了揚眉，搖著頭嘖嘖有聲，一臉她不是個好主人的模樣。

　　「我的待客之道通常是針對我所邀請來的客人，並不包括不請自來、不受歡迎的人。」說是這麼說，她還是乖乖的到冰箱拿了瓶西紅柿汁給他。

　　「西紅柿汁？」看來他對她家裡的飲料是無須太過期待，剛才他的視線掃過一次，完全不見任何含有酒精成分的飲品。

　　「還是你要喝白開水？」他還好意思挑？有飲料讓他喝就要偷笑了。

　　「算了，西紅柿汁就西紅柿汁，省得妳說我難侍候。」靳衛決定當個好客人，暫時不挑剔她了。

　　葉沁舲雙手環胸，很想在他一喝完飲料馬上趕他出門，不過她知道他肯定又會哇啦哇啦叫，是以她只好隱忍下來。

　　「妳忙妳的，不用特別招呼我，我這人是很隨和的。」靳衛朝她擺擺手，要她不要像個牢頭一樣看住他。

　　經他一說，她這才又想起她那寫不完的稿子。完蛋！都是他害的，使她忘了稿子還在等她，她的心為此搖擺不定，究竟是要留下來監視他，還是回書房去寫稿？

　　「你到底是來幹麼的？」她不相信他所說的話，他會來絕對不是單純的拜訪，這人太不可信了。

　　「妳不用一臉防賊的表情看我，我不會對妳怎樣的，妳非常安全，相信我。」他嘻笑著對她保證。

　　葉沁舲偏頭想了想，覺得他說得也對，她在家裡是不上妝的，甚少曬到太陽的臉頰則蒼白得像鬼，唇色也不夠紅潤，她這副披頭散髮的模樣，若再穿上一身白衣出門去，肯定會嚇壞路人！而更重要的一點是，這傢伙的興趣在於陷害她、惡整她，對她根本沒半點興趣，她根本不用提防他會突然獸性大發。

　　「我是加班加得太累了，正好路過妳家，想上來坐一下，就這麼簡單。」靳衛雲淡風輕道。

　　「那你怎麼不直接回你家休息，那不是更自在？」葉沁舲總覺得他說的不可靠。

　　「我家比較遠啊，我真的是累了。」他佯裝一臉疲累地看著她。「葉子，難道妳怕了？」

　　她會怕他？！開玩笑，就算她真的怕他，也不會傻得告訴他！當然，她是不怕他的，她得再三如是地告訴自己。

　　「別開玩笑了，我怎麼可能會怕你？好吧！你要休息就坐在沙發上休息，喝完果汁也就差不多可以走人了，想吃什麼喝什麼請直接到冰箱拿，如果冰箱沒有，請自己到路口的7-11去買，我要去工作了。」為了證明不怕他，她甚至大聲的哈哈笑三聲給他聽，還特意告訴他，她要去工作，隨他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只要別吵她就成。

　　這樣他總該相信她一點都不怕他了是吧？她惴惴不安的走到書房，以眼角偷瞄他。見他懶散的坐在沙發，並無不軌的行為出現，她稍稍放了心，但仍在進書房前不斷偷瞄他，就怕他會突然做出什麼令她意外的舉動。

　　進了書房，坐在計算機前，她反而沒有心思工作了，不斷的在想著，她讓他進來是不是太大意也太沒警覺性了？雖然他們相識，但並不是很熟，如果他突然發起瘋來殺了她，那她豈不是很倒霉？

　　可是現在都讓他進來了，後悔好像也來不及了，只希望他不會突然凶性大發、大開殺戒，讓她成為社會新聞中的女主角。

　　唉！不想了，不要再自己嚇自己，成堆的工作還在等著她，如果她寫不完、開了天窗，才會更糟糕。

　　望著空白的Word網頁，她頓時不知從何下手，發了一會兒呆，開始打電話向眾家好姊妹求救。

　　靳衛坐在她的客廳裡，無聊的拿著遙控器看電視。

　　剛才他打量過她的小公寓一番，她的公寓陳設簡單，就像她的人一樣，所有心思讓人一目瞭然，使得他忍不住揚唇輕笑。

　　沒想到進來會如此順利，但這也說明了她太不懂得防範別人，若是歹徒上門，恐怕她也會傻傻的開門讓歹徒進來，得好好提醒她才是。

　　今天會來只是想見見她，確定對她的感覺，這一來，他發現對她的感覺仍是不變，也更加深了他的決心。

　　他心不在焉的按著遙控器，不小心按到了錄放機播放鍵，就見電視的畫面一變，沒多久，熟悉的音樂響起，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半瞇著眼，瞪著錄像帶所播放的廣告。

　　她居然錄下這支該死的廣告！

　　他瞪著那支廣告從頭看到尾，覺得她很欠扁！她居然會把它錄下來，且放在錄像機中好能隨時觀看？！他要宰了她！他要掐死她！

　　這支廣告是他此生中最大的恥辱，他恨不得沒有人看過，結果她卻將它錄下，不難想見她的目的是要好好保存，好能不時拿出來看一遍，顯然她在看的時候一定笑得整個人快翻過去。

　　他面無表情的將錄像帶自錄像機中退出。錄像帶拿在手中，頓時又覺得好笑，看來她對他真的是很感冒，否則她不會這麼做，他是該好好反省了。

　　他閒閒踱步至她的書房外，就見她拿著電話吱吱喳喳在與人聊天。

　　葉沁舲根本沒料到他會突然出現在她的書房，她緊緊握著電話跟另一方的友人哀嚎。

　　「親愛的，我寫不出來……妳一定要賜給我神奇的力量……」她以可憐兮兮的口吻道。

　　本來要進去的靳衛在聽到她說「親愛的」三個字，便止住了腳步，斜靠在門邊，靜聽她的談話內容。

　　雖說「聽人壁角」是不道德的行為，不過他非常想知道她嘴裡的「親愛的」是何方神聖，也就顧不了那麼多。

　　是了，他都忘了她很可能有男朋友，他為時已晚的想起這個可能性，不過隨即不將對方放在眼底；就算她真的有男友，他也會想盡辦法去搞破壞，這是他最擅長的事了。

　　他的嘴角揚起一記惡劣的笑容，想像痛宰對方的情形。

　　「我真的好可憐，下個月十五日之前要交稿，可是我還沒寫到一半，我完蛋了。」她開始哭訴所面臨的窘境。

　　「呵！呵！真正完蛋的都還沒說話，我這個禮拜要交稿，可是我才寫到第七章，妳說誰比較慘？」電話另一端的盼盼已陷入可怕的趕稿地獄，開始無意義的傻笑。

　　「啊咧，那結論是我們都很慘嘍？！」葉沁舲萬萬都沒想到好友的情況此地還要危險，不過聽她這麼說，心情也就好多了，畢竟前頭還有一個人陷入地獄中，這樣子兩人比較有伴。

　　「錯了，妳沒我的慘。」盼盼不留情的予以指正。

　　「誰說的，我簡直是慘斃了！妳都不曉得我最近正在走霉運，霉星高照哪！」關於這點，葉沁舲可是大大不同意。

　　「怎麼？妳又被甩了？」盼盼好奇問。

　　葉沁舲有些受傷害的咕噥道：「才不是。」其實也怪不了好友的詢問，她真的是常常莫名其妙就被甩了。唉……算了，她可能一輩子都嫁不出去了。

　　「那又是怎麼了？」

　　「還記得我上回跟妳提有關我的黑暗過去嗎？」葉沁舲問。

　　「記得呀！」那麼有趣的事要盼盼忘了也難。

　　「我最近常常遇見他，我覺得我一定是被詛咒了。」不能說葉沁舲太迷信，而是教她不得不這麼想，怎麼感覺走到哪都會碰上靳衛？

　　「哈！哈！妳想太多了，最多只能說你們有緣。」盼盼的反應是哈哈大笑。

　　「誰要跟他有緣呀！妳曉得嗎？他現在就在我家，坐在我的客廳，看我的電視！」一說到這，葉沁舲就慷慨激昂。

　　「哦？他怎麼會過去？」盼盼瞄了下時間，嘿！嘿！這麼晚了，孤男寡女還共處一室，這可有趣了。

　　「誰曉得，我覺得他一定又在想什麼陰謀詭計要來整我。」愈說愈是激憤，葉沁舲全然忘了隔牆有耳，況且剛才為了能時時監視靳衛，她連書房的門都沒關上。

　　「那妳把他整回來不就得了？」盼盼涼涼道。

　　「怎麼整？他可是屬於惡魔級的高手，我哪是他的對手？」儘管不願，可仍不得不承認，他的道行太高，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那就使出美人計誘他上鉤嘍！」盼盼壞壞道。

　　聞言，葉沁舲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妳在胡說些什麼！對他使出美人計？！我才不要！」光是想像要對他使美人計，她就覺得快要昏倒了，搞不好美人計還沒使出來，她就在他面前自個兒先吐了。

　　美人計哪有說使出就使出那麼簡單，盼盼當她有當間諜的天分嗎？

　　「有何不可？說不定他的反應會出人意表。」使美人計的人不是自己，盼盼自然再三鼓吹，好玩嘛！

　　「我才不要，妳只會出餿主意。」葉沁舲皺著挺俏的鼻頭，對盼盼的建議她當沒聽到。

　　「這可不是餿主意，妳不是常常寫到男女主角的H就會卡住嗎？這是給妳一個實戰的經驗……」盼盼就是料準了葉沁舲沒膽子那麼做，才敢這麼說。

　　「夠了，妳不要再說了，太可怕了，我就知道不該跟妳談的，妳的建議爛到不能再爛，我要掛電話了，再見。」葉沁舲不想再聽下去，她怕再聽下去她會尖叫出聲。

　　要她和靳衛那個……她瘋了不成？他可是她的死敵耶！她沒一拳打死他已經很夠意思了，怎麼可能跟他……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今晚她肯定睡不好，她要移轉注意力才行！

　　手指移動到鼠標，熟悉的打開一個資料夾，點了兩下，便見靳衛所拍攝的廣告跳了出來，她的心情慢慢平復下來，嗤笑著他愚蠢可怕的模樣。

　　驀地一隻古銅色的手臂放到她的鼠標上，毫不留情的關了她正在看的廣告，而且很順手的將它殺掉，再將資源回收筒砍得一乾二淨，讓它無法再重見天日。

　　「啊！」除了低叫還是低叫，葉沁舲眨了眨明媚大眼，還搞不清發生什麼事，就愣愣的轉頭看向古銅色手臂的主人，只見靳衛衝著她一笑，當場讓她的心頭一震。

　　這下真的是完蛋了！她居然忘了靳衛就在外頭，還放大膽看他的廣告……結果被人贓俱獲，她該說什麼？

　　不對！這是她家，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靳衛憑什麼干涉？況且他何時進來的，她怎麼不知道？他究竟有沒有聽見她和盼盼的談話內容？

　　「你怎麼進來的？」她指著他的鼻頭大罵，先聲奪人。

　　「走進來的。」他睨了她一眼，那眼神說明她問了個白癡問題。

　　「對，不對，你是什麼時候進來的？」該死！全都是他害得她語無倫次，連自己要說什麼都不曉得了。

　　「那重要嗎？」靳衛不答反問。

　　「呃……算了，我也不管你什麼時候進來的，但是你怎麼能隨便殺了我的檔案？」不行！她不能敗陣下來，這回錯的人可是他！

　　「妳說，這是什麼？」他揚了揚手上的錄像帶。

　　葉沁舲見了立時倒抽一口氣。

　　他、他、他怎麼發現的？！她快手的想搶回錄像帶，不過他也不是省油的燈，立刻將錄像帶拿高，讓她構不著，令她為之氣結。

　　「還我。」

　　「不還。」

　　「可惡！你是土匪呀！那是我的。」

　　「隨妳怎麼說，時間很晚了，我該走了。」說他土匪也好、強盜也罷，他都不在意，他直接帶著錄像帶就往外走。

　　「你要走之前先還我。」葉沁舲急急追上。

　　她就剩那支錄像帶了，如果被他帶走，她就失去平日的消遣，這怎麼成？

　　靳衛走到了門邊，突地回頭，葉沁舲以為他回心轉意，要還她錄像帶了，不料他卻朝她眨眨眼，邪惡一笑。

　　「對了，葉子，我十分期待妳的美人計。」

　　由她電話中的對談看來，他可確定另一頭的人不是她的男友，不然對方絕不會建議她使出美人計來，為此，他很是高興。

　　葉沁舲的腦袋登時轟一聲，雙頰脹紅似火燒，教她說不出話來。

　　天啊！他全聽見了！好丟臉！她不要活了！嗚！嗚！

　　見她受窘，他很樂，離去前，竟傾身輕輕的在朱唇上烙下一吻，便揚塵而去。

　　第二聲巨雷在葉沁舲腦海中爆炸，嚇得她說不出話來。

　　他！他！他！竟然吻了她？！是真是假？她全身虛軟靠著牆癱坐在地，小手輕撫著猶有餘溫的唇瓣。

　　今晚若不是她寫稿寫到瘋了，就是她還在睡夢中，其實什麼事都沒發生過，靳衛沒有來，他沒有吻她，她是睡在床上的……但就算是夢，她為何要夢見他？而且還是他吻了她的夢境？！

