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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林淮玉] [蒲月美人][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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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2001-01
眼前跪在地上、楚楚可憐的美人 正是他尋覓已久的──仇人之女!
「賣身葬父」?很好 折磨活著的人兒遠比對付死去的仇人有趣多了……
看不出這般纖弱女子還挺狐媚呵!
居然誘使青梅竹馬的情郎為她贖身?
這麼急著尋求他人的慰藉,
敢情是不滿他以禮相待
他不介意好好「疼」她,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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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5 07:05:41 |只看該作者
第01節


  明媚幽雅、荷田萬頃的蘇州,風動而花香飄來。

  蘇州街上到處熱鬧喧嘩,這日適好逢初一,街道上多了些預備上廟宇禮佛參拜的信眾,將街道點綴成一片紅男綠女生氣蓬勃的景象。

  「五哥,這裡真熱鬧,這回死皮賴臉跟著來還真是跟對了。」說話的少女是洛陽首富長孫老員外的孫女長孫瑛瑛。她長得嬌俏秀美,望上去可以看出其家族血統在外貌上的優勢。

  被長孫瑛瑛稱作五哥的男子是她的親哥哥,長孫老員外十二位孫子裡排行第五,長孫瑛瑛即以家族排行來稱呼兄長。

  在眾多堂兄弟裡排行第五的長孫俞,他頎偉的身形,俊俏中帶有幾分邪氣的臉龐,一身完全集合他父母的優點,可不笑的時候冷淡的模樣令人不寒而慄。

  見他不答腔,長孫瑛瑛很習慣的逕自往下說:「五哥,畫像再讓我看看。」

  「畫像留在洛陽。」長孫俞終於說話了,嗓音煞是好聽。

  「在洛陽?這怎麼成!?人海茫茫,很難找人的。」長孫瑛瑛焦急的嚷著。

  「在我長孫俞的標準裡,天下很少有難事。」一抹冷笑揚在他唇角。

  哥哥是長孫瑛瑛這輩子最崇拜的人,他的話她當然萬分相信。「爺爺真奇怪,還怕你們找不著對象嗎?大費周章的弄來十二幅畫像點鴛鴦譜。」她嘟噥道。

  長孫俞的表情起了些波瀾,這趟蘇州他來得非常不情願,只為了要滿足長孫家的老狐狸,他必須在一年內帶回畫中的女子回洛陽成親。

  正當長孫瑛瑛往包子鋪走去時,經過一處圍著一圈人的人群,她好奇的趨向前,見著一名女子跪在地上,身前掛著「賣身葬父」的牌子。

  「可憐啊!」有人發出憐惜之鳴。

  長孫瑛瑛側頭看著女子,總覺有些眼熟,一時又想不起在哪兒見過她,她轉身叫著五哥。

  「五哥,你看,那女孩咱們是不是在路上見過?」

  長孫俞定定的審視那女子身上掛著牌子上所寫的父名桑昆山……幽邃的黑瞳霎時閃過一抹莫測高深的光芒。

  半晌後,他下了一個決定,走近她身前,蹲下身後伸手勾起女孩的下顎,眼前白淨美麗的女子正是他尋覓許久的佳人……不!仇人之女。

  她微張著櫻紅的唇,失了心魂似的迎視他。

  讀著她的心思,長孫俞以冷淡慵懶的語調問:「告訴我你的名字。」

  她愣了一下。「呃?」

  「你的名字?」

  「桑……語儂。」

  「是不是弄妥你父親的喪事,你就以身相許?」長孫俞挑了挑眉。

  桑語儂微顫的望著他,不喜歡他看自己的眼神。

  「姑娘?」見她不語,他催促著。

  她不得不點頭應諾:「是的,我願意做牛做馬報答替我安葬父親的恩人。」

  「很好,不要忘了你的承諾。」他悶笑道,隨即站起來。

  一旁的長孫瑛瑛緊張地嚷著:「五哥,這樣不好吧!爺爺要你找的畫中美人可能不會同意與人共事二夫……」

  他緩緩回轉身,看向妹妹:「猜不到她是誰嗎?」

  「嗄?」長孫瑛瑛盯住眼前的女子。「怪不得我覺得眼熟,原來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怎麼這麼好找?一點也不好玩!

  桑語儂不知道自己是幸還是不幸,才在街上跪不到一刻鐘,就遇見他。

  她畏懼他眼中邪魅的輕佻,冷酷的唇角沒有一絲溫暖,要不是有位活潑友善的姑娘跟著他,她寧願再等另一個好心人替她葬父。

  久病纏身的爹爹三天前逝世,只留下她孤身一人,除了求助於外人,她不知道該找誰安葬爹爹。家中早已一貧如洗,能典當的東西全賣光了,她忖度許久才出此下策,賣了自己以求父親得以安葬。

  「你放心好了,五哥會幫你打點好一切。」長孫瑛瑛微笑道。

  桑語儂不確定的看著她。「你們來蘇州找人?」

  長孫瑛瑛點點頭,簡潔的將此行的目的說一遍:「沒想到這麼巧,你就是五哥要娶的妻子,合該是天賜良緣,老天也來幫忙,否則要是你將自己先賣給了別人那可就麻煩了。」

  桑語儂疑惑的沉吟片刻,「我不記得認識長孫老員外。」

  「這很正常,不然讓你們知道了不是很失禮嗎?」長孫瑛瑛理所當然地道。

  「我想我可能不適合長孫公子。」

  桑語儂扭絞著手,有些不知所措,她既不是名門之後也不是大家閨秀,如何與之結下秦晉之好?如何配得上他?「可你已經賣身給五哥了,五哥正替你安葬令尊,你不能反悔的。」長孫瑛瑛立即反駁她。

  「不是的,我不是要反悔,姑娘誤會了,我知道自己承諾了什麼。」桑語儂忙不迭的解釋。

  「這樣就好,叫我瑛瑛就行了,你是我嫂子嘛,咱倆別太客氣。」

  「我不會是你嫂子。沒錯,我是將自己賣給長孫公子,可不代表我就要嫁給他。」這太委屈他了。

  「不會吧?你不知道五哥是人中之龍嗎?不曉得多少名門千金想綁住五哥,你竟然不要?」長孫瑛瑛睜大雙眼,表情誇張至極的看她。

  桑語儂正要回答時,長孫俞由外走入。

  「全打點好了,依你的意思選地、選棺材,也請人看日子了。」

  「謝謝你。」桑語儂斂下雙眸。

  「五哥,語儂姑娘不願嫁給你,她好奇怪喲。」長孫瑛瑛嚷著。

  聞言,長孫俞將目光落在她臉上,不疾不徐地對妹妹說道:「你去街上晃晃,我和語儂姑娘聊聊。」

  長孫瑛瑛依言退下,留下桑語儂和五哥獨處。

  陋室裡,桑語儂垂眼盯著白練裙下的鞋尖,避開他灼灼的凝睇。

  「看著我。」他命令她。

  她猶豫一下,想到已將自己賣給了他,再也毫無退路。

  「我不是很有耐心,也沒有閒情逸致追求你,我叫你看著我——我不喜歡同一個命令連下兩次。」他皺著眉,脾氣處在發作的邊緣。

  她抬起姣美羞怯的嬌顏,如和風擺動楊柳似的洛神風韻,晶瑩的眸光柔情似水。她吐氣如蘭的喃語:「賣身予你,只願為奴為婢,不願嫁你。」

  他先是詭笑,然後眸光一沉。「我有說要娶你嗎?」

  「令妹……」不是嗎?

