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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林曉筠]夏艷情狂[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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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鐵面律師」竟會遇上這種事,
不怕死的陌生女人來他辦公室呼天搶地,
要他為她肚裡的孩子負責,
害得他形象大毀後,
才告訴他這只不過是開個小玩笑,
他一氣之下以牙還牙,在大庭廣眾下報復,
讓她成了破壞別人家庭的惡女,
誰知她臉皮薄,躲在家裡哭了三天三夜!
好吧,是他太過份,沒顧及她算是個名人,
為表歉意,趁他欲出差美國,
順道招待她去紐約會情郎,
可他們只是搭同班飛機,住同間飯店,
怎會一出了國,仇家變情人……

《 本帖最後由 草薰風 於 2010-6-3 23:46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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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3 08:55:0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屋外滴滴答答的雨聲令人感到百般的枯燥、無聊,即使是去了些暑氣,但是相對的也把人因在屋內。當電視難看、音樂又不是那麼悅耳動聽的時候,牛□如拿出她的筆記型電腦,半趴在沙發上,開始想她下一篇專欄要寫些什麼,這會她的思路是堵塞的。

  二十七歲的她是個專欄作家,戀愛沒有談過幾次,但是她的專欄寫的卻是有關男與女之間的課題,同樣一件事,男人會怎麼想、女人會怎麼反應。由於她的筆觸犀利、觀念很新,很合現代都會女性的胃口,所以她算小有知名度。

  她也上過幾次電視,都是些談話性節目。以牛□如清新的氣質和落落大方的神態,再加上她不俗的容貌、高挑的身形,本來有製作人想要力捧她當主持人,但她說「NO」,她一直認為一個人如果要活得自在、開心,那就不要太出風頭。

  「女大男小……」牛□如喃喃自語。「現在最熱門的不就是天後王菲和小天王謝霆鋒……」

  「你在念什麼啊?」同在客廳裡的黃星怡問道。

  「我這個星期的專欄主題。」

  「女大男小?」

  「沒辦法,誰叫這兩個大明星的戀情這麼的勁爆、這麼的中一丈。」牛□如聳聳肩。「不過這問題也挺值得探討一下,難道年齡真的不是問題?」

  「當然不是。」即使身材已經一級棒,黃星怡還是每天固定搖半個小時的呼拉圈,這會她一邊流著汗搖呼拉圈,一邊和牛□如聊天。

  「所以你也不會介意」又一個只有十九歲的男朋友?」牛□如笑問。

  「如果我交了一個只有十九歲的男朋友,那表示我夠有魅力、夠辣、夠美、夠性感,這是一件光榮的事啊!」

  「不怕人家說你老牛吃嫩草?」

  「那也要老牛有本事才吃得起嫩草嘛!」黃星怡眼睛一眨。「我覺得王菲很行,狠狠的替我們這些三十歲的女人出了口氣。」

  「學姐,我還不到三十!」

  「我知道,還要再三年。」黃星怡一副自己沒得老人癡呆的精明狀,她什麼都記得清清楚楚。

  說來也是緣份,牛□如是黃星怡的學妹,在學校時兩人並不認識,但不久前當黃星怡的室友因結婚而搬家,牛□如則想獨立自主的離家生活時,透過朋友的介紹,她們倆一拍即合,當晚牛□如就搬進了這間二十幾坪大的屋子。

  黃星怡在一家傳銷公司當區域經理,為人處事幹練、俐落,是個標準的女強人,對國中畢業就離家求學,在台北念完大學的她而言,已是個標準的都會女郎,再也不想回彰化老家。

  「學姐,你的人面廣,認識的人多,聽過的事也多,有沒有什麼人卦啊?」牛□如虛心求教。

  「八卦當然很多……」

  「快說來聽聽!」牛□如很興奮的看著她。

  「我有一對下線夫妻,女的就大男的十一歲,那男的曾是她任教國中時的學生,後來事情一傳開,她老師也甭做了,但他們還是結了婚。」

  「會幸福嗎?」牛□如心中存疑。

  「幸福是要經營的。」氣喘吁吁的把呼拉圈放一邊,黃星怡大口的喝著水。

  「還有呢?」

  「聽說有一個客戶,好像沒有結婚,只是同居,由女的養男的,男生還在念研究所,女的則是一間保險公司的副理,相差有十五歲。」

  「十五歲?!」牛□如有些咋舌。

  「只要相愛,有什麼不可以?」

  「是沒有什麼不可以,但是……不容易啊!」牛□如很理性的評論。「畢竟在現在的社會上,一般都是男大女小、男高女矮、男多金女美麗。」

  「假如,時代會變。」

  「那麼學姐,老實回答我幾個問題。」牛□如開始做起問卷調查。「你能接受年齡比你小的男人嗎?」

  「我……」她原本還想裝一下,假裝自己超脫世俗,但是她知道自己也是很古板、守舊的。「很難接受,不過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那比你矮呢?」

  「不能。」

  「比你能力差、比你窮的?」

  「天!難道要我養他?」

  「所以嘍,」牛□如下個簡單的結論。「女大男小,可行性不高。」

  「我一個人不代表所有女性的想法。」黃星怡馬上一副撇清的表情。「我剛剛不是舉了一些例子……」

  「但王菲和謝霆鋒真能天長地久嗎?」

  黃星怡笑問:「你覺得不能?」

  「十年後,謝霆鋒會怎麼想?」牛□如提出一個很直接的問題。

  「十年後,王菲又會怎麼想?」黃星怡接腔。

  「搞不好沒有十年,」牛□如有些烏鴉嘴的預測。

  「不管他們會在一起多久,幹我們倆什麼事?」黃星怡一副吹皺一池春水,她們真是窮極無聊的模樣。「□如,這個主題很好發揮,反正女人要的就是有戀愛、有被疼惜、被需要的感覺,管他是男大還是女大,兩個人開心、愉快就好。」

  「是啊,人家甜甜蜜蜜的,我們在這沒事哈拉這麼多做什麼?」

  其實牛□如有個超級追求者,只是那個人目前在紐約修博士,而且說什麼都要她等他學成返國。

  「你很無聊嗎?黃星怡問,突然腦中閃過一個很有趣也很惡毒的念頭。

  「外面下著雨……」牛□如沒應。

  「你不用赴這篇專欄?」

  「我一定可以如期完成。」

  「那麼你的膽子大不大?」黃星怡的眼睛閃閃發亮,很久不曾覺得自己這麼有活力,而且充滿期待。

  「做什麼?」牛□如好奇的問。

  「你知道戈仲傑嗎?」

  「戈仲傑……」牛□如想了下,然後馬上反應過來。「那個大律師嘛!目前正在替國內一個財團和一家外商公司打官司,好像是什麼有關侵權、背信的,是他嗎?」

  「□如,會有幾個戈仲傑啊!」

  「他是我表哥。」

  「你的表哥?!」牛□如吃驚的低呼。

  「是真的表哥。」黃星怡強調。「我媽幾個姐妹裡,就大阿姨的這個寶貝兒子最傑出,而且還未婚,人是很帥。很俊,但是太冷傲了,你知道他有個什麼綽號嗎?」她眼睛又一眨『鐵面律師』。」

  「是說他只有一號表情嗎?」牛□如忍不住嘲弄,但並沒有真正損人的意思。「光用表情就可以唬倒對方的律師?」

  「不,是說他很嚴峻、目光冷冽、氣勢逼人,只要是他點頭接下的案子,百分之九十九點九都可以勝訴。」

  「這麼神?」

  「敢不敢?」黃星怡激她。

  「你要我做什麼?」牛□如接受挑戰。

  「既然你覺得日子無聊,我也感到生活有些乏味,我們不妨製造一些樂趣。」想到要捉弄的是那個一向正經八百,眼神可以令萬物結凍的表哥,黃星怡不禁笑開了。「反正無傷大雅。」

  「真的……不會製造出不可收拾的麻煩?」牛□如小心翼翼的問。「他那個人開得起玩笑吧?」

  「你自己去驗證啊!」

  在律師事務所的會議室裡,戈仲傑正和他的一群助理開會。

  如果不是非常大的案子,他一向交給其他的律師處理。而目前這個案子頗為棘手,卯上的是外商公司,但相對的也充滿挑戰性,所以由戈仲傑自己接手。

  他看著助理搜集來的資料,微微蹙眉。對方除了台灣的律師,似乎也從美國請來幾個很「夠力」的律師相助,因為賠償金高達一億美金,所以這場官司有得打了。「第一次開庭是什麼時候?」戈仲傑連說話的聲音都是那麼冷硬,叫人感受不到一絲溫暖。

  「下星期五。」一個助理回答。

  「跟Sandy說推掉我這一、兩個星期的應酬。」戈仲傑交代下去。

  「是的」

  「還有陳先生那件監護權的官司,試試看有沒有私下和解的可能。」這個陳先生可是大人物,所以即使只是爭個監護權,也鬧得滿城風雨。

  「我會去和對方談。」

  「再跟Sandy:……」戈鐘傑繼續交代著,突然會議室的門被推開,有個女人闖了進來。

  以戈仲傑身為律師的直覺,他謹慎的看著這名穿著一身粉嫩顏色的美麗女人,她有著一頭又直又長的發,瓜子般的臉,大大的眼、濃濃的眉,看起來有個性而且十分俏麗,雖談不上國色天香,不過也是個高過標準的美女級人物。

  不知道這名女子為什麼闖進來?更不知道Sandy為什麼放她進來?因為她的「門禁」一向很嚴,但這女人卻能進到會議室。

  「你……」

  「仲傑,你怎麼這麼狠,」牛□如衝到他面前,然後開始落淚,憤怒的嘶吼,伸出手去扯他的手臂。「這是你的孩子啊!你怎麼能這麼不聞不問呢?」

  「你在說什麼?」戈仲傑既不驚慌也不失措,他只是揚著眉,冷冷的問她。

  此時會議室裡靜得連一根針掉落都聽得見,戈仲傑的助理們沒有人敢吭一聲,他們都保持著一張撲克臉,想看看老闆會怎麼解決。

  「我絕不拿掉小孩!」牛□如淚眼朦朧。「我不墮胎!說什麼我都要留下孩子!」

  文仲傑並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但是一向以臨危不亂、冷靜自持著稱的他,是不會自亂陣腳的,於是他拿開她抓著他手臂的手,緩緩的站起身。

  她本來就知道戈仲傑很高,因為她曾在電視上看過他把那些採訪記者全都比了下去,可是當他真正站在她面前時,她才知道他真的是非常高,給人一股壓迫感。而且比電視上看到的更加英挺、更加有型。

  「你確定你沒找錯人?」戈仲傑的聲音恍若喪鐘一般,令人不寒而慄。

  「你……居然說這種活!」牛□如大聲哭喊,她實在佩服自己的演技,認為自己非常有天份,她不該當什麼專欄作家,該去當演員的。「在你那麼……那麼粗暴的『利用』了我的身體之後,居然翻臉不認帳,你、你真沒良心!」

  「我根本不認識你。」咬著牙迸出一句,戈仲傑雖然青筋直冒,但仍未失控。

  「你……不認識我!」

  「我現在才第一次見到你!」

  「你……戈仲傑,你該下第一百層地獄,十八層對你來說根本不夠!」牛□如繼續破口大罵。「我居然笨到相信你!」

  「這是什麼整人遊戲嗎?」戈仲傑突然問,他知道這種事目前很流行,但他沒有想到竟然有人敢整他,於是他著向助理們。「你們……」

  所有的助理們立刻不約而同的猛搖頭。

  「你不要扯上別人!」牛□如又吼。「你不必模糊焦點,大丈夫敢做敢當!」

  「但我什麼都沒有做!」他低吼。

  「你到這一刻還這麼沒有擔當……」她輕泣。

  「你……不是剛從精神病院跑出來吧?」戈仲傑推測,他知道在目前的社會中有很多不定時炸彈,生活壓力大使得許多人反常、崩潰、精神分裂,如果不會適度減壓,瘋子會更多。

  牛□如差一點就笑出來,但是她咬著唇,不想在這一刻功虧一貫。

  「你……」她止住了淚,一臉悲哀、心碎的神情。「在床上時,你說我是性感女神,一下了床,我有了你的孩子,你卻當我是……神經病。」

  「我沒有當你是什麼性感女神!」戈仲傑一臉的嫌惡,不知道自己今天是走什麼霉運。

  「那麼你承認和我上過床了?我……」

  「我設有!」他打斷她的話。

  「你有!」

  「如果我和你上過床,我確信我不會忘記的。」戈仲傑把她從頭看到腳,再由腳看到頭。「我確信自己連你的一根頭髮都沒有碰過。」

  「你……」牛□如擺出「哀莫大於心死」的表情,她的身子不斷顫抖,一到快要不能承受打擊的模樣。「你可以不認我,但是我肚子裡的孩子……」

  「多大了?」他突然一副冷靜的模樣問。

  牛□如怔了一下。

  「回答不出來嗎?」戈仲傑露出了他今天的第一個微笑,然後趁勝追擊。「還是要再『算』一下?」

  「你懷疑我?!」

  「你的肚子太平了,一點也不像是懷孕的樣子。」

  「兩個月!」牛□如吼道。

  「兩個月?」戈鐘傑的目光更加嚴厲「那麼請問一下,我們是在哪裡發生關係的?又發生了幾次?」

  「你居然這麼羞辱我!」

  「是你羞辱你自己!」

  「好!」她一副她願意自己負責的堅決模樣。「我認栽了!我……我自己會獨力撫養這個孩子,我們不需要你!」

  「你……」他啞口無言。

  「我只希望你不要後悔你的決定。」

  「你這個瘋婆子!」

  「再見了!」留下這訣別的一句話,牛□如沉痛的轉身,在眾人面前又流了不少眼淚,她知道自己已經整到戈仲傑,然後她低著頭走出會議室。

  這感覺——

  好過癮!

  本來並不想追出去的,但是當允件傑發現助理們都以一種不以為然而且指責的目光望向他時,他不得不採取一點行動。

  他不能再不當一回事,否則他以後要怎麼帶這些人?

  帶著一種想要殺人的衝動,他追了出去,在她進電梯之前攔住她,並二話不說的把她拉到樓梯間,也不管她是不是曾出聲抗議,反正他全不在乎。

  「你土匪啊?」沒有剛剛在會議室裡的悲傷、憤慨,這會的牛□如有著女人該有的甜美和嬌柔,她微皺著眉頭抗議。

  放開她後,戈仲傑此刻的眼神比在質詢證人時還要冷酷,他瞪著她,一副已經準備要將她生吞活剝似的。

  「我想我至少該知道一下你的名字。」他瞇著眼道。

  牛□如不敢說,因為她亦小有知名度。

  雖然她不回答,但是戈仲傑對她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不過他又無法明確的說出自己曾在什麼地方看過她,他只知道自己不喝酒,更不可能醉到曾和女人上過床卻毫無印象。

  「有這麼神秘嗎?」他又通問。

  「你……自己知道。」她應付的說。

  「我不知道!」戈仲傑的目光像一塊燒熱的鐵,隨時可以把人灼傷。「你最好講清楚,否則我可以告到你身敗名裂。」

  如果他是存心想要嚇她,那麼是奏效了,因為牛□如這會猛打寒回,肩膀也僵硬無比。

  「說啊!」他平靜的聲音比吼叫更令人害怕。

  「□如。」她緩緩吐出兩個字。

  「沒有姓?」

  「就是□如。她固執的應道。

  「就是□如?」戈仲傑厭惡的重覆。「剛剛我好像聽到有人說做人要敢做敢當?」

  早知道就應該答應學姐,就算屋外下著兩,就算她再無聊,還是有很多事可以做,她可以去逛百貨公司、看電影,甚至可以和學姐去喝下午茶,但是她卻跑來捉弄他,她真是七月半的鴨子,一點也不知死活。

  她刁鑽的問:「那你想怎麼樣嘛?」

  「這是我要問你的。」

  「但我已經說我要獨力撫養孩子……」

  「沒有孩子。」戈仲傑目不轉睛的盯著她。「不要逼我帶你上婦產科檢查。」

  「你……」牛□如一愣。

  「我正巧有一些客戶是婦產科醫生。」

  「我不去!」

  「既然我是孩子的爸爸……」他冷笑。

  「沒有孩子!」她脫口而出。

  戈仲傑並沒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因為他本來就知道她是存心搗亂,如果她會是孕婦,那麼至少和他絕無牽連,但令他不解的事是,她為什麼要這麼誣賴他?

  「是誰派你來的?」他口氣不佳,惡狠狠的質問。「告訴我誰是主謀。」

  「什麼主謀?」她瞪他一眼。「又不是在進行一樁謀殺案,我……是我自己要來的。」

  「為什麼?」他毫不放鬆的問。

  知道戈仲傑絕不是省油的燈,所以她不能扯得太離譜、太荒唐。「因為我在電視上看過你,覺得你很好玩、很有意思,所以……所以打聽到你的事務所之後,我決定……」

  「很好玩、很有意思?」戈仲傑指了指自己,有些無法置信,這還是破天荒頭一次有人這麼形容他,他居然可以給她這種感覺?

  「我只是想開個無傷大雅的玩笑。」

  「無傷大雅?!」

  「你又沒有什麼損失。」

  「你知不知道我那些助理,還有我的秘書現在會怎麼看我?」戈仲傑氣極了她的天真和不知天高地厚。「你要我怎麼跟他們解釋?」

  「就說我是瘋婆子啊!」

  「在你那樣聲淚俱下的指控我之後?」

  「就說惡作劇嘛!」

  他態瞪她一眼,「你當他們是白癡嗎?」

  「那我去澄清……」

  「只會愈描愈黑!」

  「不然你要我怎麼樣?」牛□如本來想說,在她的專欄裡作個澄清就沒事了,但如果她真這麼建議,那他就會知道她是誰,所以到了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她還是少說少錯,別給自己添麻煩。

  「不然你就真的當我的女人好了。」輪到戈仲傑取得主導權。「為了不讓我背上負心漢、劊子手的罪名,看來我們只好在一起了。」

  「你瘋了!」牛□如馬上反對。「我才不幹這種事,我根本就不認識你!」

  「但你肚子裡不是有我的小孩嗎?」他朝她冷笑。

  「我要走了!」她立刻使出三十六計中「走為上策」一計。

  「你這樣就要走了?」他擋在她的面前。

  「我……那我去跟你的助理們和秘書說出真相。」她能屈能伸的說。

  「不,這太便宜你了。」

  「戈仲傑……」

  「我一向不惹人,但是如果人家惹毛我……」可怕的人物,為了脫身,她不得不出賣學姐,至少是怡是他的親表妹,他一定會大人不計小人過。

  「黃星怡?」戈仲傑意外的問「我表妹?」

  「你不要急著抓狂,我們其實……」

  「她要你這麼整我?」

  「我們只是無聊,而且學姐認為我沒有這個膽子,偏偏我一向最受不了別人激我……」

  「你是星怡的學妹?」

  「我們……」差一點說出自己和學姐是室友,這會她可得緊守口風,否則這傢伙一定會上門找她算總帳。「我們真的沒有什麼惡意,只是、只是想輕鬆一下,更何況你一向行得正、坐得穩,不怕人家使出什麼詭計。」

  「你現在是在『捧』我嗎?」

  「我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牛□如不再張牙舞爪,現在的她像只溫馴的小貓咪「我們真的一點惡意也沒有,即使你不相信我,你也該相信自己的表妹。」

  「留下你的電話。」戈仲傑突然說。

  「不要隨便給我一個電話號碼,我查得出來的。」

  「你要我的電話幹麼?」

  「反正你留下就是。」

  牛□如為難的說:「大哥大電話號碼可以嗎?如果是家裡的,那很不方便。」

  「你未婚吧?」

  「你想幹麼?」

  「只是想知道。」他淡然的回道。

  「如果你是想整我……」

  「我不整人的。」戈仲傑滿不在乎的說,但他接下來的情卻令人頭皮發麻。「我只是習慣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你……」牛□如的心一沉,知道自己的衝動,莽撞和大膽可能得付出一些代價了。

  「你等著吧!」

  本來應該是開心慶祝的兩個女人,這會卻愁眉相對。牛□如原以為龍仲傑不會追出來,只會當笑話一件,但他追了出來,並且弄清楚一切,現在……

  「□如,你該抵死不說的。」黃星怡有點意興闌珊的說。

  兩個人叫了一個大被薩當晚餐,可惜她們的胃口都不佳。

  「學姐,你為什麼不先告訴我戈仲傑那麼可怕?」牛□如也有怨言。

  「他不可怕啊——

  「可是他說他要以牙還牙!」

  「不會吧?」

  「你想他會怎麼對付我?」牛□如已有心理準備,不希望到時自己的糗出得太大。

  「他那麼忙,應該不會真的實行。」

  「但是他的眼神與語氣令我擔心。」

  「你不要想太多。反正你還有我這個墊背的,就算他真有什麼行動,我們也有個伴。」黃星怡對自己的表哥很有信心,所以倒不是那麼憂心。

  「我真後悔走這一遭。」

  「你不是覺得很好玩嗎?」

  「現在不了!」

  「我表哥不是小孩子。」黃星怡安慰著她。「我想他只是嚇我們的,他那個人很會打心理戰,因為打心理戰最能擊潰一個人的信心……」

  門鈴聲忽然在這時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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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3 08:56:1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黃星怡早有預感出現的人可能是葛奇宏,只是她沒有想到她表哥的「報復」會如此迅速且直接。

  葛奇宏的襯衫只扣了最後的兩顆扣子,一條很低腰又嫌過時的牛仔褲,一雙拖鞋,怎麼看怎麼像流氓。他渾身上下滿是濃濃的痞子味,嘴上老叼著根煙,口袋裡也總有一包檳榔。他的身高和戈仲傑不相上下,但是他的臉上有道疤,又吊兒郎當,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這種男人,只能用「壞」來形容。

  但是如果就這麼看扁了他,那可就錯了,在彰化鄉下,葛奇宏的老頭是地主,有一堆的土地、房屋,可以算是望族,再加上他又是獨生子,所以雖然給人「阿捨」的感覺,但是想要「把」他的女人一堆,偏偏他就是對已經成為都會女郎的黃星怡放不下,對他來說,他這一生中只有一個願望——

  娶黃星怡為妻。

  「阿奇,你來幹麼?」雖然和葛奇宏是小學同學,但因為他曾重讀一年,而她又早讀一年、所以他大黃星怡兩歲。

  「戈仲傑打了電話給我。」他將叼在嘴上的煙拿下,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把它丟哪。他知道她討厭他抽煙,所以面對她時,他能不抽就不抽。

  黃星怡立刻搶過他手中的煙,然後往洗手間走去,把它丟進抽水馬桶中沖掉。

  葛奇宏和牛□如也算認識,對這個看起來壞壞的男人,牛□如並沒有太多的反感,相反的,比起一些西裝筆挺,卻油頭粉面、不堪一擊的男人,她倒挺能接受他的真實和直接,他絕對是一個百分之百原味的男人。

  「我被耍了嗎?」葛奇宏有些莫名其妙,無辜的看問牛□如。「戈仲傑說……」

  「他說什麼?」

  「他說星怡已經答應要嫁給我。」

  「所以你立刻趕到台北來?」

  「只花了三個小時不到的時間!」他自豪的說,但是當他看向洗手間時,他又有些眉頭做皺。

  「那傢伙……」牛□如發出呻吟,當她看到黃星怡已用香皂洗完手,並且不太高興的走出洗手間,她決定先閃人。「你們聊,我出去買本書。」

  「但是外面下著大雨啊!」

  「我寧可去淋點雨!」牛□如很快的溜出門。

  當黃星怡聽到關門聲,她不用猜也知道牛□如跑了,不過這也怪不了她,要怪只能怪自己那狠心的表哥。

  「怎麼回事?」葛奇宏的雙手放在牛仔褲的口袋裡,一臉陰沉。「戈仲傑說你已經準備要回彰化當賢妻良母,要我趕快來台北,難道……沒有這麼一回事?他耍我?」

  「你的確被要了。」她沒有請他坐下。

  對他,黃星怡一向沒有太好的臉色,在她的心裡,總認為他是個不務正業的敗家子,酒肉朋友一堆,永遠長進不了。

  「但戈件來沒有理由耍我。」

  「反正我不可能嫁你。」

  葛奇宏的手從口袋裡抽出來,雖然她沒有請他坐下,但是他很自動的往沙發上一坐,並且把雙腳往茶几上擱放。

  「阿奇!」她喊著。

  「你的茶几又不是紙糊的。」

  「我的茶几不是紙糊的,但是你的腳就不能放地上嗎?」她已經不知說過他多少遍。

  「壞了我賠給你。」

  「你以為你家田多、地多就了不起?」

  「只是一張茶几。」

  她堅決的命令道:「放下!」

  如果說有哪個女人是吃定了他的,那非黃星怡莫屬,他一向連自己的媽、幾個姐姐的話都不鳥,但是碰到黃星怡,他就沒轍。

  見葛奇宏真的照做了,黃星怡反而有些心軟,其實這個男人沒有這麼糟糕,和他做了四年的小學同班同學,加上三年都讀同一所國中,他們簡直是看著對方長大的。

  「要喝什麼?」她凶巴巴的問。

  「啤酒。」

  「沒有!」她冷冷的說:「你還要開車回去。」

  「那……隨便」

  「隨便就別喝好了!」她嘴裡雖這麼說,但還是去倒了一杯蘋果汁,然後很不情願的遞給他。

  「星怡,你就這麼討厭看到我嗎?」

  「我是不會很樂意看到你。」

  「為什麼?」他也很凶的問。「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就算你念完國中就上台北唸書,但我們……」

  「我在台北待了十五年,我已經三十歲了,所以不要再扯什麼小時候的事!」黃星怡不想聽。「我不會嫁你!」

  「但我早就認定你是我的妻子。」

  「那是你的認定,不是我。」

  葛奇宏知道自己很不上道,明明彰化有一堆想嫁他的好女人、壞女人,偏偏他中意的黃星怡不理他,是不是女人都會變得驕傲、變得眼高於頂?