　　天啊！是她瘋了還是他瘋了？！

絕對官僚

第六章

　　燈光美、氣氛佳、美酒佳餚、輕樂飄飄，此為人生最大享受，當然前提是陪伴你的人必須是個令人感到舒服的談話對象。

　　葉沁舲嘴角掛著有禮但顯得有些僵硬的笑容。

　　她快要受不了了，誰來殺了她吧！她多想不文雅的翻翻白眼大聲呻吟，不過坐在她對面的這個男人是長輩特意介紹的，為了顧全長輩顏面，不好讓長輩太過難堪，唯有隱忍下來。

　　她的忍字功都要練上第十層成為武林高手了，這個男人仍舊滔滔不絕說個不停；如果他說的內容很有趣也就算了，偏偏他說的全是不中聽的話，要她臉色好看也難。

　　長輩們在介紹他們認識之後便早早退場，說是要給他們年輕人一個單獨相處和多瞭解對方的空間。其實這樣說也沒錯，只是她萬萬都沒想到這男人會如此惹人厭，早知道他是這樣的人，她便強要長輩留下來，也不用獨自面對。

　　「我們公司是一間上百人的大公司，不知葉小姐待的公司大不大？共有多少名員工？」男人喝了口香檳問。

　　「我不過是名文字工作者，長期合作的出版社雖然沒有上百名員工，但出版社裡每一個人都很和善、很好相處。」

　　「我知道妳是寫愛情小說的。」男人頓了頓看了她一眼，似是覺得她的工作很不入流的搖了搖頭。「難道妳不曾想過要找其它更好的工作嗎？妳覺得妳要寫一輩子的愛情小說嗎？」

　　他是所謂的科技新貴，在婚姻市場上可是搶手貨，與他匹配的對象當然不能太差，不論家世、容貌、學歷、工作都要中上，才有資格與他站在一塊兒，至於葉沁舲嘛，勉強算是及格了。

　　他語氣中的驕傲及不屑，讓葉沁舲覺得非常不舒服。「我不覺得我的工作有什麼不好，這是我的興趣，若是可以，我也希望一輩子都做著這份工作。」怪了，她的工作何時輪得到他來批評干涉？她不偷不搶不拐不騙，正正當當做著她的工作，哪不好了？

　　她非常不高興的拉下了臉，兩人話不投機，她只想快快結束今晚這不愉快的晚餐，跟他莎喲娜啦，從此不再連絡。

　　「沒想到妳會這麼想，我好意外。」男人做作的撥了撥快光禿的前發，吃了一小塊牛肉，繼續說道：「我聽人家說，寫愛情小說的作家心理會變得比較奇怪。」

　　他說話毫不修飾，完全不理會這些話會不會傷害到他人。

　　「哪裡奇怪？」葉沁舲胃口盡失，侍者送上的牛排她一口都沒動，瞪著他追問。

　　「妳們太封閉、太自我，又不常與人交際，只會活在自己的世界當中，久而久之，心理就會變得比較……」他聳了聳肩，將話尾收回。

　　「我可不覺得我有比你還不正常。」既然對方這麼攻擊她，她也就不客氣了。

　　「妳說什麼？」男人震驚得瞪著她，簡直不敢相信她所說的話。喂！今晚他請她出來吃飯是給她面子，也不想想她年紀多大了，還嫁不出去，她還好意思跟他發脾氣？！當心他不娶她，讓她當一輩子心理變態的老姑婆！

　　「我覺得你心理方面的問題比我要大多了，我建議你去找心理醫生談一談，對你會比較好。」什麼溫婉賢淑高雅的形象，全讓她拋在腦後。

　　「妳居然敢這麼對我說話？！」男人氣得鼻翼歙張，恨不得掐死她。

　　女人的話那麼多做什麼？女人本來就該在男人說話時保持沉默，乖乖聽從男人的吩咐就好，她憑什麼有意見？！

　　「為什麼不？」她挑了挑眉，挑釁地瞪著他。

　　「妳果然心理變態，我就知道寫愛情小說的人腦子有問題。」男人氣得渾身發抖，口不擇言攻擊她。

　　「那還來跟我見面的你問題豈不是更大？」相較於他的氣憤，她以清悅的聲音淡淡反諷。

　　「我今天來是給妳面子！我可是從美國留學歸來，妳也不想想妳的學歷才到哪，妳根本就配不上我！」男人高傲的揚起下巴，將她貶得極低。

　　「謝謝你哦！跟我吃飯還真是委屈你了。」葉沁舲由著他說，不再跟他發脾氣，跟這種自以為是的人有啥好計較的？由著他去吧！

　　「本來就是。」男人憤恨的扔下手中的刀叉。「我今天真的是倒了八輩子楣才會碰上妳。」以餐巾擦完嘴角，瞪著她道。

　　看他這麼生氣，葉沁舲突然覺得很好笑，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今晚簡直就像是一場鬧劇，這讓她不期然想起那晚靳衛突然出現又突然吻她……

　　他的吻太過真實，儘管她再三告訴自己，她在作夢，可仍改變不了已發生的事實，所以她鴕鳥心態的不去想，努力工作，縱然在工作到一半時常會發呆出神──為那一吻，還好靳衛沒再出現嚇她，不然她真不知該以何種表情面對他。

　　就在她悠然出神時，只見那男人張口又說了許多不好聽的話，她邊看著他邊想著，他怎麼有辦法讓自己變得這麼惹人厭？難道恣意攻擊別人才會讓他開心嗎？

　　「像妳這種沒有口德的女人，不會有人要妳！」他姿態甚高的雙臂環胸睨看著她。

　　葉沁舲的心神被他最後的放話給拉了回來，她看著他，突然想大笑。他說的話實在是太可笑了，她怎麼會跟他相親？這個時候她應該坐在家裡寫她的稿呀！

　　「葉子，妳也來這裡吃飯？」不該出現的聲浪竟自她背後響起，葉沁舲一怔，不知是否該回頭看。

　　靳衛？！他怎麼會來？！

　　那男人見了靳衛也很明顯的愣住了，來來回回瞪著他們兩人看。同樣是做科技業的，他不可能不認得靳衛，而教他訝異的是，葉沁舲認識靳衛……

　　不會吧？他們很熟嗎？他、他們公司近來有意和「靳雷科技公司」合作，希望葉沁舲不會跟靳衛打小報告才好。

　　他剛剛究竟跟葉沁舲說了什麼？好想將話收回呀！不！等等！他在公司裡並不是頭頭級的人物，不過是個小小工程師，跟靳衛也僅有一面之緣，靳衛一定早就忘了他，呵！呵！還好！還好！這樣應該就沒問題了。

　　靳衛的手就扶靠在她的椅背上，教她不得不回頭，衝著他有禮一笑。「嗯，你也來這，真是巧。」他可真會挑時間出現，居然在她相親時出現，讓她有點小糗。

　　這就是所謂的冤家路窄吧？不然怎麼會她走到哪都會碰見他呢！

　　「的確。」靳衛瀟灑笑了笑。

　　男人見靳衛笑了，不由自主跟著幹幹笑了笑，一顆心仍惴惴不安，暗自揣測葉沁舲和靳衛的交情，也不斷告訴自己靳衛早忘了他，這樣才能讓他好過點。

　　令她頭痛的人物一個個出現，葉沁舲只想快些逃離，靳衛的出現正好可以當作借口；就在她要開口時，她的話已讓靳衛打斷。

　　「葉子，我介紹我的好朋友給妳認識一下。」靳衛根本不讓她有說話的機會，拉起她就往他的位置走去，葉沁舲這才發現他們坐的位置離她非常近，她該死的怎麼沒發現他也在這家餐廳用餐？！

　　靳衛先是當另一個人不存在，可在帶走葉沁舲時，突然回頭對著跟葉沁舲相親的男人一笑。

　　「陳先生，方纔你對葉子個人和工作的評論我都聽見了，也記住了，有一點我必須跟你做個澄清，葉子她是個很迷人的女孩，我與她相識十多年了，我可以跟你保證，她的心理沒有變態。」在靳衛說這話的同時，他的雙眸朝著那男人綻放出陰狠的光芒。

　　基本上，他是個非常、非常護短的人，只要他認定的人被外人欺負了，他一定會加倍還回去！假如今天侮辱人的人是葉沁舲，他會當作沒看見，可實際上卻是她被姓陳的攻擊得體無完膚，這令他非常不高興。

　　剛剛那個男人對葉子說的話，他是聽得清清楚楚，也馬上從記憶深處將對方揪出；他很明白說什麼能嚇著對方，是以直接進攻對方的弱點，那男人當場被他的話嚇得冷汗直冒。

　　被認出來了！靳衛知道他，還記得他姓陳……他當初和靳衛見面時有奉上一張名片，想來靳衛也知道他是哪家公司的工程師。天啊！早知道葉沁舲認識靳衛，他就不會對她說了那麼多不禮貌的話，真想一拳將自己給打昏，忘了今晚的一切。

　　不知道靳衛有沒有留著那張名片？現在他到底該怎麼辦才好？他內心慌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

　　葉沁舲呆呆的讓靳衛帶走，他的話讓她的內心激盪不已，她作夢也想不到靳衛會跳出來護她，還以為他這人天生只會落井下石，原來她錯看他了。

　　「平常我看妳口齒伶俐，怎麼今天被欺負盡了也不見妳說什麼！」靳衛低聲問。

　　「你當我每天說話都很刻薄嗎？」她白了他一眼，當下收回對他的感激；算她看走了眼，他依然惹人厭。

　　「妳對我的確是很刻薄啊！」他存心要逗她。

　　「那是你應得的。」她沒好氣道。

　　啊！她怎麼跟他走在一塊兒？都忘了他那天突然吻她，再和他在一起，讓她覺得有些不自在，也有些尷尬。

　　「妳真該用對我的態度去面對剛剛那個人。」靳衛笑道，對她的話並不以為意。

　　那晚吻了她之後，他就徹底明白自己的心意，看來他是真的喜歡上她了，連她不上妝的模樣，他見了都覺得她要命的吸引人，只想緊緊擁抱她，這不是喜歡是什麼？

　　「你認識他？」她沒忘他知道對方姓什麼。

　　「有過一面之緣。」他以不重要的口吻帶過。

　　葉沁舲也就不再追著問，反正她跟那個人以後再無交集，靳衛是否認識對方也與她無關。

　　「傲，這是葉沁舲，我的小學妹，公司雜誌的特約作者，叫她葉子就行。」靳衛對著雷傲介紹葉沁舲。

　　「葉子，久仰大名，請坐。」雷傲和靳衛相交多年，哪會看不出靳衛眼眸中的變化？從他們一進門坐下，他就發現靳衛的眼一直往葉子那一桌掃去，且時時刻刻注意著他們的談話內容，愈聽臉色就愈臭，正當他猜想著靳衛何時會英雄救美時，靳衛已按捺不住，去跟對方放話了。

　　做得好！只是人家願不願意領情就是個問題了。

　　「葉子，這是雷傲。」關於雷傲的介紹詞就顯得草率多了。

　　「你好。」葉沁舲笑笑和對方打招呼。

　　雷傲給人的感覺就此靳衛好多了，他不像靳衛一樣粗魯無禮、只會惹人生氣，她自然是擺出巧笑倩兮的臉孔來面對對方。

　　葉沁舲落了座，侍者再次遞上MENU來，她本想婉拒，但雷傲與靳衛都阻止了她。

　　「我想妳剛剛都沒怎麼吃，還是再點一份主餐吧。」雷傲笑著說。

　　「那我吃剛剛那一份就可以了。」葉沁舲這才想起她沒動過的牛排，剛剛光是聽陳先生說話就飽了，她哪還有胃口？

　　同一家餐廳，換了個位置，與不同的人用餐，心情轉變極大，她竟覺得有些餓了。

　　「不用了，妳再點吧，那一份冷了。」靳衛可不想看她吃姓陳的付錢的牛排。

　　「是啊！」雷傲哪會不知好友的想法，堅持她再點新的餐。同樣是男人，換作他今日是靳衛，他也不會要小初吃別的男人請的牛排。

　　兩票對一票，他們贏了，葉沁舲也就不再堅持，改點了一客魚排。

　　心情放鬆的喝了口檸檬水，看著靳衛和雷傲的組合；他們兩人看起來性情大不相同，怎麼會聚在一起創業？

　　「葉子，我想妳一定容忍靳衛的惡作劇很久了，呵。」雷傲忽地一提。

　　「你怎麼知道？」葉沁舲低呼。

　　「我用猜的。」雷傲指了指自己的頭腦。

　　靳衛哼了哼，很不以為然；她對雷傲未免也笑得太開心了吧？

　　「他該不會也這麼對你吧？」葉沁舲迫切的想找到受害者，與對方一起嗚呼哀哉。

　　「差不多，只是我想我的情況沒妳來得嚴重。」他以拇指及食指此出他小小的受害情況。

　　「我遇到他真的是很倒霉。」葉沁舲根本顧不得當事人也在場，直接對著雷傲抱怨。

　　「呵，這倒也是。」雷傲笑著看了神色不善的靳衛一眼，很開心的發現，他與葉沁舲交談得愈是熱絡，靳衛的臉色就愈難看！報了一箭之仇，他的心情很是舒暢。

　　「請別當我不存在，OK？」靳衛提醒他們。

　　葉沁舲看了他一眼，別過臉去，不理會他的抗議。「你和他認識這麼久，對於他的惡作劇，你有什麼因應之策？」她特別向雷傲請益，好能仔細琢磨，研擬對策。

　　「通常我是置之不理，如果他做得太過分，我就會反擊回去。」雷傲笑得很輕鬆自在。

　　「怎麼反擊？」她好奇得很，非常想知道。

　　靳衛聽不下去了，他們故意忽略他也做得太過火了吧？「我說你們兩個……」

　　「他所拍的那支廣告正是我的反擊。」

　　「原來那是你讓他拍的？！偶像！」當下葉沁舲對他崇拜得不得了，真想當場就跟雷傲拜師學藝。

　　原來是她太遜了，找不到反擊靳衛的方法，看雷傲多麼輕鬆，三兩下就讓靳衛吃癟，她真的是好羨慕呀！

　　「不敢當。」雷傲很樂意接受她的崇拜。

　　「傲，你可別幫她出餿主意，葉子想扳倒我想很久了。」靳衛似談笑般說著。

　　「我被你欺負太久了，總該讓你嘗嘗被欺負的滋味。」葉沁舲故意對他做了個鬼臉。

　　靳衛見狀嗤笑出聲，對她是否要扳倒他並不在意；因為以她的性情是做不出什麼太過分的事，所以他一點都不擔心。

　　三個人輕鬆談笑，葉沁舲這才發現，原來當她不和靳衛針鋒相對時，他也是滿好相處的，他所說的話嚴格說來還挺好笑的，讓她很快便忘卻先前的不愉快，開開心心、不再心存芥蒂的和他談天說笑。

