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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林曉筠]我們緣定一生[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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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愛情緣分說、感覺論的信仰追隨者,
   他不要全世界最好、最漂亮的女孩,
   只要——他愛的那一個,
   而她,就這樣「撞」進了他的生命,
   讓他對「未婚妻」的大膽求愛視若罔聞,
   她的驕傲、不馴、莽撞無一不牽動著他,
   他相信It Might be her!

但,雨後的天空更美,不是嗎?
   她真的不想和這個男人有所牽扯,
   他太耀眼了!烈陽下,他是會灼傷人的,
   她要讓他一嘗濫情的痛苦下場,
   先讓他愛上她,再狠狠的將他拋棄,
   只是——愛情遊戲的宿命似乎是假戲真作,
   作繭自縛的她從未有破繭而出的勇氣,
   她該拉住他伸來的援手嗎?

《 本帖最後由 草薰風 於 2010-6-3 23:45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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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3 06:51:39 |只看該作者



  在一家煙霧瀰漫燈光低迷,氣氛熱鬧而溫馨的PUB裡,一群多年的好友正在進行他們不定期的聚會,因為成員共有六個人,所以他們簡稱自己是「六人小組」。

  六人小組的成員有綽號輪子的夏啟倫、暱稱阿蘇的蘇愷、美女嚴如歡、柱子邢天柱、矮達莫志達以及胖董的董彬,他們這夥人有的是高中同學,有的是大學同學,有的是同學的同學,總之湊在一起混熬了就是朋友,但其中又屬夏啟倫和蘇愷的交情最深厚且特別。

  被大家喚作「輪子」的夏啟倫有著玉樹臨風、俊逸英挺的外型,瀟灑、帥氣的調調兒很能擄獲女性同胞的注意力,他更有著幽默、迷人的特質,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就教人接受、欣賞他,絕對是女人一見了就要豎白旗投降的堅毅男子。

  至於綽號阿蘇的蘇愷,他有著一百八十五公分的挺拔身材,是個能令女人仰望、有著性感笑容的男人,他的眼眸中總是閃著智能、愉悅,似乎沒有什麼事可以難倒他,而且他專情、執著,在這世紀末的年代,很難再找到這種一顆心只放在一個女人身上的男人。

  如果要再扯到他們之間深厚且特別的友情,那就不能不提到嚴如歡這個美女了。

  嚴如歡的美細緻、溫柔、典雅,不會給人壓迫感教人不敢逼視,她的身材高跳而且長髮飄逸,簡直就是小說中女主角的翻版,是那種男人會想一生眷戀、呵護、照顧她的小女人。

  話說夏啟倫和嚴如歡兩家本來就是世交,他們又具青梅竹馬,雙方的父母一直希望他們兩人能成雙成對、親上加親,奈何他們之間就是激不起一點愛情的火花,從小就像是兄妹一樣嘻笑、打鬧的長大。

  念大學時,如歡又因為夏啟倫的關係而認識蘇愷,兩人幾乎一見鍾情,很快地就發展成為一對,夏啟倫自然樂觀其成。

  而今晚的聚會,目標焦點就是夏啟倫,他即將發生的事已成了大家的話題。

  「輪子,我還以為今天見到的你,會是一臉春風得意、喜上眉梢的樣子!」蘇愷帶著有點意外,又有點調侃的語調說著。

  「春風得意?!喜上眉梢?!有什麼好事等著我,我怎麼自己不知道?」夏啟倫懶洋洋的燃上了一根煙,沒有顯現什麼特別的情緒。

  「別裝啦,如歡早就告訴我們大家了,你的『未婚妻』快要郵購到台灣了!」

  原來是這檔子事!「哦!你是說那個Banana。」夏啟倫帶點開玩笑的口吻說著。

  果然他的話引起了大夥兒一陣的笑聲,大家都知道在美國生長的華僑,外表雖然是改變不了的東方臉孔,但思想、作風巳全然的美式西化了,就像是外黃內白的香蕉一樣,所以叫「Banana」。

  在場的男士們都被他的話挑起了興趣,捨不得放棄這個話題,於是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

  「好小子,真有你的命!」瘦得像根柱子的邢天柱臉上有些嫉妒的表情。

  「是啊,平常就你在左右逢源的,就連走在路上媚眼接也接不完,還有家裡幫著物色門戶相當的好對象,艷福全教你一個人享盡了!」胖胖的董彬一副口水都快要淌下來的樣子。

  矮達莫志達則推了推他的深度近視眼鏡,歎了口氣說:「上帝從來沒有公平過!」

  聽完大家的「心得」,夏啟倫搖搖頭,看了看大家,他發現每一個人的表情都有些「不甘心」、「不懷好意」、「不服氣」,還有一絲「羨慕」的光彩。

  「我真服了你們這群『好朋友』,這種艷福……」夏啟倫一哼,「我巴不得轉讓!」

  「轉讓?!」柱子、胖董、矮達這幾個還在單身堆裡打滾的羅漢腳,頓時興趣盎然卻又帶著懷疑的眼光。

  「我看起來像個甘心從此過著王子、公主被推進墳墓裡的日子的人嗎?」夏啟倫反問著眾人。

  男士們對他的話都抱以會心理解的微笑。

  「你玩得還不夠嗎?」嚴加歡話中帶著輕責的意味,她受不了夏啟倫這種大男人的心態。

  她之所以敢說得如此直接,是因為在所有人當中,就屬她認識夏啟倫最久,撇開兩家的交情不說,單從小時候扮家家酒的日子開始算起,他們相熱的時間起碼有二十年以上。

  「開開玩笑嘛,看你這麼認真!」把煙熄了,夏啟倫較正色的說,「別以為我和女孩子交往都是抱著玩玩的心態,其實我是眾裡尋『她』千百度,只是一直尋不到一個衷心相契的女孩子罷了!」

  「我太瞭解你了,照你尋的方式,別說千度、百度,就是億度、萬度,我看你的『她』也度不出來!」嚴如歡從小就愛和他抬槓。

  「你是說我太挑剔了?」夏啟倫挑著眉問。

  「不!你是太會逃避了!」

  夏啟倫又是一笑,但緊接著是一個正色的表情,「我不是逃避,因為在感情、婚姻上,下錯一個輕率或是妥協的決定,換來的可能是無止境的痛苦,而且痛苦的往往還不僅僅是當事人而已,所以找只是努力地、聰明地也謹慎地不製造痛苦!」他說完,又是一笑。

  「這麼說你是打算一輩子不結婚囉?」蘇愷自然要幫著自己的女朋友。

  「當然不至於要因噎廢食,我還是相信緣分和感覺,緣分到了、感覺對了,該出現的人自然會出現,我不要全世界最好的女孩,我只要最適合我的那一個!」

  也許是夏啟倫的笑容中總有太多的玩世不恭,這種「傳統」、「事情」式的告白,從他口中說出。實在不太具有說服力,所以嚴如歡不抱希望的搖了搖頭,「真難想像最適合你的女孩子會是長得什麼樣子。」

  夏啟倫帥氣的臉上叉露出了那種不太認真的笑容,「是啊,我自己也好奇,當初我爸、媽看準了你這麼漂亮、家世條件又好的女孩子,可惜壞就壞在咱們怎麼就是不來電,不然的話……」他糗著她。

  「不然怎麼樣?」嚴如歡問。

  「不然……」夏啟倫一邊說,一邊把手搭在嚴如歡的肩上,臉也跟著湊上,他和她是熟得可以開任何的玩笑,「我們……」

  這時蘇愷趕緊伸手把嚴如歡拉回自己的懷裡,「還好你們不來電!」

  夏啟倫見狀,故意對蘇愷說道:「早知道當初就不該把如歡介紹給你認識,害我少了這道護身符,不然的話,現在她可以幫我擋掉多少麻煩!」

  「幸好我從沒有愛上你,不然,豈不是被你利用得很慘!」嚴如歡的拳頭狠狠地捶向了夏啟倫。

  「還好意思提!」蘇愷也不甘示弱,和嚴如歡連成一氣,「是誰當初迷戀什麼織品系的系花,要我們幫著追,我們當軍師的為了要仿真對策,只好自己先逼真的演練、示範。」

  「是啊!結果便宜就不知不覺地讓你給佔盡,我的青梅竹馬變成了你的愛人同志!」夏啟倫一副被他們「背叛」了的表情。

  這些話一點也沒讓蘇愷感到不好意思,他反而充滿愛意的看著嚴如歡,將她摟得更緊,「套句你的話……」他正經八百的,「我們是緣分到了,感覺也對了!」

  夏啟倫回他一抹滿含深意的微笑,其實當初他何嘗不是早看出他們會是相投、出色的一對,毋需費太大的力氣,就可以使他們兩人成雙成對,他樂得做個牽線的人。

  「說不定那個Banana......」矮達突然下了一個大膽的假設,「真的就是輪子期待已久的女孩!」

  夏啟倫還是露出了他那副即使天塌下來,他仍然會從從容容的笑臉,「誰知道呢!不過我一向不喜歡吃香蕉。」

  夏啟倫的雙關語,再次引起了一陣笑。

  「如果你不喜歡,那讓給我好了!白嫩嫩的香蕉,香甜、爽口又不至於太膩,我最愛了!」胖董說話時的表情,好像就真有一根香蕉在他眼前,他還做了個剝香蕉一口吞下去的動作。

  男士們的笑聲更大了些,而且笑中還帶有點別的意思,如果不是有如歡在,只怕黃腔全出籠了。

  「誰不曉得你一向生冷不忌!」矮達習慣性地又推了推眼鏡。

  「她什麼時候來?」柱子好奇的問。

  夏啟倫實在不怎麼喜歡一直在這個話題上打轉,「下星期吧!我媽每天像聯考倒數計時般的提醒我!」

  「如果你不喜歡這種安排,為什麼不和家裡明說,省得人家白跑這麼一趟。」蘇愷問。

  「我爸、媽一心巴望著願望實現,哪肯聽我的,他們只顧積極地幫那個Banana佈置房間!」夏啟倫一臉有苦無處訴的神情。

  他的話才一說完,幾個人馬上就異口同聲的叫著。「她要和你住在一起?!」

  「他們家老早就移民美國,她在這裡沒有什麼親友,我爸、媽就義不容辭的邀她住在我們家。」夏啟倫一副坦蕩蕩的表情。

  「那……」柱子意有所指的開起了玩笑,「那她還逃得過你的毒手嗎?」

  「別逗了!」夏啟倫斜睨了柱子一眼,「我一向分得很清楚,玩也要玩得有原則,『自投羅網』的遊戲,我可不感興趣!」

  「他們外國長大的女孩子,觀念一定很開放的!」胖董隨口說。

  「所以說不定……」矮達看向了夏啟倫,欲言又止。

  「所以囉,該小心的人是我!」夏啟倫一副無奈狀的朝大夥兒眨了眨眼睛,他的話和表情自然又是令在場的人一陣狂笑。

  「輪子,如果你發覺緣分還是沒到,感覺還是不對的話,記得我們這裡還有幾個『濫兄爛弟』可以後補,我搶第一個!」胖董摩摩拳掌,一副要夏啟倫記心上,把他優先列入考慮的表倩。

  「你該先考慮的人是我才對!」柱子同樣露出了興致勃勃的臉色。

  一向有些靦腆的矮達看了看大家,沒敢說出他心裡想說的話,依然只是推了推他那一副近視眼鏡。

  天知道!這群單身男子,想女朋友、想老婆都想得有些抓狂了。

  「不管怎樣,這『未婚妻』是來走了,誰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事呢?也許真如我愛人同志說的,美國香蕉俘虜住了我們台灣的蕃薯,那今晚豈不成了……單身的告別會,就衝著有這點可能,輪子,你可要把握機會盡興,否則失去自由的日子……」蘇愷瞥見嚴如歡的臉色不對,識相的就此打住。

  夏啟倫會心的笑笑,「我們幾個難得湊在一起,既然逮到了機會,當然就是盡興,別再管什麼香蕉、橘子的,今晚我們不需要水果,我們要的是痛快!」

  「說得也是,痛快的……喝吧!」馬上有人附議。

  大伙舉杯互相碰來碰去。

  好不容易結束這話題!夏啟倫鬆了口氣,他原以為今晚可以稍稍擺脫一下,不必去想或是去聽這個近來一直在他耳邊叨念的話題,沒有想到它還是如影隨形地緊跟著他,教他吃不消。

  其實他立不排斥認識新的女孩,但他可不是輕易就能被擺佈的人,他深信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樣的女孩,他真的是在等待——

  等待緣分和感覺。

  「啟倫,我看今天就別去上班了吧!」夏媽媽跟在啟倫的身後說,極力的想要說服自己的兒子,「自己當老闆無所謂,反正如歡的那個男朋友也在公司,有他就行了,算媽拜託你啦!」

  「不行!」夏啟倫一副他早說過了的表情。

  「不行?!」夏媽媽有些冒火的重複。

  她並不是一個囉唆、嘮叨的女人,但是她就和一般的母親一樣,總希望已長大的兒子快點成家,快娶進一房好媳婦,然後做母親的就了卻一件心事。偏偏她這兒子只會女友一個換過一個,絲毫沒有定下來的意思,教她這個做娘的怎能不心急?!

  「媽,公司有公司的進度,既然合夥創業,我怎麼能把事情都推給蘇愷呢?再說,我現在正在趕一些多媒體的特殊音效。」

  夏啟倫和蘇愷合開了一家「多媒體的廣告設計公司」,雖然正在起步,但他深信前景可期。

  本來他可以不吃這種苦的,他只要接管他老爸夏秉公的公司,然後就可以舒服、愜意的過日子當個公子哥兒,但他要磨練自己,他要真正的走入社會。

  「那下午……」夏媽媽可擔心了,她擔心兒子會來個「惡意缺席」。

  「我會去的!」夏啟倫的語氣中透露出幾分不耐。

  「千萬別忘記!」夏媽媽不厭其煩地又再提醒一次,「是下午……」

  正在穿鞋的夏啟倫,頭也不拾地打斷他母親,「下午一點半,新加坡航空公司洛杉磯直飛台北的班機,你至少說了二百遍,老媽!」

  「有這麼多遍嗎?」夏媽媽不以為然的說,「你太誇張了吧?!」

  夏啟倫實在忍不住,轉過頭,佯裝生氣的瞪了母親一眼。

  「我是怕你忘了嘛,下午一點半,我們直接在入境的大廳會合。」夏媽媽不忘的再叮嚀一遍。

  「第三百零一遍了!」夏啟倫受不了的提高聲音。

  「好、好、好!真的不說了!」夏媽媽深怕兒子真的翻臉,「不過千萬則遲到,否則太不好意思了,人家遠從美國……」

  夏啟倫簡直就是「落荒而逃」的離開了自己的家,他不得不佩服他母親嘮叨的功夫。

  塞了好半天的車,夏啟倫好不容易才到公司,一推開大門進去,專門負責接電話和處理文件、跑郵局的小妹就對著他直嚷嚷。

  「夏大哥,別忘了下午一點半!」

  夏啟倫頓時瞪大眼睛。無法相信這是真的!

  他繼續往前走,只見助理姚璃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後,又繼續工作,姚璃才剛從學校畢業不久,清純、勤快、聰明、漂亮又善解人意。

  還好!夏啟倫心想,但就在他要推開自己辦公室門的那一剎那……

  「對了!」姚璃甜美的喊了聲,「下午一點半的事,千萬不要忘了。」

  夏啟倫這會兒除了用力地把門甩上外,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更好的發洩方法。

  也許是他關門的聲音大大,引來了蘇愷,而在蘇愷還沒有開口前,夏啟倫就先發制人,大聲的說:「不要再提醒我了!」

  「提醒你什麼?」蘇愷彷若丈二金剛,完全摸不著頭緒。

  「你不是來提醒我下午的事?」夏啟倫用一臉懷疑的表情看著他。

  「下午?!下午什麼事?」

  「算了!」夏啟倫揮揮手。

  「是來問你那個特殊音效弄得怎麼樣了,什麼時候可以給我?」

  深吸了一口氣,夏啟倫有著如釋重負的輕快和解脫,他決定把剛才的情緒都拋開,他打開了計算機開關,「再兩個工作天吧!」

  這時電話鈴聲響起,蘇愷因為離電話近,所以他不暇思索的就拿起夏啟倫辦公桌上的話筒。

  「哦,是伯母,您早……」

  「他到了,要他聽電話嗎?」

  「不用啊,哦……」

  「哦,我知道,會的,我會提醒他的!」

  「好、好,一定……再見!」

  掛斷電話,蘇愷看著雙手緊握拳頭、臉紅脖子粗,一副已經快要崩潰的夏啟倫一眼,「音效弄好了,盡快給我!」他識趣地說。然後不等夏啟倫回答,逕自走出了好友的辦公室。

  就在門闔上的下一秒鐘,夏啟倫很清楚的聽到門外一陣大笑聲,刺耳得令他想大吼、大喊。

  一個早上,他媽媽又打了不下十通的電話到公司,若不是顧及公司的業務和客戶,夏啟倫真想把電話線給拆了,這個早上,他也看盡了蘇愷、姚璃和公司小妹他們極力想忍住笑的嘴臉和同情的目光。

  到了十一點多,電話鈴聲又再響起,但是卻沒有人願意去接,公司裡的其它三雙眼睛,這會兒都用著哀求的眼神看著夏啟倫,催促他趕快離開,因為再也沒有人受得了這種「騷擾」了。

  雖然是千般不願、萬般無奈,夏啟倫終於還是忿忿然的收拾東西,準備離去,他瞪視著面帶感激表情的另外三個人,整個事件已使他的反感情緒升到了最高點。

  他真的快氣炸了。

  駕著車的夏啟倫,心中除了氣憤還是氣憤,為了一個不普見過面的女孩大費周章,好像全台灣的人都得迎接她似的,就算真要全台灣的人都去迎接她好了,如果因此能把他排除在外的話。

  他看見綠燈在閃了,按照他往常的習慣,他會再踩一下油門衝過去,但今天他的心情不爽,不想發揮乎日衝鋒陷陣的精神,他偏偏踩了煞車,打算做個遵守交通規則的好國民,反正早到機場也只是坐冷板凳、當傻子而已,入境、驗關、提行李的時間不說,若再加上飛機誤點的話,那更有的耗……

  怒氣並沒有使夏啟倫失掉乎日的警覺性,彷彿就在他踩煞車的那一剎那間,他從眼睛的餘光,瞥見照後鏡上愈來愈近的黑影,在太急太快的一瞬間,根本來不及讓人作出任何反應,接著,他聽見一聲巨響,即使緊抓住方向盤,它的身體還是晃動了一下。

  完了!夏啟倫有預感他要完了。

  夏啟倫在一聲巨響之後,想也不想的就衝出了車外,腦中所思考的不是誰對、誰錯,只想趕快確定有沒有人受傷,他由衷的祈禱一切沒有事。

  看見一輛DT的越野摩托車斜躺在他車子的有後輪旁,他慌張地四下尋找應該坐在它上面的騎士,而大概在一公尺外的林蔭大道上,躺著一個戴著安全帽,全身包裡在黑色皮衣、皮褲裡的人,他直覺的衝向前去。

  摸摸傷者頸部的脈搏,他對著好奇走近的人大聲吼道:「快!叫救護車!」

  按著,他趕緊拿掉騎士的安全帽,想讓他多呼吸點空氣。

  但他投想到去掉安全帽後,竟然傾洩出一頭長髮,和露出了一張充滿孩子氣的漂亮臉龐,這簡直像童話故事裡才會出現的一幕。

  他心頭一陣緊縮,不管對與錯歸屬為何,任誰都不該讓這麼一個年輕、燦爛的女孩傷成這樣,他不由自主的伸手拭去她嘴角邊滲出來的血絲。

  看著她愈來愈蒼白的臉色,再摸摸她愈來愈弱、幾乎快摸不到的脈搏,夏啟倫想起以前學過的CPR(心肺復甦術),他想也不想的就解開女孩的皮衣扣子,沿著肋骨膜向心窩凹陷處兩指的距離,以掌根施壓,開始規律的按壓女孩的胸部……

  他不曉得自己做了多久,總之,好不容易才又感覺到女孩正常的心跳,可是……怎麼又沒有了呼吸呢?他心內詛咒該死的救護車竟然還不來,他害怕這樣一個美好的生命就要從他的手中溜走。

  不!絕對不能!

  夏啟倫又開始對女孩施行口對口的人工呼吸,他願意試任何方法,只求能把她救活,十多次後,才見女孩漸漸甦醒過來……

  「好痛啊……」女孩的叫聲有些微弱。

  「躺著別動!」

  女孩雖然虛弱、暈眩,但是堅持要站起來,夏啟倫只好扶她起來。

  「我的車呢?」唐頌雅有些著急的問。

  夏啟倫用眼光表示了一下。

  唐頌雅立刻看見了她躺在地下的愛車,車燈碎了、照後鏡歪了、前輪更是整個都變形,好好的一輛車簡直都快成了一堆廢鐵,那真是她的車?!

  「是你撞我的?」她的口氣不甚友善。

  夏啟倫清楚事情的錯不在他,但看了她的狀況之後,現時他不想和她吵架,於是他口氣溫和,甚至面帶微笑的望著她,「不是這樣吧?!我在你前面,怎麼撞你?」

  「那麼是你害我撞上的?」唐頌雅又說,反正換個說法總可以。

  夏啟倫還是耐心的保持著笑容,「好像也不對,我是遵守交通規則,紅燈停下來。」

  「我明明記得還沒變成紅燈,是你突然煞車。」

  「號志要變了,我是應該停下來。」

  「那你一定是剛上路的菜鳥,才會在號志要變了的時候停下來,天啊!」唐頌雅一臉埋怨自己的表情,怪她自己的運氣背,居然教她給遇上這種倒霉事,「為什麼教我碰上,為什麼是我?!」

  「喂,你這麼說……」夏啟倫實在很難再保持風度。

  「叫了警察嗎?」她逕自打斷他的話問。

  「救護車可能也快來了。」

  「叫救護車有用嗎?真要有什麼的話,我看我也會被塞死在路上的!」她嘲弄的說。

  「你還好吧?!」夏啟倫關心的問。

  唐頌雅這才注意到他一直扶著她,她馬上抽回自己的身子,但一陣暈眩感立刻傳來,她努力站好,覺得她的五臟六腑好像都搬了家、移了位似的。

  「還是先坐下來吧!」夏啟倫建議。

  唐頌雅斜睨了他一眼,逕自往地上一坐。

  而夏啟倫就這麼端詳起她來了,她睜開眼的那一剎那,曾嚇了他一跳,她的眼珠是湖水般的藍綠色,非常漂亮的一對眼眸,如果不是那頭濃密、烏黑的頭髮,和東方人特有的小巧薄唇,她看起來就像外國人一樣。

  人家說混血兒很少是醜的,因為他們把所有輪廓的優點都集中在一起了,天啊!他不得不承認一件事——

  她真是漂亮。

  她真是野性。

  她真是耀眼。

  他們的車影響了交通,車流量愈來愈慢,而車子愈塞愈多,有些暴躁的人喇叭更是按個不停,坐在地上的唐頌雅看著這令她氣短的情形,心想待會兒警察來了該怎麼辦,小車撞大車,倒霉不說,看樣子錯還不在對方,她要怎麼樣才能扳回劣勢呢?

  夏啟倫見她不語的沉默著,便走到了她的面前,再問了一次,「你真的不要緊嗎?」

  「死不了的!」唐頌雅沒好氣的回答。

  「還是我先迭你上醫院吧!」

  「那車子怎麼解決?警察來了呢?」

  「你的車子先移到旁邊,再找人來拖,能修就修,不能修的話,我賠你!」夏啟倫大方、爽快的說。

  唐頌雅眉頭一抬,懷疑他的話,「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夏啟倫也懷疑自己怎麼會這麼說;但從一開始,他擔心、在意的,就只有她而不是車子,他眼中看到的,也只是她而已。

  「我說話算數,現在可以去醫院了嗎?」

  但這時警車卻來了,從警車上走過來一個交通警察,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

  「有沒有人受傷?」警察問。

  夏啟倫看看她,「她……」

  「沒有!」唐頌雅搶先他一步回答。

  「麻煩行照和駕照給我看看!」警察公式化的攤開本子。

  「警察先生,我們已經決定私下和解了!」沒有徵得她的同意,夏啟倫便自作主張的說。

  警察堅持先看過了證件,然後才公式化的開口:「這種小車禍本來就該私下和解就好了,偏偏要我們跑一趟,再說,車子擋在這裡。弄得整條街的馬路都不通了,造成大家多少的不便。你們難道還嫌台北的交通不夠亂嗎?」

  而在警察訓話的同時,救護車也姍姍來遲,「傷患在哪裡?剛才塞車過不來!」

  這次夏啟倫和唐頌雅互看了對方一眼,異口同聲的說:「沒有人受傷!」

  「搞什麼!沒事尋開心!」救護車的人員給了他倆一個白眼,然後悻悻地離去。

  「好了、好了,趕快把車弄走吧!」警察也不耐煩的催促著他們。

  唐頌雅的身子又一陣疼痛和暈眩,夏啟倫及時的伸手去扶起了她,他把她扶進了他的車子後,很嚴肅的對她命令道,「你一定得去一趟醫院!」

  「我……」她想反對。

  「非去不可!」他根本不聽她的。

  唐頌雅並沒有昏過去,可是她連一點反駁他的力氣都沒有,只好隨他了,即使這會兒她有些「神志不清」,但她依然知道他是一個很好看、很有魅力、很陽剛味的男人,如果能夠,她不想和這種男人有牽扯。

  真的不想……

  到了醫院,掛好號,夏啟倫坐在唐頌雅的身旁,「你有個很好轉的名字。」

  「名字只是個代號而已。」唐頌雅冷淡地說,臉上沒有友善的表情,事實上,從事發到現在,她還不曾給過他一個笑臉、一個溫和的擬視。

  「我叫夏啟倫。」說話的同時,夏啟倫也遞上一張名片。

  但唐頌雅並沒有接下的意思。

  「如果你想寄帳單給我,最好是拿著!」他不得不幽默的提醒她。

  唐頌雅這才接過手。

  「要不要我通知你家裡的人?」

  「沒什麼好通知的!」她嘟著嘴說。

  夏啟倫有些意外的皴了下眉,難道這漂亮的女孩沒有家人?「好吧,那我留在這裡陪你!」他說得有些勉為其難,但心裡其實卻樂壞了。

  「不必了,謝謝你送我到醫院,檢查完我可以自行回家,應該沒什麼事的。」唐頌雅神情冷淡的婉拒他的好意,她可不打算和個陌生人一直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的。

  「就這樣?」夏啟倫臉上露出微笑。

  「不然呢?」

  是啊!不然呢?夏啟倫也在心裡問了自己這個問題,以今天的這個自外來說,雖不是他的錯,但送她到醫院,甚至答應賠償一切費用,他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不是嗎?可是他並不想走,只好給自己找一個借口,他想。下來確定她是否真的安好無事。

  回想剛才她躺在地上,沒有生命現象的那一刻,他的心又一陣揪緊,難道眼前的這個女孩子,就這麼的「撞」進了他的生命裡嗎?

  他既不想走,也不能走。

  「我覺得我應該留下來,畢竟這個意外,我們兩個人都有責任。」他找著理由。

  唐頌雅想藏住自己嘲弄的表情,但是她的嘴角忍不住的洩漏出她心中的想法,「夏先生,不必再浪費你的時間,如果沒有什麼大礙的話,那就算我自己倒霉;如果需要龐大的醫藥費,我會記得找你要的,你不是給了我你的名片嗎?」她有些要笑不笑的對他說。

  夏啟倫還是沒有走的意思,掏出香煙,他不疾不徐的點上了火。

  見他沒有起身的意思,唐頌雅的態度開始不遜,「你這個人很奇怪ㄝ!都告訴你不用陪了,難道你沒有別的事情好做了嗎?」

  「你怎麼這麼不客氣,你不該如此對待你的救命恩人。」夏啟倫忍不住的說,「如果不是我,只怕你……」

  「救命恩人?!」這四個字對唐頌雅而言,好像是什麼天方夜譚似的。

  「不是嗎?」

  「我沒叫你兇手已經很不錯了!」唐頌雅冷冷的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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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3 06:52:05 |只看該作者



  「你……」夏啟倫沒有碰過如此蠻不講理的女孩,一時不知如何頂回去。

  「我差點被你害死,卻還要叫我稱你一聲『救命恩人』?!你有沒有搞錯啊?」唐頌雅一副理直氣壯的向他抗議著。

  這女孩太不講理了:「是誰騎車貪快?不守規則……」夏啟倫為自己辯護著,要將是非曲百說個清楚。

  「不守規則?!誰不守規則?書本上的規則和馬路上的規則是不一樣的,只有剛上路的菜鳥才會不懂。」她硬是強辭奪理。

  「菜鳥?!」夏啟倫這輩子還沒有受過如此大的羞辱,「我開車上路的時候,你可能還不知道在哪踩著小孩子的三輪車呢!」

  兩人就這麼你來我往,在醫院裡鬥起嘴來,愈來愈大的聲浪引人陣陣側目,自認比較倒霉的是夏啟倫,居然教他碰到這種刁蠻、嘴又利的女孩,他幾乎有些招架不住要叫投降了。

  「剛才要不是我做CPR和口對口的人工呼吸,說不定這會已經沒有你這個人站在這裡吵架了!」夏啟倫刻意的強調這點,有點向她討人情的意味。

  「什麼?什麼呼吸?你再說一次!」唐頌雅怒火高張的逼問。

  「你休克了,沒有呼吸,是我做了好幾次口對口的人工呼吸,才把你救回來的!」

  「口對口人工呼吸?!」唐頌雅哇哇叫著,她的音量不小,「原來你還趁人之危?」

  「趁人之危?!」夏啟倫啼笑皆非的說。

  「難道不是?去他的什麼口對口人工呼吸,根本就是你佔我便宜,不說還好,愈說我對你這個人的印象愈差。你心懷不軌,你簡直就是……色狼!」最後一句,唐頌雅幾乎是用吼的。

  「我……」夏啟倫啞口無言。

  好像只是罵罵,她還無法出氣,想也不多想一下的,唐頌雅就把手裡掛著的安全帽朝夏啟倫的身上砸了過去。

  夏啟倫本能反應的接住了安全帽,一陣的錯愕,長這麼大以來,他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事,居然有女孩子叫他「色狼」,而且……而且還拿東西砸他,這是什麼樣的女孩啊?!