  「台北的男人有這麼好嗎?』他語氣很平靜的問。

  黃星怡絕不認為台北的男人有多好,事實上,她也交往過幾個,但總感到少了些什麼,她覺得自己無法有安全感、產生愛意、產生一種彼此相屬的感覺,所以至今她還在尋尋覓覓。

  「我可沒這麼說。」她瞄了他一眼。

  「你有對象了嗎?」他每回來都會問。

  「我不必跟你報告!」

  「但我等著你嫁我,跟我回彰化。」

  「那你慢慢等吧!」她一副急著要送客的表情,也不管他才飛車從彰化來,更不管他連屁股都還沒有坐熱。

  將連一口都沒有喝的蘋果汁往茶几上一放,葛奇宏站了起來。他真是有夠賤的,連阿貓、阿狗都比她對他好,就連牛□如也比她友善、客氣上萬倍,他真是何苦來自取其辱。

  「我走了!」他表情十分僵硬。

  這會黃星怡又有些罪惡感,她也覺得自己很莫名其妙,有事設事喜歡刺刺他、傷傷他,但當他一副受傷狀時,她又覺得心裡不舒服。

  她煩躁的說:「小心開車廠

  「你擔心我?」

  「別忘了你們葛家就只有你能傳香火。」

  「光我一個人也沒有用,還得靠你……」

  「大門在這裡。」她替他打開門。「別再打我的主意了,你已經三十二歲,該定下來了,我可不希望每次回彰化時,老看你爸媽、姐姐們,還有你那堆親朋好友『指責』的目光。」

  「我會要他們別再『看』你。」葛奇宏有些陰鬱的說:「但是我認為他們指責得有理。」

  「再見」

  「如果你改變主意,」他已走到門外。「別忘了打通電話給我。」

  回答葛奇宏的則是一記摔門聲。

  一進門,牛□如就面對她學姐一連串的炮轟,好像她是膽小又背棄同伴的自私女孩,但她真是無辜得可以,而這惡作劇的始作俑者還是黃星怡,她才覺得自己可憐、倒楣。

  「下次別再這麼溜了!」黃星怡「警告」著學妹。「太沒有道義了!」

  「他又不會對你怎麼樣。」

  「你怎麼知道?」

  「難道他會嗎?」

  黃星怡知道葛奇宏是不會對她怎樣,但是當他若真的發起脾氣時,那……

  他曾為了替一個朋友討回公道,拿了把武士刀,一個人殺進彰化的一家撞球場,沒有人攔得下他,若非警察到得早,否則後果不堪設想,當然他當晚就被保了出來,誰叫他老爸和當地的警察機關都熟。

  「我希望他去找表哥算帳。」黃星怡轉移話題。「居然跟阿奇說我要嫁他!」

  「嫁他真的這麼不好?」牛□如奇怪的問。

  「嫁他有什麼好?」

  「他對你百依百順、死心塌地。」

  「□如,他只是習慣我。」黃星怡一副完全瞭解他的表情。「他覺得我們從小一起混到大,但誰和他混啊!我已經離開彰化十五年了,除了逢年過節回去之外,我根本是個老台北。」

  「可是你不覺得他很真實嗎?」

  「他是游手好閒的同義詞。」

  「他對你很癡心。」

  黃星怡一臉不以為然,「他的女人才多呢!」

  「那為什麼一通電話就可以令他立刻飛車來台北?」

  「所以我說他閒嘛!」

  牛□如這個旁觀老反而看得清楚一些,雖然葛奇宏像個浪蕩子,但是他有一顆真心,只可惜學姐不懂得欣賞,不知道哪一天才會醒悟。

  「那你想戈仲傑會怎麼對付我?」牛□如開始替自己擔心,在她讓他那樣丟臉之後,她是絕不可能全身而退了。

  「你放心,我表哥那個人不暴力的。」

  「那麼他有多斯文呢?」

  「頂多讓你出個糗。」

  「我怕啊!」在客廳裡踱來踱去,牛□如安不下心。「本來還以為會很好玩,但是我們似乎沒有替他著想,萬一他那些助理把它當真,萬一事情傳開了……」

  「他可以應付的。」黃星怡才不替她表哥擔心。

  「但我們的行為很惡劣。」牛□如開始覺得懊悔不已。「我怎麼會點頭去開這種低級的玩笑呢?」

  「哎呀,沒這麼嚴重啦!」

  「如果我是他……」

  「那你去跟他這個歉嘛!」

  「但他說他會再和我聯絡,我給了他大哥大的電話。」牛□如說完,看著她問道:「學姐,難道你不用跟戈仲傑說一聲嗎?」

  「才不!他已經和我扯平了,他連葛奇宏都叫來,我不欠他。」黃星怡一臉篤定。

  「那我怎麼辦?」

  「他這個人風度不錯。」

  「所以我真的不用擔心?」

  「乾著急是無濟於事的,見招拆招才是當務之急。」黃星怡倒是輕鬆自在。

  牛□如只好認命的說:「那麼我只有等了。」

  「沒那麼可怕,出不了人命的。」

  「但如果臉丟大了……」

  「放心,他沒那麼狠」

  葛奇宏並沒有馬上回彰化,他直接把車開到戈仲傑的事務所,也不管有多少人在場,見面就要給一頓排頭吃。為了安撫這個火爆浪子,戈仲傑只好丟下正討論到一半的案子,帶著他上PUB喝酒。

  戈仲傑的學生時代,有很多個寒、暑假都是在彰化過的,所以和葛奇宏也算是哥兒們。雖然他們一個是大牌律師,一個什麼都不用做,看起來有些不搭,但兩人可是很對味,有點英雄惜英雄的味道,在彰化,戈仲傑跟著葛奇宏混,來台北,就由戈仲傑帶著他。

  一口氣灌了半瓶的紹興,葛奇宏的臉還是臭的。「你幹麼沒事耍我?」

  「一報還一報嘛!」

  「我和你什麼時候結了梁了?」

  「不是你。是星怡。」

  「她怎麼了?」不再那麼不高興,特別是因為星怡而受罪,葛奇宏覺得很光榮、很開心。

  戈仲傑立刻把話說個清楚。他絕不是那種沒事找事、無中生有的人,而且他得讓葛奇宏服氣,不然這傢伙真的會翻臉。

  「她真的叫人這麼做了?」葛奇宏笑了開來,非但沒有怪黃星怡的意思,反而還覺得她很有創意。

  「很惡劣!」

  「好玩嘛!」

  「如果是你碰到這種事呢?」他就知道葛奇宏會護著星怡,這個男人真的是打心底縱容他表妹,什麼事只要和她有關,就完全失去判斷力。「你能這麼瀟灑?」

  「會不會少塊肉啊?」葛奇宏笑問。

  「不會,但是……」

  「那有什麼有計較的?」

  「也不知道她去哪找個願意配合她的女孩,叫什麼□如的,居然膽子這麼大,敢隨便跟個男人說她懷了他的孩子.要他負責,這真是……」他還沒想好要怎麼對付她,但他絕不會善罷甘休。

  「你說那個女孩叫□如?」

  「你認識?」

  「她是不是頭髮長長的,瓜子臉,很漂亮、很有氣質?」葛奇宏很直接的形容著。

  「你真的認識?」戈仲傑說完,將杯裡的酒一飲而盡。

  「那是星怡的室友啊!」

  戈仲傑搖搖頭,「不,她的室友我見過,叫嘉玲。」

  「那個周嘉玲已經結婚搬出去了,這個□如是她的學妹,搬來和星怡住了一陣子。喂,你和星怡有多久沒有聯絡了?」

  「是有一陣子了。」戈仲傑苦笑,難怪這個假如會如此配合,難怪她們的默契這麼好。

  「活該!」葛奇宏完全不顧什麼兄弟道義,他的心裡只有黃星怡。「你該和你表妹多聯絡的,她一定是在懲罰你沒有親情,我現在完全懂了,你真的是罪有應得。」

  「你顛倒是非,明明惡作劇的人是她們。」

  「惡作劇得有理!」葛奇宏這會心情很不錯,而且還翻著點歌簿,和之前憤怒時完全不同。

  「那個□如姓什麼?」戈仲傑很酷的問。

  「牛」

  「牛?」她的姓倒挺特別。「做什麼的?」

  「她好像是個專欄作家。」

  「專欄作家!」難怪有些眼熟!

  「拿筆的啦,有點腦筋。」葛奇宏點點頭。「現在太聰明的女人都不好惹。」

  「是她們惹我,不是我去惹她們!」

  「和女人沒有什麼好計較的。」

  「但是不給她一點教訓……」

  葛奇宏搖手打斷他的話。「算了吧!」

  葛奇宏當然可以算了,但是他戈仲傑不能算,他這輩子還沒碰過讓他這麼糗的事,即使他已經一再的跟助理們和秘書聲明,這只是表兄妹之間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但沒人相信。

  因為牛□如的演技實在太好了。

  「阿奇,只怕我心胸沒有你這麼寬大。」

  「那我們這筆帳又怎麼算?」葛奇宏頭一偏,點了根煙。「若不是有點塞車,加上市區的交通不好,不然以我一百八十到兩百之間這樣的車速,我可以更早就到台北的。」

  「你居然開這麼快!」

  「是你說星怡要嫁我了嘛!」

  「難道你聽不出來……」

  「我怎麼知道你會要我?」吐了個煙圈,葛奇宏一副絕對信任哥兒們的表情。「我本來還想是不是星怡想通了,否則搞什麼直銷的,她是能賣出多少健康食品、保養品?經理又怎樣?」

  「你可別當她的面這麼說。」戈仲傑勸道。

  「但這是事實。」

  「她其實做得很好。」

  「當我的老婆又有什麼不好?」

  「阿奇,你……」戈仲傑並沒有任何批評的意味,他只是很誠實的說出心裡的感覺。「星怡就像個規矩、正統的淑女,而你……你看起來就像……」

  「混混?」

  「不是混混,但也絕不是什麼正派的好男人。」戈仲傑不會跟葛奇宏說場面話。

  「你是說不像你?」

  「你不必像我,只是星怡要的……」他聳了聳肩。「她要的跟你能給她的,好像有一點距離。」

  「你是說我跟她不配?」葛奇宏有點要掀桌子的意思,他知道戈仲傑不是在侮辱他,可是這種說法令他很不爽。「仲傑,我不是什麼作奸犯科之徒,她也不是什麼大家閨秀、名門千金。」

  「那你就不要理她嘛!」

  「你為什麼不乾脆叫我不要呼吸?」

  「天底下的女人多得是。」

  「黃星怡只有一個!」

  戈仲傑很難想像一個男人可以這麼癡,但葛奇宏就是這樣,似乎並不需要什麼理由和原因,他對黃星怡始終如一,雖然偶爾拈花惹草,可是她是他自始至終,唯一要娶回家的女人。

  「反正很抱歉開你這種玩笑,但拜託你回彰化時,車子開慢一點,珍惜你的生命。」

  「如果我出了車禍,你想星怡會……」

  戈仲傑打斷他的話,「如果連命都沒了,那麼什麼也都完了,所以珍惜你這條命,只要還有一口氣在,你就還有希望。」戈仲傑拍拍他的肩。「星怡的心早晚會被你感動。」

  「真的?」

  「除非她的心是鐵打的。」

  從接到戈仲傑的電話,牛□如心裡就七上八下,整日惶惶不安,雖然他約的是晚上八點,她有時間做心理準備,可是……算了,該來的總會來,她又能如何?

  不過真正叫她心裡發毛的是戈仲傑並不是打她的大哥大,而是打到她和學姐的住處,那表示他應該什麼都知道了。

  因為他是約她到五星級的大飯店去吃自助餐,所以她精心的打扮了下,相信在那種地方,他應該不會讓她太難堪。

  兩人都很準時的赴約,至少戈仲傑並沒有放她鴿子,所以牛□如漸漸的放下戒心。

  也許戈仲傑只是說說,根本沒有想要給她什麼教訓,是她大多心,把他想得太糟了。

  雖然只是第二次碰面,但是他們吃起飯來並不尷尬,除了一開始短暫的無言之外,一切都還好。

  「你是個專欄作家?」他吃的東西不多,反而觀察她的時間較多。

  「隨便寫點東西。」她謙虛的說。

  「我看了最近的一、兩篇。你對男女之間的種種很有經驗?」

  「看得多、聽得多,但是真正的經驗很少。」看在他是學姐表哥的份上,她決定友善一些,而相信他看在她是他表妹室友的份上,應該也會高抬貴手,放她一馬。

  「所以不必真的外遇了,才知道外遇是什麼感覺噗?」他有些挪揄她的意味。

  「記取別人的教圳就可以。」

  「這是經驗談?」

  「對啊,現在會搞外遇的人太多了。」

  「所以大家都見怪不怪?」

  「本來就沒有什麼好奇怪的。」牛□如不是那種道貌岸然,學究臉孔的女人。「不要說男人外遇,現在女人外遇的也不少。」

  「因為女男平等?」他的目光突然變得犀利。

  「沒錯。」她說完,低頭吃著她的蛋糕。

  而就在下一秒,令她訝異的事忽然發生。

  「□如,你不能再纏著我了,我太太已經發現我們的事,我真的不能再照顧你了。」戈仲傑用比平常高出一倍的音量道,但怕隔桌的人聽不到似的,他的表情既憤怒又為難。

  牛□如猛的抬起頭,一日蛋糕還在嘴裡沒有吞下喉嚨,一臉震驚。

  「我真的不能拋棄她,更何況她現在已是乳癌末期,即使她有心成全我們……」

  她忍不住驚喘,希望自己當場噎死,因為她發現自己此刻已成為眾人目光的焦點。

  「我想你還是應該回到你丈夫的身邊。」戈仲傑的語氣有些不捨,但也有擇劍斬情絲的味道。「再這麼下去,只會毀掉兩個家庭。」

  「你……」她總算把蛋糕吞下去。

  「還有你那個無辜的女兒。」

  「但我沒有……」

  「我知道你沒有不要她,」他又截斷她的話。「不過我怕我無法做一個好繼父。」

  「戈仲傑,你……」牛□如這會已經欲哭無淚,她真的沒有想到他會這麼狠毒。

  「我送給你的房子、珠寶,你都留著吧!」

  「你沒有……」她要吐血了。

  「我不會食言,我還會給你一筆錢。」

  「你說謊!」她大吼。

  「我會開支票的。」

  「不!我是說這全不是真的!」牛□如看著四周,發現除了聽不懂的小朋友之外,其餘的人都用一種鄙視、冷漠的目光看她,好像她是個自私的爛女人。

  「□如,我們真的不能繼續在一起了。」戈仲傑伸出手,緊握住已經在發抖的一雙小手。「我太太只剩三個月的生命,我不能再背叛她,我不要她走得不安心。」

  「你……」牛□如猛的抽回她的手。「我詛咒你下地獄,戈仲傑。」

  「我知道你會恨我,但是我已經決定這麼做。」

  「這不是真的!」她大吼大叫。

  「這是真的。」

  「我們並沒有什麼。」牛□如想向眾人解釋,可是她發現所有人的眼光至都帶著惡意,全都瞪著她,自己完全孤立無援,只差沒有被拖到街上去讓人丟石頭。「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

  「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

  「我恨你!」

  「時間會沖淡一切。」戈仲傑起身,他真的做到了以牙還牙、以眼還眼,而且還是加倍的還給她。「我……會試著忘了你的。」

  「戈仲傑……」她又哭又吼。

  「好好保重。」他伸出手,輕觸了下她的臉頰。「回到你丈夫和女兒的身邊吧!」

  「我沒有丈夫和女兒!」牛□如快要崩潰了。

  「現在挽回他們的心還來得及。」

  「你……」她已經不知該罵什麼,太低俗的三字經她說不出口,她現在只想把他千刀萬剮,然後丟去餵豬。

  「不要再來找我。」他再吩咐一次。

  「你去死!」

  「再糾纏我也改變不了什麼。」

  「滾!」牛□如低下頭,開始不能自制的痛哭失聲。如果眼前有條河,那麼她會毫不考慮的跳下去,她不想活了,這種事如果傳出去或是上了報,那她……她一定會完蛋了。

  「保重了。」他突然彎身在她的耳邊低語,「怎麼樣?你能瞭解我的感受了

  「我真的恨你……」她只是一再的重複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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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3 08:58:1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因為兩人都忙,老是湊不到時間在一起,所以在法院見面也成了戈仲傑和辜敏芝的約會方式之一,誰叫辜敏芝亦是一個出色的律師,在法庭上的表現往往不輸任何男律師,所以在律師界,她是有點名聲的。

  頂著一頭俐落短髮的她,黑色的套裝,再加上黑色的公事包,給人一種世故、智慧、強悍的感覺,女性特質並不那麼的濃,談不上美艷,不過卻是叫人看了順眼的那型。

  兩人在法院走廊上碰面,今天他們都是來打官司,當辯護律師的,而辜敏芝這會看戈仲傑的眼神和以往有些不同,似乎帶著一些探詢意味。

  「最近好嗎」通常他們一、兩個星期才會見一次面。

  吃個飯,談談各自的案子,沒有什麼激情的火花,可是他們都喜歡這種簡單的方式。

  「忙。」戈仲傑疲倦的笑笑。

  「那件和外商公司的官司怎麼樣」

  「不好搞。」

  「需不需要我幫忙」

  「不用了,但我可能要飛一趟美國,似乎那家公司在他們國內也有官司在打,好像對方也告他們侵權。」戈仲傑淡淡的笑著說。

  「除了這件官司呢?」辜敏芝並不急躁的問。

  「除了這件官司,當然還有其他的官司啊!」

  「仲傑,我指的不是公事上的」「那你指的是什麼」

  辜敏芝並不是那種小家子氣或是喜歡捕風捉影的女人,但是當一件事已經有兩個以上的人在談論時,就不太像空穴來風了。

  「聽說有人為你懷了孕?」她的語氣並不激動。

  「這是惡作劇。」戈仲傑坦然的道。

  「誰對你惡作劇?」辜敏芝實事求是。

  「我表妹。」「所以根本沒有這麼回事?」「是誰對你通風報信的?」他笑間。

  「一個關心我們發展的人。」辜敏芝絕不會說出她的「線民」是誰,這是起碼的道義。

  一說到兩人的「發展」,戈仲傑其實是有些困惑的,因為他和辜敏芝之間一向沒有什麼熱度,在律師界,他是金童,她是玉女,所以很自然就被湊在一塊,其實他真的愛她嗎?他和她之間會有什麼結果嗎?

