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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單煒晴]緝捕妳的情[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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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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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3 02:24:3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緝捕妳的情 作者:單煒晴

該死的!她明知道天兵好友脫線不可靠
卻一時被免費旅遊的「好康」給沖昏頭,結果咧?
機票搞烏龍、皮包被扒,還被壞人追到差點斷氣
更衰的怕是假期尚未開始,倒要先留個偷渡的案底——
可惡!這死阿兜仔不但以偷渡現行犯的名義逮捕她
還讓她和那些姦淫擄掠、非搶即盜的惡人排排坐
真是生眼睛沒看過這麼「奧」的員警
若不讓他見識一下她的「恰」,還真對不起自己!
豈料他竟比她更強悍,她只得認輸敗陣下來……
什麼呀,這位重案組組長竟是好友的小叔?!
這下她偷渡之名是洗清啦,卻也被迫住進他家
雖說她愛看帥哥,更對猛男沒什麼抵抗力
但他那張嘴吐不出一句人話,還把她耍得團團轉
就算他長得再好看,她這輩子也絕對不會喜歡他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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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發表於 2010-6-3 02:25:00 |只看該作者
楔子

給最想念的小詠:

英國真的好棒!
每二天看到的風景都像月曆上會出現的照片,每個經過眼前的外國人都像超級大明星,除了有些濃霧和陣雨這裏果然是個如詩如晝的美麗國家。
在這裏真的會讓英文變好呢!
你說想觀摩觀摩英國小報的狗仔有多厲害,我現在幾乎每天都可以見到他們……只能說記者好恐怖,原來小詠你的工作和偵探差不多。
最後,因為太想念你了,所以我決定找你來英國玩,隨信附上機票,絕對要來喔!


                                 最想念你的阿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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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發表於 2010-6-3 02:25:2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大蘋果,自由女神,第五大道,時代廣場……呼!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她終於來到英國倫敦了!
狗屎啦!這裏明明就是紐約!怎麽回事?是哪里出錯了?
她的目的地不應該是倫敦嗎?
排氣孔冒出的白煙,閃爍霓虹的城市,這裏每個人長得都像明星,魏詠然卻絲毫不覺親切。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虞飛鳥那個天兵是住在英國吧,機票是從英國寄來給她的不是嗎?那麽誰可以跟她解釋一下,現在身在美國的她又是怎麽回事?
二月的紐約街頭,魏詠然整個人只能用傻眼來形容,天氣很冷,她的心更冷。
“機票十成十是阿飛那個蠢蛋買的!”
魏詠然只能怪自己沒有先檢查機票上的目的地,上飛機前也沒仔細確認班機航向,明知道辦事的是虞飛鳥那個天兵。她卻因為能免費出國而高興得忘了確認。但也實在不能怪她,自從收到機票後,為了排假期每天努力的工作著,她壓根設空好好看虞飛鳥寄來的信和機票。
大大歎了口氣,魏詠然頭一次沒了頭緒,不知該怎麽做。
砰!突然有人從她身後撞了一下。
“Sorry!”踉蹌了幾步,因為是自己站在路中央不動,有錯在先,魏詠然穩住腳步後趕緊道歉。撞到她的是個黑人,只見對方腳步也沒停,神色匆匆的往前離去。
“果然,大城市裏的行人腳步都很匆忙。”連一句道歉都沒有。聳聳肩,魏詠然不怎麽在意,現在最重要的是打電話給虞飛鳥興師問罪一番。
“手機……”她伸手到大衣的口袋裏摸索著手機。
幸好她這陣子正好要到美國,簽證已經辦妥又剛好帶在身上,才沒有被海關擋下。
如果可以,她真不想因為這樣而使用T作簽證。
“或許打從一開始就不該入境,睡在機場裏也好。咦。怪了,她的手機呢?在口袋裏找不著手機,她猛然想起自己是放在包包裏,不是在口袋。
“包包…”重新合上大衣,她轉而尋找最外層的包包。
她一雙凍得血色鮮紅的纖手順著包包的肩背帶而下,卻意外地撲了個空。
咦?
“我的皮包呢?!”心頭陡顫,她以為是自己尋錯了方向。
猛地扯出肩背帶,魏詠然驚愕的瞪凸了眼,帶子兩端合該連接她PRADA的新包包,如今只剩下帶子在風中搖曳,兩端有明顯被利器割斷的痕跡。依照那痕跡來看,被切斷的時候並沒有經過太大力的拉扯,約莫是幾分鐘前被切斷的該死!這種緊急的時刻,她怎麽還有心情發揮自己身為社會新聞記者的分析能力,真是夠了!
聰明的腦子細想了一會兒,”難道是剛才那個……”
魏詠然飛快的抬起頭,銳利丹鳳眼擄獲住剛才撞到她的黑人男子,兩人互看了不到幾秒鐘,那名黑人臉上出現心虛的表情,拔腿就跑。
“偷我的東西……”明豔美眸進射出讓人無法直視的犀利光芒,兩團熊熊的火焰燃燒著,”給我站住!”
想跟她比賽跑?她可是文武雙全的現代新女性,比賽跑到目前為止她只輸過好友虞飛鳥一個,這不長眼的偷兒主意打到她身上算他倒楣!聽到魏詠然中氣十足的叫喊聲,黑人男子雖聽不懂中文,還是回頭,這一看可不得了,只見原本落後他許多的魏詠然以靈巧的姿態,在人群中左一個閃身,右二個過,人,轉眼間就快追上他。
黑人男子一驚,立即將全副心神都放在逃跑上,沒膽再回頭看。聽說東方的亞洲人都會奇怪的功夫,等等那女人如果飛起來的話,他可就逃不掉了!
“站住!”魏詠然大聲喊著,突然想到自己喊的是中文對方大概聽不懂,趕緊換成英文,”StoP!”偷了別人的東西會乖乖站住才有鬼!
黑人男子跑得更快,仗著熟知附近的地形和巷道,他很快來到人煙稀少的小巷子裏。只顧著搶回包包的魏詠然沒有注意附近的行人稀少,埋頭猛追著對方。
一處轉彎,魏詠然失去了黑人男子的蹤跡。”Shit!”躲到哪去了?魏詠然怒灼的視線掃過周圍陰暗看不透的小巷子,隱約可以看到蠢蠢欲動的人影,閃著惡意光芒的注視一道道朝她直射過來。
有股危險的氣息。不對勁,她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脫離了人群,來到電影裏尋常可見的犯罪溫床。
中計了!
她只想著要追回價值不菲的PRADA包,完全忘了自己身在異鄉,處於不熟悉的地方,現在被這種常見的把戲弓}誘到對方的巢穴,她要是識相就該立刻放棄撤退,不該窮追不捨。
難怪電視上那麽多自助旅行的名人都說,在國外錢被偷了,摸摸鼻子當花錢消災就算了,如果硬要追討回來後果可能得不償失,現在她總算瞭解是什麽意思了。
眼前開始聚集的人,個個帶著不懷好意的神情,看著她的眼神就像她身上綁了十公斤黃金一樣,只要擊倒她就能贏得那塊巨大的黃金。
貪婪,欲望,赤裸裸的寫滿他們的眼。或許她是背著PRADA的包包,但那並不代表她就是個有錢人呀!
“呃……”她的處境應該是很危險吧?
不自覺往後退一步,身後的腳步聲讓她豎起全身寒毛,不用回頭她都知道自己被包圍了。
暗罵自己愚蠢,魏詠然思考著全身而退的方法。
驀地,包圍她的人一擁而上。
老天!她雖然拿黃金作為譬喻,但她身上並沒有真的綁了十公斤的黃金呀,他們不用像餓死的狼直撲她這只只有豐厚的毛卻沒幾斤肉的豐吧!
沒有花容失色的大聲驚叫,跑社會線的她早練就一身膽量,當人群蜂擁而上時,魏詠然壓低身子覷了空,像只小狗一樣爬出來。
“呼,還好外國人長得高,不會注意到我。”爬出人群,魏詠然拍拍身上的灰塵,準備趁他們還沒發現的時候快跑。
“Hey!”黑人們重新鎖定她的身影。
微愣片刻,她露出嬌媚的笑容企圖迷惑眾人。
但看來魏詠然不是他們的菜,有人帶頭一吼,其他人立刻改了方向朝她攻擊過去。
“嘖!”黑人對東方女人沒興趣,色誘無效!魏詠然一邊在心裏記下,一邊邁開步伐奔跑。
這可不容易,先前已在零下的溫度裏用盡全力奔跑過的她,現在肺葉裏的新鮮空氣不多,隨即被趕鴨子上架投身入另一場追逐中,體力很快出現警訊。
她或許是文武雙全,但她只適合跑短跑,不適合馬拉松呀!
但,也只能跑了!
魏詠然真的是用盡力氣在跑,明明跑進來很容易,一旦要找出去的路,這裏就變成九彎十八拐的暗巷,她只好連跑帶休息的爭取時間,好不容易找著光線最亮的一條巷子,身後追逐的腳步和叫囂聲也接近,顧不得自己完全暴露在黑人們的視線下,魏詠然跨大腳步,朝光明跑去。

這一刻,什麽聲音都傳不進她耳中,呼吸因緊張而暫停,心跳鼓動的大聲,聲聲入耳,她像跑道上一馬當先的跑者,在還沒通過終點線前都不能放心。
孤獨的跑者,甚至沒有人知道她被追趕著。一瞬間,她真感覺到自己是孤身一人,身邊再無人可以依靠。
再幾步、三步、兩步、一步……霎時,光明大量湧進墨黑的瞳孔中,她往前多跑了幾步,才停下來。
砰!
“喔!”她撞到人了。
跑得沒力,魏詠然連維持站立都嫌累,直接跌坐在地面。
沒追過來了?她邊喘氣邊暗付。
“嘿!你還好吧?”一跑便容易出汗的魏詠然整個身體都熱了起來,眼前有些失焦,她不禁感歎年紀大了,連體力都衰退。
稍作休息,她終於舒服了些,緊縮的肺葉不再難過,她慢慢抬起頭,想看看是哪個好心人願意停下腳步關心她。
總是樣著水光的深墨色丹鳳眼映入兩個身著制服的男人,一黑一白。
是兩個員警,難怪他們會關心她,如果連員警都不關心尋常百姓了,她會懷疑在大城市裏要找人幫忙非得等到大家都忙完才行。可真要說的話一…她現在不想看到半個黑人!
“你沒事吧?黑人員警先開口。魏詠然故意別過頭,雖然知道自己的舉動很孩子氣,但原諒她現在看到黑人就討厭。
白人員警福泰的身軀蹲在她身前在她面前揮揮手,”哈羅!小女孩,你還OK嗎?聽得懂英文嗎?,
小女孩?是在說她?

拜託!都二十好幾的人了,有誰會用“小女孩”來稱呼她?不叫阿姨就不錯了。
“懷特,你嚇到她了。”黑人員警看她還是一副不開口的模樣,不屈不撓的挑戰第二次,“小女孩,你跟媽媽走散了嗎?”
眼前這兩個同樣圓圓胖胖的”黑白郎君”,在開她玩笑?
“你還不是一樣,布烈克。”仍得不到她的回應,被稱為懷特的白人員警沒有動怒的跡象,反過來嘲笑同事。
懷特?布烈克?White?Black?
她第一次聽到如此切合人本身的名字。
“小妹妹,你要不要吃糖果呀?”看上去就一副不愁吃的白人員警從口袋裏拿出包裝可愛的糖果,像在參觀動物園裏可餵食的可愛動物。
敢情他們將讓她開口當成一個比賽了?
沒用的人民保母!美國這個國家不是自認為世界員警嗎?怎麽路上巡邏的員警卻是這副德行?
原本想要報案的魏詠然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
但——“我的皮包被搶了。”現在沒空讓她猜測懷疑,還是報警先,如果他們不能處理,至少可以告訴她警察局的方向吧。
“黑白郎君”員警二人組互看一眼。
白人員警面露笑意,“喔,那是上面有卡通圖案的小皮包嗎?”想法和白人員警相同的黑人員警在一旁悶笑。
他x的!她不說話澄清,他們真要把她當小孩就是了。
“小女孩,你確定不要先找媽媽,要先找你的皮包?黑人警官上唇的鬍子隨著他說話的嘴巴扭動,看起來有些滑稽。
儘管心裏快氣炸了,魏詠然還是順了順氣,從地上站起身,跟著理理走樣的服裝儀容。

我今年已經二十八了!她很想將這句話丟到“黑白郎君”員警二人組臉上,但最後她還是憋在心裏,同時發揮想像力的偉大,在腦中把他們砍了十幾刀後,心情終於舒坦些。
“我要報案。”簡潔俐落,這是她再次開口的第一句話。
她沒興趣也沒空陪他們玩愛護小朋友的遊戲,如果不快點將她的皮包找回來,今天她就算想住飯店都不成。
“小女孩,還是先找媽媽吧。”沒發現她異常冷靜,不像走失的孩子一般,白人員警掛上像聖誕老公公的微笑勸道。
“我媽不在美國。”找媽媽?可以的話她也想。
“那麽你是跟誰一起出來的?白人員警問完換黑人員警。
“我自己一個。”她這副模樣是不夠狼狽嗎幹嘛不先帶她到有屋頂的溫暖地方?做做筆錄,給她一杯熱咖啡都好。
“你自己一個?”黑白郎君”員警二人組奏出合音,接著兩個人背過身一會兒看她,一會兒交頭接耳,目光不時流露出同情。
現在是怎樣?繼把她當成小女孩之後,他們又把她想成無家可歸的可憐小孩?上帝耶穌,誰都好,快點把她帶離眼前的詭異情況吧!上帝果然不會立刻實現她的願望,尤其她又不是基督徒,於是魏詠然決定自行離開。
“嘿!等等,小女孩!”正巧瞄到她舉步離開的”黑白郎君”趕忙阻止。

忍不住在心裏做出皺眉的表情,魏詠然表面上卻露出如小動物般無邪困惑的表情問:”我還不能走?”
別逼她使出跆拳道給他們兩個好看,最好趁她耐性還在一的時候,識相點離開吧。
“我們帶………黑白郎君演奏的合音到一半,雙雙停止瞪著她背後。魏詠然微擰起眉,轉回身——
那是一個滿頭紅發的外國男人,直挺的鼻樑最上端有個突起,薄而形狀好看的唇抿成一條直線,顯示出嚴肅感,西方色彩濃厚的五官帶著淺淺的東方人影子,極具特色的一張臉但讓她離不開視線的是那雙看起來很熟悉的綠色眼珠。
怎麽會有如此眼熟的一抹淺綠,她究竟在哪看過?
“傑許警官。”
黑白郎君”向看上去比他們年輕許多的男人敬禮,而男人僅只是點點頭。

“這裏沒事吧?被稱為傑許的男人問。
對看一眼,白人員警回答:”是個小女孩走失。”
傑許淺綠色的瞳孔掃過她,”小女孩?”她看起來應該稱不上小了吧?魏詠然從他眼裏看到對她稱呼的疑惑,不禁慶倖還有人相信她已經不”小”了。

上帝只是晚一點實現她的願望,看來就算不是基督徒,許願還是會成真。魏詠然樂觀的想著。
“她說她皮包掉了,”黑人員警補述。
是啊,是啊,現在他們就會這樣說,剛剛開她玩笑的時候怎麽沒有想到?

傑許沉吟片刻,”她交給我,你們去忙吧。”
她幹百萬個願意跟他走!魏詠然暗地歡呼。
“黑白郎君”沒再多說,打聲招呼後離去。
從頭到尾乖乖一句話沒答腔的魏詠然,見一黑一白兩個員警離去,她隨即面對這個看來願意相信她的員警。
“我的皮包被偷-,喀啦!話被打斷,魏詠然愣愣的看著手上那副不是玩具的手銬,沉甸甸的重量壓在她心頭上。
“這是?堪稱是魏詠然跑社會新聞幾年蔔來見過最帥的傑許警官,臉上沒有半絲笑容,語氣十分冷淡,薄唇輕啟——
“我以偷渡入境現行犯的名義,逮捕你。”
魏詠然逃出來的那條巷子的陰暗處,有個若隱若現的身影。
銳利眼神帶著某種異樣的光彩,目光緊緊跟隨那抹俏麗的東方身影。

“被抓走了…,如蛇吐信的嘶啞聲音,低低的回蕩隱沒在空氣中,連同那分不出是哭是笑的單音。
魏詠然視線駐留在手中那張沾染上血跡的身份證,他不知道那名字怎麽念。

“中國人嗎……”聽來令人不快的聲音再度響起,”為什麽……”
滿是鮮血的指腹滑過身份證上魏詠然的大頭照,指尖帶著些許戀戀不捨的流連,眼睛離不開照片上嬌俏豔麗的人兒。
為什麽?
他在心裏問。
他明明已經殺死她一次,為仟麽她現在還活繃亂跳的?
遠方那抹活靈活現的纖影已經消失盡頭。
“看來,我只好再殺你一次了。”喃喃話落,他轉身沒人黑暗中,看也沒看腳邊倒臥血泊中的人。
不能怪他,他心愛的女人的東西,怎麽能落入其他男人的髒手裏,所以他順便解決偷她皮包的黑人。
夜色,伴隨著離去的拖行步伐。
“when you love someone……”嘶啞的嗓音哼著歌,久久繚繞。
好吧!皮包被偷,弄丟行李箱,現在她可以說是什麽都沒有了。
獨身一人站在紐約街頭,還有陣陣冷風蕭颯的吹拂她的面容,路過的行人連停下來看她一眼的時間都沒有,大城市的冷漠,如今她切身感覺到。
“呼,真的好冷。”沒有地方去又沒有認識的人該怎麽辨?
“現在應該要先報案才對。”兩手空空。她無奈的看著公共電話。
雖然可以打對方付費電話,但她沒背下虞飛烏的電話,完全沒轍。況且就算打了電話給那個蠢蛋,對實際情況也沒有太大的幫助,總不能要虞飛烏立刻搭飛機趕到美國來吧!
上述情況——假如她沒有遇到”黑白郎君”員警二人組,可能是她此刻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的心聲和情況。
當然,這一切都是假設!但此時魏詠然卻恨不得這個假設成真,也好過她和這些姦淫擄掠、偷拐誘騙、非搶即盜的惡人排排坐。
看看對面那個一臉淫邪模樣的男人,即使被鐵手銬銬起,對著她的臉都可以有反應;再看看右邊那一個,左眼上大大的刀疤,粗壯的塊頭和嘴角冷冷的笑,有種讓人不寒而慄的陰狠;左邊那個一臉就是深受毒癮迫害的吸毒犯,癮頭犯了,忍不住坐立難安,更別提其他同處一室的”嫌犯”有多精采了。
要是沒有手銬的阻擋,她就像被丟進狼圈的羊,絕對死無全屍。


偷渡入境?現行犯?
他哪只眼睛看到她偷渡入境的?怎麽可以構成現行犯的名義?居然敢對她這個跑社會線的記者說,她有權保持沉默,但二十四小時內所說的每句話都會成為呈堂供證。
她是正大光明通過海關進來的!只是東西被偷走!
同樣的解釋不論她用哪國的語言說、喊破了嗓子都沒用,那個男人打定主意要將她困在這裏。
有個地方能歇腿她是不在意,但至少把她和這些罪犯隔離開,別讓她戰戰兢兢的擔心受怕吧。
“警官,我真的是被冤枉的_…”一有員警走進來,魏詠然便不死心的說一次。
“每個犯人都是這麽說的,難道我要每個都放他們出去嗎?”員警扣押了另一個罪犯,經過她面前好笑的反問。
“看看我,難道我像偷渡客?這個問題的答案連她都忍不住懷疑了。
“這得問我們組長了。”已經離開的員警又重新探同腦袋,回答她自問自答的問題。該死的阿兜仔!
“美女,你是偷渡客?有陪人睡過嗎?對面那個滿臉淫欲的男人,朝她開黃腔。
沒見過大風大浪,但也算見識過各種場面,魏詠然沒有被嚇到,心裏的怒火倒是節節高升。
她也沒要求上等佳賓的禮遇,給她杯熱茶可以吧。
沒多久,門重新被打開,傑許走了進來。
終於來了,知道她是被誤會的了吧!
魏詠然嘲諷的想。
第一眼就看到她眉眼間的諷意,傑許漠然著一張臉,經過她面前扣押另一個嫌犯,關門,離開。
“咦?,他怎麽就這麽走了?他不是來放她出去的嗎?
魏詠然很是錯愕,瞪得眼珠子都快凸出來。

隔沒多久,傑許又走了進來。
這次總該是帶她出去吧。
魏詠然眼神噴火,傳達出燃至沸點的怒氣。
如同剛才一般,傑許瞥了她一眼,那雙修長有力的腿經過她面前,停頓了一步,然後帶走她右邊的嫌犯。
“Shit!”魏詠然聽到理智斷掉的聲音,髒話忍不住脫門而出。
之後,同樣的情況重複了好幾次,一直到魏詠然沒了力氣瞪他,也不想嘔氣,滿心只期待他下一次是朝她走來。解開她的手銬就好,她什麽也不會抱怨。
然後,他又進來了。
哭喪的睞了他一眼,那雙明亮的丹鳳眼隨即垂下移開視線。
她怕自己看著他就會有期待,但期待越深失望越大。
他到底要進來幾次?能不能一次把人都帶走,別讓她既期待又怕受傷害?
就在魏詠然連看他的勇氣都沒有時,一雙長腿映人她眼簾。
“起來。”接著是他低沉的嗓音響起。
“嗄?她是傻了嗎?還是在作夢?他是在跟她說話?
“不想出去?,他故意曲解她的呆愣。
“我要出去!”開玩笑,好不容易能出去了,豈有留下來的道理?


多看了她激動的小臉一眼,傑許慢吞吞的解開套在鐵桿上的手銬,然後銬上她另一隻手。
察覺不對勁,她忙問:“不是要放我走嗎?”