  有人說女人是不可理喻的動物,現在他絕對相信,也真是領教到了。

  「我現在可以確定你真的沒事!」夏啟倫諷刺的說。

  「既然如此,那你可以盡快的離開我的視線了吧?!省得我再叫一次警察。」

  「你忘了,警察是不耐煩這種應該『私下和解』的小事!」夏啟倫挫她銳氣的說。

  「你到底還想怎麼樣?」唐頌雅一副豁出去的表情。

  「等醫生檢查過,確定沒事,把你安全的送回家後,我自然會走。」夏啟倫已經打定主意,既然插手了,就要負責到底。

  「聽著,你以為你是誰,」唐頌雅已經氣得快冒出煙了,「慈濟功德會的義工?還是紅十字會的會員?我是你今天日行一善的目標嗎?」

  「都不是!但我說了,我要確定你平安無事地回到家裡!」夏啟倫的語氣中有著不容否定的堅決在。

  看來他是真的要和她耗到底,她今天的運氣真是背到家了,台灣現在還真找不出幾個這種肯負責任的稀有人類。唐頌雅終於相信自己是碰到對手了!

  拗不過他,唐頌雅撇過頭去,就當作不認識這個人,不理他總可以吧!她在心裡嘀咕著,心想待會兒再找機會甩掉他,她就不信他能守著她一輩子。

  好不容易捱到她可以進去檢查,而夏啟倫必須等在外面的好機會,唐頌雅知道她可以蹺頭了。

  因為唐頌雅進去檢查室快一小時還沒出來,等得有些不耐煩的夏啟倫只好起身去問護士。

  「對不起,請問之前進去的那個唐小姐……」

  「唐小姐?」護士努力的回想,「哦,那個長得不錯的漂亮混血兒小姐,她早走了!」

  「走了?!」夏啟倫有些意外,又有些意料中的感覺,她還是偷偷溜走了!

  唐頌雅這女孩子他真想揍她幾下屁股,但接著他又對自己搖搖頭,這個想法,竟也會讓他有捨不得的感覺,真是怪事!

  然後夏啟倫和護士低低的說了幾句,再加上他迷人的笑容,唐頌雅想這樣就甩掉他,沒那麼簡單的事!

  直到了醫院大門,夏啟倫這才想起有件非常「重要」的事等著他,剛才這麼一樁意外,他壓根兒忘記了有接機這麼一回事,看看手錶,這時去摟均已無濟於事,恐怕他們人早已回到家裡了。

  猶豫了一下,無論如何,他這時得先按捺住去找唐頌雅的衝動,除非他想從此和他父母決裂,否則……他最好還是快點回家。

  他真的是不敢想像他母親的反應和表情,總之,他必須先回家做一番交代,非得有個強而有力的交代不可!

  

  

  

   ※

  

  

  

  ※

  

  

  

   ※

  夏啟倫硬著頭皮的回到家裡,夏媽媽果然一見到他,立刻就投來一道道責備的目光,冷厲得簡直可以殺死人似的,但礙於「客人」在場,她只好頻頻的深呼吸,好像在壓抑她的怒氣似的。

  「啟倫,你到底跑到哪去?」

  聽出母親責備的語調,及看出她的目光絕不「慈祥」,夏啟倫為了「脫困」,只好照實的把意外描述了一遍,包括送人到醫院,但是他沒有提起唐頌雅,和她所帶給他的衝擊。

  「受傷的人嚴不嚴重?會不會有什麼事?你要不要負什麼責任?」夏媽媽緊張的問。

  會不會有什麼事?!肯定會有什麼事的!夏啟倫知道他和唐頃雅之間絕非「什麼都沒有」,但現在不是提這些感覺或是想她的時間和場合,所以他不想多說。

  「小傷,應該不會有事的!」他淡淡一句。

  「那就好!」夏媽媽的臉上又恢復了燦爛的笑容,「我就說嘛,皆倫一定是有什麼事耽擱了,不然他不會不到機場去接艾庭的,哎,也真是人不湊巧了,不過幸好沒有事……」說著她就拉起了站在一旁的江艾庭的手,「你可別介意哦,來、來、來,兩個年輕人認識、認識,啟倫,這是艾庭;艾庭,這是啟倫。」

  兩個年輕人都大方的點頭向彼此問好,同時並交換了打量的一瞥。

  江文庭的確有著利台灣的女孩子不一樣的氣質,時髦的短髮、時髦的裝束打扮,加上白晢、姣好的肌膚,豐滿、結實的胸部,不可否認的,她很能吸引住男人的目光,她是美艷的。

  然而就在同時,夏啟倫的腦海裡卻浮現出另一張臉孔,尤其是那一對藍綠色的眸子,他好像洞悉些什麼,有些感覺是一碰到某個人就會有的,說不出那是什麼,卻能讓人真實的感受到。

  突然,他把自己拉回現實來,客套的和江文庭寒暄,「真不好意思,沒能去機場接你,不過現在歡迎你也是一樣,希望你會喜歡這裡!」

  江艾庭露出迷人的梨渦,對著他笑,「雖然這是我第一坎到台灣,但這是我爹地、媽咪以前生長的地方,看到的人都很和善,我覺得很親切。」

  她的話提醒了夏啟倫,他幾乎忘了她是美國土生土長的華僑,「你的國語說得不錯!」

  「真的嗎?」江艾庭眨著她的大眼睛,「爹地和媽咪規定我們在家一定要說國語,他們說長大後一定有用,果然,現在為了要和中國人做生意,全世界愈來愈多的人學中文了,我這次來也是要利用機會把中文學好,我雖然會說國語,但中國字卻認識不到幾個,希望有機會能向你多學習、討教。」

  「學習、討教不敢當,你想學中文的話,師大國語文中心,或者是國語日報杜都是非常好的地方,每年吸引很多有心學中文的外國人報名參加,有興趣我可以幫你問問。」夏啟倫友善的說。

  「那太好了!」江艾庭一臉的欣喜。

  「小事。」夏啟倫回以一抹淡笑。

  江艾庭本來還以為這個要介紹給她認識的男人很不友善,大家在機場苦等他不來,她敏感的以為他是排斥自己成排斥長輩們的安排,見了面之後,發現他比她想像的要好很多。

  從外表看來,夏啟倫有一張她覺得很有個性的東方臉,還有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不像山姆大叔那麼乏味:而他又比她在美國認識的那些華人子弟成熟,雖然讀不出他臉上的情緒,但已夠她對他產生好感和興趣。

  當初她母親向她提起到台灣「相親」的這件事時。她簡直覺得荒謬極了,她江艾庭是何等人物,在美國交往過多少男孩子,身旁從沒缺過護花使者,兩地母親竟然提議她來台灣認識一個她從未謀面的男人,這不像二十世妃該有的故事。

  念頭在心上輾轉了N吹,人若不冒險做點刺激、荒誕的事,豈不活得太單調、索然,加上她和艾立克之間的不愉快,於是她就這麼來了,心想就算大失所望,頂多拍拍屁股走人而已,但至少到目前為止,她還沒有後悔的感覺,這個遊戲還可以再玩下去。

  夏媽媽仔細的盯著這兩個人的反應,看樣子他們對彼此的印象都還不惡,讓她打從心底升起好情緒,雖然下午啟倫出了點小岔,但是自己兒子的條件,她這個老媽怎麼會不清楚呢?她相信江艾庭不會不喜歡她兒子的。

  而老朋友的這個女兒,雖說不熟,但長得的確體面,最主要的是她總笑臉迎人,感覺就是舒服、討喜,好事已成就了一半,再加上近水樓台,天天相處的話……她怎能不開心的笑。

  「晚上我在『福華』訂了位子。」夏媽媽說。

  「媽,人家剛到,而且生了這麼久的飛機,一定累極了,改天吧!讓艾庭好好休息一下。」夏啟倫持反對態度,其實是他想好好休息,讓身心都舒緩一下,雖然只是個小意外,他也毫髮未傷,但總是令人有驚甫未定、精疲力竭的感覺。他不想再拖著沒有情緒的身子去應酬。

  他不想!

  「我知道!雖然坐飛機很累,但是我們中國人的禮俗不能當,一定要替艾庭接接風、洗洗塵,如果真累的話,我們就早點回來休息,但不能不去!」夏媽媽的態度異常堅決。

  「媽……」

  「我說了算!」

  夏啟倫瞭解母親的脾氣,識趣的不再說話,但他嘴角輕抿的動作,並沒有逃過江艾庭的眼睛。

  於是江文庭膩到了夏媽媽的身邊,有點小女孩撒嬌的媚態,「還是改天吧,坐了這麼久的飛機,說不累是假的,而且我還有一點時差沒調過來,一苴覺得眼皮好重哦,如果強撐的話,待會吃飯吃到一半睡著,豈不是讓大家看我出洋相嗎?」

  「艾庭……」夏媽媽有些兩難的表情。

  「再說夏大哥今天出了意外,他的心情一定也受影響,反正我會在這裡待很久,台灣有什麼好吃、好玩的東西,我一定不放過,你說好不好?」江文庭很隨和、很委婉的向夏媽媽建議。

  江艾庭的嘴巴會說話,臉上又帶著甜甜的笑,還這麼善解人意的替自己兒子設想,沒有女兒的夏媽媽怎能不喜歡她呢?才這麼一會兒的工夫,她愈來愈拿江艾庭當自己人看待了。

  「好吧!」夏媽媽拉著江文庭的手,「既然你也這麼說,待會兒我就打電話把位子改成明天,明天總可以吧?!今天大家就都好好休息,反正以後有的是時間,我會讓啟倫帶你到處玩玩、看看的。」

  夏啟倫「暫時」鬆了一口氣,當然只是暫時,他知道來日方長,他們不可能會放過他的。

  他不經意的看了江艾庭一眼,正好接觸到她的目光,他說不出那裡面蘊藏了什麼含意,只見她眼裡有著愈來愈多的笑意,他也禮貌的對她笑笑。

  不可否認,善解人意又懂得討長輩歡心的江艾庭,的確稱得上是個「好對像」,但今天下午的一場意外,已經把所有的肯定和否定都推翻了,這時他腦中只容得下一個人的身影。

  唐頌雅生氣的樣子、她沮喪的表情,還有她的莽撞……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出什麼亂子?他沒有辦法不想她、不擔心她。

  夏啟倫甩了甩頭,奈何怎麼也甩不去她的倩影。他再看看江艾庭,依然是那副笑臉,如果今天沒有遇見唐頌雅的話,也許——

  但也許已經沒有「也許」。

  第二天一到公司,夏啟倫就面對一雙雙責難的眼光,看得他有些尷尬。

  「昨天整個下午,你母親每十分鐘就打一吹電話來!」姚璃首先發難。

  蘇愷這時也拉下臉來,「躲得了一時,也躲不過一輩子,既然要躲,你也該事先知會我們一聲嘛,大家好先串串供、圓圓謊,你媽真不是蓋的,弄得大家都快精神分裂,什麼正事都別幹了!」

  夏啟倫可以想像他母親的「本事」,「我不是故意陷害大家的,也沒想過要躲,昨天我是要去機場,但在路上出了車禍。」他連聲道歉,並且解釋緣由。「出車禍?!」三人同時騖呼。

  公司的小妹連忙站起身繞著夏啟倫轉一圈,似乎是在檢查看他是否有哪裡受傷了。

  「嚴重嗎?該不會撞死人吧?!」蘇愷關心的問。

  「如果撞死人,我現在還會在這裡嗎?」夏啟倫白了他一眼,說完,他使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蘇愷緊跟其後,「那麼……」他想知道整個狀況。

  「那麼漂亮的女孩,誰捨得撞死地?」夏啟倫低低的說,像自言自語般,唐頌雅的確令他很難忘懷,很想再見到她。

  「老天……」蘇愷的肩一揚,「這樣也能搭上?!該不會已經變成你的女朋友了?」

  「女朋友?!怕沒那麼簡單,她……」說到這,夏啟倫住了日以笑容代替了下面未出口的話語。

  「她怎麼樣?」蘇愷好奇的問。

  夏啟倫形容不出,但在回想中,他才意識到唐頌雅那張性感的薄唇看起來多麼不容易妥協,那個尖尖的下巴也總拾得比一般人高,她會是個充滿刺激的挑戰?想到這,他不由自主的又笑了笑。

  「幹麼!」蘇愷推了一下他的肩膀,「中邪了?這是被昨天的車禍把魂給撞飛了?」

  「她真漂亮!是個很漂亮的混血兒。」夏啟倫像沒聽見蘇愷的話,還沉浸在腦中那美麗的影像裡。

  「混血兒?!你不是說你不喜歡香蕉,怎麼這會兒卻喜歡上奇異果?」蘇愷他們這夥人形容混血兒向來就習慣拿「奇異果」來代替。

  「嗯……」夏啟倫喜歡這個形容,「她真是個奇異果,說得好!」

  蘇愷認識夏啟倫這麼久,第一次見他這種反應,他的柙情,這讓蘇愷回想起他自己在剛認識如歡的時候,也曾經有過這副「呆樣子」,錯不了的!他完全瞭解夏啟倫的感受。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對了!昨天該到的那個『末婚妻』呢?」蘇愷追問道。

  「現在在我家。」夏啟倫理理桌上的資料,然後突然用認真的語氣,正色的道:「不要再用『未婚妻』這個字眼,她從來不是,也不可能將會是!」

  「就這樣?」

  「什麼意思『就這樣』?!」

  「我是說大老遠跑來的那個未……」蘇愷緊急煞停住了口,看看夏啟倫。

  「江艾庭!」夏啟倫說出他想知道的。

  「江文庭大老遠從美國來,什麼都還沒有開始,就被宣判出局了?」

  夏啟倫聳聳肩,「感情是不能勉強,也不能造假的,所以我只會拿她當朋友,或像對如歡那樣,類似兄妹的感情。」

  「那昨天被撞的……」

  「唐頌雅。」

  「這個唐頌雅撞對了你的緣分、感覺論?!」

  「到目前為止,只能說我對她的確有不一樣的印象,我需要時間和機會去尋找答案。」夏啟倫一說起唐頌雅,就會不自覺的嘴角上揚,他知道自己早已不是小男生了,但對她,他就是有一種很奇特的感覺。

  蘇愷以研究的表情看著夏啟倫,然後他搖搖頭,「看來,好戲要上場嘍!」

  「什麼好戲上場?」

  「一場大悲大喜、纏綿俳惻的三角好戲啊!」蘇愷以誇張的語氣嘲弄的說。

  「什麼三角好戲?!你知道我不是那種會腳踏兩條船的人!」夏啟倫有些不高興的駁斥他。

  蘇愷點點頭,「我知道你不是,而且你的『感覺』似乎也決定了要選哪一個,但是提醒你,別忘了江艾庭可是你父母要找來當兒媳婦的人選,他們對她的印象如何?」

  這還用說!夏啟倫用沉默來代替回答。

  「所以嘍,要是再加上江艾庭看你看對上了眼,非君莫嫁,屬走了你,我可是相信你有這種魅力的,到時免不了要有人傷心欲碎的!」蘇愷一手搭在夏啟倫的肩上,滿臉的同情紳色。

  「別讓我感覺……」夏啟倫對他的恭維並不領情,「是在幸災樂禍。」

  「我們是什麼交情,我對你幸災樂禍幹麼?我是真心的在為你設想啊!」蘇愷為自己辯白。

  彷彿是要應驗蘇愷的話,電話鈴聲乍然響起,蘇愷看著夏啟倫,沒有要去接的意思。

  夏啟倫起身去接電話,但眼睛還是一直盯著蘇愷,「喂……」

  「媽,現在是上班時間!」

  「早上出門前,你不是已經提醒過了嗎?」夏啟倫的臉上已有不耐煩的情緒。

  「我會到的!」「不會再有事,除非再出一次車禍!」夏啟倫賭氣的詛咒自己,然後掛上電話。

  他告訴自己一定要找個時間,好好的跟他母親說清楚,公司不是他一個人的,別說別人受不了,他自己也不能忍受這種公私不分的方式。

  蘇愷在一旁,一副「你看吧!!我沒有說錯!」的表情。

  夏啟倫瞪著他,不得不承認老友所說的話,是啊!不想的時候,都不覺得有問題、有麻煩,但反過來說,即使不想,問題和麻煩還是存在啊!

  他腦中不斷浮現唐頌雅和江艾庭兩人的面孔,一會兒清晰一會兒模糊,一會兒江艾庭的影像蓋過唐頌雅的臉,一會兒唐頌雅又蓋過江艾庭,終於……只剩下一張不馴的唐頌雅的臉,清晰如在眼前。

  他多想馬上見到她!

  他多想下班後就去找她,但晚上的飯局是要為江艾庭洗塵,他沒有任何理由和借口不去,除非……就像他所詛咒的,再出一次車禍!

  這會他只有再次按捺住那股慾望,但是他知道,他一定會去找她的!

  「輪子!」蘇愷叫了聲夏啟倫的綽號,想把夏啟倫喚回現實來,他心想這下他的死黨是逃不過這一劫了。

  夏啟倫甩甩頭,努力想把一切兒女情事拋諸腦後,畢竟除了感覺,現實也在眼前,眼前還有好多的正事在等著他呢!

  「別再跟我扯這些了,我們的前途比這重要,台中的『協成』要更改廣告文案,大裡的王老闆那邊也要去拍一些幻燈片,下禮拜誰比較有空,誰就跑一趟!」

  一說到他們的前途,蘇愷果然立刻正經八百的和夏啟倫討論業務上的事,對蘇愷而言,沒有任何東西比事業更重要的,惟有成功,他才能擁有一切,包括他和嚴如歡幸福的未來。

  他絕不能掉以輕心。

  他絕不能失去如歡。

  那天從醫院溜走後,總算擺脫掉那個執意負責到底的人,唐頌雅著實鬆了一口氣。

  這種人在現今社會真的不多了,見他一副真心關懷的樣子,如果用在別人身上,說不定也可以換得別人感動的稱謝,只可惜他用錯了地方,也用錯了對象!

  一貫獨來獨往的她,在人際關係上給自己設下了一道難以跨越的防線,她不想領受外人的友善或付出,因為她生命的哲學告訴她,少一分接觸,就少一分傷害,絕不會有錯。

  她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著,雖然醫生確定她並無大礙,但她們可感覺到身上有多處在隱隱作痛,她相信明後天酸痛的情形會更嚴重。

  少掉她心愛的夥伴——那輛DT越野車,實在讓她有點無所適從,不知不覺她竟又走回車禍發生的地方,她的DT依然可憐地躺在那裡,她跑過去扶起了它,無論如何,她一定要把它修好。

  把車牽到最近的車行,老闆也勸她這麼「破」的車報廢算了,他再幫她找輛二手的,價錢差不到哪裡去,但她堅持修好她的車。對她而言,DT機車不僅只是輛車,那還是她少數擁有的「朋友」。

  唐頌雅伸手進口袋掏錢,預備先付些訂金,修車的錢真的幾乎可以買輛二手的車,摸了半天,她在皮衣的口袋裡,摸到了一張名片……

  夏啟倫倫愷多媒體信息系統廣告設計公司TEL:8824314「那人」的影像霎時浮現在眼前,他曾經慷慨的說修車的費用算他的,可以寄帳單給他!

  但她只考慮了一秒鐘,就把這個念頭給否定掉,她清楚的知道,這個意外錯不在對方,再說她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牽扯,寧可自認倒霉。

  耽擱了一陣,回到家已是晚飯時間,推門進去之前,唐頌雅加往常的深吸了一口氣,在飯廳裡兩個沉默而無表情的人正安靜的進食。

  見到女兒歸來,唐明南馬上開口,「今天晚了,快來吃吧!」他淡淡的招呼著自己的女兒,沒多問什麼。

  唐頌雅默默的盛了飯,坐下來,除了夾菜、盛湯的聲音,飯桌上沒有任何交談,他們三人都習慣了這種進餐的方式,不,應該說他們都習慣了這種家的氣氛。

  駱明雯,唐明南的妻子,更是從唐頌雅進門到現在,不曾抬眼看過她一下,就當她不存在似的,她常常這樣刻意忽略她,唐頌雅倒也已經習慣了。

  「你的臉色不怎麼好看。」唐明南破例的又開了口。

  「沒事!」唐頌雅搖搖頭。

  唐明南關懷的眼神沒變,但他也沒有繼續再詢問,依然默默的吃著。

  這段簡單的對話仍然沒有引起駱明雯的注意,她從來不對唐頌雅付出一點關愛,即使是她照顧唐頌雅長大的,但也只是照顧而已,像一份工作、一份責任,她不加進一點感情成分。

  如今唐頌雅長大了,她自覺那份「工作」、那份「責任」已了,他們像陌生人一樣,只是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

  飯後,唐頌雅收拾餐桌,洗好碗盤時,客廳只有駱明雯孤獨的佔住一角,她父親早就關進書房,她如往常的躲回自己的房間裡。

  攤在床上,她重重的吐了一口氣,只有關進這個小世界裡,她才有真正輕鬆的感覺。

  從外表看起來,她有個不錯的家庭,父親有高尚的職業,「母親」從事教職,但這個家總是沉重得讓人快窒息,教人有時幾乎透不過氣來。

  父親抑鬱、內斂;「母親」陰沉、不快樂,她知道都是因為她,但她何嘗有選擇的餘地,她想過多少次離開這個「枷」,離開這個地方,可是直到現在,她仍然沒有一走了之的勇氣。

  房門被輕敵了兩下,「進來!」唐頌雅邊喊邊坐起身來。

  唐明南走進來,輕輕的闔上門看著她,關心之情溢於臉上,卻不知如何開口。

  唐頌雅知道牽絆著她不忍離去的原因是什麼,就是眼前這個寂寞的中年男人!她知道他非常愛她、非常的關心她。但是多年以來,他一直不曉得要怎麼表達對她的那份愛。

  「你臉色不好,吃得又不多,要好好注意一下身體!」唐明南淡淡的說。

  「我真的沒事,不用擔心!」唐頌雅輕輕的說。

  沉默了一會,他才又問,「錢夠用嗎?」

  「夠!」唐頌雅笑笑。

  唐明南點點頭,然後不由自主的注視著自己的女兒,他小頌雅長大了,長得真像「她」!「她」在他的記憶中就是這副模樣,而且「她」總是笑得那麼燦爛、那麼明亮、那麼愉悅。

  頌雅該學「她」,不該老是眉頭微蹙,冷漠得讓人難以親近的樣子!他歎了口氣,這樣的家,怎麼讓她開朗得起來,他對她有份深深的歉疚啊!

  唐頌雅也一直看著父親,他總是這副樣子,欲言又止,要不就只是盯著她看,盯著、盯著……就陷入到他自己的回憶裡,她不傻,知道一定是她又令他想起了「她」,但又怎麼樣呢?他們這些只願活在過去的人逼得她沒有未來。

  「爸……」唐頌雅喚道。

  唐明南被喚回現實來,他為自己的失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好像常如此,「小朋友調皮嗎?」他想到了她的工作。

  「還好!」

  「小孩子想像力豐富,不用要求他們太多技巧,只要他們有興趣,玩得愉快就好。」

  唐頌雅在幾家幼兒園裡兼美術、陶藝的課程,雖然她並非美術科班出身,但本身有興趣也有這個天份,於是便自遂自薦前去應徵。

  她選擇到幼兒園任教,是因為和小孩子相處能讓她覺得輕鬆、自在,沒有一點的壓力,幼兒園的課教完就走,沒有牽扯、應酬、打交道那回事,使她不必面對太多的人情世故和矯飾。

  而小朋友們對她的反應都不錯,對他們而言,她簡直像個又大又漂亮又會說話的洋娃娃,而且是真的會走、會動、會唱歌的洋娃娃,他們樂得有機會接近她,上她的課對他們而言很快樂。

  唐明南在心中想像一下頌雅和小孩子相處的情形,他並不反對她選的工作,他只希望她能過得快樂些,他甚至不知道她有沒有朋友可以和她分享喜怒哀樂,她從沒有帶過同學或朋友到家裡來過。

  突然之間,他非常渴望有一個人能夠走進她的世界,好好引導地分享人生美好的另一面,「頌雅……」

  唐頃雅抬眼注視她的父親,「你有沒有比較要好的朋友?」

  「要好的朋友」?!唐頃雅納悶她父親怎麼會提這種問題,他是真的想知道嗎?

  「是啊!比較談得來的朋友。」

  「談」得來?!談什麼?她的家庭?還是她的長相?唐頌雅嘲弄似的笑一笑,然後搖搖頭,「爸,我一個人獨來獨往慣了!」

  這彷彿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也帶點意料中的失望,唐明南當然知道女兒為什麼獨來獨往,他想對女兒說好些話,但是話像都堵在喉嚨裡一般,吐不出來,他心裡那份濃濃的歉疚,又在翻騰了,他歎了口氣。

  「頌雅,沒事的話,早點休息。」說完,他輕輕打開房門離去。

  唐頌雅又躺回她的床,她也歎了口氣,這就是她不擅言辭又非常愛她的父親愛她的方式,有時她也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愛他還是恨他。

  他剛才問她有沒有要好的朋友,她知道他指的是什麼,怎麼可能,她才不願傻得投進那會教人痛苦多過於歡樂的漩渦,她在他們上一輩的身上,看得還不夠嗎?她才不要步他們的後塵呢!

  她閉起眼來,一點一點的放鬆,但仍然可以感覺到身上的酸痛,意識愈來愈淡。她累了,開始要進入夢境之中,然而在夢中有個愈來愈清晰的人在等她。

  老天!又是他!那個該死的要負責到底的男人,居然有辦法追到她的夢裡來噢!不要!她還是要甩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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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如歡孤單、憤怒的站在電影院的門口,電影已經開演了二十分鐘了,她知道蘇愷是不會來的,他可能壓根兒就忘掉有這一回事。

  她歎口氣,把手中的電影票給撕了,她也數不清這到底是第幾次,她相信他更是不知道!

  伸手招來了輛出租車,她知道哪裡可以找得到他,因為她確信他一直是在那裡的。

  到了公司門口,看見蘇愷辦公室的燈光依然大亮著,嚴如歡說不出她心中的感覺,意料中混雜著得意和失意,得意的是她對他的瞭解,失意的則是它的確忽略了她太多,嚴如歡自嘲的苦笑一聲,誰教她愛的人是他呢!

  推開門走進辦公室,姚璃也在裡面,對於姚璃的存在,她倒是有些意外,這時姚璃早該下班了,但這意外也只是一剎那,她沒有再多想。

  因為蘇愷和姚璃都忙著,所以他們還沒有發現辦公室裡多了一個人,蘇愷甚至沒有從計算機屏幕上轉開過視線,是姚璃先發現到她,兩個女人目光相交,姚璃對她笑了笑,姚璃正要開口時,嚴如歡做了個手勢,示意姚璃不要出聲,她自己找了張椅子坐下。

  姚璃對嚴如歡的出現,有種心虛、被逮到了什麼似的罪惡感,她的心靜不下來了,深怕她的心事被看穿,深怕嚴如歡知道她在暗戀——

  暗戀蘇愷。

  明知蘇愷愛的人是嚴如歡,明知她自己的條件不如嚴如歡,她既沒有嚴如歡的家世、外表、學歷,也沒有嚴加歡的甜美、聰穎、善解人意,但她就是愛上了蘇愷,而且一日一日的加深。

  她願意堅持這份默默的情感,不在意是否能得到,能幫助她所喜歡、所欣賞的人,她覺得很高興,這樣就夠了。

  她清楚的知道這個公司需要她,所以她也願意留下,但現在的情形,這裡並不需要她,報表可以明天再做,文稿也可以明天再改,其實它是自願留下來陪他的,不過這會也該是她回家的時候了,開始收拾桌上的東西。

  對姚璃的舉動,蘇愷依然沒有抬起頭,只是淡淡一句:「要走了?」

  「嗯。」

  直到姚璃要走出辦公室門說了一聲「再見」,蘇愷才把頭抬起來,其實姚璃的那句再見是對著嚴如歡說的,而也因為這一抬頭,蘇愷才看到嚴如歡,一見到如歡,他這才想到電影和約會的事。

  重重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蘇愷是一臉的歉疚和自責,「我又忘記了……」

  嚴如歡只是撇撇嘴的點點頭,她倒也不是真的生氣,如果她真的生氣,那她也就不會來了,愛情就是這麼奇妙的一回事,如果你愛一個人,你就可以忍受他的很多事。

  蘇愷馬上起身走到嚴如歡的身邊,對她又摟又親的,一副自己「罪該萬死」的表情,「我真該死,電影又泡湯了!」

  嚴加歡扳開了他摟著她的手,用著哀怨的語氣對他訴苦著:「阿蘇,我沒有意思要過少奶奶的生活,我也不期待天天華衣美食,日子只要過得下去就可以,我不在乎你現在銀行裡沒有八、九位數的存款,我只想嫁給你,和你安靜、平凡的廝守一生。」

  「如歡,這點我們早就討論過了,我要等到我成功的那一天……」蘇愷仍然堅持它的想法。

  「請問你『成功』的定義是什麼?」如歡知道這已經是老掉牙的話題,為了這個問題,他們已爭吵、發生口角不下數次,但始終沒有一個結論。

  「如歡,你明知道我現在……」蘇愷一臉的無奈,他來自一個小康之家,日子可以過得去,但稱不上大富大貴;而嚴家就不同,他們是做生意的,而且由於生意還做得不錯,如歡這個掌上明珠就成了千金小姐,所以他發過誓,除非能給如歡好日子過,否則他不結婚。

  「阿蘇,我爸、媽給你的感覺很現實嗎?」嚴如歡很理性的問著他。

  「不!你不要把他們扯進來。」

  「還是我給你的感覺很『拜金』?」嚴如歡咄咄逼人的再問。

  「當然沒有!」

  「那到底是為什麼?」嚴如歡無法再嘻嘻哈哈,無法再強顏歡笑,「我想要一個自己的家,我想和你生兒育女,我不願意再拖下去了!」

  「如歡……」蘇愷擁著她的肩,聲音是溫柔而且感性的,「我們會有這一天的,你再給我一、兩年的時間,只要多媒體賺了錢,我們就可以結婚,我要你風風光光的嫁給我,也要我自己能大大方方的從你父親那裡接過你的手!」

  「阿蘇,我不需要風風光光、不需要場面、不需要氣派,我只想快點嫁給你!」嚴如歡知道自己這樣很丟女性同胞的臉,但她深愛他啊!