  「敏芝,其實就是一個玩笑而已。」

  「好,這件事是場惡作劇、是個玩笑,但是在飯店的自助餐廳裡,又是怎麼回事呢?」她不喜歡心裡放事情,也不喜歡當那個最後才知道事實真相的人。「仲傑,台北並不大。」

  「這麼說……有我們共同的朋友在現場?」戈仲傑非但不慌忙;反而笑得更加燦爛。

  她納悶的說:「仲傑,你好像一點都不心虛。」

  「我為什麼要心虛?」

  「那個女人不是有夫之婦嗎?」

  「如果我們那個『共同的朋友』從頭聽到尾,那麼他該很清楚我並沒有一個乳癌末期的老婆。」戈仲傑一臉得意。

  「乳癌末期的老婆?」

  「這又是一個玩笑。」

  「在大飯店的餐廳裡?」

  「有關係嗎」

  辜敏芝一直以為自己是瞭解戈仲傑的,他成熟、負責、有格調、做事非常有效率,而且還很可靠、令人有安全感,但是現在,她好像看到他的另一面。

  「仲傑,我們倆的時間都安排得很緊湊,所以可不可以請你很有組織的把事情講一遍給我聽,因為……,因為我發現我的腦筋已經轉不過來。」她承認自己的幽默感和反應能力可能沒有他好。

  「其實這事……」他覺得沒有什麼不能說的,於是當笑話般,把兩件事連在一起說了。

  「怎麼會這樣?」辜敏芝有些不能理解。

  「很有意思吧?」

  「你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那樣的傷害那個女孩?」辜敏芝想替女人出口氣。「這很殘忍、很不人道,而且你又先行離開……」

  他略帶不悅的反問:「那她在會議室對我所做的呢?」

  「那是玩笑!」

  「我對她所做的就不是玩笑?」戈仲傑搞不懂辜敏芝為什麼沒有哈哈大笑,為什麼沒有捧他兩句,反而還幫著牛筱如。

  「你在公開場合羞辱她!」辜敏芝強調。

  「那是『羞辱』嗎?」

  「你真的以為那沒什麼?」

  「她的四周是一群陌生人,搞不好一輩子都不會再見到他們,所以她只要抬頭挺胸的走出餐廳,就什麼事都沒了。」戈仲傑一直這麼認為。「更何況現在的社會這麼開放,哪會有什麼後遺症?」

  「你說她是牛筱如?」辜敏芝目光犀利。

  「對。」

  「那個專欄作家?」

  「正是。」

  「那你有沒有想過可能有她的讀者在場?而且她也上過電視,我就對她有印象。」

  「那又怎麼樣?」戈仲傑還是漫不經心的模樣,他看了下腕上的表。「在她對我開那種玩笑之前,有沒有先替我想一想?難道男人就不怕丟臉、不怕出糗?大家不是都一同喊女男平等嗎?」

  「仲傑,你還是太狠了。」

  「我只是要她也嘗嘗那種滋味。」他是絕對的以牙還牙信徒。

  「這樣你就開心了?」

  「我的確舒坦多了。」辜敏芝一直認為戈仲傑應該會對那種玩笑置之不理,因為他那麼忙,有那麼多的正事要辦,但是他卻能撥出一晚的時間,對牛筱如以牙還牙,這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些?這之中……

  「敏芝,我得走了。」戈仲傑看看表,有些急促的說。

  「總不能讓法官等我。」

  「我也得去和我的當事人會合,我們找個時間吃飯吧?」辜敏芝的眼神有著期盼。

  「再約了!」他轉身走人。

  面對他這樣的的態度,她忽然有一種不太妙的感覺,這個男人總是忙,而且喜歡女人不要纏他、煩他、騷擾他,但如果感情真是這麼的理智、平淡而且普通,那女人還談什麼戀愛?

  她迷糊了……

  黃星怡是那種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即使她做的是傳銷,但能不打擾人,她絕不會輕易上門,更何況是找上她一向奇忙無比的表哥,可是這會為了牛筱如,她不得不去她表哥的律師事務所興師問罪。

  知道表妹不會無緣無故出現,也知道以她的「辣椒」脾氣,早晚總會跑一趟,所以戈仲傑早就嚴陣以侍。

  「稀客啊!」他熱絡的招呼著這個並不常見到面的表妹。「有什麼我可以為你效勞的地方嗎?你想打什麼官司?」

  「戈仲傑,你好差勁!」將皮包往他的辦公桌上一扔,黃星怡怒氣衝天。

  「我做了什麼?」他故作無辜的問。

  「你心裡有數!」

  「我也可以對你說同樣的話」

  「表哥,筱如……」黃星怡既僨怒又心疼。「你怎麼能對她做出那種事?她在家哭了三天三夜!不是生氣,而是哭了三天!」

  戈仲傑從來不知道心痛是什麼感受,但是這會兒他的心口的確莫名的發疼,而且呼吸感覺也有些急迫,可是他說不上來為什麼,反正就是整個人都不對勁,好像有人猛捶他的心臟,令他不舒服。

  「她雖然沒說她不想活,但是看她的反應……」

  壓下心頭怪異的感覺,他涼涼的道:「我也沒有活不下去啊。」

  「表哥!」面對戈仲傑的毫不在乎,黃星怡更加怒不可抑。「你怎麼這麼沒有風度?只不過是一個小玩笑而已,大家笑一笑事情就過去了,可是你居然用如此惡劣的方式報復!」

  「所以你們對我做的只是小玩笑,而我對牛筱如做的就是十惡不赦的事?」戈仲傑不能接受,為什麼女人總是把自己的惡行合理化?

  「女人的心比較脆弱呀!」

  「我只聽過最毒婦人心。」

  「表哥!」黃星怡快抓狂了。

  「叫她不要浪費眼淚了,反正事情都已經過去,我們之間的帳也一筆勾銷,從此互不相欠。」他一副自己有理的坦然狀,也希望牛筱如快點恢復正常,因為那些眼淚流得沒有什麼意義。

  「你上網嗎?」黃星怡突然問。

  「沒空上網。」

  「那你知道網路上有些什麼不利筱如的言論嗎?」她很生氣的說:「你可以叫你的助理或是秘書上網去看一看!」

  「真的這麼嚴重」戈仲傑皺起眉頭。

  「網友罵她是假聖女,明明有老公、女兒了,還在專欄裡裝清純、甚至還說她勾搭有婦之夫,什麼那男人還有個不久於人世的老婆,罵她是超級大浪女,還有更難聽的。」

  「不會吧」戈仲傑遲疑一下。

  「連筱如的主編都打電話過來'關心',然後要把她的專欄停一陣子。表哥,這已經不是玩笑了。」黃星怡己沒那麼沖,但她還是覺得難過。

  「我不知道……」他喃喃地道。

  「你也許會覺得這是她自作自受,但是代價未免也太大了。」黃星怡的指責很嚴厲。

  「我以為……」「你叫她以後怎麼做人?」

  「她可以在她的專欄裡澄清啊!」她白了他一眼,「你以為現在還有人看嗎?」

  「任何新聞都只有三分鐘的熱度而己。」

  「但是'壞女人'的名號卻很有可能跟著她一輩子。」黃星怡氣不過的捶了他肩膀一拳。

  「人家還有男朋友,幸好人是在美國。」

  「她男朋友在美國?」「在紐約念博士啊!」

  「那麼她男朋友也知道了?」

  「好像還不知道」黃星怡怎麼也料想不到她表哥會這麼霹靂、這麼毒辣。「我沒有想過你會這樣的以牙還牙,本來以為你把葛奇宏找來就是報了仇,但你竟還有後續動作。」

  「那是針對你而已。

  「但筱如只是被我激的。」

  「那現在你要我怎麼樣?」戈仲傑非常實際的問,事倩都做了,現在再懊悔也沒有什麼用。「在報上刊登一份啟事,說所有的事都只是玩笑一場?但別人會不會認為我們吃飽沒事幹,太無聊了?」

  「我認為你起碼該去向筱如道個歉。」

  「但是這改變不了什麼。」

  「至少可以讓她不這麼恨你。」

  戈仲傑並沒有忘記那晚牛筱如所說的話還有她的眼神,他想她是真的恨他,當時的她一定非常錯愕,措手不及,完全無所適從,所以這事對她的打擊及傷害也一定非常大。

  「我去我她。」戈仲傑當下作了決定。「我會去向她道歉,我真的不是存心傷害她。」

  「你的玩笑開得太過火了。」

  「那麼你的玩笑呢?」

  「表哥……」

  「如果敏芝的醋勁大一些,如果她的脾氣爆烈一些,如果她對我的信心小是很夠,那麼今天我和敏芝是不是也要分手了?」戈仲傑為自己說幾旬話。

  「我有錯,筱如也有錯,可是我們的錯是無心的,你的錯卻是……」黃星怡還是把所有的責任往他身上推。

  「不可原諒的?」他替她說了。

  「反正你要補償□如!」

  戈仲傑沒有嘗過閉門羹的滋昧,而若不是他的動作夠快,用雙手撐住當他面甩上的門,那麼這會他可能根本不得其門而入。

  在他的眼前,牛筱如的模樣有些可怕,她不只是眼睛紅腫,連鼻頭都是紅的,一頭長髮則凌亂的披在背後,身上是一件又舊又長的睡衣,她看起來可以和「七夜怪談」裡的貞子比嚇人、比恐怖。

  「牛筱如……」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的玩笑會造成這樣的結果,他絕無此意。

  「滿意嗎?」她的聲音是沙啞的,已接近失聲。

  「你的喉嚨怎麼……」

  「我還沒有變成啞巴!」

  「你的雙眼紅腫得像核桃。」

  「還沒有瞎!」她使出全身的力量大吼。

  戈仲傑不敢再用「咎由自取」形容她,因為她或許是開了他一個玩笑,但他可以承受、可以面對,他還是他,日子照過,可是牛筱如就不同了,她似乎真的受到重創。

  「對不起。」他很有擔當的面對她。「我絕無造成你這種狀況的意思。」

  「你已經報復我了,現在還來看我的笑話嗎?」她的眼眶又開始含淚,鼻頭一酸。

  「我是來道歉的。」

  「那麼現在你已經道過歉,可以走了!」她指著門,一副這輩子都不可能原諒他的表情、她要他滾,滾出她的視線。

  「我……,」

  「如果你不走,那我走。」

  「你這樣子如果走出去,會造成更大的議論。」

  「都是你害的!」她對他咆哮。

  「我說了,對不起。」他走向她,確實是滿心歉意,他從不曾蓄意傷害過女性,而這次的事,實在出乎他的料想。

  「你是存心的,」她忍不住大聲哭泣。「你可以不這麼惡劣,但是你卻這麼惡劣了!」

  「我」

  「你真是該死一千次!」

  實在有太多的怒氣,牛□如想都沒有想,開始打戈仲傑。因為他太高,所以她只能打他的手、他的胸膛,她不只捶,還出拳,反正這幾天來所有的頹喪、鬱悶、悲哀、憤怒,她全部發洩在他身上,如果能夠,她真想打死他。

  而戈仲傑的確是個大男人,他能閃,但他沒有,他可以阻止她,但他還是將雙手垂放兩側。任由她發洩,即使她拿出刀往他身上刺,只怕他都會視死如歸。

  打人除了需要力氣,自己的手也是會疼的,所以打了差不多五分鐘之後,牛□如也累了,她頹然的往茶几

  上一坐,累得直喘氣。

  「滿意了嗎?」他的態度從容。

  「我還是恨你。」她冷酷的說一句。

  「你可以再打。」

  「我可沒有那麼笨!」打人不是一件輕鬆的事,而這會她已經沒有什麼力氣了。

  「牛□如,我想補償你。」戈仲傑開門見山的說,他知道自己必須這麼做,他的玩笑已經太過火了。

  「補償我?」她不屑的看著他。

  「只要你開口。」他很有氣魄的說。

  「你可以給我開一個專欄嗎?」她冷笑問道。

  「嗯,我認識一家晚報的總編,如果我跟她說一聲,

  應該沒有什麼問題。」戈仲傑有這個把握,因為他曾幫杜雅美打蠃離婚官司,所以杜雅美一定會還他人情。

  「你真以為我會要這樣得來的專欄?」她一副他太侮辱人的表情。「我才不必靠你施捨!」

  「我只是想……,」

  「我不要!」

  「那麼還有沒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

  「沒有!」她不願妾協。「只要你滾遠一點!你不是還有個乳癌末期,不久於人世的妻子要照顧嗎?還待在這裡幹麼!」

  「牛筱如,傷害已經造成,我無話可說,但我真的是想為你做些什麼,所以只要是我能力範圍做得到的,我都非常願意去做。」戈仲傑誠懇的拜託她。

  「你可以去死!」她面無表情的說:「這你總做得到吧?你可以從二十幾樓件下跳,你願意嗎?」

  「我不願意。」

  「那就沒有什麼好說了。」

  「我……我可以出錢讓你去美國。」戈仲傑想到她在紐約唸書的男朋友,忽然這麼說。

  「美國?」她瞪著他。

  「星怡說你有個男朋友在美國念博士,我可以出來回機票外加上食宿,讓你去美國看他,你覺得如何?」戈仲傑非常有誠意的道。

  「你要替我出錢,請我去紐約?」牛筱如有點意外,沒有想到他會有這種提議。

  「這是我至少能做到的。」

  「你真的……」

  「我其的願意。」戈仲傑露出笑臉。「我其的不知道會把你害成這樣,所以這點錢算是我該得的懲罰,也是你該得的福利,你不少覺得欠了我什麼,因為如果你接受了,我的良心才能安。」

  「隨便我在美國待多久?」她有些心動。

  「你可以做個規劃。」他建議道。

  「你……」牛□如沒有想到他居然會有這種令她窩心的提議,一時之間她是有些想原諒他,不是因為他要出錢,而是他的想法、他的體貼。「我不知道,我現在無法回答你。」

  「那就好好考慮一下吧!」

  為了參加小學同學的喪禮,黃星怡回了一趟彰化。

  對於這個同學的死訊,她非常的不能接受,因為才三十歲的年紀,而且他除了上有老母,還有三個女兒,加上一個柔弱無助的妻子,這實在太不幸了。

  黃星怡在告別式上碰到葛奇宏,而葛奇宏的確很夠朋友,不但包辦了同學所有的喪葬費用,還給了這家子一筆錢,能幫的全幫了,只是他也無法挽回一條生命。

  始終是一臉哀傷,黃星怡實在想不到自己在三十歲時就得參加同學的喪禮,太早了!

  「他怎麼這麼年輕就得肝癌?」她間著葛奇宏。

  「阿財喝太多酒了。」他淡淡回一句。

  「難道他沒有去檢查?」

  「發現時已經是末期。」抽著煙,葛奇宏一副有些看破的表情,人生其實不過如此而已。「他只拖了一、兩個月,還好啦,少受點折磨。」

  「但是他的孩子、母親、妻子怎麼辦?」

  「沒辦法!」他吐了個煙圈。「我想阿財也不想走,可是時辰到了。」

  黃星怡自然知道這是莫可奈何的事,但是,當她看見葛奇宏一逕的抽煙,一副紅塵俗世只是一場夢的表情,她忽然有股沒來由的氣。

  「阿奇,你知不知道煙抽多了會得肺癌?」她訓著他,氣他不好好的照顧自己的身體。

  「我阿公現在快八十了,還是天天抽啊!」

  「那是他!」她很氣他還和自己狡辯,於是二話不說的搶走他手上的煙,往空地一扔。「你阿公那時代的人可以抽,但是你不行!」

  他笑問:「你關心我?」

  「我只是不希望太早就參加你的喪禮!」她還是罵著他。「看看阿財!以前小時候就屬他的身體最壯,也最早婚,現在卻也最早走。」

  「他該戒酒的。」

  「你才該戒煙。」

  「我沒人管啊!」他看著她。

  「你爸媽不管嗎?」黃星怡瞟了他一眼。「你替他們想想吧!他們只有你這麼一個兒子,而且我知道你也很能喝,吃喝嫖賭……」

  「星怡,我不嫖的。」他鄭重言明。

  「反正你自己最好多注意!」一直覺得心口很悶,她心裡很難受,下次如果再有這種喪禮,她寧可不出席,她受不了這種死別,即使死的人只是她的小學同學,她一樣痛苦。

  「如果你這麼擔心我,那麼就嫁給我。」逮到這個好機會,他又再次求婚。

  「我不會在乎你的死活的。」她懶懶的說。

  「你真的不在乎?」

  「阿奇,你不是三歲小孩,應該知道什麼樣的生活方式適合你……她只差沒有指著他的鼻子罵。」而且你自己看看,我、我像是會在這種地方窩下來的人嗎?「葛奇宏看了看四周,農田、矮房子、窄窄的馬路、樸實的鄉下人,這對他而言熟悉而且親切在這裡每個人都認識彼此,大家互相照顧,沒有什麼不好的嘛!

  「星怡,你是在這裡出生的,也是在這裡長大的。」葛奇宏怕她忘了似的提醒她。

  「但我十五歲就離家了。」

  「你還是這裡的人。」

  「我是台北人!」她大聲的說,引來了不少的注目,於是她壓低音量。「這裡是我的出生地、故鄉,但我不想在這裡終老。」

  「這裡沒什麼不好。」

  「台北也沒有什麼不好。」

  「星怡,如果你想住樓房,我有透天的,我也有BMW的車,台北有的,我們彰化全部有,沒有什麼比不上那裡,你不要老把這裡想成是什麼蠻荒地區。」葛奇宏的表情很驕傲。

  「我才沒有。」她反駁。

  「那回家來往啊!」

  「我在這裡能做什麼?」星怡不想被他說目中無人、眼高手低。「這裡沒有適合我的工作。」「你可以當我老婆。」他又再提及心裡的願望。

  「我不想當你老婆。」

  「星怡,想想阿財,人生有時不過如此而已,而你已經三十歲了,你以為你還年輕啊」葛奇宏很直接的說,並且順手從口袋中摸出一包煙。

  「不准抽!」她把整包煙搶過來,心裡有點怕很快就得參加他的葬禮,她……不希望如此。

  「如果你嫁我,我就戒煙。」

  「你省省吧!」她把煙放進自己的皮包裡。

  「星怡!」

  「我要回家看我爸媽了。」她不想再和他扯,因為根本扯不出個所以然。「阿奇,別步上阿財的後塵,少抽點煙、少喝點酒、少和你那群狐朋狗友鬼混,這樣你還可以活長一點。」

  「沒有你當我老婆,我活那麼長幹麼?」他一副吊兒郎當、玩世不恭。「其實十八年後,阿財又是一條好漢,現在他是上天堂了。」

  「阿財或許可以上天堂,但是你?」

  「我不能上大堂嗎?」他有些憂鬱的看著她。「你總杷我想得很壞、無藥可救。」

  「你想上天堂?」黃星怡把他從頭到腳看了下,再看著他臉上那追逞兇鬥狠留下的疤痕。「下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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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對於戈仲傑的提議,牛筱如是有些心動,但卻不是因為可以見到男友詹逸民,而是能到紐約去走一走。她去過澳洲、夏威夷、洛杉磯、歐洲,但是至今尚未有機會到紐約一遊、現在有人要出機票、食宿,她不去會不會太笨一點?

  但是說什麼都得徵詢一下黃星怡的意見,一方面她是自己的學姐、室友,另方面,她更是戈仲傑的表妹,如果學姐反對的話,那麼她也不會執意要去,畢竟戈仲傑並不算真的欠她。

  黃星怡這一陣子心情並不太好,似乎還沒有從小學同學的喪禮陰影中走出來,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病懨懨的,好像一點勁都提不起來,但是當她聽到牛筱如所說的事時,倒是一百個贊成。

  「當然要去了!」

  「但是……」牛□如有些猶豫。「憑什麼這麼佔他便宜?」

  「是他那麼整你。」

  「我們也整他啊!

  「那不一樣。」黃星怡半躺在沙發上,一手撐著頭。

  「而且他有錢,不會在乎這一點旅費、食宿費的。」

  「那麼你也去。」牛□如突發奇想的說。「我們可以作伴一起游紐約。」

  「□如,如今你是無事一身輕,而我呢?現在的傳銷這麼競爭,我目前不可能出遠門去玩。」

  「那我一個人……」

  「詹逸民住紐約啊!」

  「但他能有多少時間陪我?」

  「反正先去就是了,你的英文不錯,個性也獨立,就算是一個人在紐約,我想也不會出問題,不要再三心二意了」黃星怡鼓勵著她。

  「去是可以,但真要讓戈仲傑付錢嗎?」

  「他隨便打贏一場大官司,就可以讓好幾個人一起去紐約,所以別替他擔心啦!」

  「那麼我就答應他了。」牛□如終於決定。

  「在他那樣對你之後,別說是去紐約,你應該要求要環遊世界的。」黃星怡打趣道。

  「我才沒有那麼狠。」

  「所以你現在……不再傷心了?」

  「既然已成事實,再懊惱也沒用。」牛筱如在哭了幾天之後,只能要自己想開一些,時間會沖淡一切。

  「對嘛,其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學姐,我已經慢慢的調適過來,但是你呢7」牛筱如關懷的問「從彰化回來後,你就變得有些心灰意冷似的,那場喪禮真的這麼令你難過嗎?你和這個死者交情有這麼深厚?」「我和阿財的交情並不深厚,但是至少當過同學,認識、熟悉這個人,而他居然只活三十年就走,我和他同年耶!」黃星怡頗為失落。

  「但這畢竟是少數,三十歲正是一個人的黃金年華,正是要大展拳腳的時候。

  「沒錯,可是阿財已經『畢業』了。」黃星怡就是有點振作不起來「我一百擔心他的母親,老婆及三個小孩要怎麼辦。」「會有辦法的。」「他老婆好像才二十五歲。」「這麼年輕!」「鄉下女人都結婚得早。」黃星怡有無限的感慨。

  「如果十五歲那年我沒到台北來唸書,那麼現在我搞不好也已經是三個小孩的媽。」「和葛奇宏」「阿奇!?」黃星怡一副驚恐狀。「你為什麼會把我和他連在一起呢?」「他沒什麼不好。」牛筱如不解。

  「他很好嗎?」「不錯!」「不錯!」黃星怡差點從沙發上跳起來。「他抽煙、喝酒,偶爾還會找機會小賭一下,沒有正經事好做,只靠他爸爸那些錢,要我嫁他?」她氣呼呼的宣告,「可是我覺得他對你很癡心。」「因為只有我不鳥他。」「那麼他的行情不錯了?」黃星怡一個冷哼。「在彰化,他的行情是一級棒,不但有保守、單純的好女人想嫁他,連那些鶯鶯燕燕都在打他的主意。」「所以他還是有一些優點的嘛,」牛筱如看著她,認為她不可能對葛奇宏毫無感情。「沒有一個人是完全一無是處的。」「反正我已經看透了他。」。絕不列人考慮。

  「我的名單上從來沒有他!」黃星怡很強硬的說。

  「我可不像我爸媽那麼盲目,說他熱心助人、講道義又重感情,一些朋友還說他是什麼血性漢子,哼!痞子就是痞子,我才不會瞎了眼。」「但他給我的印象不錯。」牛筱如誠實的道,「他不像台北人這麼世故、虛偽、做作。」「筱如,」黃星怡不滿的道。

  「我如果有個這樣的哥哥……」「你瘋了7」黃星怡直接的說:「如果今天他纏的人是你,如果他三個五時的來煩你,我想你就不會這麼說了。」「如果有天他根本就不來我你了,你也不會覺得怎麼樣7」牛□如覺得女人有時是很會擺架子的,但一旦沒有了機會再「擺」時,情況又不同了。

  「那真是謝天謝地!」「但我為什麼會覺得你和他很配呢?」牛筱如也說不來假話,她是有什麼說什麼。

  「筱如,你今晚不想流落街頭吧?」「學姐!」「我和阿奇一點都不配!」黃星怡說得斬釘截鐵。

  「除非太陽真的打西邊出來,」「別鐵齒呵,學姐。」「我不會嫁他的!」

  既然作了決定,牛筱如馬上告訴戈仲傑。

  於是他約了她吃消夜,並說要給她一張支票。

  其實這種感覺很彆扭,因為無功不受祿、而她只是受了點侮辱,就嫌到一趟紐約之行,她有些良心不安,所以在吃消夜時,她一直沒把支票收進皮包裡,而看到支票上寫的是三十萬元的金額,更叫她有點吃不消。

  「收下吧。」戈仲傑的心情很愉快,胃口也好,他囈了兩大碗的清粥,還有不少小菜。

  「太多了。」她不知該說些什麼「而且那天我還那樣打你。」他正經的問:「你要我還手嗎?」「當然不」她馬上說:「但是如果你還手了……「」你會安心一些?」牛筱如點點「但我是不打女人的,不管是在哪種情況下。」戈仲傑很幽馱的說:「嘴巴可以用來講理、溝通,完全不必動到手。「」可是三十萬元……「」夠嗎?「」太多了。「」因為我不知道你要待多久,所以這只是先……「」戈仲傑,我不是那種淘金女郎,更沒有存心敲你一筆的意思,如果不是學姐的支持和鼓勵,我更不想接受你的提議,所以真的不需要這麼多,我自己也有些積蓄,你只要意思一下就好。「牛筱如是一個很有骨氣的女人,她不想接受施捨。

  「你真是太客氣了。」戈仲傑皺眉。「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淘金女郎或是存心敲詐的人。」「於脆取消好了。」牛筱如改變決定。

  「不能取消」戈仲傑搖頭。

  「不能嗎?」「這樣好了,我下星期也要去一趟紐約,為期十天,我們結伴同行,至於機票和飯店這邊,我的秘書會代定,那麼我不用給你一毛錢,你只是跟著我到紐約去。戈仲傑想到了折衷的辦法。

  「跟你去紐約?『」也不能算是』跟『。「戈仲傑解釋。」我們只是坐同一架班機、住同一家飯店,但你是要去會男友,我則是要去辦公事,然後再同一班機回來而已。「」就這樣?「」你男朋友不會誤會吧?「他認為她擔心的是這個。

  「我們可以三個人當面說清楚。」「他不會誤會什麼的。」她和詹逸民只是普通朋友,而他追她追得很勤、很熱烈,但她並沒有認定他。

  「你們有結婚的打算嗎!他突然間。

  「不知道。

  「要等他拿到博士文憑!