“誰說要放你走?”挑起眉,他反問。
糟糕,他臉上半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那是真的不放她走了。

“你們還沒調查出來是冤枉我的嗎?,好不容易連同耐性一起被澆熄的怒火,重新燃起。
傑許不再搭理她,逕自把她押出去。
“喂!你到底要幹嘛?不是要放她出去,難不成是要來個逼供?”不管你們對我做什麽,我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是偷渡客的!”-
她哪里像偷渡客?她既沒跳,也是乖乖通過海開的,就凶為她皮包掉了沒辦法證明自己的身份,活該被當成偷渡客嗎?
他半句話也不回。
“我要求臺灣駐紐約辦事處的幫忙!”魏詠然慌了,在警局裏亂叫。此刻她根本管不著氣質那些鬼東西,只要能夠讓自己脫困,她什麽都願意去嘗試。
魏詠然和傑許經過的地方,不論員警、賺犯,所有人都停下手邊的工作,看他們在玩什麽把戲。
只要能抓的地方魏詠然絕不放過,卻屢屢被他拖著走,最後傑許火了,乾脆把她一肩扛起吊掛在肩上。但他的舉動換來她的怒吼,直到傑許關上辦公室的門,噪音才終於消失。
“組長今天是怎麽了?年輕的白人員警羅特放下手邊的資料,詢問同事。
拿著咖啡猛灌,隨時準備出動的亞歷山大,忙中抽空回答:”誰知道;原本說要去押解那個黃種女人,走了五、六遍,真正的人沒押解出來,倒是提出了一堆嫌犯,傑許今天吃錯藥了!”
“別亂說,那女人是重要關係人。”中年員警克裏斯要他們別多嘴。

“重要的人?是線民?還是被害者?羅特很好奇。
說是線民,她行事太高調:說是被害者,看她有精神大吼大叫的模樣,根本不像。
“組長自己清楚就好。”克裏斯事不關己的說完,又回到工作崗位。亞歷山大也因勤務早一步離開,羅特見沒人可以閑聊。只得乖乖處理公事。
重案組就是這樣,每個人都嚴肅得要命,案子是每件都迫在眉睫沒錯,但不稍微聊天打屁舒緩心情一下,怎麽有精神繼續?
“唉,真後悔來重案組。”翻著手上厚厚一疊的案件,羅特,無奈的直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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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3 02:26:1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她在美國的第一個夜晚是在警察局度過的。
以往她常常為了跑新聞到警局,那是工作,但也不能說她不喜歡,當初若不是對刑事案件非常感興趣,她也不會選擇跑人人喊累的社會線。
可是,她必須說,短時間內她再也不想到警局了!
生平第一次在重案組組長的辦公室看到刺眼陽光,趴在桌上一夜無眠,魏詠然懷疑自己明天的l畝=I一時間還是會在這裏,只要他們一直不讓她出去的話。
門,輕輕的打開,又輕輕的關上。
一份簡單的西式早餐出現在她眼前,近在咫尺,但手上的手銬重量,使她對那份早餐一點想吃的欲望都沒有。一
“可以走了嗎?沒有抬起趴在桌上的頭,她氣虛的問。
翻開桌面上新的案件報告,傑許咬了一大口美式熱狗,邊道:”吃點東西。”
魏詠然陷入沉默。
今天,她本來應該在英國霧氣中清醒,就算虞飛鳥那個蠢蛋帶她到附近公園散步也沒關係,或是兩個人優閑的享受早餐,喔,或許再加上崔士那個國際名模都好,總之,她不應該在這裏。
出國前該去算個命的,也許今年她沒有出國的命。
”欽,我可以走了嗎?沉靜半晌,她不死心再問。
“這是你第一千八百零四次問這個問題。”累計從昨晚到現在。
我可以走了嗎?”魏詠然冷靜的開口,隨後自嘲:第一千八百零五次。”
還計算!他有心力計算,為何不去查查她的清白?
域許你可以考慮換個問題。”對於她的舉動,傑許只覺好笑。
皮笑肉不笑地牽動嘴角,她當真如他所願,”讓我出去。”
“不行。”他回答也給得乾脆。
砰!捏緊的小拳頭重擊在桌面,傑許眼不興波,面無表情,甚至連看她一眼都沒有。
“到底為什麽不讓我走!”她暴怒吼道。
魏詠然很少在外人面前發這麽大脾氣,她知道唯有圓滑一點才是在記者圈的處世之道,做人其實也是_樣……偏偏這個重案組的傑許組長似乎就愛跟她作對。
他誤會她是偷渡客,好,她不跟他汁較,只要求他好好調查,孰料,他不調查就算了,也不放她走,如果他願意虛與委蛇敷衍她一下,她至少不會那麽生氣,但他根本理都不理,把她帶到這間辦公室之後,便顧著忙他自己的事,其中還出動去抓了個嫌犯回來:他沒空的,只有忙她的事的時候。
假設她真的是個偷渡客好了,這種案件是重案組偵訊的嗎?
她知道重案組真的很忙,每天忙著抓嫌犯:那可以把她交付到有空處理她事情的員警單位呀!
“你現在還不能走。”沒有正面回答,總之他還是拒絕。
原因是什麽?她要原因呀!

“算我拜託你,我叫魏詠然,是臺灣人,你可以幫我跟臺灣那邊的親朋好友聯絡嗎?他們一定會證明我的清白。”她只差沒跳上桌子大喊“我不是偷渡客”,只有把無奈又氣憤的句子直甩在他臉上。
“再說。”只見他不痛不癢,聲音連點高低起伏都沒有。
魏詠然倏地站起,除了手銬因銬在椅子上,讓她身軀成半斜的角度之外,她維持一副高高在上的氣勢,“我有資格可以找律師吧?”
“你……”僅發了單音,還來不及說出完整的句子,他的手機鈴聲大作。
傑許瞄了來電顯示,比髮色深一點的劍眉微攏,下一瞬他毫不客氣的切斷電話。
是誰?哪個人能讓他皺眉,她真想當面好好稱讚對方幾句。
傑許方抬眼,就見她帶著似笑非笑的戲譴表情,他馬上將話題兜回剛才討論的主題上,”你沒……”。
同樣的鈴聲再度不識相的冒出來,他這次只不過比前一次多說了一個字。
這回他連看都不看來電顯示,直接掛斷對方來電。
到底是什麽人咧?
當記者的好奇心一冒出頭,便很難克制。
“你的權利就是保持安靜。”他的一句話很輕易就重挑她的怒火。
“這什麽話?!難道偷渡客就沒有人權嗎?講求人皆生而平等,和人權、人道主義的美國不派律師給犯人的嗎?”
很火,說真的,她沒這麽生氣過。
生眼睛沒看過這麽”奧”的員警!

淺綠色的眸心不慍不火,相較於她的怒火噴張,傑許冷靜得像身處北極。
“總之……”他說了兩個字,鈴聲又響起。
原本沒啥表情的他,這下不只鎖眉,連表情都帶著不悅,忿忿地按下拒接通話鍵,鈴聲還是響個不停。
“哈羅。”魏詠然瞪了他一眼,隨即接起近在她眼前的市內電話。
打招呼的話才剛出口,電話就被盤據辦公桌另一端的男人搶走。
“哈羅。”邊開口,他同樣回了她一記瞪視。
哼!她是幫他耶!
懶得跟他互瞪,魏詠然移開視線,趁他在講電話的時候,吃起他帶來的早餐。
說實在她也餓了,從昨晚到今早都沒進食,還要花體力一下追人一下被追,或是和眼前這個比她高上一顆頭的男人吵架,人可以沒了骨氣和自尊,但肚子一定要填飽才能繼續和他周旋。
“還不難吃。”咬下第一口,魏詠然說出評語。
只是對著這個讓她倒胃口的男人吃,有點食不知味而已。另一頭的傑許接聽著電話,越聽臉色越難看,綠眸不時抬起看她。
千嘛?瞧他的眼神好像她是大瘟神一樣,那就趕她走呀!她才不想待在這裏,如果他們敢要她畫押或做筆錄,讓她的名譽留下不好的污點,她肯定拆了這間辦公室。
極具東方色彩的丹鳳眼裏有著盤算,更大口咬下早餐。
填飽肚子以後,就看她大鬧警局。
事實上也不用等她大鬧警局,待傑許掛上電話後,二話不說就解開她的手銬。
“我可以走了?,情勢突然一百八十度轉變,魏詠然不禁呆愣。
“可以。”
怪了,他怎麽變得那麽好說話?
孰料,他接下來開口的話才真讓她吐血一一“跟我走。”
她覺得自己八輩子的榍,都在這幾天用上。
“放開我!”警局門口,一對男女上演拉扯的戲碼。
仔細一看,男的穿著員警制服,除了那頭紅色的髮有些淩亂,徹夜未眠的眼下有著黑眼圈,和新長出來的胡碴之外,他的確是個員警,而非滿街可見的流浪漢。
而女的,一頭俏麗的黑短髮,在早晨的陽光下黑得發亮,漂亮的丹鳳眼嵌在那張極具東方美的臉上,實在讓人無法忽略她耀眼的存在感。
但此刻更讓人無法忽略的是她修長的四肢攀爬著電線桿的景象。是捉犯人嗎?
路過的行人抱著疑惑,邊看邊走過去。
“下來!”傑許冷意十足的威脅殺向攀著電線桿不放的女人。
“除非你放我走。”魏詠然根本不把他的話當一回事。
傑許淺綠色的眼眸帶著諷意,“那你就繼續抱著電線桿吧。”言下之意,他不會讓她走。
長腿步回警局裏,傑許交代其他警員看著她,別讓她跑了。
當真?!
魏詠然沒料到這種耍賴的舉動,會換來無情的對待。通常只要她要賴就無往不利,怎麽碰上這個男人,卻一點用都沒有?他甚至忍心將她丟在大街上,看她丟臉的抱著電線桿不放。
天氣很冷耶!
經過一晚的僵持不下,魏詠然很清楚,跟待在溫暖室內又有熱咖啡可喝的他比起。抱著電線桿處在零下溫度寒冬中的她,絕對會先行投降。
“浪費體力做這種吃力不討好,又准會輸的反抗,實在是白癡。”她如是對自己說道。
而且像只猴子任人觀看的感覺也挺難受的。
但要她這麽放棄她又不甘心。
說穿了,她只是不想太快跟在他屁股後面投降,於是她偷偷決定,只要過十分鐘他還沒來找她,那她自己乖乖回去好了。
透過警局的大門,不少警員都看到魏詠然抱著電線桿離不開的窘境。
年紀輕又最愛發問的羅特,忍不住問:”組長幹嘛不放她走?如果只是單純的偷渡客,讓移民局去處理就好啦。”
“問題就在於她不是偷渡客。”徹夜跟著傑許逮捕惡嫌歸案的亞歷山大,神情較前晚來得放鬆,也有心情和羅特討論。
“不是?那她犯了什麽罪?持槍搶劫?還是兜售大麻?
“是跟最近剝臉皮殺人案件有關。”亞歷山大回答。
羅特一驚,低呼:”她是犯人?!”真看不出來!
“笨!叫你記清楚案件報告,你到底看過沒有?”亞歷山大取了案件報告給羅特。
近來發生了幾起變態殺人案件,兇手以殘忍的手法虐殺被害人,然後剝去被害人的臉皮。再將屍體以各種令人看了不寒而栗的姿態丟棄,跟著入侵警方的電腦,告知警方被害人的棄屍地點,挑釁意味濃厚。
這是讓他們很頭疼沒有半點頭緒,連兇手的身份都無法鎖定的案件。
羅特一一翻閱被害人的資料,”哇!他快要達成聯合國了。”
“被害人沒有共通點,而且國籍不同,硬要說的話,唯一相伺的地方,大概是她們都是別人眼中的美女。”亞歷山大又灌了一杯咖啡,提振精神。
“嗯,的確很美。”羅特繼續翻著資料,突然視線停在某張照片上。
“這…-,他仔細的看看照片,再看看外頭不畏寒風,死抱著電線桿不放的魏詠然,”這不是……”
照片上東方女人生前的長相,幾乎跟魏詠然是同個模子印出來的。
資料被一隻突然伸出來的厚掌蓋上,”她沒犯罪,總之看好她。”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傑許,話說完,便收同資料。
“是!”羅特連忙應話,待傑許走遠後,才壓低聲音問:”所以,那個女人……不!”多看了外面的魏詠然一眼,他繼續道:”她沒死?”
“你如果想知道她死相有多淒慘,可以去跟傑許調閱資料。”亞歷山大斜睨了魏詠然一眼。
他知道傑許在想什麽,這世界上怎麽會有如此相像的人,但他們親自看過屍體也比對過DNA,知道被害人就是照片上那個東方女子,但……被害人的臉是完全被剝除的,如果有哪裏出錯了呢?
所以傑許才硬給她扣了個罪名,帶回警局。
“那她到底是?”羅特很好奇,還是搞不清楚事情的真相為何。
“或許只是長得像。”長得像是沒什麽關係,就怕她被兇手盯上。
同為重案組,有些話不用說出口大夥也有心照不宣的默契,羅特自是曉得亞歷山大話裏的意思。
“所以組長是要保護她了,組長真厲害。”羅特再度對這個年輕的組長敏捷的心思感到佩服。”多鍛鏈鍛鏈你的腦子吧。”亞歷山大故意糗他。
說起羅特,只是漫不經心了點,否則他可是這一層應考分數最高的畢業生,上頭很看重他的。
羅特怕亞歷山大要他認真向上的一連串碎碎念,趕緊藉故離開,”喔,她要進來了,我拿外套去給她。”
“開溜得真快。”亞歷山大搔搔一頭棕發,回頭就見傑許站在他背後,手上還拿著一件大衣。
“咦?傑許?他是要去接那東方女孩嗎?
察覺亞歷山大的視線,傑許悶哼聲,隨即將外套穿上。
另一頭羅特將大衣披上魏詠然肩頭,還遞上熱呼呼的咖啡,給她暖暖身子,兩人偕同回到警局裏。

“哼!”當兩人視線一對上,同時又別開頭。
“好了好了。傑許,你不是今天要先回去嗎?,亞歷山大連忙出來打圓場。

魏詠然聽聞,故意嘲諷道:”重案組還可以說走就走?
他這個組長還真是輕鬆。
亞歷山大解釋,”小女孩,傑許他已經有兩個禮拜沒回家……,
“停!”魏詠然抬手制止他的話。”你叫我什麽?
雖然一臉疑惑,亞歷山大仍照實回答:”小女孩……噢!”話還沒說完,便被她狠狠地踩了一腳。
“不是要走?還不快走!”明豔的丹鳳眼一睨,魏詠然率先踏出警局。

“到底怎麽了?”亞歷山大完全不瞭解怎麽回事。
傑許沒有回答他,跨大步伐追出去。
倒是羅特同情的看著他,同時替他解惑,“俐剛我問過她,其實她已經二十八歲了。”
連續遇到的人都叫她”小女孩”,莫怪魏詠然會生氣呀!
冷凝的空氣。
零度以下的氣溫被隔離在車窗外,車子裏吹送著暖氣,但氣氛就是冷冽到極點。
製造出這股冷空氣的人,正是坐在副駕駛座上的魏詠然。
她是聽說過外國人發育都比較好,相同年紀的西方人和東方人站在一起,東方人看起年紀比較小,但她真的有那麽“幼稚”嗎?
接連碰到的外國佬都稱她”小女孩”,連她自己都開始懷疑,在男人堆裏無往不利的這張成熟臉蛋出了問題,否則怎會一再被錯認?
“喂,你看我幾歲?她記得這個男人不認為她是小女孩,就不知道他覺得她幾歲。
傑許沒有移開視線,隨時注意路況。
“二十八。
呃?他亂猜的?
“切,怎麽你猜中我卻沒有開心的感覺。”魏詠然喃喃低語。
對她的話傑許微微扯出一抹若隱若現的笑意。
他才不是亂猜,是有根據的。
“對了,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兒?”她都乖乖坐上他的車了,他可以稍稍透露目的地吧?”放心,現在這種狀況我不可能跳車,畢竟我還是怕死的。”
魏詠然的語氣很是自嘲,對目前狀況無能為力的困弱,她幾乎快要看開了。
對,幾乎!
“你的眼睛告訴我,你還是想逃。”那雙洞悉人心的綠眸不知何時和她相對。
既然被看出來,她也不想隱瞞,”不是逃,是正大光明的離開。”
拜託,她又沒錯,為什麽要逃?
“嗯哼。”哼了哼,他似乎沒給答案的打算。
罷了,她也習慣這個人耐性比她更強,逼他回答只是為難自己。
短暫的對話後又是一陣沉默。
車子在紐約街道上行駛的還算順暢,尖峰時刻的車潮似乎還沒出現,沒多久時間他們停在一棟美式公寓前。

“這裏是哪?,都到目的地了,他總該回答才是。
想是這麽想,但魏詠然對於他會不會給答案,仍是一點信心都沒有。
“我家。”出乎意料,傑許倒是回答的乾脆。
“什麽?,抱歉,她沒聽仔細。
“這裏是我家。”他繞到副駕駛座的車門,替她打開,”快下車。”
“你家?她懷疑自己該下車還是死賴著這個位置不走。
他帶她來他家幹嘛?
緊盯她臉上竄出的防備,傑許暗歎口氣,知道沒解釋清楚,眼前這多疑的女人絕不會乖乖聽話。
“虞飛鳥你認識吧。”
聽到好友的名字,她臉上的防備鬆懈了點並滲入一絲絲希冀,”你聯絡到阿飛了?,”
“正確來說,是他們聯絡到我。”
嗅!她的好麻吉!一個晚上沒消息,她還以為虞飛鳥忘了她的存在,還好虞飛鳥還會去查她的下落。
。她報警了?電話呢?可以讓我打給她嗎?”防備完全消失,她激動的問,連自己踏出車子都沒發現。
傑許也沒打算提出來,只是不著痕跡的領著她踏進自己家。
“你要打隨時都可以。”關上大門,他脫掉厚重的大衣,往浴室走去,還邊走邊脫掉其餘的衣物。
皺了皺眉,魏詠然環顧四周,精明的腦子發現事情不簡單。
“你是誰?”他既然接到虞飛鳥的尋人電話,也知道她的身份。為何不讓她接虞飛鳥的電話?
傑許轉過頭,眼底嘴角都露出讚賞的笑,但讓魏詠然目不轉睛的是他脫去上衣的好身材,結實的腹肌分明,胸前還有外國人特有的胸毛,不如東方人的胸毛來得怪異,反而性感到不行。

對了,以她愛看帥哥的個性來說,他絕對有九十分以上,但他的個性與令她倒胃口的程度成正比,所以相抵等於零,怪不得她到現在才發現他有多帥。
典型的外國帥哥呀……不看個性的話。
“虞飛鳥是我大嫂,”他在她對著自己流口水之時吐實,”傑許是我的英文名字,我叫封千旭,封士泉的弟弟。”
今早響個不停的電話就是他大哥打的,在連被他掛了兩次後,大哥改打他辦公室電話,幾乎在大哥吐出”魏詠然”這三個字,他便確定是她。
毫無疑問的,他大嫂可能又犯下什麽蠢事,原本應該在英國出現的魏詠然,竟來到了美國,才會讓大哥要他去找魏詠然這個人,不過大哥絕對料不到他早就找著了,而且人就在他身邊。
“你是崔士的弟弟?!”不像!他和崔士——也就是封士泉——一點都不像!
雙手抱胸,他嘴角的笑轉成戲譫,”有疑問?嗯,可以嚇傻她,的確讓他心情不錯。
“不像!”他是個道地的外國人,硬要說他們是兄弟的話……”難道是同父異母?”照片在你旁邊。”他努了努下巴,要她先看照片再說。
魏詠然抄起那張全家福照片,裏面總共有五個人,照片正中央的女人紅發綠眼,封千旭的基因明顯就是遺傳她的,站在女人背後的男人黑髮黑眼的是個東方人,另外還有封士泉和另一個黑髮黑眼長相平凡的年輕女人。
“看出來了吧。”封千旭的聲音從浴室中傳出來。
“黑髮黑眼的那個女人是你妹妹?浴室裏傳來蓮蓬頭水流沖刷的聲音,並沒有他的回應。
其實不用他回答,她也知道自己沒猜錯。
謎底揭曉,原來他是封上泉的弟弟,怪不得她會覺得那雙淺綠色的眼珠很眼熟,難怪第一眼看見他,會在那張明明是西方人的臉上看到東方色彩。
“封士泉的弟弟……”那她要聯絡虞飛鳥不就很方便。
看來她很快就能到英國去了。
看來老天還是沒有放棄我嘛。”還好被他關著不放,否則要再碰到他的機車應該不大。
“沒放棄什麽?”踏出浴室,封千旭全身上下只有重要部位圍了一條聊勝於無的毛巾。
魏詠然也不覺得有差別,沒穿衣服的人都不怕被看了,她怕什麽羞?
“沒。對了,可以借我打電話嗎?”真是的,既然他是封士泉的弟弟,幹嘛不早點說就好了?
真奇怪,明明上一秒還很討厭的人,在得知有關係後,看起來變順眼多了,使得她語氣不覺間也變得溫和許多。
封千旭當然聽得出來。
她突如其來改變態度,多半是因為得知聯絡朋友的方法有著落,心情變好吧。
他頷首,沒拒絕。
魏詠然開心的表情顯而易見,拿起話筒就要按下電話號碼——”呃,可以告訴我電話幾號嗎?下次她會記得背下來。
封千旭念了一串電話號碼,然後進房套了衣服後出來,一屁股坐在她面前。

“就算打了電話又如何?你的證件都遺失了不是嗎?,像是見不得她好,他搬出她早忘記的現實提醒她。
咚!無線話筒掉地,魏詠然呆愣。
“對厚……”她真的忘了。
就算跟虞飛鳥聯絡上,她也必須先解決護照那些事,她現在不只護照遺失,連身份證等證件都跟著皮包和行李箱一去不復返,要怎麽申請補發?
該死的!她昨天追包包的時候怎麽沒想過要拖著行李箱追,反而把行李箱丟在原地。
“我真笨……”好懊悔。
“看得出來。”他開口吐槽,也不跟她客氣。
魏詠然細細的眉瞬間倒豎。
是她腦袋出問題才會覺得他變順眼,本質上他還是討人厭。
“我有問你的意見嗎?”冷著聲是她發怒的前兆。封千旭露出痞痞的笑,那副聳聳肩事不關己的模樣很礙她的眼。
“我以為你會需要別人的附和。”不是不愛笑的人嗎?那就別笑呀!他的笑容真礙眼。魏詠然怒忖著。
“這個時候你不覺得我更需要的是別人的安慰嗎?她嘲諷地反問,刻意強調”安慰”這兩字。
安慰我不會,打落水狗倒是挺行的。”他挑起的眉像在告訴她:怎樣?要試試看嗎?
你惹人討厭的能力也很強呀。”她一副你太謙虛的神情。
這個人還是少話一點,話一多,句句不入耳。
“你惹人生氣的功力也不淺呀。”真是伶牙俐齒的女人。他學她說話的語氣。
封千旭泰然自若不受影響。
他很少會跟女人這樣一來一往的鬥嘴,她是第一個。
魏詠然死瞪著他。
能跟她如此槓上的人還真不多,她,記住他了!