  「如歡,再等……」

  「阿蘇,你是不是把我視為『理所當然』?」嚴如歡不得不把話說重一些,「是不是你覺得我已經跟定了你,不可能會再變?!」

  「如歡,我當然沒有這種想法!」蘇愷抗議,「我知道今天是我的錯,我忙忘了……」

  「不只是今天,不只有一次!」嚴如歡重重的歎了一聲,「以前你剛追我時,你不會……」

  「如歡,現在不是以前!我還是愛你,而且一天都沒有減少過,只是眼前對我而言,事業比什麼都來得重要,我要闖出一番名堂來,我要大家都覺得你選擇我是再正確也不過的選擇。」

  嚴如歡告訴自己要體諒他,她當然知道他的想法、他的堅持,甚至,她不能說他是錯的,因為談戀愛時可以風花雪月、不切實際,但是真正到了要攜手一生共組家庭,建立一種恆久的關係時,就不能不考慮現實、不考慮麵包,就算再會作夢的女孩也知道,如果沒有了麵包,愛情可能維持不久。

  聳了聳肩,嚴如歡又妥協了,如以往一樣,她還是原諒了他,並且甘心再繼續「無怨無悔」了。

  「對了,」嚴如歡突然想到一件事,「下星期我爸要在家裡舉行一個酒會,他希望你能參加。」

  「如歡……」蘇愷面有難色。

  「我爸特別指明你一定要來。」

  「你明知道我……」

  掙脫了他的擁抱,嚴如歡直視著他的雙眼,「明知道你一點也不想參加,明知道那只是一個市儈味重的酒會,明知你的格調太高……」

  「如歡!」蘇愷打斷她有些刻薄的話。

  「我會時時替你著想,你呢?」嚴如歡臉上出現有些情緒低落的表情,「你替我想過沒有?」

  「我們不要吵架好不好?我去就是了!」蘇愷知道他除了答應,根本沒有第二個選擇。

  「真是『委屈』啊!」嚴如歡不悅的控苦道,「要不要我向你說一聲謝謝?」

  蘇愷露出苦笑,但接著把嚴如歡拉到他的懷裡,緊緊的抱著她。好像深怕他一個抱得不緊,她就會從他的手中溜掉似的。

  「如歡,不是我非要功成名就或是飛黃剩達才肯娶你,這是一個世俗、現實的世界,我不要人家說是我高攀你們嚴家,不要人家說我娶到了你可以少奮鬥個二、三十年,我要你以找為榮,我要你父母是真正歡喜、滿意的把你交到我的手中。」蘇愷神情顯得有些激動,這點骨氣,他有!而且他相信再給他個一、兩年,他就可以達到目標,就算那時他還不是什麼商界鉅子,至少也有點成就出來。

  「所以找得再等?」嚴如歡自己都已經形容不出她此刻複雜的感覺。

  「不管等多久,我都是你的!」蘇愷給了她一個揶揄的表情,「跑不掉的!」

  「阿蘇,我不是怕你跑掉,我是怕我自己……」嚴如歡的表情莫測高深,「等不下去!」

  「如歡——」他的眉毛糾結在一起,「你認為你會等不下去嗎?你是對我沒有信心,還是對你自己沒有信心?你不要嚇我……」

  「當我胡說八道吧!」嚴如歡一句話帶過去,她把頭靠在蘇愷的胸前,迴避他的問話,「我會等你的,我當然會等你……」

  蘇愷沒有接腔,但是他的心中隱約掠過了一抹不祥的感覺,他不知道她是在說氣話還是她心中另有其它的想法,總之,他心裡有些毛毛的,可是他不吭聲,只是牢牢的把她泡在懷裡,他相信他們可以克服一切,他相信她一定會給他時間的。

  禁不起爸、媽一再的嘮叨和撮合,夏啟倫不得不帶著江艾庭到處逛逛、玩玩,但台北能逛哪裡呢?到淡水?上陽明山?

  在繁忙的工作苦水裡浸泡了一天的台北人,最興不起的就是那種閒情逸致,最後還不是選擇吃吃喝喝,上KTV,要不然就是目前最流行的打保齡球,除了這些,台北人也只能窩在家裡看電視。

  吃完了晚飯,江文庭主動提議要到台北最高的新光大樓看夜景,夏啟倫當然順從她的意見,盡完地主之誼後,他可要放自己自由了。

  居高臨下的瀏覽著台北的夜色和車水馬龍,站在這裡的感覺有點像是身處紐約帝國大廈的頂樓,那種萬物變得渺小,高處不勝寒的感慨。

  「台灣變了好多,」江艾庭有感而發,「上次我回來時,台北車站都還沒完工呢!」

  「那你真是太久沒有回來了!」夏啟倫接著告訴她台北捷運都已經通車了。

  「台北已經成了國際化的現代都市。」

  「的確!」

  「但總覺得……」江艾庭的中文造詣不是很好,所以她很難形容出自己真正的感覺。

  「少了人文氣息?!」夏啟倫替她說,「其實你的感覺沒有錯,台北是現代、是進步、是忙碌、是跟得上時代的腳步,但是生活在台北的人,只有疏離、冷漠、麻木和無動於衷,你沒看到每個人的臉上都少有笑容嗎?大家都是冷冷的。」

  「聽起來……」江文庭笑笑,「你好像有不少牢騷哦,難道你想移民?

  「不!我壓根兒沒打算移民。」他馬上否認。

  「為什麼?」江艾庭一臉的好奇,她背對著夜景,頗感興趣的看著夏啟倫,她發現自己對他有著欲探索、挖掘、瞭解他一切的心,他實在是出乎她意料的好、帥、有型,而且成熟、穩健。

  「因為我不想當次等公民,也因為我已經習慣了這片土地、這裡的人,所以找沒有打算移民,更何況又有哪個國家是真的十全十美呢!」夏啟倫這話說得既平實,而且毫不矯情。

  「想不到你國家意識這麼強烈,我……」江艾庭感到有些汗顏的,「本來我沒有打算回來。」

  「哦?!」

  「因為相親!」江艾庭也頗坦白的,「我對這玩意兒很排斥,二十世紀再幾年就結束了,現代人講自主、講自我、講隨緣,『相親』,那是古代才有的事,讓朋友知道我居然還相親的話,那我是不用冉在洛杉磯混下去了!」

  「可是你還是回來了!」夏啟倫有些漫不經心的說,其實她回不回來台灣,他是一點也不在乎。

  「其實我之所以回來,真正的目的是想重溫一下小時候在這塊土地上成長的感覺,看看它現在的發展、進步、轉變……」

  「你可看到了!」夏啟倫微笑,「台灣再亂、再糟,空氣再差、污染再多、交通再爛,但它畢竟是一個『家』,我們的根。」

  「我沒說我討厭它啊!」江艾庭為自己辯白。

  「那最好!」

  「而且……」江艾庭笑意盈盈的看著他。

  「而且怎樣?」夏啟倫不甚在意的問。

  「而且在見了你之後,我發現我這一趟回台灣是回來對了!」江艾庭毫不忸怩,很大膽、很直接的告訴他,「我對你很有好感,覺得這樣的安排也不錯,你比我所預期的好多了,我們可以試著交往看看!」

  夏啟倫臉上出現一個要笑不笑的表情,國外長大的女孩果然比較「敢」、比較「率真」,心裡的感覺想著想著就敢直言出來,不簡單啊!

  「你對『相親』有什麼看法嗎?」

  「和你差不多嘛!」

  「怎麼個『差不多』法?」江艾庭追根究柢的問,她想多瞭解一下他心中真實的想法。

  「我並不太認同父母這一輩的想法,現在不同於古代,給完婚之後才去認識自己要廝守一輩子的伴侶,男人還好,可以給自己許多寬大、荒唐的借口,滿足婚姻上的不完美,女人就得一輩子守著缺憾,如果她無法從婚姻裡獲得幸福的話!」夏啟倫正色道。

  江艾庭沒有想到這種話會從一個條件這麼好的男人口中說出,她更沒有料到他會站在女人的角度,替女性同胞說話,她真的吃驚。

  但同時,對他的好感又增加了好幾倍。

  「感覺很重要的,誰也不能代替自己去感受,誰也不能代替自己去體會,什麼樣的人真正適合自己,只有自己才知道!」說完,他技巧又暗示性的再加上一句,「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強的。」

  江艾庭並不笨,事實上她是一個反應很快的女孩,她略偏過頭去側望著他,「你該不會是在告訴我……」她輕扯嘴角一笑,「你已經有女朋友了?」

  「認真的,」夏啟倫笑一笑,「還沒有!」不過在說這話的同時,他的腦子裡竟晃進了唐頌雅的影子,即使只那麼一撞,即使她是那麼的牙尖嘴利、不知感恩,他還是忘不了她。

  「這麼說……」江艾庭的愉悅和歡喜是如假包換的,「我還有希望!」

  「是啊!」夏啟倫一臉的坦然、一臉的隨緣,他正規著她,「我們都還有希望,不過如果做不成夫妻或情人,我們至少可以當好朋友,事實上,要做好朋友也是需要緣分、默契和感情的。」

  「是啊!至少可以成為好朋友!」江艾庭發出了悅耳的輕笑聲,但她嘴裡這麼說著的同時,心中卻已開始盤算自己會有多少勝算,除了她自己本身的條件,再加上他爸、媽這最大的籌碼,她笑得更加悅耳、更加的充滿了自信。

  「江艾庭,真沒想到你是一個如此成熟、好溝通的女孩!」夏啟倫心上的石頭落了地。

  「不然你原先以為我是一個怎樣的女孩?」江艾庭反問他。「總之好過我的預期!」夏啟倫淡淡一句。「只要我們再相處下去,你會發現更多我的『好』!」江艾庭很自然的推銷自己。

  夏啟倫不再搭腔,他知道不論江艾庭再怎麼好,他的心中早已竄進了唐頌雅的身影,只是目前他根本不需要和江艾庭說這些,到時她自然就會明白。

  他的部分心思已經被唐頌雅控制住了……

  隔天,夏啟倫「擺脫」江文庭,按著那天從護士手裡要到的住址,他找到了唐頌雅的家,在按鈴的同時,他也調整著自己的情緒,心想這算是個正式的拜訪,他必須正經、嚴肅。

  開門的是一個面色嚴肅,幾乎不帶任何表情的中年婦女,她用一種戒備的眼神看著這個陌生的訪客。

  「請問唐頌雅小姐在嗎?」夏啟倫客氣的問。

  駱明雯的眼神霎時更加銳利的盯著眼前這名男子,以前從來不曾有男人找上門,現在……或許唐頌雅真的長大了。

  「請進!」她冷冷的說。

  夏啟倫覺得很不自在,但是他仍硬著頭皮的走了進去,才一在客廳站定,又走出了一位上了年組的男子,他的臉上有著和唐頌雅神似的氣質,所以不難想像他和頌雅的關係,因此夏啟倫更加拘束了。

  「找頌雅的!」駱明雯的語氣帶著嘲弄,說完話之後,她逕自坐回沙發,繼續看她的電視。

  她這舉動使得夏啟倫納悶極了。

  「請問貴姓大名?」唐明南問,因為這是第一次有男人上家裡找頌雅,他這個做父親的不能不以「大事」視之,他至少要知道這小子的來頭。

  「夏,夏天的夏。」夏啟倫拘謹的回答。

  「夏先生你好。」

  「伯父好!」

  「請坐啊!別客氣!」

  「謝謝!」夏啟倫一百等到唐頌雅的父親坐走後,他才坐下。

  「夏先生和頌雅是朋友?」唐明南帶著審視的目光,有些輕描淡寫的問。

  「這……」夏啟倫努力的想擠出個微笑,他實在不曉得該說什麼或怎麼說才算正確,這裡的氣氛這他有如將窒息般的難受,他不知道怎麼響有這麼「怪異」的家庭,好像一點溫暖和人氣都沒有。

  「我去叫她!」唐明南只遲疑了一下下便起身去叫女兒。

  而駱明雯依然面無表情的坐在原位,甚至不禁令人懷疑她是否真的在看電視。

  不一會之後,唐頌雅跟在她父親的身後走出,臉上的表情一樣冷漠,像座雛像一樣,這次她沒穿上合身的皮衣、皮褲,少了一份帥氣,但吊帶式寬鬆的連身長洋裝裡,罩著一件大得可以露出肩膀的線衫,如果不是臉上冷峻的表情,她會是個惹人憐愛、楚楚動人的纖纖女子。

  「我們到外面談!」唐頌雅一說完,就直接往門外走,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夏啟倫也只好跟著起身,匆匆的和屋內的人道別天啊!這是怎麼樣的一家人,這襄的成員似乎彼此都漠不關心、冷冷漠漠的,他真的吃驚不已。

  

  

  

   ※

  

  

  

  ※

  

  

  

   ※

  「你有開車來嗎?」唐頌雅站在門邊,用一副既不高興又有些責怪他的口氣說著。

  「有!」

  「好,那到你車裡說!」

  聳聳肩,夏啟倫領著她,朝他的車子走去,他發現他原先所有的原則、想法、行事作風,都被眼前這名刁蠻的女子給打破了。

  他居然只有被她牽著鼻子走的份!

  「誰說了你可以來找我?你真是閒得沒事好幹嗎?還是怎麼著,你……」唐頌雅一坐上車就開始發火,一連串的罵著,「看上了我,想追我?」

  「我只是想確定你到底好了沒有?」夏啟倫慢條斯理,不慍不火的說。

  「那好!你現在看到了,我已經好得可以罵人,甚至還想揍人,你可以放心了吧?!善心人士,希望你不要再無聊的搔擾別人,我不需要這種『突來』的打擾,真的不要!」她吼完之後,便開車門出去。

  「別走!」夏啟倫直覺的拉住了它的手。

  「幹麼!難道你還想非禮我?」唐頌雅口氣很差的說。

  夏啟倫壓根沒有想到這個,別說是對她,他根本沒想過也不需要去「非禮」任何女性,事實上,主動送上門的就不少,而唐頌雅居然敢「指控」他有非禮她的意圖,這豈不是……

  本想不理會她的「瘋言瘋語」,他有男性的風度,可以一笑置之,但這女孩太凶、太咄咄逼人,激起了夏啟倫不甘示弱的心,想逗逗她。

  「如果你怕『非禮』,就不該隨隨便便就上了陌生人的事!」他故意露出邪惡的笑容。

  「你……」

  「我說的不對嗎?」他笑問。

  「我不怕你!」唐頌雅冷冷的說。

  「所以你會勇敢的抵抗我?」夏啟倫挑高眉問。

  「夏啟倫……」唐頌雅咬牙切齒的快說不出話。

  夏啟倫沒這樣就「放過」她,他將她拉近湊向了自己,他只是想嚇嚇她,只是想去去她的氣焰,消消她的猖狂,她明明可以不必如此的張牙舞爪。

  而唐頌雅說不怕是假的,但她心裡雖然害怕,也沒有明顯的表示出來,如果一示弱,那她以後休想在他的面前抬起頭,所以說什麼她都得再偽裝下去,偽裝她的強悍、堅定、霸氣。

  「如果你敢對我……」她用著惡毒的表情、惡毒的口氣警告著他。

  「你會怎麼樣?」夏啟倫極有興趣的問。

  「我會殺了你!」她虛張聲勢的說。

  「如果你殺不了我呢?」

  「要不你就殺了我,否則我也會自殺,然後我會一輩子的糾纏你,讓你不得好死!」唐頌雅惡狠狠的立誓,好似他真的已經對她怎麼樣了。

  「天啊……」夏啟倫對著她笑,然後嘴裡嘖嘖有聲。

  「不准你笑!」她命令道。

  「我不知道你這麼血腥、這麼暴力……」

  「閉嘴!」

  「居然動不動就把『殺』字掛在嘴邊,我覺得你……」夏啟倫故意氣她的,「你需要心理治療哦!」

  「你去死吧!」他不這麼激她倒還好,給他這一刺激,唐頌雅可真的有想殺人的衝動了。

  夏啟倫大笑著,他無法自抑的笑著,除了笑,他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響應這種孩子氣、小女生似的想法,他相信她只是個單純的小女孩,可是不知道她為什麼要表現出如此極端、如此叛逆的樣子……

  還有她的家庭、家人,這個女孩子充滿了謎,更加深了他的興趣。

  「你到底放不放手?」唐頃雅先沉不住氣,她明知道他不可能對她怎麼樣,但她就是偏要和他過不去,非把他的好意曲解成不良的企圖,她就是和他犯沖,「我真的要發飆了哦!」

  「我倒想看看!」夏啟倫一臉和她宣戰的挑釁神情。

  「夏啟倫……」她叫他名字時的那種深痛惡絕,真會教人「不寒而慄」。

  「我從不知道我的名字會聽起來如此的『刺耳』!」夏啟倫還在揶揄她。

  「我會大叫!」她威脅的說。

  「你叫啊!來看熱鬧的人正好會以為我們是情侶發生口角!」他像是認識她有一輩子般的在調侃她。

  「你會在地獄裡腐爛掉,」唐頌雅掙扎著,如同和他角力般,「你會得AIDS,你會痛不欲生,你會生不如死,你會……」

  「唐頌雅,你的思想怎麼這麼不健康、這麼灰色、這麼惡毒啊?!」夏啟倫用較正經的口吻說,「我們之間並沒有什麼血海深仇,不共戴天的恨,你沒有什麼理由這麼不講情面的咒罵我,是不是……」他猜測著,「你討厭男人,你討厭……」

  「我討厭你!」唐頌雅猛地插進話,「你根本沒有理由再來找我,我們早就畫清界線了!」

  「誰和你畫清界線了?!」夏啟倫提出抗議。

  「你沒理由來找我!」她固執的說。

  「我有!」他正好和她講個明白,「我要確定你是不是真的很好,我也要問問你那天為什麼要溜走,我還想和你做個朋友,其實都是很簡單的事,你為什麼要搞得如此的複雜呢?」

  「哼!」唐頌雅一臉不屑的表情。

  「你真的這麼討厭我?」

  「難道你覺得自己很討人喜歡嗎?」唐頌雅冷冷的回答。

  夏啟倫實在想不出自己有什麼討人獻的理由,如果真要說他得罪她,也不過就是那一件「小車禍」,其它的,她實在沒道理這麼恨他。

  不過他不想真的把她給惹毛了,畢竟他還想和她交個朋友,所以在放開她之前,他迅速的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下,然後對她笑著,「這樣我會不得好死嗎?」

  「不會!但是天下也沒有白佔的便宜……」自由後的唐頌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給了他一個耳光,然後急忙的衝出車外。

  帶著勝利的表情,她回頭狠瞪了他一眼,好像報了一箭之仇似的。

  「唐頌雅……」撫著發燙的臉,夏啟倫一時不知該作何種反應,如何「回報」她?!

  追上去打回一巴掌?把她吻個夠?或者,好好的「修理」她,讓她不敢再造次?

  夏啟倫還沒有想好,他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但有件事他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那就是他和她之間還有的「沒完沒了」,他可不會「白挨」這一耳光,唐頌雅這小妮子——還欠他一個耳光。

  他一定要討回來不可!

  還沒有進門,夏啟倫就聽見家襄充滿了笑聲,江艾庭的確其得他父母的歡心,而他才一進門,他母親就開始敘述江艾庭的好處,她的大方、她的善解人意、她的聰穎、她的識大體,好像在江艾庭的身上,根本找不出一點「人」的缺點,似乎她是十全十美的。

  連他爸爸夏秉公也跟著誇獎,他知道他老爸一向不輕易誇人的,而他對江艾庭似乎是真的喜歡,巴不得有她這個媳婦似的,他們夫妻倆都異口同聲的一句——

  這種女孩到哪去找啊?!

  這暗示得未免也太明顯,教夏啟倫心裡有些不爽,其實他並非對江艾庭印象不好,只是他沒有那種感覺,就像他也喜歡嚴如歡,也和她談得來,但Feeling不對,江艾庭也是給他這種感覺,他分得很清楚。

  不過在這屋子裡的人,除了他自己,其餘的三人都認為他應該和江艾庭——

  而且非和江艾庭不可。

  在母親的軟硬兼施下,才剛到家的夏啟倫又被迫得帶著江艾庭去看電影。

  在剛剛才在此挨了一個耳光的車上開著車,夏啟倫的反應和表情自然不可能好到哪裡。

  「夏啟倫,你在生氣嗎?」江艾庭不可能忽略掉他臉上的怒氣和不悅。

  「沒有。」夏啟倫面無表情的說一句。

  「如果你不想去看電影……」

  「和電影無關。」

  「那麼是和我有關囉?!」江艾庭很敏感的問。

  「不!和你……」意識到自己明顯的不悅,而且顧及到江艾庭的反應,夏啟倫馬上放柔了表情,他沒理由教江艾庭當他的出氣筒,這事和她無關,「江艾庭,很抱歉!」

  「我瞭解,你上了一天的班,說不定你想好好的休息一下,其實我並不是真的那麼想看電影,你可以把車掉個頭,我們可以回去!」江艾庭不想勉強他,更不想教他對她產生不好的感覺。

  「我不累,只是……」這會兒輪到夏啟倫不好意思,和唐頌雅比起來,江艾庭簡直可以算是「聖人」。

  「你不必委屈自己的!」

  「我沒有委屈!」

  江艾庭用手撐著下巴,充滿笑意的看他,她希望他說的是真的,因為她發現自己愈來愈喜歡這個男人,雖然只是短短的三、五天,但她就是愈來愈迷他,她告訴自己,她要這個男人。

  「夏啟倫,冒昧的問你一句,你對我的感覺怎麼樣?」江艾庭單刀直入的問。

  「感覺?!」夏啟倫有些詫異,這女孩可真是講究「速度」。

  「你喜歡我嗎?」江艾庭認真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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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3 06:55:02 |只看該作者



  「江艾庭……」夏啟倫只覺得有些無措,現在的女孩真可怕,心裡想什麼嘴裡就問出什麼,絲毫沒有害羞或是不好意思的困擾。

  「你是不是覺得我太開放?」江艾庭擔憂的問。

  「也不是,只是……」夏啟倫不知該如何啟口,反正心上就是覺得怪怪的,不管時代再怎麼變,女性主義再如何高張,男追女似乎還是人們腦海中所認同的觀念,這下角色對調,由江艾庭先主動表示出她的好感、她的積極,倒教他不知如何接招。

  「如果你心裡沒有其它的女人,而我自信我本身的條件並不差,你應該是喜歡我的!」江艾庭自己下了結論。

  「時間太短,我還無法……」夏啟倫應付的說,不想傷了她的心,畢竟她是他家遠道而來的客人,又住在他家裡。

  「感覺是一剎那間的事,不需要時間……」這會她又浪漫了起來。

  「江艾庭……」

  「我只要一個簡單的回答。」江艾庭雙眼定視著他。

  「你這根本是在……」

  「為難你?!」江艾庭幽幽的接口。

  夏啟倫無法邊開車邊回答這種「沒有答案」的問題,在一家咖啡屋前看到有停車位,於是他把車一停,帶她進了咖啡屋,今晚他無法再受刺激,否則他非撞車不可,因為他一晚上受到的待遇太「兩極」化了。

  兩人都點了咖啡,都叫了一份點心,但是他們兩人心裡所想的東西,卻是完全的不一樣。

  「江艾庭,你的條件這麼好,在洛杉磯一定有不少追求你的異性,你似乎沒什麼理由回台灣來『相親』的!」夏啟倫說出他心中存在已久的疑問。

  「問得好,追我的人是好幾卡車,但我嫌他們不夠成熟、不夠穩健,而我爸、媽又堅決反對我嫁洋人。」江艾庭無奈的聳聳肩,「可是海外中國人的圈子小,看來看去就是那幾個,根本找不到可以托付終生的男人。」

  「所以你回台灣來『碰運氣』?!」

  「也不是碰運氣,因為我媽和你媽很熟,其實也不是真相什麼親啦。」江艾庭不想再把「相親」那回事掛嘴邊,「反正就是回來看看。」

  「而我有沒有令你失望?」夏啟倫問。

  「沒有!」江艾庭坦言。

  「你希望我喜歡你?」

  「希望。」江艾庭大方的點頭。

  「江艾庭,我真的不想令你失望,但是……我覺得我們做好朋友的機率可能比較大。」夏啟倫也據實以告。

  「這麼說……」江艾庭有些難堪的,「你是不喜歡我!」

  「不!如果你非要我說,我會說我喜歡你,喜歡你的不做作、坦率、自然、開放,比起那些矯揉造作、口是心非的女人,你可愛多了,但是……」他抱歉的看著她,「你不是我要的那一型。」

  「那麼你『真正』要的是哪一型?」

  「就如你所說的,『感覺』!」夏啟倫坦然的面對她,「我對你的感覺就像是好朋友、妹妹一般,和你在一起,我不會心跳加速、不會心裡小鹿亂撞、不會天旋地轉,我想……你該知道我的意思!」

  「我不知道你有這麼『文藝』的思想,『天旋地轉』?!」江艾庭覺得不可思議的哇哇叫。

  「這只是形容,我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即使你面對著我,也沒有被『電到』的感覺?!」她很乾脆的替他說完。

  「真的沒有!」夏啟倫不隱諱自己心中的感覺。

  「你相不相信『二見鍾情』那回事?」江艾庭想到了那部賣座很棒的電影,一個平凡的地鐵收票員,受上了一個每天搭地鐵上班的陌生帥哥,有一天帥哥在鐵軌上出了事,她救起了他,在帥哥昏迷不醒時,她冒充他的未婚妻,但沒想到帥哥的弟弟一出現,她倒是和他對上了,兩人墜入情網,可見一見鍾情式的感覺往往禁不起真實的考驗。

  「你是指……」夏啟倫有些不明所以。

  「也許第一眼我們沒有觸電的感覺,但是經過相處和瞭解,我們有可能……」她朝他眨了眨眼,非常俏皮、非常自然的。

  「你的意思我懂,只是……我希望你以平常心看待這一切,不要寄予太多的期望。」夏啟倫不說好這的話,他不想讓她留有一絲期望。

  「你怕我『倒追』你?!」

  喝了口咖啡,夏啟倫是鎮定的、沉穩的,「江艾庭,其實只要是兩情相悅,男追女或是女追男並沒有什麼差別,問題是……」

  「我們並沒有『兩情相悅』!」她又替他說了。

  「我說過,你才來沒……」

  「幾天?!」江文庭其實很精,她知道這個男人的意思,她知道他沒有一眼就被她電到,知道他還沒有對她產生「那種」的感覺,但只要沒有對手,他的心還是自由的,她就有機會,「好吧!夏啟倫,我不想逼你,有些男人是最恨女人逼他的!」

  夏啟倫鬆了一口氣,他著實欣賞她的有進有退,不會把人逼到死角。

  吃完了點心,用面紙抹了抹嘴,江艾庭就提議要回家,不是散步、不是看電影。

  「你真的不想看電影?」夏啟倫想確定的再問一次。

  「我知道你不想看,如果你勉強的去了,只會在電影院裡睡著,或者是生兩小時的悶氣,那又何必呢?」

  「但是……」夏啟倫有些甘拜下風了。

  「如果你擔心夏媽媽的反應,那就把責任推給我吧!」江艾庭一副可以承擔一切的豪爽。

  夏啟倫真希望自己能喜歡上江艾庭,她沒有唐頌雅的刁鑽、難纏、陰晴不定、說話惡毒,事實上,江艾庭處處替他著想,幫他找台階下,他一定是哪一條神經沒有接對,否則他也不會跑到唐頌雅那自取其辱。

  他該醒醒了?他真的該醒醒了……

  蘇愷忙得一塌糊塗,忙到甚至沒有辦法在上班時間接如歡的電話,加上又失約了一、兩次,他和如歡的感情簡直有些降到冰點,教他在忙於事業之餘,也不禁要為情苦惱。

  夏啟倫也煩,在挨了唐頌雅一耳光之後,他沒有再到唐家去找釘子碰,然而在自己家裡,他又得不到安寧,除了他媽媽的「嘮叨」、「逼迫」,他還要面對江艾庭的「溫柔」和「體貼」,教他覺得自己是個走投無路的可憐人,直想逃家。

  在會議室裡,當這兩個男人不約而同的同時大歎了一聲時,他們都馬上抬起頭,互視著對方,一副心有慼慼焉的同病相憐姿態。

  「你歎什麼氣?」蘇愷問。

  「你又歎什麼氣?」夏啟倫反問他一句。

  「我在心煩如歡的事。」蘇愷放下了手中正在研究的合約書,有些感慨的說。

  「你們吵架了?」夏啟倫關心的問。

  「比吵架更糟,我們在冷戰!」

  「拜託,你們又不是才剛談戀愛,有什麼好冷戰的?」夏啟倫不解的問。

  「我想是我太忙了。」蘇愷承認錯在他。

  「阿蘇,忙才好,不忙你才要擔心。」夏啟倫也放下了手上的案子,伸了個懶腰,「男人的事業是最重要的,兒女私情可以擺在後頭。」

  「但如果擁有了事業,卻失去了自己最心愛的女人,這值得嗎?」蘇愷有些茫然的問。

  「如歡沒有那麼幼稚、那麼無聊,她會體諒你的!」夏啟倫不當一回事的說。

  「女人在碰到和愛情有關的事時,大家都一樣,沒有哪個不幼稚、不無聊!」蘇愷苦笑的說一句。

  夏啟倫故意看向會議室外,瞄了姚璃和公司小妹一眼,「當心被她們聽到,你這話可是把所有的女人都罵了進去,一竿子打翻了一船的人,而且就我對如歡的認識和瞭解,她可是最不幼稚、最不無聊的女人了!」

  「那麼我想是我的錯了!」蘇愷自省的說。

  「你哪裡錯了?」

  「我想我太疏忽她了。」

  「你是為了事業在忙,又不是在花天酒地,她不會怪你的!」夏啟倫輕鬆的說,「我可以幫你做證!」

  「但女人需要人家對她呵護、在乎、重視!」

  「沒錯,但也要看時候!」

  蘇愷不知道夏啟倫怎麼能這麼超然、這麼的理性,如果他真的這麼高桿,那他剛才又何必歎氣?