  「瑛瑛受老頭子的影響,滿腦子浪漫情懷。」

  「那麼……」她多慮了。

  「我只想折磨你、玩弄你,誰談到要娶你了?」他輕佻的望住她。

  聽了他的狂妄言論,桑語儂的臉色旋即慘白無血色。

  「不懂?」他暗黑的眸邪佞的看著她。

  她搖搖頭,懷疑自己將身子賣給了魔鬼。

  他欺向她扣住她的下顎,含恨地道:「桑昆山一定沒想到他的掌上明珠會落到我手上。」

  「你認識我爹?」她掙扎著。

  「不算認識,但我恨他,非常非常恨,恨到想折磨你、玩弄你,明白嗎?」

  他冷不及防的攫覆住她的唇,熾熱的舌頭往她嘴裡滑入;她抿緊的雙唇不敵他的蠻力,剎那間一陣戰慄竄過她全身。

  他偉岸的身軀在纖弱的她面前佔盡優勢,無論她如何掙扎都撼動不了他一絲一毫。

  他用力吸吮著,甚至用牙咬她的唇,使她的唇瓣泛出血絲。

  這就是折磨?她無助的任他蹂躪,自她將身子賣給他的那一刻起,她就開始認命了,她對自己的好惡已沒有自主的權利。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放開微喘的她。「體力這麼差?」

  他抬手抹了抹她唇上留下的腥紅血漬,雙眸逼視她,嘴角噙著邪美的笑紋。

  「請你自重……這並不在我所能忍受的範圍。」

  他瞇起黑眸,危險的凝視她。「你賣身給我,從今以後你的身子就是我的,呼吸也是我的,靈魂也必須對我忠貞。」「不……我……」

  「不許再說,我是你的主人,喜歡怎麼待你由我決定,這是你擺脫不掉的命運,也是你桑家人欠我的。」長孫俞屬於人性的邪惡面完全被她激起。

  她噤語,楚楚可憐的望著他,可這番堪憐之貌都無法打動鐵石心腸的他。

  安葬了父親,一向話不多的桑語儂隨著長孫兄妹往蘇州大街上走。

  她已習慣長孫俞的冷淡,這幾日的相處,他並未再進犯她,或是礙於其妹瑛瑛在場,輕佻的行徑難免有所收斂,怕在妹子面前做了壞榜樣。

  「五哥,咱們什麼時候回洛陽?」長孫瑛瑛偏著俏臉問。

  「暫不回去。」他說。

  「你不帶語儂回去見爺爺嗎?」長孫瑛瑛摸不清哥哥的心思。

  長孫俞平板的回答:「離老頭子六十大壽還有一段的時間,不急著回去。」

  「不回去,那要往哪裡?」她記得哥哥在蘇州並沒有物業。

  長孫俞說道:「我在城郊買下一幢別館。」

  長孫瑛瑛完全不清楚兄長心裡的盤算,兩人歲數相差近十歲,難免會有差距,再加上兄長不是個會凡事解釋的人,更讓她一頭霧水。

  長孫俞在「福升客棧」前攔了輛馬車。

  「現在……現在就要走了嗎?」沉默了半天的桑語儂這才迸出這句話。

  「怎麼!你有朋友要話別嗎?」他冷冷的問。

  「沒、沒有,我只是想回家一趟,拿些換洗的衣物。」她黯下眼,怯然道。

  「你什麼都不需要帶,『安瀾山莊』裡什麼都有,你家裡那些東西擱在莊裡反而會在品味上顯得格格不入。」他殘忍的譏諷起她的貧窮。

  「是啊,五哥一定全準備好了才會讓我們搬進去住,你就別想著家裡的舊東西了。」長孫瑛瑛忙打著圓場。

  桑語儂不再說什麼,鑽進馬車裡,安靜的坐著。

  馬車跑了半個時辰,在一處樓閣花園前停下。長孫俞付了車伕車資,領她們走進山莊。

  門口小廝見新主子帶了兩位姑娘回莊,慇勤的跟上前道:「五爺,我這就給您通報去。」

  「五爺」是長孫俞在洛陽時僕人和一般人對他的尊稱,在此他仍沿用舊稱呼。

  「不用了,這事以後要自動自發,我不喜歡非要一個口令才做一個動作的廢人。」他老實不客氣地道。

  安瀾山莊,有著典型的江南風景,正值秋日,一道道涼風擺動著樹葉,似江海波濤之聲。而由大門走到主屋尚有一大段路徑,園中隱約可見小樓曲橋,自然幽雅。

  主屋是一排高樓群,前幢後幢間有長廊相接,賞雪看雨自有一番風情。

  「好美的地方。」東張西望的長孫瑛瑛忍不住驚歎,這處人間仙境,比起她在洛陽時的家靈秀幾分。

  「你挑個暖閣做你的閨房。」長孫俞說。

  「我和語儂住一間吧!反正只是暫住。」長孫瑛瑛微笑,主要是她怕一人住一間房,人生地不熟的,萬一夜裡冒出個白癡登徒子可就毀了。

  「語儂和我一間房,伺候我方便些。」他說得極自然,好像與人討論的是今天的天氣。

  「嘎——」長孫瑛瑛本想說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很容易讓人誤會,後又思及自己管太多閒事很可能會討罵挨。

  桑語儂迷惘的看著長孫俞,拒絕的話才要出口,他的冷眸迸射出一道冷光,讓她的話又嚥了下去。

  是夜,滿天星子,月光皎潔。

  用完晚膳,桑語儂在長孫俞的示意下跟著他進房,房裡放了個裝滿熱水的大木桶。

  長孫俞瞟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她。「我需要人替我洗背。」

  聞言,桑語儂心跳加速,呼吸開始不穩。

  長孫俞知道她在顫抖,冷笑一聲,仍不願饒過她。折磨她、玩弄她是他心中的想望。

  桑語儂咬了咬下唇,選擇服從地低下頭。

  長孫俞開始脫身上的衣服,他並未喚她過來幫他,在他衣服褪盡、身體全裸之後,踏進熱水裡。

  「過來幫我洗背,還有,帶上門。」

  桑語儂不確定這是不是在僕傭服侍主人的工作範圍內,可她依然聽話的關上房門,然後緩緩的走向他;抖著手接過他遞上的布巾,蹲下身子。

  「這麼簡單的工作都要考慮這麼久才肯做,其他的工作你不就要考慮個把年?我可沒有那麼大的耐性等你適應我。」他將身子往前傾些,露出整個結實的背部,方便她擦洗。

  桑語儂深呼吸一口氣,伸手將布巾浸濕擦他的背脊。

  「認真些,你的工作態度讓我想發脾氣。」長孫俞警告她。

  於是,她更用力的擦著。

  可他還是嫌她不夠盡力。「看來你的體力真的不行。」

  水氣和努力的工作使得桑語儂額際的汗珠細細的冒出,她想站起身伸展一下微酸的雙腿,麻木的感覺令她踉蹌了下;他的大掌隨即摟住她的腰,她下意識的推了他一把,反而讓她摔在地上。

  他瞪著喘著氣的她。「過來!」

  她遲疑地爬起身靠近他,豈料——

  他大而有力的手一把迅速抓住她的手腕,將她往他懷裡帶;她被迫以極不優雅的姿勢跌進木桶裡,衣服全弄濕了,而她想移動身子,卻被按壓得動彈不得。

  「你別這樣……」她求他。

  「你忘了你的身子屬於我,我想怎樣就怎樣!」說完,他粗魯的吻上她的唇。

  他的吻很猛烈,她驚呼出聲,他吻得更熾烈;她愈是推拒他,他赤裸的胸膛貼得更緊。

  他用手扣住她的頭,舌頭深入她嘴裡,吮吻她口中每一寸的柔軟,另只手托住她的下身緊緊貼住他的勃起;然後手指開始脫下她的衣裳……直到她全身上下只剩下湖綠色的抹胸,他的嘴來到她的頸間,貪婪狂野的吸吮她的頸子。

  他的表情突然變得異常殘酷,「你爹欠我家的,就由你來替他償還吧!」

  「不要、不要……」

  她嚇得哭喊著,結果只是引出他更原始的激越罷了。

  「閉嘴,不要求我!你的哀求只會讓我更恨你……」

  他扯下她的抹胸,低頭咬住她的乳蕾。

  她的身子一向纖弱,體力又不好,如何能承受得住他的放肆。而且她是未曉人事的處子,不由得讓他的行徑給駭住。她不明白他怎會這樣待她的身子,白皙的頸子上已遭他的肆虐,如今她覆雪似的乳房上又被他的唇齒不留情的給弄得疼痛不堪……