  「戈仲傑,未來的事是很難說的,今天都料不到明天的事了,還談什麼以後。」牛筱如有些氣惱……那你呢?

  「你女朋友不會誤會嗎?」

  「她不會。」

  「你們有結婚的打算嗎?」

  「這算什麼?」戈仲傑一笑,他在微笑時是魅力逼人的。「以牙還牙?」

  「是你先問我的。」

  「我只是不希望造成你的困擾。」

  「但你已經造成我夠多的困擾。」牛筱如免不了重提舊事。「不過現在扯這個也沒有意思,OK,我們就照你安排的方式吧。」

  「或許你男朋友可能另有安排。」戈仲傑沉吟了下,他不該太自以為是的擅作主張。

  「你是指什麼?」

  「他或許會想……」他並非粗心的男人,更何況他們這對情侶分隔兩地,每天受相思、寂寞的煎熬,如果對方有意要她到家裡住,那麼這樣的安排豈不是壞了對方的好事。

  「戈仲傑,說清楚。」她有些不耐煩的說。

  「我是說你有沒有和你的男朋友聯絡?說不定他會安排你到他的地方住。」他挑起眉道。

  「他不會有這種安排。」牛筱如知道戈仲傑的意思,她瞄了他一眼,很肯定的說。

  「你確定?」

  「第一,他住在男生宿舍」

  「那第二呢?戈仲傑又間。

  「我和他沒有熟到那種地步。」

  「但你們不是男女朋友嗎!他不人相信,現在都什麼時代了,尤其是像這種必須相隔兩地的男女朋友,他們……

  「我們是男女朋友,他也追我追得很辛苦,並且要我等他學成返國,但是這並不表示我們就得上床。」牛筱如更直接的說:「有些人對性並沒有那麼好奇。」他一時怔然,那麼牛筱如還是……處女。

  「戈仲傑,你可以有你的想法和臆側,但那並不代表事倩就是那樣。」她給他上一課。「很多人說台北已經找不到十八歲以上的處女,但是說這些話的人都錯了,台北還是有很多十八歲以上的處女。」

  「我……」他攤了攤手,一下子無言以對,他好像被她給打敗了。

  「所以你不必擔心我的男朋友,我也不會去考慮你的女朋友,因為不會有什麼誤會的。」牛筱如對自己很有信心。

  「現在我知道了!」

  「所以我們可以結伴去紐約了。」牛筱如這會才完全的放下心來。

  「你……應該會是一個好同伴。」「我希望你也是。」

  葛奇宏每年都記得黃星怡的生日,而每年他送的東西,她都有理由嫌,不是覺得金子土,就是認為他挑的衣服又花又過時,甚至有年他帶了他母親養的士雞來要給她進補,她卻嚇得花容失色。

  所以今年葛奇宏沒有帶什麼禮物,他只帶了一大疊的現鈔,當他知道牛筱如正準備要去紐約,他也包了一個一萬元的紅包給她,儘管牛筱如一直推卻,但她終究拗不過他,只好承諾一定從紐約帶給他一件會今他驚喜的禮物。

  黃星怡只覺得葛奇宏財大氣粗,但是她並沒有看到他細膩、不拘小節的那面,總是把他往壞的那方面去想,總是桃他毛病。

  「今年去哪慶祝?」葛奇宏問。

  想到去年去吃法國萊的那場「災難」,她今年學乖了,不再跟自己過不去,她確信他和高級餐廳犯沖,他可以把原本應該是浪漫、有氣氛的晚世變成一場永無止境的折磨。

  那天,她終於知道葛奇宏不吃生萊沙拉。

  他還不吃半生不熟的東酉。

  不要甜點、不喝咖啡。

  反正,只要是五墾級飯店的餐廳和一些較有名的館子,她最好不要帶他去,還有他的穿著……彷彿在告訴台北人他不屑這裡的衣著。

  「去吃海產店,」她知道這種地方是最適合他的,可以不顧任何形象盡倩的吃喝,又不怕被敲竹槓。

  「但那種地方對你而言……」"你爽就好。「黃星怡用他的語言說。

  「可是是你過生日。」「付錢的人是你,我客隨主便啦!」黃星怡只希望能吃飽就好,而海產店的一些烹飪法也的確可以保存海鮮的原味。」不要叫太多,你也知追我的食量就跟一隻小鳥差不多。「這話也是他挖苦她的,明明她的身材已經好得要命,但還是天天猛搖呼拉圈,吃東酉也非常自制,搞不好連小鳥都吃得比她多。

  「你真的這麼決定?」事實上在不遠處就有一整排賣海產的後,而且客人進進出出,非常熱鬧。

  「決定了!」他沒好氣的說。

  於是他們一起走進一家海產後,萊自然是由葛奇宏來點。這裡沒有華麗的裝潢、沒有一群經過訓練而且優雅的服務生,有的只是最原始、最簡單的吃東西方式。

  「啤酒?」他笑若問她。

  「果汁。」

  「今天是你生日……」

  「「我每年都過生日。」她才不要順他的意喝灑。

  「有點變化好不好?」

  「好」

  她瞪他。「紿我一瓶礦泉水!」

  「你……」葛奇宏招頭,拿她沒有辦法。「星怡,三十足歲了耶!」

  「我知道我已經三十足歲,然後呢?」她拿出一小包面紙,開始很努力的擦著桌面。

  「你知不知過在我們那一年畢業的女生裡面,你是唯一一個還沒有結婚的?」葛奇宏偏著頭問,他知過如果再跟她求婚,她一定會拼袖而去,所以決定換一個方式,免得又不歡而散。

  「很好啊,我喜歡和人家不一樣。」

  「而我……也是所有那年畢業的男生裡,唯一一個還沒有娶老婆的。」葛奇宏長歎一聲。

  「那你去娶啊。」

  「你又不肯嫁我……

  「阿奇!」黃星怡馬上板起臉,突然,她瞪著他只扣了兩顆扣子的襯衫,開始有些不能忍受,於是離開位子,用雙干扯著他的衣襟,把他帶上前,除了最上面的兩顆扣子,她幫他把其他的全部都扣上。

  而葛奇宏只是看著她專注的神倩,她看起來嚴肅而且……性感。

  「星怡……」他忽然覺得性慾高漲。

  「多扣幾顆扣子不會減少你一些魅力的。」

  「我懶」

  「那千脆不要穿算了。」她嘮叨道:「你也不甚歡穿皮鞋,不是嗎?那麼打赤腳好了。

  「星怡,你也知道在我們那裡……」

  「隨你啦!」打斷他的話,她又坐開了。「反正牛牽到北京還是牛,狗是改不了吃屎的。」

  「星怡,你這張利嘴……」被她這麼一削,他所有的性慾全失,這個女人總有辦法把他搞得又冷又熱。

  「我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忍受你,明明有那麼多年輕的小妞任我桃。」

  「要不要我幫你一起桃?」她一臉笑意的說。

  葛奇宏不再搭腔,他深深的覺得男人只有一個「賤」字能形容,總是奢望自己弄不到的女人,愈弄不到就愈心癢難耐。

  「阿奇,阿財的一家人現在怎麼樣?」她關心的問。

  「我大姐讓阿財的老婆到她家去幫傭,至於那三個小孩,由我負責他們的學費,一直到他們完成高中學業為止。」葛奇宏並不想張揚。

  「你不用掛心他們,我會打點一切的。」

  「阿奇……」她從來不覺得這個傢伙可愛,可是這會,她突然發現他好帥、好有愛心。

  「要不要以身相許?」他開著玩笑。

  「這是你給我最好的生日禮物。」黃星怡是興奮、感動的。

  「我總算能放心了。」

  「星怡,我不知道台北人是怎麼相處的,但是在我們那裡,大家會互相支援、照料。」他一點也不驕傲,他只是做他該做的。

  「反正你做了一件很棒的事。」

  「會讓你愛上我嗎?」

  「阿奇!」她抗議的低喊。

  「好啦,」葛奇宏也一副自討沒趣的表情。「真不知道你到底要什麼?放著一個像我這麼好的男人不要,只會虛度青春」

  吃完了海產店的生日宴,葛奇宏送黃星怡回家。

  他本來堅持要送她一些東西,只要是她看得上眼的,但她什麼都沒要,其實只要一想到阿財的家人可以受到很好的照顧她就快樂了。

  當黃星怡看到捧著一束鮮花,提著一個小蛋糕的趙志基站在她住處的樓下時,她立刻有一種非常糟糕的感覺。趙志基是那種公子哥兒型的男人,衣著時髦、風度翩翩,家裡開貿易公司,有點小錢,雖然長相頗佳,但是有些油頭粉面、華而不實的味道,不時還會裝腔作勢,為了追她,他買了一大堆的健康食品,除了會獻慇勤外,優點其實不多當兩個男人碰面時,霎時產生明顯的敵意,他們互看對方不順眼,頗有一種一觸即發的味道,兩人都冷眼看著對方黃星怡決定用理性、成熟的態度來處理這個場面。

  「趙志基,你怎麼來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啊!」趙志基一面對黃星怡時,馬上變了一種臉,笑得有些諂媚。

  「只是過生日而已」

  「對我而言意義就不同了。」

  「但讓你破費,」她指了指花和蛋糕。「這真的很不好意思。」

  「只是一點小東西、希望你笑納。」葛奇宏並沒有吭聲,只是好整以暇的聽著他們的對話。但表面悠哉抽著煙的他,好像是在看戲一般,其實他的內心似乎有一座火山即將爆發。

  「星怡,這位是……」趙志基看著她身旁的男人,一副不把葛奇宏看在眼裡的表情。

  「他是阿奇,是我……是我的小學同學」黃星怡一時不知該怎麼介紹。

  「小學同學?」趙志基有些懷疑的瞥一眼葛奇宏。

  「是我老家彰化來的好朋友。」

  「這樣啊。」

  「你有什麼意見嗎?」葛奇宏開口,有點受不了黃星怡介紹他的方式。「我不能來找她?你和她又是什麼關係?」

  「阿奇!」黃星怡扯了扯他的衣服。

  葛奇宏不理會她繼續道:「我是她青梅竹馬的男人,不行嗎?」

  「阿奇……「她聽了差點昏倒。

  趙志基看著她,有些氣僨,也有些無法理解。「這個個真的是你的……男人嗎?我一直以為你還沒有對象?」

  「我是啊!」

  「但是……」趙志基不是瞎子,看得出這個叫阿奇的男人並不好惹的樣子,只是這個傢伙和她看起來有點……他們不像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星怡,如果你已經死會,那麼……」

  「她是!」阿奇低吼。

  「我不是!」黃星怡也吼道。

  「你們……」趙志基一頭霧水。

  「阿奇,我不是你的女人!「黃星怡戳著葛奇宏的胸膛說:「我從來就不是!」

  「是你自己固執,不然我早就已經把你娶回家。」

  「我不要你!」

  「你會要的!」

  因為他們的音量不小,所以樓上的牛筱如也聽到了,事實上她知過趙志基早就在樓下等學姐,她也曾技巧的暗示他說學姐晚上已有約,但是趙志基不肯回去。

  現在聽到爭吵聲,她只好衝下樓來。

  「黃星怡,我們把話給說清楚,你到底想怎樣?你和這男的又是什麼交情?」葛奇宏的脾氣一向很火爆、率性,現在這情況無疑是火上加抽。

  「你管不著!」

  「我當然管得著,你是我的!」

  「你在作白日夢!」

  「難道這小子你會看上眼?」葛奇宏說話毫不修飾。

  「你就是喜歡這種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像是一坨奶油的男人?」

  「喂!你在說誰啊?」趙志基雖然有些怕他,但是這會也不得不出聲為自己爭口氣。

  「阿奇,」牛筱如跳出來當和事佬,她扯著他的手臂。

  「我們先上去吧,」「為什麼不是這個傢伙走?」葛奇宏瞪著黃星怡。「你給我講清楚,你難追想腳踏兩條船?」「我什麼船都沒有踏!」黃星怡氣得發抖。

  「趙志基,我看你先回去吧。」牛筱如只好轉向這個可能比較好說服的男人。

  「為什麼是我走?」趙志基也不願意。

  「你們……」牛彼如沒撤了。

  「星怡,你倒是給我一句話,你到底對我有什麼打算?」葛奇宏覺得自己已經忽得夠窩囊了。「你不要以為我非要你不可,也不要以為你真的吃定了我,我可以忍受你的壞脾氣、任性、頑固、盲目,但是如果要我看著你再有其他男人,那我……」「阿奇,你給我死回去!我們從現在起一刀兩斷!

  被質問的黃星怡這會也火大了。

  「你說的?」葛奇宏不知哪來的怒氣和勇氣,不留轉圈餘地。

  「我說的!「葛奇宏真的說到做到,煙蒂一彈,轉身就走,連一聲再見也沒有。

  「學姐……」沒有想到事情會弄得這麼僵,牛筱如很懊惱的看著他們。

  「星怡。」趙志基輕喚。

  「你也走吧!我……」黃星怡說不下去,只是轉身上樓。這一刻,她感覺心裡彷彿失去了一個最珍貫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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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知道戈仲傑必須去一趟紐約,也知道牛筱如會同行,辜敏芝告訴自己這沒有什麼,只是一件很正常、很普通的事,就好像她也會和男同事一起出差,何況牛筱如是要去看男友的,不是嗎?

  她無法和戈仲傑談任何信任或是承諾方面的問題,因為她不想要求也沒有理由要求。她和他是男女朋友投錯,也上過床,可是這不代表什麼,在他之前,她還有過兩個男朋友,對她而言,性不是一切、不是保證,所以她不會給戈仲傑任何壓力。

  只是她很在乎他,也希望最終他們能有結果,畢竟她已年過三十,將屬於高齡產婦族群了。

  他們同是律師,知道彼此工作的甘苦,所以他們應該很速配,但為什麼她的心在一知道戈仲傑和牛筱如打算一起去紐約時會這麼不安、煩躁?

  在戈仲傑出發的前一晚,她特別放下所有的公事,在家中安排了一頓燭光晚餐,期待晚餐之後的兩人時光。偶爾戈仲傑會留在她這裡過夜,但通常他是再累也會回自己的家,可是今晚,她想留下他。

  不過戈仲傑的反應卻和辜敏芝想要的不一樣,在吃飽飯後,他開始整理公事包,一副準備離去的表情。

  「仲傑,你不留下嗎?」她訝異的問。

  「明天要去紐約,我今晚還有很多事要處理。」他微笑的婉拒她。「謝謝你這麼豐富的一頓晚餐。」

  「難道你在這裡不能處理嗎?我有電腦、有傳真機、有電話,你缺什麼?」

  「我是想一個人……」

  「而我會吵到你?」她尖銳的問,這和平日的她一點也不像,可是她發現自己安不下心來。

  「敏芝?」

  「留下來。」

  「你今晚怎麼了?」他走到她面前關切的問。平日的她是獨立、成熟又理性的,絕不會拖泥帶水,更不會對他有任何依賴,她一向很男人作風,乾脆、俐落。

  「我只是想你留下來。」她簡短的說。

  「但我還有行李要收拾。」

  「那很容易,花不了你多少時間。」

  「可是我……」戈仲傑沒有說自己並不想留下,因為他是真的不想在這裡過夜。「敏芝,改天吧。」

  「改天?」辜敏芝一向和不可理喻及無理取鬧絕緣,但這會她卻突然像變了個似人的,她覺得自己非抓住他不可。」為什麼不能是今晚?仲傑,我有一種很不好,很糟糕的感覺。。

  「你想太多了,他安撫她,但對她的話不是很在意。

  「我伯我會失去你。……」

  「你是擔心飛機失事?」

  「不,是真的失去你……」那種感覺又來了,在和她前兩任男人分手前,她也有像現在這樣的感覺。

  「你其會胡思亂想,他一語帶過。

  「你一定得去紐約?」

  「是為了公事。」

  「一定得帶牛筱如去?」

  「她只是順道同行。」戈仲傑坦然的說。「她頂多是在飛機上坐我旁邊,住飯店時睡我隔壁房間,就是這樣而已,更何況她還有個男友在紐約,你是不放心什麼啊?以為我們是去紐約幽會?」

  明知自己不該有這種質疑,但是那種即將失去他的感覺太強烈,她已經沒有時間和精力再去發展另一段戀情,她想要抓牢他。

  「」仲傑,等你從紐約回來後,我們就宣佈結婚的消息好不好?」辜敏芝要求

  「你想結婚?」

  「是時候了,不是嗎?」

  「但我們的工作都那麼忙,而且我目前還沒有結婚的心理準備。」戈仲傑不是敷衍,而是實話實說。

  「你不想娶我?」辜敏芝的表情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我不夠好?沒達到你的標準?」

  「我只是還沒有想到要結婚。」

  「那你什麼時候才會想到丫

  「敏芝,你到底是怎麼了?」他對她說的這些話感到有些意外。「等我從紐約回來後再談好嗎?現在實在不是談這種事的時候。」

  「我……好怕。」她衝動的緊緊把住他。

  「我會回來的,

  「我知道你人會回來,但是你的心……」

  「你怎麼變得有些像那些連續劇裡的女主角啊?」他溫和的嘲弄著她」好像我要去搞外遇還是一去不回頭似的。」

  「那麼答應我……」辜敏芝仰起頭的看著他。「絕不能愛上牛筱如。」

  「敏芝!」

  「我知道你一定會覺得我根本是無中生有,但就算我是好了,我只要你給我一個保證,保證你絕不會愛上她。」睪敏芝知道自己這麼要求像是一般女人,但她的確也是一般女人啊!

  「我才去七天,而且我和她各忙各的,我們不會有什麼交集,」戈仲傑說,但他心底不能不否認牛□如的確是一個很有異性緣的女人。他從不曾被女人打過,只有牛筱如有這個膽且,而他竟一點也不怪她。

  「所以你……」

  「我一定會回來。」

  「我是說你的心會不會有變化?」他從沒說過愛她。

  如果現在她要他說,他說得出來嗎?

  「到時你就知道了。」戈仲傑在她的額頭印上一吻。

  「別東想西想了,十天很快就會過去。」

  「就怕什麼都過去了。」她仍然悲觀,提不起勁。

  「七天而已。」

  「太長了,真正的心動只要一瞬間。」

  直到紐約的班機必須在女克拉治暫停、加抽,如果順利的話,有十六個小時的飛行時間,而且戈仲傑訂的是頭等艙,照理說這一趟飛行應該是很輕鬆、很舒服的,但事實並不然。

  牛筱如有嚴重的恐機症,而且她一向最怕的死法就是飛行意外,例如空中爆炸、飛機解體,要不然是飛機一頭栽進大海裡,抑或飛機拉山,再不然也有可能失速撞進一片森林,反正所有能想到的墜機情節,她一項也沒前

  所以坐飛機對她而言並不是一種享受,而是一種足以令她瘋狂的折磨,再加上這麼長的飛行時間,哪怕她去的地方是她一向嚮往的紐約,這會她也恨不得自己沒有半上這一架飛機。

  看出她的緊張和不安,戈仲傑是有些心疼的,他知道有很多人都討厭半飛機,只是他沒有想到牛筱如的情況很嚴重。

  「飛機不會掉下去的。」他溫和的說。

  「烏鴉嘴!」牛筱如臉色發自的瞪著他。她選擇靠走道的位子,因為她不敢半靠窗的那進,更怕看向機艙外的藍天和白雲。

  「你這樣太累了。」

  「怎樣?」

  「」神經緊繃。」

  她僵硬的說:「我沒有!」

  「我看你都快要崩潰了。」

  「我才沒有……」這時,飛機突然碰上一陣亂流,機艙開始上下跳動,牛筱如嚇得差點放聲尖叫,並立刻抓住戈仲傑的手,開始有些語無倫次。「飛機是不是要掉下去了啊?」

  「牛筱如,你每次搭飛機都會這樣嗎?」他反握住她的手,給她安慰。「不會有事的!」

  「但是……」

  「只是遇上亂流。」

  「可是如果飛機承受不了……」

  「牛筱如,要不要請空中小姐給你來杯酒或是一顆鎮定劑?」他很認真的建議。「或許睡一下對你好一點,因為還有差不多十五個小時的飛行時間,如果你再這麼自己嚇自己……」

  「我不想去紐約了。」她說話己有些鼻音。

  「坐飛機很好玩的。」他故意開她玩笑。

  「我希望你……」本來是要詛咒兩句的牛筱如,一想到他們是在同一班飛機上,趕緊閉嘴不敢隨便亂說,只希望自己命中注定不會死於墜機意外。

  「飛機只在起飛和降落對比較危險,真正在空中時應該都還好啦。」他安撫著她。

  「我恨飛機。」

  「但這項交通工具是必須的。」

  「我們可以坐船。」她賭氣的詛。

  「像是貨物一樣坐那種貨輪?」

  「不行嗎?」

  「行,只是等我們到紐約,可能是一個月以後的事了,而且搭船會有暈船、沉船的危險,你想過沒有?」她的恐懼有些可笑,可是想到每個人怕的東西都不一樣,他就莞爾了。

  「我還是恨坐飛機。」她並沒有抽回手,反而覺得這樣很有安全感,就算真的墜機了,她也不會一個人孤單的死去。

  「那麼,你很有可能留在紐約嘍?」他故作認真的問她。

  「我沒有要留在紐約啊!」

  「那麼回程還是得再坐飛機。」

  「天啊!」牛筱如放聲呻吟。「乾脆讓我現在就死了吧!」

  「不行,你還沒有去過紐約,就算真會失事,也要等我們從紐約玩回來……」戈仲傑發現有語病。「不,事情辦完回來再墜機。」

  「別再說「墜機」這兩個字!」她命令他。

  「是你先說的。」

  「我們不會墜機!」

  「對了,就是這種態度。」他對她笑著,差點就在她的臉頰上留下一吻,幸好他的理智阻上了他,他可不想挨她耳光。「我們會平安飛到紐約的。想想你男朋友好了,他叫什麼名字?」

  「詹逸民。」

  「在哪所大學修博士?