　　靳衛講了幾個無傷大雅的笑話，逗她笑得很開心。

　　這一頓飯三個人吃得很輕鬆，一起談些風花雪月無關緊要的事，什麼煩憂壓力全都被擱在腦後了。


　　等到葉沁舲開開心心讓靳衛送回家，進到客廳將自己重重拋進沙發內時，嘴角的笑容倏地僵住。

　　她，她，她今晚竟然和靳衛有說有笑共進晚餐？！在他的陪伴之下，她甚至沒有半點不愉快……天啊！這是怎麼回事？她頭殼壞去了嗎？

　　她震驚的發現她沒擺臉色給靳衛看，著實教她慌了。

　　明明靳衛是她最最唾棄、最最討厭的人，她怎麼有辦法容忍自己和他共進晚餐？她瘋了不成？

　　不！不是這樣的，應該是有其它人陪伴，她才有辦法撐這麼久，原因一定在雷傲身上！

　　雷傲是個很好的同伴，他斯文有禮，比某人好上太多、太多，假如雷傲今晚不在場，她一定沒辦法平心靜氣面對靳衛。

　　對！一定是這樣，絕不可能是她對靳衛改觀了！牛牽到北京還是牛，靳衛怎麼可能會突然變得討人喜愛？就算他站出來對姓陳的放話，她仍不必太過感動，只要想想以前靳衛是怎麼對她的，他今晚的所作所為就不值一提了。

　　她替自己倒了杯水，輕捧啜飲。

　　腦海中晃過許多畫面，該是要狠狠記住他的小惡，可是浮現在腦際的卻是他所講的笑話、輕鬆讓人覺得有趣的談話，她終於瞭解為何會有那麼多人喜歡他，當然，這其中並不包括她。

　　「葉沁舲啊葉沁舲，妳千萬別因為人家一時對妳好一點，就忘了過去種種，或許這是他使的另一種手段。」她大聲告訴自己，千萬別被靳衛給迷惑了。

　　靳衛是只披著羊皮的狼，若她不小心防範，在她不留意時，準會遭他狠狠咬上一口，千萬得小心。

　　但是那晚他吻了她，她忘了問他為何要吻她？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是他突然又興起捉弄她的念頭嗎？

　　小手再次輕撫上朱唇，這是她這幾日來最常做的動作。她的心底是滿腹疑問，但怕問了會惹來靳衛笑話，所以她始終沒問出口。

　　「唉！好煩。」將玻璃杯重重放下，她抱著抱枕，整個人躺在沙發上，幽幽長歎一口氣，臉上儘是小女兒嬌態，酡紅著臉，不斷回想他的吻。

　　對他的感覺在這幾日產生極大的變化，尤其是在今晚，酸酸甜甜想大笑又帶著些許怒氣，萬般滋味在心頭，複雜得很，她都快搞不清楚自己的想法了。

　　「靳衛……」再次喃念他的名，感覺很是不同；平常說他的名字總是咬牙切齒的，今日則是多了幾分溫柔與無奈。「哎！不想了，我幹麼一直想著他？！簡直神經。」驀地，她煩躁的丟開懷中的抱枕，嘟著嘴咕噥，覺得自己很沒出息。

　　愈是告訴自己不要去想他，反而想得更緊，她鬱悶的呻吟了聲，撿起被她丟下的抱枕，狠狠的捶了三下，將抱枕當成是靳衛。

　　可惡！靳衛害她變得不再像是自己了。

　　再次長歎了口氣，以手指順著燙鬈的髮絲，望向窗外明亮的月光，悠然出神想著，此時的他是否也正想著她？念著她？


　　居住在城市另一邊的靳衛，邊抽煙邊看著皎潔的月色，透過迷幻的煙霧想著她。

　　今晚會在餐廳遇見她純屬意外，而看她和別的男人用餐的場面，無須多說就知道她在吃相親飯。

　　她是個很吸引人注意的女孩，會有人追求並不讓他意外，只是他沒想到會讓他碰巧遇上！幸好那男人出言不遜，令她十分反感，他也就無須做出掃除情敵的後續動作。

　　不過姓陳的說話實在太難聽，連他都聽不下去，原本「靳雷」有將和對方公司合作納入考量之中，經過今晚，他可以很明確告知對方──謝謝，不用再連絡。

　　是啊！他這人天生就小心眼，人不犯他，他不犯人，若是不小心犯了他在乎的人，他是不會讓對方太好過！這是他最大的缺點，但他一點都沒想過要改。

　　姓陳的在批評人之前也不先打聽好，雖然他常常欺負葉沁舲，但她終究是他罩的人，批評侮辱了她就等於是侮辱他靳衛，又讓他當面撞見，不予以回擊怎麼成？

　　他非常不喜歡看見有人欺負她！怎麼？當她是沒人疼、沒人憐的小媳婦兒嗎？若是如此，他會很樂意讓對方知道，她不是個任人欺凌的小可憐，隨時都會有人為她站出來。

　　他的威嚇已達到效果，姓陳的在看見他時已認出他來，臉色發白、視線一直不敢與他接觸，而這就是他要的。

　　但今晚的情形也說明了他得要加緊抓住她，不然她一直沒有自覺，還將他當成那個愛惡作劇的大男孩，若他再不積極主動，和她見面吃飯的男人會更多，他不以為他能受得了。

　　他希望站在她身邊的男人唯有他，再無其它。

　　呵，他的佔有慾也是很強的，光是看她今晚和雷傲談笑風生，即使明知雷傲早就心有所屬，而葉子也僅把雷傲當成是談得來的朋友，他仍情不自禁喝著悶醋，莫怪在離開前，雷傲會奸邪的對他眨眨眼，嘲弄他吃醋的模樣，連他自己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好笑。

　　這醋勁來得太大也教他意外，因此好友的嘲弄，他並不是那麼在乎，同時也終於瞭解到，為何雷傲之前會為了他找唐幻初拍攝廣告而發了那麼大的脾氣！

　　他可以體會那種想珍藏的心情，不願世人分享心上人的美，換作他是雷傲，恐怕也會一樣大發脾氣。

　　「葉子……」他的手探出窗外，正好接到一片被風吹揚在半空中的青綠葉子，他將之放在手心把玩。

　　如果葉沁舲知道他喜歡上她了，她會有怎樣的表情？肯定會嚇得想跑到深山去躲起來，不敢相信雙耳所接收到的事實。

　　想到這，他吃吃發笑，覺得那一定很好玩。

　　她的表情、她的行為、她的動作都不難預測，所以小時候的他才會那樣喜愛捉弄她，就連長大之後再度重逢，還是會忍不住想捉弄她。

　　這是他的劣根性，就像是反射動作，一碰見她，就會直覺反應出捉弄她的動作來；可現在該是要改一改了，既然他打算要追求她，就要好好收斂一下，別再捉弄她，否則她只會跑得更遠，讓他追不著。

　　希望當他跟她表明心意時，她不會受到太大的驚嚇才好。

　　他反覆把玩著掌心的葉片，看著葉片想著她，最後，將葉片無比珍視的夾進一本書內，好好珍藏，一如他想好好珍藏她的心一般。

　　夜深了，但他還不想睡，只想好好的在這寧靜的夜晚想著她，回憶著吻她的美好滋味，期待下回再次的接觸。

絕對官僚

第七章

　　葉沁舲呀葉沁舲，妳實在是太沒用、太沒主見了！明明發誓如非必要，絕不踏進「靳雷科技公司」一步，結果還是來了。

　　該說是胡總編太喜歡她還是什麼？據說遊戲雜誌創刊號發行出去後，她所寫的小短篇反應不錯，因此胡總編請插畫家畫了幾張可愛的插圖，特別要地到公司一起挑選，看要放哪張最適合。

　　原先她要胡總編決定就行，她相信對方的眼光，可胡總編在電話中一直說服她，要她親自到編輯部看過那些插圖，說是怕兩人的感覺會有些許的出入，她只好丟下尚未完成的稿子到公司去一趟。

　　其實挑選插圖是還好，若是平時，她也想看看有哪些精彩可愛的插圖要放在她的稿子裡，可現在她最擔心的是會在「靳雷」與靳衛不期而遇。

　　對他的感覺一日複雜過一日，若再見他，她真不知該以何種表情面對，所以她又是期待又怕受傷害的來到「靳雷」，一方面在心底暗自祈禱最好別碰上他，另一方面又想偷偷躲在暗處看他一眼。

　　真的是瘋了！她居然會出現那種小女生暗戀小男生所會產生的情緒，想要躲在暗處偷看他？！這事若傳了出去，豈不是笑掉眾人大牙？

　　她是個成熟的女人，就算遇見他也該大大方方跟他打招呼，哪能躲起來？那太難看了！而且若是讓靳衛知道，他肯定會笑到下巴脫臼。從小到大，她惹的笑話夠多了，無須再增添這一樁。

　　是以她做好心理建設，告訴自己沒啥大不了，不過是靳衛嘛！他又不是金城武或貝克漢，她怕什麼？羞什麼？

　　反正她也不一定會遇見靳衛，沒啥好放不開的，所以她要大大方方走進「靳雷科技公司」，輕鬆自在的和胡總編討論插圖，然後再無比愉快的離開，做為終結；多麼完美的流程，再也找不出任何缺點來。

　　她一樣打扮亮麗的走進「靳雷科技公司」，如同她上回到這裡一樣，裡面的員工見了她臉色表情各異，有曖昧、有欣喜，有的人則是忙著打電話竊竊私語。

　　不論她怎麼看，就是覺得這裡的員工很古怪。她自知自己不是大美人，絕不可能引起旋風般的討論，可是他們的行為在在說明他們奇特的反應皆因她而起，至今她仍找不出原因。

　　抱著滿腹疑問，她進了電梯，裡頭已有「靳雷」的其它員工，她有禮的噙笑跟對方微微頷首。

　　「葉小姐，妳來啦！來找靳經理？」對方一見是葉沁舲，立刻雙眼一亮，熱絡的跟她閒話家常，彷彿兩人認識已久，其實她們今天才第一次見面。

　　葉沁舲心裡覺得怪怪的，但仍是有禮的響應道：「不是，我和胡總編有約。」她可以很確定自己沒見過對方，但對方似乎一看就知道她是誰。

　　她在「靳雷」好似成了名人，走到哪都有人認出她來，這種感覺很怪！況且對方為何要一見到她就聯想到靳衛？明明和她有合作關係的人是胡總編，想也知道她到公司來是找胡總編，她找靳衛做啥？吵架嗎？

　　心底是滿腹疑問，不過仍沒表現出來，怕失了禮，因此她靜靜看著電梯面板，希望快些到達她要去的樓層。

　　「葉小姐，妳覺得小朋友應該上公立或私立的幼兒園？」已婚的員工問著葉沁舲的意見，想著要將家裡的小毛頭送到哪一所幼兒園比較好。

　　「啊？」葉沁舲著實愣住了，不明白為何對方會突然這麼問。

　　電梯內就只有她和對方兩個人，顯然對方真的是在問她，可是她又沒有小孩，怎麼可能想這個問題？

　　不等她回答，對方又緊追著問：「我一直想讓我家裡的小毛頭去學些才藝，妳也曉得現在的家長很注重這些，就怕孩子會輸在起跑點上，妳說學英文比較好還是繪畫？」事實上她是很想問葉沁舲，她的孩子究竟有沒有學些才藝，只是不好意思大剌剌問出口。

　　「妳可以看妳的寶寶的興趣在哪再做選擇。」葉沁舲隨意挑了個答案回復對方。

　　「說得也是，現在的父母可真難為，既怕孩子跟不上其它小朋友的進度，又不想剝奪小孩的童年，真不知該如何選擇……葉小姐，我猜妳當年一定也和現在的我一樣困擾吧？」那名員工話匣子一開，嘩啦啦說著。

　　葉沁舲瞪大眼看著對方，完全聽不懂對方在說些什麼。「什麼？困擾？我沒有呀！」她又沒有小孩，哪來教育方面的困擾？

　　「哦！那我想妳一定處理得很好。現在孩子也大了，要上高中了吧？妳真是辛苦了。」話匣子一開，該說的不該說的就全都說了。「不過我也覺得妳很了不起，能自己一個人將孩子帶大，我想他一定是個小帥哥吧！像爸爸是嗎？」

　　員工很佩服的看著葉沁舲，覺得她十分了不起，當個單親媽媽又能把孩子照顧得這麼好！聽說她的兒子在學校成績優越、表現良好，是個優等生呢！實在令人羨慕。

　　葉沁舲完全傻眼，一時間以為對方在說火星話，不然怎麼會每個字她都懂，集結在一塊兒她卻不瞭解對方在說什麼？

　　什麼孩子？她哪來的孩子？而且還上高中了？！對方是不是認錯人了？

　　「妳的身材保持得很好，生了一個孩子還能這麼苗條，妳應該有在做運動吧？不像我，生了個兒子整個人就胖了一圈，想要努力回到從前未婚時的身材都回復不了，唉！」幽幽長歎一口氣，看著囤積在小腹的一圈游泳圈無限感慨。