SOGO超級版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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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嗯,放心吧,我暫時會住在封士泉他弟弟家。”
最後魏詠然還是撥了通電話給虞飛鳥。
雖然始作俑者是她,但魏詠然知道她百分之百沒有惡意,況且聽她在電話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道歉,魏詠然也實在不知該如何責備她。
就當皮包被扒,行李箱遺失都是她自己的過失好了,算她倒楣。
但最倒楣的還是被迫住在封千旭家這件事。
人的一生中難免會犯些小人,或是碰到相克的人,咬著牙,忍一忍,或是她轉變為對方的小人也就罷了,偏偏現在她是要跟相克的人住一起,還不知道要住多久,教她怎麽開心得起來。
雖然這間四層樓的公寓很大,住戶卻只有封千旭一個人,一樓是客廳和廚房,二樓是他的臥房、書房和幾間客房,三樓則是把所有隔問都打通並鋪上軟墊,據說是拿來練習搏擊和拳腳功夫的,四樓就很明顯是健身房,從跑步機到舉重和那些林林總總她不瞭解功用的健身器材,一應俱全。
在紐約的黃金地段買得下一整棟公寓,她懷疑員警這工作真有這麽好賺,而且這房子明顯重新經過整修設計規畫,那又是另一筆費用,看來姓封的都很會賺錢。
“這麽說起來,南綺學姊的老公不就是……”丹鳳眼裏眸光流轉,隨時反映出她細膩的思考。
“是我堂哥。”這有什麽好意外的?
切I她又不是在問他,有必要語氣如此藐視人嗎?
“自言自語罷了。”她嫌他多嘴。
“麻煩你的自言自語說給你自己聽就好。”封千旭特別強調”自己”兩字。
她上輩子,喔,不,應該是前幾世都跟他有仇,否則他說話不會這樣夾槍帶棍,活似非氣死她不可,氣不死她罪過。

“我又沒拿擴音器對著你喊,不喜歡,大可以裝聾呀!”嫌她大聲?她只不過是用尋常說話的音量,何來大聲之有?
“相信我,你不用擴音器便可聲傳千里。”他那涼涼的口氣,煞是氣人。
“你不跟我吵架會死是吧?”也的確氣得魏詠然七竅生煙。
封千旭掏掏耳朵,一派輕鬆自在,“死是不會,不習慣倒是真的。”
她寧可他說會死,她絕對願意賞他一顆子彈痛快!
奇了,怎麽遇上他,她老像只瘋狗見他就咬,還吠得大聲。
“要不是我真沒地方可去,絕對不願意留在這裏與你大眼瞪小眼,相看互討厭!”假如她的錢還在,假如她有錢的話,她寧願去住飯店。
紅棕色的眉挑起,他拋出更氣人的話,你該心存感激,要不是大哥拜託我,你今天還是會和那群嫌犯擠在同一間房間裏。”
他本來就沒打算把她帶回家,要不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大可繼續跟她在警局裏耗,反正他幾乎是以警局為家,辦公室為房了。
背脊竄升出一股寒顫,魏詠然懦弱的將原本到嘴邊的駁斥吞下。
一想到那情景,說真的,她是必須心存感激。
只是,她感激的物件不會是他!
“哼!”未了,她重重一哼表達不滿。
聳聳肩,封千旭不甚在意。
縮到離他最遠的位置,魏詠然明媚的丹鳳眼直瞅著他,如炬的眸光恨不得在他身上燒出兩個大洞,最好一個在他那張討厭的臉上,一個在他心窩上。
要忽略她”熱情”的目光也真不容易,為免她瞪得眼珠子掉出來,封千旭只好再度開口:”如果是我誤會了就罷,就算你這麽認真的看著我,我也無法生出你遺失的東西還你,勸你還是認命點住在這裏。”
“你不是員警嗎?連尋找失物都不會?”明顯瞧不起他的話。
她真的不是愛吵架,只是看他不順眼。
員警也是有分別的,他是重案組不處理失物協尋。
“如果你的東西是落在變態連續殺人犯手上的話,放心,等我破案後會帶回來讓你看看它們是否完好如初。”
“只是看看?你說得好像不會還給我。”她抓住他的小語病。
“是不會。”封千旭露出惡意的笑容,大方的告訴她現實,•因為你會看到它們裝在透明密封的塑膠袋裏,上面貼著證物A的標籤。”
這傢伙果然惹人討厭!
“哼!總之我要去報案。”雖說丟了護照她是第一次,重新申請要的資料她手邊也沒有,但總不能坐以待斃。
“電話就在你旁邊。”比了個”請”的動作,他完全不阻止。
魏詠然蠕動著紅豔的唇,吐出譏嘲,”你一向這麽討人厭嗎?”
“彼此彼此。”淺綠的眼映著和她相同的情緒。
又一次,他們確認彼此不對盤。
不打算再搭理她,封千旭無聊的切換電視頻道,最後還是停在職棒聯盟轉播賽,魏詠然則趁著他沒發現的時候對他做了個鬼臉。r
糟糕,這樣下去她越來越無法控制自己的脾氣和行為了,而九成九都是他害的!
“我要洗澡了。”她大聲的宣佈。
這麽大的房子封千旭一個人住,所以他很大方的給了她最大間的客房,保證門鎖是有用的,為了讓她安心,即便他用嘲蔑的語氣表示不可能會對她有任何不軌,還是將備份鑰匙交給她,至於盥洗用具有備份,其他的日常生活用品和衣服,都先借用他的。
睞著她,他笑譫反問:“要我幫你洗嗎?”不然她說那麽大聲是幹嘛?
魏詠然怒極反笑,“如果你耍來也可以呀!不過……”她用手比出剪刀的形狀,“只要你有什麽反應,我就闈了你。”
封千旭吹了聲響亮的口哨,“為了保有我四肢健全,你請自便吧。”
她當然清楚他是為了戲弄她,才那麽說,根本沒打算實行自己的話,也不再多撂狠話,洗澡去。

“或許我該洗個冷水澡,冷靜一下……”冬天還火氣這麽大,難不成是肝火太旺?
拍拍腦袋,魏詠然搖頭晃腦走回房去。
等魏詠然一離開,封千旭收起放鬆的表情,步履俐落,像只敏捷的花豹無聲來到窗邊,將龐大的身軀隱藏在窗簾之後,只透出銳利的眼神仔細觀察窗外。
有人跟蹤他們……或者是他,或她。
跟蹤他的不用多想,多是以犯人居多,他逮過許多兇惡的罪犯,跟他有仇的把他當眼中釘的不少,但跟蹤魏詠然的就有待商榷了。
逐漸暗下的天色多少形成一種掩護,儘管他視力再好,都無法在昏暗的天色和漫天的飛雪中看出個所以然,但憑當警察多年的直覺,他就是知道有人跟蹤他們;說穿了,他們辦案多少也是靠這種第六感,才能避開危險。
沖著他來的還沒什麽,沖著她來的就麻煩了。
也許他該想辦法早點將她送到英國和大哥會合,待在紐約只會增加她人身安全的風險,他也無法時時刻刻將她帶在身邊保護,又不能像昨天那樣,真的把她銬在警局裏。
“麻煩呀……”而現在那個麻煩就住在他家。
四年前在大哥的婚禮上,他應該會和她碰到面,假如她沒有因為跑新聞而遲到,他也沒有因為受傷而未能出席的話。
不過,他現在真慶倖當時他們沒見到,否則可能從那時起就結下樑子。
“哇!”二樓客房裏的浴室傳來魏詠然的失聲尖叫。
封千旭臉色一沉,步伐跨大,飛快來到浴室門口,想也沒想就要踹開浴室門——砰!

結果,是魏詠然跌跌撞撞先跑了出來。
封千旭趕緊收回踹到一半的腳,伸手接住她,綠眸環顧了浴室一圈,確定沒有可疑人影,才問:”怎麽了?”
魏詠然套著他過大的衣服,遮掩效果不大,反而被身上的水珠浸濕,頭髮上還有沒洗掉的洗髮精泡泡,整個人狼狽得要命,突地,她猛扯下他的衣領,兩個人眼對眼,鼻對鼻,她爆出怒吼——
“這種天氣洗到一半沒有熱水,你說會怎麽了!”
冷水毫無預警的流洩出來,她差點以為自己會凍成冰塊,當然忍不住放聲大叫。
嬌嫩的身軀抖呀抖的,她喊出話之後牙關猛打顫。
冷,寒意滲透進骨髓的冷!
僅僅是輕扶著她,封千旭都能感覺到她快凍僵了,他二話不說將她摟進懷中,把自己的體溫分給她。

“沒熱水?,怪了,早上他洗澡的時候明明還有熱水。
“不、不信……信信信信……你你你你……”不信你自己去看!大概是用盡力氣喊過後,她開始冷到說不出完整的句子。
臺灣又沒有這種天氣,她當然不習慣!
魏詠然沒在這當頭跟他吵架,只是緊緊的抱著他,藉著他的體溫溫暖自己。
她緊偎著他,主動將兩人的距離縮至零,凹n有致的柔嫩嬌軀貼著強壯的剛強體魄,封千旭是個正常的男人,被一個有穿跟沒穿差不多的女人抱著,毫無反應才奇怪。
“不過是冷水就把你炙人的氣焰給澆熄了?”“
縮在他胸前死不離開的魏詠然把他的話當耳邊風。
對她而言,最不值錢的東西就是自尊,所以激將法對她沒用。
長臂一伸,他從床上撈來被子蓋在她頭頂,並且打開暖氣,才推開她。
“我去檢查熱水器。”他簡直像是在逃跑。該死!誰說他會對她沒反應的?事實證明他不只有反應。還反應”良好”!
正忙著用被子裹緊自己的魏詠然根本沒發現他神色怪異,整個人蜷縮在床上,繼續打寒顫。許久後,封千旭才又回到她房內,順便帶了一件乾淨的上衣給她。
“熱水器壞了。”
壞了那她的頭髮怎麽辦?不洗澡沒關係,她這一頭泡泡總要衝掉吧!
看著她那頭泡泡,封千旭擰眉,隨後走出房間。
咦?
“喂!你不幫我想辦法呀!”她對著他的背影大喊,卻沒得到他半點回應,他根本沒看她一眼。
魏詠然愕然,下一刻滿腔的怒火化為兩個字脫口而出。”該死!”
難道真的要她用冷水洗嗎?
裹著棉被,她赤腳走去浴室,扭開水龍頭,顫巍巍地伸手去感覺水溫。
“哇咧!”大步往後一跳,她快速將指頭上的水滴甩掉。
好冰!
“你在幹嘛?”甫走回客房就看她像見鬼似的跳出浴室,封千旭失笑,一對上她的臉,立刻將笑意壓下。
魏詠然賭氣的別過臉,“洗頭呀!”不然他以為咧!
封千旭老神在在,雙手抱胸,反問:“你想洗冷水?”
當然下!明眸殺向他,她眼裏傳達和說的話相反的意願。
“哈啾!”魏詠然打了個噴嚏。
到嘴邊的譏嘲咽下,他改口道:“走吧。”
她揉揉凍紅的鼻頭,“去哪?”她這副模樣能去哪?
“洗澡。”他留下這句,率先踏出去。
很快的,魏詠然便瞭解他的意思。原來封千旭的妹妹家就在隔壁,他只是帶著她去借浴室。
按下電鈴後,約莫五分鐘過去,等得她凍得“皮皮挫”之後,一個戴著護目鏡、眼鏡加上鋼盔上的放大鏡的邁遢女人拉開大門。“二哥。”封江花抓抓背,朝她點點頭,然後逕自離開。
封千旭也不跟妹妹客氣,拉著她便往裏面走。
“咦,你不用替我們介紹一下……”魏詠然話還沒說完,就見封江花像沒注意到家裏有外人般,爬上樓梯,連留下來和他們寒喧的意思也沒有嗎?最後,連她的尾音也顯得很疑惑。
是不是隨他們怎麽弄亂弄髒她家都沒關係?這麽說來,今天早上回到封千旭家時也是,他一路脫衣服脫進浴室,不論是臭襪子、制服全都丟在地上,也不怕沒人收,看在她這個愛乾淨的人眼裏,實在不習慣。

就不知道封士泉是不是也這樣,如果是的話,再加上虞飛鳥的超強破壞力,那對夫妻的生活環境也是令人擔憂呀!
“弄亂也沒差,會有人來打掃。”看穿她所想的,封千旭耍她放心。
“可是有我這個外人在,你妹妹不會擔心嗎?至少要留下來到她借用完浴室再走才對吧。
外人?怎麽她在他家的時候都沒這般客氣?
高高挑起左眉,他笑言:”你真幸運。”
幸運?
“怎麼說?”她一頭霧水,不解話題跳到哪兒去。
“江花……就是我妹妹她平常很少出關的,要是她一閉關,要把她叫出來可不容易。所以我說你幸運。”如果江花今天有研究要忙,她根本借不到浴室。
“出關?閉關?”回想封江花適才的穿著,魏詠然疑惑的問:”她是……科學家?”
“算是。”他回了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算了,瞭解那麽清楚也沒意義。
“我去洗澡了。”在他的指路下,她在二樓找到浴室。
魏詠然發現這棟外觀和封千旭家沒兩樣的四層樓公寓,內部格局和裝潢完全不同。

“姓封的真的很會賺錢。”這是她在見識到這兩棟內部”實用性”完全不同的公寓後,唯一能下的結論。
快速的沖掉快凝結成條狀的洗髮精,魏詠然再次讚歎封氏兄妹的財力。
按摩浴缸耶!眼前的浴缸就算擠三、四個人都綽綽有餘,可以開個小型大眾浴池了。
想她幹記者這麽多年,也賺不到這樣的一棟房子呀!
秉持記者的厚臉皮和實地探究的精神,魏詠然很認真、很用力、很享受的泡了個舒服的澡之後,才準備起來。

“糟了!我沒帶衣服過來。”她很懊惱,平時精明的腦袋到了紐約後似乎頻頻出錯,忘東忘西的。
小心翼翼拉開浴室的門,她思考著如何呼喊一樓的封千旭,要他幫她弄套像樣的衣服來。
沒有衣服?不若封士泉性感,卻更加玩味性的聲音從她頭頂落下。封千旭就站在浴室門邊。
“你在?
“我想知道你的臉皮有多厚,借用別人家的浴室要洗多久?,他長著粗繭的手指掐著她細緻光滑的臉頰。
好軟。有片刻,他完全著迷在指腹下的滑膩觸感。
魏詠然擰起細眉,揮開他的手。
“主人又不是你,難得有這麽棒的浴缸可以泡,我難道不能好好享受一下,以慰勞我剛剛深受打擊的身體嗎?,她才不管別人怎麽說她,只要主人沒說什麽之前,輪不到他說話。
他又故意捏捏她的臉頰,”果然很厚。”
“切!衣服拿來沒?光著身體躲在門後和他吵,整個沒有氣勢,她要換上衣服後再來指著他的鼻子叫囂。
“喏。”封千旭將衣服交給她,“我以為你真的不想出來了。”
“滾遠一點去。”合上門之前,她丟下這麽一句。
封千旭踏著輕快的步伐離開。
沒多久,穿上一身過大衣服的魏詠然重新出現在他面前。
他的衣服穿在她身上,看起來像被單披在她身上一樣,她在袖口卷了幾摺,褲管亦然。
“走吧。”他很快收回逗留在她身上的視線。
“不用道謝?,她暗示性的瞟了眼樓梯。
“免了。”江花肯定又窩回自己的研究室,叫不出來的。
魏詠然還是覺得不妥,硬是留下字條後才離開。
甫踏出封江花家,魏詠然機伶伶地打了個寒顫,不是沒穿上厚重的外套,事實上剛泡過熱水澡的身子還熱呼呼的,甚至有些出汗,可不知怎麽著,就是有一股寒意。
惡寒。
於是她停下腳步,四處張望了一下。
回頭就見她愣在原地,封千旭淩厲的眼神不著痕跡的掃過四周,才問:”又怎麽了?魏詠然回神,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好搖搖頭,”沒事。”
總不能告訴他,她覺得冷所以停下來發呆吧!
“泡傻了碼?
“才不!”老愛找她麻煩的傢伙。
為了證明自己腦袋清楚,她快步走到他家門前,經過他的時候還故意重重吐息,哼了聲,才同到屋內。
“真是孩子氣。”他的輕笑聲來不及傳人她耳中,便被他手機的鈴聲蓋過。看清來電顯示後,他迅速按了通話鍵。
走在前頭的魏詠然放慢腳步,最後站定,看著他。
他幾乎沒說話,她卻看得出來他的臉色越來越沉重,當他掛上電話的時候,她輕聲開門。
“你要出去。”那通電話八成是他的同事打來的。
封千旭沒有告訴她電話的內容,也沒時間解釋,隨意套上禦寒外套後,摸摸她的腦袋,像對留在家裏看家的孩子說:”別出門。”他臨走前只留下這句話。
要她別出門?
拜託!他是她的誰?憑什麽他說的話她就得聽?封千旭離開的半個小時內,魏詠然滿腦子充斥著對他那句命令式的話語的不爽,甚至想要不顧一切出去外面散步,或鬧失蹤都好。
但半個小時後,她看著外面早已暗下來的天色,加上人生地不熟的不安和之前被大群黑人追逐的恐懼,她很沒種的決定放棄做那種吃力不討好的幼稚舉動。

電視節目轉了一堆,挑不到喜歡的頻道,她無趣的關掉電視,把遙控器扔到一旁。
“切!無聊。”她開始不懂自己為何要出國了。
起先是圖虞飛鳥給的機票,想玩一趟免費的行程。還有“在地人帶路的便利。在確定休假日期後,她努力工作發揮比平常還要多的精力,結果咧?認真工作的結果居然是被炒魷魚,氣得她把這趟旅行視為散心,釋放壓力和怨氣的旅行,沒
想到匆匆出國的結果就是——機票搞烏龍,皮包被扒,行李箱遺失。簡直衰透了!
“幸運?也只有他會這麽說!”對於稍早封千旭說過的話,魏詠然嗤之以鼻。現在她要是看到任何幸運的人,絕對會沖上去痛扁對方一頓,讓他嘗到不幸是何滋味。
晚上十點,睡意正濃的時候。
她完全不受時差的影響,畢竟算算時間,她已經快四十八小時沒睡了。在那整齊清潔的廚房裏找出沖泡式的熱豐奶,魏詠然打算喝完牛奶後就上床睡覺。
本來就沒必要替他等門。”她只是個寄宿者。又不是他女朋友或老婆。
砰!突如其來的巨大聲響震掉了她手中裝滿牛奶的杯子。
是門被打開的聲音。
“是、是他嗎?”有誰會這麽大力打開自己家的門?
接著是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是、是他吧……”她聲音虛弱的連自己都騙不了。
那腳步聲絕對不是一個人。到底是誰?歹人?
心臟飛快的跳著,魏詠然驚愕的發現這個乾淨的廚房裏,居然連菜刀這種基本配備都沒有。
要是被壞人殺掉了,都是他的錯!至少也放把水果刀讓她防身啊!
有腳步聲朝廚房走來。魏詠然兩手壓不到嘴邊的驚呼,迅速蹲下找掩護。晤,如果是小偷的話,麻煩偷完東西就走,千萬別理她,也千萬別發現她呀!

魏詠然貪生怕死的縮緊身軀,恨不得能就此從世界上消失。
“咖啡、咖啡。”一個耳熟的聲音,伴隨著腳步聲一起響起,。咦?組長,你家廚房的電燈怎麽開著?
組長?
“喔,可能出門的時候忘了關。”客廳傳來她這兩天再熟悉不過的聲音。此刻她心中威風凜凜的浮現出三個粗體字——封千旭。
“咦?你怎麽蹲在這裏?來不及先站出來的魏詠然,被羅特逮個正著。
“呃?,發愣僅一秒的時間,魏詠然鎮定的站起身,卻不知該如何回答羅特的問題。
“她現在住我這兒。”不知何時出現的封千旭回答。
你們……”羅特一雙眼睛在兩人之間來同移動,”我知道了!組長一定是為了保護……”
“羅特,快把咖啡端出來。”封千旭打斷了他的話。
保護啥?她還以為羅特要說他們有其他曖昧的姦情咧!害她都已經想好要怎麽反駁了。
“還有你,沒事快去睡覺。”跟著封千旭矛頭又對準她。
“要你管。”這句話,魏詠然等到封千旭離開後才小小聲的吐出。
“呵呵。”羅特取出濃縮咖啡粉,“你跟組長好像很熟。”
很熟?他瞎眼啦!沒看到她恨不得拿平底鍋敲封千旭頭的狠樣嗎?
“嗯。”不想多談他們之間”複雜”的關係,魏詠然淡淡的應了聲。
“對了,你剛剛說封千旭……傑許他為了保護什麽呀?話說到一半就被主角打斷,她可是很好奇的。
多疑,記者的職業病之一。