  「紐約市立大學。」

  他再間她:「念什麼呢?

  「情緒管理、心理咨商。」

  「是目前很熱門、很時髦的科系嘛!」戈仲傑點點頭,現代人患憂鬱症、心理設有辦法自我調適的人太多,所以現在的精神科大夫,也就是心理醫生非常的搶手。

  「看起來你男朋友的未來前途無量。」

  「你們做律師的不是更賺嗎?」牛筱如不甘示弱的道:「只要賣弄口才,耍耍嘴皮子就嫌到錢了。」

  「你這麼說會被律師公會告哦!」

  「我才不怕被告。」

  就在兩人這麼一來一往的鬥嘴中,牛筱如的注意力被轉移,她不再那麼任意飛機會不會掉下去,手始終被戈仲傑牢牢的握在大掌中。

  「那你的女朋友叫什麼?」輪到她出擊了。

  「辜敏芝。」

  「漂亮嗎?」牛筱如知道她是律師,但是想知道這個女律師到底漂不漂亮。

  「很有個性、氣質。」

  「你們很愛彼此嗎?」

  「這問題太私人了,我拒答。」他根本還不曾深思過這個問題,因為彼此是成年人了,所以他和辜敏芝很順理成章的就在一起,並沒有經過轟轟烈烈的求愛過程。

  「而且男人不會把愛掛在嘴邊。」

  「但是我就認為葛奇宏很愛學姐,雖然他也沒有說過。」一想到那晚的情形。她還是有些擔心。

  「他癡得令我意外。」

  「有些男人就是一生只愛那麼一個、那麼一次。」牛筱如歎息。「很美、很令人折服。」

  「可是星怡似乎沒有同樣的感覺。」

  「她啊,他們現在正在冷戰。」

  「冷戰?」

  「我看阿奇是真的火了。」牛筱如有些懊惱自己幫不上忙。「不過這兩天彰化好像有個大拜拜,學姐非回去不可,所以他們一定會碰著面,如果有人肯先低頭,那麼朋友還是做得下去的。」

  「其實我覺得……他們實在不太搭。」

  「但我認為他們最終會在一塊。」

  紐約人口約一千萬人,位於紐約州的東南部,由五個自治區所組成,包括曼哈坦區、布魯克林區、皇后區、布隆克斯區及裡奇蒙區。

  它是全美最大的都市,也是產業、金融、貿易、文化等中心,這裡也可以說是摩天大樓之城、世界的財富與聲譽之城、前衛藝術之城、罪惡與醜事之城,還有「BIGWPPLE」之稱。

  飛機終於降落在機場,牛筱如有種撿回一條命的感覺,這一路上若不是有戈仲傑,她認為自己可能無法活著到紐約,因為後來又有幾次不小的亂流,繫緊安全帶的燈一直亮著,而她就一直害怕的坐在位子上不敢動。

  幸好飛機平安落地了。

  當他們一走出機場的入境室,牛筱如立刻看到詹逸民,因為在甘灑迪機場,畢竟黃種人較少,而且他誇張的高舉著一個歡迎的牌子,叫人想忽視都不容易。

  她為兩個男人彼此介紹之後,他們一起坐上詹逸民的車,然後朝事先訂好的飯店而去。戈仲傑一上車就表明他是來辦公事的,所以詹逸民不必招呼他,只要把牛筱如照料好即可。

  CHECKIN之後,詹逸民和牛筱如在她的房間裡閒聊,並看著她整理行李。本來在一見到她時,他想給她一個大擁抱,但考慮到還有其他人在場,他忍了下來。

  「這些給你。」牛筱如帶了一堆牛肉乾和肉鬆等來給他。

  「這麼重,你實在不必……」

  「你一定很懷念這些食物的滋味。」

  「不,我最懷念的是你。」詹逸民是比較內向、保守的男人,所以大過份的舉動他也不敢做,可是這會是在紐約,他大膽了些。「筱如,可以給我抱一下嗎?」

  「我是說……我們可以擁抱一下嗎?」他詢間她的意願。

  牛筱如聳聳肩,這其實沒有什麼,於是她大方的主動抱住他,只見他立刻也抱緊她、好像真的非常想她若是她後來推了推他,他可能想這麼抱她一輩子,永遠也不放開。

  「你學業還順利吧?」十年多不見,即便偶爾通電話,彼此常常會EMAIL,但是畢竟沒見到人,所以陌生感總是有。

  「還好,你的工作呢?」

  「目前……正在休假,」她一語帶過,有所保留。

  「但你怎麼和……」詹進民不太敢問。

  「戈仲傑是我室友的表哥,因為他要到紐約來辦事情,而我正好也想到紐約來看看你,於是他自告奮勇的當我的保鏢。」她省略了很多過程,覺得這樣比較好。

  「這樣啊。」詹逸民笑開了。

  「不然你以為呢?

  「他很帥、很有魅力,我本來還擔心"

  「不會吧?如果他真是我新交的男朋友,我可能千里迢迢的把他從台灣帶到紐約來給你看嗎?」牛筱如一副他是庸人自擾的表情。

  「誰叫你不答應我在台灣先訂婚,你知不知道我很沒有安全感?」詹逸民乘機抱怨。

  「我還不急著定下來」她還是這句老話。

  「所以我不放心啊!」

  「我不是來紐約看你了?」

  「但是十天後又要走了。」

  「有距離才有美感啊!」牛筱如隨口說著,她本來以為自己見到詹逸民會很高興、很激動、但是她卻只有很

  累、很想躺下來好好睡一覺的感覺。他還是老樣子,文質彬彬、老實厚道,但她只感到乏味。

  「真希望你能留下來陪我唸書。」

  「那你才會煩死。」

  「筱如,我愛你啊!」

  她知道自己可以說一句「我也是」,但她說不出口。

  她是很高興自己能來紐約,不過見到詹逸民卻沒有什麼熱度,好像來看他只是順便做的事,並不是專程為他而來的。

  「紐約有什麼值得去的地方啊?」牛筱如改變話題,她站在飯店房間的窗□,看向窗外的紐約。

  「很多地方都值得去。」雖然她迴避了他的話,但是他不以為意,畢竟她人都來了,她是專程到紐約來看他的。

  「那你真的有空嗎?」

  「我會盡量排出時間。」

  「如果你實在不能蹺課的話,給我一張地圖,我可以自己坐地鐵去探險。」牛筱如除了沒膽子坐飛機之外,基本上她算是個大膽的女孩。

  「地鐵不安全,特別是對我們這種外來客。」

  「但是若坐計程車太貴了,而且一樣不安全。」

  「我會排出時間的。」

  「那麼今晚吃什麼?」牛筱如不禁想到隔壁房間的戈仲傑,不知道是不是該約他一起去。

  「我帶你去「EEN0N」,它位在皇后區靠東河不遠處,有「小雅典」之稱的AST0RlA區,那裡的墨魚蝦沙拉、炸青瓜、烤章魚和碎羊肉的味道都很不錯,不過最讓人回味的應該是KORDALIA,和來自寒普路斯島,帶有淡淡薄荷味的烤起士HALoU,MI。」詹逸民一副當地人的模樣。

  「我快要流口水了,」

  「要不要進那位戈先生一起去?」

  牛筱如想了下。「我想我改天再自己請他好了,反正這十天裡有得是機會,你不可能天天陪我。」

  「有些課我不能蹺……」他抱歉的說。

  「我瞭解。」

  「那我們現在還等什麼?」他做了個「請」的姿勢。

  「紐約!」牛彼如歡呼一聲。「我來了!」

  如果牛筱如在台灣,還可以拖著她回彰化老家吃拜拜,但既然她去了紐約,這下黃星怡只好自己一個人單槍匹馬回去。她本來找了一大堆理由想不回去,但是大拜拜在地方上算是大事,所以除非是病得住院了,否則她父母要她一定得回家。

  回家吃拜拜事小,但是一定會碰到葛奇宏,而想到會再見到他,她就不自在。

  自從她生日那晚,他那麼酷的轉身走人之後,沒有一通電話,也沒有再上台北,他好像從她的生命中消失一般,不曾這麼久沒有他的訊息,她還真是怪不習慣的。

  好幾十桌的酒席就擺在廟前,其實只要有心,黃星怡一定可以避得開他,於是她找了一桌離舞台最遠的桌子,因為今晚聽說有脫衣舞表演,所以坐在最後頭應該很安全。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在家鄉,人家都把葛奇宏和她當成是一對,因為葛奇宏早放話說她是他的人,於是見她孤零零地就座時,葛奇宏的一堆酒肉朋友就把他推到她這桌來,

  「你們幹麼?」葛奇宏不悅的吼著他那群朋友。

  「你沒看到她一個人坐在那嗎?」有人說了。

  「她甚歡一個人坐不行嗎?」他還是不看她一眼。

  「你們別多事!」

  「去陪她啦!」

  「和她聊泖。」

  「她難得回來喔,」

  「當心被別人追走。」

  黃星怡實在得有聖人般的定力才坐得住,她的耳邊淨是葛奇宏那些朋友你一言我一語的話,好像阿奇和她是一體似的。

  最後葛奇宏還是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因為在這種場合,他總不能和這些人翻臉,不然大家也別吃什麼拜拜,只要看他表演就可以。

  她一直等待他開口,可是他偏偏不說話,反而一副窮極無聊的啃著瓜子,好像他有多勉強、多委屈似的,這令她不禁咬牙切齒。

  「你可以不坐這裡。」她先開了金口。

  「我愛坐哪就坐哪。」

  「這是我的自由!」

  她被他堵得啞口無言,這會也不管四周的人會怎麼想,她猛的起身。

  葛奇宏動作很快的扣住她的手腕,寒著臉間:「你要去哪裡?」

  「我去哪是我的事!」她立刻頂他一句。

  「這是我的自由。」她馬上學會他那一套,並且立刻就回敬他。「你自己剛剛也說了。」

  「黃星怡。」他也站了起來。

  「幹麼?」她表情潑辣。

  「是你先對不起我的。」

  「我對不起你?」她一到想宰了他的問:「我是哪裡對不起你了?你又有什麼資格說這種活?我既不是你的女人也不是你的老婆,你憑什麼這麼狂妄自大?」

  「那個傢伙……」

  「我不能有別人追嗎?」她愈說愈生氣。「我就一定得嫁你這種人嗎?」

  「我這種人有什麼不好?」他也扯開喉嚨大吼。「黃星怡,你不要人在福中不知福,撿到了寶不知道是寶!」

  「你真當自己是寶?」她一哼。

  「我沒什麼不好的!」

  這時黃星信的父母走了過來,他們是兩個樸實、憨厚、守舊的鄉下人。

  「星怡,我看你和阿奇到其他地方去吵,這裡有拜拜,你們就不要妨礙別人了。阿奇,你把星怡帶開。」

  「爸!」黃星信睜大眼,居然有這樣出賣自己女兒的父母。「我才不要和他……」

  葛奇宏立即把她拖走,既然未來的岳父都說話了,那麼他還有什麼忌諱,有什麼不敢的。

  她一路被葛奇宏硬是拖到一片農田旁,這裡已經聽不到廟前那些熱鬧、嘈雜的聲音,有的只是蛙鳴、蟲叫,一種很祥和、寧靜的感覺。

  「放開我啦!」她一直用力想扯下他的手,但是並沒有什麼效果。「你真的是流氓啊?」

  「你實在欠揍!」他說。

  「你去……」

  「我不會去死。」他知道她要說什麼。「黃星怡,我真的是受夠你了,如果不是……」他實在很想在這裡就要了她,看看她還會不會這麼囂張,他平日就是對她太客氣了,她才會爬到他的頭上來。

  「不是什麼?」

  「如果不是考慮到你父母,如果不是我還有點良心我早就……」

  她挺起胸項向他,「早就怎樣?」

  葛奇宏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他的眼中不再有怒火,取而代之的是濃烈的情慾,他想知道她的唇嘗起來是什麼滋味,於是沒有再多想,他將她往軟土堆上一推,然後整個人如地壓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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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3 09:02:08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黃星怡只覺得肺裡的空氣頓時全被抽光了般,因為如此一跌再加上葛奇宏的重量,有那麼一瞬間,她是呼吸不過來的,但是他隨即用雙手撐著身體,以減輕壓在她身上的重量。

  她想要推開他,可是一點作用都沒有,雖然他沒有整個人壓住她,但是他的身體和她的依然緊密的貼在一起,而她可以明顯感覺得到他的「興奮」,使得她更是氣紅了臉。

  「滾開!」她發出怒吼。

  「星怡,你在這種情況下還囂張得起來?」葛奇宏一副嘖嘖稱奇的表情,然後搖搖頭。

  「當心我抓花你的臉!」她恐嚇他。

  「你抓吧。」

  「我可不是說著玩的!」

  「我也是啊!」

  即使心裡是真的想抓,但她一向不是個暴力的女人,要她動手傷人,就算是眼前這個可惡的男人,她也有些為難。

  「阿奇,你不要以為這裡是你的地盤,別忘了我也是在這裡出生、長大的,如果……如果我尖叫,我相信……」-。為什麼她總覺得自己說得理不直又氣不壯,似乎心虛得不得了?

  「叫吧。」他表現得好像一點也無所謂。

  「惡棍!」她尖叫。

  「你還記得你是在這裡出生、長大的?」

  「我記得!混蛋!」

  「那你為什麼不回來這裡呢?」

  「因為我喜歡台北!」

  「但這裡有……」葛奇宏和她面對面、眼對眼。「這裡有很多愛你的人。」

  「台北也有!」她不服輸的說。

  「如果你敢提那個拿花和蛋糕的蠢傢伙,」他用眼神警告她。」我保證我會把你吻得死去活來,讓你忘了自己是誰!」

  「你真野蠻、粗暴一她嚷嚷。「沒有水準!」

  「我沒有水準「他這會是豁出去了,本來還想維持一下風度,但既然都已經被她罵粗暴、野蠻、沒有水準,那麼他還有什麼好客氣的?於是他雙手來到她胸前,開始不客氣的解著她襯衫的扣子。

  「阿奇!」黃星怡慌忙的抓住他的手,並且開始掙扎、扭動。「你在幹什麼?」

  「我在解你的扣子啊」葛奇宏慢條斯理的說,一臉邪氣的表情。「你最好不要再亂動,不然我有可能會扯破你的衣服,而且你若再這麼動個沒完沒了,我只會更加興奮,待會扯的可能就是你的裙子了。」

  「阿奇一她大叫,急得快要哭出來。

  黃星怡不再掙扎,也沒有任何阻止他的舉動,因為她已經開始哭泣,不是那種呼天搶地的方式,而是緊閉著唇,委屈、忍耐、忿根的流著淚。

  如果她大哭大鬧、如果她像是對抗強暴犯般拚命抵抗,那他還可能真的繼續「調戲」她,但是她這種無聲的流淚令他心痛,令他全身的骨頭都疼得難受,於是他立刻從她身上跳開,並且溫柔的把她拉起來。

  至此,黃星怡才放任自己哭出聲音,她又害怕又生氣,因為他是那麼不可原諒。

  「星怡……」他一時不知該把手腳往哪放。

  記得在小學五年級那年,他把一條死掉的蛇放在她的書包裡,那時她嚇得大哭不已,並且好幾個月不跟他講半句話,那是他唯一一次把她弄哭。

  她沒有答話,只是流著淚,低頭想要扣上襯衫上的扣子,但是因為手一直在發抖,所以根本扣不好。

  「我幫你。」他伸出手。

  但是她用力的打掉他的手。

  「我只是要幫你。」他低聲道。

  「你會不得好死!」

  「好,我會不得好死,但現在讓我幫你好嗎?」

  知道自己實在沒有辦法把這麼一件小事做好,所以黃星怡最終只能由他幫她扣扣子,但這會他的碰觸卻沒有一點邪念和遐想。

  「星怡……」當他扣完之後,低頭看著她,眼中沒有什麼歉意,倒是有著不捨。

  「你很得意吧?」她眼中含著淚問。

  「我只是一時……失控。」

  「你是強暴未遂!」

  「我沒有要強暴你!」

  「那剛剛算什麼?」

  「如果我真有強暴你的意圖,那麼你現在不會還衣著整齊的站在這裡。」他為自己叫屈。「如果我真要強暴你,你早就已經不知道被我強暴多少次了!」

  「你……」黃星怡氣得哭不出來。

  「你早晚要嫁人的,為什麼不早點嫁給我呢?」

  「你饅慢等!」她真想給他一巴掌,但是又怕他會給她什麼難以預料的報復。

  「好,我不等了。」葛奇宏好歹也是個男子漢,這種鳥氣他已經受得夠多了。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

  「什麼意思?」「三十天的期限一到,如果你還不點頭嫁給我,那我……我就娶別的女人!」

  「你可要說到做到哦!」黃星怡一副自己終於解脫了,鬆了口氣的表情。

  「我真會去娶別的女人。」他鐵青著臉說

  。

  「那我就替你出酒席的錢,不管你請幾桌,我全都付。」她也和他槓上。

  「好!這是你說的!」這會他真是恨透這個女人。

  「不必真拖到一個月,你現在就可以娶了。」她又再進一步的激他。

  「黃星怡,我看該下地獄的人是你」

  「你放心,我不會搶在你前面的。」

  不能免俗的,詹逸民帶著牛筱如來了趟紐約一日游,舉凡一般觀光客會去的景點,他都帶著她走一趟,像是林肯紀念中心、大都會信物館、中央公園、川普大樓、洛克菲勒中心,還有電影中常常出現的帝國大廈。

  牛筱如只能用百聞不如一見來形容自己的感覺。

  然而這裡白天雖然繁華,但是入夜之後,它也是一個罪惡、死亡、暴力的城市,什麼樣的人都有,什麼樣的事都會發生。

  雖然牛□如玩得盡興、看得開心,但在她心中,多少還是有一點點遺憾和失落,陪她的人如果是戈仲傑,如果是她和戈仲傑一起走遍這些地方,那又會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呢?

  最後詹逸民帶著她來到紐約有名的蘇活區,這裡原是藝術和藝廊聚集的地方,但是因為各類中、高級商店的進駐,已成為超大型購物商場的代名詞。

  受到區內濃厚藝術氣息的影響,各家商店的貨品都以創意和具個性的設計取勝,在藝術和設計家的巧手之下,看似平凡天奇的傢具、日常生活用品及服飾等,都暴增了數倍身價,成為消費者珍藏的寶貝。

  牛筱如只覺得自己好像進入寶山,她真的很想在這裡待下來,直到自己心滿意足了再回台灣,尤其是一想到回去還得坐十幾個小時的飛機。

  「想買點什麼嗎?」詹逸民笑著問她。

  「全都想買!」她朗聲道。

  「你會破產哦!」

  「錢可以再嫌呀!」

  「那麼還得包下一艘貲輪。」

  「這些東西都好棒、好精緻。」

  「我就知過你會喜歡。」

  「住在這裡好幸福哦!」

  「那就住下來吧!」詹進民笑著說:「不然你也可以申請大學,再到紐約來唸書啊。」

  其實牛筱如只是說說而已,偶爾來個一、兩次,來陶醉、挖寶一下很好,但如果真要她住下來,她還是不習慣,台灣畢竟還是有很多可愛、充滿生命力的地方。她要留在台灣,因為她的根在台灣。

  逛到了位於BROADWAY56l號的「KATEPAPERIE」,這裡專賣紙張、各類級製品及文具用品,裡面陳列的紙製品,單單是質感就能讓藝術創作者的靈感源源不絕,還有相簿、燈飾等物品,都可以讓平淡的日常生活增加一些樂趣。

  因為她是專欄作家,所以在這家店裡,她買了不少的紙張和文具用品,雖然價錢有點嚇人,但是她認為值得。

  「那個戈先生還好吧?」走出店外,詹逸民忽然問,總是要關心一下與她同行的友人。

  「應該很好。」

  「你們這兩夭都沒碰面?」

  「他忙他的,我玩我的。」

  「這樣有點不好意思。」

  「他本來就是為了公事來紐約。」

  「但我也該請他吃一頓飯。」詹逸民一直覺得過意不去,而且借由吃飯,他可以掂掂對方的斤兩,凡事小心點總沒有錯。

  「那麼今晚好了,我約他。」牛筱如也想見戈仲傑。

  「但今晚我有個研習會。」

  「我自己和他吃好了。」牛筱如馬上說,沒有一點不自然的感覺。「他來過紐約幾次,我想有他帶路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你今晚就忙你的好了。」

  「這樣好嗎?」詹逸民遲疑。

  「哪裡不好了?」

  「我該全程……」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也不必當我的保母。」她其實並不需要他陪,她甚至很想自己一個人走走看看,身邊多個人逛街,總是有些麻煩,而且……她老希望身邊的人是戈仲傑,這究竟怎麼了?他明明已經「名草有主」,自己卻依然……