  打量著好友兼死黨,蘇愷的嘴角掛著一抹嘲諷的笑容,他不信輪子能這麼的超然事外,「輪子,瞧你這個大情聖說得頭頭是道,那你剛才又為什麼歎氣呢?」

  「我能不歎氣嗎?」夏啟倫沒有要隱瞞的意思,「長這麼大,活到這年紀,我現在才真正體會到被女人『迫害』的經驗,不好受啊!」

  「哪個女人『迫害』你?」蘇愷臉上是一點也不信的表情,「在所有的哥兒們裡,你是最『受寵』的!」

  「這會兒風水已經轉了,我開始受到報應了!」

  「怎麼個轉法?」蘇愷極有興趣,「你又受到了什麼報應?和那個美國來的『香蕉』,不,那個江艾庭有關嗎?是她『迫害』你嗎?」

  「她倒還好!」夏啟倫中肯的說。

  「那麼是夏媽媽?!」蘇愷又猜。

  「我媽我也還能忍受。」

  「那麼是……」

  「唐頌雅!」說到這個名字時,夏啟倫還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咬牙切齒,「就是那個和我發生『小車禍』的人,她居然……」雖然有些講不下去,但夏啟倫還是將最後一句話給迸了出來:「她給了我一個耳光!」

  「什麼?!」蘇愷低呼,這倒是大新聞一樁。

  「我又沒有對她做什麼,『非禮』更是談不上,我只不過是親了她的臉頰一下,而且還只是逗逗她的而已,沒有想到她一個耳光就過來了,而且打完就跑,還不忘給我一個勝利的笑,教我……如果再讓我碰到她……」夏啟倫咒罵著,心裡盤算著要怎麼對付她。

  「我沒料到會這麼精采,你居然已經吻了她!」

  「只是『親』她臉頰!」夏啟倫更正。

  「那你幹麼親她臉頰?」

  「我只是……」頓了下,夏啟倫理直氣壯的說:「我才說過的嘛,『逗逗』她而已。」

  「沒事你『逗』她幹麼?」蘇愷打破砂鍋問到底。

  「喂!」實在無話可答時,夏啟倫有些火大了,「阿蘇,你是在查案還是探人隱私啊?!就跟你說沒什麼了嘛,那女孩脾氣差,我是想挫挫她的銳氣,給她一點小教訓,提醒她別那麼無法無天,結果……」

  「結果沒想到得到教訓的是你,還挨了她一個耳光?」蘇愷有些幸災樂禍。

  「阿蘇,你是在取笑我嗎?」夏啟倫佯裝發怒的問,「看來你對我好像有很多的不滿,一聽我吃癟,你好像很樂不可支似的!」

  「兄弟啊,我只是很難想像那畫面,你挨了一巴掌,而那個凶巴巴、火辣辣的女孩卻跑了?!」

  「但事情經過就是這樣啊!」夏啟倫正視事實。

  「那你未免太遜了!」

  「阿蘇,如果我夠聰明、如果我還有點腦筋,那我就該接受江艾庭,她的確不差,不管是在和我父母相處上,不管是帶出門,她都很稱頭,現在已經很難再找到像江艾庭這樣的女孩子了,可是……」夏啟倫一臉的懊惱。

  「可是你已經中了那個唐頌雅的毒,而解藥就在她身上,且只有她才有!」蘇愷做了個很妙的比喻。

  「我忘不了她!」在哥兒們的面前,夏啟倫沒有一點掩飾,「即使吃了她一耳光,我還是想……」

  「你總不會說你愛上她了吧?!」蘇愷臉上的表情甚是震驚。

  「我不敢這麼說,但是她就像一道難解的謎般,接觸愈多,我就愈想發掘她全部。」

  「我瞭解遣滋味!」

  「阿蘇,我該怎麼辦?」夏啟倫求救的說。

  「你問我?」

  「是啊!你有什麼好辦法?」

  「我沒有辦法!」蘇愷無奈的一聳肩,他不是不想幫忙,而是他真的無能為力,「愛情這東西根本沒有規則可言,也沒有公式可循,不過我倒可以指引你一條路。」

  「什麼路?」夏啟倫焦慮的問。

  蘇愷微微一笑,「求上帝幫你吧!」

  自從夏啟倫到過唐家後,唐明南一直懸著一顆心,頌雅一向獨來獨往,從不和他及他太太多說話,他記得頌雅小時候,他們父女倆有多接近、多親密,因為自從sonya走後,他們父女就必須相依為命,直到回台灣。

  他知道他的太太駱明雯恨他們,她恨他,也恨頌雅,但她還是照顧了頌雅,可是她從不隱瞞她對頌雅的恨,從不隱瞞頌雅並不是她親生女兒的這個事實,其實光從外形去看,一般人也可以輕易看出他們根本不是母女。

  她照顧頌雅的一切生活,但是她從來不給頌雅愛,她總是冷冷的看頌雅。冷冷的待頌雅,明知這對小孩是多大的傷害,但他卻沒有資格去指責他太太,也不能怪他太太,因為,這全是他的錯。

  是他對不起她!

  不過乖巧、敏感的頌雅,卻在突然之間變了,她不再告訴爸爸小秘密,不再向爸爸哭訴,她變得冷漠、沉默,他再也進不到女兒的世界,他已經成了局外人,失去了女兒的心。

  其實這是他一手造成的悲劇,全是他惹出來的……

  回想起二十多年前,唐明南要赴美留學,原本他是打算帶著妻子一同前往,不料在行前,他父親突然中風,在無奈之餘,他打算放棄,可是駱明雯堅持他前往,她準備留下來替他這個兒子盡責任,照顧她的公公。

  懷著低迷、沮喪的心情赴美,加上新環境的調適不良,唐明南消沉了好一陣子,直到頌雅的母親,也叫頌雅(Sonya)的女孩出現。

  SOnya是繫上大學部的女孩,年輕、漂亮、充滿了活力和熱心,一段不該發生的愛情就這樣發生了,唐明南懊悔自己的脆弱和需要,他恨自己對SOnya的欺騙,他並沒有告訴SOnya他結過婚。

  SOnya在傷心及她家人的反對下,黯然的離去,只留下頌雅,當他學成歸國,帶著兩歲仍不解事的頌雅出現在機場時,他再次看到另一個女人心碎的眼神,不只是心碎,還充滿了怨恨。

  但是駱明雯沒有離去,她仍然照顧著她行動不便的公公,還有她剛回國的丈夫及小頌雅,她照顧頌雅,但是不愛頌雅,不僅不愛她,而且還恨她!

  從頌雅懂事起,駱明雯就毫不隱瞞的告訴頌雅——她恨她!她恨她這個中美混血兒!

  而頌雅是每晚抱著枕頭流淚,哭著長大的,直到她懂得反抗、懂得叛逆,直到她懂得如何用冷漠去抵擋那化也化不開的恨意。

  所以家不像家,所以親人不像親人。

  在唐家,只有濃得化不開的恨,濃得化不開的想,那裡沒有愛、沒有溫暖、沒有親情。

  可是不管情況再怎麼糟,唐明南也不能不管女兒,他必須注意頌雅的交友,必須留心接近頌雅的男人,頌雅漂亮、美艷、野性,絕對是男人想征服的目標,他不能不提醒她。

  等到了女兒進門,他跟著女兒朝她的房間走,但他只是站在門口,關心的注視著女兒,「吃過晚飯了沒?」

  「吃了!」

  「可以和你談談嗎?」

  「談什麼?」頌雅的回答始終是那麼「俐落」。

  「談那個夏先生。」唐明南走了進來,隨手拉過一張椅子,往上面一坐。

  「那沒什麼好談的!」唐頌雅采不合作的態度,她把玩著她的小皮包,把皮包裡的東西往床上倒,然後再從床上把所有的東西往皮包裡塞,反反覆覆的做,一點也不嫌煩,好像存心和她爸爸過不去做的。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唐明南鍥而不捨的追問。

  「車禍。」

  「原來——」

  「所以你可以放心了!」唐頌雅不想談這件事,更不想去提夏啟倫那傢伙。

  「那麼他是禮貌上的來探望你?」唐明南小心翼翼的問。

  「應該是吧!」

  「但他的態度……」唐明南不大相信,他是男人,所以他可以瞭解男人的眼神、男人的目光,他知道夏啟倫絕不只是來看看頌雅而已,絕不是這麼的簡單。

  「爸,你到底在暗示什麼?」唐頌雅有些不耐煩了,她不懂她爸爸為什麼要如此的小題大做。

  「我是說那個夏先生看起來不像是小伙子,雖然他的氣質和外在都不錯,但是你也要弄清楚對方的背景,不可以……」唐明南完全是站在關心女兒和提醒女兒的角度,但他的話卻被女兒打斷。

  「你是怕我重蹈我母親的覆轍?!」唐頌雅冷漠的說。

  「頌雅……」女兒的話讓唐明南感到心痛。

  「你放心吧,有了那麼『血淋淋』的教訓在前面,我不會那麼傻的!」唐頌雅當然知道父親的意思,但是她說出口的卻是刺傷父親的話。

  「頌雅,我是為你好!」

  「當初你也是為我母親好嗎?」唐頌雅又給了她父親一刀,非要他流血不可似「當初……」唐明南的臉上閃過一絲深深的痛楚只要扯到以前,只要扯到Sonya,頌雅就不會原諒他,就會用話來刺傷他,他如道是他傷了女兒的心,但是已經發生了的事,他又能如何?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是我和那個姓夏的沒有什麼關係,我也無自和他扯上關係,所以找是『安全』的!」

  「你是說他不會再來找你?」唐明南不相信夏啟倫會打退堂鼓,不相信他真的會對頌雅斷了念。

  「難道你希望他再來找我?!」唐頌雅挑眉的反問。

  「當然不是……」

  「那不就結了,那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唐頌雅一副不想再談的疲倦狀,事實上她真不信夏啟倫還敢來!

  「頌雅,我知道你聰明你會保護你自己,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但我身為一個做父親的人,我不能漠不關心,不能不聞不問啊!你可能覺得我囉唆、嘮叨,但是,請你體諒我的心。」唐明南柔聲的說。

  「我能『體諒』你的心,但是我也希望你不要把姓夏的當一回事,我和他沒什麼的!」唐頌雅表現出滿不在乎的態度,「而且就如你說的,他的條件和外在都不差,搞不好他已經結婚了!」

  「你問過他了嗎?你必須確定……」聽到這話,唐明南有些緊張。

  「爸,我沒有問他,因為我根本沒有理由也不需要問,而且我絕不會和已婚男人有牽扯。」

  就在唐頌雅說這些話的同時,駱明雯已在不知不覺中來到門邊,她聽到了頌雅的話,她用一種鄙視的眼光注視著唐頌雅,彷彿在告訴頌雅,說她身上有著專門搶別人丈夫的基因。

  瞥見到駱明雯的眼神,唐頌雅的表情更加叛逆、更加冷漠且難以親近,「爸,我看我們別再談了,免得讓人看笑話,我不會有事的,請你出去吧!我想看點書。」她下起逐客令,不只是在趕她父親。也是「趕」駱明雯。

  冷哼一聲,駱明雯掉頭走了。

  唐明南起身,他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他知道這兩個女人之間的心結,他知道,他全知道。

  但,他什麼都做不了。

  為了幼兒園裡小朋友的陶藝課,唐頌雅跑了一趟東區。到SOGO百貨公司看一項陶藝展,但是還沒有走進百貨公司的大門,就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她猛地回過身,卻碰到了她最不想見到的人。

  「是你?!」

  「意外嗎?」夏啟倫帶著笑的說,但邊說他邊打量她的臉,頗有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意思。

  「你想幹什麼?」唐頌雅用一種戒備的眼神看他,「這裡可是公眾場合啊!」

  「你怕我會出手打你嗎?」夏啟倫不會真這麼做,但他要嚇嚇她,「你怕嗎?」

  「我不怕!」唐頌雅抬頭挺胸的說,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她才不怕,她就不信夏啟倫這麼小心眼,而且當初是他先親她,她只不過是給他一點小教訓,他不會那麼沒有風度,而且……如果他敢打她,她絕對和他演出全武行。

  「那你真是好膽量!」夏啟倫瞄著她,有些欣喜在這裡會見到她,實在是緣分,如果今天沒有在這裡碰到她,他不知道他們還有什麼機會見到面,他可是不太敢再上她家的。

  「如果你並不打算找我算帳,那我要走了!」唐頌雅朝他揮揮手,打算溜掉。

  「不行!」夏啟倫急忙拉住她的手。

  「你又想幹什麼?!」唐頃雅臉上充滿了敵意。

  「不是要『非禮』你、也不是要親你、更不是要和你算帳,我只是想……」夏啟倫看了下表,在他去計算機公司之前,還有一些充裕的時間,「既然我能大人不計小人過,你是不是可以請我喝杯咖啡?」

  「你要我請你?!」唐頌雅發出訝異的聲音。

  「不然我請你!」

  「我才不需要你請!」

  「那麼我就讓你請好了!」夏啟倫故意和她繞口令。

  「我不要!」

  「好吧!」夏啟倫故作妥協的說,「我們各付各的!」

  「你……無賴!」她簡直拿他沒有辦法。

  半拖半拉的,夏啟倫將唐頌雅帶到了SOGO九樓的咖啡屋,他的態度堅決而且霸氣,根本不給她有反抗的機會,他要把握這一次難得的「意外」。

  唐頌雅叫了一杯柳橙汁,從她坐定一直到果汁送來,她都沒有開口對他說一句話,事實上,她看他的眼神始終帶著戒備,一副防著他隨時準備和他大吵一架或是大打一場的樣子,她已作好心理準備。

  「唐頌雅,你這個人不需要朋友嗎?還是我特別的令你討厭?」夏啟倫懶洋洋的開口問著她。

  「我的摩托車毀了,我心愛的『朋友』完了,你指望我會多喜歡你?!」唐頌雅冷淡的說。

  「但我答應賠償你,我說過,只要你把帳單寄來!」夏啟倫真誠的說,他真的不在乎這一點錢,只要能令她高興。

  「夏啟倫,我家也許不是豪門望族,但至少日子還過得去,我有工作、有收入,不會窮到買不起一輛車子,所以不要以為你有點錢就可以買到一切,我是『不賣』的!」她惡狠狠的說。

  「唐頌雅,我沒有要『買你』,為什麼你總喜歡弄擰我的意思?為什麼你要像刺蝟一樣,非把人刺得體無完膚你才甘心?」夏啟倫不解的說。

  「沒人教你來惹我!」唐頌雅回頂他一句。

  「我這個人就是喜歡挑戰!」他也不服輸,「我就不相信你真是這麼的冷若冰霜。」

  「所以……」唐頌雅眼睛一瞇。

  「我要追你!」夏啟倫慎重的宣佈。

  「你要追我?!」唐頌雅失聲的重複他的話。

  「要先得到你的同意嗎?」他笑著問。

  「夏啟倫,」唐頌雅搖頭笑著,笑得有些得意、有些嘲諷意味,「你的平靜日子一定是過得大多了,才會想要找罪受,以你的條件,你可以有成千上百個的女朋友,但是你卻想要追我,你真的是好日子過膩了!」

  「或許吧!」夏啟倫心情極為愉快的回答她,「我就是想換換不同的日子過!」

  「你追不上我的!」唐頌雅氣定神閒的對他說,「我對男人沒有什麼好感,尤其是像你這樣的男人!」

  「為什麼你對男人沒有好感?」夏啟倫就她的第二句話追問,「你是同性戀?!」

  「我不是同性戀,我對女人更沒有興趣,我只是……」明知她可以不必和他扯這麼多,她不需要讓他瞭解,但唐頌雅還是說了,「我只是不相信男人,不相信這世上有什麼好男人!」

  「唐頌雅,你一定是落伍的,你趕不上潮流了,你不和道台灣現在正流行『新好男人』嗎?」夏啟倫促狹的說。

  「新好男人?!」唐頌雅的反應是一個不屑的笑。

  「為什麼像我這樣的男人,你更加不……」

  「你會『招蜂引蝶』。」她插嘴道。

  「那是形容女人的!」夏啟倫提出抗議。

  「一樣!」唐頌雅瞪他一眼說,「你有非常中看的外表、有事業、有點錢,而且……」即使滿心的不願,但她亦不得不承認,「你這個人似乎不是很『爛』,所以想把你的女人應該一堆!」

  「而你一點也不想『把』我?!」夏啟倫有些啼笑皆非,沒想到條件太好還有這問題。

  「你看我像喜歡湊熱鬧的女孩嗎?」唐頌雅冷笑的反問。

  「如果我真有這麼不錯,你或許應該加把勁,我這人很好『把』的!」他的意思是只針對她一人。

  可是夏啟倫的話卻招致了反效果,在唐頌雅聽來,他好像是一個隨便、濫情、喜歡「玩」愛情遊戲的男人。所以她的表情更加像寒冬的冰雪,「夏啟倫,即使你沒原則,也不見得每個人都和你一樣!」她刻薄的說,「你好『把』是你家的事,但我這個人寧缺毋濫,我也許會當一輩子的老處女,也不會輕易的去『把』你這種男人!」

  「我的意思是……」夏啟倫馬上想澄清。

  「什麼都不要再說了!」唐頌雅不想聽他解釋,拿出小錢包準備付錢走人。

  「唐頌雅……」夏啟倫感到有些無奈,他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沒有幽默感,這麼會歪曲他的意思。

  「我真的還有事!」唐頌雅放了一張五百元的鈔票在桌上,「為了補償你挨的那一耳光,所以今天我請你,剩下的給你當小費!」

  「你……」夏啟倫這會兒是真的嘗到了咬牙切齒想給人一槍的感受,這個「女巫」太可怕、太可惡了。

  「只要是錢能解決的事,那就是小事!」唐頌雅朝他嫣然一笑。

  「如果我不是還有事……」他由齒縫迸出話來。

  「你想怎樣?!」唐頌雅已經站起身離開了座位,必要時她可以衝出咖啡座,也可以大叫救命,她都想好了,也作了萬全的準備,「夏啟倫,找個蠢女孩或是為你癡迷的女孩『玩』吧,我不奉陪了!」

  「下次……」

  「沒有下次了!」丟下這一句,唐頌雅一溜煙的跑了。

  夏啟倫很氣,但是還沒有到氣瘋的地步,而且他心裡有預感,預感今天並不是結束,他和她一定還會碰到面!

  一定還會再碰到!

  雖然沒有失約,但是蘇愷仍然遲到了一個小時,所以嚴如歡的臉色自然也不可能好到哪裡去,不過氣歸氣,她仍然原諒他,如同以往的每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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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3 06:56:14 |只看該作者
 可是當她提議要逛婚紗禮服店而被否決時,她的表情就再也好看不起來,她有些痛苦、傷心的看著蘇愷,「我連看看都不行嗎?」

  「我們又不是馬上要結婚了,現在看有什麼意思?」蘇愷很實際的說。

  「難道不是馬上要結婚的人就不能逛婚紗禮服店,這是誰規定的啊?!」嚴如歡反駁他,在大街上和他僵持著,「這麼說來,後天我爸爸的那個宴會,其實你心裡根本就不想去,那你乾脆不要去嘛!」

  「如歡,你又扯到那了!」蘇愷在心裡歎了口氣,冷戰才稍歇,看來一場熱戰又免不了的。

  「我只是提說想逛逛婚紗禮服店,你就這麼不耐煩!」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嚴如歡今天似乎真的氣急了!

  「好——」蘇愷投降,「我們去逛。」

  「不要!」嚴如歡大吼。

  「又不想逛了?!」蘇愷感到有些無奈,他不知道她今天是吃了什麼炸藥。

  「你只是在應付我!」她知道,她該死的很清楚。

  「如歡……」蘇愷也有些捺不住性子,「你到底是怎麼了?我知道我遲到了,我知道你一定等得很不爽,我向你道歉,但是你也沒有必要無理取鬧。」

  「我無理取鬧?!」和他在一起七年,嚴如歡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的生氣、這麼的傷心過,「你居然把責任全推到我的身上,你把自己的逃避、不敢面對現實全歸罪到我的『無理取鬧』?!」

  「我逃避什麼了?」蘇愷揚起眉質問她。












  「你逃避結婚!」才不管這會她是在人潮洶湧的大馬路邊,嚴如歡拋開了矜持,吼出她的心聲。

  「我們溝通過……」

  「那只是你自己一相情願的認為,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覺啊?!」嚴如歡激動的嘶吼,她已經二十七歲了,她想要家、想要小孩、想要安全感。

  「如歡,難道我們現在這樣不好嗎?」蘇愷抓著她的雙肩,企圖說服她,「自由、隨意,可以全心為事業衝刺,有空時就看看電影、上館子,享受生活,這樣的『兩人世界』不是很美、很好嗎?」

  「阿蘇,這只是一時,你能過一輩子這樣的生活嗎?」嚴如歡皺著眉的問,「如果你想當『雅痞』族,那好,但我不想,我想當個平凡、正常的女人!」

  蘇愷知道學校生活和現實生活不一樣,他也知道女人會變,在不同的時期、不同的階段,女人要的東西也不一樣,但是他發現自己和如歡愈來愈無法溝通,他們要的東西似乎不一樣。

  「如歡,給了婚就能解決一切的問題嗎?」他理智、平靜下來的問她。

  「至少不會更糟!」嚴如歡露出了點笑意,以為他終於懂了她的意思。

  「如果真是這樣,離婚率就不會那麼高,單親家庭也不會那麼多了!」蘇愷收回自己的手,淡然的說。

  「所以總而言之一句話,」嚴如歡的心情又跌回到谷底,「你就是不結婚?!」

  「要結,但不是……」

  「現在。」嚴如歡心碎的補上一句,「我已經聽了不知多少遍了,而我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勇氣可以一聽再聽,如果當初我……」

  「選擇了輪子?!!」蘇愷明知這麼說有些幼稚、有些無聊,但他就是忍不住脫口而出。

  「是啊!」嚴如歡也負氣的承認,「如果當初我是跟了夏啟倫,那麼今天我說不定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了!」

  「對!然後成天過著尿布、奶瓶、小孩哭聲、吵聲的乏味日子,那時……」他有些無情的提醒她,「那時你又會悔不當初,後悔自己沒有選擇我,而讓自己過著如白開水般的枯燥生活!」

  「蘇愷……」嚴如歡變了臉。

  「真實比夢想殘酷好幾倍的!」

  「你居然敢這麼說?!」她臉色發青。

  「我只是告訴你要珍惜你現有的,不要……」

  「不要擁有了卻不知珍惜,心裡還老想著沒有得到的?」嚴如歡幾乎是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的迸出來,「蘇愷,你不提醒我,我還不知道自己有這麼膚淺、這麼三心兩意、這麼舉棋不定,謝謝你哦,既然我是這樣的女人,那我們分手好了!」

  「分手?!」蘇愷臉上出現錯愕的表情。

  「對啊!我回頭去求輪子,看他還要不要我!」嚴如歡已經氣得口不擇言,「我想他看在我們兩家交情的份上,再加上和你是哥兒們,他一定不好意思不要我,對不對?我去找他……」

  「如歡——」蘇愷的心一抽,他將她擁進自己的懷裡,聲音是沙啞的,「不准你這麼說!」

  「我寧可過充滿尿布、奶瓶、小孩哭聲的生活。」

  「我也可以給你這樣的生活!」

  「你能嗎?」嚴如歡趴在他的胸前,幽幽的吐出一句。

  「我當然能,而且只有我才能給你!」蘇愷抬起它的下巴,神情是堅定的,「再給我一年時間!」

  「一年?!」

  「如歡,我已經盡可能的快、盡可能的拚了,我這個人你又不是不瞭解,結了婚,我就希望你待在家裡,好好的相夫教子,你娘家有錢是你的事,我不想佔便宜,我必須確定可以給你衣食無虞的生活,我才敢向你父親開口要娶你,這一點請你體諒好嗎?一年就好!」

  他真的盡了力了!她實在無法再和他辯、再和他吵,畢竟他已經做了讓步,畢竟他已經給了她明確的承諾!嚴如歡心內百味雜陳。

  「笑一個嘛!」蘇愷逗著她。

  她想笑,但是她哪有這麼大的本事,又不是演員,臉上的表情可以收放自如,說笑就笑,說哭就哭的!嚴如歡嬌嗔的瞪他一眼,算是「笑」了。

  「我們去逛婚紗禮服店吧!」蘇愷再退一步,存心要讓她開懷,他是真愛這個女人啊!

  「不要了!」嚴如歡有些賭氣的,「看到了自己喜歡的禮服款式,卻無法馬上結婚,那有多痛苦啊!我才不要自我折磨呢!」

  「如歡……」蘇愷無奈的喊,他知道女人不好伺候,知道女人的心思可以在一分鐘之內有二、三十種變法,但是他懷裡這一個是——超級的善變。

  「你想看電影,我們就看電影好了!」她這會又體貼起他了,他平時休閒最感興趣的就是電影院。

  「但『烈火悍將』是警匪動作片哦!」蘇愷提醒她。

  「隨便。」

  「但你喜歡文藝片。」他也體貼她。

  「我可以看明星嘛!」嚴如歡無所謂的一聳肩,其實她是一個很講「禮尚往來」的女人,只要對她好一分,她可以回報兩分,只要懂得她的心、體貼她,她絕對可以「掏心掏肺」的,「我喜歡艾爾帕西諾和勞勃狄尼洛。」

  「如果你無聊的睡著,我可不管!」

  「這片子的影評不錯,我不會睡著的!」

  「那我們就買票吧!」挽著嚴如歡的手,蘇愷朝售票口走去,一場風暴又「有驚無險」的過去了,但是往後,他實在說不准也沒有把握,女人的情緒常常在變,如果哪天如歡又發起飆來……蘇愷偷偷的歎了一聲。

  偷偷的……

  又到了「六人小組」聚會的日子,但不知是什麼原因,今天大家的情緒都有些低落,都不大提得起勁似的,每個人喝著自己面前的薄酒、咖啡,沒有要說說話的樣子,夏啟倫看此情形,先開口帶動氣氛。

  「誰家養的狗死了?」夏啟倫正色的問。

  「輪子,你明知道我們這夥人,根本就沒有人養狗!」柱子有一搭沒一搭的說。

  「那大家幹麼一副在哀悼的表情?」

  「誰在哀悼了?」矮達看著大家問,「我看大家只是累了一點的樣子。」

  其實身為現代的文明人,沒有哪個人是不「累」的,也許不是身體上的疲累,但是心靈上,現在沒有哪個人可以過著真正無憂無慮的生活,壓力無所不在、無處不在,有時是工作壓力、有時是感情壓力、有時是家庭壓力、有時卻是整個社會的壓力,沒有人可以真正的輕鬆、真正的解脫,即使是他們這韋相交多年的好友。

  「輪子,說說你那個『未婚妻』吧!你們見面那天的糗事,阿蘇已經報導過了!」胖童問著,有些製造話題的意思,「真是這樣嗎?」

  「那不是『糗事』,而是我出了車禍。」夏啟倫瞄了蘇愷一眼。

  「我可沒加油添醋!」蘇愷一臉無辜的表情。

  「你今天怎麼不把她帶來?如果她和我們大家合得來,『六人小組』可以變成『七人小組』啊!」柱子倒是很誠心的說。

  「還不到帶來的時候,而且她不是我的『未婚妻』,你們到底要我強調多少遍?」夏啟倫有些不耐煩。

  「你不喜歡她?」胖董一副機會來了的表情,「我可是有登記排隊後補哦!」

  「我也登記了!」矮達馬上跟著說。

  「還有我!」柱子亦不甘示弱。

  「你們少來了!」嚴如歡碎了一聲,「表現得跟『花癡』似的,誰不知道你們個個有一套。」

  「哇——」矮達瞄了蘇愷一眼,再看著嚴如歡,「今天姑娘你是吃了什麼炸彈?一口氣罵了三個無辜的大男人,如果阿蘇有對不起你的地方,你講一句就是,我們哥兒們都替你出氣,犯不著罵我們三個是『花癡』,多傷人自尊心啊!」

  「就是呀!我們脆弱的心……」柱子裝模作樣。

  「受不了打擊的!」胖童和他一搭一唱。

  「你們……」嚴如歡一副敗給他們的表情,「變態!」

  「阿蘇!好好『修理』一下你的女人!」胖董朝蘇愷擠眉弄眼的,「女人是不能寵的,這一寵就寵上了天,那你以後就沒有好日子可言,在場一大票的兄弟,我們全都支持你!拿出點男子氣概來!」

  「喂!你們別興風作浪了,好不好?」阿蘇討饒的說。

  夏啟倫早看出了嚴如歡的異樣,她的笑容勉強、她的話語尖銳,好像她心裡真的很煩,但是在這種場合,他又不能問什麼。

  「說到那個差不多快出局了的『未婚妻』,其實輪子的心中另有所愛。」為了轉移大家的注意力,蘇愷只好犧牲夏啟倫。

  「誰?」大家異口同聲。

  「阿蘇——」夏啟倫一臉要殺人的怒樣。

  「那個害輪子出車禍的美女啊!」蘇愷不怕死的再火上加油。

  「美女?!」一聽到美女,矮達的精神全來了,一副『美女』就在眼前的樣子,「有多美啊?輪子,你怎麼就有這麼好的運氣,連出車禍都能『撞』上美女,我也出過車禍啊,但碰上的卻是六、七十歲的歐巴桑,還差點教我要『負責』她的一生!」

  矮達的話教大家笑得東倒西歪的,不知道要怎麼接、怎麼去臭罵他、痛罵他。

  「後來呢?」胖董興致勃勃的朝著夏啟倫問,「你們是不是就像天雷勾動了地火,一發不可收拾?!」

  「阿蘇——」夏啟倫一副被「陷害」的表情。

  「反正都是哥兒們,說說又何妨?!」蘇愷攤攤手。

  「是啊!」嚴如歡也很有興趣想知道,「阿蘇連我都沒有提,到底是什麼絕色美女,可以使你不要夏媽媽為你精挑細選渡海而來的美嬌娘,她一定有什麼驚人的魅力,你快說啊!」

  「哪來什麼『驚人的魅力』?!還不就是和你一樣,一雙眼睛、一對耳朵、一個鼻子、一張嘴的,四肢健全,正正常常的。」夏啟倫打起了太極拳。

  「廢話!」嚴如歡火大的碎他一口。

  「輪子,你有點誠意好不好?」胖董不滿的說,「又沒有人要和你搶,也沒有人嫉妒你的桃花運,大家只是想分享一下你的喜悅而已,就算我們都碰不到美女,沒有艷遇,可是過過乾癮也不錯!」

  「就是嘛!」矮達一臉急迫的樣子,「現在我們絕口不談那個『未婚妻』,改說這個『車禍美女』。」

  「你們什麼跟什麼嘛!」夏啟倫一副快瘋了的表情。

  「好了!你們大家適可而止!」蘇愷這時又出面拉了他一把,「說不定輪子和美女還沒有『開始』,你們就再等等吧!」

  「掃興!」

  「沒趣!」

  「吊人胃口!」

  蘇愷一個無奈的表情,但至少矮達、柱子、胖董不會再咄咄逼人,非問出個結果不可的樣子。

  「謝了!阿蘇,多謝你這個大嘴巴!」夏啟倫一哼。

  「你過河拆橋啊!」蘇愷不平的嚷嚷。

  夏啟倫不理他的抱怨,這會是把精神放在嚴如歡的身上,雖然他和如歡不是男女朋友,但是衝著從小就認識,青梅竹馬的交情,他們之間的情誼已經勝過了手足,所以他非常在乎她的情緒,她不快樂、她不開心,他看得出來,她不像是戀愛中的幸福女人模樣,他要查出來。他非弄個明白不可!