  她什麼也無法回應,只是一味的任他允取允求。

  然後她感覺到他邪惡的手指來到她的下體,她雖是閨女也懂得不可讓人無恥的進犯她的私處,她想要攏緊雙膝抗拒他……

  「你鬥不過我的……」他起劍眉,手指探向她桃紅色的花核,手指長驅直入的戳入她緊窄的小穴,自私的揉撫著,滿足他慾火焚燒的心志。

  他並未將手指全部插入,怕破了她的身。只見天真純潔的她在水桶裡掙扎著,他一邊小心控制手上的力道,一邊俯首銜住她顫動的粉蕾……

  她擺動著纖細的頸子,睜眼迷亂的望向上方。

  他粗聲喘息著,戰慄的情慾幾乎瀕臨崩潰的邊緣,他不禁想要一舉刺入她體內,以紓解早已緊繃在弦上的長箭——

  一心想玩弄她、折磨她的長孫俞,現下卻成了那個被慾望蠱惑的人。

  倏地,初承歡愛的桑語儂尖細的呻吟逸出喉際,為了制止自己意料之外承受的感官歡愉,她咬住下唇,控制自己的呻吟。

  見狀長孫俞冷笑;這是教她嘗歡的第一課,他扮演誘惑者的角色,忍住自身下腫脹的疼痛,他要教她被慾求不滿的慾望所鞭笞而無法自拔……

  他抽出才沉入一半的手指。「好!今天就到此為止,你可以起身了。」

  桑語儂疲累的撐起白玉般的身子,微顫的想要站起身,又顧慮到一身的赤裸,星眸怯懦的看著他,「我……我……」她說不出口。

  「怕羞?」他張著含欲的眼眸詢問。

  「請你……轉過身好不?」她怯生生的要求。

  如果不是他的勃起仍在水中亢奮著,必須靠著意志力才能忽略想要解放的疼痛,他寧願他是那個先起身的人,該死!他一動硬如熱鐵的慾望就挑戰他的毅力……

  他閉上眼,不相信自己看了白淨赤裸的她仍能自制。

  「快滾!」他痛苦的咆哮道。

  桑語儂幾乎是狼狽的衝出浴桶,濺了一地的水,抱著濕淥淥的衣裳奔向與寢房相連的小房間。

  只見開了一扇窗的房間裡,只有一張小床、一隻紅木櫃,房間雖小卻是她惟一的躲避之所。

  胡亂找了件衣裳換上,驚魂未定的她不知道該以何種面目見他。

  他竟然對她做那件讓她羞愧的事,而她居然在他的撩撥下無恥的發出那些呻吟叫聲;她不敢相信見了男人都會臉紅的自己,在他的手指下成了淫娃……

  她好害怕,失去了自由,難道連靈魂也讓人給收買,她絕不能再如此的大膽放肆。

  她揚起手掌發狠的摑向自己的雙頰,強迫自己找回理智,她豈能隨那個準備玩弄她、折磨她的人而起舞呢?平日的冷靜自持上哪兒去了?

  像他那樣的男人不是她惹得起的,可如果退避三舍、敬而遠之,卻仍不能躲開他,她該如何是好?

  她迷惘了,進退竟然全是可悲的死路。

  如果那日在街上沒有遇見他,是不是她就能逃過此劫呢?她該怎麼辦?想著,淚水不自禁的流下她的芙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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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5 07:07:34 |只看該作者
第02節


  四更天,桑語儂就醒了。在長孫俞那樣對她之後,她睡得非常不安穩,一直做惡夢,夢裡全是讓壞人追殺卻求助無門的景象。

  輕蹙秀眉心事重重的模樣,她有滿腹的愁悒化解不開。

  身子讓人那樣碰觸,像是白玉蒙上一層灰塵,雖然尚未被他掠奪貞潔,心頭的羞恥感仍深深鞭笞著她。

  她打起精神下了床,穿戴整齊後推門而出,進入長孫俞的寢房。

  他還在睡吧?她躡手躡腳的移動。

  「你要去哪裡?」冰冷的聲音由後方飄來。

  桑語儂渾身顫抖,止住步伐。「沒……我想到廚房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你只管好好伺候我,其他的事我沒叫你做你不需要做。」

  她點了點頭。

  「替我端洗臉水來。記住,你只聽命於我。」長孫俞強勢的提醒她。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不打算饒了桑昆山的女兒,他就是想折磨她。

  「我知道了。」她小聲的說。

  她正要往門口走去時,長孫俞嚇人的命令又響起:「昨晚只是一個開端,我要你伺候我,自然也包括那方面的服務,明白嗎?」

  霍地,她轉過身急促的反駁:「不是這樣的,我賣身給你並不是要那樣的關係,你沒有權利那樣待我。」桑語儂知道自己一定要奮力反抗,現下若不表明心跡那要待何時,難道非等他霸王硬上弓才抵抗嗎?

  長孫俞一副山雨欲來的模樣踱向她,冷下臉道:「我沒有權利?」

  「昨晚……昨晚那樣是不符合禮教的。」她試圖講道理。

  「怎樣不符合禮教?賣身的女人跟我談禮教?就像婊子和恩客談論語一樣的可笑。」他的俊臉勾起一抹寒冷的笑。

  她黯下眼,「我不是婊子,你也不是我的恩客。」她嚴肅的言明。

  他挑起劍眉,「你太天真,我買下你若不是為了紓解身體的慾望,我要你來做什麼?」他故意糟蹋她。

  她討厭他露骨的話,我可以是替你做牛做馬的丫環,請你不要用昨晚的方式羞辱我。」

  他撇嘴,強壯的手臂一扯,將她扯進懷裡。「羞辱?你的形容非常誇張,你不會完全不懂賣身的意思吧?如果我只是要個打雜的丫環不需要花那麼多錢,一個丫環值不了一副棺材的錢,更何況我的丫環每一個都比你聽話。」

  「你可以選擇不買下我,那日我並非只有你一個買主。」她傲氣地道。

  他嗤笑一聲,「可惜我買下了你,你後悔已來不及,你最好是認命。」

  「要是不呢?」她微壯大膽子發問。

  他斂起笑容,眼底浮出一道詭譎的寒光,「你最好別挑戰我,我不是個仁慈的人,違逆我者下場多半是很慘的。」

  她抬眼迎向他殘酷的眸光。「為什麼是我?」

  「我也希望不是你。」他淡淡的答腔。

  「你……你可以……去找別的女人,多的是心甘情願的女人。」以他的條件和出色的外貌,大多數女人都會有興趣自動送上門的。

  他不耐煩地道:「別再問問題,我討厭話多的女人。」他不願意重提往事,這無疑是在傷口撒鹽;如果她不願意做個心甘情願、逆來順受的女人更好,至少他可以在征服和懲罰的過程中得到多一點的樂趣。

  安瀾山莊裡的其他丫環不是很清楚桑語儂的地位,只當她和她們一樣,只是運氣比她們好一點伺候的人是主子罷了,沒什麼了不起的。

  所以她們待她並不十分友善,再加上女人一般不歡迎長得比她們更美的女人,因此桑語儂很難打入她們之間。尤其她們是安瀾山莊前主人留下來的丫環們,對於外人同聲連氣的對付,恨不得桑語儂就此消失。

  幾個丫環更是仗著自己資歷久、手腕高明些,自然覺得自己有別於一般丫環,許多高姿態的行為不禁出籠;不過,她們怕丟工作,所以只敢在私底下搞鬼,不至於明目張膽的打壓桑語儂。

  這一天,桑語儂忙完寢房和書房的清潔工作,簡單的用完午膳。

  老廚娘喜妹交代她:「你是新來的丫環,雖看你像個金枝玉葉,可我們這裡也有我們這裡的規矩,你一樣要服從。」

  「語儂願意服從。」

  「通常,廚房的清潔工作是由新進的丫環負責,一直到山莊裡再買回新的丫環為止。」喜妹存心欺侮人,清潔廚房的工作本該歸她和另三名廚娘,她們見桑語儂好脾氣的模樣,準備佔她便宜。