　　「對不起，我想妳是認錯人了，我並沒有小孩。」葉沁舲覺得有糾正對方的必要。

　　「哎！對不起，我明白，我什麼都知道，維持形象嘛！呵！呵！妳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女員工為時已晚的想起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呵呵掩嘴笑著，並拍拍她的肩頭要她放心，她不是廣播電台，頂多只會告訴要好的同事而已，不會打著內線通知全公司。

　　「不是的，我想妳真的誤會了。」葉沁舲看出對方壓根兒不理會她的說法，急著想解釋。

　　拜託！用算的也知道，她哪有可能生下一個要上高中的兒子？這實在是太誇張了。

　　「好！好！啊！我到了，妳加油！我是站在妳這邊的，我會支持妳。」女員工笑著看電梯門開了，在步出電梯時還不忘為她加油打氣，女人嘛，當然要幫女人嘍！

　　「我……」葉沁舲想要再做解釋，可電梯門已毫不留情掩上，對方還笑嘻嘻的對她揮手說拜拜，令她感到無比沮喪。

　　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錯？不認識的人竟會認為她有了小孩，還為她加油打氣？！天！怎會錯得這樣離譜？

　　她覺得頭很痛的以右手揉著太陽穴。

　　她嚴格的看著電梯裡鏡中的自己，她看起來像是一個孩子的媽？不像吧？但她自己看也許不夠客觀，不准，旁人看起來她可能真的很像有一個很大的孩子，哦！她好難過！

　　電梯很快來到編輯部，她踩著彷彿世界就此崩裂的步伐走進去。

　　「葉子，妳可來了。」胡總編見她出現，開心的迎上去。

　　「胡總編，你好。」葉沁舲不好意思以沒精神的模樣面對大家，忙振作精神。

　　「咦？怎麼臉色不太好看？是不是工作太累啦！這樣可不行，有人見了可是會心疼的。」胡總編請她坐下，關心問道。

　　「有人會心疼？」她抓到胡總編的語病追問。

　　怎麼大家都一副好像很瞭解她的模樣？誰會心疼她來著？她爸媽住得離她有一段距離，她回家時總是精神飽滿，在爸媽面前也一副很快樂的模樣，所以爸媽從不擔心她在外的生活，又怎麼會心疼？

　　「啊！哈！就是妳的朋友呀，他們若是看見妳這麼沒精神，肯定會心疼。」胡總編察覺失言，哈哈笑著想帶過。

　　「是嗎？」她總覺得胡總編話中有話，似乎沒他說得那樣簡單。

　　「當然是，我叫美編拿插圖過來給妳看。」胡總編連忙轉移話題。「小美，麻煩妳拿那幾張插圖給葉子看一下。」

　　美編馬上拿畫者交來的插圖給葉沁舲看，直衝著她笑。

　　「葉子，妳看一下，挑挑看妳喜歡哪一張，當然也可以挑很多張，呵！呵！」胡總編呵呵笑，彷彿被上了發條似的。

　　「嗯。」葉沁舲看著一張張插畫，很是喜歡。

　　「這個畫者的功力很不錯，我希望妳會喜歡，如果妳不喜歡也沒關係，我可以再找別的畫者配合。」胡總編對她可說是特別關照，完全照靳衛的意思去做，其它人可沒她這等待遇。

　　「不用了，我也很喜歡他的畫風。」葉沁舲笑道，選出幾張她特別喜歡的插圖給胡總編。

　　「那就好。」胡總編聽見她喜歡也就放心了。「對了，有讀者寫信給妳。」他讓人拿出讀者來信交給葉沁舲。

　　「謝謝。」葉沁舲接過信，是沒想到響應會來得如此快，有些訝異也有些驚喜。

　　「第一篇的反應真的很不錯，讀者們都在期待著第二篇。」遊戲雜誌的創刊號賣得不錯，胡總編自是笑得合不攏嘴。

　　「嗯。」

　　「對了，昨天我買了一盒很好吃的玫瑰白酒起士蛋糕，我想妳會喜歡的，等我一下。」胡總編手腳俐落的跑到冰箱那去拿美味的蛋糕。

　　「不用那麼麻煩了。」她客氣的想拒絕，可胡總編是容不得旁人拒絕的，朝她揮了揮手，非要她一同享用不可。

　　美編見胡總編走掉，湊到葉沁舲身邊，臉上的表情寫滿好奇。

　　葉沁舲疑惑的看了她一眼，猜測她可能有什麼事。

　　「葉小姐，我有個疑問一直很想問妳。」小美抬眼偷看了下，見胡總編還沒回來，她忍不住想問，再憋下去，她會憋死。

　　「什麼疑問？」

　　「妳怎麼有辦法為了一個男人而浪費自己寶貴的青春，甚至為了他未婚生子？」小美覺得太不可思議了，究竟是怎麼樣的愛，能讓葉沁舲做出如此大的犧牲？

　　「妳！妳剛說什麼？！」葉沁舲此刻非常慶幸自己沒喝茶，否則一定會被茶給嗆死。

　　她為了哪個男人浪費青春來著？還未婚生子？！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了？是否在她不知不覺中顛倒過來？

　　「我有說錯嗎？」小美一臉納悶的看著她，不覺自己有哪一句講錯了。

　　「當然有！妳怎麼會有我為了一個男人浪費青春，和為他生了一個孩子的想法？」她要昏了！

　　「這不是想法，是事實不是嗎？」小美瞪著她看，就她所聽來的是這樣沒錯呀！

　　「我的天，妳到底是從哪聽來的？」葉沁舲試著要自己冷靜下來，從頭開始問起。

　　小美好不無辜的看著她。「整個公司都在傳呢！妳隨便抓個人問，也會得到和我相同的答案。」可不是她亂造謠，大家都是這麼說的，她只是富有求證精神才會問她。

　　「你們全都誤會了，我沒有為一個男人浪費青春，也沒有小孩，難怪、難怪剛才在電梯裡……我的天啊！」她的頭好痛。

　　原來是這樣，那個人並沒有認錯人，真的是以為她有個要上高中的兒子，所以她每次來到這裡，每個人都對她指指點點，想必是在談論地與她那不曾存過在的兒子吧！

　　她整個人好無力的看著小美，實在想不透這樣離譜的謠言從何傳起？那個人未免也太有創造力了吧？！

　　「真的嗎？其實這沒什麼大不了，妳不用怕大家會以異樣的眼光看妳。」小美好心安慰她，要她別想太多。

　　她左思右想，還是覺得這傳言的可信度滿高的，她也有看見葉沁舲那天和靳衛見面的情形，那種感覺真的很符合傳言中的情境，要人不相信他們沒有情愛糾葛也難。

　　「是真的，請妳一定要相信我！對了，那你們究竟是傳我在為哪個男人浪費青春，還為他生了個孩子？」總要讓她知道是哪個倒霉鬼跟她一起成了緋聞中的男女主角吧？

　　「靳衛靳經理呀！」小美一臉還會有誰的表情。

　　「蛋糕來了！」胡總編將蛋糕裝盤送上。

　　葉沁舲聽了快吐血了！靳衛？！怎麼會是他？所有人居然都在傳她為靳衛耗費青春，甚至為他生了個孩子？！她跟他向來水火不容，怎麼可能為他生個孩子？放話的人究竟有沒有用大腦？

　　可是仔細想想，又怎麼不會是他？

　　怎麼會忘？怎麼可以忘？靳衛是那樣愛捉弄她，不必用大腦想也知道這一定是他弄出來的把戲，不然有誰會那麼無聊？

　　早該知道靳衛這個人永遠都改不了性情，要等他轉性乾脆等世界末日還會比較快。

　　她怎麼可以被他小小一個吻所迷惑？她怎麼可以因那晚和他輕鬆共餐就此對他改觀？

　　錯！錯！錯！她不該對他失了戒心，要知道他一直是她的仇人，她沒去陷害他，他也會自動來陷害她。

　　其實他對她好是有目的的吧？他的目的在於等到她放鬆戒心時，再給予她致命的一擊！

　　她太太輕敵、太太大意，才會讓靳衛有機可乘。

　　可惡！她和他結的梁子更深了，直想要狠狠的揍他一拳！誰讓他到處去破壞她的名譽的？

　　「怎麼了葉子？妳的臉色好難看啊！」胡總編驚呼，以為她病了。

　　喔哦！她好像說錯話了，希望葉沁舲不會介意，她還是乖乖做她的工作好了。

　　小美吐了吐舌頭，知道自己闖了禍，連忙閃人。

　　「胡總編，我想請問您一下，您是否有聽聞過關於我和靳衛的傳言？」葉沁舲忍不住想知道到底有多少人知道，會不會其實沒有她想像中來得多？

　　「哦！那個呀，妳別太在意，我們都瞭解。」胡總編恍然大悟，拍拍她的手背安慰她，對於他們這一對，他可是樂見其成。

　　殺了她吧！葉沁舲不淑女的呻吟了下。

　　原來真的每個人都誤會了，這下任她跳到黃河也洗不清，而這全都是靳衛害的！她在死之前一定要先殺了他，才能消心頭之恨！

　　「其實這也沒什麼嘛！妳也不用想太多。」胡總編自以為是的安慰她。

　　葉沁舲哀怨的看了胡總編一眼。大家都不是當事人，當然說得輕鬆，他們哪知她心裡的苦？嗚！好想哭又好想殺人！

　　「你們都被騙了！那根本就不是事實。」她忍不住出聲澄清。

　　「什麼不是事實？」胡總編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的反問。

　　「我跟靳衛根本就不是你們所想的那回事，我非常討厭他！」她負氣道。

　　「好！好！我們都明白。」胡總編當她是在耍脾氣，好心安撫。「來，別氣了，妳先吃口蛋糕，很好吃的。」

　　見胡總編根本就不信她，讓她有股想拉扯頭髮的衝動。「不好意思，我覺得我有必要和靳衛談談。」

　　她還吃什麼蛋糕？氣都氣飽了！

　　「對，你們是要好好談談，談開了對你們兩個都好。」胡總編非常贊同她的決定。

　　葉沁舲搖了搖頭，當然明白胡總編心底打什麼主意──不就是認定她和靳衛是一對嗎？

　　她為何要跟那個討厭鬼是一對？她才不要跟他好好的談談，她是要上樓去痛宰他，看他以後還敢不敢亂放話！

　　像一團火球搭著電梯飆去他的辦公室，心裡已想過千百種凌遲靳衛的方法。

　　「我不放心，跟過去看看。」胡總編抱著看熱鬧的心態，丟下話，也跟著搭下一部電梯上樓。

　　躲了起來的小美拍拍心口，還好她聰明閃得快。當然她心底也是希望事情能圓滿落幕，若不行的話，也不能算是她的錯，她只不過是轉述旁人談論的八卦，就這麼簡單。


　　葉沁舲雷霆萬鈞的飆到靳衛的辦公室，他的秘書看見她出現，漾出大大的笑容歡迎她到來。

　　「葉小姐，好久不見，妳來找靳經理是嗎？」

　　「是的，請問他在嗎？」冷靜！吸氣！吐氣！慢慢來，千萬別在還沒找到靳衛算帳前就讓自己氣死，葉沁舲試著揚起一記不怎麼愉悅的笑容請教女秘書。

　　又一個認定她和靳衛存有舊情的人，到底這間公司有誰沒聽過她和靳衛的傳言？她真想找出那個人，好好的表揚對方出污泥而不染的氣節。

　　「靳經理正好在辦公室裡，接下來他沒約會，你們可以好好的相處。」女秘書俏皮的朝她眨眨眼，要她好好把握機會，她也會幫忙到底，為他們杜絕所有可能打擾到他們談心的閒雜人等。

　　「謝謝。」葉沁舲僵硬的朝女秘書頷首道謝，她已經氣得不知該如何糾正女秘書錯誤的訊息，而且真要澄清，她豈不是要跟上百個人一一澄清？算了，不如找那個始作俑者算帳，看他以後還敢不敢隨便亂放話！

　　隨意敲了下門，不等裡頭的人邀請，她便直接開門走進去，為了避免外頭的人聽見她接下來發飆的情形，她順手將門關上，惡狠狠瞪著正在和客戶講電話的靳衛。

　　靳衛見她來，訝異的揚了揚眉，以手勢邀請她坐下，繼續談他的生意。

　　被隔絕在外的女秘書好奇得很，可是門被關上，聽不到他們的談話內容，唯有失望的繼續做她的工作。

　　而胡總編也在此時趕了上來，他匆匆走入，看見掩上的門屝，以眼神詢問女秘書。

　　「葉小姐剛進去。」女秘書意會告知。

　　「葉子剛剛在編輯部好像很生氣，她似乎不太喜歡讓人知道她和靳經理的關係。」胡總編告訴女秘書有關他的最新發現。

　　「女孩子嘛，臉皮總是比較薄呀！」女秘書覺得同樣身為女性的自己，有必要為葉沁舲站出來說話。

　　「也是。」胡總編也認為她說得有道理，兩人乾脆聊起天來，雙眼鎖定那扇門，隨時注意最新的情勢發展。

　　在辦公室內的葉沁舲憋了一肚子火，如果雙眼能殺人，靳衛早死在她的視線之下，哪還有辦法跟客戶談生意？

　　好不容易講完了電話，靳衛放下話筒看著她。

　　她會來辦公室找他實在難得，敢情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再看看她的表情，絕不是來找他喝咖啡聊天，感覺比較像是來找他算帳的。