  「可是你是我的女朋友。」他立刻說。

  「我其實……」

  「反正你一定要等我回台灣。」

  「我……盡量啦。」牛筱如應忖道。「你在紐約難道沒有交其他異性朋友嗎?」

  「當然沒有!」他馬上有些牽強的回應。「是有一些女同學,但我對你很忠心,我沒有……」

  「其實沒有什麼關係的。」牛筱如微笑著說。

  「沒有關係?」

  「你可以再交女朋友,」

  「可是我們……」

  「詹逸民,我們是很好的朋友,你一直追我追得很辛苦,我也認為你不錯,可是如果你碰到比我更適合你的女孩,我很鼓勵你「變心」。」她說的是真心話。

  「但我不會變心啊!」他馬上一副忠貞不貳的神情。

  「我才不會背叛你。」

  「這跟背叛無關,我們根本……」牛筱如實在不知怎麼說,或許她這一趟紐約是來錯了。

  「反正我認定了你!」

  「詹逸民,你……」

  他從口袋申拿出五十塊的美金紿她。「今晚我請你們,你務必要跟那位戈先生說。」

  「不,我自己有錢。」

  「我請。」詹逸民神色嚴肅的說:「我堅持。」

  「你真是……」

  「要說你男朋友請的!」

  紐約是各種民族的大熔爐,各國食物來到紐約,都能發揚光大,成為讓人垂涎的料理。

  因為牛□如堅持要請客,於是戈仲傑帶她來到「RN-CLE

  VANYACAFE」吃俄式佳餚。

  這家餐廳的櫥窗裡有俄羅斯娃娃、舊式布偶,以及掛在牆上的黑白照片,加上女侍儂重的俄國口音,讓人以為自己彷彿跌進了舊俄的世界。

  道地的俄國佳餚有吃法各異的餃子,包洋芋或蘑菇的開胃萊,還有包櫻桃的甜點

  RUSSLANCHERRYDUMPLING,而主菜PELMEMI裡面的餡是碎牛肉和各種香料,吃時可以沾酸奶抽、芥末或是醋。

  第一次嘗到俄國食物的牛筱如,覺得新奇極了,而且她還頗能適應。

  「好吃!」她嘴角一揚。

  「有些人吃不來。」戈仲傑微笑看著她。

  「我可以。」

  「我也是。」戈仲傑解釋。「第一次來紐約時,就有朋友要考驗我對食物的接受度,所以帶我來這裡,沒有想到一吃就愛上了,以後只要有機會到紐約來,我都會來這裡吃過了才回台灣。」

  「以後我也要這樣。」牛筱如亦立即道。

  「在紐約的確可以吃到各式佳餚。」

  「那麼明晚我們再找一家特別的。」

  「你忘了你還有個男朋友?」戈仲傑挑眉提醒她。

  「他可能已經為你安排別的節目。」

  「哦。」牛筱如的表倩立刻變得有些乏味。

  「他看起來人不錯,」戈仲傑試探地說。

  「他人是很好。」

  「那你很幸運。」戈仲傑還點了俄式煎餅BLINI,這種煎餅可以搭配奶油、鮭魚、魚子醬或是櫻桃、蜂蜜等各種不同的配料,本來他都覺得可口,可是這會他卻感覺似乎沒那麼好吃。

  「今晚就是他要請你的。」牛筱如的笑容不再那麼甜美,眼睛也不再那麼明亮。「因為他有場研習會得參加,所以給了我五十塊美金,讓我招待你。」

  「那替我謝謝他。」

  「不客氣」

  「他知道……他知道我們之間的那些玩笑嗎?」

  「我沒說。」

  「所以他認為我……」

  「只是我室友的表哥。」

  「很好。」其實戈仲傑並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但是他似乎只能這麼說。牛筱如的眼光不差,這個詹逸民看起來正派、老實,只要他沒有變心另交女友,那麼應該是牛□如不錯的選擇,可是為什麼他心裡老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那你的事辦得如何?」牛筏如關切的間。

  「很順利。」

  「需要的資料都找到了嗎?」

  「嗯,差不多了,對我的官司非常有利。」戈仲傑也沒有想到會這麼順利。我也很意外。」

  「那明天我們可以一起去玩嘍!」

  「牛筱如,我沒有當電燈泡的習慣。」

  「但……但詹逸民不一定天大有空。」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想和戈仲傑單獨去玩一天,如果沒有這麼「愉快」一天來相處,她會覺得自己這一趟白來了紐約,沒有一點意義。

  「你真的想和我去混一天?」戈仲傑笑問。「我還以為你恨死我了。」

  「在你這麼慷慨的招待我到紐約來,而且在飛機上那麼的忍受我,我想……我可以不必再那麼恨你了。」牛□如自認恩怨分明。

  「那我可得好好謝謝你,今晚……」

  「詹選民請了。」

  「可是我知道他們留學生的經濟情況都不會太好。」文仲傑實在很想付這個賬。

  「別和他爭,結他一點面子啦!」

  「好吧,既然你堅持。」

  「你……給你女朋友打了電話嗎?」牛□如突然問,心中不知打哪來的醋意。

  「她有打來。」

  「她想你?也不過才三天而已。」

  「牛□如,你到底想說什麼?」戈仲傑把刀又置於一旁。「就算不是想我,關心一下我在紐約事情辦得如何也是很正常的啊。」

  「她一定是一個很有智慧,能在事業上幫助你的女人,我記得她也是律師?牛□如也放下刀叉。

  「她是律師沒錯。」

  「真好」

  他不知道她到底想問什麼,只知道她現在的神情沒有剛進餐廳時燦爛,好像這些俄國萊也不再可口了。

  「牛□如,你的詹逸民呢?他能承受三天後你要上飛機

  「拜託,又不是生離死別。」

  「你……一定會嫁他嗎?」

  「你又一定會娶那個律師嗎?」

  「我先問你的。」戈仲傑被她的刁鑽逗笑了。「他知道你已經「暫時「失業嗎?」

  「我說我在休假。」

  「你好像什麼都沒有對他明說。」

  「或許,他對我而言並沒有這麼重要。」牛筱如莫測高深的丟出一句話,然後低下頭不語,不再有任何進一步的說明。

  戈仲傑沒有搭腔,這會他也在深思一個問題——辜敏芝對他而「言」有這麼重要嗎?

  中城(MIDTOWN)是曼哈頓的心臟,就如同曼哈頓是紐約的心臟一樣,幾乎所有能讓人和紐約產生立即聯想的建築、觀光點,部位於北起五十九街,南至四十街的中城內。

  尤其是第五大通以東到東河之間,有許多大家所熟知的地點,像是聯合國總部、STPATRICK'SATHEDRAL,CENTRALTERRNINAL,第五大道上眾多的精品店,還有櫛比鱗次的摩天大樓和跨國企業總部等等。

  而第五大道以西,則聚集了許多國際級的大飯店、劇院、娛樂中心和餐廳。

  今天戈仲傑帶她去新力廣場、菲利普摩裡斯總部、聖派翠克教堂、卡內基廳、中央車站,雖然都是走馬看花似的到此一遊,但至少她是來過了。

  在哥倫布廣場,他們停下來喝露天咖啡。這裡彷彿是個小跳蚤市場,有街頭表演,有鮮花和各式各樣的小東西可以買,令人有優閒、自在而且舒服的感覺。

  「一會要再去哪裡?」牛筱如熱切的間。

  「下曼哈頓。」

  「那裡有什麼!

  「有漁市場、海港風景、摩天大樓。像是紐約證券交易所、自由女神、世貿中心、富頓街魚市場、南街海港、越戰軍人紀念碑。」

  「天啊!我的腿會斷。」

  「那我們現在就回飯店,你明天再跟詹逸民去好了。」戈仲傑淡淡的說。

  「不,我可以再繼續。」她馬上搖頭說。

  「但如果你的腿斷了……」

  「我也認了」

  他十分享受自己和她在一起的感覺,她活潑、精力十足,而且對每件事都好奇得很,一直東問西問,彷彿永遠不會洩氣的皮球,他羨慕她的活力,也樂於有她相伴。

  「我知道紐約還有個中國城,我們可以去看看嗎?」

  「我怕你會太累。」

  「但我想盡情的享受這一天。」

  「你還有其他夭啊!」

  「我……我想今天就走遍不行嗎?」她知道自己和戈仲傑在一起比和詹逸民在一起開心,和詹逸民在一起時,她覺得自己有些不是那麼自在。

  「你太貪心了。」

  「我精力旺盛。」

  戈仲傑微笑的道:「但我不想到最後得背你回飯店。」

  「我沒這麼嬌弱。」

  「所以你超級強悍?」

  「因為我又不能年年來紐約。」

  「其實只要時間排得出來,我們可以每年紐約一次。」戈仲傑才說出口,立即閉上了嘴巴。

  而牛□如並沒有接話,她當然也是希望如此,但是能嗎?照他們目前彼此的「交友」狀況……

  「牛□如,我想很多事就讓它們順其自然,我並沒有要事情一定得怎麼去發展,其實回到台灣之後,我們還是可以當朋友。」他要自己以平常的心情和態度面對她,不然他又能如何?

  「當朋友?」她的表情有些奇怪。

  「不可能嗎?」

  「當然可以。」牛□如立刻打起精神。「你是學姊的表哥,我是你表妹的室友,我想,咱們這個朋友是能做的,除非我們恨透了彼此。」

  「牛□如,我不恨你。」

  「我也不恨你。」

  「那我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我才不擔心,我只是……」眼睛看著哥倫布廣場上的人群,牛□如命令自己不要再去想這個問題,明天她還得面對詹逸民,起碼她在紐約時,必須把詹逸民當成男友。「我還想去時代廣場和格林威治村,今天行嗎?」

  「你不可能在短短一天內遊遍紐約!」他不能苟同她的心態。「留一些地方下次來吧。」

  「那我們別再喝咖啡了,出發吧!」她立刻起身,又似乎渾身是勁。

  「我真是服了你。」戈仲傑也站起身。

  「總算我也有令你佩服的地方。」

  「其實我早就佩服你了。」他放了五元美金當小費。「我相信沒有哪個女孩敢跑到我面前說她懷了我的孩子,並要我負責,即使這只是個玩笑,但的確需要過人的膽識。」

  牛□如只是回以一笑,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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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3 09:02:34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在回台灣的前一日,詹逸民又帶牛□如出去玩,但她只想找一個地方歇歇腳,因為幾天這麼東走西看下來,她已經快累斃了。

  於是他們在格林威治村的華盛頓廣場停下。

  這裡是展開格林成治村之旅的歷佳起點,華盛頓廣場位於第五大道和第八街的交叉口,廣場南邊是凱旋拱門,紀念前美國總統華盛頓就職一百週年。廣場周圍大部份是紐約大學的建築物,而紐約大學的畢業典禮就在華盛頓廣場舉行。

  人們喜歡在廣場上慢跑、下棋、溜狗、唱聯、跳舞等等,週末假日也常有高水準的街頭表演,吸引大批的圍觀人潮。

  找了一家咖啡館,牛□如和詹逸民決定過一個悠哉的白天。

  「今晚有什麼打算?」詹逸民問著。這是牛□如在紐約的最後一夜,他不知道她想怎麼過。

  「休息。」牛□如的回答很妙。

  「你可以在飛機上休息。」

  「以我害怕搭飛機的情況,是不可能在飛機上休息的,除非把我打昏了。」牛□如淡淡的笑道。

  「但是你明天……」

  「值得了。」她說:「我已經去了不少地方,夠我回味了,我真的只想好好的休息一下,睡他一點,好應付明天的飛行。」

  他雖然有些欲言又止,但是也不再堅持,也許她是真的太累了。

  「你陪著我玩了幾天,想必學業一定耽誤不少吧?」牛□如笑著致歉。

  「一點影響也沒有。」

  「所以你明年可以拿到學位?」

  「我明年八月就可以回台灣了。」

  「恭喜你!」

  「我們明年八月就結婚好不好?」詹逸民忽然說,雖然他連「一壘」都還沒有上,但他就是認定了她,也欣賞她的堅持、潔身自愛,現在這麼自律的女孩很少了,他可以等到他們結婚後才有親密關係。

  喝著拿鐵咖啡,牛□如則是不發一言,她本想立刻拒絕他,但是又想到他人在異鄉,不想給他太大的打擊,所以她選擇沉默。

  「□如,你難道沒有什麼看法嗎?」他憂心的問。

  「我只覺得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但這只是明年的事。」

  「明天的事都說不準。」

  「我不像你這麼悲觀。」詹逸民興致勃勃。「我對自己有信心,對你也有信心,我相信我們一定可以順利的走人禮堂,假如,沒有什麼可以拆散我們,絕對沒有。」

  她很不能忍受一種人,那就是自以為是再加上太過天真,他難道以為世事真會照他所想的進行嗎?

  「□如,你在台灣……」其實他一直不想問得太清楚,因為他不願自己天天提心吊膽,痛苦的過日子。

  「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問戈仲傑的表妹,我和她住在—起,她最清楚我的日常生活作息和交友狀況,我給你她的E-mail信箱,因為打越洋電話太花錢了。」牛□如一臉坦然。

  「我沒有這意思。」他緊張的說。

  「我不表示意見只是覺得還有一年多的時間,誰知道這段期間會發生什麼事?搞不好有地震、搞不好地球毀滅了、搞不好兩岸有了戰爭、搞不好……」

  「□如!」詹逸民有些啼笑皆非。

  「沒有人料得到的。」

  「你的說法令人感到頹喪。」

  「我只是不願看你期待太多。」她不敢說她這會根本沒有一點想嫁給他的念頭和盼望。

  「有期待才有希望,」

  「有希望就會有失望。」

  他不知道她為什麼一直和自己唱反調,但是他寧可認為她只是倦了,她明天就要回台灣了,總會有些依依不捨,對,她只是捨不得和他分開,所以想法才會如此悲觀。

  「反正我不會失去你的,對不對?」他非要她給一個承諾、一個保證。

  牛□如只是聳聳肩。明天就要搭飛機回台灣了,今晚戈仲傑會做什麼呢?有沒有什麼地方是他回台灣前非再去一次不可的?如果今晚可以和他一起度過……

  「□如?」詹逸民輕喚道。

  她回過神,並且馬上把話題轉開。她不想再聽什麼結婚、他一定會娶她這些話,於是看問咖啡館外。

  「這裡好像有很多的同性戀?」她漫不經心的說。

  「格林威冶村裡的Cristopher街,本來就是紐約同性戀者主要的活動區域之一。」他介紹著。

  「我以為同性戀在舊金山最多。」

  「哪裡都有同性戀。」

  「是啊!」她漫應道。

  「愛情是不分性別、不分年齡、不分種族、不分貧賤的。」詹逸民說:「在紐約,這句話十分貼切,每個人都可以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別人也許不會贊同、認定,但至少他們不會質疑。」

  「很好!」她勉強一笑。「我可以把它寫進專欄裡。」

  「這裡有很多東西可以讓你寫。」

  「我會好好的睜大眼睛看。」

  「可惜你明天就要回去了。」

  「該回去時就得回去的。」

  敲門聲才響起,牛□如幾乎是在下一秒鐘就把房門打開,她希望是戈仲傑來敲門,而他也真的敲了。

  「不知道你在不在……」戈仲傑的理由有些牽強。

  「我在。」牛□如馬上說。

  「詹逸民呢?」

  「在他的宿舍。」

  「我們明天就要回台灣了。」

  她有趣的問他,「所以呢?」

  「今晚想不想去時代廣場走走?」戈仲傑的表情輕鬆自然。「晚上有很多可以看的東西。」

  「好。」她出奇溫柔的:「我套上布鞋、拿了皮包就可以出發了。」

  「你好像早就準備好了嘛。」他打趣著。

  「我是準備好了。」她迎向他的目光,很多話、很多感覺其實盡在不言中,不需要再拿出來說一遍的,她相信他知道。所以她立刻拿起皮包,雙腳跳進布鞋裡。

  戈仲傑這會的感覺也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他只知道他要珍惜今晚,因為也只有今晚,他才可以沒有任何束縛。已經有好幾天不曾想到辜敏之,他不該如此「健忘」,但……他立刻搖頭,不再想下去。

  夜晚的時代廣場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五光十色的霓虹燈。最初,Wrigler口香糖公司的大型廣告看板首次在時代廣場出現,形成了一股流行風潮,於是大型看板成了時代廣場的奇景之一。

  接著,可口可樂公司超大型霓虹燈廣告進駐時代廣場,此項創舉改寫了時代廣場七十五年來廣告看板的歷史。

  之後,ITT企業集團更架起高地面三百英尺局的大螢幕,是目前時代廣場最大、最高的電子螢幕,從此時代廣場更加明亮耀眼,現今已有超過八十個這樣的大型廣告,這也是時代廣場舉世聞名的原因之一。

  走在這名聞遐邇、熱鬧無比的街頭,牛□如和戈仲傑均很興奮。

  「真是好多的車潮和人潮。」牛□如走在滿是商店的街道讚歎著,這裡不愧是紐約知名的景點。

  「這次來沒有到百老匯看音樂劇,有點可惜。」

  「你看過?」

  「兩次。

  「棒嗎?」

  「喜歡的人會感動落淚,不喜歡的人呢?」戈仲傑學著『麻雀變鳳凰」裡男主角的說法,聳聳肩道。

  「那你是喜歡還是不喜歡?」她好奇的問

  「還可以接受。」

  「下次如果有機會……」

  「牛□如,你絕對會有機會的。」說著他輕鬆的擁著她的肩。「你是個拿筆的人,最需要到處走走看看,增廣見聞。洛杉磯去過了嗎?」

  「去年去過了。」

  「那麼舊金山呢?」

  「就是去年嘛!」

  「紐西蘭和加拿大也不錯,聽說風景很美,環境又好,非常適合移民。」戈仲傑笑說:「退休後到那邊養老很不錯呢。」

  「真的嗎?」她眼睛一睜。

  「至少敏之……」戈仲傑止住口,辜敏藝常說以後要到加拿大的溫哥華養老.所以他很自然的就提到了,但是他的意願倒不是那麼強烈。「她說當她賺夠了錢之後,她要遠離台灣。」

  「你們……有結婚計劃了嗎?」牛□如試著用自然的語調問。「聽學姐說很多人都急著想喝你的喜酒。」

  「誰知道我什麼時候會請他們?」戈仲傑很有技巧的說:「誰知道我一定會娶辜敏之?」

  「你想移情別戀?」

  「不,只是世事難料。」

  牛□如覺得戈仲傑這句話好像是在對她說的,而她之前問的問題,也似乎是針對著他們的未來,到底他們兩個之間有沒有事在「進行」?

  「這裡好像有好多的餐廳。」她隨口說些比較無關緊要的話。「還有好多的飯店。」

  這裡旅館的房間總數多達一萬兩千五百間,相當於全紐約市所有旅館房間的五分之一,有兩百五十家以上的餐廳,從格調高雅的到速食簡餐都有,每年更有超過兩千萬的遊客。」他如數家珍。

  「你好像是導遊哦!」她笑他。

  「我只是對它做了些瞭解。」

  「你愛紐約?」

  「我不會忘了這個城市,特別……」他停頓了下。

  「特別怎樣?」

  「特別是和你一起在這個城市待過。」

  文仲傑的活像是一顆炸彈,立刻讓牛□如從他身邊跳開,不敢再讓他擁著,雖然她也這麼想,可是詹逸民還在這個城市,而戈仲傑也還有個女律師啊!

  「嚇到了你?」他沉著嗓子問。

  「不。」她不想說假話,但是也無法坦然面對,雖然他們一個未娶、一個未嫁,可是……「只是沒有想到你會說出來,因為我們似乎都不是很『自由』。」

  「我還沒結婚啊。」

  「但你有一個女律師。」

  「你不也有一個詹逸民?」

  「所以我們……」

  她話還沒有說完,天空突然下起雨。雖然亭前完全沒有一點跡象,可是雨滴卻有如鑽石般一點一滴落下,只見四周的人開始東奔西審,努力的想找一個避雨處。

  「怎麼會?」戈仲傑訝異的問。

  「下雨了!」她叫。

  「是啊,是下雨了。」說完,他才有些反應過來,抓著她的手要去避雨。

  「好有意思!」她又笑又叫。

  「淋雨有意思?」

  「我被紐約的雨給淋到了!」她興奮的說。

  「你真是……瘋狂」

  後來他們在一家商店的屋簷下躲雨,兩個人都被淋得半濕,不過這種感覺很特別。戈仲傑來過紐約幾次,今晚還是第一次碰到下雨,他看著牛□如,心想,他們同時被紐約的雨淋濕了……

  「好玩吧?」她仰頭看著他。

  不知道是哪裡來的衝動,戈件傑沒有多加思考的低下頭。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吻她,但他不管了。他撫著她的臉頰,印上他的唇。這裡是紐約,他要做點不一樣的事。

  牛□如有些戰慄、興奮,原來戈仲傑的吻有這麼令人心折,令她完全忘了四周的一切,忘了詹逸民,忘了她現在是在紐約。

  片刻後,當戈仲傑放開她時,他並沒有一絲內疚或是罪惡感,他不知她會有什麼反應,但他絕不後侮。

  「你……」她既不生氣,也沒有給他一巴掌,只是平靜的看著他。「你不該吻我的!」

  「我吻了。」

  「這樣對嗎?」

  「錯也來不及了。」

  她再一次指出現實,「我們明天就要回台灣了。」

  「我知道」戈仲傑點頭。

  「你讓事情變得有些複雜。」

  「你就沒有嗎?」

  她抗議的說:「是你吻我的!」

  「你也想要這個吻。」

  「你……」她有些惱羞成怒。

  「不必再爭論這個吻了,想想回台灣以後的事吧。」戈仲傑不再看她,反而盯著這突如其來的一場雨。

  如果沒有這一場雨,那麼會有這一吻嗎?

  會嗎?他不知道。

  在甘迺迪機場,牛□如和戈仲傑不約而同戴著墨鏡,而且上衣都是黑色的,似乎在經歷過昨晚的那一吻,他們接下來已不知該走向何方,也的確,他們回到台灣之後該怎麼辦?

  詹逸民完全無法理解他們的心情,他以為牛□如是因為要離開地而難過,所以也不避諱戈仲傑就在旁邊,他雙手扶著她的肩,輕聲細語,好似要在這一刻把他的柔情用盡。

  「寒假我去找時間回去的。」本來詹逸民想拿下她的墨鏡,但是牛□如把頭轉開了。

  「隨便你。」

  「很快的,我會盡快回到你的身邊」他信誓旦旦的保證。

  「哦」

  「不要難過了。」

  「我……」

  「我們該進去了。」戈仲傑打斷了他們,「飛機可不會等人。」

  詹逸民點點頭,然後用力的擁抱了下牛□如,很捨不得她走,覺得好像她這一走,他的心就不再完整似的。

  「□如……」他難掩激動,語音哽咽。「你要好好保重,好好照顧自己,別離是為了將來要一起走更遠的路。」

  如果牛□如不是因為心情大惡劣,她一定會笑出來,真不知道他是從哪學來這些文縐縐的話,實在非常好笑。

  「我會的,你也自己多保重。」牛□如可有可無的回他一句。

  「該進去了!」戈仲傑又催促道,並且自顧自的往出境室走。

  詹逸民立刻轉身趕上他,一臉誠摯的懇求,「戈先生,待會就麻煩你了。」

  「你是指?」

  「□如有飛機恐懼症。」

  「我知道。」

  「拜託你了。」

  「不必客氣,既然來的時候我可以忍受,也照顧了她一次,相信回程時也不會有問題。」戈仲傑幽默的說。「頂多我拿個空酒瓶敲昏她,等飛機降落在中正機場時再把她叫起來。」

  「她啊,就是怕搭飛機。」詹逸民一笑。

  「我會照顧她的。」戈仲傑向他保證。

  「謝謝你了。」

  這時換成牛□如超越過他們,一臉不悅的往前走,她覺得自己像是什麼東西般的被討論,而詹逸民真是搞不清楚狀況,居然把她「托」給戈仲傑,如果他知道戈仲傑昨晚吻了她,鐵定會吐血。

  「□如,再見!」詹逸民在她的身後大喊,

  「再見。」她的聲音不大,但語氣堅決,表示出她真正要「再見」的意思,只是詹逸民不知道。

  戈仲傑這會已走到她身邊,一同排隊等著驗證照。他拿下臉上的墨鏡,有些生氣的寒若臉看她。

  「別離是為了兩個人一起走更長遠的路?」戈仲傑惡聲惡氣的說。

  「是他說的,又不是我說的。」

  「你們倆明明沒有這麼深的感情!」

  「你又知道了?」牛□如也摘下墨鏡。「我和他是怎麼回事你管不著,而待會我也不需要你的『照顧』,相信我,我自己可以克服恐機症。」

  「那我們的問題呢?」

  「什麼問題?」她裝蒜。

  「你以為我們之間可以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就算了?」戈仲傑氣她這種鴕鳥心態,他要解決問題啊!