  「如果這是規矩,我會配合。」桑語儂沒有異議,凡是以和為貴是她的目標,合不合理則是另一回事。

  喜妹見得逞了,倒也不忘積極推動。「那中午的鍋碗瓢盆就交給你了,你手腳要快,也別誤了自己該做的工作,否則五爺怪罪下來,大家都不好受。」

  見她點點頭,喜妹拍拍屁股就閃人了。

  桑語儂環視廚房裡一籮筐的工作,捲起衣袖埋首幹活,免得晚膳前還交不了差。

  一個時辰過去,她終於忙完四人份的工作。可她自小體力就不太好,在廚房裡折騰許久,自是累癱得不足以形容。

  她走出廚房時幾乎要暈了過去,她深呼吸幾口氣,告訴自己要忍耐,慢慢就會適應了,別人能做好的工作她當然也能完成;只是她並不知道是喜妹四位廚娘們偷懶將工作全推給她。

  「語儂小姐,五爺找不著你正大發脾氣哩!」

  她正坐在假山後的石頭上喘口氣時!妙妙急如星火的來找她。

  妙妙是少數友善客氣的丫環,待她就像她是主子的朋友、客人,稱她為小姐,可這稱謂讓她有些心虛。

  「我和你一樣只是丫環,別叫我小姐。」

  「隨便啦!現下最要緊的是消消五爺的怒氣。」妙妙拉著桑語儂的手往書房奔去。

  桑語儂在門外站了一會兒,順了順氣,妙妙壓低噪音道:「我先走一步,你自己小心點。」

  桑語儂只得硬著頭皮獨自面對有著暴風雨脾氣的長孫俞。

  她正要敲著房門,門內先傳來聲音:「誰在外頭?」

  「是我。」她怯生生的回應。

  「進來!」

  桑語儂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仍愣站在門邊猶豫著要不要走向前。

  「我找你一會兒了!」他從紫檀木桌前站起身,走向房中央,眼裡閃著冷光。

  「找我有事嗎?」她小心翼翼的盯著他看。

  「不准再問話,今後只要我高興想見你就見你,我是你的主子,天下哪有僕傭像你這麼驕傲的?」他睨了她一眼,走向她站的地方。

  她想退一步,卻無路可退,再退下去就是門檻了。

  「我的『金鉤玉軸』呢?」他問。

  桑語儂愣了一下『金鉤玉軸』她沒見過那樣東西。

  「上午你進來過這裡不是嗎?」他看著纖潔無塵的桑語儂,心裡激起莫名的慾念,該死的,往昔他不是這樣的人,怎會有她在眼前就這麼衝動?

  他深呼了一口氣,壓抑感官的紛亂,板起面孔。

  「我不記得整理書房時曾見過什麼金鉤玉軸。」她皺著眉,努力回想。

  「那是我昨日在街上尋來的寶物,你竟然告訴我你沒見過?」他有點借題發揮,金鉤玉軸是很珍貴沒錯,他正打算將它送給洛陽的紅粉知己余蘋,可就算不見了大不了再買別的東西,不是不可取代的。那他發什麼脾氣呢?他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反正就是想找她麻煩。

  「我真的沒見過。」金鉤玉軸這麼貴重的東西她不可能視而不見。

  「你午膳後到哪裡去了?為什麼不見人影?」這才是他生氣的真正原因。

  「我……我四處逛逛,瞭解新環境。」她隱瞞自己清潔廚房的真相,以免累及喜妹她們,那她的日子往後就不會好過了;因為拆穿她們,她們只會更團結的站在同一條陣線對付她。

  他瞇起眼,並不相信她的說辭。「你不是那麼有閒情逸致的人,快說,你到哪裡去了?」

  「那是因為你不瞭解我,我真是個有閒情逸致的人,我爹說我……」

  他口氣不佳的打斷她的話:「不准提你爹!」

  她不敢再往下問,他是個陰晴不定的人,完全不按牌理出牌,讓人措手不及。

  「玉軸我是一定要找回來的,那是一件重要的禮物,受禮的人非常喜歡玉做的飾品,她收到禮物後一定會歡喜得不得了。」他已經預期余蘋臉上的狂喜。

  「會不會你把玉軸落在什麼地方……忘了。」

  他瞟了她一眼,冷哼一聲,「沒想到你的手腳這麼不乾淨,見了稍微貴重的東西就想佔為己有。」

  桑語儂無奈的看著他,委屈的說:「你可以質疑我的出身,可你不能質疑我的人格。」

  「誰教你的血液裡流著最壞的人格!」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厲聲道。

  她驚慌的心悸著。「最壞的人格?」

  「沒錯!所以若你真的偷了金鉤玉軸,我一點也不會驚訝,因為想要桑昆山的女兒做個冰清玉潔的聖女,根本是件登天難事。」他撇了撇嘴。

  她瞪大了眼。「你……你為什麼要這樣羞辱我?我爹和你有什麼血海深仇,你要這麼罵他?」

  「我高興!」他殘酷地道。

  她的心抽痛一下。「就憑你高興,你替我葬了爹,買了我的身;就憑你高興,你決定折磨我、玩弄我?」

  他邪笑著,「隨你怎麼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落在我的手裡,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誰也阻止不了我。」

  這時,長孫瑛瑛莽撞地推門而入,手拿金鉤玉軸,「五哥,這玉軸能不能送給我?」

  「你什麼時候拿走玉軸的?」長孫俞不悅的問。

  長孫瑛瑛看了一眼泫然欲泣的桑語儂,「發生了什麼事?我是不是闖禍了?」

  「為什麼沒經過我的同意私自拿走玉軸?」

  長孫瑛瑛吐了吐舌頭。「我見這玉軸漂亮,所以就拿走把玩一下,五哥,你以為玉軸被語儂拿走是嗎?」

  「你怎麼變得這麼沒教養!不是你的東西不可以隨手拿走的道理你不懂嗎?」

  「我見它漂亮嘛!又不是不還你,我也猜到你這玉軸是要送給余蘋姐的對不對?」長孫瑛瑛被罵得肚子裡一把火。

  「既然知道這是要送給誰的東西為什麼還拿?」他想瑛瑛真是讓他給寵壞了,這次要是不利用機會教導一下,她會更無法無天。

  「我只是借玩一下嘛!又不是真的佔為己有……五哥,你有了余蘋姐,連我這親生妹妹也不疼了是不是?」長孫瑛瑛嘟噥道。

  「這是兩碼子的事,你不要混為一談。」他不想就此軟化,尤其當著桑語儂的面,他更不能讓她以為他教妹無方,加上方纔他對她指控的那番混帳話。

  「五哥好偏心,只疼余蘋姐,她喜歡玉,你就買玉軸討好她;我也喜歡玉啊,為什麼你不也送個玉軸給我?」長孫瑛瑛嘟著嘴不平衡地道。

  「你最好別惹我發脾氣,私自拿走玉軸的事我還沒好好罰你,你還敢向我討禮物。」

  「五哥,這玉軸就送我吧!余蘋姐的禮物可以再買嘛!反正她也不知道有個這麼漂亮的玉軸。」長孫瑛瑛任性的非要討到玉軸不可,她才不再讓余蘋得到她想到的東西哩。半年前,她已經把一隻前朝公主戴過的玉鐲子讓給她,豈有再讓此玉軸的道理。

  「夠了!玉軸的事到此為止,余蘋就要來蘇州,那是我要送給她到蘇州來的第一件禮物,你別同她爭。」長孫俞揮了揮衣袖。「出去,我想靜靜看幾本書。」

  桑語儂聞言,旋即退出書房。

  長孫瑛瑛則是心不甘情不願的放下玉軸,嘟嘴走出去。

  長孫瑛瑛追了上來。「你怎麼一聲也不吭?」

  「呃?」桑語儂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五哥要把玉軸送給余蘋,我方才拚命向他討也是為了你耶!你完全搞不清楚狀況。」長孫瑛瑛翻了翻白眼。

  「為了我?」她真的搞不懂。

  「余蘋是你的情敵,你讓五哥這麼寵她,以後你的日子會很難過的。」

  「瑛瑛小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是爺爺下令要五哥娶的孫媳婦,而五哥的心上人是余蘋姐,她不就成了你的頭號情敵?」