　　「好吧！我究竟是哪裡得罪了妳，讓妳一進門就死命瞪著我，一臉恨不得將我碎屍萬段的模樣？」他願洗耳恭聽。

　　「你還好意思問！」她語氣森冷，咬牙切齒道。

　　「妳不說，我怎麼知道我哪裡犯著妳了？」靳衛表現得再正常不過，他的確不知道她是為哪樁事在發他脾氣，明明那晚他很規矩的送她到家門口，頂多是牽了她的小手，如此而已，罪不至死吧？

　　「你！你、你……」她指著他的鼻頭，你了半天，許是因為氣太久了，一時竟不知要從何說起。

　　她前輩子一定是干了許多壞事的大惡人，所以老天爺為了懲罰她，才會讓她這輩子碰上靳衛這個大魔頭！

　　「喝口茶喘口氣。」靳衛好心的為她倒了杯水。

　　「我不喝！」她不願接受敵人施予的小惠。

　　「好，那妳可以開始數落我的罪狀了。」靳衛也不勉強她，等候她宣佈他的罪名。

　　「你怎麼可以故意隨便造謠？！」好不容易讓她找到要說的話，她氣得由沙發上跳起，像顆子彈般衝到他面前質問。

　　「造什麼謠？」靳衛佯裝一臉不解的望著她，事實上他已經猜到她所指為何。

　　原來她聽見了，這真是糟糕！若是在從前，他對她無意時，他一點都不在意她會不會聽見這項傳言；不過在他興起追求她的念頭之後，他則不希望她聽見，因為以她的脾氣來看，她鐵定是氣死他了，恨不得自此與他老死不相往來，哪可能再讓他追求？

　　「不要跟我裝蒜！好吧！就這麼說，你究竟和我有啥深仇大恨？非得要一而再、再而三捉弄我才甘心？」她決定面對現實，不管靳衛說出多傷人的話，她都能接受。

　　「其實我根本沒說什麼，那些全是他們胡亂臆測。」靳衛試著要她冷靜下來，別發這麼大的火。

　　「那也一定是你明示加暗示，還在一旁推波助瀾，否則不可能會出現如此離譜的傳言！說什麼我在等你，說什麼我為你生了個兒子，還要上高中了？！我壓根兒就不信你沒聽過這些傳言。」

　　她太瞭解他的個性，關於他想宣揚的謠言，不用他明說，只要小小暗示一下，身邊的人馬上就會很快樂的為他散播謠言、散播八卦。

　　「那是大家的想像力太過豐富，其實對我們公司是件好事。妳曉得的，我們是做軟件研發，員工們有好的想像力，就能做出很棒的產品，使公司營收增加……」靳衛開始跟她閒扯。

　　「不要給我轉移話題！那不是重點，重點是你是故意的。」她雙手插腰，像隻母老虎般質問：「你說！你到底看我哪點不順眼？」她非要他給個答案不可，不然她跟他沒完沒了。

　　「葉子，我並沒有看妳不順眼，相反的，我看妳順眼得很。」他輕歎口氣，終於面對問題。

　　「騙人！」她會信他的話才怪。

　　「我沒有騙妳，如果不是我看妳很順眼，我怎麼會喜歡接近妳？」雖然不到告白的時候，不過看她一副咄咄逼人、非要答案不可的樣子，他就說了。

　　「不可能！」她大感震驚，直覺告訴她，他又在說謊想騙。

　　他怎麼可能喜歡她？那是不可能的！她向來都不給他好臉色看，而且他又那麼愛捉弄她，到底會喜歡上她哪一點？捉弄起來很好玩？

　　不！不！這一定是靳衛耍的詭計，他只是為了不想吃她一頓排頭，所以才會想出這麼拙劣的說法。哼！她才不會輕易上當受騙咧！

　　她再也不會信他的話了，她已經學得太多教訓，只要她稍稍放鬆，他便會給予她迎面痛擊，再信他，她就是舉世無敵超級大笨蛋！

　　「為什麼不可能？妳難道不知道妳很吸引人嗎？」他反問。

　　「我可以吸引其它人，但我並不以為我能吸引得了你，而且重點是，我一點也不想吸引你。」她走霉運走得夠久了，不想一生都在霉運中度過。

　　「我真那麼不好？」他皺了皺眉，追問道。

　　她很無情的說：「對！你對別人來說或許很好，可對我一點也不！」反正不管他現在說什麼，她一概不信就是，他只是找機會好再重重打擊她，壓根兒不是真心的。

　　他苦笑看著她。「妳這麼說，實在教我很傷心。」或許該說是自食惡果吧！是他從前太愛捉弄她，以至於今日說什麼她都不肯相信，要挽回她的信心，是需要好好努力了。

　　「少來。」他會傷心？呿！她雙手環胸，激動的情緒仍未平復下來。

　　「唉！」靳衛扒了扒頭髮，莫可奈何的看著她。

　　「不要跟我裝無辜！全世界就你最不無辜。」她惡狠狠對他低咆。

　　他還好意思一臉無辜的低歎？！她才是真正無辜的受害者好不好？而且還沒跟他算完帳呢！

　　「好，我知道我現在不管說什麼，妳都不會原諒我了。」他的表情好不可憐，好似遭受莫大打擊。

　　「總之你必須對你的員工澄清這是個誤會，還我清白。」開玩笑，她還要嫁人呢！他這麼傳，還有誰敢娶她？

　　「OK，一切都照妳的意思去做。」他沒有反對，同意了她的決定。

　　葉沁舲狐疑的瞪著他看，懷疑他是否又在玩什麼花招？看了好半晌，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唯有暫時信了他。

　　「如果再讓我聽到類似的謠言，我肯定要你好看。」本該是惡狠狠的放話，結果話從她口中說出，卻顯得有點幼稚，教她感到些許狼狽。

　　「好，我願意任妳處置。」靳衛也沒跟她討價還價，願意任她宰割，至於他是否真會去澄清，唯有天知道了。

　　這讓葉沁舲更感驚訝。他怎麼會這麼好說話？這實在是太不像他了，讓她覺得怪怪的，不過他的乖順合作也平息她內心不少怒火。

　　「算你識相。」既然他那麼合作，她也不用對他處以極刑，該是風光退場的時候，但她在退場前不忘瞪了他一眼，做為警告。

　　靳衛乖得像只小貓咪般地對她微微頷首，葉沁舲看了非常滿意，打開門，離開他的辦公室。

　　靳衛並沒有送她出去，仍是倚著辦公桌。

　　門扉打開的那一剎那，守在門外的女秘書及胡總編立刻假裝有要事得討論，細著聲說話，其實他們正豎起耳朵準備收集情報。

　　「葉子，我剛剛跟妳說的全是真的。」他清朗著聲道，臉上寫著憂鬱兩字，讓外頭的兩人不禁猜疑他們在裡頭究竟談了些什麼？

　　「我知道了。」葉沁舲當他是指他如果再亂造謠，願意任憑她處置一事。

　　「我對妳的心也不曾變更過。」他末了又加上這麼一句引人遐想的話，讓葉沁舲嚇得差點打滑跌倒。

　　他、他……他剛剛說了什麼？！

　　葉沁舲猛然轉身瞪著他，便見他朝她聳聳肩，一副沒講錯的模樣。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她不該對他掉以輕心的，他總是這樣，存心不讓她好過……她要宰了他！就是現在！就在今日讓這個禍害自世界消失！

　　「靳衛！」她怒喊一聲，再也顧不得形象，像道旋風捲入他的辦公室，撲到他身上，準備發動她凌厲的攻勢。

　　豈知靳衛輕鬆一帶，將她張牙舞爪的雙手擒抓住，俯身低頭就是給她一記動人心魂的熱吻，他要她明白他的決心，絕非隨便說說，全然不理會有多少只眼睛正在看上演的這一幕。

　　葉沁舲完全被他嚇呆了，她傻得無法反應，任由他宰割。原先是她要來痛宰他的，結果反而變成她被人給痛宰了？！怎麼會這樣？

　　女秘書和胡總編瞪大眼看著他們火辣辣的擁吻，心底更加肯定，他們兩人果真有那麼一回事，八卦絕非空穴來風。

絕對官僚

第八章

　　天啊……她好丟臉、好丟臉，這輩子從沒丟過這麼大的臉，她真想一輩子都躲在家中再也不見任何人。

　　以前她總覺得如果一對男女在有人旁觀的情況下還能熱情擁吻，是一件非常浪漫的事，可是當事情發生在她身上時，她只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她還能拿什麼臉跟胡總編說她與靳衛無關？若真是無關，早該在他吻上她的那一剎那就狠狠甩他十個耳光，而不是呆愣的由著他胡作非為。

　　現在不管她怎麼說都不會有人相信她了，在怪罪靳衛的同時，她也責罵自己，又不是一輩子沒被男人吻過，幹麼這麼陶醉在靳衛的熱吻當中？她真的好唾棄自己。

　　她根本就不敢回想起那日當靳衛吻完她之後的情景，她的視線也不敢和胡總編、女秘書接觸，她逃得像後頭有惡犬在追她一樣，一溜煙的衝入電梯，整張臉低到不能再低，就怕有人認出她來，知道她和靳衛做了啥好事。

　　自作孽啊！假如她不理會靳衛說什麼，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偏偏她生性易衝動，火氣一上來就什麼都不管了，才會上了靳衛的惡當，又能怨得了誰呢？只能陘自己不夠聰明。

　　或許她該好好檢討一下，看要怎麼學得更聰明些。

　　幸好她是做文字工作的，不用出外上班，如果要交稿，可以用「依媚兒」傳給編輯就行，不用再跑一趟，這樣她就不會見到胡總編，也不會再有人對著她竊竊私語。

　　她已經想好退路，就是一輩子不再踏進「靳雷科技公司」，管他有什麼要事得商談，她不去就是不去，他們總不能架著她去是吧？她知道這樣的計劃很鴕鳥心態，可是她已無法可想，只好很孬的窩在家裡默默耕耘。

　　可是老天爺偏偏要和她過不去，硬是不讓她順遂心意，自從她接到雷傲的電話那天起，她就開始煩躁不安，難道這又是上天給她的另一個考驗？

　　她不想當偉人、聖人，她只想當個平凡人，老天爺不用苦她心志、勞她筋骨、餓她體膚、空乏她身，她真的、真的想當個平凡人呀，為何老天爺要派靳衛這個惡魔來折磨她？一想到靳衛她就欲哭無淚。

　　雷傲要結婚了，照道理說這是一件好事，兩人雖僅有一面之緣，她仍是打從心裡祝福雷傲；但令她意外的是，雷傲居然邀請她參加他的婚禮？！

　　若是平時，依她和雷傲相談甚歡的情景，她會非常樂意參加他的婚禮熱鬧熱鬧，但是在她被靳衛當著其它人的面吻過後，她就一點都不想參加了，她完全不想遇見靳衛。

　　不管她在電話中跟雷傲掰了多少借口，找了多少理由，雷傲就是聽不進，非要她參加不可，到最後，他甚至問她是不是不當他是朋友，若真是這樣的話，說一句話即可，他不再勉強。

　　她怎麼可能說得出口？她又不討厭雷傲，不能因為他與靳衛友好，就不當他是個值得深交的朋友呀！由於她無話可說，雷傲就當她是答應前去參加婚禮，還特別叮囑她不要禮到人不到，這讓她連最後的退路都沒了。

　　唉！唉！她猜想雷傲一定也聽聞到她與靳衛在辦公室接吻的事了，他該不會和其它人一樣當她和靳衛是一對吧？

　　苦惱啊！

　　連續苦惱多日，讓她以為一頭黑髮要因煩惱而變白了，每天緊張兮兮的對著鏡子檢查有無白頭髮，但光陰並未因她的苦惱而停止流動，仍舊是無情的轉動著，不論她有多苦惱、有多不願，老天爺始終聽不見她的聲音，該來的終究是會來。

　　對著穿衣鏡中穿著粉綠色蠶絲小禮服的人扮了個鬼臉，以手指順了順髮絲，她深深的連連吸了幾口氣，企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其實這並沒有什麼大不了，不過就是一個吻嘛！算不了什麼。她得一再這麼告訴自己，才有勇氣踏出家門。

　　看了下時間，再不出去，就晚了。雖然她也很想振奮精神，但一拿起小宴會包往外走時，心情就變得更加沉重。

　　該死！明明她就是最最無辜的那個人，為何心裡有負擔的人是她？她猜想靳衛一定又是一臉皮皮欠人扁的模樣，完全的不在乎，那麼她的在乎不就顯得太可笑了？

　　忿怒的以手指撥了撥頭髮。她可以在家裡很悲憤，情緒很低落，但是到了外頭，在靳衛面前可不！她才不會讓他看笑話。

　　重振起精神，像準備出征的女神英姿颯爽、神采奕奕。

　　搭著出租車來到雷傲跟她說的婚禮地點。這裡是一棟別墅，婚禮采西式露天自助餐的方式舉行，搭著美麗的棚架，與會賓客來往穿梭，偌大的花園裡還有樂隊在演奏，樂聲裊裊，加上適當的陽光，整個氣氛非常浪漫迷人。