燒水,撕開包裝,拿出六個杯子,一一倒進濃縮咖啡粉以後,羅特才回答:“組長沒跟你說過嗎?因為你長得跟我們最近辦的案子最新發現的被害人很像,組長怕你有危險,所以才把你帶回家的,不是嗎?”
眉頭挑得高高的,魏詠然明豔的丹鳳眼閃著若有所思的精光。
是嗎?他並沒有跟她說過,原來是這麽一回事。
跟被害人長得很像是嗎?
嘴角勾起無害的笑容,牽動那張本來就屬美麗的臉更顯柔和,可又帶著絲絲的英氣,融合成魏詠然特有的味道。
羅特看呆了。
“是這樣嗎?那我真得好好謝謝傑許警官了。”她客套幾句,隨後導入正題,“對了,你說的案件是什麽樣的案件?
雖然她現在被炒魷魚,不代表以後就不是記者,趁現在磨練一下她套話的功力也好,況且她是真的對刑事案件感興趣,否則怎會跑社會線。
羅特搔搔頭,思考該怎麽說。“簡單的說……是個專門剝美女臉皮的變態殺人魔。”
“剝美女臉皮?,只剝女人臉皮,而且還是美女,很好,她記下來了。
“是啊,而且就目前的案件報告來看,那個兇手都挑不同國籍的女人。”水開了,羅特趕緊沖泡咖啡。
也就是說如果他殺了一個美國人,便不會再殺第二個?噢,她有預感這會是條大新聞。
“目前的情資看來是這樣。”羅特熟練的替每個不同的杯子加入不同分量的奶精。
“是嗎…”魏詠然還在思考著。
羅特看她一臉冷靜,忍不住問:“你不怕嗎?”
對了,他們應該還不知道她是記者吧。
念頭一轉,魏詠然佯裝一副受驚的表情,“是呀,好可怕。現在受害者有臺灣人了嗎?”
跟她長得像也不一定是臺灣人,況且她不認為相同的臉那個兇手會來剝第二次,不過還是問一下求心安。
“你是臺灣人?,
“是啊。”難道她像日本人或是韓國人嗎?
“臺灣人……啊、啊,有一個華僑,好像是臺灣人。”羅特回想著看過的案件報告。
“那我就安心多了。”魏詠然露出天真又甜美的笑,標準是她騙人時的基本配備,用這種笑容,加上仰頭四十五度的迷蒙眼神,絕對不會有人懷疑她的不懷好意。
羅特再一次看傻了眼。
“你不把咖啡端去客廳嗎?”最後還是魏詠然提醒他。
“喔。對!”將六隻咖啡杯放在託盤上,羅特這才想起自己的使命,但走沒幾步他又回過頭來,“對了,這些事情不可以透露的,你別跟組長說是我說的喔!”
甜甜的微笑,她揮揮手,“放心吧,我不會說的。”
反正在新聞稿上只要寫著”根據警方透露”這幾個字就行了,她絕對不會出賣羅特的。
魏詠然笑容耀眼,同時也打著要不得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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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封千旭帶了五名同事來家裏討論案子。旁敲側擊下,魏詠然探知他們稍早先到另一個地點去逮捕犯人,由於回封千旭家的路比回警局近,於是犯人由另外兩名員警押同警局,他們一行人則同到封千旭家討論案件。
聽羅特說,這也不是他們第一次聚在封千旭家討論案情,只不過要小心,因為局長要是知道他們將重大刑案的資料帶出來,是會罰他們全體寫悔過書的。
魏詠然始終躲在廚房裏偷聽他們的談話,也多少從中得到一些情報。好在封千旭一栽進那些案件中,便對周同的事情沒有反應,才沒發現她還沒上床,強忍著睡意在這裏執行她的偷聽大業。
“呵……”打了個不小的呵欠,她瞥向時鐘,”都已經淩晨三點了,他們到底要討論到什麽時候?
瞧羅特來來去去的泡著咖啡,依那群男人灌咖啡當開水的速度。她懷疑他們遲早有一天會咖啡凶中毒,但……強撐著精神不睡的她,似乎也該提提神了。
乾脆她等等也要羅特幫她泡杯咖啡好了。
“怎麽會連個方向都沒有…””
腦袋有些昏沉,不過她還是聽到有人這麽說。
“兇手留下的證據少得可憐……”
唔,聲音好像有點飄遠。
“再完美的犯案都會有漏洞,找不到證物是我們的大意……”嗯,她贊成他說的話,如果聲音再清楚一點就好,那會更方便她偷聽。
“那麽,要重新勘查陳屍的地點嗎……”

什麽時候要去?她也要偷跟魏詠然只記得自己聽到這裏,接下來的不管她如何認真豎高耳朵想偷聽,談話聲都隨著自己遠遊的意識,一併消失。
早上八點,送走了同事們的封千旭發現客房的門是開的,裏頭沒有她的身影,還以為出了岔子,趕緊翻逼整個家尋找她的蹤影。
最後,他是在廚房流理台旁,找到那個因畏寒而縮得小小的身影。
“原來在這兒。”封千旭沒發現自己舒喘了好大一口氣。
找不著她的人,害他差點忘了自己就是員警,準備要打電話報警。
“晤……幾點、哪天……我也要去…”“睡得迷迷糊糊的魏詠然,還惦記著變態殺人魔的案件。忍不住到嘴邊的輕笑,封千旭拿她沒轍。

“你偷聽了多少?”
“沒……我沒偷聽……沒聽偷……”睡夢中的人兒,像是聽見了他的疑問,連吐出的回答都在裝傻。
她這是有聽見還是沒聽見?
“說謊。”玩興一起,他故意用斥責的語氣。
沒、沒……沒有說謊……”即使熟睡,魏詠然還煞有介事的回答起他的話。
“真的?他滿是懷疑。
“真的、真的……”嬌豔的小臉出現心虛的表情。

“噗!”忍俊不禁,封千旭低低的笑起來。
頭一次,他覺得這東方女孩實在可愛得緊,連睡著都能回答他的問話,說不定她睡夢中比清醒還要合作,也更不會說謊。
看著她熟睡的臉,讓他回想起第一眼對她的印象是——死人又活過來了”,當時他們才剛偵查完那具屍體不久,由於被害者臉皮被剝去,他們也是在比對DNA之後才找到被害者生前的照片,看到照片的感覺不大,但親眼目睹一個跟照片上的被害者長得如此相似的女人,那種感覺便很強烈。
直覺的,他認定她會有危險,雖然沒有依據可循,他原本也只想讓她待在警局,直到她有個安全的落腳處,沒想到那個落腳處就是他家。
“嗯……”可能是維持坐姿沉睡,使得她睡得很不安穩。
封千旭緩緩蹲下,回想起昨天捏她臉頰時的柔嫩觸感,那只佈滿了繭和不少傷口的手輕輕貼上她的臉頰。
細緻如天鵝絨般的皮膚滑嫩,感覺極好,讓他捨不得移開。
糟糕,他發覺自己上癮了。
“真是個麻煩的女人。”如今他還是這麽認為,只是……好像又有點不同的感覺摻雜其中。
算了,總之他的責任就是保護好她,直到她離開美國這塊上地。r沒多思索那股異樣的感覺,封千旭輕巧的抱起沒幾兩重的魏詠然。
“唔……”些微的震動使本來就睡得不好的她,撐開厚重的眼皮,模糊的焦點慢慢凝聚在他剛毅的下顎。

“怎麽了……”這個角度是怎麽回事?她怎麽一張開眼就看到他的下巴?而且她好像騰空,這是夢?
抱著她,步伐絲毫不受影響的封千旭聽見她的聲音,低首睞她。”醒了?”
“嗯…我睡著了?”什麽時候?她漏聽多少?
封千旭轉移開視線,“約莫是你聽到我們要重新勘查陳屍地點的時候。”
嗯?他在笑嗎?
視線還是凝聚在他下巴的線條,不知為何,她就是感覺得出他在笑。
“不對!”他怎麽知道她偷聽到哪?
這下魏詠然完全清醒過來。:軟化的線條更加明顯,這次他幾乎連笑聲都抑制不住,低沉渾厚的笑聲傳進她耳中。
強悍。

他的笑聲令她直覺地聯想到這個詞語。
拉回逐漸飄遠的心思,她定了定心神,決定裝傻,”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原諒她只想得到這個爛藉口。
不知道?那她睡在廚房為了什麽?
讓我猜猜你偷聽了多少……”他壓根沒打算放過她,”我們談論的那麽清楚,想必以你的聰明才智已經拼湊出五、六成了吧。”以她的聰明才智加上羅特的情報,她知道的才不只五、六成。
什麽?
但以她的聰明才智來判斷,也知道現在不是老實承認的時候。
愛裝傻的小女孩。他暗付。
“你沒聽到?真可惜,原本還想問問你的看法。”封千旭可有可無的語氣,讓人捉摸不定他話裏的真偽。
魏詠然可不笨,當然知道他是在套話。

“看法?有關什麽事?雖然我沒光明正大聽到,你現在還是可以告訴我。”她刻意強調光明正犬四字,想藉此擺脫嫌疑。
幹員警的也很多疑,跟她有得拚。
她反過來想套他的話呢!封千旭在心底笑翻了,實在欣賞她可愛的反應。
“不,你沒聽到就算了。”既然她要裝傻,他奉陪。
終於來到讓給她住的客房,封千旭小心地把她放到床上,順便替她蓋上被子。
察覺到他即將離去,魏詠然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了,突問:“你要去哪兒?,雖然她跟他沒有親密關係,好歹也稱得上……同居人吧。問問他的行蹤,好歹他失蹤的時候,她會幫他報警。
“你說呢?她以為他們昨天討論了那麽久是為什麽?
魏詠然一時間不瞭解他的意思,但隨即從他閃著惡質玩笑的眼神中會意。
該死!他要去勘察陳屍地點!根本就是故意說給她聽的!
魏詠然完全瞭解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心情,此時此刻,她便是這麽嘔,可換個方向想,就算她承認偷聽,他也不可能會帶她去陳屍地點,不管選擇哪邊都不妥,這才是真正令她不爽的地方。
封千旭享受著她殺人的目光,完全不受影響,”總之,我今天會很忙,晚上應該不會回來,等等我會替你關好門窗,最重要的是你別出門。”
什麽意思?怕她跟蹤嗎?
“哼!”她只有兩隻腳,比得上他四個輪子嗎?
魏詠然氣悶地給了自己一對白眼,同時拉上被子,做無言的抗議。
床墊有下陷的感覺,下一瞬她的被子被人掀開,光透了進來。還有那張好看的俊臉。

嘖,不得不說,他的臉雖然不像封士泉那樣一眼便讓人移不開視線,卻很對她的胃口,唔,她發現自己有點理解那個專門剝美女臉皮的變態殺人魔,是存著怎樣的心理了。可以的話,她還真想把他這張臉套在另一個內在讓她不至於厭惡的人身上。
“聽懂了嗎?別出去。”說他依賴自己的直覺也好,總之,在確定她的安全之前,沒有他在的地方,她只能留在這個家裏。
哼!她睡飽了就}n去散個步,他管得著嗎?
為了不讓他看出她眼底的反抗,魏詠然聰明的垂下眼。
“你要走了?,
“怎麽?需要我唱搖籃曲哄你入睡?他嘴角勾起可惡的笑容。”我巴不得你滾遠一點,出去把門鎖上!”用力翻過身,魏詠然大聲趕人。
爽朗的笑聲隨著床邊消失的重量移向門邊。
笑!最好笑大聲一點,回頭她是扔個鐵球進他嘴裏,看他還笑不笑得出來!
在門邊站定,封千旭突然想到,”對了,以後要偷聽的話,別穿著睡衣,換件像樣的衣服再下來。”
可惡!他一定要拆她的台嗎?魏詠然忍不住翻身坐起,對著門板破口大駡,卻聽到他的笑聲一路步出了家門。

嗚哇—受不了他玩味的笑。她放聲大吼想蓋過那笑聲。
啊!就算他長得再好看,她這輩子也絕對不會喜歡他!

員警的工作有多忙,她不是不清楚,但今天總算見識到了。
今晚他很忙?不會回來?
拜託,自從封千旭那天離開家裏後,已經三天沒回家了。是三天!可不是三個小時,瞧他那天說得好像他去去就回,誰知道他一離家,就好像不認這個宋似的,連通電話問問她是否適應環境都沒有,還真是放心。
要是變態殺人魔真對我有意思,等到他回來,我恐怕都長蛆了。”

雖然她不認為他們口中的那個變態殺人魔會找上她,但-個人住在這棟坪數不小的公寓裏,還是會害怕呀!
這幾天她就常有種有人窺視她的感覺,關緊門窗,拉上窗簾,那感覺還是如影隨形,所以泰半時間她都開著電視,讓這房子處於一種好像有人在的情況,她甚至想過要效法”小鬼當家裏。麥考利克金唬弄壞人時使用人形立牌的招數,偏偏他家找不到可以當成假人的東西。
“沒事住那麽大一間房子幹嘛?魏詠然忍不住抱怨。
她討厭自己疑神疑鬼的,卻又無法忽略那道視線。
“不行,在這麽待下去,我肯定會瘋掉。”
雖然她的三餐都有人替她準備送來,難得出國,就這麽枯坐在他家裏變換電視頻道,還真的很悶,於是魏詠然決定出去晃晃。順便散散心,免得自己想太多。
難怪亞歷山大上次會說他已經兩個禮拜沒回家,幹員警的都這麽拚,治安為什麽還是這麽差呢?”穿上他替她準備的衣物和禦寒能力夠強的外套,魏詠然才放心的踏出大門。
要出去可以,前提是保暖工作要做好。
迎著刺骨的寒風,魏詠然幾乎想打退堂鼓。
“Shit!”怎麽這麽冷!這種天氣出門帶個暖爐都不嫌多。”雖然滿口的抱怨,她還是踏著薄雪,準備遊覽這座城市。
“還好他有給我錢。”唇邊露出甜美的笑容,不勞而獲的錢對她來說,花得更爽快。
果然,一離開那棟房子,緊跟著她的窺視感便消失了,瞬間輕鬆了不少。
許是心情放鬆,魏詠然連步伐都輕快不少,走進人潮中,這次她特別小心握緊口袋中的錢,掉過一次,如果再掉第二次,連她都不會原諒自己。
經過一面電視牆上頭轉播的新聞畫面讓魏詠然停下腳步。
曾經,她也以成為主播為目標,也不是沒有過機會,只是她拒絕了電視臺老闆的求愛,機會瞬間變成地獄,她每天工作的時數超長,薪水也沒多到哪里最後她也看開了,能跑社會線就算是她運氣好,其餘的她也不要求,偏偏那討人厭的老闆居然還敢找她碴,嫌她跑新聞跑得慢,獨家被別的電視臺挖走,要是她肯犧牲一點,怎麽可能失敗。
x的!犧牲什麽?那個死老頭非要她去色誘就對了!沒聽過跑社會線還得這麽出賣自己的,她是記者,不是妓女,要買春不會去妓女戶呀!
害她一氣之下也顧不得許多,當眾賞了對方兩巴掌,想當然耳她會被炒魷魚。
算了,反正回臺灣後再找一家新的電視臺應徵。”魏詠然瞪著螢幕上的主播,活似對方得罪了她。
越看越生氣,還不如走人!
腳才踏出去一步,還沒離開電視牆,她轉眼又收回腳步,乖乖站在電視牆前看。
不為什麽,她剛剛在新聞畫面裏看見了他,封千旭。
新聞正在報導著剛破的案件,身為重案組組長,封千旭匆匆的閃過鏡頭,全然不理會記者的追問,步伐極快地離開攝影鏡頭前,後頭跟著這幾天輪流替她送便當的重案組組員。
亞歷山大、克裏斯、傑邁、柯瑞德……嗯,連羅特都去了。”魏詠然點著人名,重案組組員幾乎一個也不少。

“是很嚴重的案件羅。”瞧他們每個人都是一身全副武裝的打扮,肯定經過一番激戰。

“沒事吧?”語氣有著淡淡的憂心,她自己卻沒察覺。
把新聞仔細看完,魏詠然又逗留了一會兒,繼而慢條斯理的離開。
“真的這麽忙呀……”說不出個原因,當她看到新聞報導歹徒開了幾槍,有人傷亡時,心就隨之揪緊,直到確定他沒事,緊繃的心情才逐漸放鬆。

怪了,人民保母出生入死是很正常的,她替他操心幹嘛?
拍拍凍得紅紅的臉頰,她暗罵自己想太多:正要重新邁開步伐,不其然的被人撞了一下。
“嗅—痛呼聲持續不了多久,魏詠然心一涼,第一個反應是檢查帶出來的錢還在不在。
直到確定握在手中的錢還在,她才松了口氣,”還好還在……唔!”前後不到幾秒鐘的時間,她被人拖進暗巷裏。
完了完了,怎麽她每次出門都碰到這種事。
就在魏詠然大歎這次劫數難逃,小命休矣之時,刻意壓低的熟悉嗓音,從她背後冒出。
“你怎麽會在這裏!”不是疑問,比較偏向責駡。
這個問題她才想問咧!明明稍早遺在電視上看到的人。此刻為何會出現在她眼前,還把她往小巷子裏拖?
魏詠然扳開他捂著她嘴的手掌,一連串怒駡滔哩啪啦進出,”你吃飽了撐著,沒事嚇我幹嘛?不是在逮捕犯人嗎?快滾回你的工作崗位去!”
從後頭箝制著她纖細的腰肢,封千旭的白眼給了她後腦勺,”我現在不是正在逮捕犯人。”
“誰?聽他無奈的語氣,難道是指……”我嗎?砰!一顆不長眼的子彈,從她旁邊擦過。
“現在你知道不是了吧。”他把她往巷子裏面推,”躲好。”“躲好?這裏真的是紐約市嗎?,怎麽隨便就有人當街開槍,人民的性命還安全吧?難道現在是治安黑暗期?
“是啊。”羅特年輕有力的聲音突然出現。
“嗄!”嚇了她一跳,重案組的員警都喜歡在別人背後說話嗎?
“抱歉,抱歉。”羅特連忙表示歉意。見支援到,封千旭准備專心應付當街開槍的匪徒,“羅特,她交給你了。”
“是。”羅特抓住魏詠然,表示不會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眼見他要衝出去,她情不自禁的喊了聲:”等等。”
封千旭停下步伐,回過身,那雙淺綠色的眸子直覦著她,眸心閃著疑問。
魏詠然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神經搭錯線,叫住他幹嘛,呆愣了片刻。
“我現在沒時間哄你,小女孩。”反倒是封千旭老神在在的出言戲弄她,好像他們現在是在安全的地方互相鬥嘴。
就說她不是小女孩了!
那三個字挑起魏詠然的叛逆因數,血液直沖她腦門,誰需要你哄?我是要你站穩點,免得腳滑了,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紅棕色的眉攏起,”你在擔心我?被猜中心思豔麗的臉蛋霎時佈滿紅暈,她仍嘴硬,”誰、誰擔心你了!我是怕我在紐約沒人可以依靠!”

你擔心我。”緩緩鬆開眉頭,他臉上又出現那種玩味的笑容。
“我說沒有!”魏詠然忍不住放聲尖叫。
厚實的大掌如三天前兩人分別時一樣,按上她的腦袋,狀甚親昵的揉亂她的發。
“我會回來。”他的話,像是承諾。在她還來不及細想,那高太剽悍的身影便從她的瞳孔中縮小,遠離。
員警出生入死,誰說是正常的!魏詠然在羅特的保護下,緊張地觀看情況,心臟怦怦跳,呼吸好像隨時會窒息,想她以往採訪槍戰現場的時候也沒那麽緊張過。
“放心,組長很厲害的。”羅特像是感覺到她的不安,連忙安慰。她根本無暇應付他說的話,現在她光看就快負荷不了了。
“shit!哪個偉大的人賦予他可以在街上開槍掃射的權利?!”她話中的“他”指的正是不顧流彈會傷及無辜,胡亂開槍的歹徒。
魏詠然火氣很大,要不是羅特緊緊抓住她,好幾次她都差點沖出去。狠狠揍歹徒一頓……當然,她可能會先成為流彈下的亡魂,可她真的很生氣。
“呃……雖然不是我賦予的權利……”羅特在一旁小聲的低喃正好被魏詠然接收到。
“什麽?明豔的丹鳳眼閃著殺氣的時候更為兇狠。
瞪得羅特矮了氣勢,吞喬吐吐的開口:”剛才拘押犯人的時候……是我不小心……”
“是你不小心讓犯人逃了?!”魏詠然替他把話說完。
難怪才剛看到他們破案又立刻陷人槍擊中,原來罪魁禍首在這兒!
“我、我…”羅特“我”了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
魏詠然一把揪起他的衣領猛搖,”你闖的爛攤子,要別人出生入死的為你收拾,如果你還有點羞恥心,下次就睜大眼睛,別再來個不小心!”
“你快勒死他了。”
“我這是搖醒他漫不經心的腦袋!”沒放開手,魏詠然說到做到,更用力的搖。驀地,她整個人被提了起來。
我說,你快勒死他了。”眼對眼,鼻對鼻,封千旭認真的神情出現在她面前。
“咦?你回來了?,看到他,她攻心的火氣瞬間消退。
“結束了。”

“喔。”不習慣被他盯著看,魏詠然下意識移開眼,正好瞥到羅特身上。
剛被解救的羅特一驚,看她的眼神比看歹徒還害怕。
“下次小心點。”魏詠然還是忍不住念他兩句。
“這幾天大夥徹夜未眠忙著辦案,今天破案,精神總會松懈些。”封千旭開口,原以為是要袒護羅特,下一秒接著道:”羅特。局長要你明天交篇一萬字的報告,他進辦公室前要放在他桌上。”
“一萬字……”想哀號也沒那個膽,羅特苦哈哈的認命。
沒再多說話,封千旭拉著她走出巷子。
“沒問題了? “
“嗯。”看著那些警車停在原地,大批的媒體記者蜂擁而上,魏詠然有些傻眼。
上一秒她還覺得危險,下一秒看到這種景象,她發現自己以前真是勇敢,如果她今天還是記者的話,應該也會不由得上前湊一腳吧!
“你不過去?,剛才立下汗馬功勞的不是他嗎?
“已經抓到了。”他只負責抓犯人,在鏡頭前面耍猴戲不在他的職責範圍內。
“呃……”她完全聽得出他對媒體報導的厭煩。
見他不想過去被媒體包圍,拘押犯人的工作亦丟給同事,她問:所以現在呢?封千旭終於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她。臉上出現令她頭皮發麻的笑容。
“回家。”頭頂仿佛有烏雲籠罩,此刻魏詠然真希望自己沒踏出他家的門半步過。不但被逮到,又碰上槍戰,沒半件好事,現在回去肯定會被這男人剝掉一層皮,她到底出來幹嘛的?
“一定要回去嗎?也許我們可以……”逛逛這附近呀!直到他忘了她偷跑出來的事情,要她做啥都可以。
“回家。”無情的兩個字打斷她的希望,封千旭不顧她奮力韻反抗,將她拖回去。

回家後,他會讓她知道,”聽活”這兩個字的意義。
幾坪大的小房間裏,用大大小小的電視機圍起,中間只留了足夠一人站立的空間,和一條通往門的出路。
黑白螢幕的反光投射在居中的男人身上。
大小不一的電視播放著從各個角度拍攝同一個人的影像,像是在播放著無聲的舊電影,螢幕上的女主角正在洗澡。
“呵呵……”低沉嘶啞的嗓音回蕩,令人直接聯想到蛇吐信發出的聲音:男人正在欣賞,欣賞他美麗的中國女孩,雖然針孔攝影機拍攝傳送回來的畫面並不清楚,但那樣竊窕的身影比之前殺她的時候更完美。
“雖然頭髮變短了有些可惜……”但那雙明豔動人的丹鳳眼,每每流轉著生意盎然的波光,都會讓他忍不住興奮了起來。
他渴望再次看到那雙如中國仕女圖中東方味十足的鳳眼裏,閃著畏怯恐懼、絕望心死的光芒。
只有在他殺了她的那一刻,她才會永遠記得他。
“時間還沒到……要再等一下……”尖啞難聽的聲音似笑似哭。