  桑語儂不明白長孫瑛瑛告訴她的這些話的意義,所以她問:「我是你爺爺內定的孫媳婦?」

  長孫瑛瑛點點頭,快速把祖父找了畫匠畫十二幅美人圖的事說了一遍。「這下你明白了嗎?」

  「你一定是在開玩笑。」桑語儂不能接受。

  「是真的,畫像五哥留在洛陽,我也見過的,你就是畫中美人,不會錯的。」

  桑語儂搖搖頭。「我不想趟這個渾水。」何況長孫俞只想玩弄她、折磨她,並無追求之意。

  「這不是渾水,是天賜良緣。」長孫瑛瑛說。

  「瑛瑛小姐,請別再說什麼天賜良緣的話,我聽了覺得好沉重。」

  「未來嫂子,這是千真萬確的事,爺爺六十大壽前五哥一定會帶你回去,這是命令,五哥是不能違抗的。」

  桑語儂懷疑這句話,長孫俞會怕長孫老員外下的命令嗎?她非常清楚,像他那樣的男子,不是可以被勉強的。

  「五爺既已有了心上人,也就不會把這事放在心上。」

  「余蘋哪裡有你漂亮。假以時日,五哥會明白你才是他最合適的對象。」沒辦法,余蘋三番兩次得罪過她,她就是不願她討厭的女人做她嫂子。

  桑語儂微笑,「瑛瑛小姐,蒙你抬愛,我並沒有你以為的那麼好。」

  「別叫我小姐,你是我未來的嫂子。你這樣叫我怪彆扭的。」

  桑語儂點點頭。「你是個好心的姑娘,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事,可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強的。」

  「感情雖不能勉強,但可以慢慢培養嘛!」

  「五爺並不喜歡我。」這是長孫瑛瑛所不知道的。

  長孫瑛瑛有些吃驚。「怎麼會?五哥一向貪愛有才情的美人,五哥不可能討厭你的。」

  「有些事是很主觀的,不是言語可以解釋得清楚的。」

  「語儂姐,你千萬不可以放棄,如果讓余蘋做了五哥的妻子,很多人都會遭殃的。」她恐怕會是第一個倒霉的人。「如果余蘋是你哥哥鍾愛的人,你應該祝福她的。」

  「才不要哩!我就是受不了余蘋裝模作樣的噁心樣,偏偏我愛玉飾她也愛玉飾,老愛和我搶,真沒天理。更可惡的是,每回五哥有好東西都會想到她。」

  「或許她有許多你看不到的優點。」

  「也許你以為我言過其實亂說她的壞話,沒關係,她就要來蘇州,我聽五哥的語氣,八成派人到洛陽去接她了,等她來到蘇州,你就知道我所言不假,她真的很煩,又難相處。」

  「如果她真這麼難相處,五爺為什麼會這麼為她著迷?」桑語儂心裡卻認為那叫余蘋的女子來蘇州也好,至少長孫俞有人相陪,不會老找她的麻煩。

  「男人有時候很容易被煙視媚行的女人所蒙蔽,五哥也不例外。」

  桑語儂也不反駁,即使長孫瑛瑛苦勸她也不為所動。

  打雜、伺候人的工作桑語儂已漸漸駕輕就熟。

  長孫俞到晉江去,他不在的日子,她的身心很自然地得到全然的鬆弛。

  「五爺今晚會回來,廚房忙翻了,喜妹嬤嬤要我們都去幫忙。」妙妙來叫她。

  正在繡鴛鴦的桑語儂收起繡包,跟著妙妙走向廚房。經過花廳時,長孫瑛瑛衝了出來。「語儂姐,你看我這塊布料要做什麼樣衣服好呢?」

  桑語儂看了看長孫瑛瑛手上拿的桃紅緞面布料。「明早我再給你仔細想想。」

  「你要上哪兒去?」

  「廚房正忙著,我過去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長孫瑛瑛不可思議的看著桑語儂,「這怎麼行!你莫讓那班下人牽著鼻子走,你以後可是她們的主子,哪有下人命令主子做事的道理?不成,妙妙,你隨便叫個小丫環隨你去幫忙,語儂小姐不做那些粗事的。」

  妙妙福了福身子,「是的,我這就去告訴喜妹嬤嬤。」

  桑語儂攔住妙妙,朝長孫瑛瑛說:「不要為難我,我和她們是一樣的,沒有誰比誰高貴。」

  長孫瑛瑛不解的看著她,「你是五哥未來的妻子,本就比下人高貴,為什麼要貶低自己?」

  桑語儂不同意瑛瑛的說法,「我沒有貶低自己,我將自己賣身給五爺,就當安安分分的做事。」

  「這要是讓爺爺知道,他會大發雷霆的。」長孫瑛瑛也有她的堅持。

  「這裡是蘇州,不是洛陽,長孫老員外不會知道的。」桑語儂固執的說。

  長孫瑛瑛也沒轍,當事人不喊苦,還一副甘之如飴的模樣,她能怎麼辦,縱使說得口乾舌燥也枉然。更氣人的是,五哥竟然對語儂姐的自我貶抑沒有意見,好像這正符合他的意思。

  桑語儂和妙妙才走進廚房就聽見喜妹嬤嬤大聲嚷嚷的聲音——

  「怎麼這麼久才來,想偷懶也不是這樣。」

  「是瑛瑛小姐有事耽擱了,不是我們故意偷懶。」妙妙不服氣的回嘴。

  「理由真多。好了,地上的馬鈴薯和鯽魚給我削皮、刮鱗,一刻鐘後要用。」

  妙妙正要蹲下身,喜妹嬤嬤指著桑語儂道:「這由她負責,妙妙你先到柴房搬些木頭來,順便打些乾淨的井水。」

  桑語儂二話不說的拿了刀利落的削著馬鈴薯,她很慶幸自己不是養在深閨的嬌嬌女,否則現下這些工作她如何做得來?

  處理好馬鈴薯和鯽魚,桑語儂開始將它們清洗乾淨。

  喜妹嬤嬤的命令聲這時又揚起:「放著,放著,洗東西這種簡單的工作讓阿莉做,外頭的雞全放過血了,雞毛還沒拔,你會拔雞毛吧?」

  桑語儂點點頭,廚房瑣事難不倒她。

  說時遲、那時快,喜妹嬤嬤的外孫女阿莉,捧著一盆熱水由外衝進來直嚷著:

  「婆婆救命啊!有只瘋狗要咬我,婆婆快救命啊!」

  阿莉邊跑邊往後看,沒注意桑語儂正站在前方,而一切發生得太快,可憐的桑語儂首當其衝被撞個正著,摔個倒栽蔥就算,還慘遭熱水淋身……

  「唔!」桑語儂悶叫一聲。時值秋日邁向冬日,她身上的衣裳還算厚實,不然後果更是不堪設想。

  妙妙衝過來扶起語儂,「你還好吧?幸好臉沒給燙到,否則就毀了。」

  喜妹嬤嬤拉著呆愣在一旁的阿莉,「沒事、沒事,你別一副掉了魂似的模樣,怎麼會這樣不小心?

  「我……我捧著盆兒……正要殺雞……誰知瘋狗……向我咬來……我……」阿莉嚇得口齒不清,她隱約知道自己恐怕是闖禍了。

  「你這麼大個人了,看見阿莉進來也不會閃嗎?你是存心想被燙著,以為受傷就不用做事了嗎?想偷懶!沒這麼便宜的事!」喜妹嬤嬤見桑語儂像沒事人似的不吭不哀的,直覺應該不礙事,張著嘴先聲奪人。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明明是阿莉不對,你還罵人。」妙妙氣不過的嚷道。

  「算了,不礙事!」桑語儂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說道。

  「還不快去做事!」喜妹嬤嬤輕吼。

  忍著痛,桑語儂開始幹活,她能怪誰?只怪自己不長眼,反應慢,眨掉眼眶就要掉下來的淚珠,她告訴自己一定要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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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5 07:08:09 |只看該作者
第03節


  暫時忙完廚房的事,桑語儂決定洗個澡,提著一桶溫水回到小房間。

  她脫下身上的衣物查看一直困擾她的疼痛來自何方……雖然有秋衣擋住熱水直接燙傷,可不代表滴水不漏。尤其是雙手,在沒在任何遮蔽物下早已慘不忍睹,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更不知道要怎麼熬過未來幾天的疼痛。她沒有燙傷藥可塗抹,只有忍耐了。