　　葉沁舲被傭人帶到花園時，立刻喜歡上這個浪漫的小婚禮，感覺很是溫馨，每個人都很自在，手裡拿著香檳飲料輕鬆談笑。

　　她帶著精心挑選的禮物步入會場，對著迎面而來不認識的賓客報以溫柔的微笑。

　　幸好她今天有來，不然她一定會後悔。本以為以雷傲和新娘的身份及家世背景，一定會舉行很盛大熱鬧的婚禮，但他們並沒有，而她就喜歡這樣的感覺。

　　耀眼的新郎、新娘讓人一眼就看出，而他們身邊的伴郎、伴娘也很耀眼迷人，全都是俊男美女的組合，但只有一人除外，她自動當那人是隱形人。

　　帶著禮物以最最優雅的微笑走向新郎、新娘。

　　「恭喜！」對！就是這樣！笑得自然，笑得彷彿一切事都沒發生過，只要過了這一關，什麼事都可以一笑置之。

　　「謝謝。小初，這位是葉小姐。」雷傲接過禮物，揚笑感謝她特別過來，他好不容易才抱得美人歸，自然笑得意氣風發。

　　「葉小姐，久仰久仰。」美麗的唐幻初對葉沁舲打招呼，她早聽雷傲跟她提過葉沁舲和靳衛的事，對葉沁舲很是好奇，很想看看靳衛中意的女子是什麼模樣？今日一見，果真是個教人打從心底就喜歡的女孩，配靳衛是太委屈了。

　　葉沁舲尷尬的笑了笑，已可猜出唐幻初口中的久仰出於何意。

　　丟臉哪！連未曾謀面的人都知道她，而這全都是靳衛造成的！算了，算了，大人不計小人過，關於靳衛這一號惹人厭的小人，她就不要再跟他計較了，多計較只會讓自己早死。

　　「哦哦，原來她就是大名鼎鼎的葉子啊。」雷震臉上有著促狹的笑容，雙眸感興趣的直盯著葉沁舲瞧。

　　雷震這一番話吸引了其它人注意，便見每個人饒富興味的盯著葉沁舲看，像是在看某種保育類動物一樣，教她渾身都不自在。

　　「你們不用當她是絕種動物般圍著她評頭論足吧？」靳衛站出來為她解圍，要大家讓讓，千萬別嚇著一直在躲著他，甚至連眼神都不敢和他有所接觸的小葉子。

　　雷震笑嘻嘻道：「別誤會，我們對她可沒有任何惡意。」他的個性和靳衛一樣，無法正經太久，他是很享受和靳衛一同捉弄旁人的樂趣，但並不包括他能享受被靳衛捉弄的樂趣。

　　哼！假好心！葉沁舲白了他一眼，對於他伸出援手並不感激。

　　關於遭她白眼，靳衛早就習以為常，並不會感到特別訝異，他僅是低低吹了聲口哨；她肯白他一眼算是好現象，至少不再當他是隱形人。

　　「多事。」她細聲道。

　　不管她聲音壓得多低多細小，還是教一旁正拉長耳朵的好事者給聽見了，他們覺得有趣的相互擠眉弄眼，直接判定情侶正在發生小口角。

　　「兄弟，再加點油！」雷震用力拍拍靳衛的肩膀，要他再加把勁，運用甜言蜜語好好哄女友。

　　旁人心有靈犀的決定讓這對情人好好談談，各自帶開，愛鬧的繼續鬧，愛笑的繼續笑，反正都找到事做就對了。

　　「謝了。」靳衛對著遠去的朋友們揚聲說了聲謝。

　　見旁人都走光，再留下的就是笨蛋！葉沁舲跟著轉了個方向，打算晃一晃再離開。

　　靳衛可不會順如她心意，腳跟一轉，跟在她身邊問：「妳去哪？」

　　「你離我遠一點。」葉沁舲目不斜視，直視前方咬牙低道。

　　「為什麼？」靳衛皮皮問她原因。

　　「因為我不想見到你。」她不留情面道。

　　「但是我很想見妳。」折衛發揮他的皮功，死纏到底。

　　「嚇！你還有臉說？！」她驚得倒抽口氣，用力轉頭狠狠瞪著他。

　　「我說的是事實，為何不敢說？」他倒覺得這回他行事非常的正大光明，連他自己都覺得該給自己頒個獎牌。

　　「騙子！我再也不會上你的惡當了，你別妄想要再欺騙我。」她懶得細數他的罪狀，反正他做過什麼好事，他自個兒清楚得很，用不著她來提醒。

　　「我那天的所作所為全是出自肺腑，絕不是故意要捉弄妳。」他認真無比道，就是要她相信。

　　「你還敢說？！」她恨不得痛踩他一腳，但是不行！她要維持形象，她要保持風度，無論她再怎麼生氣，都不該和一隻豬計較。

　　「為什麼我不敢說？」他挑了挑眉，仍不覺有哪不對。

　　「哼！你不是受害者，你的臉皮自然厚嘍！」

　　「我和妳一起成為被觀賞的對象不好嗎？」他是覺得沒有啥加害者、被害者之分，若他的感覺沒出錯，那天她也挺享受那一吻的。

　　「誰要和你一起？！」

　　一名服務生走過他們身邊，靳衛順手取過兩杯雞尾酒，一杯遞給她，讓她解解渴；葉沁舲不客氣接過，輕輕啜飲。

　　每次一和他交談，她的火氣就特別大，不知情的人見著，會以為她天生脾氣大，真的是需要好好改進了。

　　靳衛聳聳肩，聰明的沒提醒她，他們正並肩而行，她所說的話已是自打嘴巴。

　　兩人在美麗的法式花園走著，走過他們身邊的賓客都會向靳衛舉杯致意，她發現喜歡他的人真的不少，這傢伙四處廣結善緣，怎麼就不肯對她友善一些？

　　「怎麼又臭著一張臉？」

　　「你還好意思問？！」真不知該說他沒半點知覺，還是故意裝傻，但她相信答案應該是後者。

　　「妳今天是來參加傲的婚禮，再板著一張臉，不知情的旁人還以為妳是傲的舊情人，準備來砸場的。」他打趣道。

　　葉沁舲想了想也對，她是該開開心心參加婚禮，不然就太對不起特地邀請她的雷傲了，她的臉部表情慢慢放鬆，再次有了心情好好欣賞美麗的花園。

　　「這樣就對了。」見她笑了，靳衛放心不少。他知道葉沁舲在生他的氣，他可以接受她罵他，對他發脾氣，就是不願接受她將他視為隱形人。

　　「今天的婚禮很棒。」這個婚禮教人挑不出缺點來，一切都完美得不像是真的，讓她有感而發，有心情和他討論。

　　靳衛認真的盯著她問：「妳喜歡？」

　　「嗯。」她沒想太多直接點頭。

　　靳衛頷了頷首，將她說的話悄悄放在心上記下。

　　葉沁舲喝著雞尾酒迎著微風，開心的笑著。其實只要她不去想靳衛做了多少教她怒髮衝冠狂吐血的事，他並不是個令人難以忍受的同伴。

　　「奇怪，你怎麼會交到那麼多朋友？」她覺得很是納悶，忍不住問。

　　「因為我討人喜愛呀！」靳衛大言不慚。

　　「嘻，少來，我看是大家都沒看穿你邪惡的一面。」她格格笑著反駁。

　　「其實我一點都不邪惡，我很善良的。」

　　他們走到白玫瑰花叢前，葉沁舲雙頰撲紅欣賞著綻放的清雅白玫瑰，靳衛則欣賞著站在陽光中的葉沁舲，金黃色的陽光像層薄紗般撒落在她身上，人比花嬌，教他心蕩神馳。

　　「你善良？別開玩笑了。」她當他在說笑話，搖搖頭並不贊同。

　　他挑著眉問：「妳覺得我很邪惡？」

　　「當然，你是我所遇過最邪惡的人了。」她一副理所當然道。

　　「哦？我究竟對妳做了什麼，才會讓妳這麼想我？」他像是好奇，其實是在引她落入陷阱。

　　「多著呢！國小、國中時我都一直被你欺負，還有那天，你一定是故意的。」她忍不住嬌媚抱怨，在這麼美好的大晴天，不想再對他發脾氣。

　　「那天？什麼事？」他一臉不解的凝望著她。

　　「你明明知道。」她嬌嗔睞他一眼，認為他是明知故問。

　　「妳不說我怎麼會知道。」他硬是要她親口說。

　　「就是那天你故意當著秘書和胡總編的面吻我……」貝齒咬著下唇瓣，不許他耍賴，低聲說了出來。

　　「那是欺負嗎？」他摸著下巴認真思考。

　　「當然。」

　　「我倒不這麼覺得。」他邪邪對她一笑。

　　這一笑竟教葉沁舲心底小鹿亂撞，思緒亂了章法。怪了！靳衛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迷人？

　　錯！錯！錯！一定是陽光太過刺眼，以至於讓她眼花一時看錯，他這個人怎麼可能迷人呢？

　　「你當然不覺得。」她低低喃念，跟他說道理也說不通，這個人是沒救了，不如不說。

　　「既然妳這麼認為，我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不過我很喜歡妳所謂的欺負……」他低喃著像是在吟一首詩，教葉沁舲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他喜歡「那種」欺負？！這是不是表示他喜歡吻她？

　　「我要……再欺負妳嘍！」他做好宣言，讓她有個心理準備。

　　葉沁舲的心咚地狠狠撞擊了一聲，她屏氣凝神看著他慢慢朝她靠近。

　　快逃！趁著他還沒吻上她的時候，快點逃開，不要再讓他得逞！腦海中響起無數個警語，唯一的共通點就是要她逃，千萬不要再遭狼吻。

　　濃密的長睫毛無辜眨了眨，她發現不管腦中的警告有多強烈，她已無法動彈，就像被點了穴一樣。

　　她看著他慢慢朝她傾近，嘴角那滿不在乎的邪笑變得無比認真，當他靠近到她可以細數他的睫毛有幾根時，在他的眼中，她看見了自己，是唯一。

　　她輕輕的合上了眼，玉臂攀上了他的肩頭，承受他的熱吻，再也顧不了附近有許多人，他們的擁吻會被旁人瞧見，也忘了她有多討厭他，此時她的腦際已無法容下其它。

　　靳衛一雙有力的臂膀緊緊擁著她，以滿腔熱情誘哄她與他一塊兒共享這教人驚心動魄的一吻。

　　她迷醉、她飛翔、她歡愉，靳衛以激狂的吻帶她領會許多甜美的滋味，她輕輕一喟，投降了，雙臂將他擁得更緊，管他明天會如何，她只在乎此刻。

　　旁邊的人看到這一幕皆會心一笑，看來，在不久的將來又有喜事要辦了。


　　事情是怎麼發生的，葉沁舲也弄不清楚，只知道氣氛很好，她喝了許多香檳、雞尾酒，突然間不再覺得靳衛看不順眼，她甚至還像個傻瓜一樣牽著他的手格格笑，她忘了自己究竟有沒有跟新郎、新娘打過招呼，就跟著靳衛回到他家。

　　一進到他的屋子，他們兩人的唇舌就糾纏在一起，熱情擁吻對方，彷彿不曾好好吻過對方般廝纏在一塊兒。

　　她的腦袋已無法正常運轉，她非常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但卻沒有阻止的意思。

　　或許在她心底早就猜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只是她一直在抗拒罷了，可能她得借助些許酒精來說服自己接受它。

　　不！也不該將即將發生的一切歸咎於酒精作祟。曾經她以為她會永遠、永遠視他為死敵，但這份感情卻在這些日子的相處中不知不覺變了質，在她眼底，他不再是那樣討人厭，而他的形象也有了極大的轉變，她甚至開始覺得他討人喜歡。

　　為什麼會覺得他討人喜歡？為什麼會不再抗拒他的接近？是他那時而揚起的輕笑軟化了她？抑或是他為她挺身而出的那一刻感動了她？她不曉得，或許他的身影早在好久、好久以前便烙印在她的心坎，只是她沒有察覺罷了。

　　是以在這樣的氣氛之下，她想和他更加親近，想讓曾經疏遠的兩顆心更加貼近燃燒。

　　她想她是喜歡他的，不管她嘴巴上說有多討厭他，一切全都是口是心非，若真的討厭他，她不會讓他登門入室，不會讓他牽著她的手，不會……不會……他應當也是清楚她的心思，否則不會帶她來到他家，讓她更加徹底認識他。

　　在心底，她輕輕的長歎了口氣，已徹底臣服在他所展現的魅力當中。

　　唉！她不該喜歡他的，可偏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緒，實在是有點小糟糕，但，管他的！也沒人說她不能喜歡他不是嗎？只要她說服自己就行了。

　　是的，她已經開始說服自己去接受這樣的事實，其實喜歡他並不算是件太壞的事，她不該再時時刻刻記得他的小惡，應該記得他的好才是。

　　朱唇輕綻，不再為過往斤斤計較，一切放諸風中。

　　厚實的大掌在曼妙的嬌軀上施放魔力，讓她為他翩翩起舞，小禮服似蝶翼般被褪下，他挑逗著她的感官，誘哄她為他綻放出獨特的美麗。

　　粗重的呼吸噴吐著，靳衛幾乎失笑出聲；原來他並不如表面看來的冷靜，事實上他是有些緊張的，怕太過激切會嚇著她，也怕她會對他感到失望。

　　這樣的情形不曾發生過，他向來自信滿滿，不認為會有女人對他的表現感到不滿，可面對她時，他竟不由自主的擔心起來，就像初嘗禁果的小男生，青澀害羞。

　　葉沁舲不曉得他複雜的心情，細緻的頸子輕揚，使他的唇能落在敏感的頸際，她輕輕顫抖，因他的吻。

　　清亮的眼眸輕敢，看著俯在身上的男子，男子發現她的視線，對地皮皮一笑，吻她吻得更徹底、更挑逗，使她的雙臂不自覺的將他的頸項勾得更緊、更近。

　　「害怕嗎？」靳衛突地問道。

　　她眨了眨眼，輕搖首。「不。」她才不怕他呢！從來都不怕！

　　「很好。」他露齒飛揚一笑。

　　這就是他所要的，他不要她怕他，她的回答無疑是給了他通行證，可以讓他做得更徹底、更激情。

　　因他的微笑，教她也跟著笑了，小手調皮的撥弄著他垂落覆蓋住眼簾的黑髮。這樣蓄勢待發的靳衛她不曾見過，現在的他令她感覺好新奇、好特別，也要命得吸引人。

　　陽光灑落在他矯健的身軀，結實的肌理就像藝術品一樣完美，教她忍不住探出手撫觸。

　　靳衛輕輕呻吟了聲，傾身輕咬住她那紅灩灩的唇瓣，再給予她一記足以奪人心魂的熱吻。

　　「還太快……」他的唇抵著她的唇低喃。

　　她嬌媚朝他一笑，發現自己有掌控他的能力，這種感覺很不錯，所以她故意模仿他，櫻唇吻上他的頸際，輕舔他的脈搏，得意的發現他的心跳速度和她一樣快，原來不是只有她一人受到影響。