  「那你想怎樣?」

  「你會和詹逸民分手嗎?」

  「那你會不會向那個女律師說再見?」

  再見當然可以說,但必須是在不傷害人的情況下,因為辜敏芝並沒有錯,而他又是什麼時候愛上牛□如的?來紐約之後嗎?還是在她哭著打他時,他就已不自覺的陷入了?

  「□如,給我一些時間。」戈仲傑要求。「我也會給你一些時間的。」

  她不語,只是面無表情的又把墨鏡戴上,現在她已經什麼都懶得去想。

  離強暴未遂那一幕不過才三天,黃星怡沒想到竟會在小學同學兒子的滿月酒上,看到葛奇宏帶著一個妖燒的女人出席

  他還說要給她一個月的時間!

  男人?哼!

  早知道她就把趙志基找來,充充場面也不錯,而且也可以證明自己的「身價」,不然她這些同學還以為她嫁不出去、沒有人要,更何況葛奇宏帶來的那個女人一身粉味,怎麼看怎麼不像是良家婦女,而趙志基起碼還挺稱頭的。

  由於一屋子人多,而且葛奇宏還帶著女伴,所以黃星怡並不急著避開他,相反的,她還不時的給他衛生眼,想看看他可以多囂張。

  可惡的男人,下地獄去吧!

  當主人喊著要合照時,黃星怡也大大方方的站在葛奇宏前面,打定主意他不敢對她怎麼樣,可是就在相機快門按下的那一瞬間,他的雙手忽然放在她的腰上,好像很深情的環著她般。

  一結束合照,黃星怡立刻轉身,也不管是不是有旁人注視著他們既然大家都認為她是他的女人,那麼她正好可以發飆一下。

  「你是什麼意思?」

  「我怎麼了?」他無辜的問。

  「你的手剛剛放在哪裡?」

  「你的腰上。」他直接承認。

  「你憑什麼這麼做?」

  「不小心的。」

  「不小心?!」

  「好!我抗拒不了你的誘惑,我就是管不住自己的雙手,這樣可以嗎?」葛奇宏也大聲嚷嚷。「怎麼樣?這麼抱一下會少你一塊肉嗎?」

  黃星怡氣得想拿刀砍人,但是她不屑這麼做,因為這會破壞地優雅、高貴的形象,同年畢業的小學女生裡面,只有她一個人上台北唸書,在台北發展,她要保持良好的形象。

  「葛奇宏,你可以不給我面子,但是你總要給你帶來的女伴面子吧?」她質問道。

  「但是阿蘭不會覺得怎麼樣啊。」說著他朝那名女子眨眨眼睛,好像那名女子對他而言並沒有意義,而且她也不會生氣似的。「是你會覺得怎麼樣而已。」

  「你……」黃星怡

  有被反咬一口的感覺。

  「你吃醋?」葛奇宏又在一旁煽火道。

  「你說我吃醋?」她幾乎尖叫。

  「星怡,我說給你一個月,就會給你一個月,你不必擔心,阿蘭只是我一個好朋友,既然抱不到你,我只好抱抱別人,但如果你受不了,看不下去,我可以叫她走。」

  如果現在量黃星怡的血壓,那麼血壓計鐵會爆掉,她已經漲紅臉,不知道該接什麼話。

  「你沒事吧?」他故作關心的問。

  「葛奇宏.可不可以求你不要給我一個月?你馬上就結婚娶別人好不好?不管是阿蘭、阿香、阿花、阿美都可以。」黃星怡咬著牙進出這些話。

  「但我答應你……」

  「誰要作答應我什麼了、』

  「一個月。

  「誰希罕你啊?」

  「星怡,你可不要自誤誤人,不要哪天等你想通,而那時我已經娶了別的女人,你就……」

  她氣得截斷他的話,「我上回已經告訴過你我的答案!」

  「你根本就沒搞清楚。」

  「好、那麼我馬上接受趙志基的求婚。對,我原本就是想當少奶奶,當豪門的媳婦,現在你讓我下定決心,我這就去打電話給他。」

  葛奇宏的反應是拖著黃星怡往屋外走,他可不要事情搞到這步田地,星怡居然敢說要嫁給那個渾小子,這不是比殺了他還叫他痛苦嗎?

  「你又發什麼神經?」她想要甩掉他的手,但是他的力道足以把她的手折斷。

  「你敢嫁給那小子試試看。」他警告道。

  「只有你能結婚,我就不能嗎?」

  「我是說著玩的!」他吼她。

  她不甘示弱的頂回去,「但我不是!」

  「當心、當心我給你一頓好打!」

  「你試試看啊!」

  葛奇宏知道牛□如要回台灣了,他真希望此刻她人就在這裡,如果牛□如能勸勸星怡,那麼她可能不會這麼瘋狂。她居然想要嫁那個一看就是只知道吃喝玩樂的軟弱男人,真是瞎了眼。。

  「我不想和你吵,我會讓牛□如和你談談」

  「你把□如扯進來幹什麼?」

  「她看得比你清楚。」

  「不,她只是沒有我這麼瞭解你。」

  「我也想跟你這麼說。」葛奇宏放開她。「你以為你知道我的德行、我的劣根性、我的壞處,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我較好的那一面?我……」

  「較好的一面?」她冷哼一聲,然後轉身就走。「你有嗎?「

  他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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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牛□如將從紐約帶回來的水晶禮物拿給黃星怡,並且還為葛奇宏買了GUCCI的名牌皮夾,當她想要麻煩黃星怡把皮夾交給他時,黃星怡的反應很冷淡。

  「怎麼了?」牛□如不解的問。

  「紐約好玩嗎?」黃星怡反問,碰也不碰那只皮夾,連看都不屑去看一下。

  「很好玩。」輪到牛□如的反應有些淡然。

  「我表哥沒有欺負你吧?」

  「當然沒有。」

  「我開玩笑的啦!」黃星怡對她笑道:「有詹逸民在,我表哥又怎麼可能欺負你。詹逸民這幾天一定很高興吧?」

  「應該吧。」

  「怎麼?你這會還沒從分別的哀愁中抽離?」黃星怡並不清楚她的狀況。「你還在想詹逸民?」

  牛□如搖頭。

  「但你看起來並不開心。」

  「我想,大概是時差的關係吧。」牛□如找了個合理的借口。「玩了幾天下來,又加上坐了這麼久的飛機,我很累了,現在只想倒下來好好的睡一覺,然後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

  牛□如的語氣和她的最後一句話令黃星怡馬上有很多聯想,到底□如是希望什麼事沒有發生呢?當黃星怡打算進一步追問時,電話鈴聲響起。

  但是黃星怡一點也沒有要去接的意思,明明電話就在她手邊,她卻像沒聽到電話鈴聲似的。

  「學姐,有電話。」牛□如提醒她。

  「應該不是什麼重要的事。」黃星怡還是不接。

  「你又不知道是誰打來的。」

  「所以不重要啊!」

  「學姐?」因為電話鈴聲一直沒有斷,所以牛□如只好拿起話筒。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黃星怡認為是葛奇宏打來的,所以她不接,可是當牛□如很快的一把掛上電話時,她又好奇了。

  「是誰?」

  「戈仲傑。」

  「我表哥?」

  「他只是想問我……問我是不是很好。」牛□如有些不知該怎麼自圓其說,「因為在飛機上我沒有吃任何東西、而且我怕搭飛機,所以你表哥只是問我現在是不是沒事了。」

  「哇,我不知道他有這麼體貼!」黃星怡一時沒有想太多,她單純的以為表哥只是很盡職,怕對不起她這個表妹,因為好歹牛□如是她的室友兼學妹,應該好好照顧。

  「他……很好。」牛□如麻木的補上一句。

  「當時你們倆為了那個惡作劇簡直要拿刀互砍,現在倒成了朋友。」黃星怡瞇著眼笑道。

  「是啊,朋友……」

  電話鈴聲這時又響起,黃星怡仍然沒有要接的意思,於是牛□如只好再拿起話筒,這回打電話來的是葛奇宏。

  耐心的聽了好一會,牛□如並有插進太多話,因為葛奇宏的目的就是要她瞭解全盤的情形。當牛□如掛上電話時,她已經很清楚自己這些天不在台灣時,發生在黃星怡和他身上的事。

  「如果是我,我早把電話掛了。」黃星怡一副理直氣壯的表情。

  「你以為這樣能解決一切問題?」

  「我和阿奇之間根本沒有問題!」

  「所以你要嫁趙志基?」

  「可能!」

  「你真想嫁他?」

  「為什麼不?」黃星怡硬是賭一口氣。

  「學姐,不是我要勸你選葛奇宏。」見黃星怡一臉的反對,她馬上補充說明,「嫁一個瞭解你而你也瞭解他的男人,絕對比稼一個空心大佬官好,阿奇不是什麼十全十美的男人,但他自始至終都認定了你。」

  「你沒看到那天他帶了一個……」

  「他只是在嘔你。」

  「誰嘔啊!」黃星怡馬上說:「他以為我會吃味,以為我會馬上衝進他的懷裡?」

  「他對你是真心的。」

  「難道趙志基就不是嗎?」

  「但我總認為台北的男人……」牛□如有感而發。「能拿出真心的人不多,或許是體面些,都會味濃些,自以為有品味、有格調些,但其實會付出真心有多少個呢?」

  「□如,你和詹逸民沒事吧?」黃星怡還是想錯了方向。「他在紐約沒有另交女朋友吧?」

  「他沒有。」

  「那你的這些感覺……」

  「我只是要說,阿奇或許是粗線條了些,或許比較不會扮雅痞,不會台北男人那套,但是他已讓你看到他最真的一面了。」牛□如沉靜道。

  「但我受不了他!」

  「你是真的受不了嗎?」

  「你以為我在騙你?」

  「不,我只是認為你的腦筋或許一時沒有轉過來。你太執著於『抗拒』,就是要和阿奇唱反調,就是不想順他的意,但其實……」牛□如目光精明的直盯著她,「你們是彼此相屬的。」

  「□如!」黃星怡差點就要和她絕交了。

  「你想想我的話吧。」

  心裡不安了七天,辜敏芝還是盼到戈仲傑回來,對她而言,只要他回來就沒事了。第二天,她立刻到事務所去找他,因為考慮到他剛回台灣一定有很多事要處理,所以她特別等到第二天才出現。

  而乍然見到辜敏芝,戈鐘傑還是有點措手不及,他試圖用自然的目光和態度面對她,但是他發現自己竟很難做到。

  「嗨,敏芝。」

  「我好想你。」辜敏芝知道這是他的辦公室,所以她並沒有太熱情的舉動,而且他們之間的相處一向是如此。

  「哦,你那件官司打得如何?有關妨害風化的那件。」戈仲傑顧左右而言他。

  「後天宣判。」

  「那很好啊。」

  「你呢?這趟紐約之行值得吧?」

  「值得。」這是戈仲傑唯一肯定的。

  「那麼這件官司你是有十足的把握了?」辜敏藝來到他的辦公桌邊,看著他乾淨的桌面。「你好像不太忙嘛,今天晚上一起吃飯如何?我們去吃麻辣鍋。」

  「我……晚上要開會,你也知道我剛回來。」

  「那麼消夜呢?」

  「我不知道會要開到幾點。」

  辜敏芝畢竟是個見過世面、成熟、世故的女人,而戈仲傑這會的表現也中像是一個和女友多日不見,迫切想和女友聚在一起的男人,這其中大有文章,她可不是一個白癡。

  「仲傑,你要現在就告訴我嗎?」辜敏芝一向作風明快,她不喜歡拖拖拉拉。

  「告訴你什麼?」戈仲傑面對著她,他要自己用平常心,心安理得的看她。

  「在紐約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發生什麼事。」

  「你不要騙人了!」

  「我沒有騙人。」

  「那麼你就是在騙你自己。」辜敏芝雙手抱著胸,眼神是犀利的,她尖聲道:「仲傑,我看得出來,也感覺得出來,一切都不同了。」

  「沒有不同。」

  「不!完全不同了。」

  戈仲傑本來是坐在辦公椅裡,他知道自己該給辜敏芝一個擁抱,知道他該熱情一些,該有「小別勝新婚」之感,但他這捨腦子裡只有牛□如,能想到的也只有她。

  「和那個女孩有關,對不對?」辜敏芝很大膽的猜測,也知道應該距離事實不遠。

  「你為什麼要扯進她?」

  「因為和她絕對脫不了關係。」

  「她是去紐約看男友的,他們這些天都在一起。」戈仲傑要自己不能心虛,而且這也是事實,他和牛□如單獨相處的時間並不多,更何況除了那一吻,他們一點也不逾矩。

  「所以你不曾和她單獨相處?」辜敏芝還是不能放心,這之中絕沒有這麼單純。

  「一、兩次而且。」他不能說假話。

  「做什麼呢?」

  「她請我吃了頓飯,我帶她去時代廣場走走。」他很快的說,而他絕不會忘了這些時光。

  「只是這樣?」

  「敏芝,我沒有和她上過床,沒有和她做什麼不該做的,她的男友幾乎天天陪著她,這麼說你放心了嗎?」他有些不悅。「而且我不是現行犯、你也不必像是審問犯人般質問我。」

  「我不是審問你,是你的表現令我……」辜敏芝放下身段,她試著撒嬌、扮小女人。「你也知道情人眼裡是容不下一粒沙子的。」

  「但你一向明理。」

  「我只是不希望你被搶走。」

  「被誰搶走?」他低啞著嗓子問。

  「我一直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你又來了。」

  「仲傑,如果你真的想讓我放心,那麼……」她想到一個一勞永逸的好方法。「那麼我們就法公證結婚,不必請客、不必大肆張揚,只要我成為戈太太,我就不擔。心了。」

  「我這個官司已經夠我忙的,哪有什麼時間和精力去想結婚的事?」為什麼沒有一通電話進來?有時Sandy就是太聰明了,以為敏藝一來他就不接電話,待會他一定要說說Sandy。

  「只是公證結婚,又不花作多少時間。」辜敏芝臉一沉,事情真的不對。

  「但這樣太隨便,我的父母絕不會同意。」戈仲傑搬出了他的爸媽,他們甚至連辜敏芝都沒有見過幾次,他不可能這麼匆促的結婚。

  「但結婚是我們兩個人的事。」

  「敏芝,沒有這麼輕鬆。」

  「仲傑,這是借口嗎?」辜敏芝快要沉不住氣了,她的心跳得非常快、非常的不規則。

  「等我忙完……」

  「我最恨人家欺騙我!」

  「我沒有欺騙你,我只是說我們不急於一時,你也從來不急的,對不對?」戈仲傑不知道她在怕什麼。

  「以前我是不急,但現在我卻有預感不能再拖下去了。」辜敏芝非常頑固。「我不要當棄婦。」

  「你說到哪裡去了?」

  「那麼現在說你愛我!」

  「敏藝,我在忙。」

  「只是『我愛你』這三個字而已!」她的情緒快要失控。「你說不出來嗎?」

  「我們再找時間碰面吧!」戈仲傑下達逐客令。「我現在還有一些重要的電話要打。」

  辜敏芝覺得自己有如被打下十八層地獄,更像是置身在零下的低溫,對他出國歸來的所有熱情都被澆熄了,但她絕不這麼罷休。

  「仲傑,我會等你空出時間來的。」

  這天,葛奇宏出現在黃星怡的傳銷公司。平常他很少到那裡找她,一方面是不喜歡她做這種行業,他要她嫁他,另一方面是他對這些營養食品、保養品沒有什麼好感,他一向認為只要正常吃喝、作息規律,根本就不需要吃什麼健康食品,買那些東西只是多花錢罷了。

  黃星怡一看到他的身影,嚇了一大跳,好歹她也干到區域經理,丟不起這個臉,所以她馬上朝他走法,不由分說的拖著他往外走,她還要在傳銷公司混下去,還要帶下面的人,可不能讓他在這裡發飆。

  「你來這裡做什麼?」她指著他的臉問。

  「我來問你想通了沒?」

  「想通什麼?」

  「□如難道沒有勸勸你嗎?」

  「勸什麼?」

  今天葛奇宏的態度不再那麼強悍、霸氣,事實上牛□如曾經偷偷的打電話給他過,勸他不要太盛氣凌人,不要把女人當成是次等動物,他們可以好好的談,但是不要逼她。

  「星怡,我們也吵吵鬧鬧了這麼些年,如果你覺得我脾氣不好、個性急躁,我可以改。」他誠懇的說。

  「你……」黃星怡完全愣住了。

  「我的學歷是不如你,但是我也不可能現在再去念什麼書,這點我是無能為力。」

  「但我並沒有看不起你。」她皺眉抗議。

  「我沒有固定的工作,但我可以找。」

  「你想找什麼工作?」她正色的問。

  「這……我還沒有想到。」他十分坦白。

  「你能做什麼?」

  「我……」

  「你家那麼多田、那麼多的房地產,隨便賣一塊地,你就可以吃喝一輩子,你想你能做什麼工作?你需要做什麼工作?」黃星怡的氣焰也不再那麼高漲,她和人一向好來好去,如果不是葛奇宏太霸道。她也不會處處給他臉色看。

  「那麼照你這意思,我好像一輩子就只能游手好閒了?」葛奇宏自嘲。「我居然沒有一點謀生的能力嗎?居然什麼都做不了?」

  黃星信點點頭。「你吃不了苦的。」

  「我會叫你把這句話給吞回去!」他火大了。

  「那麼你證明啊!」

  「怎麼證明?」

  「證明你在彰化可以找到工作,證明你不靠家裡的一毛錢,就可以養活自己,證明你是個還有用處的男人。」黃星怡平靜的說。

  「這樣你就會嫁我?」

  「這樣至少我還會『尊敬』你。」她笑道,她一向很少對他笑的,總是怒目看他。

  「但你說過你想當少奶奶,你不是為了想過舒服日子才要嫁那個臭小子嗎?我也可以讓你過舒服口子,他家有錢,我家也有錢啊!」這是葛奇宏心裡最不能平衡的一點,除了自己不會穿西裝外,那臭小子能贏他什麼?

  「我那是氣話。」

  「所以他根本不算什麼?」葛奇宏樂了。

  「我沒有說他算什麼或是不算什麼,我只是受不了你的態度,一個月……你憑什麼給我一個月的時間?你憑什麼隨便弄個女人來嘔我?我更不是你的人,不是非嫁你不可。」她總算能好好的跟他說了。

  「所以你壓根兒沒想過要嫁給我?」

  「我……我們不太適合。」

  「所以你不是對我欲擒故縱?」

  「我才沒有那種心眼。」

  「我……原來我真的太自負了,我一直以為你非得嫁給我,也一直以為自己是你最好的選擇,看來我真是高估了自己。」葛奇宏這會才真正的認識自己,才認清他們之間的差異。

  「阿奇……」一向習慣他的跋扈和狂妄自大,如今看到他自省的模樣,她有些好笑又感動。

  「或許你是算的該配一個台北男人。」葛奇宏不再暴跳如雷,反而很平靜的說。「你在台北待了十五年,彰化可能已經留不住你的心了。」

  「不要把我說得這麼……勢利。」

  「這不是勢利,而是你可能早就不是那個彰化女孩,那個曾是我小學同學、國中同學的黃星怡。」葛奇宏愈想愈清楚。

  「阿奇……」

  「不是我們配不配的問題,而是適不適合在一起的問題,對不對?」他看她的眼神已完全不同。

  黃星怡沒有搭腔,為什麼當葛奇宏如此大徹大悟之後,她反而有一種很重、很深,而且無法言喻的失落感?她覺得身上的血液彷彿停止了流動。

  「星恰,我懂了。」

  「阿奇……」

  「我現在是真的懂了。」

  牛□如一直不想答應戈仲傑的邀約,可是她又找不到拒絕的理由,更何況他說只是想看看她在紐約所拍的照片,所以她只好赴約了。

  挑了家有整片落地玻璃,明亮、高雅的美式連鎖咖啡店,叫了兩杯咖啡和蛋糕,他們見面的情形還算是「普通」,他當她是朋友,她也當他是學姐的表哥,只是如此。

  戈仲傑看照片時表情非常生動,尤其是牛□如的一顰一笑總是牽引著他的心。她在紐約時是那麼的活潑、開朗,那麼的神采飛揚,如果這會還是在紐約,……但他們已經回到台北來了。

  「這張是在哪裡拍的?」他感興趣的問。

  「林肯紀念碑旁的一家商店照的。」

  他讚美的道:「你看起來好年輕。」

  「我本來就很年輕。」

  「拍得很好。」

  「詹逸民的攝影技術不惜。」

  一聽到詹逸民的名字,戈仲傑的臉變得有些沉鬱,其實不要說是詹逸民,光是想到辜敏芝,他就一個頭兩個大,現在要怎麼做才能將傷害減至最低?

  「他來過電話了嗎?」戈仲傑又問。

  「那天我才一進屋子,他的電話就到了。」

  「很感人。」

  「他是很用心。」

  「那你提了嗎?」

  「你又提了嗎?」牛□如懶懶的收拾桌面上的照片。「你一定和那個女律師見過面了。」

  「我們是見過面。」

  「那麼你說了什麼嗎?」

  「沒有。」

  牛□如聽了只是挑挑眉,無聊的喝了口咖啡。其實她並不是很在意戈仲傑會怎麼做,反正日子還是要過下去,只要詹逸民在未來的一年沒有在紐約另結新歡,她也就姑且等他。

  「找到新工作了嗎?」戈仲傑換了個話題,也許一動不如一靜,先等一陣子再說。

  「正在找。」

  「如果……我知道你不是念法律的,但是我還缺一個助理,所以……」他很想照顧她。

  「戈仲傑,學姐並不知道。」

  「不知道什麼?」

  「不知道我們『眉來眼去』。」牛□如有些挖苦他和自己的道。「不知道我們在紐約已經精神出軌,她一直以為我們還是互相看不顧眼,甚至還擔心我在紐約會被你欺負。」

  「所以你不希望星怡知道?」

  「我不覺得這樣做有什麼不好。」

  牛□如當然知道這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但是在學組的眼中,她和詹逸民是一對,現在卻移情別戀愛上她表哥,她會祝福他們嗎?