  花了比平日久的時間,她蹩手蹩腳的洗淨身子,然後穿上衣裳,胸前的傷痕和手背上的燙傷同時作痛,她擰緊眉心咬牙硬撐。

  她困難的提著木桶走出小房間,才跨出一步,便聽到房間的主人調笑的問:

  「洗澡啊?」

  桑語儂心慌的抬起頭,木桶的水輕濺出來。

  「你緊張什麼?」長孫俞嗤笑。

  「沒、沒什麼!我要把……桶裡的髒水倒掉……」她覺得自己快要沒有力氣對抗他了。

  「快去快回。」他提醒她。

  桑語儂盡可能快步移動,可是因身上有傷,再快也比不上平常的速度。

  長孫俞不禁斂眉,覺得她的樣子十分不尋常,隨即跟了上來。

  「你……你要做什麼?」她的心又慌了起來。

  「你抖什麼?」他接過她手上的木桶,輕鬆自若的走向房門口,對門外經過的傭人嚷了聲:「桶裡的水提去倒了。」然後他關上門,落了閂盯住她透著不安的眼神。「過來,半個月不見,你比前些日子更怕我了?」

  「你……你要洗澡嗎?我去叫人準備熱水。」她想避開他,尤其是他灼灼的目光。

  他在她經過他面前時抓住她的手,不容她閃躲。「我回來時就洗過澡了。

  霎時她痛得大口喘著氣,蹙緊眉心,冷汗直冒。

  他驚覺不對勁,「你怎麼了?」他直覺的盯著她的手,不看還好,一看火爆脾氣整個上揚。「這是怎麼回事?」

  兩人都很清楚他問的是什麼,大掌裡包裹的纖纖玉指像是被燙紅的蝦子。

  她想眨回淚水,不願在他面前表現軟弱,可事與願違。「被……熱水燙著了。」

  「為什麼會被熱水燙著?什麼時候的事?」他的心沒來由的揪緊。

  「是我不小心……」她說不下去。

  「剛才?打洗澡水時?」他追問著。

  她咬咬下唇,不想連累阿莉,是她自己不長眼,能怪阿莉嗎?所以她點點頭。

  但他不相信。「你打水時習慣把雙手伸進熱水裡試溫度?有這麼蠢的人?」

  「真是我自己不小心……」

  「你不說真話是嗎?那我只有召來全山莊的人問個清楚,要是讓我查出真相,我定不會輕饒。」他風也似的就要往門外走去。

  她拖住他,哀求道:「我說……我說……你別為了這點小事弄得雞犬不寧。」

  「小事?」他不可思議的看著她,「你傷成這樣還說是小事!你要委曲求全也只許對我,不准為著別人受委屈。」

  「真是我自己不小心弄傷的。」她怯懦地道。

  「你還是不打算說是嗎?」他盯緊她。

  「下午……我在廚房幫忙時……不小心讓熱水燙著……是我自己不小心的……」她低著頭,眼裡噙著淚。

  他攔腰抱起她,走到床邊把她放在床上。「你非要惹我發脾氣才學乖是嗎?誰讓你到廚房幫忙?我說過你的工作是伺候我,為什麼不聽話?」

  他走向紫檀木櫃拿出燙傷藥,小心替她揉抹著。

  「還有其他地方嗎?」他問。

  「沒……沒有其他的地方了。」她不敢看他。

  他抿了抿嘴,然後不高興地道:「不說實話受苦的是你自己。」

  桑語儂還來不及回什麼話,他的大手已經來到她胸前,就要解開她的衣扣。

  她握住他的手。「不要。」

  「讓我看看你的身子,我可不希望我的女人身上留下燙傷的痕跡。」他認真的看著她,真正的理由是他心疼她受了傷。

  「你……你把藥膏給我,我自己會擦。」她無法忍受他看她的身子。

  「那就是說你身上真還有其他傷痕?」他沒有半分遲疑地撕破她的衣服,扯下她的肚兜……

  她倒抽一口氣。「你別這樣。」她下意識的伸手護住她的胸脯。

  他氣息粗重的看著她形狀姣好挺立的酥胸,而白皙的肌膚上果真泛著淡淡的粉紅。「拿開手!」

  「這是不合禮教的,我可以自己擦藥。」

  他打斷她的話,「你是我的女人,沒有合不合禮教的問題,拿開手。」

  「我不是你的女人……」

  他粗魯的扳開她的手,不可避免的弄疼了她,他對她露出一抹邪笑。「你怕我不顧你身上的傷撲上去要了你是嗎?放心好了,我雖是一頭餓虎,可也不是冷血的畜生。」

  她望著他深沉的眼,知道自己根本敵不過他的力氣。

  他的大手沾了藥膏慢慢的擦拭著她的胸脯,來到她圓潤的雙乳時,他不自禁的低下頭吸吮著……

  「好疼……」她擰眉輕喃。

  他抬起頭忍著狂沛的獸性情慾替她上藥。「這藥膏是宮裡御用的燙傷藥,藥效很好,每日擦上三回,七天左右就能全好,最重要的是不會留下疤痕,還傷到哪兒?」

  她搖頭。

  他替她穿上肚兜扶她躺下,蓋上錦被。「好好休息。」

  「我可以睡回自己的床。」她不要這種親暱。

  「你怕什麼?」他取笑她。

  「你是主子,哪有下人睡主子床鋪的道理?」她心跳加速的說道。

  「我都保證我不會碰你,至少不會在今晚碰你。」

  「我只是覺得回自己房間睡比較習慣。」她不喜歡他將她視為己物的霸氣,好像她沒有靈魂、沒有生命、沒有主張似的。

  「從現在開始,你要習慣我們共睡一張床,在我還沒厭倦你之前,你就是我專用的陪睡女人。」他理所當然地道。「你總是這麼勉強別人做不想做的事嗎?」

  長孫俞並未回答,詭笑道:「如果你再一直找我說話,我會誤以為你的體力可以負荷陪我玩其他有趣的遊戲。」

  他看起來不像是單純的說著玩笑話,嚇得桑語儂立刻噤語。

  翌日早晨,桑語儂醒來時長孫俞已不在床上。

  他給她擦的藥膏挺有效的,傷口已不若昨日的灼痛。

  昨夜被他撕裂的衣裳已不見了,床尾放著的是一襲紫芋色的新衣。

  她穿上紫色新衣後敲門聲響起,她機警的跳下床,不想有人發現她與長孫俞共睡一張床。

  她開了門,是妙妙,手中捧著一盆水。

  「語儂小姐,五爺要我來伺候你梳妝。」妙妙說。

  「伺候我?」為啥?

  「五爺說你傷得不輕。一早天才亮五爺就到廚房問昨天的事,我全一五一十的告訴五爺;沒辦法,喜妹嬤嬤太過分,我早想讓她受點罪,如今正好有你的這件事可發揮,你不知道有多過癮。」妙妙心情太好的說著。