　　她的小小囂張引來他若有所思的眼神，他盯著她看幾秒，隨即瞭然一笑。

　　「葉子。」

　　「嗯？」她眼眸輕抬，等著他發出落敗的怒吼。

　　「我明白妳的意思。」他意味深長地一笑。

　　「啊？」這個意思是指他願意承認他輸了？

　　「我會全力以赴，絕不會讓妳感到失望。」他邪邪衝著她一笑，一口白牙森冷的朝她綻出光芒。

　　葉沁舲看了不禁打了個哆嗦，心想，她是不是不小心讓自己陷入險境？

　　「我想你不必太盡力，我不會介意的。」她陪笑著要他手下留情，她可是新手上路啊！

　　「但我會介意。」他像個準備辣手摧花的淫魔，朝她邪惡怪笑。

　　葉沁舲瞪大眼看著他，思考著是否要逃跑；可惜容不得她思考，淫魔的唇再次吻上她的唇，恣意眷愛呵寵。

　　她的心為之融化，再也記不起要逃跑，她勾著他的頸項加深這一吻。

　　兩人四目相接，各自可看見彼此眼中有著燃燒的火焰，葉沁舲激情難耐的顫抖著，她的雙腿發軟，僅能倚靠著身後的牆與身前的他支撐。

　　熱燙的體膚相觸，感受著灼熱的觸感，心，跳躍得十分急促，好似要跳出心口般。

　　她凝望著他的眼，小手輕輕撫過他那淌著細汗的臉龐，想要和他說些話，卻不知該說什麼，她只是撫著、看著。

　　「我不會傷害妳的。」他低聲向她承諾。

　　「我知道。」她對著他一笑。

　　她被他所誘惑、勾引，嬌喘連連，心跳不斷加速，體內有道聲音正嘶喊著要解脫。

　　她情慾難耐，香氣傾吐在他耳畔，勾攝他的心魂。

　　他低吼一聲，兩人的唇舌再度交纏，兩具身軀緊緊貼住，幾乎沒有空隙，晶瑩的汗水無聲滴落。

　　靳衛明瞭她內心些微的恐懼，以溫柔的輕吻誘哄她慢慢放鬆，他的吻帶著柔情與呵護，教她慢慢放鬆心情，感受他難得的體貼與溫柔。

　　兩人緊緊交纏，不願分離，唇舌相互追逐嬉戲。

　　她的頭往後仰，長鬈發在白牆上畫下美麗的波度，她的指甲已陷入他肩頭結實的肌理。

　　靳衛再三確定她已準備好接受他的侵入，這才一個挺腰深深探入，佔有了身下他想望已久的女人。

　　葉沁舲眉頭輕蹙，感到不適，靳衛以唇輕吻她。

　　他的額輕抵著她的，呼吸彼此膠著纏綿，他發揮平生最大的自制力，克制自己不要蠢動。

　　她看著他流了許多汗水，也看出他不想傷害她，所以才沒做得更多、更徹底，她深刻的感受到他的憐惜，心頭汩汩流過一道暖流，令她覺得快樂。

　　她輕輕吻上他的眉心。「我沒事。」輕啞著聲向他保證。

　　靳衛抬頭看她，見她堅定的向他頷首，他低吼一聲，徹底且狂放的要著她，讓她的身心、眼底從此唯有他，不再容得下其它人的身影。

絕對官僚

第九章

　　她跑了，連夜逃跑，搭著出租車回到自己家裡。

　　早知道靳衛會做得那麼徹底，她就不逗他了，結果現在自食惡果，被他操到累得只剩半條命！好不容易撿回半條命，趁著他在熟睡中，她當然是逃了，免得最後剩下的小命也丟了。

　　天！連回想白天所發生的事她都會忍不住臉紅。

　　他們算是中途自雷傲的婚禮餐宴離開，離開後就在靳衛的公寓窩上大半天，直至深夜，彷彿感覺不到疲累的不斷愛著對方、要著對方。

　　她似乎有些太放縱了，可是靳衛也有錯，明明都告訴他，她是新手上路，要他手下留情了，結果他根本將她的話當作耳邊風，絲毫不放在心上！要知道她要跟上他這個老手的步伐是很累人的，幸虧她天資聰穎，沒讓他欺負得太過頭。

　　若問她是否後悔了，答案是肯定的──她後悔死了！

　　本想怪自己貪杯喝了許多香檳，但她非常清楚自己是在腦袋瓜很清醒的時候和靳衛發生關係，或許在許久以前她就想過會有這麼一天，所以沒有抗拒便讓它發生了。

　　那她究竟在後悔什麼？唉！誰教她半夜猛然驚醒，為時已晚的發現稿子還沒寫完，在沒辦法的情況下，唯有穿戴整齊，連句話都來不及說就跑了。

　　這樣給人的感覺好像很孬，但她沒有辦法呀，稿子再不交，小編可能要磨刀霍霍上她家，直接押著她寫了！

　　都怪她被激情給沖昏了頭，一心只想與他恣意纏綿，才會忘了工作，真是不應該啊！

　　她非常後悔的坐在計算機前，十指飛快的在鍵盤上敲打。

　　嗚！她寫不完了，嗚！這回她該找什麼借口騙小編？嗚！嗚！每當到了無法如期交稿，必須打電話給小編的時刻，她都覺得自己像說謊成性的大騙子，編織著各種理由來說明拖稿的原因。

　　她也不想這樣，可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上演相同的戲碼，她猜想，小編早就識破了她的謊言，只是好心的沒說出來而已。

　　「下一次，我絕對不會再不安分交稿。」她第一百零一次對著計算機發誓。

　　不過在趕稿的同時，她還得在心裡編造著拖稿的借口，實在有夠累。

　　說她感冒了？全身無力無法寫稿？計算機壞了，她抱著計算機送修，所以沒辦法如期交稿？還是因為她的「好朋友」來探訪她，她痛得沒辦法下床，唯有暗自對著計算機流淚呼喚？

　　一個個借口好像都說過了，每次小編聽了便冷笑，聽得她全身寒毛豎起，看來她編造借口的功力太差，得再想個新鮮的來滿足小編才行。

　　就在她陷入趕稿地獄的同時，電鈴聲響起，她抬頭看了下時鐘。

　　「我的天！哪個神經病半夜三點來找人？」她憤憤嘀咕著。

　　沒看見她在忙嗎？肯定是找錯人的。

　　她並不想予以理會，可是按電鈴的人也不懂何為死心，拚命按著，依他的按法，連死人都會被他吵醒。

　　她長歎一口氣，由椅子上跳起跑去開門，準備凶巴巴的將來人罵上一頓。

　　「喂，你有沒有搞錯？」拉開門的同時她也開罵了，可在雙眼看見來者何人後，她馬上噤口不語，乖得像只小貓。

　　「妳為什麼不告而別？」靳衛像是被踩著痛腳的大熊，衣衫不整，襯衫的扣子隨意扣了幾顆，像個攔路大盜般質問她。

　　他會這麼生氣是有道理的。睡到半夜醒來，卻發現身邊的人不見了，本以為她去化妝室，等了一會兒不見她出現，他乾脆上床直接到浴室逮人，這才發現她不在裡頭。

　　在房子裡找了一遍，連最小的角落都沒放過，就是不見她蹤影，他這才告訴自己要接受她「落跑」的事實，當場教他怒火攻心，隨意套上襯衫長褲到她家來逮人。

　　他非常有自信今天的歡愛讓她獲得滿足，他可以由她的表情和動作得知，所以她沒有離開的理由，除非她後悔了，而他非常不喜歡這個答案。

　　葉沁舲不好意思的看著他，不敢再發飆。

　　「妳後悔了？」他問著一路開車狂飆來她這，悄悄浮上心頭的問題。

　　「我當然後悔了！進來吧。」葉沁舲可不想他們的談話驚醒淺眠的鄰居，她退了一步讓他進門，再將門鎖上。

　　聽見她的答案，他的眉頭登時蹙緊，臉更臭了。

　　「我後悔死了。」她不住叨念著，走進書房繼續趕她的稿。

　　靳衛瞪著她的背影，見她旁若無人繼續做她的事，火氣更大。

　　「我根本不該和你……我稿子要寫不完了，後天要交稿，你說我要怎麼跟我的小編說？」她向他抱怨，十指仍拚命敲打。

　　「妳後悔是因為妳的稿子寫不完？」靳衛輕揚聲問，緊鎖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

　　「對啦！還是你要幫我寫？」她頭也不回沒好氣的應道。

　　一股心頭火因她的話而熄滅，他突然覺得很好笑。原來她趕回來的原因是為了要趕稿，他以為……呵！他還以為她後悔了，變得更加討厭他，使得他一路惴惴不安的趕來問個清楚。

　　人一旦放鬆下來，他也就有心情和她開玩笑。

　　「妳不妨跟妳的小編說，因為妳忙著跟男人廝混，所以稿子來不及寫，不就得了？」他說得很輕鬆，逗著她玩。

　　「你瘋了？！」她倏地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簡直不敢相信雙耳所聽見的話。這雖然是事實，但她可沒那個臉跟小編這麼說，他不要形象，她還要呢！

　　「可這是事實不是嗎？我想妳這麼跟妳的小編說，她也說不出話來吧？」他吃吃笑著，覺得那會是很有趣的情景。

　　「我才不要。」她寧可乖乖拚了老命趕稿，也不要跟小編說出這樣的理由，那實在是太、太丟臉了！她不想成為出版社的大笑話。

　　「隨妳。」他好心情的倚著牆、坐在她的原木地板上，看她工作。

　　「喂！你還有其它事嗎？」她暗示著他該離去，再不然也不要像個背後靈似的坐在她後頭，這樣子她寫不出稿子來。

　　「沒，妳不用理我，繼續做妳的事。」他聳聳肩，好脾氣的回她話，他並不介意她當他不存在。

　　「問題是你待在這裡，我沒辦法專心。」要命！他一來她家，她就可以明顯感覺到他的存在，進而回想起白天和他發生過的親密情事，總覺得她的身上還殘留有他的味道。

　　她的臉皮很薄，不像他一樣厚臉皮；他可以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般，她可不行。

　　「哦？那我可以想辦法讓妳專心點。」他壞壞的朝她挑挑眉。

　　葉沁舲此時正好轉頭瞪他，正巧瞧見他眼底邪惡的暗示，她的雙頰轟的一聲燃燒了起來，紅灩灩的很是嬌艷動人。

　　「你別吵我，我沒時間跟你鬼混。」她警告他最好別亂來，否則她要他好看。

　　「我想我們可以『橋』得出時間來。」靳衛皮皮的衝著她笑，想再和她好好培養一下感情，發掘出更多好玩的「遊戲」。

　　「別鬧了。」雖然她內心對他的提議很感興趣，不過她尚有理智，且明確的告訴自己不能再混下去了。

　　「沒跟妳鬧，我是很認真的在建議妳和我一起討論，男女之間的構造有何不同。」他的表情再認真不過，但一切都是造假，兩人心知肚明。

　　「那我建議你去翻閱國中的健康教育課本。」她朝他潑了桶冷水，拚命告訴自己，他是上天派來摧毀她工作進度的惡魔，她得把持住才行。

　　「真無情。」他指控道。

　　她則對他齜牙咧嘴扮了個鬼臉，繼續工作。

　　她打了一會兒字，儘管背後的人很合作沒有出半點怪聲，她仍是覺得怪怪的，實在是因為她工作時不習慣身旁有人。

　　「時間很晚了，你明天不是還要上班？」她停下工作，轉身暗示他回家去睡大頭覺。

　　「是要上班。」他給予她肯定的答案。

　　「那你是不是該回家睡覺了？」既然他要裝傻，那她就不客氣了，指了指牆上的鐘，要他慢走。

　　「我覺得在這裡很自在。」他聳了聳肩，並沒有回家的意思。

　　她白了他一眼。「問題是你很自在我不自在呀！」真是夠了！他要她說得多清楚才肯乖乖走人？

　　「我並沒有發出聲音打擾妳工作不是嗎？」他無辜的看著她，那表情似在說明她根本就是在找碴。

　　她長歎一口氣。「話是沒錯，但我就是不習慣工作時身邊有人，你了不了？」好累！為什麼要在地正忙的時候，還蹦出個靳衛來讓她操煩？

　　「哦！那現在正是妳習慣身邊有人的好機會。」他堅持不肯讓步。

　　「靳衛！你夠了！」她氣得跳起來，怒氣沖沖走到他面前，雙手插腰，像隻母老虎。「我警告你，隨你愛到我的客廳或是哪都好，就是不許你再待在書房，否則我就給你好看！」她是認真的，絕非虛張聲勢。