螢幕上的女主角洗完澡後準備熄燈睡覺。男人將最大的主畫面停格在女主角睡前的臉上,然後扔開遙控器,手眷戀無比的隔著螢幕觸碰她精緻的臉龐,最後連臉也貼靠在螢幕上。
“等我……”他完美的中國女孩:很快的,他就要去殺她第二次。
“不過在那之前……”某個較小的電視螢幕停留在那棟屋子的男主人身上。不管這個男人和他的中國女孩有什麽關系,他決定在殺了那女孩之前,先殺掉那個男人。
“就算他是個員警……”員警又如何?他最討厭的就是員警。
沒有月的夜更顯黑暗,好像所有罪惡都會降臨在這世上。
危險,正步步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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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3 02:27:2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回到家,魏詠然被扔進浴室洗去一身的冷意。
“還以為他會給我好看……”在熱水裏伸展著四肢。她吐吐粉舌。
不過他臉上高深莫測的表情,看上去就跟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一樣冷冽。
“不能怪我,一直待在屋裏誰都會不舒服。”她又沒有自閉症,不接觸人群會讓她受不了。
而且只要一回到這房子,就會讓她有種被監視的感覺,真不好受。
奇怪,這棟屋子都住了幾天,應該沒問題的呀……”原本她懷疑是鬧鬼,但屋子的男主人都沒事,她半夜起來喝水也沒發生門無故關上,或無風窗簾卻在飄動的景象,應該是沒問題才對。
“你在念什麽?”有點模糊的強悍嗓音介入。
“嚇!”魏詠然大吃一驚腳下一滑,整個人往水裏沉,喝了幾口水後才穩住身軀。“咳、咳……你沒事在外面偷聽我講話?”差點嚇死她。
“我有話跟你說。”難得認真的語氣,沒有他慣有的玩味。
明知他在外面看不到,魏詠然還是拿了條毛巾遮著自己,”不會等我出去再說。”
嗯,沒辦法,他的聲音也有穿透性,仿佛他人就站在她面前。
浴室外一片沉默。
她懂了,他即將要離開。
有話快說啦!”反正員警的工作不就是這樣,只要一有電話找他,八九成都是要他去逮捕犯人,就不知道全美的犯人到底有多少,讓他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等等,他沒休息千她屁事呀!
“見鬼了,我居然替他抱不平……”忘了他還在外面,魏詠然低語。
封千旭不知道她所想的,腦子打轉的都是有關她安危的事。
剛才克裏斯打電話給他,剝臉殺人魔再次入侵了警方的電腦,這次沒有任何人死亡,卻預告了下一個獵殺物件,不意外的就是魏詠然。
這是對方首次采預告的方式,而非殺了人後才來告知地點;所以傑邁正用反追蹤追查這封信件的真偽,幸運一點,可能是知情的人在惡作劇,但,這個機率小得可憐。
該不告訴她這件事?
如果她受驚了,反而會更容易讓自己陷入危險,歹徒明顯擅長心理戰在這方面如果沒有夠堅強的意志力,根本鬥不贏對方,而身陷歹徒所設的陷阱;反之下告訴她的話,像今天這樣的偷跑行為,誰都不能保證不會再發生,尤其物件是這個講不聽,脾氣個性都硬的女人。
“喂,你走啦?許久許久沒有得到回應,魏詠然出聲喚道。
“應該是問你還在不在才對吧。”他糾正同時輕笑。
。反正意思到了就好。”這麽計較幹嘛!
“你等會兒要睡了吧。”如果她說不,他可能真的會考慮打昏她。
“現在還早耶。”天都還亮著就要她睡,當她是豬呀!
“臺灣的這個時間應該是黑夜不是?封千旭把玩著手中從妹妹那裏挖來的防身用具,很享受和她說話的時間。
怕她出事,他趁她洗澡的時候到小妹家,找了些未經過安全實驗,但功能性看上去強大的防身用具,不管怎樣,先帶回來再說。
唔,這東西究竟是電擊棒,還是……

封千旭研究起那外型無法和功用相連的防身用具。
“您真是貴人多忘事,從我被你逮到的第一天到今天,早已經過五天時間,我再怎麽水上不服,無法適應環境,最起碼時差早該調過來了。”況且這幾天她睡眠品質很糟糕,怎麽可能還會有時差問題,根本是逮到機會就睡。
”所以你等會兒有事?”
能有什麽大事?都被他抓回來了,總不能他前腳出門,她後腳跟著離開吧。
“相信我,今天我已經受夠了,暫時會乖乖待在家裏。”一回想起槍戰發生的情景,魏詠然便感到一股心疲。
尋常人走在路上碰到槍戰的機率有多大?
流年不利,她今年肯定忘了安太歲。
封千旭清楚她在說什麽,也覺得能在槍戰的場合遇到她很不可思議。

“我相信你的確學到了教訓,但對於你會乖乖留在家裏的保證有待商榷。”
渾厚的聲音透著使她惱火的懷疑。
“我發誓可以吧!”頭一次遇到跟自己一樣多疑的人,魏詠然才知道有多難應付。
“當然可以。”封千旭長著厚繭的指頭撫著下顎,”發誓你會乖乖留在家裏,不會亂跑,最重要的是——會等我同來。”
等他回來?這很重要嗎?這裏是他家,就算她不等他也會回來呀!莫名其妙。
“我會乖乖待在家裏,不會亂跑,至於等你回來這我無法保證。”
“嗯?”“他的聲音出現威脅。
“我又不知道你幾點回來,如果睡著了怎麽辦?”前一刻還大喊睡不著的人,下一秒又再爭論睡覺的問題。
“我不是那個意思……”爬了爬紅發,他難得出現焦躁的神情,只可惜魏詠然看不到。
“不然呢?,
“唉。算了,總之你自己小心。”他也說不清楚心底那份焦慮從何而來。

“哪里有危險?,如果連他家都不安全了,她恐怕會到警局。去要求員警替她銬上手銬,關進監獄裏,希望”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句話是真的。
沉住心思,封千旭很快決定暫時還是別告訴她。
美國是個人人可以拿槍的社會,你說危不危險?,”這女人還把這裏當作是臺灣嗎?
是啊,所有人都能拿槍,怪不得會在街頭上演槍擊案。
“不也是要持有執照嗎?”她記得要拿到槍不是那麽容易。
“照你這麽說,那些集體鬥毆或幫派分子的槍難道是政府核發的?”說她精明有時候又會出現隨口說說的言論。
“算了,我又不是美國公民,知道那麽多做什麽。”說不過別人,她只好耍賴。
看穿她的心思,封千旭也不多追究。
“我走了,睡前門窗記得上鎖。”他將防身用具放在床頭,往常敏捷的步履故意拖出低沉的腳步聲,讓浴室裏的她知道自己已經離開。
直到腳步聲完全消失,魏詠然那張被水氣氤氳地泛紅的唇瓣才輕啟,吐出字句——
“早點回來。”
翌日,魏詠然中午醒來,優雅的打了個呵欠,發呆;待神智清醒後,拉開棉被探出兩條腿試試溫度,隨後慢條斯理的下樓來到廚房。
“冷氣跟暖氣堪稱最偉大的發明。”走在溫暖的室內,她喃。喃自語。
前一晚她不知發了什麽神經,當真在洗完澡後上床睡覺,這一睡還給她睡到了快中午,時鐘不知不覺走超過一圈的時間,睡得她精神超好。

大概是他細細叮嚀的聲音刻印在她的心版上,讓她感到安心的關係,昨晚她並未失眠。
她打開冰箱翻找著前一天沒喝完的鮮奶,取出後,重新關
上冰箱門。
“嚇!”

一回頭就看見封千旭站在旁邊,悠然自得的神情像是已
經看了她許久。
撫撫左胸前,她埋怨道:”你在家不會出聲告訴我呀。”
她還以為今天又是她一個人看家。
“我一直坐在客廳你都沒發現,還怪我?”他可是從頭到尾看著她下樓梯,走過客廳,然後再到廚房的,到底是誰比較不應該。
他淩晨三點結束工作後回家,確定她乖乖留在家裏才小睡了一下。
“我這個人在達到目的之前,都是專心一致、心無旁鶩的。”魏詠然皮笑肉不笑的反駁,不覺得自己哪里有錯。
封千旭看她拿著鮮奶猛灌,輕嘖道:“一早起來就喝冰的。”現在可是冬天。
“怎麽?你想喝?她硬是曲解他的意思,還刻意遞上鮮奶給他。
半挑眉的表情沒有喜怒之分,他伸手接過鮮奶罐,隨即往旁邊的水槽倒“咦,你!”魏詠然往前一撲,只來得及解救尚未扔進垃圾桶的空罐子。“你不喝拉倒,幹嘛倒光我的鮮奶!”
糟蹋呀!真是糟蹋!
“我這是為你的身體著想。”沒有半點良心不安,他一副理直氣壯的姿態。
鳳眼一瞪,她的不贊同全寫在臉上,賺的錢多,也不懂得節儉,將來有一天你會變成要飯的。”
誰管他說啥,她只知道現在又得重買了。
封千旭聳聳肩,隨她去說。
“去準備一下,半個小時後出門。”
原本還在哀悼空空如也的空罐子,下一刻魏詠然的臉上閃著不敢置信的光芒,“出門?”他終於良心發現把她一個人留在家裏是不對的?
“不想去?”他挑起眉。
廢話!當然想!
即便心情飛上天了,魏詠然還是輕咳幾聲,故作猶豫,鋨今天本來有想看的節目……”
這女人還敢拿喬。
“放心,我不勉強你。”封千旭打斷她,一臉體諒她的表情。
切!沒聽見她說不了嘛!那就代表她要去厚!
“不過好像也沒那麽想看,我就跟你出去好了。”高高在上的表態完,她回房準備的速度可不慢。
呵,想去又不肯說實話的小騙子。
封千旭笑開來,朗聲道:“我只等半個小時,晚了,你就等著看你想看又不太想看的電視節目吧。”
“哇!沒風度。”這個男人肯定沒有女朋友,連女人喜歡擺攖架子都不知道。
想歸想,魏詠然可不敢怠慢,就怕晚了他真的把她丟下。
不過,他如果是打著她會遲到的如意算盤,那可就錯了,想她當記者這麽多年,每每跑新聞上鏡頭的時間都很趕,她早練就一身快速打理儀容的功力,況且他家又沒有女人用的化妝品,少了化妝的時間,她更快。
果然,不出十分鐘,魏詠然一身輕便的打扮出現在客廳。
“咦?人咧?,不見他的身影,令她擔憂。”不會是偷跑了吧!,
就在她準備回二樓尋找他的蹤跡時,屋外的汽車發動聲,告知她封千旭的去向。
魏詠然啪嚏啪嚏的沖出去,連鞋子都只來得及拎在手上。大力踹開門,沖進車子的後座,如連珠炮般的怒駡竄出。
“才不到十五分鐘,時間根本就還沒到,你急什麽?說話不算話!”嚇死她了,如果她再慢一步,車子不就開走了?
“這種天氣總要先暖暖車。”他文風不動地開口。
從後視鏡裏瞥了他一眼,她壓根不信,。騙人。”
沒答腔,封千旭轉動掌下的方向盤,將車駛上道路,而魏詠然則忙著穿她的鞋。
“喂,我們要去哪?”
淺綠色的眼眸裏漾著一抹傭懶,“需要我告訴你我的名字嗎?”
懶得跟他辯論,魏詠然乖乖改口:“封千旭,俄們的目的地可以麻煩你告訴我嗎?”
“是我聽覺有問題,還是你喊我時咬牙切齒?”懶洋洋的笑掛在嘴邊,擁擠的路況讓他有心神和她抬槓。
“我想是你耳朵有問題。”咬牙切齒又怎樣?他們本來就不是感情好的朋友,難不成要她親密的喊他千千或是小旭嗎?
嗯!光想她就雞皮疙瘩掉滿地。

“嗯哼。”後視鏡光滑的鏡面反射出她百變的表情,光看便讓封千旭覺得好玩。
沒注意到他帶著玩味的目光,魏詠然的視線被車窗外經過的景物給吸引。
她有點瞭解虞飛鳥所說的,風景都像月曆上照片的感覺了。這裏雖然都是街景和人來人往的畫面,但活脫脫的——就是紐約。
“呵,如果是英國,應該是大笨鐘吧。”想起虞飛鳥,她不自覺的牽起微笑。
不大不小的聲音正巧被封千旭接收。
大笨鐘?她說的是倫敦鐘塔Big Ben?
“你不喜歡紐約?”

“怎麽說?”她不懂他為何會有這種想法。“事實上,我還滿喜歡這裏的,至少這裏的步調很快,英國那種優閑的享受下午茶的閒情逸致,比較符合阿飛那種人,我喜歡被時間追逐的感覺。”
她是個道地的都市人,優閑的日子只能出現在她的休假時間,如果要她一輩子都優閑的話,她可能會成為史上第一個被”優閑”殺死的人。
“那為什麽想去英國?
機票是阿飛寄給我的,反正有免費的可以玩,為什麽不?,只是那個呆瓜寄錯了機票,應該到英國,卻買到美國的機票。
這種烏龍事件,簡直像極了小鬼當家墮會出現的橋段,小孩子永遠和父母走散,雖然可笑,卻無法否定的發生了。
簡單的說,她就是貪圖免費就對了。

“當記者的薪水這麽少?”根據他幾個記者朋友的生活情況來看,並不到無法負荷出國旅行的地步。
“我才想問你當員警薪水那麽多咧!”魏詠然白了他一眼,因為他的話刺耳極了。
平平都是賣力工作,這世上就是有抹煞不掉的貧富階級,每每看到那些大企業家參加什麽時尚派對或是身價比一比,仿佛是在嘲笑他們這些市井小民再努力也沒用。
封千旭搔搔下顎,對於壅塞的車潮,他開始不耐煩。“當員警的薪水是不多。”,
“不多?”不多都住得起那樣的房子,那多是怎樣?“我看如果你再立下個大功,多逮捕幾個要犯,升等加薪的話,很快你就可以跟唐納川普平起平坐了。”
呵呵,她的口氣很酸喔。
“如果是我堂哥的話還辦得到。”他不過是個員警,又不是房地產大亨。
“南綺學姊的老公?封蒼征?” 很少接觸到,只吃過幾次飯而已。
四年前報導南綺被綁的新聞,雖然她是唯一有幸見到本人的記者,卻因為是自己的學姊,再加上虞飛鳥嫁給封士泉後,大家牽來牽去有了姻親關係,所以她只交了篇跟各家報社差不多的新聞稿,結果被上頭削了一頓。
“不然還有誰?,他反問。
“說得也是。”封蒼征目前可是全球首富,未來她回臺灣後仍找不到工作的話,不知道可不可以借用南綺學姊這層關係,撈到個混吃混喝兼打屁聊天都沒關係,股市分紅照領的職位。
“對了,你還是沒告訴我目的地是哪兒?”她將話題兜回原本的事情上。
“紐約。”聽來即知是敷衍的答案。
“紐約的哪里?”他最好不要考驗她的耐性,因為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她通常沒有耐性可言。
紐約就這麽一丁點大,能去哪里?說到底他就是沒打算告訴她。好吧,那她換另一個問題。
“去幹嘛?”這個問題可以回答了吧?
車速緩慢的前進,幾乎不需要注意四周的路況,反正都是車。他那雙淺綠得有些偏藍的眼珠子合上,又張開,“去約會。”
“約會?”這兩個字跟她想的意思一樣嗎?”跟誰?”
他微挑眉,眼中儘是一片傭懶,”當然是我。”
約會?跟封千旭?

老實說最初聽到他這麽說的時候,她的心跳得飛快,就連跑一百公尺或是被群聚的黑人猛追時都沒那麽快過,那麽……現在又是怎樣?

環顏四周,幾坪大的辦公室裏,只象黴性的放上一張表揚
他功勳的獎狀,卻不表示辦公室裏很清潔整齊,事實上,這裏可以說是整個重案組裏最亂的地方,隨手亂丟的外套和臭襪子全堆在沙發上,顯示出辦公室的主人的確把這裏當家,辦公桌上滿滿的案件報告,和被害人資料,這裏不用說,就是封千旭的辦公室。
“約會是吧。”落坐在上回被押進來的位置上,魏詠然口氣很嘲諷。
別說她對他的話有沒有期待這點,光被帶進這個辦公室就讓她情緒低潮,唯一不同的是這次她沒有被銬上手銬。
如果你不想待在這裏,我讓亞歷山大送你回去。”他是怕她在家裏悶壞,而且離開他的視線會不安全,才決定將她帶進他的辦公室。
“我看不出留在這裏跟回去的差別。”為什麽他辦公抓壞人,她要留在這裏發黴?
“放心,十分鐘後你便分得出來。”
不懂他賣啥關子,魏詠然果真乖乖安靜了十分鐘。
“咦,有不同嗎?,她不解地問。
從埋首的案件中抬頭,封千旭滿臉驚訝,”你沒發現?”
他的表情像是在說她很笨一樣。蹙起眉,她還真好奇他說的是什麽,只得老實的搖頭承認,”沒有。”
“那麽再等十分鐘看看。”封千旭又她再等等。
魏詠然沉默,數著牆上時鐘的分針轉了十圈後,終於忍不。住開口:一所以呢?,怎麽她還是沒發現有何不同?
“你沒發現?奇怪了,應該要發現的呀……”他一臉苦惱。察覺他不同於以往的多變表情,慧黠的丹鳳眼直盯著他,沉思,然後恍然大悟——少來!他根本是在拐她,想要她安靜點。
這時,亞歷山大闖了進來。
“傑許,出動了!”二話不說,封千旭飛快的起身佩帶上完-整的裝束
喔唷,他要走了。
魏詠然噤聲不語,一退到一旁去繼續數時鐘。前腳剛要踏出力、公室,封千旭突然又退了回來,站在她面前。”還不走?,她語氣有些悶悶的。
天曉得她在悶個什麽勁!
“不希望我走?”他從她臉上瞧出些端倪。
“沒的事。”別開臉,她口是心非的否認。
“等我回來。”他伸掌揉亂她的發,淺綠色的眸心帶著連她都不懂的溫柔。

是她的錯覺,還是他不對勁?雖然他揉她的發不是第一次了,這卻是最令她無所適從、心跳加快的一次。
討厭,他幹嘛不再用那玩味的笑容掩飾一切,反而那麽認真的看著她?不然平靜無波的表情也好呀!
“快走啦!”未了,是她受不了空氣間不確定的因數,把他推開。封千旭又笑了,這次玩味依舊,只是加上那雙堅定的眼神,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後,才轉身離開。
呆愣。魏詠然呆若木雞。
良久,辦公室內飄出大吼:”啊——為什麽!他到匠是什麽意思?!”
“怎、怎麽了嗎?,這次沒參加逮捕行動的羅特戰戰兢兢的打開門。沒辦法,組長臨行前交代要好好照顧她,即便上次被她的氣勢嚇傻,他仍得乖乖照做。
“沒事。”揮揮手,魏詠然對自己的失態也感到不好意思。
羅特接到特赦趕緊關上門出去。
怎麽可能會沒事!魏詠然縮回椅子上,滿心苦惱。
視線飄到對面那張他坐過的椅子,她猶豫了半晌,慢慢踱了過去,作賊心虛的確定沒有人發現,悄悄的坐上了椅子。
嗯,還有他的溫度。
“嘻嘻。”感覺像是他還在。坐上了椅子後,魏詠然挪動兩條腿,讓椅子左右搖晃,然後繼續四處張望。
“咦?這個是…-,辦公桌上的案件吸引她的注意力。偷看是不對的行為沒錯……
“我這算光明正大的看。”昧著良心把自己的行為合理化,她悄悄的翻開第一頁。

映入眼簾的是特殊的用語和案件報告,英文程度溝通沒問題,但對於上面的專業術語她可就看不懂了。
“唔……如果有帶翻譯機就好了。”魏詠然打從心底感到可惜,持續翻著案件報告,看能不能有她懂得片段的文字,好讓她拼湊出案件的原形。


啪、啪、啪——個沒注意,裏頭夾著的照片全掉了出來。
“哇!糟了!”輕呼了聲,她跳下椅子,慌張的收拾照片。
忽然,一張照片吸引了她的注意,魏詠然停下手邊收拾的動作,仔細的把照片上的影像看清楚。
那是一個女人,一個跟她長得沒兩樣的女人。
“這是……”她想起那個剝臉皮的案件,羅特說過有個女人長得跟她很像,但她沒想到會這麽像。要是不認識的人看到她們站在一起,准會以為她們是雙胞胎。
“連我都懷疑是自己被偷拍了。”雞皮疙瘩浮現在她的手臂上,收回照片,她繼續閱覽著其他。

但接著的照片,她只看了不到一秒鐘,立刻蓋上。
“那是……”過於刺激的畫面即使一閃而過,也完全刻印在她腦海裏。下一秒,她拔腿奔出辦公室,沖往廁所。
“嗯!”對著馬桶,魏詠然嘔出今天早上吃進肚裏的食物,和更多更多的胃液。即便是她這個看過各種兇殘寒件的記者,看到那種畫面也忍不住噁心反胃,和深深的恐懼。
那張屍體被扭曲成詭異的形狀,血肉模糊成一片的臉,比她看過的任何恐怖片還要血腥,殘忍。
吐到再也吐不出東西;她才發現眼淚爬滿了臉。
怎麽會有人如此殘忍?簡直不把人命當一回事,甚至虐待那些屍體。雙手顫抖著,不,應該說她整個人都在發抖,因為感到害怕而發抖,因為生氣而發抖。
她無法立刻恢復冷靜,臉洗了又洗,眼淚卻像不會停止般,無意識的湧出更多。
“可惡!”握拳擊上洗手台,她憤恨的低咆。這是她第一次這麽希望員警快點逮捕到那個兇手,以吊慰死者在天之靈。
同時,她也決定非要搶到這則新聞的獨家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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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3 02:28:00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魏詠然趕在封千旭回來之前,佯裝鎮定的回到辦公室,忍著強烈的反胃欲望,將那些照片看完。
當她把照片和案件報告重新收好時,封千旭正好回來。
心頭陡顫,緊張的坐回原位,她吹著口哨假裝沒事,殊不知自己的反應正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最佳寫照。
“你回來啦。”
掃了眼桌上的案件報告,封千旭眼神黯了黯。

不消多想,從她不尋常行為便可看出她心裏有鬼。
“發生什麽事了?,他意思意思隨口問問。
“沒事呀。”如果她偷翻案件報告的事不算的話,真的一點事都沒有。
淺綠眸直視她的雙眼,仿佛可以看進她眼底深處的心思。
他發現了嗎?
“怎麽了?,冷汗滴滴落,都落在她的心頭上。
呃,不知是她多疑,還是他真的發現她幹的好事?
你的臉色不太好。”他手指滑上她細緻的左臉頰,來回輕觸。

不若她身邊同是記者的男性那般修長白皙的手,他的手既厚又有力,是真正男子漢的強悍。
有、有嗎?不只心虛,同時還很無措,每當他觸碰她的時候,她的心底都會泛起困惑不解,異樣的酸甜加上一絲絲的期待。
先是她的發,再來是臉頰,之後呢?他會觸碰她的哪一個地方?
如此一想竟讓她有些心顫。“很蒼白。”他頷首。
“嗯……天冷,對!沒錯,是因為天氣太冷了。”

眉頭挑起,他一臉懷疑。
“對了,你們逮到嫌犯了嗎?”輕撫掌,她換了個話題,並且掛上嬌俏的笑靨。
這話題顯然開得不太好,霎時,封千旭臉色陰沉,將外套隨手丟在椅子上,把自己拋進椅子裏。
喔唷,看來是沒有了。
魏詠然暗罵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但也慶倖焦點被成功轉移。
不過……氣氛似乎變得沉重呀!
“你要喝咖啡嗎?,想了老半天,她擠出這句話。
重新埋首進工作裏的封千旭根本沒聽見她說的話。
看來他現在需要的是安靜,可是……她有好多問題想問他,那案件報告有好多地方她看不懂,如果開門見山的問肯定不會成功,拐彎抹角的問又怕會被他看出來,總覺得以往她套話的方法用在他身上的話,都會被打回票。
“怎麽辦呢?咬著指甲,魏詠然思忖著。
他那麽認真,或許她在這裏大跳豔舞,他都不一定會有反應……豔舞!