  端起了嚴如歡面前的咖啡杯,還有自己的酒杯,夏啟倫朝她便了個眼色,要她換張小桌子坐,他有些話要對她說,而蘇愷看到這情形,並沒有表示任何的意見,反而有些放心,因為他知道夏啟倫會幫他的。

  而胖童和矮達、柱子看到這情形,也沒吭氣或是取笑,因為嘻笑和幽默是一回事,而如歡的確是有些悶悶不樂、落落寡歡的樣子。

  凝視著如歡,夏啟倫的關切之情溢於臉上,「你怎麼了?」

  「很好、很正常啊!」嚴如歡特別背對著其它四個男人坐,她不要他們知道她真正的心情和感覺,大家聚會就是要開心,不是來看誰苦瓜臉的。

  「你說謊!」夏啟倫輕輕一句。

  「都講實話的人是呆瓜。」

  「如歡,你可以對我說任何的實話!」夏啟倫溫柔的說,「我們不只是死黨、是六人小組,還是兄妹ㄝ!」

  「輪子……」嚴如歡有些泫然飲泣的。

  「和阿蘇有關,對不對?!」夏啟倫一副瞭然於心的表情,「其實你不要太苛求他或是對他期待太多,他真的很拚,除了你,他把所有的時間和心血都投注在工作上,他是那麼的努力,我可以證明。」

  「我相信!」

  「那你……」

  「我只是……」嚴如歡自己也說不上來,「輪子,我不是不清楚他在忙什麼,只是我們相愛了七年,談了七年的戀愛,我……」

  「你是說你有了『七年之癢』?!」夏啟倫開玩笑的說。

  「不我是想是不是該有個結果了!」

  「如歡,阿蘇不是不娶你,他只是在做最好的準備,就因為他太愛你,所以他要一切都十全十美,你應該高興的,他替你想了那麼多!」抓住了嚴加歡放在桌上的手,夏啟倫極力的開導著她。

  「我不要他想那麼多!」嚴如歡的語氣是固執的,「苦可以我們兩個人一起吃,我不要他一個人奮鬥!」

  「你有這種同甘共苦的心是很好,但是你要考慮到他男性的自尊啊!」夏啟倫站在男人的立場說。

  「我父母可不勢利,他們也很清楚阿蘇的一切,他們並沒有阻止我愛他啊!」

  「可是他們也沒有表現得很滿意。」

  「我是他們惟一的女兒,他們當然比較挑剔啊!」

  「所以阿蘇要做到讓他們無從挑剔起啊!」

  嚴如歡一時無話可答,阿蘇真是因為這樣嗎?其實她也知道談戀愛是兩個人的事,不過如果一談到結婚,那便是兩個家族的事了,她家雖富有,但蘇愷也不是窮到無立錐之地的地步,他們相差沒那麼懸殊啊!

  「如歡,再給阿蘇一點時間!」

  「他也是這麼要求我,但是我已經等得好累、好煩、好……無助。」嚴如歡道出心聲。

  「其實你可以找個固定的工作。只要朝九晚五,精神有寄托,你就不會這麼『沒事找事』了。」如歡平日靠興趣和心情幫人翻譯一些東西,反正金錢對她來說不是很重要的事。

  「但我坐不慣辦公桌,如果真要我天天按時上、下班,我可以到我爸的公司。」嚴如歡不是沒有選擇,是她不想去,她討厭刻板的生活。

  「如歡,我覺得你必須調整你自己的心情。」

  「或者……」嚴如歡自嘲的說,「換一個新的男朋友。」

  「想都別想!」夏啟倫警告她,「阿蘇是最適合你、也最愛你的男人,你不要胡思亂想了!」

  「輪子,」嚴如歡突然有些失魂落魄的表情,她的眼眶是濕潤的,「為什麼我們不來電呢?其實我們兩個很配的,你說是不是?!」

  「你就這麼希望阿蘇拿刀來砍我嗎?」夏啟倫故作害怕的樣子。

  「早知是今天這局面,當初我就該……」嚴如歡邊說邊反握住了他的手,有些發洩、有些使性子、有些出氣似的,「我就該纏住你了,夏媽媽喜歡我,本來就把我當自己的女兒看,如果我對你使點勁……」

  「夠了!如歡,我可打不嬴阿蘇!」

  「你願意為了我和他打上一架嗎?」嚴如歡半真半假的問,「刺激一下他?!」

  「你這個女人的心真壞!」夏啟倫收回了自己的手,「看兩個男人為你打破頭、血流一地,很爽嗎?」

  「你們真的會為我這樣嗎?」

  「我可能還不至於如此,但是阿蘇……」夏啟倫正色的說,「他會拚了命的要保住你!」

  「那他就快點娶我嘛!」她有些哭喊的。

  「會的!他會的!」夏啟倫哄著她,手又按住了她的手,「再給他一點時間!」

  其實夏啟倫和嚴如歡的這一幕很單純、很友情、很真實感人,但偏偏看在幽暗角落裡的唐頌雅眼中,卻是非常曖昧、非常刺眼、非常令她不爽的,她不知道那名女子為什麼傷心、為什麼憤怒、為什麼流淚,但是她把帳全都記到了夏啟倫的頭上。

  夏啟倫並沒有發現到唐頌雅,他只是忙著安慰嚴如歡,努力的想幫她解開心結,努力的想使她開心,所以他渾然未覺有一雙非常銳利的眼睛正在盯著他,而且這對眼睛的主人非常的不悅、非常的火大……

  他全然不知!

  誤會通常是接二連三跟著來的!就在夏啟倫不得不帶著江艾庭參觀中正紀念堂時,唐頌雅和幼兒園的小朋友一起到中正紀念堂來寫生,說寫生是正式些,其實只不過是帶小朋友到戶外來走走、玩玩、看看的。

  這次唐頌雅和夏啟倫同時發現了彼此。

  唐頌雅很意外於夏啟倫身邊的女人又換了,本來她就覺得他一定很花心、很會玩弄女人,沒有想到居然讓她給猜對了。

  而夏啟倫也是意外不已,他沒有想到像唐頌雅這麼野性、這麼凶悍、這麼不溫柔的女孩,居然會和一群五、六歲的小孩搞在一起,這實在不是他能想像得到的畫面,但卻真實的呈現在它的眼前。

  江艾庭雖然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至少她的臉上保持著友善、熱情的笑容,在「敵我未明」之前,她必須沉著,不能亂了自己的陣腳,不能被嚇到,她的底牌還不能全掀出來。

  「唐頌雅!」夏啟倫出聲招呼。

  「真是難得啊!」唐頌雅笑著,但是她的笑容絕不迷人,反而有些像在嘲弄他似的,「居然碰上了你!」

  「是很意外!」他說。

  「啟倫——」江艾庭突然用一種很親密、很佔有慾口吻的問,「這位是……」

  「唐頌雅小姐!那天我到機場去接你時所碰到的小車禍,她就是那個『不幸』的女孩。」夏啟倫有些和唐頌雅過不去的說,他沒忘了她上一次留下來的「小費」。

  「唐小姐,你沒事吧?!」江艾庭故作關心的問。

  「托你的福,沒事!」唐頌雅淡淡的回道。

  「啟倫因為趕著要去接我,所以……」

  「我完全能瞭解。」唐頌雅朝眼前這名國語不太流利的女人說著,「不過算我命大,居然只是小傷、小痛的,一條命還好好的活著。」

  「這位是江艾庭,」夏啟倫在唐頌雅冷嘲熱諷之後,飛快的介紹著,「我美國來的朋友。」

  「朋友?!」唐頌雅有些狐疑。

  「不只是朋友啦!」江艾庭挽著夏啟倫的手臂,故意語焉不詳,「不過也還沒有宣佈就是!」

  「江艾庭……」夏啟倫看她一眼。

  「啟倫,你不是還要帶我去故宮嗎?」

  「但剛才你說累……」

  「我現在不累了!」江艾庭不傻,她絕對沒有笨到會看不出眼前這個混血兒對她的威脅,這個姓唐的女孩也許目前和夏啟倫沒什麼,但瞧他們兩人之間爆出的火花,將來肯定會有什麼——如果她不小心防著的話。

  「是啊!夏啟倫,要盡盡地主之誼嘛,故宮旁邊還有個『至善園』,不然也可以上陽明山,很多好玩的地方哦!」唐頌雅很甜的說。

  「謝謝你!」夏啟倫冷冷的說。

  「不客氣!」

  扯了扯夏啟倫的衣袖,江艾庭不想在這多待,這個混血兒太漂亮了,漂亮得無法令女人產生安全感,她是那種每一個女人都得提心吊膽、都得嚴陣以待的危險人物,唐頌雅絕對是個危險人物。

  和唐頌雅點了個頭之後,夏啟倫無奈的帶著江艾庭離開,他可以料到唐頌雅是怎麼想的,但是他無法解釋,至少今天沒有機會。

  走了一段距離之後,他不著痕跡的甩掉了江艾庭的手,臉上微帶著怒氣。

  「我說錯什麼了嗎?」江艾庭故作無辜的問。

  「你在暗示我們之間……」

  「難道不是那情形嗎?」

  「江艾庭,我對你……」夏啟倫頓了下,思索該怎樣說較婉轉,他不想把話說絕,「我只當你是朋友,是遠道而來的客人,至於……至於『其它』的事,根本八字都還沒有一撇,我更沒有意思要宣佈什麼,事實上,我們當朋友比較好!」

  「夏啟倫,這是拒絕嗎?」江艾庭有些面子掛不住的問,「你是在告訴我,我這一趟是白來的?」

  「我……」夏啟倫抿了抿唇,不置可否。

  「是因為『她』嗎?」江艾庭敏感的問。

  「因為哪個『她』?」夏啟倫和她打起啞謎。

  「剛才那個姓唐的女孩!」江艾庭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的說,「一定和她有關!」

  「江艾庭,我甚至不是很瞭解她!」

  「但你們……」江艾庭有些疑惑了,如果夏啟倫和唐頌雅真是她到台灣來的那天才因車禍而認識的,那他們的確沒有什麼交往的機會,因為夏啟倫下了班以後的時間通常是和她在一起的,那唐頌雅根本沒有機會,可是……不知為何,她就是會感到不安。

  「我和她什麼都沒有!」夏啟倫知道這是違心之論,但他還是說出口了。

  「可是你們說話的樣子不像你所說的這樣!」

  「江艾庭,我知道很多女人都會疑神疑鬼,都會無中生事,但你應該不是,」他明褒暗貶的說,「你不像是那種女人。」

  「我不是!」江艾庭馬上的說。

  「那我們就沒有什麼好爭的了!」夏啟倫指了指他停在前方的車,一副不想再談的表情。

  但還在中正紀念堂內的唐頌雅可沒有這麼的「平靜」,她一直在咒罵著夏啟倫,一直在暗派他的不是,一直在數落他的花心。

  原來這種到處留情的男人是如此之多!她愈想愈生氣,她最受不了腳踏兩條船或者是更多的男人,她不只是受不了,她根本是恨透了,這種男人不曉得要傷多少女人的心,她母親、她的繼母……

  她想到了她父親的一些話,想到她繼母鄙視的臉色和眼神,終於她作了一個決定。

  她要給這個男人一些教訓。

  她要夏啟倫愛上她,然後她再把他甩掉,就是這麼簡單、這麼的直接,她要他嘗嘗被「拋棄」的滋味。

  她要他「好看」!

  嚴家的宴會往改了一、兩次期之後,終於舉行了。

  今天的嚴家是衣香鬢影、冠蓋雲集,甚至可以看到一些常在電規上發言的政府官員。

  宴會大廳裡,男仕大多是一套正式的西裝,女仕們則爭奇鬥艷,名牌的禮服一一出籠,好像是在表演服裝秀。

  在這樣的場合裡,蘇愷覺得自己好渺小,覺得他自己和這些人格格不入,雖然如歡始終陪在他的身邊,替他介紹、替他撐場面,但他還是覺得自己不屬於這裡,他並不是這一類的人。

  「我能不能早點走?」蘇愷偷偷的低聲問著如歡。

  「為什麼?你才來不到半小時。」嚴如歡對他的話感到有些詫異,「還有好多人我要為你介紹,讓你們認識。」

  「有這個必要嗎?」

  「既然你在搞計算機、弄多媒體,多認識一些人也是好的!」如歡是一番的好意。

  「你以為這些人會『鳥』我?!」蘇愷很有自知之明,「他們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和我扯上幾句,你以為他們有把我看在眼裡嗎?」

  「阿蘇,你不要妄自菲薄!」

  「我是實際!」蘇愷有些不自在的拉拉頸上的領帶,他相信即使他現在就消失,也不會有人注意到。

  「你是憤世嫉俗!」嚴如歡和他辯論著。

  「如歡!你別天真了!」

  「所以你現在很痛苦、很勉強囉?!」

  「我只是清楚這裡根本沒有我站的位置。」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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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3 06:57:42 |只看該作者
 嚴如歡的話還沒有說完,她的父親嚴正宏帶著一名高壯、器宇不凡、眼神剛強、簡直陽剛得有些過分的男人走到了他們兩人的面前。

  「爸!」

  「伯父。」

  嚴正宏點點頭,然後他的視線停在女兒的臉上,「如歡,我來給你介紹一下,」他指著他身邊的男人,「這位是楊皓平,楊氏企業的總裁,他的公司是專門代理進口國外的消防系統器材,生意做得非常之大,可以說是年輕有為,少年得志。」

  「伯父,你太誇大了!」楊皓平很平常化的表情,「只是一家小公司,談不上什麼企業。」

  「不只是消防系統器材,皓平他現在還打算涉足航空界,弄個航空公司。」嚴正宏顯然很滿意,說話時的神情有些像是在介紹自己女婿般的驕傲。

  嚴如歡聽了只是隨意的點點頭,並沒有什麼特別好或特別不好的印象,她只覺得這個楊皓平很性格,外型不錯,是個酷Man。

  蘇愷則伸出手,和楊皓平握了下。

  楊皓平在握完手之後,由口袋裡拿出了張名片,交給了蘇愷,他的態度很隨和、很從容,沒有一點看不起蘇愷的意思,而且當他由蘇愷手中接過蘇愷的名片時,他也很認真的看了,完全沒有敷衍的意思。

  「蘇先生,」楊皓平對他一笑,「多媒體這行業很有前途哦!」

  「謝謝!」蘇愷也回以一笑。

  「改天再向你討教!」

  「隨時歡迎。」

  嚴正宏似乎並不希望這兩個男人能談得來,所以他刻意的打斷了他們的談話,並且不時的向如歡訴說楊皓平的好處、楊皓平的傑出,大有忽略蘇愷的意思,好像有些希望蘇愷能「知難而退」。

  其賁嚴正宏的想法,蘇愷又何嘗不知道,他也無法責怪嚴正宏的現實,今天如果他有個女兒,他也一定會希望能為自己的女兒找一個最好的男人,而他,似乎並不是那個最好的男人。

  但在嚴如歡的眼中,除了蘇愷,她根本容不下任何的男人,就算現在有個十全十美的男人站在她面前,她也不會眨一下眼、動一下心。

  「如歡,有空的話和皓平多聊聊,你可以從皓平身上學到不少的東西喲!」嚴正宏鼓勵著女兒。

  嚴如歡責怪的看了自己的父親一眼,然後她望向了蘇愷,一副她沒有這個意思也不會這麼做的表情,她告訴他,她的心不會變。

  可是嚴如歡的堅決和堅定並沒有感動蘇愷,他反而有一種被人同情的難堪感,他知道嚴正宏心目中的理想女婿是楊皓平,不是他!

  「如歡,陪皓平去吃點東西,我和蘇愷聊聊吧!」嚴正宏極力撮合著他心目中的理想女婿和女兒在一起,為他們製造機會。

  「爸……」

  「伯父,很抱歉,我要告辭了!」蘇愷覺得他再待下來只是自取其辱,他告訴自己,如果他還有一點骨氣,他就一秒鐘也不要再待在這。

  「你要走了?!不多四處應酬一下?」嘴上雖然留著人,但是嚴正宏根本沒有留人的意思。

  「這裡不是我這種人該來的地方。」蘇愷說出真心話「阿蘇……」如歡不依的說。

  嚴正宏看看這個自己女兒心儀的男人,他沒有因為蘇恆的話而生氣,反而覺得這個男人還有點脾氣,但他站在不希望女兒吃苦,希望女兒能永遠過好日子的立場上,他並不願意看到蘇愷和女兒更親近。

  「我走了!」蘇愷說完,朝嚴正宏和楊皓平點點頭,然後不卑不亢的轉身離去。

  「阿蘇……」嚴如歡要追過去,但是被自己的父親拉住。

  「讓他走。」

  「爸……」嚴如歡忿忿不乎、傷心的望著父親。

  楊皓乎看著這一幕,他沒有任何的表示,嚴如歡的確是個漂亮的大家閨秀、很嫻雅、很文靜、很脫俗,但她已有所愛,心裡已經容不下別的男人,而他一向對三角關係很排斥,他打算先觀望一陣子。













  唐頌雅按著名片上所寫的地址,找到了夏啟倫的公司,她的出現,自然引起了蘇愷、姚璃和公司小妹的納悶與騷動,聰明的蘇愷腦筋稍微一轉,就猜出了她可能是那個「車禍美女」,所以沒有多囉唆的,他示意公司小妹把唐頌雅帶到了夏啟倫的辦公室。

  而見到唐頌雅的夏啟倫,著實是吃驚得有些無法相信,以她每次見到他時的表現,她居然還會到公司來找他,他怎能不意外!

  「是你……」夏啟倫起身迎向她,然後指了指他辦公室裡的沙發,「坐嘛!」

  「我是路過這裡!」唐頌雅微笑的說,然後很大方、坦然的坐下。

  「路過?!」夏啟倫有些不信的揚起眉。

  「對!然後想到你的公司好像就在附近,所以我摸出了上次你給我的名片,就找上來了。」

  「唐頌雅,你的理由是不是有些牽強?」夏啟倫一點也不相信她的話,路過?!順便來看他?!他何德何能啊!

  「你的意思是叫我走?」說完,唐頌雅便作勢站起身。

  「不!」夏啟倫馬上的說,即使明知她的理由牽強,即使還不清楚她到底有什麼目的,但是他可以確定他自己想見她,希望她來,「我只是沒有想到你還留著那張名片,我以為你早就把名片撕得粉碎。」

  「我真的表現得那麼……」唐頌雅坐回去,雖然心裡在咒罵他,但表現在臉上的,卻是滿面春風,「那麼令人『倒彈』嗎?我的脾氣一向比較差,但我通常沒惡意。」

  「我不是這意思!」

  「我會收斂的!」

  「唐頌雅……」夏啟倫有些招架乏力。

  「我想基本上我還算是一個挺隨和的女孩。」唐頌雅不疾不徐的說。

  要不是他的修養夠,要不是他真的挺喜歡這女孩,對她很有興趣,否則他會爆笑出來,他會笑得滿地找牙,她隨和?!那這世上還有不隨和的人嗎?夏啟倫極力控制自己不要一時失控,將心裡的笑聲表現出來。

  「我知道這樣冒昧的就找來不太禮貌,但我一時『心血來潮』……」她又說。

  「我喜歡你的心血來潮。」夏啟倫由衷的說。

  「我沒妨礙你上班吧?!」唐頌雅這會又一副很懂事、很體貼他的表情,「你的公司雖然不是很大,人不是很多,但感覺起來挺舒服的;另一個帥哥長得很有味道,我很喜歡他的笑容。」

  「你說的是阿蘇,蘇愷,他是我的合夥人。」聽到唐頌雅語阿蘇,夏啟倫有些吃味。

  「哦!」她沒再多問。

  「你……」夏啟倫試著找出她會主動來找他的理由,她每次見到他都一副「深惡痛絕」的樣子,這回卻又甜美、友善得教人心裡發毛,莫非……

  「唐頌雅,你的摩托車修得怎麼樣?我說過要賠。」

  「我不是為了錢才來的!」

  「我並不是說你是為了錢,但我曾說過要賠償你的損失。」

  「可是我不要你賠。」

  「唐頌雅……」

  「我們真的要在賠與不用賠上爭議不休嗎?」唐頌雅有些失去耐性了,「夏啟倫,我這個人說一是一,我不會跟人家口是心非。」

  「但你的摩托車的確是『毀』了。」她愈是不給他賠,夏啟倫就愈是良心不安。

  「是我自己不小心,怪不了你!」

  夏啟倫有些困惑,這不是他熟悉、知道的唐頌雅,他熟悉的唐頌雅是冷漠的、是不講理的、是壞脾氣的,他所知道的唐頌雅是和他針鋒相對、和他水火不容、和他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不是這善解人意、自謙、虛心、成熟的女孩。

  他真的有點怕怕的!

  「夏啟倫,你為什麼要一副好像看到外星人或是什麼變形魔的表情,我有這麼可怕嗎?」唐頌雅「傷心」的問。

  「我才沒有什麼表情!」夏啟倫故作輕咳狀,一整神色,「只是有些意外你的出現。」

  「如果你是這麼不願意見到我,看到我是令你這麼『痛苦』和『意外』的話,那你不要不好意思趕我,我可以瞭解,我會立即就走。」唐頌雅作狀欲起身,但隨即面對到他阻止的眼神。

  「唐頌雅,別這麼自以為是,我是有些意外,但還不至於痛苦,既然你堅持不讓我賠償你,但是起碼你要讓我請你吃頓飯。」夏啟倫乘機提出邀請。

  「只是吃頓飯嗎?」唐頌雅的表情明顯的不滿意,這和她的計畫不符,光是吃頓飯可沒辦法讓他喜歡上她,更遑論是愛上她了。

  「難不成你希望是國外旅遊?!」夏啟倫揶揄她。

  「我的野心沒有這麼大,但是『港、泰一日游』倒可以考慮一下。」唐頌雅眨著眼睛說。

  「港、泰一日游?!一天的時間好像不夠哦……」夏啟倫一臉認真思考的表情。

  「夏啟倫,你的腦筋不要這麼死板好不好?」她有些嘲笑的說,「我說的『港、泰一日游』指的是南港到泰山,一日是足足有餘了!」

  「你是指……」夏啟倫沒有笑出來,如果他笑了的話,那麼也等於是在嘲笑他自己,「我對南港和泰山不是很熟,淡水或是陽明山倒還可以應付,北投也行,或者到木柵的動物園……」

  「動物園?!」唐頌雅冷哼一聲,但隨即想到她的目的,她不能壞事,「夏啟倫,我已經過了吃棒棒糖、坐鞦韆的年紀了,如果以後我有小孩,我會帶他們去動物園玩,但現在——不必了!」

  夏啟倫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扯到動物園,或許是他把唐頌雅當小孩看,但是唐頌雅絕不是孩子了,她有著絕對成熟、曼妙的身材。

  「這樣吧!都照你的意思!」

  「都照我的意思?!」唐頌雅有些驚喜。

  「是啊!反正你不讓我賠錢,那麼就罰我任你宰割好了!」夏啟倫和她說著玩的。

  「都聽我的?」唐頌雅再強調一次。

  「殺人放火、姦淫擄掠的事不幹!」夏啟倫話說在先,他可是有底限的,否則他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對那些也沒有興趣,但如果都照我的意思,可能要花掉你不少的時間哦!」唐頌雅先提醒他,讓他有心理準備。

  「時間我有,而且我絕對奉陪。」夏啟倫大方的答應,他可是求之不得。

  「那我們就議定了!」唐頌雅的眼中閃著光芒。

  「看你的了!」

  如同往常般,姚璃又留下來陪著蘇愷加班,雖然明知道自己的單戀很可笑也很無聊,但她就是無法阻止自己,即使只是幫蘇愷倒個咖啡,準備點小點心,看著他處理一些案子,她就已心滿意足。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嚴如歡這幾天都沒有出現在辦公室裡,甚至連電話都少了;而蘇愷則是脾氣頗大,連公司的小妹都差點被他罵哭,他失去了幽默感、失去了好心情,變得有些教人陌生。

  像此刻,明明他計算機打得好好的,但好像突然之間想到了什麼事,還是有什麼人激怒了他似的,他的一雙大手狠狠的往鍵盤上一拍,暴跳如雷,把在他附近的她嚇得差點跳了起來。

  「蘇愷,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姚璃很小心的說。

  蘇愷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然後他從上衣口袋中摸出了香煙,一臉狠勁的點上火,他知道如歡討厭他抽煙,但現在……他什麼都不管了!

  從上次很「瀟灑」的離開嚴家後,他就沒有再和如歡碰過面,通電話是有,但是他不再和如歡約碰面的事,而如歡好像也還在氣他,對他冷冷淡淡的,好像非得他登門向她道歉,她才會消氣似的。

  所以事情僵持著,而他的脾氣也大壞著,連夏啟倫都知道少惹他,不和他開玩笑了,感情這回事絕非局外人能一窺全貌的。「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嗎?」姚璃明知自己可能碰一鼻子灰,但她就是執著的問。

  「沒有!」蘇愷一口就回絕了她,並且這才意識到她還沒有走,「你不了班怎麼不回家?」

  「加班啊!」姚璃微微一笑說。

  「你還有什麼事沒有做完嗎?」蘇愷隨口問,他知道地做事一向乾淨俐落,不拖泥帶水的。

  「反正我不急著走!」

  「耗在這裡有什麼意思?」蘇愷沒好氣的說。

  姚璃本來想頂他一句「當然有意思」,但是她只是笑,沒有回答他。

  「沒有加班費哦!」蘇愷開玩笑的說,他是希望她早點走,他只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思考些事。

  「我向你申請過加班費嗎?」姚璃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來,淡然的問他。

  蘇愷瞪著姚璃,然後把煙熄了,他也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又開始弄他的計算機,如果她喜歡留在辦公室,那是她的事,他應該高興自己找到了如此有責任感的員工,肯為公司盡心盡力。

  「你和嚴小姐吵架了嗎?」冒著被他轟出去、炒魷魚的風險,姚璃大膽的問。

  「姚璃……」蘇愷真有些火冒三丈了。

  「我知道這不干我的事,但是你的情緒已經影響到了大家,讓辦公室的氣氛變得非常的凝重。」姚璃毫不退卻的繼續說。

  「你今年的年終獎金要泡湯了!」蘇愷警告她。

  「我懷疑再這樣下去的話,我是不是還能待到『年終』。」姚璃更加鼓足勇氣的說。

  蘇愷注硯著姚璃,好像是第一次正視到她的存在似的。

  「嚴小姐對你有什麼誤會嗎?」姚璃關心的說。

  「誤會?!」蘇愷發出冷冷的一笑。

  「不是誤會?」

  「姚璃,沒有什麼誤會,有的只是現實、只是世俗、只是門戶相當、只是老一輩的觀念問題!」不想說的蘇愷,還是隱約的透露了一些什麼,「你是女孩子,難道你不知道『麵包更勝愛情』嗎?你以為浪漫、感情就可以取代世俗的一切嗎?」

  「我只知道真愛可以克服一切!」姚璃一臉堅定的說。

  「你會說這句話,那就表示你根本還沒有長大!」蘇愷諷刺著她,「姚璃,你這種想法會讓你自己吃虧的。」

  「蘇愷,我……」姚璃有個衝動想向他坦白。

  「做人要實際些,就像如歡的爸爸,」蘇愷不是在抱怨,只是感到有些可悲,「其實他只是在替女兒打算,希望女兒可以過得更好些。」

  「那你還嘔什麼?」姚璃以對朋友的口吻對他說道,「嚴如歡愛你,她願意等你成功,等你功成名就,你還有什麼好氣的?」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等得下去!」他突然幽幽的冒出一句。

  「啊?!」姚璃又騖又喜,她覺得自己好像見到了一線的曙光,但是又替蘇愷感到難過。

  「我真的沒有把握了,」蘇愷並不是在對姚璃說,而是瞪著計算機屏幕,有些自言自語的,「我不知道以後事情會如何的發展,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能和如歡廝守一生,我真的不知道……」

  夏啟倫真的和唐頌雅來了趟「陽、淡一日游」,這「陽、淡」自然指的是陽明山和淡水。

  而除了陽明山、淡水,他們還一起去了不少好玩的地方,像是小人國、大自然花園、北投的地熱谷、大屯山的國家公園、擎天岡,不只是在假日,有時夏啟倫和唐頌雅還會同時的蹺班出遊。

  唐頌雅沒有想到和夏啟倫在一起是這麼的快樂,快樂到她差點都要忘了自己是有「目的」在身,但夏啟倫偏偏是如此的幽默、如此的吸引人、如此的有魅力,使她快要「棄械投降」了。

  夏啟倫對唐頌雅的感覺則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相處後他才瞭解,原來在她那有如刺蝟般的硬脾氣背後,她是一個活潑、開朗、健談的女孩,什麼都能扯、都能掰,除了一個話題,那是他們相處交談時的禁忌,絕不能談到她的家人。

  但唐頌雅愈是如此,夏啟倫就愈是好奇,趁著她因為大啖了海鮮而心情愉快的在海邊吹風、享受優閒的氣氛時,他又開口問了,「你的家庭頗『奇怪』的。」

  本來一臉輕鬆、歡愉的唐頌雅,聞言馬上就變了臉,原本半躺在沙灘上的她,立刻坐正了身子,一副戒備、憤怒的表情,「你沒其它的話可說了嗎?」

  「這是很普通的話題嘛!」夏啟倫為自己辯護,「有什麼不能談的?」

  「如果你非談這個,那你就不要怪我不客氣的要走人了哦!」唐頌雅警告他。

  「唐頌雅,我只是想多瞭解一下你。」夏啟倫為自己辯白。

  「如果你只是想瞭解我。你可以問我是哪個學校畢業的,在哪工作,有些什麼朋友,興趣是什麼,你不必去問到我的家庭。」唐頌雅不悅的說。

  「但你的家庭是你的一部分啊!」夏啟倫強調。

  「不!」唐頌雅猛地往上一站,對著他吼,「它不是我的一部分,我也不屬於那個家裡。」

  「你的態度……」

  「不要再扯到我的家,我不想談!」唐頌雅不耐的打斷他的話。

  不想真的把她給逼走,所以夏啟倫攤攤手,妥協了,但他還是想多知道一些她的事,「你說你高中畢業,為什麼不想再升學呢?」

  「我對唸書沒有什麼興趣,而且行行出狀元,不是非要念了很多的書才有前途、才有出息,何況你沒有看到報上為的嗎?『高學歷高失業率』,我喜歡過沒有壓力、沒有束縛、沒有教科書的日子。」唐頌雅侃侃而談,而且講得條理分明。