  「阿莉被罰了?」桑語儂擔心的問,她不想因為自己而害可憐的阿莉受罪。

  「五爺要辭退她們。」妙妙開心的笑了。「喜妹嬤嬤活該,誰教她平日不積點德,只會欺負我們。這回發生這件事,根本沒人會替她們求情。」

  「喜妹嬤嬤走了嗎?」她知道喜妹嬤嬤很需要這個工作,女兒、女婿全死了,只剩她一人靠著安瀾山莊廚娘的工作養活祖孫兩人,若丟了這差事無疑是逼她們行乞街頭。

  「五爺限她們今天太陽下山前離開。」妙妙說。

  桑語儂盤算著該如何替她們求得一條生路,梳洗一番、用完早膳後,她提了提膽決定找他求情。

  桑語儂找到總管常志,問道:「五爺出去了?」

  「五爺在練功房。」常志指了指山莊左翼。

  見她正要往練功房走去,常志叫住她:「聽說你受傷了?」

  他是桑語儂同街坊的鄰居,自她小時起就暗暗愛慕她,可惜她總是巧妙的迴避他。

  「不礙事了。」桑語儂微笑。

  「之亮回來了。」常志說。

  「之亮?」她有絲喜出望外。

  「昨天他到山莊來找我,問起你,我說了你的事,他很憂心、想見你。」

  「你告訴他……我賣身葬父的事?」桑語儂知道之亮不會認同她這樣做。

  常志點點頭。「之亮很奇怪你搬家的事,我才告訴他你賣身葬父。他想見見你,我答應他會替你安排,本以為五爺不會這麼早回來,現在反而不容易找出時間讓你出山莊。」

  「我也想快些見到之亮,他離開蘇州快一年了吧!」桑語儂恨不得立刻飛到之亮身邊,把心裡的委屈全吐出來;就像兒時,章之亮永遠是她的避風港。

  「你的傷勢?」常志看了看桑語儂的手背。

  「好多了,五爺給我的藥很有效。」她差點忘了要替喜妹嬤嬤求情的事,再耽擱下去恐就來不及。

  「你伺候五爺……五爺……有沒有……欺侮你?」常志吞吐的問著,他真怕桑語儂會吃虧。

  桑語儂什麼都不敢多說,怕章之亮也會知道,以他的脾氣,他定會為她拚命的,所以她只得搖搖頭。「五爺待我很好。」

  「如果我早些日子來這裡當差,或許你的日子就不會這麼難過。」常志是三天前才到安瀾山莊擔任總管一職,算是頂了老總管伯父的位置;要不是有伯父的引薦,他不會有這份好運。

  「我好高興你也來這兒工作,那日見到你還嚇了一跳,五爺決定用你了吧?」

  「他一從晉江回來就找我談話,大概伯父先前替我美言過,所以五爺只交代我幾項伯父老早提醒過的規矩,啥話也沒多說。」

  「那就好,這麼一來你家裡大小的家用全有著落了。」桑語儂真的很高興,常志是個孝子,家裡全靠他努力不懈的掙錢養家。

  「是啊,我也覺得自己很幸運,如果不是伯父年老想休息,我也不會有機會替五爺工作。」

  桑語儂微笑,「我有件事要拜託五爺,咱們改時間再聊。」

  說完話,她旋即往練功房方向跑去,微喘的她只猶豫了一下立刻鼓起勇氣敲門。

  「進來!」

  她推門而入,瞪大了眼,她沒考慮周詳便莽撞的闖入這個習武、純陽剛的地方。她的眼光愁著不知該往哪兒擱,因為眼前的人正打著赤膊對著沙包練拳,他厚實的胸膛、勇武勁健的肌理,是全然的威猛……

  她心一慌,僵住身子一時動彈不得。

  「什麼事?」長孫俞冷言問道。

  思及己身的窘迫,桑語儂本想轉身奔出,可又憶起自己來找他的目的。「請你不要辭退喜妹嬤嬤好不?」

  他停下狂揮的拳頭,掉頭看著她,「你的爛好心又有什麼意見?」

  「是我自己不小心才會讓熱水給燙著,不能全怪阿莉。」

  他驀然欺近,嘴角勾起冷酷的笑紋,「我問了所有在場的下人,她們好像有不同的看法。」

  「阿莉是個孩子,她不是有意要撞倒我的,請你諒解。」

  他凝睇她意亂情迷的表情,覺得煞是有趣。「十六歲已不是小孩子,你不也才十七歲嗎?你都能伺候我了,阿莉怎能算是孩子?」

  她意識到他危險的逼近,惶退一步;他冷笑的一把將她摟進懷裡,嚇得她驚叫一聲。

  「放開我!」

  他詭佞道:「你想求情,卻不努力說服我。」

  她顫著聲說:「阿莉雖有十六歲的外貌卻無法如一般人地自主生活,在另一方面,她根本是個孩子,這不需要我多作解釋。」耳邊傳來他的心跳聲,騷亂了她的心湖,除了他之外她從沒這麼近距離的碰觸過男人。

  「那是個不該發生的錯誤。」他說。

  「可並沒有讓我因此而丟了性命,我不想她們因此而丟了工作,一個婦道人家,帶著個大小孩,能以什麼謀生?我不要她們因為我而行乞街坊,一貧如洗。」窮苦的日子她不是沒過過,只要一想到喜妹嬤嬤和阿莉會因為她而三餐不繼,她的心裡就很不安。

  他挑眉低笑。「你這麼善良,人家還不停的欺負你、佔你便宜,你也不在乎?」

  「喜妹嬤嬤沒有佔我便宜,我到廚房幫忙完全出於自願,你不要亂猜。」

  「我討厭你這種軟弱的處世態度!」他低吼。

  他的嘴狂肆的覆住她的唇,舌尖更是不顧她抿緊的決心撬開唇瓣,乘機滑入她嘴內……

  他碩健的胸膛傳來陣陣熾熱的體溫灼痛她,她奮力的推開他,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他的體型佔盡優勢,哪裡是她可以撼動的。他的大手攫住她的頭顱,方便他的嘴放肆的蹂躪她粉嫩柔軟的唇瓣,舌尖探入她咽喉深處吮吻著。

  許久之後,他才饒過她的唇。

  她微喘著,胸前的傷痕隱隱作痛著,他方纔的蠻力又弄傷她。

  「你走吧!否則我可顧不得你身上還有傷,在這裡要了你!」他嚴肅的威脅她。

  她狼狽的轉身逃走。

  喜妹嬤嬤和阿莉因桑語儂的懇求得以保住工作,喜妹嬤嬤帶著阿莉見著桑語儂,即往她身前一跪。

  「姑娘謝謝你,姑娘謝謝你,你的大恩大德咱們這輩子不會忘記。」喜妹嬤嬤又是磕頭又是哭的嚷著。

  「嬤嬤別這樣,你們別這樣。」桑語儂趕緊扶起喜妹嬤嬤和阿莉,一手一個拉扶著。

  「這次全靠你才能保住咱祖孫倆的工作,今生要是報不了你的恩情,來生我一定會報答你。」

  桑語儂搖搖頭,「我知道你們很需要這個工作,才會求五爺別遣走你們。何況那日阿莉也不是故意燙傷我的,我不會不分青紅皂白害你們失去工作的。大家都是窮苦人,我自然能比五爺更體諒你們的難處。」

  「你真是好人,不怪我老要你做事,還這樣幫我和阿莉,像你這麼好心的人一定會有出頭的一天。」

  桑語儂淡然笑道:「我不求出頭天,只求大家都平安。」

  喜妹嬤嬤拉著阿莉站起來。「快謝謝姐姐不怪你燙傷了她。」

  阿莉張著單純的黑眸,「姐姐好漂亮。」

  喜妹嬤嬤笑了笑。「這孩子老說你長得漂亮,現下看見你又要說上一回。你的手好些了嗎?」

  桑語儂輕頷首,「好多了,不疼了,我想再過兩三天就能痊癒,你們不要太自責了。」

  喜妹嬤嬤這才放心的帶著阿莉離開。

  她們才剛走,長孫瑛瑛便冒冒失失的推門而入,大剌剌的坐下。

  「她們來道謝?」「喜妹嬤嬤太客氣了,我的要求並不多,只是希望大家以後好好相處,不讓有互相為難的事發生。」

  長孫瑛瑛無奈的翻了翻白眼,「你幹嘛這麼好心?她分明是欺善怕惡老找你麻煩,你還這麼幫她們,那種惡婆娘根本就不能任用;要是在洛陽,早給爺爺掃地出門了。」

  「嬤嬤心眼是小了些,可不是真正的壞人;何況嬤嬤也不是一無是處,她的廚藝好得沒話說。」

  「那是因為她遇見你才保住她的工作,這個年頭要在蘇州找個能幹的廚娘還怕沒人搶著做嗎?江南人還比喜妹那個北方嬤嬤會做南方菜哩!」

  「事情都過去,我不想再計較。」

  長孫瑛瑛反對道:「這怎麼行!你這個性如何能對抗余蘋的媚力?她就要到蘇州,你不能掉以輕心的,我都不禁要為你捏把冷汗。」

  「為什麼你總以為余蘋是我的情敵?」

  「你是五哥的未婚妻,而余蘋是五哥的心上人,你們當然是情敵啊!」

  桑語儂搖頭。「如果五爺喜歡的人是余小姐,我更不能橫刀奪人所愛。」

  「你是爺爺親點的孫媳婦,這是件嚴肅的事,不能開玩笑的;而且五哥也不會將爺爺的話當作馬耳東風。」

  「瑛瑛,你太天真爛漫了,感情事不是你想得這麼單純。五爺有他的想法,不是你爺爺可以輕易左右的。」候門一向不是她的想望,她只想平凡度日,什麼高攀權貴的事都不在她的幻想裡。