“嘖,真的只能靠那個方法了嗎?”
色誘,她最不屑,也最有可能成功的方法,畢竟只有色誘這招她無法預測他會有什麽反應。
可是……色誘要怎麽做?往常她最多丟幾個微笑,拋拋媚眼就好,真正的色誘她可是絲毫不拿手,唯一能靠的這張臉,在西方人的眼中卻屢屢被稱為小女孩,看來要色誘他可不是件簡單的事。她到底想幹嘛?
雖然將大部分心思都放在工作上,封千旭仍用眼角餘光瞄到她扭捏局促的動作,看她一下想靠上前,下一秒又退後兩步的情形來看,要走到他面前可能需要很漫長的一段時間。
“你有話要跟我說?,他決定先開口。
看她那樣前前後後、進進退退的,他都快眼花了。“啊?”魏詠然呆著一張臉,嘴巴張得可以飛進幾百隻蒼蠅了。
“沒事的話,我要忙了。”他作勢低下頭。
“有事、有事!”她忙喊道。
封千旭好整以暇地等著她開口。
細細的眉攏了攏,又倏地鬆開,她跑到他背後站定在他肩上開始敲敲打打。

“你在做什麽?,她的手勁輕柔,對他無法造成半點傷害。
“我看你很疲勞的樣子,幫你……按摩一下。”聲音越說越小聲,她敢肯定自己現在的表情絕對很彆扭。
無事獻殷勤必定有鬼。
“是嗎?那就大力點。”以她這種沒吃飽飯的力道按摩,會有感覺才怪。
給他點甜頭,他當真不客氣起來了?
不喜歡被瞧扁,魏詠然加重力道,”我是怕你受不了。”
“不會,這樣的力道剛好。”封千旭全然放鬆下來享受。
他就知道這個女人不像普通女人一樣,按兩下就嫌手酸,撒嬌說不做了,只要她說要做,就一定會做到好。
這也是他老愛逗她的主要原因,她不會跺腳喊著:”不跟你說了!”反而會想出更多諷刺性的話來反駁,即使連說不過別人,都要找臺階給自己下,可愛得緊,不是嗎?
“等會兒你就別叫痛。”魏詠然哼哼笑,用盡全身的力氣跟他拚了。
男女天生有別,她的力氣再大也贏不過他又如何能讓他痛呼呢?
封千旭暗笑,嘴上倒是挺配合的,”放心,如果痛的話,我絕對會喊停。”
糟糕,他舒服到想睡覺。
原本想說隨便捏捏,接著進行她的色誘計畫,沒想到自己一認真情況便跟著走了樣,她像個盡責的按摩師,時間沒到,客人沒喊停之前,不敢收手。
“喂,你不痛嗎?”努力維持最大的力勁之外,她還得維持冷靜的口吻!
老天!這男人全身上下到底有哪塊肌肉不是硬的?捏得她手都快斷了!

“嗯…好像還好。”痛?要是她不開口,他眼睛都快合上了,怎麽會痛。
她這麽努力,可以換點報酬吧。
魏詠然察覺他聲音裏帶著困意,確定這是個好時機,整個人精神都來了。
“封千旭。”她儘量壓低聲音不讓他渾沌的意識清醒,然後悄悄的靠近他耳邊低哺:”舒服嗎?”
“嗯。”雖然知道她這麽做有陰謀,他還是克制下了自己的腦子罷工的聲立曰。
畢竟他已經快一個禮拜沒好好睡過了,能維持清晰的思路才厲害。
“困了嗎?,她繼續問。
“應該……”他強撐起眼皮,她吹吐在他耳殼上的氣息,讓他全身一陣戰傈。
到手了!
忍不住在心底狂歡,她循序漸進的問出第一個問題——
“最近你好像很心煩,是哪件案子的關係?”每件案子都讓我心煩……”這小妮子真當他被催眠了不成,怎麽可能老實的回答她的問題。
咦?還不夠困嗎?
魏詠然更加努力,這邊捶捶、那邊捏捏。
“那剝臉皮那件呢?”也是她最想知道的一件。
“什麽?”理智漸漸回籠,他裝傻。
雖然她曾偷聽過他們的談話,但封千旭真的沒料到她會如此清楚兇手的犯案手法,是誰洩漏出去的?
糟糕,他這麽快就醒了!看來不做出一點犧牲,是不會成功的!
魏詠然心一橫,繞到他身側,半坐在皮椅的把手上,漾著她最常用的誘騙笑容,吐氣如蘭的問:”就是新聞上報過的那件嘛。”
她說過不出賣羅特的,所以口風很緊。
喔,你說昨天破案的那一件。”封千旭故意扯出另一樁案子。
每天偵破的案件說少也不少,用來跟她打迷糊仗足夠應付了。

偵破的案件他哪會操心呀!
“不是那件,是另一件。”奇怪了,她記得電視上都是這樣演的,難道是因為她今天穿得不夠少,沒有坐到他腿上嗎?
可惡!色誘不是她的本行!
身著封千旭替她買的休閒服,魏詠然埋怨因衣服造成她的出師不利。
但封千旭可不這麽想。
瞧她上半身緊緊往他靠去,屬於她的味道竄入鼻梢,他再笨也看得出她想做什麽。
美人計他讀過,別人使來或許沒用但她使來他竟覺得很受用。
“你想知道哪一件?”其實他早就看穿,卻還是愛逗著她玩。
“剝…最嚴重的那件。”發覺自己大概是太心急了,魏詠然趕緊改口。
她剛剛早就不小心說出來了,現在還怕什麽?封千旭暗笑。
“既然是最嚴重的,怎麽可能告訴你。”他想看看她為了從他口中套出想要的消息。能做到何種程度。
噴!那她剛才努力了半天就是為了他這句”怎麽可能告訴你”嗎?裝笑維!

魏詠然二話不說將小屁股移師到他的大腿上,仰起瑰麗的小臉,眼神變得迷蒙,紅豔豔的唇微肩。
“真的不能告訴我?”裝可憐這招可是她的必勝招數,這次肯定沒問題。
看吧!他可是完全移不開視線呢!
封千旭的確無法不去看她。
明明她身上套著一點都不誘人的服裝,那張白淨的臉上也沒有半點彩妝,偏偏看在他眼裏就是很不一樣。
軟軟的身軀貼靠在他身上,明豔的丹鳳眼迷迷濛濛,纖細的雙手搭在他的胸膛上,更別說那微張的小嘴簡直像在邀請他品嘗一番。
夠性感,她的色誘對他完全有效!宛若最澄淨的碧綠海水般的眼眸,閃耀著深沉的光芒,粗厚的指頭掃住精巧的下顎,他的目光直直望進她靈魂的深處。
成功了嗎?
這個想法剛竄飛過魏詠然的腦海,下一瞬間,那張形狀好看的薄唇覆了下來,密實的封住她紅潤的檀口。
咦?
他……吻她?!

那絕對不是個蜻蜓點水、打招呼式的親吻,而是結結實實的法式舌吻,奇怪的是,她不討厭就算了,還伸臂勾住他的頸加深這個吻的程度。
“呵呵……”渾厚的輕笑聲,結束了這個吻。
回過神來,紅暈佈滿魏詠然白皙的小臉。
“笑什麽?,她強自鎮定的問。
“笑你很主動。”他以為東方人都很保守,已經做好被推開的心理準備。
即使臉爆紅,魏詠然仍維持氣勢淩人的模樣,“難道你希望我甩你巴掌?”
大概是太久沒有男人,她居然饑渴成這副德行——有人黏上來,便什麽都不顧,直接親個痛快。
封千旭眼角有著似笑非笑的玩味,粗壯的手臂悄悄攬上她的腰,“我喜歡你的主動。”
“一…”紅唇無聲蠕動著。
“什麽?”他渴望知道她說的每一句話。
“我說,沒想到你這麽貧嘴。”
“我也沒想到你會為了套我的話,做到這種程度。”好軟好軟,他好喜歡抱著她軟軟嬌軀的觸感。
你知道?知道還故意看她做這些蠢事!
我只能說,實在佩服你的努力。”但不會告訴她就是不會。
切!白搭了,這是她頭一次和男人接吻之後,馬上跟對方鬥嘴的。
不管說什麽你都不告訴我?,反正都被看穿了,魏詠然也懶得跟他兜圈
“你為何想知道?”
“當然是想盡微薄的一己之力呀!”她說得臉不紅氣不喘,雖然真正想的是要報導這則新聞,但她確實看不慣那個變態殺人魔的兇殘手法。

上下瞟了她一眼,封千旭的語氣很看不起她,“怎麽盡?”
“這個以後再討論,重點是要先瞭解案件的內容。”她很聰明的轉了個彎,把問題帶回原本的主題上。
這男人動不動就用其他問題蓋過先前的問題。以為她聽不出來嗎?
“嗯,我同意你的說法。”難得的,封千旭沒有否決她的話。
聞言,她掛上喜悅的笑容,“沒錯、沒錯,所以……”
“我不會告訴你。”洋溢著跟她相同的笑,封千旭堅定的開口。
三條線劃下。
好半晌,魏詠然只能無言的看著他。


被封千旭鄭重拒絕過後,如果魏詠然會死心還好;偏偏她不是一個輕言放棄且絕對固執的人,於是她開始從周圍的人下手。
至於要如何套出他們的話,魏詠然思前想後,決定先收買他們的胃。
此時,她手上提著星巴克的咖啡和美式熱狗以及甜甜圈:臉上掛著甜甜的笑,率先朝她的老戰友羅特走過去。
“羅特。”
甜美的笑容一泯解幹仇呀!
至少這裏就是一個活生生血淋淋不怕死的個案,只見羅特一看到她甜進心坎裏的笑,整個人都酥了,早忘記之前被她抓起來罵的事情。
“嗨,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在美女面前總要裝出一副很行的樣子。
“這個請你吃。”她放下一杯咖啡和一個甜甜圈。
“謝謝。”有人請豈有不吃的道理?
“那個,我想問剝臉……”
魏詠然話才剛起頭:羅特一口咖啡嗆到鼻腔,瘋狂的咳起來。
“咳咳咳咳”
“你還好吧?”她手腳俐落的避開他噴出來的咖啡,繞到他後面,意思意思的拍拍他的背。
無緣無故的,怎麽會嗆到咧?
“咳、咳……我、我突然想到還有事,先走了!”羅特說完,連咖啡和甜甜圈都不要了,飛快的離開她的視線範圍。
有事?疑問漫上她的心頭,但很快她又找到下一個目標。
“亞歷山大!”
剛值勤回來的亞歷山大看到她一臉笑開懷,猛朝她揮手的模樣,老實的走過來。
“怎麽?今天傑許又把你銬來警局了?”他拿初次見面時的情景嘲笑她。
“你哪只眼看到我被銬起來了?我是來慰勞你們這些辛苦的重案組組員的。”有事相求,魏詠然的態度甚好,照例拿出咖啡和食物,“來,你要吃熱狗還是甜甜圈?”
“有吃的?太好了,我中餐沒吃,快餓死了,有什麽拿什麽。”沒想過這是陷阱,亞歷山大拿起一個甜甜圈,一口塞了進去。
這次她特地等他吃完,才問:“亞歷山大,我有個問題。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告訴我?”,
“唔!”吞下甜甜圈,他拿起咖啡灌了一口,“什麽問題?”
“就是關於那個剝臉皮……”
咻!
眼前體型是封千旭兩倍大的亞歷山大瞬間消失不見。
“啊,人咧?”她根本來不及說出問題,怎麽人就不見了?
“是食物有問題嗎?”應該不會吧!她剛剛也吃過,還不是好好的。
眼角餘光抓到準備溜走的傑邁,魏詠然趕緊喚住他,“傑邁,你餓了嗎?,
“不餓、不餓!”傑邁匆匆搖頭。
“要不要咖啡喝?”
“我自己泡!”話甫落,又一個人瞬間消失。
擰起漂亮的眉,她知道事有蹊蹺。
“啊瑞德!”
跑太慢被點名的柯瑞德從地上爬起來。“嗨。”
“我這裏咖啡是星巴克的你也要自己泡嗎?”她的語氣滿是威脅,早忘了為達成自己的目的必須和顏悅色。
“不,老實說我對咖啡過敏。”柯瑞德搬出其他理由。
“對咖啡過敏?怎麽平常我看你倒是把咖啡當水喝?”他以為她不知道這些重案組的組員,為了提神每個人都把咖啡當好夥伴。
“喔,那肯定是個誤會。”柯瑞德神情嚴肅的扯謊。
“沒關係,現在是吃下午茶的時間,我這兒有熱狗和甜甜圈,你要選哪一樣?”
魏詠然的話聽在柯瑞德耳裏像是在問:”這裏有個洞,你是要自己跳下去,還是要我推你,要選擇哪一樣?
毫無疑問的,那個洞就是陷阱的同義詞嘛!
“事實上……最近我在減肥。”長得比封千旭高,卻像根竹竿一吹就跑的柯瑞德沒發現自己的說詞有漏洞。
“你如果說增胖,我絕對不會懷疑。”要扯謊也不說個與現實相符的。
“嗅,我肚子突然痛了起來,可能無法吃了,我、我先去上廁所!”
又一個組員平空消失。
好啊,她只聽過尿遁,沒想到連屎遁都出來了!
她敢肯定一定有人從中作梗。
漂亮的丹鳳眼搜索著突然變冷清的重案組,“克裏斯!”
老神在在坐在自己位子上的克裏斯,是封千旭最信任的搭檔,有什麽問題找他絕對沒錯,可卻也是一個不好套話的家夥,打從一開始,魏詠然便沒膽把主意打到他身上。
但現在的情況看來,也容不得她挑了。
捧著好多人份的餐點,她一古腦兒的全往克裏斯桌上放?
“這些都給你!”她氣悶道。
“謝謝。”孰料,克裏斯也不推辭。
咦?難道說看似最難攻陷的防禦,其實是最簡單的?
“你願意吃?氣焰消退,她小心翼翼的問,生怕又嚇走自己最後的希望。
放下手邊處理的案子,克裏斯當真拿起熱狗大口咬下。有何不可?我剛好餓了。”
哈!原來看起來最年長嚴肅的克裏斯其實是個軟心腸的太好人呀!看來她的計畫不會失敗了。
魏詠然在心裏大笑三聲,臉上則端著最嫺熟莊重的笑。
“我……”
“我什麽都不會告訴你。”克裏斯只給她說了一個字的機會,便開口拒絕。
“啥?”她都還沒問咧!
“不管你要問什麽,只要是有關案情的事,我都不會告訴你。”克裏斯嘴裏大口大口的咬著她帶來的食物,吃得心安理得,拒絕得毫不遲疑。
“你怎麽知道……”瞪凸了眼,她不知道自己的表現有那麽明顯。
“傑許說的。”
像是早料到她會這麽做,封千旭手腳比她更快,在她興高采烈的出門張羅那些吃食前,就已經交代所有組員不得洩漏情報給她。
魏詠然微愣,仿佛聽到自己理智繃緊斷裂的聲音。
怪不得那些重案組組員一聽到她的問題,跑得跟見鬼一樣快!
“封千旭”
復仇女神帶著高張的火氣,重新殺進了敵人的地盤。
直到辦公室的門被關上後,重案組的組員們才回到現場。
“克裏斯,真有你的。”亞歷山大攔截了一條熱狗,往嘴裏送,不忘稱讚好夥伴。
克裏斯斜睨他,“虧你們見過大風大浪,應付一個女人都不會。”
“不能這麽說呀!每次她一笑,我整個人都快飛上天了,哪有可能拒絕她。”偷偷冒出來的羅特反駁。
“我不否認她笑起來很好看,但最重要的是伸手不打笑臉人,知道吧!”剛剛說要自己泡咖啡的傑邁,也拿起咖啡。
說到咖啡,星巴克的還真好喝。”早在一旁安靜嗑起食物的柯瑞德插嘴。

一群重案組組員享受難得的優閑氣氛之餘,還是不忘在心裏替魏詠然默一隻。
誰教她挑戰的是他們年紀輕輕就有能力挑超重案組龍頭老大位置的組長,只能說,她挑錯人了啦!
“封千旭!”震天的怒吼殺向她眼中的敵人。
掏掏耳朵,他懶洋洋的答腔:“我沒有重聽。”
“你幹嘛處處阻礙我?”
她是哪里對不起他了?他說不告訴她,好,她自己查,結果他暗地裏搞些小手段,讓那些組員不敢向她透露情報,連一向好說話的羅特都閃得飛快,這下她往哪兒去擴張她的情報網?
“你是說哪件事?他痞痞的問。
“哪件事?難道有很多件?”魏詠然快氣瘋了。
他x的!
“誰知道?玩味的招牌笑容,總是掩飾掉封千旭深謀遠慮的心思。

“算了,那就每一件!”忿忿的吼出,她整個人火氣很旺。
糟糕,她在生氣,但他的視線卻忍不住被那張紅潤的唇給吸引。吻她的滋味極好,尤其她現在在氣頭上,白皙的臉蛋染上一層自然的紅潮,看起來生動鮮活,比平時她冷言冷語的嘲諷更漂亮。
真想吻她。
稍早那個吻讓他上了癮,只要看見她,就會讓他犯癮頭。
“所以?,他敷衍的問,對於她的問題幾乎沒聽進耳裏。
“所以就……所以……”他很乾脆的承認罪狀,她卻沒想過該怎麽辦。
所以之後該如何?
“總之,你要補償我。”連她自己都覺得牽強,但咬緊牙,話說了沒有回收的必要,這就是她的原則。
“怎麽補償?”補償她?他可不記得自己做了對不起她的事。
一切都是以她的安全為最高宗旨在進行,不告訴她也是為了保護她的安全,但最重要的是,這種還未公開明朗化的案件,不能隨她胡鬧,她想要搶頭條,他不反對,前提是她自己想辦法。
當然,他還是會阻止就是了。
“告訴我剝臉皮殺人犯的事。”她回答的飛快,怕他反悔。
“你想知道些什麽?”他出奇的配合。
“我想知道被害人到目前為止有幾個,哪些國籍,兇手犯案的手法,員警下一步的動向和嫌疑犯有哪些?,她一口氣問完,這些問題她早就思索很久了。
她知道這麽多?

連兇手專挑不同國籍的被害人下手她都知道,到底是誰洩漏給她的?
“你偷看了案件報告?他做出猜測。
事到如今魏詠然也懶得隱瞞,”看是看了,除了照片看得懂之外,其他都是有字天書。”
“是誰告訴你這些的?,紅棕色睫毛斂起他眼底若有所思的精光。
他有種不好的預感,而他的預感通常都會成真。
“我自己拼湊出來的。”驚覺自己說太快,把不該說的也說出來,魏詠然沒自亂陣腳,順暢的編派藉口。
她可是記者,這種被抓包的場面見多了,才不怕。
自己拼湊出來的?不可能,她看不懂案件報告,偷聽到的也不過是他們片段的討論,絕不可能拼湊得如此完整,除非是有人告訴她。
掃了她一眼,封千旭在她臉上看到不妥協的光芒。
看樣子她是不會說了。
“既然你可以拼湊到這種程度,那我想推敲出完整的案件雛形,也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你加油吧。”封千旭三言兩語打發她。
魏詠然才知道自己又被要得團團轉。
打一開始他就沒要告訴她,只是想瞭解她知道多少。
“可惡!封千旭,你這個小人!”
“謝,那兩個字是我最愛的稱讚之一。”他不痛不癢的接受。
啊——氣死她了!
不說就不說,不信她會查不出來!魏詠然轉身大步離開,甩上辦公室的門,發出好大的聲響。而封千旭則是在她離開後抬起頭,眼底閃著沉思的精光。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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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就在魏詠然煩惱調查該從何下手的時候,救星來了。
“小詠,對不起!”
一早,陽光才剛穿透進她的眼皮,另一個更吵的聲音加上重量,當頭壓上她。
“噢!”什麽鬼?想把她叫醒也用不著這種方式吧!
魏詠然被這麽一撞,忍不住痛呼,幾乎承受不了那個重量。
“怎麽了?小詠,你不舒服嗎?,
繼猛烈一撞後是降龍十八掌,掌掌打在她嬌嫩的肌膚上。
丹鳳眼還沒睜開,魏詠然已經知道來人是誰。
“停下來,阿飛!”聽在不瞭解的人耳裏,還以為是在叫狗。
虞飛鳥一聽,乖乖地停下翻看她哪里出問題的手,期待她張開眼睛。
搔搔一頭如小鴨胎毛亂翹的短髮,明豔燦亮的丹鳳眼緩緩睜開,映人眼簾的是虞飛鳥那張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臉。
一瞬間,她好似看到叫主人起床的狗兒。
“乖,乖。”順手拍拍虞飛鳥的頭,她窩在被窩裏,頭枕好友曲起的膝蓋上,輕笑道:”還記得要來找我?不自覺流露出的媚態,讓同樣身為女人的虞飛鳥看傻了眼,不知不覺的抱住她。魏詠然早就習慣虞飛鳥突如其來的舉動,只是許久未見的老友的擁抱,讓她鼻頭一陣酸澀,在虞飛鳥的懷中找到了回家的感覺。

“對不起,都怪我沒看清楚。”虞飛鳥好生抱歉。
她從封千旭那裏得知魏詠然弄丟了所有可以證明身份的證件後,更是自責到不行,雖然沒有天天以淚洗面,倒是常抱著魏詠然的照片說抱歉,好不容易等到封士泉終於有空了。他們才急急忙忙趕到美國來,如今都已經一個多禮拜了。
“算了,我也有錯。”
“為什麽?”虞飛鳥睜著大大的眼睛,很困惑。
買錯機票的又不是小詠。
“因為我明明知道機票是你買的,出發前卻忘了確認。”
魏詠然回想那天遲到趕著搭飛機的景象,要是那天她沒遲到,就不會沒聽清楚飛機開往的航線吧!說穿了,是一連串的巧合加上錯誤造成今天的後果,如今她已經看開了。
“這樣呀。”聽她這麽說,虞飛鳥有些放心。
看她放鬆的神態,魏詠然忍不住糗道:”真是的,還是這麽天真,如果做媽了怎麽辦?,

“不怎麽辦呀,維持現狀就好了。”虞飛鳥對自己目前的狀況很滿足。
虞飛鳥的天真樂觀,一向是她最欣賞的,要是真的變了。恐怕她才是最不習慣的那個人吧。
“虞飛鳥,你在幹嘛?”性感的聲音配上一個長相性感的男人,虞飛鳥的老公封士泉站在門口,看著兩個女人抱在一起,眼裏出現無法忽視的醋意。
他還記得當年求婚時,橫亙在他們夫妻之間的就是魏詠然這個第三者,現在看到她們摟摟抱抱的,當然會吃醋。
“沒有呀,看到小詠就不自覺的……”搔搔頭,虞飛鳥露出傻笑。
魏詠然主動抱緊她,惡質的笑道:“嫉護嗎?”
“你!”禁不起激,尤其是“情敵”,封士泉差點街上去跟魏詠然拚命。
“別玩了。”跟封士泉有些相似,卻帶著強悍的語音出現在門口,封千旭比哥哥高大壯碩的身材幾乎將整個人口堵住。
“切!你說不就不呀!”還在為之前的事情生氣,魏詠然故意撇過頭。
“也對。”封千旭很乾脆地同意她的話。
魏詠然馬上回過頭,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麽端倪。
說不準他又再打什麽壞主意,總之,他好說話的時候,通常代表著背後有所計算,已經被要著玩幾次的她非常清楚。
封千旭一句話也沒說,單純的和她互看。嗯,早晨剛睡醒的她原來如此嬌媚,他完全理解大嫂會抱著她不放的原因,有幾個人能抗拒她的魅力?