  「你的話沒有錯,但這畢竟是重文憑、講學歷的社會,難道你在找工作上沒有碰到難題嗎?」夏啟倫實事求是的說,他知道她夠漂亮,外在條件是一百分,但美貌可不是武器。

  「有!」唐頌雅微微一笑,「我做不來比較有『內涵』、比較需要花『腦筋』的工作,我坐不了辦公桌。」

  「你客氣了!」他糗她。

  「我瞭解的!」唐頌雅這會倒是很認真、很正經的說,「做店員、售貨員、保險人員不難,要搞直銷、中介也還可以,當模特兒就更是容易,但我都沒有興趣,也不喜歡靠外表賺錢,所以找寧願到幼兒園當美勞、陶藝老師。」

  「你真的有這個耐心?」夏啟倫對她的話嘖嘖稱奇。

  「和小孩子相處需要的不是耐心,而是真心,他們不會傷害你、不會敷衍你、不會和你虛與委蛇,我覺得這是一份我怎麼都不想放棄的工作。」唐頌雅充滿熱情的說,她的眼睛發出少有的亮光。

  「唐頌雅,你是在逃避什麼嗎?」夏啟倫由心底深處發出疑問,「你不喜歡成人世界?」

  「你喜歡?」唐頌雅反問他。

  「我未必喜歡成人世界,但每個人都要長大,都要進入這世界的!」夏啟倫感性的說。

  「對!我不能不長大,但我可以選擇我要的方式,我就是喜歡小朋友,而這些社會上的『大人』,我是能少接觸就少接觸。」唐頌雅朝他吐了吐舌頭。

  「但我也算大人哦!」夏啟倫微笑的提醒她。

  「你好像沒有那麼壞!」

  「你碰過很多壞的?!」夏啟倫問,他不是在套她話,只是響應她的情緒、反應、想法。

  「夏啟倫——」唐頌雅出其不意的給了他一拳,「你到底是在查什麼?我不是受虐少女,也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遭遇和創傷,如果真要說我有哪裡不對勁,那也只能講是我的心靈受到……折磨。」

  「什麼折磨!」夏啟倫衝口問道。

  「不干你的事。」她又不想說了。

  「你父母都是中國人,但是你……」夏啟倫及時煞住口沒有說出「混血兒」這三個字來,他改為含蓄的問:「唐頌雅,這之中有故事的,對不對?你之所以這麼防衛性強……」

  「夏啟倫,如果你不想再見到我,如果你希望我永遠的『消失』,那你就明說好了!」唐頌雅一臉刁鑽的表情,「我會稱你的心,如你的意的!」

  「是你說我可以問的!」夏啟倫一臉的無辜。

  「你可以問有關『我』的事,但不要扯到我的家人。」唐頌雅說得更仔細了一些。

  「說不定,」夏啟倫自我解嘲的說,「你真是一個只有人的外表的外星人,你是從外層空間掉到這地球上來的!」

  「那你會喜歡『外星人』嗎?」唐頌雅向他挑戰的問。

  「我不知道,如果不同類……」他故作茫然狀。

  「去你的!你才是外星人,而且是從最最邪惡的星球上來的!」唐頌雅彎下身,隨手抓起一把沙,然後朝他的身上撒去,邊跑邊說:「這把沙可以使你變出原形,變啊!大怪獸,現出你真正的原形……」

  「你……」拍去了身上的沙,夏啟倫站起身開始追她,只有小女孩才會有這種「幼稚」的舉動,和那些「怪獸」的想法,「你最好跑快一點,否則我這怪獸一逮到你,可要把你生吞活剝哦……」

  也許是在和蘇愷賭氣,也許真是因為想多瞭解一下父親一苴在誇讚、推銷的這男人,嚴如歡答應了楊皓平的邀約,和他去欣賞了一場音樂會。

  但她看得出楊皓平並不是很積極、很熱中的模樣,甚至一聽完音樂會,他就有送她回去的意思,而他的舉動著實傷了她女性的自尊。

  「楊皓平,我令你很不耐煩嗎?」在會場外,嚴如歡有些自嘲也有些嘲弄語氣的問著他。

  「怎麼會!」楊皓平答得簡潔、乾脆。

  「那麼你是不喜歡這場音樂會囉?」嚴如歡不放棄的追問。

  「我對音樂沒有什麼研究。」楊皓平淡淡的一笑說,根本不打算刻意去討好她,「我寧可去打一場球。」

  「那你幹麼買票請我聽音樂會?」

  「票不是我真的。」

  「那是……」其實不用楊皓平回答,嚴如歡也知道是誰真的了,「我爸爸真是的!」

  「嚴如歡,其實你也不要怪令尊,他只是希望我們能交往看看,就算你對我這個人沒有興趣,不可能和我談感情,但至少我們還可以當朋友,一起去聽聽音樂會或是一起出去什麼的,在這開放、自由的社會,這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不是嗎?」楊皓平很性格的說。

  「但我爸這麼做簡直是逼你『強迫中獎』,是在勉強你嘛!」

  「不要這麼想!」

  「楊皓平。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勉強自己,但我如果旱知道是如此,說什麼我都不會出來的,我……」嚴如歡心裡有著難以言喻的不堪,從什麼時候起她需要『被推銷』了?難道她父親真那麼不滿意蘇愷?

  「不要反應得這麼激烈好嗎?」楊皓平不當一回事的說,「早知道你會這樣,我就不說了。」

  「我爸不該如此!」嚴如歡有些生氣的說。

  「沒這回事,如果我真不想來,我大可以拒絕他。」楊皓平真心的說。

  「那你為什麼不拒絕?」嚴如歡忍不住的問。

  「或許我想和你一起聽這場音樂會吧!」楊皓平似笑非笑的說,「你很漂亮,這點不容置疑。」

  「但結果你失望了?」嚴如歡直視著他問。

  「也不是失望,我本來就知道你是名花有主,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答應和我出來。但我知道你絕不是出來和我談戀愛的!」

  楊皓平這酷Man真是不會講甜言蜜語,不會哄女孩子,但它的心事被他說得一字不差,可見他是一個犀利、厲害、精明、不可能被騙或是被玩弄的男人,他絕對是一個角色、一個漢子!嚴如歡在心裡對楊皓平有了相當不錯的評價。

  「你又為什麼肯來聽這場音樂會?因為我的魅力嗎?」楊皓平半挖苦半開玩笑的說。

  「不!因為我心煩。」嚴如歡老實的回答他。

  「心煩什麼?」

  「你會看不出來嗎?」

  楊皓平當然看得出來,上一次在嚴家他看到嚴正宏對蘇愷的態度後,他就略知一、二,加上蘇愷的傲性,這對璧人還有得吵,還有得要克服的事,而他立不希望攪局,不想吹縐一池春水。

  「那麼在你的緣分還沒有到以前,可不可以請你『高抬貴手』,在我爸面前表現出你真正的反應,那就是你的不感興趣!」嚴如歡拜託著他。

  「我盡力而為!」

  「先謝謝你了!」嚴如歡心情一寬的道。

  「所以,」楊皓平一臉玩味的表情,「你真的是那麼愛蘇愷,是不是?」

  「七年」」嚴如歡給了他一個溫馨但又有些感慨的笑,「楊皓平,一個女人能有多少個七年?蘇愷很好,他真的是一個不錯的男人,我想成為他的妻子,我迫不及待的想嫁他,但是他的事業心太重,加上我爸爸……」

  「其實也不要怪你爸爸,他只是護女心切,他並不是存心想傷害蘇愷。」楊皓平很公平的說。

  「我知道,所以,」嚴如歡嘴角揚起一個無能為力的笑,「我也只能靜待蘇愷的成功。」

  「他會成功的!」楊皓平真心的說。

  「只希望那時我還不會太老!」嚴如歡幽自己一默。

  楊皓平哈哈大笑,這笑拉近他和嚴如歡不少的距離,成口他們做不了情侶或夫妻,但他們可以是很好的朋友,談得來的知己,所以當下他沒立刻送她回家,反而請她去吃了消夜,好好的聊個夠……

  夏啟倫和唐頌雅之間的感情進展柙速,到後來,唐頌雅都覺得她自己已經「假戲真作」,受上了夏啟倫。

  但她警告自己絕不可如此,這只是「教訓」,這只是「遊戲」。

  她是絕不能當真的!

  但她發現自己要再保持虛假、做作、偽裝是很難的,只怕她早已經陷進去不能自拔,到時可是她自己引火自焚的,怪不了他。

  不過眼前只能走一步是一步,她現在要抽身也來不及了,更何況她……真的很喜歡和他在一起。

  他們也混了好一陣子了,唐頌雅心想也該是她驗收一下成果的時候,所以在吃海陸大餐時,她認真的問了:「夏啟倫,你現在還有和別的女孩交往嗎?」

  「我以前也沒有和別的女孩交往啊!」夏啟倫理直氣壯的說,「而且我真正認真想交往的,也只有你啊!」

  唐頌雅實在很想相信他,不過撇開江艾庭不說,還有那個在PUB裡握他的手掉眼淚的女人,他的過去絕不可能是一片空白,他只是以為她不知道,他只是想騙她,一想到這,她把盤裡的牛排當成是他的臉般的戳。

  「你做什麼啊?牛排有那麼老嗎?」夏啟倫不解的問。

  「不!牛排嫩得很。」唐頌雅做作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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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3 08:44:08 |只看該作者
  「那你幹麼一副和牛排有仇的樣子?」夏啟倫和她說笑著,「唐頌雅,你這個人很簡單,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你到底是在氣什麼?我說了什麼『冒犯』你或『刺激』到了你的話嗎?」

  「你欺騙我!」唐頌雅重重的放下刀叉大叫。

  「你又在扯什麼?」夏啟倫也放下刀叉,很有耐心的說,「你在吃什麼醋啊?」

  「我不是吃醋,我只是……」她說出了她心中的最痛,「受不了腳踏兩條船的男人。」

  「誰腳踏兩條船?」夏啟倫一臉的疑惑,他還理不清當下情形為何。

  「你!」唐頌雅手指直指向他。

  「我?!」夏啟倫一副天大冤枉的表情,「唐頌雅,你沒有說錯吧?!我是那種腳踏兩條船的人?這就是你對我的瞭解還是你聽了什麼傳言?」

  「江艾庭……」

  一聽到這名字,夏啟倫立刻插口解釋:「拜託,我早就跟你解釋過了!」

  「但她還住在你家裡,這點你總不能否認吧?!」唐頌雅補充的說,表示她不是無緣無故的栽贓。

  「唐頌雅,江艾庭遠從美國來,在台北她沒有什麼親朋好友,不能只因為我們在談戀愛,我就把她拉出去,這算什麼?」夏啟倫義正辭嚴的說,「雖然你會吃味是好事,但也得看情形。」

  「這麼說是我小心眼囉?!」唐頌雅「憤怒」的說。

  「不!我的意思只是你毋需擔心江艾庭。」

  「夏啟倫,你沒聽過情人眼裡容不下一拉沙子嗎?」唐頌雅半真心半虛假的說,「我不能不擔心這些,萬一你們近水樓台,那我豈不是得自己每晚抱著枕頭痛哭?!」

  「唐頌雅,」夏啟倫感到很懷疑,「你有這麼愛我嗎?你真的這麼……」

  「信不信由你!」她強辯的說,「其實愛上你並不難,因為你是這麼的誠懇、這麼的善良、這麼的好、這麼的帥,我……」她說不下去了。

  「再說啊!」夏啟倫不知道她是在灌迷湯還是講真話,總之他已陶然了。

  「我覺得我們的姻緣是早就注定好了的!」

  「唐頌雅啊!」夏啟倫恢復了些理智,緊盯著她看,「為什麼我會心裡毛毛的?為什麼我比較習慣你囂張、冷若冰霜的樣子?你已經愛上我了?你是在說真話還是玩弄我的感情啊?」他發出了一長串的問號。

  「我像愛情騙子嗎?」唐頌雅眼盲憤怒火花的問。

  「不像!」夏啟倫決定相信她,他知道她不像是會說假話的人,「是我太多心,至於江艾庭,她真的不是問題,我早和她溝通過了。」

  「溝這過了?!」

  「在我第一次和江艾庭出去時,我就跟她把很多話都講清楚了,那時……」夏啟倫凝視她,「你已在我的心中。」

  「你騙誰啊?!」

  「真的,在我和江艾庭見到面之前,我已撞上了你……」他連忙改口,「不!是你已撞上了我,我們的緣分如你說的,早就決定好了,難怪第一次見面時,我就對你『非禮』,又是按胸部、又是人工呼吸的!」

  「你都吃了我的豆腐了,還在這裡賣乖?!」唐頌雅瞪著他,覺得自己好「虧」。

  「我只是想說緣分這回事奧妙極了,如果那天不是你撞上了我,那麼在這茫茫人海中,我還不知道要到哪襄去找你呢!」夏啟倫真誠的說,他的確是對她用了感情。

  「我寧可換個方式,也不要這種挨撞的認識法,萬一嚴重點,我這條小命不就沒了!」

  「那改成我騎摩托車,我撞上你的車好了!」夏啟倫自有變通的辦法,「不過人工呼吸不可以省,該有的步驟也都要有,cPR要、按摩要,反正只要是你能想到的急救辦法,你都要用!」

  「橫豎都是你佔便宜!」唐頌雅將她的餐巾去向了他,半嗔半笑的,但在笑容的背後,她又不禁感傷起來。

  事情已到這地步,她要怎麼收尾?

  「我會再和江艾庭說一下,相信她會祝福我們的!」

  「萬一她不能接受呢?」

  「我和她又沒有什麼曖昧關係,也沒有男女感情,她有什麼好不能接受的呢?」夏啟倫並不擔心這一點。

  唐頌雅低著頭,瞪著面前的水林,她現在已經無法再回頭,不能再煞車了,只要夏啟倫身邊的女人都棄他而去,那麼她的目的就已經達到,但問題是……

  她自己能脫身嗎?











  還是蘇愷先熬不下去,再多的忙碌也填補不了他心靈的空虛,他想見如歡,想拉她的手,想親吻它的唇,想重溫一下她在他懷裡時的溫柔,這會兒要他再去計較那些世俗有的、沒的,實在是可笑了一些。

  費了好一番的唇舌,蘇愷才把如歡約出來,數日不見,那股思念之情濃得令他的心一緊,他將她緊緊的抱在懷中,但卻感受不到她同等的情緒。

  將她推開了些,蘇愷發現她的表情有些冷淡、有些無所謂,好像她來得勉強、來得委屈似的,她的反應令他擔心、有些惶恐,「如歡,你沒事吧?!」

  「我有什麼事?你怎麼會這麼問?」嚴如歡平平淡淡的一笑,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你最近在忙什麼?」蘇愷真想知道的問。

  「還不就那些事!」嚴如歡聳聳肩,不經心的答。

  「哪些事?」

  「阿蘇,你是今天才認識我的嗎?」嚴如歡掙脫了他的擁抱,站開了一些,「我忙什麼你不知道?」

  蘇愷知道如歡一定還在為那天宴會的事生氣,但是如果她曾站在他的角度為他想過,那麼她一定能諒解他,不過她的態度冷淡,雖沒有再提那天的事,但也沒有支持他的意思,他實在猜不透她。

  「阿蘇,你找我出來到底有什麼事?」嚴如歡有些漫不經心的問,仰頭看著他。

  「如歡,你的態度……」

  「你不是很忙嗎?事業不是你的重心、你的全部嗎?所以我想你今天會約我出來,一定是有什麼很重要的事,難道我說錯了嗎?」嚴如歡打斷他,言語犀利的說。

  「如歡,你這是報復嗎?」蘇愷痛心的問。

  「報復?!」嚴如歡朝他一笑,擠了擠眉,「我為什麼要報復你?你又做了什麼教我得向你報復的事?」

  蘇愷凝視著她,今天的嚴如歡絕不是他平日熟悉的那個如歡,那個溫柔、體貼、可人、像朵解語花的女人,她變了,變得有些無情、有些冷酷、有些麻木不仁,好像他只是一個什麼無足輕重的人,她一點也不將他放在心上似的。

  這個和他相戀了七年的女人,今天是從頭到腳、徹頭徹尾的變了。

  「如歡,你還在怪我嗎?」他幽幽的開口。

  「你是說那天宴會的事?」嚴如歡若無其事的道。

  蘇愷點點頭。

  「我早忘了,如果你不提的話!」嚴如歡彷彿戴了個面具般,她不再把自己的喜怒哀樂忠實的呈現在他的面前,「其實那沒有什麼,而你說的也是事實,所以我根本沒有什麼氣好生,事實上我這些天也很忙,沒有什麼時間去想東想西的!」

  「你忙什麼?」蘇愷佔有慾極強的問。

  「忙著聽音樂會、吃飯、看電影、兜風啊!」嚴如歡隨口說來,自然而且沒有罪惡感。

  「和誰?」蘇愷極為吃味的問。

  「楊皓平。」

  「如歡……」蘇愷咬牙切齒的說,他恨她的坦白、她的直接、她的不加掩飾,好像她和那個企業鉅子出去是理所當然、是名正言順似的。

  「你一定還記得他吧?!」她平靜的問著蘇愷。

  「我怎麼忘得了?!」蘇愷用嚴如歡剛才對他說話的那種語氣回答她,「那個英挺、傑出、多金、幾乎完美的男人,他真的令人印象深刻,不太可能會遺忘他。你說的這個楊皓平一定是他吧?!」

  「就是他!」如歡沒有理會蘇愷的挖苦,依然是平靜、自然的,彷彿她的心如一灘無波無浪的水。

  「你和他常見面?」蘇愷語氣平靜的問,他不想小家子氣的打翻醋桶,他相信如歡不是那種現實、見異思遷的女人,他對地有這份把握,所以他還不是很急,還沉得住氣,至少她沒有告訴他,她已經打算要嫁楊皓平,所以他毋需自己先自亂陣腳,雞飛狗跳的。

  「這些天很常!」如歡一五一十的說,「我們相處得不錯,而且他又有時間。」

  「又有時間?!」蘇愷喃喃的說,「你是在拐著彎罵人嗎?你在怪我沒有陪你?!」

  「阿蘇,我已經不會再怪你什麼了!」

  「你這是什膽意思?」蘇愷緊張的問。

  「我骷諒你啊!」

  「但你明明不是這個意思!」

  「我是這個意思啊!」嚴如歡堅持的說,「阿蘇,你說得都沒有錯,你不是在玩、不是在花,你是在拚事業、拚成功、拚將來,我沒有道理再向你抱怨什麼,我現在是完完全全的瞭解你為什麼沒有時間可以給我了。」

  「但你表現出來的……」蘇愷很痛心,他現在才領悟到一件事,他寧可如歡是以前的如歡,是那個會和他發上小脾氣、吵吵嘴、使使性子的如歡,而不是眼前這個好似根本不再「鳥」他的冷漠女子。

  「你不喜歡我這樣的改變嗎?」

  「你會再和那個楊皓平出去嗎?」蘇愷答非所問的,「如歡,如果你想和他在一起,如果你覺得我們這七年來的感情是個屁、是堆屎,你就明白的說出來。」

  「阿蘇,我不想說什麼!」沒有附和他的暴怒,嚴如歡依然冷靜、不為所動。

  「你變心了?!」蘇愷開門見山的問。

  「你當我是什麼水性楊花的女人,才幾天時間就變心?!你對我的評價就這麼的差?!」她質問他。

  「這要問你自己,為什麼你會得到我這樣的評價,你自己好好想一下!」蘇愷不太客氣的說。

  「蘇愷!」嚴如歡不再叫他的綽號,顯示她心中的怒已達沸點。

  「你想變就變,我不會跪下來求你的!」

  「如果我真要變,你跪下來求我也沒有用!」她終於動怒的頂了回去,「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你是一個這麼小心眼、這麼心胸狹窄的男人!」

  「是啊!」蘇愷冷哼一句,如果不是他還有點理性,他真的會給她一巴掌,「和那個『楊皓平』一比,我當然是只有靠邊站的份,你現在是不是在後悔當初瞎了你的眼睛,居然會看上我?!如果你真後悔的話,那你起碼七年前就該後悔,因為好歹輪子也強過我,對不對?!」

  「你……」嚴如歡根本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承認吧!承認你早就有了二心,承認你早就想變了,我的忙碌只是你的借口!」

  「你血口噴人!」

  「我只是替你說出你心中的話,你該感激我的!」蘇愷已失去理性了,這會他只想傷她,只想狠狠的給她一擊。

  「我……」嚴如歡沒有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這遠超出她的意料,她原先只是想嘔嘔他、氣氣他,但……

  「你放心,我不會向你搖尾乞憐的!」

  「你才放心,我更不需要一條『狗』!」

  「嚴如歡……」

  但是蘇愷的叫喚沒有再得到回音,因為嚴如歡選擇了離去,選擇擺脫這場醜陋的「舌戰」,她知道吵架沒有好話,但是她沒有想到阿蘇會說出那麼多可惡、無情、破壞他們之間感情的話,而今——他們還能回到從前、回到一開始嗎?

  能嗎?她感到懷疑。

  覺得自己應該給江艾庭一個「交代」,至少他應該對她說明自己目前的心境,免得江艾庭還在「癡癡」的等他,所以在吃過晚飯之後,夏啟倫把江艾庭請到了自家的花園,準備和她把事講開。

  但江艾庭卻錯讀了夏啟倫的眼柙,她以為他是找她要到花園裡談情說愛,所以她特別噴了點香水,並且塗上了口紅,上了淡妝,一副有備而去的模樣。

  夏啟倫看著在燈光照射下大方、亮麗、而且很有女人韻味的江艾庭,一時實在不好說出實話,他並不遲鈍,不可能會感覺不出江艾庭對它的好感和期待,所以他真正要說的話若說出來,那震撼力——一定不小。

  「啟倫——」江艾庭連姓氏也自動的省去了,「你想和我說什麼啊?」

  「江艾庭,我想說的是……」夏啟倫有些辭窮,他不只是顧忌到江艾庭的感受,還考慮到了他父母的反應,這影響可是非同小可的!

  「你說,我在聽!」江艾庭一臉期待、陶醉的反應。

  「呃……最近……」

  「我知道你最近比較忙,晚上幾乎都不在家,但是我可以瞭解,你是因為專注於事業、工作,所以我不會介意的!」江艾庭表現出溫柔、體貼。

  「不……」夏啟倫搖頭。

  「不是忙著事業、工作?!」江文庭一頭的霧水。

  「不是!」

  「那你在忙什麼?」

  「忙著談戀愛!」夏啟倫順著她的疑問,脫口而出,「我是忙著和人談戀愛。」

  「但是我們並沒有……」江艾庭指了指自己和他,然後她才恍然大悟,腦子一轉過來後,她有些下不了台的窘狀,「你不是和我……」

  「不是。」夏啟倫坦白的說。

  「夏啟倫,你曾說你並沒有認真、固定的女朋友,為什麼現在……」江艾庭頗不能接受這事實,她以為自己已經穩操勝券,她已經把夏伯伯、夏媽媽弄得服服帖帖的,沒想到百密一疏,他還是逃出了她的手掌心。

  「我本來的確沒有和誰在交往,但是這個唐頌雅……」一說到她,夏啟倫就眉開眼笑的,「我和她是早注定好了的,逃不過!」

  「唐頌雅?!是不是那天我們在中正紀念堂……」

  「就是她!」

  「但你們……」江艾庭有些氣不過的,「那天你們兩個一副很想拚個『你死我活』的狠勁,為什麼?」

  「我想這真的是應了中國人的那句老話:『打是情,罵是愛』,如果我和她之間沒有什麼的話,那我們也不會像兩條斗魚般,一見面就鬥,所以……」夏啟倫對她露出歉意的笑容,解釋他的「不由自主」。

  「所以那個漂亮的混血兒已經把你的心偷走了?!」江艾庭不服氣的說。

  「江文庭,我覺得自己應該跟你說一聲,讓你知道一下,這是最起碼的……」「禮貌?!」江文庭訕訕的替他接了口。

  「不是禮貌,是『尊重』!」夏啟倫強調。

  但江艾庭絕受不了這種「尊重」,她就不信自己有哪一點比不過唐頌雅,何況她至少比唐頌雅溫柔、會撒嬌、知道怎麼應付男人,但是她卻敗在那個看起來凶巴巴、一副想把人吃掉的壞脾氣女孩手中,她怎麼能嚥得下這口氣呢?

  「夏媽媽知道嗎?」江艾庭撇開所有不悅、意外的情緒,目光冷淡的問。

  「還不知道!」

  「如果夏媽媽知道的話……」

  「江艾庭,我知道我媽很喜歡你,也知道你是遠道而來『相親』的,但一開始我就對你說過了,感情的事是無法勉強的!」夏啟倫試著安撫江艾庭,他希望「買賣不成仁義在」。

  「話是這麼說沒有錯,但是……」她不甘心啊!江艾庭在心裡低喊。

  「我們可以是好朋友啊!」

  但江艾庭的目的和期望可不是朋友,她喜歡台灣、喜歡夏家、喜歡夏啟倫,她希望可以留在這個家庭裡,可以當年輕的夏太太,她不要再當客人,不要只是做他的朋友,她要得更多!

  「江文庭,你不會太失望吧?!憑你的條件,你可以找到比我好上千百倍的男人。」明知此刻說這些很矯情,但他又不能不說。

  「你……」江艾庭也的確聽不進這些話,「你和那個混血兒感情進展到什麼地步了?」

  「請你不要一直叫她『混血兒』,她是有名字的!」夏啟倫有些不爽的說,「唐頌雅。」

  「唐頌雅……」江艾庭說了一遍。

  「我和她的感情進展一天好過一天,我和她在一起每次都快樂得不得了,我不知道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倔、這麼甜、這麼拗、這麼任性的女孩,我發現自己被她迷住了,我想瞭解全部的她,我想發掘她所有的秘密,那種感覺你知道嗎?」

  夏啟倫的語氣的確像是戀愛中的男人,但江艾庭的心卻是痛楚的、酸澀的,原來夏啟倫並不覺得她倔、她甜、她拗、她任性,他沒有被她迷住,他既不想瞭解她的全部,也不想發掘她的秘密——

  可悲啊!可恨啊!

  「江文庭,有機會你可以和唐頌雅做朋友!」

  「你還要我和她做朋友?!」江艾庭嚷了出來。

  「沒什麼不可以的,其實你不要被唐頌雅的刁鑽和冷淡嚇到,她是面冷心熱,只要和她交上朋友,她會是全世界最最可愛的女孩!」好像被唐頌雅下了蠱似的,夏啟倫淨說些她的好話。

  「夏啟倫,我真的得聽你說這些嗎?」江艾庭一副備受折磨的表情,「你不知道女人的心眼比較小,聽不得『情敵』的好話嗎?」

  「江艾庭,頌雅不是你的『情敵』。」

  「她是!」

  「我和你並沒有情侶關係啊!」

  「都是因為她,我們才變不成情侶!」江艾庭什麼都顧不了了,更別提什麼風度了,「而你居然還要我和她做『朋友』,那真是比登天還難!」

  「江艾庭……」夏啟倫有些不知所措。

  「辦不到!」說完話,江艾庭轉身往客廳的方向跑,她無法再面對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她必須去想辦法,必須要扳回頹勢,現在還不到她豎白旗認輸的時候,她絕不輕易的就打退堂鼓!

  絕不!

  心有靈犀一點通似的,下了班,夏啟倫和蘇愷不約而同的走向了對方,他們今晚都想喝個酒,都想發洩一下、吐吐苦水,而哥兒們就是有這種好處,在需要對方時,那個人一定義不容辭的兩肋插刀,更遑論只是喝酒。

  這兩個大男人的酒量都不是很好,但今晚很奇怪的,他們就是怎麼喝都喝不醉,而酒入愁腸——真是愁上加愁,一點治療效果都沒有!

  「輪子,我們已經喝了幾瓶?」蘇愷瞪著桌上的XO空酒瓶,毫無醉意的問。

  「三瓶。」

  「已經三瓶了!」蘇愷一哼。「而我們居然還沒有醉,是不是我們的酒量進步了?」

  「我不這麼認為!」夏啟倫並沒有自我膨脹,他知道這是心煩江艾庭的反應。

  「要再叫第四瓶嗎?」蘇愷問。

  「別浪費了!」夏啟倫很實際的說,而且酒喝多了既傷肝又傷身,沒有意義,如果酒真的能解決問題,那這世界早就成了醉鄉。

  蘇愷完全有同感,他知道喝酒是解決不了問題的,甚至只會製造出更多的問題,但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卻是另一回事,如果喝個酒能幫他暫時的遺忘掉他和如歡之間的問題,那麼他願意喝、願意醉。

  「又是因為如歡?」不等蘇愷自己開口,夏啟倫連大腦都不必用上的就說。

  「輪子——」蘇愷的聲音居然有些哽咽的,「我和如歡快要『完』了!」

  「不會吧?!你是不是醉了?」夏啟倫被這句話震得腦門更為清醒。

  「我清醒得很,這次也不是在開著玩的,我和如歡……」蘇愷一個深呼吸,「這回是真的碰上了危機,而且還不是『小』危機,輪子,這一回我有種我可能將失去她的恐懼感,這不是玩笑、不是誇大!」

  「怎麼回事?」夏啟倫一臉嚴肅的問。

  「我想如歡已經移情別戀了!」蘇愷有如喪家之犬般的說。

  「你是說如歡已經『另結新歡』?!」夏啟倫有些無法置信的問,「這是誤會吧?!」

  「我很清楚介入的第三者是誰!」蘇愷激動的說。

  「別扯上我啊!」

  「是如歡父親幫如歡介紹的。」「嚴伯伯?!」夏啟倫更加詫異了!

  「對!就是你那個嚴伯伯!」蘇愷看著手中空了的酒杯,心中感觸良深,「你當不成他的乘龍快婿,他就把腦筋轉到了另一個男人的身上,並且極力的促成那個男人和如歡的『好事』,而且這事還是當著我的面在進行的!」

  「那個男人是誰?」夏啟倫很感興趣的問。

  「楊皓平!」蘇愷恨恨的說,如果換一種情形,他會覺得楊皓平可以做個朋友,當哥兒們,但現下的情形,他們可是情敵!