  「敏芝……我是說我的律師女友,她想要結婚。」

  「恭喜你們。」

  「□如!」

  「這本來就是一件值得恭喜的事,」她偏著頭,眼神犀利的看著他。「而且你們一定發生過關係,你對她有責任。」

  「天!現在都什麼時代了?」戈仲傑覺得不可思議。「牛□如,我們不是少男少女,發生關係是兩人彼此都願意的,就算有天我和她分手了,彼此應該沒有什麼傷害和損失,更何況敏芝之前的兩任男友,我都多少有耳聞,負責任?太嚴重了吧?」

  「真是沙文主義!」

  「不,是現代的女人和男人一樣獨立、一樣自由、一樣強悍、一樣可以照顧自己,她們並不需要我們非負什麼責任不可。」戈仲傑不是冷酷、不是逃避現實,他說的是事實。

  「鴕鳥心態。」她還是有話可說。

  「□如,不管我和敏芝會如何走下去,但我很肯定我並不想和她結婚。」他很確定的說。

  「你會傷害她的。」

  「總比三個人都痛苦好。」

  「不!會是四個人痛苦。」

  戈仲傑覺得煩死了,公事或是官司的問題,他還可以應付、解決,但碰上有關感情的事,他這個「鐵面律師」也不過是普通人一個。

  「你照片已以看過,我是不是可以走了?」牛□如一副急著離開的樣子。

  「你還有事?」

  「戈仲傑,你應該明白我們現在不是在紐約,我們不再那麼自由,也不能太隨性,你忘了嗎?台北很小,到處都是熟人。」牛□如有她的顧慮。

  「我們正大光明,沒有什麼好害怕的。」

  「我不怕什麼,只是……只是不想自找麻煩。」

  「□如……」

  「拜拜!」她起身離開。

  牛□如說對了一件事,台北的確不大,特別是在被人跟蹤的情況下。

  這會辜敏芝的車就停在這家連鎖咖啡店的對面,透過落地玻璃,她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一切,也證實了一切。

  戈仲傑真的背叛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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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辜敏芝直接找上了門,當然是在戈仲傑不知道的情形之下。她知道牛□如和戈仲傑的表妹住在一起,也見過黃星怡,現在或許是她們三個女人碰面的時候,她要黃星怡在場當見證人。

  黃星怡對辜敏芝是有點印象,只是不知道她來這裡的用意為何,因為表哥並沒有提起過什麼,所以她有些納悶。

  但是牛□如就不同了,當她知道這個女人就是辜敏芝時,馬上要自己進入備戰狀態,因為這個女律師絕不會無緣無故的跑來,難道是戈仲傑已經和她攤牌了,所以她來算總帳?

  「大家都忙,我就長話短說好了。」辜敏芝一副掌握全局的氣勢,不愧是干律師的。

  「辜小姐,你今天來……」黃星怡並不特別喜歡辜敏芝,但也不是全然討厭。

  「我的目的是這位牛小姐。」辜敏芝把目光定在始終不吭一聲的牛□如身上。

  「□如?」黃星怡有些訝異。

  「就是她。」

  「但是你和□如好像八竿子打不著啊。」黃星怡自然的挺身護著學妹。「你確定嗎?」

  「你可以問她。」

  黃星怡也把視線定在牛□如身上。「□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無奈的聳肩,什麼都不想說。

  「我來替她說好了。」辜敏芝的語氣非常強硬。「她和你的表哥正在偷來暗去。」

  「偷來暗去?」

  「你可以問她是不是愛上戈仲傑,」

  「不可能的!」黃星怡馬上說:「筱如有個在紐約唸書的男朋友,她才剛去紐約看他回來,你一定是誤會了,筱如確實是和表哥一起去紐約,但他們只是搭同班機,住同間飯店而己,我可以證明。」

  「不只是這樣,辜敏芝搖頭。

  「你真的弄錯了。」

  「你自己問她。」

  黃星怡著急的問:「筱如,其有這種事嗎?你真的和我表哥……」

  「我和戈仲傑並沒有什麼事。辜小姐,我認為是你多心了。」牛筱如的表情很平和。「我的確有個男朋友在紐約。」

  「你看吧!」黃墾怡鬆了口氣。

  「件筱如,女人不為難女人、女人也不該傷害女人,我無意把事情鬧大,但是你敢發誓你和戈仲傑之間真的什麼都沒有?我知道你們沒有上過床,但是精神上、靈魂上呢?你敢發毒誓嗎?」辜敏芝咄咄逼人。

  「我沒有必要發什麼毒誓。」

  「你不敢?」

  「沒有必要。」

  「你根本……」

  黃星怡立刻挺身而出,說什麼她都要力保自己的學妹,而且她也很看不慣辜敏芝那種好像已經捉姦在床,這會上門興師問罪的態度。

  「辜小姐,我想你沒有資格這麼威脅筱如,更沒有立場如此囂張,請問你已經是戈太太了嗎?」她不太客氣的說。

  「我還不是戈太太,但是……」

  「但是怎樣「

  「但是我的肚子裡已經有了戈仲傑的骨肉。」辜敏芝以一副勝利者的姿態說。「你說我有沒有資格呢?」

  「你……」黃星怡看向她的肚子。

  牛筱如一呆,她沒有想到辜敏芝已經懷孕,是不是由於這個原因,她才要催戈仲傑結婚?如果是這樣,那麼自己根本不該再給戈仲傑時間或是機會,他必須負貴任。

  「你早晚要叫我一聲表嫂。」

  黃星怡本來就不是很喜歡她,現在更開始討厭她了,真不知道表哥為什麼會看走眼,還是女人只要一碰上情敵,在捍衛自己的愛情時,就變得不可愛?

  「牛筱如,你可以什麼都不承認,但是我要你看清一點,戈仲傑是我的。」辜敏芝依然凶悍。」「他會是我的丈夫,更會是我肚子裡孩子的爸爸。」

  牛筱如不語。

  「我知道他曾經對你開的玩笑、雖然他是以牙還牙,但我還曾經替你抱不平。」

  「謝謝你。」牛筱如低聲道。

  「可是你還是無法從我身邊搶走他。」

  「我沒這麼想過。」

  「我話就說到這裡了,希望你好自為之,更何況你還有男朋友,我勸你不要腳踏兩條船,免得到時兩頭都落空。」辜敏芝狀似好心的叮嚀她。

  「謝謝你的金玉良言。」

  「總而言之,戈仲傑是我的真命天子,不是你的。」

  當辜敏芝走後,屋子裡有好長一段時間陷入沉默,因為黃星怡和牛筱如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本來完全不相信有這回事的黃星怡開始半信半疑,難道她表哥和筱如之間真有什麼?

  「□如……」

  「不要問我了。」牛筱如悲哀的說。

  「好吧,如果有什麼我可以幫得上忙的地方,你儘管開口。我知道這事不是我能管的,但希望你自己要想清楚。」黃星怡不想說教。

  「謝謝你。」這句話好像成了她的口頭禪。

  「早知道會弄成今天這樣子,我就不會叫你去開我表哥那種玩笑了。」黃星怡懊侮的說。

  「這不是你的錯。」

  「但是是我造成了你們的『開始』。」

  「可是不管開始是如何,我和戈仲傑現在也只能結束了。」牛筱如一副已經下定決心,不再三心二意的表情。

  「那麼真有這麼一回事!」黃墾怡大驚。

  牛筱如忽然說:「學姐,我想搬出去。」

  「筱如……」

  「我想換個地方再重新開始。」

  因為黃星怡的通知,戈仲傑才知道事倩居然變得這麼複雜,一開完庭,他立刻奔向她們的住處。他知道牛筱如已經在打包行李,而黃墾怡根本就無法勸阻她。

  當他到達時,黃星怡已經避開,所以屋子裡只有他和牛筱如。

  牛筱如一見到他,除了沉默還是沉默,她好像沒有話可以對地說,也好像根本不打算和他說任何話。

  「筱如。」他叫喚道,此刻他的心情比她還槽,平日一向鎮定、沉穩的地,現在也亂了腳步。

  「她懷孕了。」

  「我還不確定。」他脫口而出。

  「你不確定什麼!

  「每次……我都很小心的。」

  「那可能是你還不夠小心。」她撇撇嘴。「戈仲傑,她說對了一句話,你是她的真命天子,不是我的,」

  「先讓我和她談過,好嗎?」他不曾求人,即使是現在,他仍是用下命令的語氣。

  「你要負責!」牛筱如忍不住大吼。

  「但她可能是在說謊呀!」

  「那你要怎麼做?安排她去測謊嗎?」

  「時間可以證明!」

  「所以你打算拖?」牛筱如非常不能認同他的做法。

  「你知道這樣對一個孕婦來說很殘忍嗎?她非但要忍受害喜的不適,還要面對你的拖延和懷疑,如果我是她,我會馬上甩掉你這個男人。」

  戈仲傑很難為自己辯解什麼,但他懷疑辜敏芝已經懷孕,因為她一向討厭小孩,更怕生小孩會破壞身材,所以向來不只是他小心,她也很小心。

  「娶她吧。」牛筱如又說。

  「但我和她之間……」他是和辜敏芝上過床,兩人在一起也曾經愉快,但他不曾想過結婚,尤其是在他愛上牛筱如之後,現在要他娶辜敏芝,實在是有些荒唐。

  「你不能逃避。」

  「可是我不愛她!」戈仲傑猛搖頭。

  「但你總不能說你也不愛孩子吧!」

  「現在根本還不知道……」

  她截斷他的話,「即便你不愛她,至少該為你的孩子著想,做現代的小孩已經很可憐了,如果連爸爸都沒有……」牛筱如非常有同情心。

  「那麼至少等確定了再說好嗎?」他退一步道。「我可以帶她上婦產科檢查。」

  「然後呢?。

  「如果她真的懷孕了,那我……」這下子戈仲傑也投有任何的話可以說,「我娶她。」

  牛筱如心裡一緊,她知道這是必然的結局,但她不能喊痛,不該發生的事,本來就不應該有機會發生,而不該開的玩笑,本來就該避免,她更不該和他去紐約,這真是一錯再錯。

  「你打算去哪?」他必須問清楚。

  「先回家吧。」

  「你一定要等我。」

  「等你什麼?」

  「辜敏芝其實並不是一個多壞的女人,我可以和她好好溝通。我不知道她是怎麼知進我們的事,並且找上你,筱如,我會和她談的。」戈仲傑保證。

  「戈仲傑,別再傷害她了。」頹然的關上行李箱,牛筱如一臉疲憊。「我和你之間並沒有這麼深的感情,就算沒有彼此,我們還是可以過得很好。」

  「你是這麼想的「

  「更何況我還有詹進民。」

  「你不愛他!」

  「但他愛我。」牛筱如很快的說,「被愛比愛人幸福。」

  「你何苦和一個自己並不愛的男人拴在一起呢?」戈仲傑抓住她的雙肩,「而且這樣對詹逸民也不公平,他付出了真心和真愛,結果得到了什麼?一個並不愛他的女人!」

  「戈仲傑,你不必賣弄你的律師口才,是你讓辜敏芝懷孕的,你非娶她不可,這會你沒有資格在這裡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

  戈仲傑馬工垂頭喪氣,他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走到這步田地。

  「我很感謝你對我的付出,但是…

  「□如,還不要絕望。」

  「已成定局了。」她拔開他的手。

  「事情說不定會峰迴路轉。」戈仲傑是干律師的,他一向請求證據,而且許多事情不到最後,往往不知道結果,如果辜敏芝要他相信,那麼她必須證明才行。

  「戈仲傑,我沒有想到你還會心存僥倖,你這種心態……」牛筱如氣得直搖頭,「如果我是辜敏芝,我會很有骨氣的放開你。」

  「兩個月,好不好?」他和她商量。

  「幹什麼?」

  「我只要求你給我兩個月。」

  「只要兩個月,辜敏芝和你們的小孩就會平空消失嗎?」牛筱如現在的心情有如槁木死灰,再也不存任何一點希望。「學學人家葛奇宏,我聽學姐說他是完全不一樣了。」

  「阿奇?」戈仲傑一頭霧水。

  「他提得起、放得下,你能嗎「

  「筱如,這根本是兩回事。」

  「我勸你先過了這個難關再說吧。」

  當葛奇宏真的不再纏人,黃星怡突然覺得日子變得乏善可陳、索然無味,以前每個星期和一些特別的日子都可以看到他,而現在……他真的放棄她了嗎?

  牛筱如已經搬出去,但是黃星怡不再找室友,她也想一個人單獨靜靜。她和趙志基約會過兩次,但怎麼看他都覺他像絨挎子弟,愛花錢擺闊,她知道他永遠成不了氣候。

  還有她的事業,最近這一陣子股市「跌跌不休」,她很多客戶的荷包都大失血,資金全被套牢了,所以傳銷也陷入困境,她這個區域經理的日子不好過。

  黃星怡明白自己是陷入了低潮。

  找了一個不是假日的普通日子,她回到彰化。通常人都是在失意、失敗、失落的情況下,才會回到自己真正的家,而現在,她需要沉淨一下自己的心靈。

  而最讓黃星怡震驚的,還是葛奇宏的改變。

  當她昕完母親的敘述之後,除了不相信,還是不相信,最後為了要親眼證實,她來到母親所說的這家修車廠,要看看葛奇宏是不是真的變了。

  依然嘴裡叼著根煙、依然不肯扣好襯衫上的扣子,但是在葛奇宏的身上已經嗅不到一絲痞子味,雖然多了一些污債,但他看起來踏實、努力而且一本正經。

  葛奇宏不經意的瞄向修車廠外頭,當他看到黃星怡時,他先是一愣,幾秒之後他才確定是她,於是丟下手中的抹布,朝她走過去。

  '

  「怎麼會是你?」他連微笑都內斂多了。

  「我……順路。」

  「我是說你怎麼會回彰化?」

  「想回來就回來了。」她微笑回答。

  「難得。」他己沉穩了許多。

  「你……」她上上下下的看著他。「你真的變了好多。快讓我認不出來了。」

  「有變得這麼多嗎「他將煙蒂彈掉,「我自己倒不覺得,日子還是照過,還是照樣吃喝玩樂。」

  「但你已經在工作了。」

  「這修車廠是我哥兒們的我想了半天、覺得自己似乎對車子很有興趣,所以就來這裡學修車,將來我也可

  以開一家修車廠,至少這是正當的工作。」葛奇宏真的脫胎換骨,在他身上甚至我不到一絲流氓味。

  「薪水如何!

  「一個月六千元。」

  「才這麼……」

  「我是來學修車,可不是來這裡教人修車,所以有六千元很不錯了。」他連心態都變謙虛。

  「阿奇……」她感慨的叫喚一聲。

  「我覺得很好。」

  「六千元還不夠你請人吃一頓海產。」

  「我現在比較少喝酒,也比較少請客了。」他坦白的說。

  「那你剛剛還說你吃喝玩樂?」

  「反正你對我的印象就是這樣,今天如果我告訴你,我全都戒了,你一定會以為我是在說假話,所以我乾脆誇大一些,再讓你慢慢的發現事實。」葛奇宏一副半真半假的表情,語氣有些嘲諷。

  「我……真的老把你貶得那麼低?」

  「在你眼中,我八成只是個有錢的廢物。」

  「阿奇。」她皺起眉頭,不喜歡他的用語。

  「但我以前真的是吧!」他罵著自己。

  「我只是……」

  「其實你是對的。我老爸有一大堆的田,但是我連鋤頭都沒有拿過,一大片的地,卻只是空在那,不知道開發、運用,那麼多幢房子,我也從來不去注薏、管理,虧我爸只有我這麼一個兒子、你說我是不是個廢物?回收搞不好都還沒有人要呢!」他直到最近才想通這些。

  「但你變了。」

  「也沒變多少啦,我只是開始做正事。」

  「這就夠了。」

  「我要證明我還有一點點用。」

  「你是有用的。」

  「真的?」葛奇宏看著黃星怡,眼神不再輕佻、也不再老是充滿佔有慾。「這話由你的口中說出來,真是令我受寵若椋。」

  「阿奇,其實你有能力,也有腦筋,只是你以前太『珍借』了,而不肯發揮,但現在你已經開竅,真的不遲,我相信你爸爸會以你為榮。」她的心此刻漲滿了一種溫柔的情緒。

  「你呢?你也會以我為榮?」

  「大家都會。」她漫應道。

  這時,只見一個樣貌樸素、清雅的女孩,手中提著便當,緩緩的朝他們走來,當葛奇宏看到她時,只是指了指修車廠裡頭,要她隨便放就好。

  黃星怡不解的看著這一幕,因為那女孩並沒有要過來和他交談的意思,便當一放,人就走了,她看起來是那麼的傳統、保守而且安份,是一個屬於鄉下、屬於舊時代的女孩。

  「她是……」黃星怡不禁想間。

  「阿麗。」

  「你家的傭人?」她猜。

  「不,是我前陣子相親的對象,人不錯,知道我在修車廠學修車,每天中午都替我進便當過來,我叫她別這麼辛苦,但她偏要。」葛奇宏笑笑,「她其的很好、很乖,標準的賢妻良母。」

  「哦。」黃星怡只覺喉頭一緊。

  「吃了她那麼多便當,以後不知道要怎麼報答她。」葛奇宏故作一副擔優狀。

  黃星怡試探的建議道:「你」…可以娶她。」

  「真的耶!」他點頭。

  「你……」黃星怡說不出話來,這一刻她知道什麼是心痛的感覺,也終於體會到心碎的悲哀。

  「我或許真的會喔。」葛奇宏笑著回她這麼一句。

  本來以為戈仲傑會馬上來我她問個明白,但是辜敏芝估算錯了,戈仲傑並沒有行動,他是等到利用去紐約搜集來的資料打嬴了外商公司這場官司之後才來找她。

  若說辜敏芝不緊張是騙人的,因為她不知道戈仲傑會有什麼反應,而且他居然那麼沉得住氣,甚至沒有一通電話。她知道他一定見過了牛筱如,也一定知道她說自己懷了他的孩子,但他竟然按兵不動。

  見到辜敏芝,戈仲傑的心情異常的平靜,他看一眼她的腹部,但視線沒有在她的肚子上停留太久,因為他知道這絕對是假的。

  辜敏芝倒了一杯啤酒紿他,知道這是他一向愛喝的,但這會戈仲傑碰都不碰杯子一下。

  「看不出來。」他突然冒出一句。

  「什麼?」她一時反應不過來。

  「你的肚子。」

  「我瘦。」

  「你好像不害喜?」

  「我……還好。」

  「幾個月了?」

  「兩個多月……」辜敏芝發現自己愈來愈招架不住,因為戈仲傑的目光實在犀利、嚴峻,難怪他始終能打蠃官司,因為連她自己都覺得遲早會被他識破一切。

  「快三個月了。」

  「所以年底會生?」

  「十二月。」

  戈仲傑不知道是自己從來不曾瞭解過,還是她的演技太好,她竟然能如此面不改色的說謊,他真是太低估了她了。

  「牛筱如告訴你的?」辜敏芝問道。

  「不是你『轉告』她的嗎?」他反諷。

  「我只是認為她應該知道。」

  「然後要她別介入我們?」

  「仲傑,她有男朋友,而你……你有我,你們本來就不應該在一起,而且我又有了孩子,雖然你可以不負責,但是我相信你不是一個如此冷醅無情的男人。」辜敏芝既柔又剛,她知道的招數全用上了。

  「如果真有這麼一個孩子。」戈仲傑不想傷害她,他希望兩人能好聚好散,更何況他們同在律師圈子裡,不好撕破臉,「但真的有嗎?」

  「你不相信我?」辜敏芝早知道他會存疑,「我們可以一起主婦產科檢查。」

  「你不怕事情穿幫?」

  「我怕什麼「

  辜敏芝的確是有點膽識,這點令戈仲傑不得不佩服,在這樣的情形下,她還可以臉不紅、氣不喘的硬掰下去,她在賭,賭他不會真的帶她上婦產科,因為「意外」總是有,不管當事人有多小心。

  「所以你要和我結婚?」

  「不勉強。」

  「你可以當單親媽媽?」

  「別的女人行,我也一定可以。」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非要逼著我娶你,而且還去找牛筱如?」他不解了。

  「我只是不希望她高興得太早。」辜敏芝一臉惡意的笑,「而你快要有孩子了,我認為這是一件大事,她應該知道。」

  「敏芝,我從來不知道你是這種女人。」

  「哪種女人?」

  「工於心計的女人。」

  「不,我一點也不工於心計,而是她憑什麼得到你?你忘了她還開過你一個大玩笑嗎?你不該喜歡她、不該

  愛她的,你應該恨她、討厭她!」辜敏芝愈說愈激動,「這太不合理了!」

  「敏芝,感情的事無法用合不合理來解釋,我不是刻意要愛上她,是那份感情在不知不覺中……」

  「我早有預感!」辜敏芝叫道,「在你出發前去紐約那晚,我就有預感,但我不能阻止你去。」

  「既然你留不住我的心,那麼拴住我的人又有什麼用呢?」戈仲傑試著和她講道理。「我們即使做不成夫

  妻,還是可以當朋友啊,我們可以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我辦不到。」她冷漠的說。

  「為什麼?」

  「我已經聽兩個男人說過這種話,要當我一輩子的好朋友。」辜敏芝突然狂笑起來,「結果呢?一旦他們有了新歡,就不再記得我這個『老朋友』、『好朋友』、『舊愛』了!

  「敏芝,我不是這種男人。」戈仲傑很誠懇的說,「我可以向你保證……」

  「一樣的對白。」她狠狠的瞪他。

  「不是天底下的男人全都一樣。」

  「錯了!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樣的。」辜敏芝對他冷冷的一笑,「更何況我現在有了小孩。」

  「你沒有!」

  「如果到了年底我真的生下一個小孩呢?」她知道自己穩操勝算,「如果那個小孩是你的翻版,和你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呢?你敢冒這種險嗎?你那個牛筱如敢這麼拆散你和孩子嗎?」

  「你真夠狠的了!」

  「戈仲傑,是你先對不起我。」

  「我只是愛上了牛□如,並沒有犯什麼罪。」

  「你該愛我的!』」

  「但我不愛你。」

  「那麼你就該嘗嘗你不愛我卻和我在一起的苦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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