封千旭帶著悍然的放肆目光欣賞著她,沒發現無形中,對她的在乎更多了些。
過了一會兒,魏詠然不甘心的鬆開手,“哼,我只是手酸了。”嘴上還是很逞強。
呵,隨她開心怎麽說。
打了勝仗,封千旭的心情自然很好,玩味的笑容佈滿他的臉。
封士泉不可思議的看看弟弟和”情敵”間的互動,擰起眉思索了一會兒,答案豁然開朗。
原來是這麽回事,看來他也不需要太擔心”情敵”會有什麽大動作,自然會有人替他看好情敵”的一舉一動。
“飛鳥,過來。”封士泉朝老婆招招手嘴角帶著洞悉一切的笑意。
“有沒有人說你笑起來很噁心?”魏詠然見了直冒惡寒,對封士泉的笑臉很不屑。
“我只聽過別人說我的笑容很值錢。”封士泉故意露出一口白牙,刺激她。
呼,扳回一城的感覺真好。
“那你就繼續笑吧,總有一天我會敲掉你所有的牙。”擺擺手,魏詠然的笑看起來帶著幾分威脅。

她是說真的!
有這個認知後,封士泉決定不跟她鬥,維持紳士的氣質。
“小詠,我跟士泉暫時要住在隔壁,你耍不要過來跟我們一起住?”虞飛鳥突然有此一問。
封士泉暗歎自己忘了捂住老婆的嘴。
他才不希望自己家裏住著一個會跟他搶老婆注意力的“情敵”咧!
“隔壁?他們不是住在英國嗎?,
“對呀!他們三兄妹把房子買在一起,所以隔壁那間是士泉的。”他們先把行李丟進去才來找魏詠然的。
“模特兒真有賺頭。”假如她再長高個幾公分,應該也可以成為模特兒吧!
她認識的這些人怎麽都是很會賺錢的那款?就不知道她老了以後能不能投靠其中一個,優閑的過完她的下半輩子。
“怎樣?小詠,來嘛!”她有好多話想跟魏詠然說,自是希望她來他們家住。
“也沒……”
“住我這兒就好。”封千旭硬生生截斷她的話。

柳眉倒豎,魏詠然正想開口否決,另一邊有個更快的聲音響起——
“這樣也好,那我們先走了,整理好行李再過來。”封士泉快手快腳的把虞飛鳥架走,不給她多說話的機會。
魏詠然愕然,完全來不及開口喚人,那對夫婦就跑了。
而罪魁禍首還在這兒跟她大眼瞪小眼的!
一早起來還沒吃早餐,但她氣都氣飽了。“為什麽我不能去住阿飛那裏?”
“你要去打擾他們夫妻?”這是藉口,但封千旭一想到她要。離開,拒絕的話很快脫口而出。
他喜歡在自己家裏能夠看到她的感覺,相處的時間雖然不長,但他幾乎快把她的存在視為理所當然,畢竟在他甚少回家的時間當中,有大部分是跟她一起過的。
何時起他變得如此在乎她?
這個問題,他似乎只得到”此題無解”的答案。
“有何不可?”總比跟他住在一起好。
淺綠的眸子覷著她,直接看穿她的心思,”那跟我住在一起有何不好?,
跟他住在一起有何不好?
被這麽一反問,魏詠然發現自己居然回答不出個所以然來,明明以前可以說出一萬個不好的地方,現在卻連萬分之一個都想不出來。
“如何?”封千旭還在等她的答案。
絞盡腦汁,她真的想不出來。

“算了,住哪都沒差。”輕哼一聲,她決定投降。
反正就在隔壁。
坦白說,有了虞飛鳥,事情真的比較好辦,至少她做事時多了個人陪。
“小詠,這樣真的好嗎?”沒人看見,怕什麽?
光線不佳的場所,她們兩個人的聲音一起一落。
虞飛鳥捧著最新買來的數位單眼相機,緊張的跟著魏詠然行動,隨時準備替她採集”證據”。
這裏是封千旭的書房,也是他的禁地,打從住進來的第一天。封千旭便告戒過她不可進入。事後她想了想,應該也只有這裏最可疑,或許裏面會有他拿回來的案件報告。
於是魏詠然把這裏當成第一個調查的地點,接下來她還要設法潛進警局的檔案室去找資料。
“或許等等千旭就回來了。”虞飛鳥很緊張,距離這種作賊的行為最近的一次,應該是她小學五年級被魏詠然拖去偷拔隔壁王伯伯家的楊桃那次吧:
“不會的,他很少準時回家。”拜託,自從虞飛鳥夫婦來到紐約後,封千旭可放心的咧,要是一天裏有見到他一次就算幸運,更別提他會回家睡覺了。

“是這樣嗎?許是作賊心虛,虞飛鳥還是怕怕的。
魏詠然拿出小型手電筒,照亮自己所翻的東西。
“怪了,重要文件都放在哪兒?”
藉著微弱的光線,虞飛鳥四處張望,突然拉拉她的衣袖”小詠,保險櫃在那裏。”
燈光一照,魏詠然滿意的摸摸她的頭,稱讚道:”幹得好。”
兩人移師到保險櫃前,碰到了難題-保險箱的號碼是幾號?
“現在呢?”
“安靜,我正在想。”密碼這種東西,通常跟保險櫃的主人有切身關係,可能是某人的生日、電話號碼,或是一組特殊的數位,只要瞭解設密碼的人,多少可以猜到他會使用的密碼。
問題是,她對封千旭這個人的瞭解僅止於他是員警,是重案組的組長,每天緝捕兇惡要犯,他很少同家,這間房子如果沒有她,幾乎是完全沒有人煙,他吃東西很隨便,卻又愛管她
吃些垃圾食物,他拿咖啡當水喝,又可惡的倒光她的鮮奶,她想知道的事情,他偏偏不讓她知道……

“每次都要我等弛回來,等了他又不回來……”
“小詠,你碎碎念在念啥?,
魏詠然這才發現自己不小心將抱怨的話全說了出來,小臉不自覺的泛紅,還好光線不夠亮,才沒被好友看出來。
好險阿飛聽不懂。
真是的,她沒事抱怨這種事情幹嘛。感覺就好像她是個被丈夫遺棄在家的黃臉婆,天天苦守著家門也不見丈夫回來,才會如此埋怨。
“沒。你知道任何跟封千旭有關的事嗎?她轉而問向身為封千旭大嫂的虞飛鳥。不過也沒抱太大希望就是了。
“嗯…”虞飛鳥發出沉吟,”喔,大概知道一點,聽說他大學的時候很喜歡跳舞。”
“跳舞?哪種舞?芭蕾嗎?,那個辦案時表情超嚴肅男人愛跳舞?無法聯想。,
是現在很流行的街舞啦!我聽士泉說過,千旭很厲害喲!那時候他甚至開班授課,許多明星都會來找他排舞呢!”
“喔,又是個撈錢撈很多的工作。”魏詠然下了評語,那他為什麽不跳了?,

“腿斷了。”
腿斷了?,那現在可以跑可以跳,抓犯人沖第一的男人是誰?
“嗯,不過後來又好了,只是千旭好像突然不想再跳了,改朝員警這個方向走,總之,現在是當個人民保母就對了。”那段過去虞飛鳥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索性三言兩語帶過。
腿斷了?她還是比較想知道他腿受傷的事。
“你知不知道他是怎麽受傷的?
“不知道,士泉沒提過,我也沒問。”
兩個人完全忘了一開始的目的,居然蹲在保險箱前聊起天來。”喔,是在你們結婚之前的事嗎?不是。”虞飛鳥搖搖頭,”是我們剛結婚時發生的事。我和士泉有去探望過千旭,但……好像只有一次。”
聽到這裏,來逮人的兩個男人終於受不了了。”嗄?電燈開啟,灑亮一窄的燈光暴露出她們的蹤跡。
看了看站在門口的兩個男人,隨後她們互看了眼。
“被發現了。”虞飛鳥不知道是嚇呆了,還是真冷靜。
“嗯。”淡淡的點了下頭,魏詠然腦子裏已經盤旋著千百種理由和藉口,為自己和好友脫罪,就等封千旭先開口。
“飛鳥。回家了。”封士泉朝弟弟點點頭,帶著老婆先行離開。
呃,方便的話,麻煩順便帶她走。

魏詠然的求救眼神沒有傳達到封士泉那裏,最後書房只剩下她和封千旭,相顧兩無言。
“那我先回房了。”開玩笑,被逮到當然要溜!
封千旭站在門前如門神般動也不動,她根本過不去。
“好嘛,我只是想找本書來看,這樣也不行?最無害的理由,也是效果最差的一個。
封千旭當然不會相信。
兩個人距離只有三十公分彼此互望了許久,一個滿心忐忑,一個高深莫測。
“唉……”良久,他輕歎了口氣。
他……歎氣了。
這比他破口大駡或是冷嘲熱諷還要令魏詠然不安。
“你……終於被我氣瘋了嗎?她小心翼翼的確認。隨時考慮從落地窗破窗而出。
“我是被你氣到不知該說什麽。”警告性的瞪了她一眼,他揉揉眉心,一副疲勞的模樣。

“你很累的樣子,是不是又很多天沒睡?,語帶輕責,在她還沒細想之前,話便已說出口。
瞧他一臉落腮胡,全身的衣服皺得跟豆皮一樣,整個人看起來又髒又亂,真該限制他幾點回家,否則繼續下去准會搞壞身體。
“最近很忙,偏俯你還愛給我找麻煩。”這不是玩笑話。
近來忙著緝捕剝臉皮殺人魔,重案組所有人都睡不好,因為花了一些時間還是無法鎖定特定物件,上頭也頗有微詞,頻頻催促他們,並且有意要他們交出到目前為止的調查報告,讓另外派來的員警調查。

雖然案件看似沒有進展,但目前搜集到的可都是他們努力完成的報告,不是說他們不想早點破案,而是在這緊要關頭,如果換了人,可能就得重新推翻之前努力所得,他們會重幫分析案情和其餘種種的資料,那太浪費時間了,難保不會再有受害者出現。
所以為了這個案件,全部的人都住在警局裏,別說睡了,能打個小盹都是幸福的事,今天則是輪到他回家清洗打理,才會逮到這個老愛作怪的小妮子。

“我沒有找麻煩,是真的想幫忙。”如果撇開追獨家新聞這點,她的確是想幫忙。
“那是一個殺人成性的人,你能幫上什麽忙?”他不是瞧不起她,而是要她看清事實。
“我的分析能力很強,你何不試試告訴我案情的大概,也許我能看出個端倪也不一定呀!”幹嘛不相信她,不然他以為她記者是幹假的喔!。
“不行。”他嚴正拒絕,就是因為知道她是記者,想追這條新聞。才要她死心。
這可不是玩玩的事,一旦涉入其中有多危險,不是她能想像的。
“給我個心甘情願放棄的理由。”只要他說得出口,讓她心服口服,她保證不再煩他,也不過問任何事情。
“你只是想要追新聞,如果因為這樣而身陷危險你也不在乎嗎?想想你的家人和關心你的朋友,不要等把自己陷入進退不得的維穀中,才來求救,這麽做就跟追龍捲風的人一樣不要命!”也許真的累了,封千旭冷冽的語氣強烈表達出他反對她追這條新聞的想法。
“你怎麽知道我不在乎?”她怎麽可能不在乎?她比任何人都在乎愛她的人的感受,因為她現在能珍惜的人也不多了。
丹鳳眼裏閃著不同於以往的光芒,既強烈又耀眼,讓人無法直視。

他從沒看過她這樣的眼神,既高貴又不容侵犯得懾人心魄。
“我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因為被捲入一場銀行搶劫案,被歹徒槍打死了,當時報紙上只出現小小一格,甚至連亡者的名字都打錯,雖然不是說一定要上大的版面,但我對這種明明是死了人的案件,卻因為政治或是其他沒意義的新聞給搶走版面的作風,感到很生氣,為什麽沒有人出來正視這件事,難道政治人物的口水戰,會比得上銀行搶劫嗎?” 順了順氣,她斂下眼裏泛起的霧氣。
“我希望所有的刑事案件都能被重視。不用報導的钜細靡遺,但至少該暴露在世人審視眼光之下的東西,我都要揭發出來。”抬頭迎上他的目光,她堅定的開口:”這就是我報導新聞的原則。”

她正在敍述她的過去,一段聽似輕描淡寫,不過對她來說肯定難挨不好受的過去,不過從她的眼裏他知道,就算過去那段經歷再怎麽痛苦,她都熬過來了,而且現在過得非常好。
人生本來就不可能順遂無波,風平浪靜,這一點他非常清楚。
“你現在已經不是記者了,不是嗎?雖然是疑問句,但從他的語氣裏不難發現他早就查到她的身家資料。
魏詠然危險的眯起眼,”你調查我?”要調查—個人對我來說並不難。”封千旭避重就輕的承認。
“什麽時候?察覺他眼底的疑問,魏詠然倏地大吼:”我說你什麽時候知道我的身家資料的?,
連阿飛都還不知道她丟了工作的事,這傢伙不過是個警:察,本事倒不小,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他全都知道了。

“不久。”清楚她正在氣頭上,封千旭模稜兩可的回話。
“不久是多久!”都已經知道了還把她扣住!說什麽不知道她的身份無法放人,那也是騙人的吧,可惡!
任憑她揪著自己的衣襟興師問罪,封千旭淡然的表情仿佛天下太平般自若,”我忘了。”
丹鳳眼進露出殺人的目光,瞪了他好久好久。

“可惡!”最後,她吐出這兩個字,鬆開了他的衣領。
這個男人一臉不覺得自己做錯,理所當然的神態,就連她:大發雷霆都不能讓他移動半邊的眉,或是在他臉上激出細微的變動,真讓她感到無力。
她就是拿他沒轍。
“別再追這個案件了。”如果仔細聽會發現他話裏帶著不易察覺的擔憂。
“你的理由不能說服我。”斜睨他一眼,魏詠然二話不說拒絕。
不能說服她?
“那怎麽樣的理由才能說服你?,連關心她安危的話都說了。這女人還想怎樣?
兩人之間相差不到幾十公分的距離,她必須一直抬著頭看他,沒多久後頸子便酸麻了起來,她緩緩的踱到書桌後,兩條腿兒一蹬,坐進舒服的大椅子。
反正他也不打算輕易的讓她離開這間書房,那乾脆坐著聊。
“你不能說服我。”紅嫩的唇角微勾,魏詠然帶著愜意的微笑,反駁回去。
封千旭傭懶一笑,”目前還沒有我做不到的事。”
他口氣倒是挺大的。
“是這樣嗎?”慧黠的精光在她眼裏流轉著。
他哂笑,”當然。”
穩健的步伐沒幾步就來到她身邊,那雙淺綠眸子直瞅著-她不放,極具性感魅力的猛男就站在她面前,個性喜愛看帥哥的魏詠然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直盯著他的臉,幻想著他下一步會怎麽做。

說來好笑,明明兩個人相處上不對盤,但只要靠近,又能感覺到互相影響的吸引力,老讓她克制不住自己的心狂跳不已,就不知道他是怎麽看她的?

封千旭傾身,隨著他的臉越來越向她靠近,她突然開口:”你想吻我。”
停止具有侵略意味的傾身,他客氣的問:”不行?”
雖然西方人性觀念開放,可不表示他們不尊重女人,只要女人一喊停,他們可是會乖乖的摸摸鼻子上的灰然後離開。
我知道西方人能夠因為玩遊戲,而跟親密愛人之外的人接吻,所以,我們這是遊戲嗎?她並不是西方人,如果他說是遊戲的話,她可能會先甩他一巴掌,拂袖離去。
“不是遊戲。”會將接吻這種事當遊戲的,大概也是高中的時候,他都已經成年了,才不玩那種幼稚的遊戲。
“所以我們是……”她眼波如絲帶著幾分嬌媚。
他們只要距離三十公分以外就是吵架鬥嘴,距離三十公分以內又吻得熱情如火。這種詭異的情況,說什麽都不是呀!
挑高左眉,封千旭思考著。
“嗯,可以說是……探索彼此吧。”
“探索彼此?”頗引人遐想的四個字。
“嗯,探索彼此。”否則,以他們的情況,靠太近不互毆才怪。
銀鈴般的輕笑聲逸出那張吸引著他目光的紅唇。
“所以你跟女人接吻的時候,都會告訴她們,我們現在要探索彼此了,請帶著嚴肅的眼光,看待我接下來即將做的事,然後不知不覺的滾到床上去?”魏詠然揩揩眼角溢出的笑淚。被逗得很開心。
封千旭皺起眉,”給你這麽一說,一件美好的事情,經過怎麽像動物星球頻道的紀錄片?”

簡直像在紀錄一隻黑猩猩發情的經過。
聽聞,她更是笑到胃疼,”哈哈……那、那是因為你用的詞…哈哈……太奇怪了……”
瞧她笑得東倒西歪,差點岔氣,封千旭拿她沒辦法,只得替她拍背順順氣。

“嘿,女孩,你問東問西說了這麽多,最重要的問題還沒回答我。”最重要的問題……
“我究竟能不能吻你?,客氣的紳士始終等待女士的回答。
“探索彼此是嗎?抑制住笑,魏詠然想了一會兒。照他的說法也沒錯,他們認識彼此的時間不夠久,硬要稱上喜歡或是愛,那樣的感情又好像太浮誇。
黑羽般的眼睫合上,她仰著頭無聲表示贊成。
等待許久的封千旭終於得償宿願,覆上那兩片軟嫩的唇瓣,兩人同時發出了短暫的歎息,像是等這個吻等了很久似的。
暫時……就像他說的一樣,探索彼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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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重案組組長辦公室內,魏詠然宛若一代女皇一樣,高高在上的坐在原本屬於封千旭的位子,臉上掛著無比得意的甜笑,面前站著一排重案組組員,她簡直想效法古代的皇帝,大喊:”眾卿平身。”
“哼哼,究竟是誰說服誰?”
情況突如其來的急轉直下。其實是有原因的。
案件遲遲不破,封千旭的頂頭上司下了命令,再給他們最後一個禮拜的時間,破不了就乖乖交出案件給別人負責;沒了辦法,在經過再三的討論後,決定讓魏詠然這個關鍵人物參一腳。
封千旭面不改色,完全無法從他的表情看出他的心思。
“可以了吧。”始終站在她身後,封千旭出聲趕人。
魏詠然撇撇嘴,“借我坐一下又不會少塊肉。”隨後跳下皮椅,識相的退到一邊去。
她可以體諒他來求她有多不好受,適時的刺激他一下就好,要是過頭了,不好過的可能是她。
“好啦,你們可以開始報告了。”搶下了位置,搶發號施令的資格,魏詠然豪氣的開口。
話才出口,淺綠色眸裏精光進射,封千旭斜睨著她。
魏詠然矮了氣勢,不甘不願地碎念:“好嘛,讓你說。”
反正都要讓她知道,發言權誰取得又有何不同呢?
坐到為她準備的椅子上,魏詠然掏出筆記本準備記錄接下來聽到的內容。
封千旭瞄了一眼,已經懶得阻止。
其實他壓根沒想過要靠她來幫忙,也不願意讓她來瞠這渾水,要不是時間的壓力和組員勢在必行的破案決心。再加上他也不想將好不容易偵察到這個地步的資料拱手讓人,最後才妥協讓她加入。
但這下她的處境定會更危險。

一想到這兒,封千旭的表情陰沉了下來。
“克裏斯,你來說。”他垂下眼睫。
站在一旁的克裏靳面無表情的解說目前的案件進度,只有在說到破案時間時,表情比較難看,或者該說,重案組的組員都一樣難看。
等克裏斷解說完,魏詠然搖著筆桿記錄的動作才停了下來。
“所以你們要我怎麽幫忙?”