  「聽過,而且風評不錯!」夏啟倫知道這個男人,如果真是「楊皓平」,那蘇愷可就……

  「輪子,我是不是完全沒有希望,已經被判出局了?!」蘇愷已經是一點自信心也沒有了。

  「阿蘇,不要把如歡當成是個朝三暮四的女人,她可是個對感情非常專一的人,更何況你們有七年的感情,她豈會說變就變,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存在,我相信如歡!」夏啟倫敢替嚴如歡背書,打包票。

  「但我相信我自己的眼睛、自己的耳朵!」蘇愷的悲憤很明顯的寫在臉上,「我親眼見過那個楊皓平,親耳聽到如歡承認她和他出去的事。」

  「只是『出去』不代表什麼?」夏啟倫忍不住的笑出聲,他覺得蘇愷太緊張了,「江艾庭還住在我家襄呢!如果頌雅真的要大作文章,那……」

  「你和那個『車禍美女』?」蘇愷話鋒一轉的問,「來真的?!」

  「是唐頌雅!」夏啟倫不耐的說,他已經不知道糾正過蘇愷多少次了,「我和她是真的來真的了!」

  「那江艾庭怎麼辦?遣送回美國?!」

  「這正是我在煩惱的。」

  「夏媽媽會宰了你,把你趕出家門。」

  「我還怕更糟的呢!」夏啟倫心想趕出家門倒也還好,就怕他老媽要和他脫離母子關係!

  「輪子,其實我覺得你這還是小事,頂多和夏媽媽溝通一下,頂多替江艾庭買張機票安慰一下她,然後你就可以和唐頌雅在一起,沒有任何要擔心或是解決不了的島事,但是我……」蘇愷又把話題扯回到自己身上。

  「我的問題真有這麼簡單?」夏啟倫不確定的問。

  「輪子,你至少不用怕會被『拋棄』,至少不用擔心自己會感情無著落,就算唐頌雅可能出你什麼狀況,你至少還有一個備用的江艾庭,而我……」蘇愷咬了咬自己的拳頭,「什麼屁都沒有!」

  「阿蘇,我不知道如歡為什麼會和那個楊皓平出去,但是你可以不必這麼小題大作,說不定那只是普通的社交,說不定他們只是談得來的朋友。」

  「現在可能還只是朋友,但是過一陣子,我就沒把握了!」蘇愷感到一股莫名的悲哀。

  「那就要看你的了,你要拿出行動來啊,要穩住如歡的心,讓她不想再和那個楊皓平出去啊!」夏啟倫打氣的說。

  「你說得比唱的還好聽!我會不知道嗎?但是哪這麼容易,我和如歡大吵了一架,只怕這會讓她連我的電話都不肯接,她是真的火大了、她是真的和我鬧翻了,不是在故作姿態!」蘇愷扯了扯自己的頭髮,心煩的說。。

  「我若去找如歡,她肯接受我這個和事佬嗎?」夏啟倫也不大有把握,女孩子若真要拗起來時,真是任何人都沒有辦法,他在唐頌雅的身上領教多了。

  「算了!輪子,你現在自己都自身難保了。」

  「那你有什麼打算?」夏啟倫關切的問。

  「再叫一瓶酒……」蘇愷嘲弄的說,隨即伸手招來侍者。

  「阿蘇……」「先醉了再說!」蘇愷悲慘的仰天長嘯。

  在夏家兩老的面前,江艾庭顯得落落寡歡,抑鬱不已,和剛到台灣時的她,簡直是判若兩人,而她的改變,夏家兩老自是看在眼裡,在兒子老見不著人的情況下,夏媽媽只好找江艾庭問個究竟。

  這正中了江艾庭的心意,她知道自己不能主動訴苦、不能自己先掀底牌,所以只要夏媽媽主動出面了,她就還有一點希望。

  地想要夏啟倫,這是她剛到台灣時就很確定的事、就很堅定的信念,而現在,她更加肯定他會是她的幸福,這麼好的男人如果她錯過了,她是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更何況她有著這麼好的機會,地利、天時,再加上了人和,她絕不想輸給那個混血兒。

  把江艾庭帶到了自己的房間,夏媽媽是一副神秘兮兮、心疼地的模樣,她們一起在她的床邊坐了下去。

  「艾庭,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夏媽媽很心急、很焦慮的問。

  「夏媽媽——」江艾庭不知道自己是由哪擠出來的眼淚,但是經夏媽媽這一問,她真的是快哭出來的表情,「我想回家了!」

  「回家?!你是指……」

  「我想回美國了。」

  「為什麼?」夏媽媽不解的問,她抓著江艾庭的手,有些像熱鍋上的螞蟻般,「住得好好的為什麼要走?是因為夏媽媽對你不好,還是我們啟倫對你怎麼了?艾庭,你要說啊!」

  「沒什麼啦,夏媽媽,我就是不能再待下來了!」江艾庭是一副如泣如訴的楚楚動人模樣。

  「你總要說個原因嘛!」夏媽媽堅持的。

  「我……」江艾庭欲言又止,直搖著頭。

  「是啟倫那小子,對不對?!」夏媽媽氣呼呼的說,「一定是他!」

  「夏媽媽,不要怪他,那不是他的錯,是我不好,是我不合他的意,你不能怪他!」江文庭還幫著夏啟倫說話,一副無怨無悔的樣子。

  「不合他的意?這是他告訴你的嗎?他敢這麼對你說?」夏媽媽一副自己兒子犯了滔天大罪的表情。

  「夏媽媽,啟倫他……」江文庭有些難以啟齒的表情,「你就不要再問了吧,我會沒事的,只要我回美國去,那就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啟倫他到底怎麼了?」夏媽媽又急又氣的問。

  「他已經有女朋友了!」

  「什麼?」夏媽媽的嘴巴張得大大的,一副天要塌下來的表情,「艾庭,你在說什麼?你說啟倫有其它的女朋友?你們不是相處得很好嗎?我看你們在家裡也總是有說有笑的,你是不是弄錯了?」

  「夏媽媽,我不可能弄錯,因為這是啟倫親口說的。」江文庭一臉的「怨婦」神情。

  「他親口承認的?!」

  「是的!」江艾庭傷心的點下頭。

  「那個女的是誰?」夏媽媽本能的站在江艾庭這邊,「如果啟倫告訴你那個女孩是叫如歡的話,那你不要被他騙了,如歡我熟,她就像是啟倫的妹妹、我自己的女兒般,他可能是在逗著你玩的!」

  「夏媽媽,不是如歡,那女孩我還見過,是個混血兒,叫做唐頌雅。」江艾庭一臉被迫說出的「無奈」。

  「混血兒?!」夏媽媽張大了眼。

  「那天啟倫要到機場接我前和他發生小車禍的那個女孩。」

  「啟倫他居然……」夏媽媽又意外又無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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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3 08:45:28 |只看該作者
「夏媽媽,啟倫說過感情的事不能勉強,這道理我當然懂,所以……」江艾庭一臉什麼也不想的表情,「我決定要回美國去了!」

  「不行!」夏媽媽馬上說,「我已經認定了你是我的媳婦,我要去問問啟倫,問他是怎麼想的!」她一說完就要起身,一副要立刻見到兒子的表情。

  「夏媽媽——」江艾庭很快的拉住了她的手,阻止她的衝動,「你去找啟倫是沒有用的,問題不是出在他身上,是那個混血兒的問題,只要搞定了那個混血兒,我想啟倫他……但是我們沒理由去找那個唐頌雅,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強的。」江艾庭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你沒有理由去,但我可有理由!」

  「夏媽媽……」江艾庭內心竊喜不已,但外表卻是一副萬萬便不得的表情。

  「我真正認定的媳婦人選只有你,我不允許啟倫去喜歡別的女孩!」夏媽媽很固執的說。

  「夏媽媽——」江艾庭抱著夏媽媽,很激動也很感動的說,「我現在才知道你有多疼我、多喜歡我,如果我有福氣能當上你的媳婦,那我一定會好好的孝順你的,夏媽媽!」

  「我知道你會!」夏媽媽完全看不出江艾庭的心眼,一心只想拆散兒子和那個混血兒——如果真的是有這回事的話。

  「夏媽媽,我希望你去找那個女孩的事不要讓啟倫知道,否則我怕他會反感,更加的倒向那個女孩,最好是讓那個女孩主動的離開他,『拋棄』他,這樣他才會……」江艾庭含羞答答的,「才會回到我的身邊!」

  「艾庭,我知道怎麼做的!」夏媽媽一副要她放心的表情,「我會找你夏伯伯一起去!」

  「夏媽媽,我全靠你了!」

  「艾庭,別擔心,這件事我和你一樣急、一樣重視,雖說現在已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時代,但父母的接受與否和意見還是很重要的,而且你又是這麼懂事、討喜的女孩,我怎麼捨得讓你回美國呢!」夏媽媽摟著江艾庭的肩,給她打氣。

  「謝謝夏媽媽!」江艾庭偷偷的笑了,她真的是彷彿已經吃下了顆定心丸。

  「等我的好消息,我非教那個女孩知難而退!」夏媽媽一臉堅決的表情。

  「你一定行的!」

  「我當然行!」夏媽媽根本沒有想過「失敗」。

  「什麼是『六人小組』啊?」躺在公園的草坪上,享受暖暖陽光的拂照,唐頌雅充滿好奇的問,平日聽夏啟倫常提起什麼「六人小組」,而這會她很想知道到底什麼是「六人小組」。

  「『六人小組』只是一群好朋友的代號,我們常不定期的聚會,下一次有機會我會帶你去!」夏啟倫覺得是該把唐頌雅介紹給他們的時候了。

  「你們的交情一定很深!」唐頌雅可想而知,她這個人就是沒有很要好,像死黨、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不管是男性或女性,她的成長背景使她獨來獨往,使她不喜歡交朋友。

  「十年以上一定有,有的是自己的同學、有的是同學的朋友,總之大家有緣就湊在一起,而一晃眼也十幾年過去了!」夏啟倫微笑的說。

  「這裡面沒有女生嗎?」唐頌雅挑眉的問。

  「有啊!一個。」

  「只有一個?!」

  「對啊!這個女生我還從小就認識呢!」夏啟倫很坦然的說。「所以找和她的交情是更加一層。」

  「那你怎麼不追她?」唐頌雅有些醋意的問。

  「追自己的『妹妹』?!更何況她已經心有所屬,而且它的心上人也是我們『六人小組』中的一員。」

  給夏啟倫這麼一說,唐頌雅猛然想起了那晚在PUB裡的情形,夏啟倫在和那個女人聊完之後,又加入到一桌純是男性的桌子裡混、去說話,莫非,她誤會了他?給他按錯了罪名?如果真是,那她豈不……

  「他們也很想認識你,叫你『車禍美女』,因為我們是為了一場小車禍才認識的,而你又是個超級大美女,他們才暱稱你是『車禍美女』。」他解釋著這個別號的由來。

  「幸好他們不是說我『災難美女』。」唐頌雅自我解嘲的說,隨即她馬上跟著問,「你常和他們談到我?」

  「大家閒聊嘛,因為裡面還有一半的人感情沒有歸宿,所以這些找到『幸福』的人,自然就會成為他們消遣和關心的話題!」

  「如果……」唐頌雅一臉的憂心。

  「如果什麼?」

  「如果我們沒有在一起,或者……」唐頌雅有些心虛,「如果我騙了你或是做了什麼傷害你的事,那會不會有一票的人來找我算帳,要和我拚命?你們這『六人小組』不是什麼黑社會組織吧?!」

  夏啟倫聽完爆出了大笑聲,他不知道她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但她的前半段話卻引起了他的注意,止住笑之後,他問道:「你是什麼意思?」

  「我說了什麼嗎?」她想混過去。

  「你說如果我們沒有在一起,又說什麼欺騙、傷害之類的話,到底是怎麼回事,你那個小腦袋裡都裝了什麼東西啊?還是你在計畫什麼?」夏啟倫捧著她的下巴,很認真的問著她。












  唐頌雅撥開了夏啟倫的手,逃避似的站了起身,她故作若無其事的拍拍牛仔褲上的草屑和泥土,一副根本不知道他在問什麼的表情。

  夏啟倫也站了起來,他知道她一定是有事瞞著他,否則她不會這副好像做了壞事的表情,這一陣子相處下來,他已摸清楚了她的個性,如果她是對或者是被冤枉了的時候,她絕對是理苴氣壯、據理力爭到底,所以這會,她一定是心裡有「鬼」。

  「頌雅,你到底瞞著我什麼呀?」夏啟倫低下頭去注視她。

  「喂!你是『沒有』的事也非要問到『有』你才甘心嗎?你就是要我承認我在騙你、我想傷害你,我們根本不曾往一起嗎?」唐頌雅氣勢很弱的低喃。

  「我當然不希望你如此,但是你的態度……」

  「我的態度怎麼樣?」

  「教人由心底打問號。」夏啟倫實話實說。

  「那只能怪你自己生性多疑!」唐頌雅故作一副自己有理狀,「我可是……坦蕩蕩的。」

  「好!既然你這麼坦蕩蕩的,那你何不談談你的家庭。」夏啟倫總算找到了一個好機會,「頌雅,我們彼此已經有感情、有默契、有共識了,為什麼你不肯提有關你家人的事呢?」

  「因為那沒有什麼好提!」一扯到家庭,唐頌雅可就有了力量、有了怒氣。

  「如果不是因為我已經去過你家,見到過你的家人,說不定妹會告訴我你是孤兒!」雖然只去過那一百零一次,但他一輩子記憶深刻。

  「我不是孤兒!」唐頌雅快要翻臉了。

  「既然你有父母有家人的,那你為什麼不說、不提?難道這話題將是我們之間一輩子的禁忌嗎?如果我要娶你,媒人該去找哪個人說親?還是你自己衣服、東西收一收,就自己到我家來算了?!」夏啟倫無意要激怒她,但他的話針針見血。

  「夏啟倫,你……」唐頌雅還是不想提自己的家庭,但聽到他談到結婚,她心湖起了波動,他真的要娶她?!

  「我知道你這年輕,這不是時候,但總會有那一天的,是不是?」夏啟倫抓著她的肩,要她正規他。

  有那麼一秒鐘的時間,唐頌雅忘了自己的目的、自己的企圖,但當那「惡作劇」在她腦中浮現時,她突然覺得自己是一個好可惡的女孩,如果他並不是花花公子,如果他並不是那種會玩弄感情的男人,那她——

  豈不是害人害己?!

  豈不是搬磚頭來砸自己的腳?!

  「夏啟倫,你到底是一個怎樣的男人?」知道現在再問這個問題有些晚,但唐頌雅仍忍不住的問。

  「你還弄不清楚?!」夏啟倫覺得他自己有些要昏倒了。

  「你花嗎?」

  「不花!」

  「你對感情專一嗎?」

  「專一!」

  「你這輩子只愛一個女人?」

  「一個就夠了!」

  「你當我是白癡嗎?」她的話突然來了個大轉向。

  「唐頌雅……」夏啟倫一時沒反應過來,差點要說是的,幸好他把問題聽完,而且沒有馬上的順口一答。

  「這世界上沒有哪一個男人一輩子只愛一個女人,那是騙智障的、低能的、還活在夢裡的女人,你這輩子可能只愛一個女人嗎?」唐頌雅咄咄逼人的說。

  「對!我這輩子可能喜歡無數個女人,但如果真要說到『愛』,那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我這輩子只愛一個女人,那就是你!」夏啟倫比她更咄咄逼人的說,望進了她的眼眸深處,眼神熾熱。

  唐頌雅的身子一垮,她不知道他居然對她真有如此深的感情,那麼她已經……成功了?!

  「我知道你心裡有結,而且一定和你的家人有關,對不對?!」夏啟倫再說。

  但唐頌雅全聽不進去了,她的心裡只有一個聲音,那就是地無法拋棄他,她做不到啊!本來這會已是她高聲歡呼、慶祝自己成功的時候,但是她卻是異常的恐懼、異常的心慌,她不要「拋棄」他!

  「你說嘛!」夏啟倫搖晃著她。

  「我不要!」唐頌雅大聲的吼出來,「我不要拋棄……」她猛然的閉上嘴,怔視著他。

  「你不要拋棄什麼?」夏啟倫一臉糊塗的問。

  「你不要管我!」唐頌雅突然的拔腿就跑,心情亂成一團,說不定夏啟倫真是一個絕無僅有的好男人,而她卻——心思卑鄙。

  夏啟倫想也不想的就追了上去,在一棵大樹前,他抓到丁她,但他沒有想到她的速度可以這麼快,著實讓他跑了一段的距離。

  「你到底又怎麼了?」他有些喘的說。

  「夏啟倫,我們……」唐頌雅想要快刀斬亂麻,「我們分手吧!」

  「分手?!」夏啟倫聞言馬上摸了摸她的臉頰、她的額頭,「你是不是被太陽曬昏了頭,還是女孩子一向動不動就喜歡把『分手』掛在嘴邊?我們好好的幹麼要分手?還是你想嘗嘗分手之後復合的滋味?」

  「夏啟倫,我們早晚會分手的!」唐頌雅神色漠然的說。

  「早晚?!為什麼?」

  「因為……因為我太年輕、我定性不夠、我根本還不成熟、我……」唐頌雅求饒似的,「夏啟倫,我們分開吧!趁現在還沒有什麼真正的傷害出現之前,我們協議分手。」

  「你說得好像是要和我離婚似的!」夏啟倫嘲弄道。

  「夏啟倫,我已經給過你一次機會了,如果日後你遭到了什麼……」她不敢說出「拋棄」這兩個字,「你可不要怪我!」

  「頌雅呀!」夏啟倫伸出手去揉了揉她的頭髮,「你的小腦袋瓜裡到底都在想些什麼?」

  「如果你知道我在想什麼的話,你鐵會大吃一驚!」唐頌雅警告著他。

  「先告訴你,我可沒有投保鉅額的保險,所以你不必去想有關『謀殺』我的事。」夏啟倫擁著她的肩,一副「雨過天青」,分手那回事已成笑話的輕鬆。

  「夏啟倫,有比被『謀殺』還痛苦、還難堪的事!」唐頌雅邊走邊說,但又不能明說,至少今天還不是時候,總要等她弄清楚一切,「反正不管以後事情怎麼變化,你都不能恨我!」

  夏啟倫突然站定,然後定定的望著她。

  「幹麼?!」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唐頌雅凶巴巴的問。

  「我想不管以後怎麼樣,我都不會恨你!」

  「為什麼?」

  「因為我就是恨不下去!」夏啟倫簡單的說。

  「夏啟倫……」在這一刻,唐頌雅又想笑,又是想哭的,「你……現在真的還有你這麼善良、這麼厚道、這麼仁慈的男人嗎?你不要說大話哦,到時……你搞不好會拿刀砍死我!」

  夏啟倫不解的一笑,「有時我還真是不瞭解你!」

  「就怕等你完全瞭解時已太遲!」

  和她四目相接了一會,夏啟倫終於說:「那我只好賭一睹了,希望是我賭嬴!」

  和蘇愷鬧翻之後,嚴如歡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和楊皓平在一起,但是他們兩人心裡都很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他們並沒有愛上對方,他們只是相處愉快,只是可以做朋友而已,絕不涉及男女感情。

  特別是嚴如歡,她這陣子的心情糟透了,如果沒有楊皓平陪著她度過這陣子灰色的日子,她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生活,本來她是可以找夏啟倫或是矮達、柱子、胖董,但找他們不會有用,他們一定全向著蘇愷,所以她只能向楊皓平靠攏了。

  楊皓平喜歡她,雖然不是愛,但是他仍願意在她身上花時間、花心思,而他的體貼、它的陪伴,有時真教她不知何以為報。

  「楊皓平,我真的覺得對你很不好意思。」在楊皓平迭她回家的車上,嚴如歡又忍不住的說。

  「不必這麼想,如果我不喜歡和你在一起,我也不會找你出去,我並沒有吃虧!」楊皓平的手很輕鬆的控制著方向盤,一派的酷勁。

  「但我這樣等於破壞了別的女人接近你的機會!」

  「機會有的是,不過我倒挺怕一件事的。」

  「什麼事?」嚴如歡有些懷疑的問,她才不信楊皓平會怕什麼。

  「我怕蘇愷會置我於死地!」楊皓平說著玩的,他只是在逗如歡。

  「我們說好不提他的!」嚴如歡一想到蘇愷還是有氣,還是無法原諒他。

  「你嘴上不提,心裡忘得了嗎?」楊皓平一針見血的問。

  「我會忘了他的,我和他已經完了!」

  「你們女人的話啊……」楊皓平一副他根本不信的表情,他心裡的認定是如果男人把女人所說的每一句話都當真,那這世界早就大亂、早就已經毀滅了。

  「不要不相信我,我和蘇愷是真的已經沒有救了!」

  「那麼,」為了試試她,楊皓平故作一臉的正經,「你願意嫁給我嗎?」

  「你要我嫁給你?」嚴如歡感到訝異,「但是你並沒有愛上我,不是嗎?你為什麼要娶我?」

  「如歡,男人和女人不一樣,男人沒有愛情還是可以結婚的,男人可不是靠愛情才能活下去!」楊皓平毫不掩飾的說,他知道他這話是自大了些、狂妄了些,不把女人放在眼裡了些,但他說得也好像是事實,是男人真實的心聲。

  「可是沒有愛情的婚姻……」

  「對男人而言,事業才是真正重要的!」楊皓平強調。

  「但事業真的能代表男人的一切嗎?」

  「我說了,男人不像女人,即使沒有愛情、沒有婚姻,我們還是可以活得好好的,但是如果沒有了事業,就像沒有了人生,活著也沒意義了,要是我,我也寧可追求事業。」楊皓平沒有任何修飾的說。

  「所以你覺得蘇愷沒有錯?」嚴如歡挑眉問。

  「他在乎你才會誤會你嘛!」楊皓平全是在替蘇愷說話,也等於是替所有的男人說話。

  「我不需要這種在乎!」嚴如歡賭氣的說。

  「那就嫁給我嘛!」楊皓平還是在逗她。

  「可是我不愛你啊!」

  「你們女人就是學不來男人,如果你能把愛情和婚姻當附屬品看,那你的日子會快樂得多。」楊皓平輕拍著方向盤,勸著她。

  「楊皓平,你一定還不知道愛情是什麼?你一定還不曾深深的愛過一個女人。」

  「那又怎麼樣?!」

  「如果你曾深愛過女人,那麼你就不會有現在這樣的言論,婚姻和愛情絕不是裝飾品或是附屬品,它也絕對比你的事業重要,即使你有了全世界,但身邊卻沒有一個你愛的女人分享它,那會有意義嗎?」嚴如歡又講了她的女人觀點,和他辯著。

  「我無法認同你!」

  「你現在不能認同,但是等你……」

  「如歡,你到現在還是弄不懂男人,難怪你會和蘇愷吵架。」楊皓平好像在開導自己妹妹般的開導她,「男人只要有了事業,就不怕會沒有女人,但如果沒有了事業,那一個男人就真的完了!」

  「你這種偏激的想法,」嚴如歡搖頭歎息,「以後要嫁給你的女人可慘了!」

  「你放心,我會找一個和我一樣成熟的女人!」

  「沒有這種女人的!」嚴如歡肯定的說,「除非那個女人是不得不嫁你,否則沒有哪個正常的女人會受得了你這種想法,任何人都是需要愛情的。」

  「我同情蘇愷!」楊皓平故意歎口氣說。

  「我才同情你未來的老婆,不管那個女人會是誰!」嚴如歡牙尖嘴利的反擊。

  「所以我們不會結婚了?!」楊皓平一笑。

  「我絕不嫁自己不『愛』的男人。」嚴如歡特別強調「愛」這個字。

  「但你喜歡我,我們總是相處得很好啊!」

  「這只是相處,而不是要過一輩子,如果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見你,我就可以直接拒絕你,你也不會怎樣,但如果我們是結了婚的,那只怕……」她一副不敢想像的表情。

  「好吧!就當我沒有說!」楊皓平把車彎進了她家別墅前的道路,「我可是向你求過婚囉。」

  「謝謝你的『厚愛』。」

  「你傻啊!」

  嚴如歡知道自己不傻,她知道自己雖然氣歸氣。但她還不會拿自己的一生去下賭注,因為她輸不起。而雖然楊皓平是一個女性眼中的白馬王子,但她還是寧可要一個愛她而她自己也愛的男人。

  蘇愷,以前是他,未來還是他!

  神通廣大的夏秉公夫婦,找到了唐頌雅任教的幼兒園,利用午休時間,他們直接找上了門,在沒有讓自己兒子知道的情況下,他們和唐頌雅見面了。

  唐頌雅實在沒有想到夏啟倫的父母會出現,這不在她的「劇本」裡,她更沒有想到上一輩的人會扯進來,因為他們好像沒有理由來找她,但既然他們來了,而且從他們不甚友善的目光看來,絕不是什麼好事,所以她也立刻武裝起自己,至少不能讓自己受傷。

  而唐頌雅的漂亮、氣質遠遠的超過夏秉公夫婦的想像,本來他們以為她是個冶艷、浪蕩、豪放型的女人,沒有想到她只是一個年輕看似沉靜而且格調很高的女孩,他們自己倒有些困惑了……

  可是該做的事這是得做,他們是來替江艾庭出氣的,他們是站在艾庭那邊的人。

  夏秉公其實只是給老婆壯膽、壯聲勢來的,所以他只是靜默的站在一邊,真正開口的是夏媽媽。

  「你是唐頌雅?!」夏媽媽還算客氣的問,先禮後兵只是最起碼的,「我是啟倫的媽,你可以叫我夏媽媽。」

  「夏媽媽!」唐頌雅短短一句。

  「這是夏伯伯。」夏媽媽介紹站在一旁的丈夫。

  「你好!」唐頌雅還是簡潔的一句。

  夏秉公點點頭,他喜歡這女孩子的沉穩和內斂。

  「唐小姐,我想我就直接開門見山的和你把話明說了,免得浪費我們大家的時間。」夏媽媽這個人不會指桑罵槐,她習慣一切都簡單明瞭。

  「夏媽媽,我也喜歡這種處理事情的方式。」唐頌雅附會的說,態度不卑不亢。

  「我想你應該知道有江艾庭這個人。」

  「我知道!」唐頌雅點點頭。「艾庭是專程到台灣來相親的,說相親是半玩笑半事貿,我們希望她熊和啟倫來電,她是我們夫婦倆心目中的最佳媳婦人選,但現在她卻決定成人之美,準備回美國去,而我和我先生是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的!」夏媽媽很快的交代整件事。

  「夏媽媽,你告訴我這件事的用意何在?你認為她要回去美國是因為我?」唐頌雅淡淡的說。

  「難道你還想說和你無關嗎?」

  「夏媽媽,我覺得你好像找錯人了,你不覺得你應該去和夏啟倫討論這件事才對?」唐頌雅建議她。

  「不!問題是出在你的身上!」夏媽媽堅持的說。

  「夏媽媽,我承認我認識夏啟倫,也和他出去玩過,一起吃飯看電影,一些正常而且正當的活動都有過,但這表示什麼?我破壞了你的計畫?我蠱惑了夏啟倫?有這麼嚴重嗎?」唐頌雅淡然一笑。

  「就有這麼嚴重!」夏媽媽也不是省油的燈,「唐小姐,你是一個很漂亮、很有氣質的女孩,我相信只要你想,我們啟倫是會偏到你這邊來的。」

  「夏媽媽,你高估我的魅力了!」

  「唐小姐,坦白跟你說,在來這之前,我是很討厭你的,即使我還沒有真正見過你,但是在見到你、和你談過話之後,我知道你是一個識大體,可以溝通得來的女孩,所以我想拜託你一件事……」夏媽媽準備說明來意。

  「拜託?!」唐頌雅聳聳肩,一副願聞其詳的神情。

  「我希望你離開我們啟倫。」夏媽媽單刀直入。

  「這……」唐頌雅失笑,「夏媽媽。你不覺得我們這樣有點像是在演連續劇?!」

  「不是在演連繽劇!」夏媽媽是個意志非常堅定的女人,「我請求你不要再和啟倫在一起。」

  「如果我不接受你的請求呢?」

  「那……」夏媽媽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然後吸口氣,語氣堅定的說:「你也不可能進我們夏家的門!」

  唐頌雅還是笑,「我想你已經把你的意思表達得很清楚了!」

  「唐小姐。凡事都講個先來後到,我並不是排斥你或是討厭你這個人,而是我們對艾庭有責任,她到台灣來的最主要目的就是和我們啟倫結婚,他們本來也情投意合,非常的來電,可是你……」夏媽媽搖搖頭,語氣慚平緩。

  「事情真像你所說的這樣嗎?」唐頌雅平靜的問。

  「他們原本是深愛彼此的。」夏媽媽堅持己見。「所以是我拆散了他們?!」唐頌雅這會不知道她是該相信夏啟倫這是他媽媽了。

  「江艾庭就住在我們家裡,他們之間怎麼樣,我這個做媽的會不知道嗎?」為了達到目的,夏媽媽不得不使出那最古老、最狠的一招,「他們的房間就在隔壁而已!」

  「你是說……」唐頌雅的臉色一變。

  「你自己去想!」夏媽媽技巧的不承認也不否認。

  唐頌雅本來是完全相信夏啟倫的,她還在為自己「邪惡、歹毒的念頭」內疚著,因為她對夏啟倫的感情和依戀遠超乎自己的想像,但他竟也騙了她,他果真是腳踏兩條船的人,而且還是由他媽媽親口證實的!

  「唐小姐,如果你再和我們啟倫見面,那你就是個『第三者』!」夏媽媽提醒她。

  「第三者?!」這名詞觸到了唐頌雅心中的最痛。

  「對!你成了破壞別人婚姻的第三者!」

  「不!」唐頌雅激動的搖頭,她最痛恨的就是這種人,她不是第三者,她只是想教訓夏啟倫的花心,她只是想讓他愛上她再拋棄他,只是如此而已,她並不想當第三者——

  永遠都不想!