　　他非常好奇的看著她問：「怎麼個好看法？」

　　她蹲下身，危險的半瞇著眼瞪他，雙手不客氣的揪住他的衣領，鼻息囂張地噴吐在他的臉上，一字一字道：「我會把你全身扒光，再將你扔出去，懂了嗎？」

　　惡人她是當定了，如何？怕了吧！

　　靳衛並沒有如她所願，怕得滾進客廳或其它地方。事實上她的警告非常可笑，只要她肯花腦筋仔細想，並不難發現這警告一點也不可怕，可惜她現在趕稿趕瘋了，才會不經大腦思索的說出蠢話來。

　　「我個人認為妳要將我全身扒光的主意非常吸引人，而我也非常期待。」他的唇曖昧的親吻上她的掌心，眼眸則盯著她瞧，瞧得她全身發燙。

　　「喂！喂！我想你是誤會了，我把你全身扒光的目的是要把你扔出去，並沒有其它意思。」她覺得有必要澄清，免得他滿腦子色情思想。

　　「那也得要妳有本事將我扔出去呀，可愛的葉子。」他低低笑著，他的唇吻上了她的唇，再次品嚐她的甜美。

　　葉沁舲輕輕歎了一聲。其實早在他上門來找她時，她就萬分想吻他，而今他吻了她，正好順了她的意，她的雙臂勾住他的頸項，加深這一吻。

　　真是糟糕，跟他在一起，她的腦袋就沒辦法清晰的思考，總是堅持不了太久就又被他給誘惑了。

　　她的配合令他滿意的笑瞇了眼，深深的吻著她的唇，大掌也不客氣的忙著探索已然熟悉的嬌軀。

　　「不行……」她小心抗拒著。

　　靳衛當作沒聽見，雙掌繼續忙碌。

　　「靳衛，你慢點。」她的唇偷了個空輕道。

　　靳衛挑了挑眉，仍繼續計劃著將她壓倒在地。

　　「我的稿子還沒寫完。」她再次重申立場，如果再不寫，真的會完蛋。

　　「就一個小時。」他向她保證。

　　「不行。」一個小時也是時間，要知道給她一個小時，她就可以寫很多了。

　　「妳覺得太短？其實我也這麼覺得，不然兩個小時好了。」一個小時的確不太夠，他委屈一點，改兩個小時好了。

　　「半小時。」她開始跟他討價還價，半個小時已是她的極限。

　　「兩個半小時。」他自動加價。

　　「十五分鐘。」她再減價。

　　十五分鐘？！他有沒有聽錯？「三個小時。」他瞪著她。

　　「五分鐘！」她也瞪著他，要瞪大家一起來，就不信她會瞪輸他。

　　「五分鐘？！五分鐘能幹麼？如果我真的就五分鐘，妳該哭的。」靳衛突然覺得生氣，這女人到底懂不懂她在說什麼？

　　「對！而且五分鐘已到，你乖乖坐著，我要工作了。」她笑瞇了眼，像安撫小狗一樣拍拍他的頭，親吻了下他的嘴角，將他的大掌自她的衣衫中拉出，回去坐在計算機前，繼續工作。

　　靳衛瞪著她的背影，嘴巴張了又閉、閉了又張，最後選擇投降，右手撐著額頭笑了，算了！他乾脆不吵她，直接到她房間補眠去。

　　反正來日方長，有的是時間告訴她，千萬別再用五分鐘來污辱他的男性自尊。


　　事情就這麼一帆風順、平靜無波？當然不！

　　靳衛他低估了女人記仇的能耐，葉沁舲不是隨便任他哄個兩句，就能忘卻前仇舊恨的女人；事實上她記得很牢，而且不介意提醒他，這教他感到非常頭痛。

　　早知道他會這麼喜歡她，他以前就會少捉弄她一些了，現在也就不會自討苦吃。

　　雖然他是可以放棄，但他瀟灑不起來，現在幾乎是每天都往她家裡鑽，就算她不給他好臉色看，他也一律當作沒看見。

　　虧他以前還嘲笑雷傲太遜，沒辦法將唐幻初娶進門，現下他的立場比起雷傲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起碼唐幻初肯跟雷傲訂婚，葉沁舲什麼都不肯，至今還不承認與他交往，想來實在窩囊。

　　他一臉哀怨的看著倚在他懷中、專心看電視的葉沁舲，不期然想起雷傲說過會有個人出現來整治他，想不到他就真的遇上了！都怪雷傲那張烏鴉嘴，好的不靈，壞的靈。

　　葉沁舲哪曉得靳衛百轉千折的心思，她很快樂的看著卡通櫻桃小丸子，在她渴了要探手拿飲料時，後頭自動會有雙手臂為她遞上飲料，且不用她拿，將她服侍得妥妥當當，簡直是把她當成女王了。

　　她眼角含笑的看著那只任勞任怨的古銅色大掌，能讓他毫無怨言的為她做牛做馬，這種感覺實在是太棒了！她巴不得每天狠狠凌虐他一次，甚至還在腦海中幻想過無數次凌虐他的畫面，實在是痛快！

　　「葉子，我們相識很久了是吧？」趁著廣告時刻，他連忙進言。

　　「嗯。」她挑了挑眉，等候他的下文。

　　「妳我之間的關係也是十分親密。」他再道。

　　「那又如何？」她這話是故意要氣他的。

　　「妳不覺得我們就和一般的男女朋友無異？」他果然動怒了，逼問著。

　　「是嗎？可是就我所知，滿多不是男女朋友的男女也有著親密關係呀！」她聳聳肩，一副不覺得兩人是否為男女朋友有多重要。

　　「妳該不會是想告訴我，妳還想要擁有更多像我這樣的朋友吧？」他的手微微顫抖，考慮著是否要掐上她美麗可愛的小脖子。

　　「不是。」她挑釁的對他搖搖手指。「我必須跟你澄清一點，那就是，我們不算是朋友。」她很好心的糾正他，她可沒說要當他的朋友。

　　「妳這話是什麼意思？」他深深吸了口氣，要自己冷靜下來，千萬別為了她犯下殺人罪，儘管他還是很想殺了她。

　　她很不怕死的再次聳聳肩。「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呀！」這可怪不了她，誰教氣他的滋味太好了，讓她捨不得就此打住。

　　「妳該不會是故意要氣我的吧？」靳衛發現她雙眸閃爍著淘氣的光芒，在心底幽幽的長歎了口氣。

　　若是以前，他肯定再把她捉弄回來，但現在不同了，他會捨不得，只好讓自己被她耍得團團轉，這也算是報應吧？！

　　「你說呢？」她無辜的朝他眨眨眼，一點都不會覺得對他太殘忍，事實上她還覺得對他太過仁慈。

　　沒辦法，她的心思本來就沒他的邪惡，自然使不出什麼狠招來。

　　「唉！」大掌撫著她的發，好不哀怨的歎著氣。

　　葉沁舲倚在他的心口賊賊竊笑，小心的不讓他發現。

　　「我該拿妳如何是好？」他很是苦惱。

　　她故意由著他去煩惱，硬是不肯給他一個明確的答案。她沒傻得不知道他的心思，不過是假裝不知道而已，她都讓他氣了那麼久，小小的氣他，算是平衡一下。

　　「我已經能夠深深體會雷傲的心情，但是他現在婚也結了，已經不算我的盟友，葉子，我這樣會很孤單的。」他決定不顧自尊向她販賣可憐。

　　「你能當『孤單盟』的盟主很好呀，我看不出有哪不好。」她皮皮的回他。

　　靳衛不住搖頭，覺得胸口又被狠狠刺了一刀，無力啊！「好吧！妳說，要怎樣妳才肯當我的女朋友？」他認了，無條件豎白旗投降。

　　她笑嘻嘻的看著他，她等了好久，等的就是這句話。

　　「你是認真的？」她得再三確認他有多認真。

　　「對！我是認真的，就算妳要我對著所有人大喊我愛妳，我也願意。」為了她，他可以做出各種蠢事以博得她的青睞。

　　「這可是你說的哦，我可沒逼你嘿！」哈！哈！哈！她的心底正在狂笑。

　　「對，是我心甘情願。」他抱著壯士斷腕的心情用力頷首，心底已想過各種男女朋友在交往期間所會做的蠢事，也一一做好心理建設，準備豁出去了。

　　「其實我覺得你扮成女人很不錯。」她開了個話頭，顧不得看最喜歡的櫻桃小丸子，因為眼前的事更重要。

　　「……所以？」他半瞇著眼看她，心底有不祥的預感。

　　「而且我也聽說你上回拍的那支廣告反應很不錯，在各大遊戲討論版引起廣泛的討論，為你們公司的線上遊戲達到最好的宣傳效果。」她啦啦啦繼續扯著。

　　「……」靳衛除了無言還是無言。

　　「拍廣告是件好事嘛！你想想，有多少人想當廣告中的主角都求之不得，可是你卻能輕而易舉的當上主角，這不是很好嗎？」她可以明顯感受到他情緒上的變化，不過仍不怕死地說著，反正她早就計劃很久了，她的錄像帶和計算機內儲存的檔案全讓他銷毀，說什麼她都不甘心，非得陷害他不可。

　　「然後？」

　　「然後你們公司最近不是又要推出新的資料片嗎？我覺得你可以再拍廣告續集呀！你可以穿著大紅大紫、繡著金邊的紗質衣服，來個搔首弄姿什麼的，我想一定會引起更廣大的迴響。」連他要穿什麼顏色的衣服，做多可怕的打扮，她都幫他想好了，看，她多麼貼心。

　　「妳怎麼知道公司要再推出新的資料片？」是誰出賣他？靳衛忙著抓出兇手。

　　「呃？」她一愣，呵呵傻笑了兩聲。「哎，我就是知道嘛！你別管那麼多，反正我覺得廣告裡的主角非你莫屬。」

　　「是胡總編跟妳提的？」他開始過濾可疑人物。

　　「怎麼可能是胡總編，他怕死了提到你拍廣告的事。」胡總編是個好人，她當然不可能讓他受到無辜波及，趕忙為胡總編澄清。

　　「那麼就是雷傲了。」第二個人選也是最有可能的人選，整間公司，除了胡總編和雷傲外，與她相熟的沒有其它人，而有膽對她這麼暗示的人，也唯有雷傲了。

　　該死的雷傲！陷害他一次還嫌不夠，居然要再鼓動著葉子一同陷害他？！敢情是近來他的行為收斂不少，以至於讓雷傲誤以為他已經金盆洗手，不再使小計謀開人玩笑？沒關係，最近他的心情不是很好，倒是時間挺多的，他不介意和雷傲玩玩。

　　「你別管那麼多嘛！怎樣？到底要不要拍？」喔哦！怎麼這麼簡單就被猜出來了？是雷傲做人太失敗？

　　「果真是他。」靳衛以鼻子哼了哼，很是不悅。

　　「是不是他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看你拍新的廣告。」葉沁舲決定不管他們之間的恩怨情仇，她只是個小女人嘛！男人的事她是不便多管，嘻！

　　「好啊！如果雷傲跟我一起拍，我就拍。」靳衛得意地揚唇一笑，提出她無法達成的目標。

　　「啊！怎麼可以這樣？！」她不滿地低叫。「你明明知道他一定不會答應的，還故意這麼說。」不用問也知道雷傲是不可能答應的，居然還要她叫雷傲一起拍？！簡直是在玩她嘛！

　　「那就不是我的問題了，我已經答應妳了，雷傲若是不答應，我也沒辦法。」他雙掌一攤，一副愛莫能助的模樣。

　　可惡！她忿忿地白了他一眼。計劃宣告失敗，她不滿的捶了下他的胸口，告訴他，她很不高興。

　　「妳該向雷傲表達妳的不滿，我不介意妳狠狠揍他一頓，我甚至可以幫妳。」他笑著對她眨眨眼，心底是希望她能給他個痛宰雷傲的理由，他的拳頭正癢呢！

　　「哦？」他的建議一點也不吸引人，她不感興趣的挑了挑秀眉。

　　「如何？」他興致勃勃問，多想現下就去尋雷傲晦氣。

　　「不如何，因為我想痛揍的人只有你，開心嗎？」她故意做出醜陋的鬼臉嚇他。

　　人是沒嚇到，倒是讓他笑了出來。「妳做這麼可愛的表情，是想要讓我吃了妳嗎？」她這麼可愛，教他看了忍不住想一口將她吞下。

　　「吃你的芭樂吧！」她順手拿起茶几上切好的芭樂，往他嘴裡塞。

　　靳衛就著她的手，大口吃著芭樂，順道將她的手指也含進嘴中，曖昧舔吻。

　　這男人真的是……葉沁舲登時羞紅了臉。

　　靳衛摟著她熱情親吻，兩人細細低語、恩恩愛愛，好不甜蜜。

　　看來靳衛得再加把勁，才有辦法說服葉沁舲承認是他的女友，不過不管怎樣，所有人早就這麼認定了，而且還興奮的討論著何時會喝到他們的喜酒？這些同事實在是太可愛了。也許他該暗示同事們在見到她時，稱她一聲靳太太，嗯……這是個不錯的主意，他怎麼會現在才想到？

　　在吻著她的同時，他的心底開始醞釀著各種計謀，A計劃不成，沒關係，他還有B計劃，若B計劃也不行，不打緊，後頭還有C、D、E、F……各種因應計劃，不怕無法將她拐上手。

　　靳衛壞壞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