聽了老半天,細節她是已經知道,但說真的,他們調查完整的程度不在話下,根本不需要她做些什麽,只是,他們的調查有個很致命的缺陷,就是——跟兇手有關的事情,他們掌握的線索少得可以。換句話說,他們搜集的資料一點用都沒有。
克裏斯看了組長一眼,像在徵詢他的同意。
魏詠然轉過頭,正好看見他擺擺手,表示隨克裏斯去。
搞什麽?他們還有事情沒告訴她?
“事實上,兇手已經發出預告,他的下一個目標,是你。”

腦子停止運作了幾分鐘,有片刻她是完全無法反應的。
“放心啦,自從對方發出警告信到今天已經有幾天時間,說不定他早忘了。”羅特安慰道。
“兇手並沒有告知時間不是嗎?,亞歷山大則持下同的看法,”或許他還在找適當的機會。”
“我們還是無法確定那是不是真為兇手所發的預告呀!”他們從未正確的追蹤到兇手的IP位置,負責反追蹤的傑邁選擇跟羅特同一邊站,畢竟他追蹤出的IP每次都大不相同,所以他不敢下定論。
“況且兇手發預告這件事,還是他第一次這麽做,到底化表了什麽?”柯瑞德掐著下巴,對這件事情同樣感到好奇。
“等等…”虛弱的聲音小小的,卻成功吸引眾人的注意力。
所有人也很配合的將目光轉向她。
“凶、兇手的……下下下……”魏詠然牙齒微微打顫,無法將一句話說清楚。
原本早忘了的殘虐畫面又清楚浮現在腦海裏,每個染血的片段盤據著她的思考,讓她無法抑制的顫抖起來。
封千旭擰起眉,揮揮手,要其他人先離開。
待所有人離開後,他徐徐踱至她身後,凝視那副小巧的肩頭不住顫抖著,就連身在槍林彈雨中部沒看她那麽害怕,許是看過屍體的照片才會膽寒吧。
心臟猛地一陣緊縮,俊臉覆蓋上一層寒霜,他有股想殺了兇手的欲望,更不忍心看她這樣狼狽,她是如此的嬌弱,或許平時和他鬥嘴的氣焰囂張,但說穿了她終究是個女人,會怕也是正常的,就連他們看到屍體都忍不住曬心感,遑論是她。
“不願意拒絕也沒關係。”他本就不願她涉入,雖然平白交出負責的案件會讓顏面無光,但能夠早日破案才是員警應該想的事。
“他、他們說的是真的嗎?兇手說下一個要殺的人是我?”她的音調跟著顫抖的頻率,起起伏伏。
“入侵警局內部網路的預告署名是兇手沒錯。”在這關頭,寧可相信那是兇手發出的預告,比輕忽來得好。
“……署名是什麽?”雖然害怕,但職業上的毛病還是讓魏詠然想知道任何一個小環節。
“一個面具的圖騰加上一條看不出是什麽東西的繩子。”
“繩子?”害怕的情緒逐漸被取代,她眼神裏流露出渴望。
封千旭瞭解那是什麽意思,回到座位上,他十指飛快的在鍵盤上敲打著,沒多久他調出放大後的圖騰給她看。
魏詠然湊過去,幾乎整個人黏在螢幕上。
那是一個看起來表情詭異至極的面具,從各個角度看仿佛都會看到不同的表情,可能是喜,可能是怒,可能是哀傷卻又同時混合著嘲笑,總之,看了令人不舒服,不過最讓人不解的,是那個面具上空洞的五官裏纏繞著二條細繩。
“傑邁說可能是裝飾。”那條繩子的存在其實沒有影響,上面也看不出隱藏了破案的關鍵,當然那是他們討論許久得出的結論。
她可不這麽認為。
“裝飾?”迅速的睞了他一眼,魏詠然半嘲笑的回答:“兇手還真有心,你們有沒有往藝術家方面去調查?也許就是哪個想出名的藝術家設計出來的圖騰。”
“關於圖騰的設計,也不是沒查過是出自誰手,不過查不到只能判定應該是出自兇手自己設計的。”封千旭現在可以說是有問必答。
魏詠然沒有答腔,只是看著那個圖騰久久。
封千旭也只是任由她看,並沒有阻止。
“喂。兇手不是不殺同國籍的人嗎?”在初聞兇手將她設定為下個目標的時候,她心慌的沒發現這個矛盾,但現在平靜多了,問題馬上冒出來。
“同國籍?封千旭鎖眉,“被害人裏並沒有臺灣人。”
“沒有臺灣人?,可是羅特說有呀,難道是他記錯了?
“你不是看過案件報告,被害人之一和你長得很像的那個,不是臺灣人而是韓國人。”
“我長得像韓國人嗎?”她自嘲的問。
看來真的是羅特記錯了,畢竟那小子總是一副粗心大意的模樣。
“對了,如果兇手不小心殺到混血兒呢?”
這是個很奇怪的問題,就像在問:“我忘了你喝咖啡不加奶精,不小心加了,你還要喝嗎?”這類看似無聊的蠢事,讓聽者只能賞問話者白眼。
“目前來說,被害人都是血統純正,不同國籍的人。”這種問題他們怎麽可能沒想過,只是兇手挑得很。
“是喔。”那麽說來,她真的長得很像韓國人羅。
移動滑鼠,她繼續看著那令人不快的面具圖騰。
“是誰告訴你被害人裏有臺灣人的?,這個問題擱在他舌尖,要不是她一直轉換話題,他早就問了。
魏詠然不甚在意的回答:”羅特。上次你們在家裏討論的時候,他跟我說的,不過我看他那副隨興的態度,可能是搞錯了吧,亞歷山大跟克裏斯不也常念他不將案件報告看清楚嘛。”
一心二用,她沒發現自己輕易的供出“線民”。
羅特?
眼神黯了黯,封千旭決定暫時不追究這個問題,只是……
“他還跟你說了什麽?”趁她忙的時候,他不著痕跡的套話。
“大部分克裏斯說過的他都說啦。怪了,這圖騰好像…”
“喂,這圖案可以轉動方向嗎?”
“這是傑邁的領域。”
“那請他來幫我。”她揮手,要他去叫人。
封千旭將一張列印出來的圖騰交給她,“人工也辦得到。”
“切!又不是沒那個技術。”話是這麽說,魏詠然還是乖乖地拿起紙張,轉動不同的方向看。
她很認真的轉著圖,甚至還想過把面具對摺來看。
眼看她拿起剪刀動手剪下面具,封千旭忍不住說:“這並不是《達文西密碼》的犯罪情節,你大可不必做到那種程度。”
“但克裏斯說兇手擅長心理戰不是嗎?,她不贊同他的看法。“心理戰的兇手都很聰明,也很有想法的。況且我就是認為那條繩子很怪,不試試看怎麽會知道我猜錯了,就算真的猜錯,那也無所謂,辦案不是該秉持著懷疑為最高指標嗎?”
“擅長心理戰的兇手不代表他們每個都是圖騰設計的天才。”他念著,但也好奇她想怎麽做。
直到她將那張紙和剪下來的面具破壞殆盡後,才乾笑道:”嗯,看來你是對的。”
封千旭只是給了她白眼。
聳聳肩,她沒跟他爭。
她真的覺得那圖騰有問題嘛,難道如他所說的是她想太多了?

“你們還是沒有告訴我,要我幫什麽忙。”思緒流轉的飛快,魏詠然才想起最初的問題。

一提到這件事,封千旭明顯的不願提及,甚至看都不看她一眼,存心忽略這個問題。
“如果你不說,我找其他人問也是一樣。”說完,她當真轉身要離開辦公室。
該死的!她非逼他說出來就是了。
“誘餌。”
“啥?,她有沒有聽錯?”
“誘餌!他們要你當吸引兇手現身的誘餌!”所以他才不想讓她加入。
誘餌這個工作太危險,而且誰也不能保證誘餌的人身安全,一想到她可能會出差錯,他就不希望她參與其中;可以的話,他只要她好好的待在他可以看見的地方,她的安全由他來負責,因為他一一
“誘餌啊……”說實在話,她一昕到那兩個字就想拒絕了。偏生腦子裏又想起那些無辜的受害者,以及兇手的預告。
纖細的身影看起來灰暗,承受了過大的壓力,連一向堅強的她都不免沉默了起來。
他知道她很害怕,如果她拒絕,他也不會怪她。
無聲地,他從她身後抱緊了她,把那抹嬌小的身影收進懷裏。
沒錯。他終於發現自己心思繞著她打轉的原因,會擔心她受傷、她的安危,全是因為他喜歡她,這麽一來,他如何能夠放她一個人去面對那心志和手段同樣殘忍兇暴的兇手?就算有整個重案組的人保護,他都不放心。
魏詠然沒有推開他,此刻她需要的就是溫暖,他的懷抱正好提供了暖意,緩和住她頻率緊湊的心跳。
“其實我很貪生怕死。”
“正常人都是。”
“我的心願就是賺大錢,將來好好孝順我爸。”
“嗯。”
“我的未來,幾乎都已經規畫好了。”
“嗯。”
“只是沒有這一項……”她越說越小聲。
現在她還有人可以依靠,但那些受害者呢?她們可能是在無預警的情況下,無端的被了結性命吧!那麽多條人命,多少年輕的生命,她雖然不是自認為正義的化身,或無敵神力女超。人,但惻隱之心人人都有,就算她現在事不關己的逃回臺灣。也沒有人會苛責她,可她良心上就是會過意不去。
沒錯!她再害怕也必須答應。
“我答應你們。”眼底閃爍著堅定的光芒,魏詠然雙手握拳,在心裏給自己加油打氣。
“啥?”他還以為在她說了那麽多之後,是要拒絕,沒想到她答應了。

“你們會保護好我對吧?,她尋求保證。
“既然你會怕為什麽不拒絕!”倏地,暴躁的獅吼傳遍整個警局。
被他這麽一吼,她脾氣也上來了。
“憑我高興!助人為快樂之本,是我奉行的人生守則!”像只被踩著尾巴的貓兒,她豎起全身的毛髮,張牙舞爪地迎上他。
“你人生奉行的守則絕對沒有這一項!”她明明是利己主義至上。
“從現在開始有了!”
“沒有!”
“有!”
“沒有!”
“有!”
“我說沒有就沒有!”
“有有有有有,我說有就有!”
兩人像小孩子吵架般一來一往的叫囂。吵得沒完沒了。
辦公室外,偷聽的一群人,忍不住搖頭歎氣。
“唉,結果到底是怎樣呀?柯瑞德皺起眉。
“傑許是不是忘了,上頭給的時間只有一個禮拜,他還有時間為了這種小事吵架?亞歷山大搔搔頭。
“對呀,如果不趕快辦,會拖累時間的。”被趕出來後,又被其他老鳥趕去泡咖啡的羅特,邊遞咖啡給每一個人邊插嘴。
門內傳來東西摔落地面的聲音,很明顯是人為的。
“或許等他們幹上一架之後。”傑邁啜了口咖啡,老神在在的回答。
“總之,等他們出來就會有答案了。”克裏斯下了最中肯的結論。

問題是,他們究竟何時會出來?
斷腳的椅子,散落一地的案件報告,兩個互瞪的男女和滿室淩亂。
辦公室大戰過後,魏詠然和封千旭陷入冷戰,當然,她答應了重案組的要求。
兩人誰也不理誰,回到家後分開。各自回房,宣告了短時間內冷戰都不會結束。
她不懂,身為重案組組長的他,為何不因她的答應而感謝她,反而極力要求她拒絕,甚至不惜和她上演第三次世界大戰。
他不懂;明明是貪生怕死的她,為何不拒絕這要求,居然答應,不論他如何反對,甚至和她冷戰相應不理,她都堅持要這個冒險。,-
她聽不進勸,他不理會她的意願。
於是,原本愛互相冷潮熱諷的他們,陷入前所未有的情況中。

晚餐時間,不知道他們吵架的封士泉夫婦邀請他們上餐廳吃飯,四個人坐下後不出幾分鐘,封士泉和虞飛鳥嗅出氣氛不對,飯桌上只有他們兩人的聲音,如果硬將話題扯到那一對臉色鐵青、表情冷然的男女身上,根本就是自討苦吃。
他們吵架了?虞飛鳥拉拉丈夫的衣袖,在他耳邊悄聲問。
“一頓美味的晚餐都被他們搞砸了。”封士泉忍不住抱怨,早知道一開始跟虞飛鳥兩人前來即可,現在簡直是帶著兩座雕像,問話也不應,連進食的動作都一板一眼的。
“怎麽辦?唔,連她都沒看過魏詠然和別人冷戰,解決的方法她當然不知道。
我怎麽知道。”他現在只想快點吃完,閃人。
將他們的竊竊私語看在眼裏,但魏詠然和封千旭誰也沒打算開口,仍是默默的吃著餐點,眼神完全沒交集。
驀地,口袋內的手機震動讓封千旭停下進餐的動作,微欠身後避到外頭去接電話。

餐桌上緊繃的氣息舒坦了些。
虞飛鳥這才敢開口詢問:“小詠,你跟千旭吵架啦。”
“誰說我們吵架?”魏詠然逕自吃著高級料理,不忘答腔。“我們是冷戰。”
“冷戰跟吵架不一樣嗎?”心思單純的虞飛鳥分不出這兩者間的差異,還不都是吵架。
“吵架是兩個人破口大駡,拿口水互噴,冷戰則是不理會對方,連看都不看一眼,你說一樣嗎?”魏詠然隨口解釋,狀似不在意,事實上那雙明豔的丹鳳眼不時在注意著封千旭的動向。
會在吃飯時間打電話的一定是重案組,不,應該說除了重案組會打電話給他也沒別人了,所以她得跟緊他,免得那個拒絕她加入的男人丟下她走人。
“嗯,不一樣。”虞飛鳥點點頭,接受她的解釋。
就在此時,封千旭回到餐桌前,“走了。”這句話是對著魏詠然說的。
魏詠然二話不說站起來,準備離開。
“你們要走了?”虞飛鳥的口氣相當惋惜。
“就住在隔壁而已,隨時都可以見面。”封士泉安慰她,心裏可是恨不得這兩個破壞氣氛的人快點離開。
封千旭朝他們點頭致意,下一秒便拉著魏詠然離開。
坐上車後,魏詠然終於問出口:“出事了?”
沒有給她正面回答,。可光從他難看的臉色和飆高的車速來看,她便知道自己沒猜錯。
車子疾速的駛過街頭,像是一道飛快的光線。
“發現新的屍體了。”安靜的車內,他隔了好久才進出這句。
魏詠然心跳漏了一拍,呼吸開始緊促,“可是我……”
兇手不是預告下一個要殺的是她嗎?
“先回警局,等等你就留在辦公室,我會要人留下來保護你的安全。”封千旭說話的同時,車子已經開進警局的停車場。
“你要去哪兒?”她忙問,沒發現自己聲音裏洩漏出的驚慮。
“案發現場。”
“不能帶我去嗎?”老天,她真不想留下來。
終於察覺她的不安,封千旭厚實的掌心按上她的頭頂,揉了揉:“你不會想看到那種景象的。”
臉上沒有了笑容,即使他動作輕柔如往常,魏詠然還是不放心。
他以為拍拍她的頭,給她糖吃,她就會安心了嗎?又不是小孩子了!
“你會乖乖等我回來,對吧。”沒有得到她的答案,他絕對懷疑她會偷跟出去。
雖然不想獨自留下,她還是聽話地回答:”會有人保護我就好。”
算了,都在警局如果還會出亂子,那這世上恐怕只有關滿犯人的監獄才是安全的。
聞言,封千旭才放心的將她留在辦公室內,並交代了留守的警員保護好她的安全。
直到他離開,魏詠然才猛地想到自己未提醒他要小心,連忙奔出辦公室,卻不小心的摔了個大跤。
“噢!,整個人直直往前撲,還好她反射性的用兩手去支撐,不然這下肯定撞得鼻歪嘴斜。
沒時間查看自己有哪兒摔傷,她再接再厲的爬起,才剛要邁開腳步追出去,腳下又一個不穩,不過這次比較幸運,她扶住了身旁的牆壁,站穩身子,低頭一看——
“綁帶斷了?”這雙今天出門前才跟虞飛鳥借來上高級餐館用的高跟鞋,綁帶居然斷了。
算了!”她脫下斷了綁帶的那一隻高跟鞋,另一腳的鞋跟居然莫名其妙也斷了。
魏詠然整個傻眼,同時不好的預感也在心裏擴大。

這絕對不是因為鞋子太過磨損或老舊造成的,這種巧合通常預言了下幸的未來,會是跟這個案件有關嗎?
如此一想,魏詠然一踢,把高跟鞋從腳上踢飛出去,不再猶豫地跑出辦公室,但給她這麽一折騰,等她好不容易跑出去,封千旭早就不見蹤影。
“他們都走了?她的口氣很急促。
“早就走了。”留守的亞歷山大看她渾身狼狽,關心的問:”你還好嗎?,
“嗯。”她心不在焉的應著。
或許只是她多想了,一切應該會很順利。
“今天你沒出勤?通常一定是在出動名單上的亞歷山大會留下來,真的讓她感到奇怪。

相處許久,她也知道亞歷山大的能力,不讓實戰經驗少的羅特留下,反而讓亞歷山大留下,說真的,她還真不放心,畢竟羅特有一次讓犯人開溜的經驗,倒不如亞歷山大去換羅特回來咧!
“傑許要我留下來……,一亞歷山大話才說到一半,羅特匆匆忙忙跑進來。
“亞歷山大,組長要我趕回來代替你…一”羅特氣喘吁吁,跑得上氣下接下氣。
傑許說的?怪了,傑許明明要他留下來,這會兒怎麽又要羅特回來代替他?
“可能是組長改變想法了吧。”羅特撫著胸
警車開到幾條街外,才把他趕回來,他也跑得很冤枉呀!
亞歷山大聽聞,啐了聲:”搞什麽!”隨後向羅特交代,”好好保護她,我現在趕過去!”
“是。”羅特跟他保證。
亞歷山大這才放心的離開。
“對嘛,應該讓亞歷山大去才對。”魏詠然低聲碎念。
如果真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了,亞歷山大絕對比羅特有用。
她的話正巧被羅特聽見,他乾笑道:“我也覺得自己不應該去搞破壞,還是留在警局負責後勤比較適合我。”。
“呃。其實我並沒有瞧不起你的意思……”她只是覺得羅特還年輕,這種重大案件還是交給老鳥去辦,以後有機會再讓羅特慢慢學。
羅特不以為意的笑笑,“對了,你要喝東西嗎?我去幫你準備”
見他似乎不怎麽在意,魏詠然寬了心,用手指爬了爬微亂的髮絲,“就泡你拿手的咖啡吧。”
看樣子他們今晚又會很晚才回來,她必須先做好熬夜的準備。
“OK!”羅特立刻往茶水間走去。
她則回到辦公室內,隨後發現封千旭的電腦螢幕正停在今早她觀看研究的圖騰上,小屁股黏上那張超大的皮椅,她繼續早上未完成的研究。
“我就是覺得這圖騰奇怪。”小腦袋左轉石轉,她努力尋找那股讓她感到怪異的點在哪兒。
煩躁的用滑鼠亂點,沒想到還真給她移動了畫面上的圖騰,魏永然大喜,趕緊將椅子拉近螢幕,仔細的看著。
“正面已經看過很多次了,倒過來也是……”她幾乎各個角度都看過,如今只剩“側面呢?能夠模擬出側面嗎?”
也不知道是電腦的軟體設備太先進,還是她瞎貓碰上死耗子,在她亂移動滑鼠下,居然還真的給她成功了。

當整個圖騰重新被模擬成側面的時候,魏詠然眯起眼,一時間還看不懂那是什麽形狀。
“你在看什麽?,羅特的聲音由她背後響起。
“嗄!”她輕拍胸口,”嚇了我一跳!”
“抱歉、抱歉。”羅特將咖啡交給她。
魏詠然喝了口熱咖啡壓驚,沒啦,在看犯人署名的圖騰。”
羅特瞟了一眼,”有什麽特別的嗎?他看不出來。
“就是覺得怪怪的。”她到目前還看不出來,只是那條繩子的形狀好像
“晤……”她揉揉眼睛,從寒冷的地方進到溫暖的室內就會想睡覺。”

“那你要不要先睡一下,等組長他們回來了我再叫醒你。”羅特同樣捧著自己的咖啡杯問。
“不了我要再看看。”眼皮開始一張一合的,她還是很堅持。
所有人都在忙著逮捕這個兇手,如果她能幫上一點忙就好了。
“嗯,那你慢慢看,我去整理案件報告,如果發生什麽事就大聲叫我。”羅特交代了聲便離去。

魏詠然隨意的揮揮手,螓首已經快貼上桌面。
無法抵擋的睡意瞬間大舉入侵她的腦細胞,腦子裏融化成一團漿糊。
迷迷糊糊中,她在那圖騰上看出了所以然,“這是…。”
她看出來了!可是””怎麽會,這麽想睡……”
不行,一定要聯絡封千旭才行,她知道兇手是誰了。
咚!電話的話筒掉落在地,魏詠然整個人歪斜的趴在桌子上,長長的睫毛覆蓋住那雙極具特色的丹風眼,再也睜不開。
門,被輕巧的推開了。
“when you love someone,you wil do anything……”沙啞的嗓音率先傳了進來。如蛇般的邪魅目光掃了眼趴臥在桌上的纖細身影。他美麗的中國女孩呀!
“終於…”他抱起魏詠然,嘶啞的聲音顫抖著興奮,“到我手中……”
他等了這麽久,終於!踩著拖行的步伐,那抹陰暗的背影抱著魏詠然,光明正大的離開警局。
被騙了!
一行人來到兇手告知的棄屍地點後,才發現根本就是個騙局,被警方團團包圍住的房子,在重案組帶頭破門而人後只見一個和樂的小家庭正闔家收看脫口秀節目,對於眼前一群武裝員警沖進家裏,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麽事。
額頭上的青筋抽搐,封千旭怒氣衝天的問:地點沒錯嗎?
雙手握著準備突圍時掩護用的槍枝,克裏斯走到他身旁,“是這個地點沒錯。”
“那人呢!”該死!兇手設了這個騙局代表什麽?是她嗎?
蹙緊紅棕色的眉毛,封千旭為自己的想法感到錯愕,忙吼:“糟了!快聯絡亞歷山大!”
“我在這兒。”摘下攻堅時戴著的面具,亞歷山大露出臉來。
“她呢?!”亞歷山大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他不是要他留下來看好魏詠然的嗎?
“你不是要羅特跟我換嗎?”被兇手擺了一道,所有人都下開心,亞歷山大口氣不佳的反駁。
“我何時——“正耍大聲的吼回去,封千旭心裏突然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
兇手可以入侵員警的內部網路,他們不管怎麽查都搜集不到和兇手有關的任何證物,兇手似乎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如果兇手就是他們的人呢?!
“回去!”邁開步伐,他大聲的咆哮。
“要打電話給羅特嗎?克裏靳冷靜的問。
“不用。”能打車驚蛇嗎?
瞬間,克裏斯從他的眼神瞭解了他的猜測,“憑聯絡總部。”
封千旭臉色鐵青,全身上下噴張著炙人的怒氣,“嗯。”
他只希望自己的猜測是錯的,如果她出了任何一點差錯,他一定到死都不會原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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