  「你放心,夏媽媽,」唐頌雅很鎮定的告訴她,「我不是第三者,我想我也破壞不了你的計畫,事實上,我只是和夏啟倫玩玩的,我並沒有認真,如果夏啟倫真的對我有什麼感情,那是他的不幸!」

  「你說什麼?」問話的人是夏媽媽,但是連夏秉公都被唐頌雅的話給嚇到。

  「只是一場遊戲而已。」唐頌雅擺出一副吊兒郎當的態度,「事實上,這場遊戲也將近尾聲了。」

  「怎麼說?」夏媽媽追問。

  「我這個人最討厭束縛了,而且我最恨花心的男人,特別喜歡教訓那型的男人,所以我和夏啟倫……」唐頌雅轉過身背對著夏家夫婦,雖然她的聲音冷酷,但她的神情是絕對的痛楚,「我告訴自己,只要他愛上了我,我就會毫不猶豫的拋棄他!」

  「你這個女孩子……」夏媽媽有些動怒了。

  「這不是正合你的意嗎?」唐頌雅轉過身,冷冷的說,「夏媽媽,你應該高興才對!」

  「但是你居心不良!」

  「只要夏啟倫不花心,他對感情專一的話,我又怎麼可能有機會去拋棄他?!」唐頌雅說完便低頭看表,然後她下了逐客令,「很抱歉,午休的時間快結束了,我必須去給小朋友上美勞課了!」

  「那……」夏媽媽仍有些不放心。

  「夏媽媽,我話已經說得這麼白了,你應該相信我和夏啟倫之閒是不可能的了,所以請你代我向他說一聲恭喜,就說我祝他……婚姻幸福!」

  「走吧!老伴!」夏秉公表情莫測高深的開口。

  夏媽媽深深的再看了唐頌雅一眼後,才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跟著丈夫走了。

  夏啟倫的父母一走,唐頌雅立刻就崩潰了,她半跪在地上,無聲的啜泣著,本來她以為她在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把眼淚流光了,沒有想到夏啟倫還是讓她哭了,她這是有這麼多的眼淚。

  他騙了她!

  他居然騙了她,而且還差點讓她當上「第三者」,她這一生中最最痛恨、最最厭惡的角色.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了!

  

  

  

   ※

  

  

  

  ※

  

  

  

   ※

  第二次上唐頌雅的家,但是這回夏啟倫的腦中不再是唐頃雅怪異的父母、凝重的家庭氣氛,而是她對他父母所說的那些話。

  夏媽媽是個一條腸子通到底心裡藏不住話的女人,本來她是不想讓自己兒子知道她去找唐頌雅的事,但是當她聽了唐頌雅所說的那些話,她覺得不能再瞞著兒子,所以只好把一切抖了出來。

  夏啟倫的震撼可想而知,他的不信和受創程度更是不言而喻,所以在聽完母親的話,他即刻飛車前去唐家,而且長驅直入唐頌雅的房間。

  也許是受到他「氣勢」的影響,唐明南竟然沒有阻止他,而駱明雯則一副等看好戲的表情。

  夏啟倫的出現並沒有嚇到唐頌雅,反而她是一副已經等了他好一會的神情。

  「你再說一遍!」夏啟倫粗暴的命令著她,他已經快要抓狂了。

  「說什麼?」唐頌雅的態度比他更冷漠。

  「把你對我父母所說的話,再說一遍!」

  「我對你父母說了很多的話,你要我重複哪一部分的?」她倔強的看他,毫不畏懼。

  「頌雅……」夏啟倫氣急敗壞的喊,但隨即他的怒氣消失,皺著眉的看她,一臉的苦澀和不解,「為什麼?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玩弄了你,這樣夠簡單嗎?」她冷冷的笑。

  「你為什麼要玩弄我?」夏啟倫心痛的問。

  「因為我看不慣你的花心!我在替所有的女性同胞出氣!」唐頌雅冷冷的說,事到如今,她也不怕撕破臉了。

  「我早解釋過江艾庭的事。我和她……」

  「夏啟倫,你什麼都不用再說,總之,我們到此為止。」她又是那種冷若冰霜,一副沒什麼好說的酷妹相,「我不想再玩了,如你說的,你已經愛上了我,那麼我的目的就達到了,所以沒有再玩下去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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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3 08:47:33 |只看該作者
  「我愛上了你,所以你要拋棄我?!」夏啟倫瞪大眼的問。

  「沒錯!」

  「那麼我媽並沒有騙我了!」夏啟倫對自己搖頭笑著,「你的目的就是要讓我愛上你,等我一愛上了你,你就會毫不考慮的拋棄我,這對你而言只是一場遊戲、一個玩笑!」

  「是的!」唐頌雅一副他很聰明的表情,「你已經說得很清楚,不需要我再補充了!」

  夏啟倫沒有馬上接話,他深知如果他順著自己的衝動,那麼這會兒他說出來的絕沒有好話,只會把事情弄得更僵,所以他控制著自己的怒氣和痛苦,告訴自己一定要沉著的應對。

  「無話可說了嗎?」唐頌雅的心雖然在泣血,但是她仍然一副無關痛癢的表情。

  「重來!」夏啟倫突然的吼。

  「重來什麼?」

  「一切都從頭再來一次!」夏啟倫下了決定的說,「不要管我父母去找你做什麼,你和我好好的再談個一次,從頭開始,我們把所有的事講清楚。」

  「夏啟倫,你還不死心啊?!」唐頌雅嘲笑著他,偽裝出一副漠不關心的表情,「事實就是如此!」

  「不可能!」

  「我的確是那種心態!」

  「你不是那種邪惡的女孩!」

  「很抱歉,我是!」唐頌雅自我挖苦的說,「我的血液裡流著很不好的基因,我很會搶別人的男朋友,我很會玩弄男人,一旦我的目的達到,我就會像扔舊皮鞋般的把你們扔了,這就是我的原則!」

  「那麼是我瞎了眼,看錯了你?!」

  「不!應該是我太會偽裝了。」唐頌雅「安慰」他的。

  「頌雅,是不是我父母說了什麼,才逼得你非對我這麼無情不可?」夏啟倫猶在努力,猶想扭轉眼前的這整個狀況。

  「不要扯上你父母好嗎?如果你真想怪他們,那他們頂多扮演的是『催化劑』的角色。」唐頌雅一個深深的呼吸,「我們是早晚要走到這一步的。」

  「對!」他苦笑,「你上次也這麼暗示過我了!」

  「所以接受這事實吧!」

  「還有一個問題……」既然她已經表現出一個商量餘地都沒有的絕決,那麼夏啟倫也只好做最壞、最後的打算,「最後的一個問題!」

  「你是不是要問我……」唐頌雅露出一個完全知道他要問什麼的笑容,「我有沒有真正的愛過你?!」

  「回答我!」夏啟倫有些怒不可抑了。

  「沒有!」她面無表情的說。

  「再給你一次改變答案的機會!」夏啟倫很有阿Q精神的說,他實在希望這只是一場夢,唐頌雅還是真心愛他的。

  「夏啟倫,相信吧!如果我不是有目的,我怎麼可能主動去找你,我怎麼可能和你發展感情,我只是……」偷偷的掐著自己的大腿肉,唐頌雅狠狠的說:「我只是想享受一下拋棄你的樂趣!」

  「啪」的一耳光打在唐頌雅的臉上,夏啟倫的出手是那麼的迅速、那麼的狠、那麼的准,完全不給她有躲掉的機會,而他的力道之猛、之強,硬生生的將她整個人打倒在她身後的床上。

  「這樣我們就互不相欠了!」夏啟倫一點也不後悔的說,「唐頌雅,我們之間是完了!」

  唐頌雅捂著她的臉,嘗到了來自她口中的血腥味,這一巴掌亦在她的預料之中,只是她沒有料到他的出手會這麼的重,這麼的不留情。

  「你狠!」唐頌雅站了起來,「我們之間已經扯平了,沒有任何牽扯了。」

  「沒想到我居然會被你玩弄,還一直表現得像個情竇初開的癡情種,你一定在我背後嘲弄我,笑得連腰都直不起來吧!」縱使心疼她臉上的巴掌印,但是夏啟倫卻無法說出任何疼惜的話。

  「沒有關係,現在是我笑不出來,是我挨了一耳光,這應該能稍稍減少你心中的怒火和痛吧?!」唐頌雅噙著眼淚的說,「夏啟倫,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了,這是我家,請你走吧!永遠都不要再來!」

  「頌雅……」

  「回江艾庭身邊去吧!」

  「她和我無關,你不要……」

  「走!」唐頌雅有些歇斯底里的吼,「滾出去,我不想再見到你的臉,如果時光能倒轉,我希望自己那天沒有該死的撞上你的車!」

  「對!」夏啟倫也口是心非,「我也希望時光倒流,根本沒有發生那場車禍!」

  「出去!」

  在唐明南和駱明雯的注視之下,夏啟倫衝著離開了唐家,也結束了這一切。

  唐明南聽進了他們吵架的內容,每一字、每一句,駱明雯亦是,但是他們這封夫妻的反應是截然的不同,甚至是有如天壤之別。

  唐明南起身走向了女兒的房間,剛剛他是不想插手,但是現在他不能不關心一下他的女兒,那一巴掌……

  只見頌雅漠然的站在她房間的窗前,由她的背影看去,她是那麼的堅毅、那麼的沉穩、那麼的淡然,好像剛才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頌雅……」唐明南開口喚道。

  「爸,我沒事,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請你不要打擾我。」唐頌雅頭也沒回的說,這時她最不需要的人就是她父親,如果她有個正常的家庭,如果她父親不曾出軌、不曾生下她,如果她是駱明雯的親生女兒,那今天情況也許會不同?!

  「女兒,你錯了,你不該這麼對他,不管你心裡有什麼結、有什麼磨滅不掉的陰影,你都不能用這種手段,你這樣不只是傷到了別人,也傷害到了你自己,你知道嗎?」唐明南沉痛的說。

  唐頌雅沒有頂回去,只是低聲的啜泣。

  「這個男人是真心愛你的!」

  「但他會愛我一生一世嗎?」唐頌雅哭著自問。












  蘇愷低落的情緒從早上到晚上的一天二十四小時延繽著,不只是他,連夏啟倫也一樣,這兩個男人是真的都快瘋了,但在他們將瘋之前,公司的小妹和姚璃卻已經先掛診精神科了,以往下了班還會在公司逗留的小妹,現在五點一到,一秒都不肯多待的就打卡下班,並且已經開始在留意報紙分類欄上的求職廣告了。

  姚璃不同,因為她暗戀著蘇愷,所以她苦撐著,每天看蘇愷一臉痛苦、忿忿不平、滿腹辛酸卻不知該向哪發洩的鬱悶,她看了就不忍,她可以漠視夏啟倫的暴跳如雷,但她不能再任蘇愷折磨自己。

  她知道問題是出在嚴如歡的身上,而如果嚴如歡和蘇愷沒有緣分,為什麼不能由她來取代嚴如歡,給蘇愷快樂呢?

  不是所有的愛情都會有結果,也不是所有原本相愛的兩個人都一定會結合,說不定蘇愷和嚴如歡就是注定沒有緣分,不能在一起,那為什麼她不能介入呢?

  她總要試試啊!

  當姚璃發現蘇愷又是一個人在下班之後坐在計算機前發呆時,她決定自己不能再沉默了,「蘇愷,如果你和嚴如歡真的沒有辦法挽回,那麼就算了吧!」她大膽、坦率的說。

  蘇愷猛地把精神集中,瞪著說這話的人。

  「你以為你這樣要死不活的就能把她喚回到你的身邊嗎?」姚璃搖搖頭說,「她只會更加確信它的決定沒有錯,離你更遠!」

  「姚璃,你在說什麼?」蘇愷激動的說,「誰問你意見了?你又知道什麼?」

  「我知道自己沒有資格管你們的事,但是就算嚴如歡真的棄你而去,你也不必這麼槽塌、折磨自己啊!」

  「不干你的事!」

  「當然和我有關!」姚璃不想再隱瞞自己暗戀的心情了,「我……」

  「我是老闆之一,如果你覺得這樣的工作氣氛你受不了,如果你覺得這樣的老闆你不能接受,那你大可以辭職,我會批准的,再給你兩個月的遺散費,這樣行嗎?」蘇愷以為她是在抱怨這個。

  「你……」姚璃替自己感到可悲,「你居然到現在都還看不出來?」

  「看出來什麼?」

  「看出來我對你的感情!」姚璃很剖心剖肺的道出。

  「你對我?!」蘇愷有些措手不及。

  「是的!我對你的感情已經好久好久,久到我覺得自己都快要掩飾不下去了!」姚璃更大聲的吼。

  本來已經走到辦公室的大門邊,正要推門進去找蘇愷的嚴如歡因為聽到了這句話,她放在門把上的手很自動的縮了回來,並且她緩緩的返到了大門後,準備聽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姚璃,你……」蘇愷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接話,這是他事先無法料到的,平日大家嘻嘻哈哈的,也會糗來糗去,但那是因為他和夏啟倫沒有老闆架子,也不想擺出那種高高在上的身段,但是姚璃暗戀他……這有些說不過去嘛!

  「從我第一天到這裡上班起,我就喜歡你的風趣、你的幽默、你的拚勁,雖然你已經有了女朋友,但我仍然把這份感情放心中,因為愛人本身就是一種幸福,我覺得很快樂,我也願意一直這麼下去,但現在你們……」姚璃急切的說,「你們之間既然出現了問題,而且情況不斷的惡化,看來似已無望,既然這樣,為什麼我不能對你說出我心中的感覺呢?」

  「姚璃……」

  「我知道自己各方面都比不上嚴如歡,但是有一點我一定可以強過她,」姚璃什麼都不避諱了,「我可以比她更愛你、更體諒你!」

  「姚璃,你的意思我懂,我也很感動,但是……」蘇愷搖頭拒絕,「我只當你是朋友、是妹妹。」

  「蘇愷,我並不指望你馬上就接受我,但請你至少給我一個機會!」姚璃放下女性自尊的說。

  「不,姚璃……」

  「或許當你更深入的和我相處瞭解我之後,你會在我身上發現到一些你平日並沒有注意到的優點。」姚璃已經不顧什麼所謂的矜持了。

  「我和如歡……」

  「你真的認為你們之間這有希望嗎?」

  聽到這裡,嚴如歡已經沒有情緒再聽下去了,她一個轉身,在沒有驚動蘇愷和姚璃的情況下,悄悄的離開了,而在離開的同時,她的心中已下了一個決定。

  「姚璃,你並不瞭解整個的情況,我和如歡之間是有一些問題、一些爭執、一些誤會,但這並不表示我和她之間已經無藥可救,你別搞錯了!」蘇愷要徹底的斷了姚璃的念頭,「一旦我把這個多媒體的Case完成,推廣出去,我就會向如歡求婚了。」

  「這是你們兩個人的共識,還是你自己個人的想法?」姚璃有些潑他冷水的問。

  「我們會結婚的!」蘇愷自信的說。

  「你確定她嫁的人一定是你?!」

  「姚璃,你這算落井下石嗎?」蘇愷有些不悅了,「你會比我更清楚整個狀況嗎?」

  「蘇愷,我是個旁觀者,也許我可以看得出你更清楚一些,最近這些日子以來,你們爭吵的時間比和好的時間還多!」姚璃據實的說。

  「那又怎樣,我們還是深愛彼此!」蘇愷再明白不過的說。

  「現在還是嗎?」

  「姚璃,不管你怎麼說,我和你都是不可能的!」

  「你連試都不肯試一下嗎?」姚璃傷心欲絕,「我並沒有破壞你們什麼,我只是想替嚴如歡愛你、照顧你、給你快樂,我並不想從你身上得到什麼,我只是想要嚴如歡的那個位子。」

  「你辦不到也要不到的!」蘇愷直截了當的告訴她,「那位子永遠都是如歡的。」

  「蘇愷……」

  「永遠。」

  唐頌雅病了。

  「心病」徹徹底底的侵蝕了她身體的每一個部分,夜裡她總是作著惡夢,夢到自己又回到了小時候,小時候「阿姨」總是用惡毒的眼光瞪著她,一副她是多餘的、不該存在著的東西似的。

  不只是如此,她還夢到了江艾庭,夢見江艾庭抱著個孩子苦苦的哀求她,求她不要再和夏啟倫在一起,求她放過他們母女……

  而唐頌雅總是被這樣的夢嚇醒,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玩弄感情的下場就是如此!

  其實她大可以不必去招惹夏啟倫,不必去挑起他的興趣,就算他有行動,他真的開始來追她了,她還是可以拒絕,可以不讓自己深陷到這痛苦的泥沼,但她卻弄得自己滿身的污泥。

  傷人的結果是使自己傷得更重,這下子她可能需要一輩子的時間來療傷止痛了。

  而之後她更只好用她自己最熟悉的方式來保護自己,她已經非常、非常習慣的方式——冷漠!叛逆!無動於衷,還有……麻木。

  她再也無法談感情,再也不想和男人有任何的瓜葛和牽扯,她開始養成了在街上遊蕩的習慣。讓自己置身於擁擠、陌生的人群中,她反而有安全感,反而會得到一種莫名的慰藉。

  當她這晚又在街上漫無目的的遊走時,突然有人拉了她一把,並且把她推進到一輛車裡,這一連串的動作快得令她無法反應、無法逃脫,就在她意識到危險,想要放聲尖叫時,拉她上車的人已先出聲阻止她。

  「不必叫了,是我!」夏啟倫冷冷但充滿感情的聲音充斥在空氣中,他瞄了她一眼後立刻移開視線。

  定下神,唐頌雅這才發現真是夏啟倫,偷偷的打量了他一會,她發現到他鬍子沒刮、襯衫不似平日的筆挺,也是一臉的精神不濟,看來受苦的不只是她一個人。

  「你拉我上車幹麼?」唐頌雅邊說邊打算開門下車。

  「你就這麼喜歡在街上混嗎?」夏啟倫及時拉住她的手,「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你自己現在的樣子!」

  「你又比我好到哪裡去了?」唐頌雅馬上反擊,甩掉了他的手,「你比個流浪漢又強到哪裡!」

  「我有這麼糟?!」

  「廢話!」唐頌雅賭氣的說,其實他看起來還是那麼的帥。

  「看來我們都需要想辦法改善這情形了!」

  「是你!不是我!」唐頌雅仍然倔強,仍然不肯稍稍低頭,「夏啟倫,你這浪費時間幹麼?」

  「頌雅,只要你給我一個理由、一個解釋,哪怕只是你隨口編出來的,我都願意相信!」夏啟倫並不想這麼的癡心,但他就是仍想挽回一切。

  「事實都已經擺在眼前了,你還這麼『仁慈』幹麼?」唐頌雅就是痛恨他的「聖人」作風。

  「所以你沒有借口?」

  「沒有!」

  「你真的只是存心要玩弄我、享受拋棄我的樂趣?」夏啟倫實在也恨透了自己的執著,擺著家裡柔順可以讓他予取予求的江艾庭不要,卻在馬路上漫無目的的開著車,好像和唐頌雅事先有約好、有默契似的,竟讓他發現到了她,「你就這麼冷血、無情?」

  「和男人講感情?!」唐頌雅的目光銳利如刀,「你休想把我當白癡!」

  「你怎麼會這麼偏激、這麼變態?」

  「那麼你最好這我這個變態下車!」

  唐頌雅作狀欲開車門,但仍被夏啟倫給攔住,「頌雅,我好累了,別這樣好不好?」他哀求的說。

  唐頌雅瞄了他一眼,他的臉上的確是寫著疲憊、煩躁、不解及希望事情能有轉機的企盼,但她無法撫平他的疲憊、他的煩躁,無法解開他心中的謎團,更不可能扭轉一切,她統統都做不到!

  「頌雅,你是愛我的,承認吧!否則你不會在街頭遊蕩,如果你頁只是想玩弄我、羞辱我,那你這會應該是在大肆慶祝才是!」

  「每個人慶祝的方式不同!」

  「不要再偽裝了!」夏啟倫突然的大吼了起來,他的眉頭緊蹙,他的眼睛發火,他的眼神冰冷,一副他已經瀕臨到爆發邊緣的模樣,「頌雅,我愛你,請你看在這一點的份上,不要再和我玩文字遊戲,好嗎?」

  聽到他這語調憤怒卻充滿真情的告白,唐頌雅整個人一放鬆,但解除了武裝之後的她,比任何人這要脆弱、還要容易受到傷害。

  「如果我父母說了什麼,請你別放在心上,他們有他們的想法,但絕對不代表我的意思!」夏啟倫很公平的說,既不怪他父母,也不偏袒他父母。

  「我是進不了你家的大門的!」唐頌雅突然的說。

  「這一點我可以解決,不是問題。」

  「江艾庭是無辜的!」

  「拜託!」這點夏啟倫無法苟同,「江艾庭是江艾庭,我們是我們,她有什麼好無辜?!我又沒有對她怎麼樣!我不需要對她負責。」

  「你那個耳光呢?」

  「如果你肯把整件事情說清楚,不要說我賠你一個耳光,如果你想洩憤,我可以讓你打一百個、一千個耳光,只要你肯把『事實』告訴我,頌雅,你是愛我的!那種感情是無法偽裝出來的!」他都快說破了嘴。

  「夏啟倫,沒有用的,讓我下車吧!」唐頌雅狠下心的說,她已經想好了,她可以離開,可以到美國去投靠她親生母親的家人,她可以遠離這一切。

  「光是下車解決不了問題!」夏啟倫仍緊抓著她不放。

  「如果我離開台灣,能不能解決問題呢?」唐頌雅偏著頭,挑眉的看他。

  「你要去哪裡?」夏啟倫的心一抽,他想到了她混血兒的背景,如果她真打算離開台灣,那她不會無處可去,但如果她真一走了之的話,那他和她是真的沒有什麼機會了,「唐頌雅,我不准你這麼做!」

  「夏啟倫,其實在很早之前,我就該離開台灣、離開那個家了,今天,只是讓我更痛下決心而已!」她似乎已經決定了。

  「你……」夏啟倫沒有想到自己反而弄巧成拙。

  「去娶那個江艾庭吧!你父母喜歡她,老一輩的人看人是不會錯的,這樣才能皆大歡喜!」

  「我不歡喜啊!」夏啟倫狠狠的搥著方向盤。

  「夏啟倫,就這樣了吧!」唐頌雅不想和他斗、不想和他戰、不想再和他為敵了,「上次我們已經講得很清楚,你我互不相欠,我們已經說夠了、鬧夠了,再這麼糾纏下去也沒有任何意思了。」

  「我不甘心啊!」夏啟倫感到椎心刺骨的痛。

  「沒緣吧!」

  「是你把事情搞成這樣的!」

  唐頌雅沒再搭腔,她只是打開了車門,而這一回夏啟倫沒有阻止她,他只是靜靜的看著她離開,看著她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就這麼的消失了!

  難道真如她所說的。沒緣?!

  他們真的沒緣。

  沒有料到嚴如歡會突然的衝進他正在開著會的會議室裡,但是一想到她這突如其來之舉一定是有她的用意。所以楊皓平提前把會議結束。

  「怎麼了?」楊皓平把領帶鬆了鬆,當如歡是自己的妹妹般,用兄長的口氣說著。

  「你上回說的話算不算數?」

  「我說過太多的話,我不知道你是指什麼?」楊皓平笑笑的問,「是不是我說錯什麼了?」

  「不!你沒有說錯,就是因為你沒有說錯,所以今天我才會跑來。」嚴如歡堅決的說,她已經考慮過了,該是她和蘇愷做一個了斷的時候了,再拖下去只會害了他們彼此,「楊皓平,我要和你結婚!」

  「你要和我結婚?!」楊皓平不由得瞪大了眼。

  「是的!」嚴如歡的態度絕不像在開玩笑,「愛情是只在小說裡才會有、才找得到的,我要為『實際』而結婚,我們相處愉快,而且也來往了一陣子,你又不相信愛情,所以……我們一定能成功!」

  「你好像不是在鬧著玩哦?!」

  「我當然不是!」

  「你真要嫁我?」

  「你反悔了嗎?」她反問他。

  其實楊皓平考慮的絕非是反不反悔的問題,因為他並不相信愛情那玩意兒,所以他娶誰都一樣,只要那個女人他不討厭,他受得了,兩個人又還處得來,有個共識,不會成天把愛情當是生命的全部,那他絕對可以結婚,絕對可以考慮走進禮堂,但現在問題是——

  蘇愷怎麼辦?

  「如歡,要我娶你投有問題,因為我想你多少是瞭解我的,問題是你怎麼去面對蘇愷?」楊皓平緊盯著她問,蘇愷會這樣眼睜睜的看她嫁給他嗎?

  「楊皓平,我想我和阿蘇是沒有做夫妻的緣分,而且有個人比找更適合他!」嚴如歡故作堅強的說。

  「你們之間有了第三者?」楊皓平詫異的問,這倒是他始料未及的,「難怪你要向我求婚。」

  「楊皓平,是你自己說反正娶誰都一樣的,我相信自己和你處得來,而且……」她終於「成熟」了,「我再也不相信愛情了!」

  楊皓平不能拒絕如歡,否則他就是一個說話不算數、食言而肥的男人,所以除了答應,他沒有任何推托的理由和借口,於是他朝她點點頭,一副已經「成交」、「講定」了的表情。

  「你真的願意?」他的點頭讓嚴如歡放心了,但是在放心的同時,她又有著很深、很深的失落感。

  「是的!我們結婚。」

  「好……」這會她倒有些猶豫、有些遲疑起來,「我爸一定很高興的!」

  「誰去告訴蘇愷?」楊皓平問,「如果你真要結婚,那麼我們就不要拖,愈快愈好,反正早一天晚一天都要結,但首先你是不是應該先『擺平』他?!」

  「我……」嚴如歡感到頭皮發麻,「我打電話告訴他,我會通知他的!」

  「打電話??通知?!」

  「楊皓平,我不想再見到他,不想再面對面的和他糾纏個沒完,那只會增加彼此的因擾,一通電話就可以解決了,我和他之間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嚴如歡掩飾的說,其實她心想的是透過電話傳遞訊息,她應該會安全些的。

  「好吧!反正那是你自己要解決的事!」

  「我會解決的!」

  「那我要找嚴伯伯談娶你的事囉!」楊皓平研究著她。

  「你來吧!」嚴如歡已經豁出去了。

  「六人小組」這一群死黨又再聚會,但今晚清一色是男生,而且氣氛特別的凝重,好像哪個人家真的死了什麼似的,尤其是蘇愷和夏啟倫,他們都沉著一張臉,除非是要把酒灌進喉嚨裡,否則他們都沒有開過口。

  矮達和柱子、胖董三人面面相覷,一時也不知道要怎麼當開心果、扮小丑的逗他們開心,難道少了一個如歡沒來,氣氛就差這麼多?男人真的少不了女人?蘇愷的低落他們可以理解,因為如歡不在,但是夏啟倫呢?他的臉色比蘇愷更差!

  這兩個男人是怎麼了?!

  「輪子、阿蘇,如果你們的公司需要錢周轉,大家都是兄弟嘛,說一聲就是了,我們絕對有多少就拿出多少,哪怕得把內褲拿去當了來湊,我們都會湊給你們的,開心一點好不好?」矮達逗著他們。

  蘇愷沒笑。

  夏啟倫更是連臉部的肌肉都沒動一下。

  「難得今天是一票的男人聚在一起,話題可以百無禁忌,要多黃就可以多黃,要怎麼說就可以怎麼說,不會有顧忌,如果你們覺得這襄乏味,我還可以帶你們去找有『粉味』的!」胖董故意一臉色迷迷的表情。

  夏啟倫還是沒有反應。

  蘇愷更是一副連聽都沒有聽到的表情。

  「你們看要不要送急診?」柱子看看他們兩個,再轉頭問了矮達和胖董,「有點不對勁啊!」

  「對!瞧他們兩個人平常都是一副春風得意、美人在抱的囂張樣,今天是怎麼了?」胖董「同情」的說。

  「會不會被甩了?」

  「可能嗎?」

  「說不定是『老天有眼』!」

  「報應來了?!」

  「很有可能哦!」

  三個人在那你一言我一語的,表面上聽起來是挖苦、諷刺,其實他們三個人是真的在擔心,真的不知道他們兩個人是出了什麼事!

  突然之閒,蘇愷開口說話了,而且劈頭就是一句:「如歡要結婚了!」

  「恭喜你們啊!」

  「哪一天?」

  「在哪裡請客啊?我要當總招待!」

  氣氛馬上就熱烈了起來,除了夏啟倫和蘇愷自己。

  矮達和柱子、胖董馬上的就討論起哪家大飯店一桌最低消費額是多少,哪家婚紗攝影禮服最有名,哪裡可以借到奔馳和勞斯萊斯的車子,他們三個人比蘇愷這個「新郎」還要興奮,還要投入,他們甚至連到哪一家醫院生小寶寶都替他們想好了。

  「如歡不是要嫁給我!」

  蘇愷又扔下了一枚炸彈,這一枚炸彈不只炸得胖董、柱子、矮達差點昏了過去。連夏啟倫都被震得回到了「現實」。

  夏啟倫不解又關心的看著「當事人」,意外之情言溢於表,「阿蘇,現在不是聽你說笑話的時候,我們也沒有『被整』的心情,你說如歡要嫁給別人了?!」

  「楊皓平。」蘇愷看著夏啟倫冷冷的說。

  這名字一說出口,夏啟倫就知道這不是玩笑也不是整人,他沒有再問下去,如果是平常,他一定會打破砂鍋問到底,但是此刻,他的處境又比蘇愷強到哪裡?他又有什麼好問的?男女之間的聚散離合本來就是很平常、很無常的事,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而且楊皓平這小子確實不弱。

  「阿蘇,你到底在說什麼?」柱子比自己的女人跑掉了還急,「如歡要嫁給個楊什麼的?有沒有弄錯啊?如歡的男朋友是你啊!」

  「對痳!」矮達也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我們『六人小組』絕不同意,她不能嫁那個姓楊的傢伙!」

  「我看這其中一定有誤會!」胖董一臉很講義氣的表情,「我們去找如歡談!」

  「對!要她改變心意。」

  「叫她別開了!」

  「訓她一頓,居然拿婚姻開玩笑!」

  這群死黨的關心蘇愷瞭解,但是此刻他們的關心對他而言反倒成了一種負擔,他猛地站了起來,「我先走了!」他一臉沉重的說。

  「阿蘇……」矮達出聲要挽留。

  「讓他走吧!」夏啟倫看了蘇愷一眼,「讓他自己去好好想想,如果他是那麼愛如歡,如果他不想失去如歡,他自然就會去爭取、去想辦法、去挽回,如果他沒有那個心,我們再多說什麼都沒有用!」

  「謝了,輪子!」蘇愷的臉上總算有了點笑容,「我會回去好好想想的,至於你,我看你似乎也需要好好的想一想哦!」

  「我知道!」夏啟倫說,當他再看到矮達、柱子、胖董三人探詢的目光,一副打算追根究柢的表情時,他也站了起來,「我也要走了!」

  「輪子……」

  「我也要回去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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