  「五哥就算不娶你為妻,余蘋也不會有希望的,你讓賢也沒用。」

  「為什麼?」

  「余蘋是個煙花女子,爺爺是不可能讓她進長孫家的門。」

  長孫俞喜歡的女人是送往迎來的煙花女子?她不否認內心的訝異,並不是她看輕青樓女子,而是像長孫俞那樣輕賤她的出身的表現再明顯不過,又怎會對個可憐的女人有情有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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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5 07:08:45 |只看該作者
第04節


  睡起流鶯語,掩蒼苔,房櫳向晚,亂紅無數。

  吹盡殘花無人見,惟有垂楊自舞。

  漸暖靄、初回輕暑。寶扇重尋明月影,暗塵侵、上有乘鸞女。

  驚舊恨,遽如許。

  江南夢斷橫江渚,浪黏天、匍萄漲綠,半空煙雨。

  無限樓前滄波意,誰采一蘋花寄與?

  但悵望、蘭舟容與,萬里雲帆何時到?

  送孤鳴、目斷千山陽。

  誰為我、唱金縷?

  賀新郎.葉夢得

  章之亮等不及想見桑語儂,顧不得常志未替他安排時間,他直接上安瀾山莊要求見人。

  「能不能讓我和語儂見個面?」他關切的問。

  常志有些為難,「不是我不讓她見你,語儂的處境我也向你說明了,五爺不會讓她隨便見客的。」

  「什麼意思?」章之亮並不接受這個理由。

  「五爺要她休息養傷,連我也難得見到她。」

  「她受傷了?」章之亮心焦的問。

  常志點點頭。「一個粗心的下人讓她給熱水燙著。」

  「要不要緊?」難怪他這兩日眼皮一直跳,原來她受傷了;若不能見她無恙,他如何安心。

  「好多了,五爺的燙燒藥藥效很好。」五爺是常志崇拜的對象。

  「讓我見她。」今日不見桑語儂,他是不會罷休的。

  常志短歎一聲,「好吧!你隨我來清波湖,那裡隱密些,我叫語儂到那與你見面。」

  天候並不太好,天空飄起細雨,湖岸一片平靜,老樹扶疏,章之亮站在一棵大松樹下,秋雨帶來涼意,雨絲由葉縫飄落,好似白雨跳珠。

  「之亮。」桑語儂立於他身後。

  章之亮轉身,迎上她含著淺笑的黑眸。「我想你想得好苦。」

  他大膽的示意讓桑語儂有些措手不及,他們之間並沒有任何超過朋友該有的承諾,許是太久未見激起了他熱烈的情愫。

  「你嚇著了?」章之亮微笑。

  桑語儂一時之間啞口無言。

  章之亮是個溫文儒雅的書生,一輩子熱愛讀書,感情也比一般人來得澎湃。「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長大,所以忍到現在才向你表白,古人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可我這回卻是行錯了時間,要是我留在蘇州,你也就不會在父喪之時求助無門而賣身。不過,你放心,我會把你賣身的錢還給長孫俞,我現在就同他說去。我今天來就是要帶你離開這裡的。」他拉著她的手便往主屋走。

  桑語儂拉住他,「不,之亮,你別衝動。」

  章之亮停下腳步狐疑的看著桑語儂,細雨已將她身上的衣裳弄濕。「為什麼攔著我?」

  「長孫俞不會同意的。」他想折磨她、玩弄她,在還沒有徹底執行之前他怎可能捨得放她走。

  「為什麼?」

  「我只知他恨我,不知道我爹是如何得罪他,他恨我爹,所以也恨我。」

  「他住洛陽而你爹一直待在蘇州,會有什麼過節?不成!我非會會他不可。你說他恨你,那你留在這裡肯定會吃虧,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

  「之亮,別這樣,讓我慢慢化解。我會照顧自己,你不用為我擔心,真的。」桑語儂很怕章之亮惹怒長孫俞,她瞭解他的脾氣,萬一他動了肝火,章之亮只是一介書生,哪裡會是他的對手,無異是以卵擊石。

  「你說你會照顧自己,那這是怎麼弄傷的?」他握住她的手心疼的說道。

  「這是我不小心讓熱水給燙著。」她想收回手。

  「你在這裡的處境很危險,再待下去可能連命都會丟了。」

  「不會的,熱水事件是個意外,以後我會很小心,不會再讓這類事情發生。」桑語儂保證道。

  「你一天不離開這裡,我一天都不能安心。我身上有銀子,長孫俞花了多少銀子埋你爹,我還給他就是。賣身的事可以一筆勾銷的。」章之亮凜然的道。

  「不是還錢那麼簡單,賣身前我還簽下賣身契。」

  「有錢還怕買不回賣身契嗎?太可笑了,這個世間難道沒有王法嗎?」章之亮略顯激動的說。

  桑語儂正要說什麼時,常志匆匆趕來。

  「之亮,你快躲起來,五爺來找語儂了。」

  「我不躲,我為什麼要躲,我來看朋友也犯了國法嗎?」

  「語儂的處境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五爺知道語儂私底下見朋友會惹上麻煩事的。」常志有些有理說不清。

  「為什麼?語儂又不是犯人,為什麼不能見朋友?」

  「語儂是五爺的未婚妻,這給了他干涉語儂結交朋友的對象。」常志本想借此謠言告訴章之亮別意氣用事,反而弄巧成拙。

  章之亮一時無法接受。「語儂,是這樣嗎?你是長孫俞的未婚妻。」

  桑語儂一驚,「不是的,不是這樣,如果有這種事我絕不會不讓你們知道。」

  「瑛瑛小姐說……」

  常志還沒說完,長孫俞的嗓音先聲奪人的傳來。

  「怎麼不請客人到屋裡坐,外頭下這麼大雨,讓客人淋雨很失禮。」

  桑語儂機警的看向長孫俞,她想她現在一定有些作賊心虛的狼狽樣,問題是她什麼也沒做;而長孫俞更是沒有干預她的權利,她不知自己在怕什麼。

  「你就是替語儂葬父的長孫俞?」章之亮語氣裡帶有敵意。

  「你又是誰?」長孫瑛瑛在一旁插話問道。

  「他叫章之亮,我們三人是同街坊的鄰居。」常志忙打圓場。

  「常志,請客人到花廳裡坐,順便沏壺茶,弄點小點心來招待人家。」一臉高深漠測的長孫俞說完便往小徑來處走去。

  一行人走進花廳,不一會兒下人們即擺滿一桌的茶點和一大壺上好的龍井茶。

  「常志,你也留下吧!你們不是好鄰居嗎?該有好些日子不曾好好聊過。」長孫俞淡然的說。

  「長孫五爺,我見你也是爽快之人,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我離家一年,所以語儂父喪時無法及時提供幫助,才會弄得她賣身葬父,幸虧五爺是個正派的人,否則語儂怕已吃了大虧。如今我既已回來,想和五爺打個商量,將語儂的賣身契贖回,還語儂自由身。」章之亮坦率直言。

  這番話弄得在場每個人提心吊膽,長孫瑛瑛更是沉不住氣立刻說:「章公子,你這個人是怎麼搞的!有沒有打聽清楚啊?語儂是我五哥的未婚妻,什麼賣身契不賣身契的,那根本不是重點。」

  「長孫小姐,我看你誤會了,語儂方才澄清你的說法,她並不是長孫五爺的未婚妻。」章之亮胸有成竹地道。

  桑語儂可以強烈的感受到一道詭譎的寒光朝她投射而來。

  「語儂姐,你快向你朋友解釋。」長孫瑛瑛可急了。

  桑語儂知道自己再不表態,氣氛將會更尷尬。「我真的不是五爺的未婚妻,我也不配。」

  章之亮明顯的鬆了口氣,又說:「長孫五爺,我看咱們現下就把賣身的贖金給講定,一會兒我付清了錢,語儂好跟我離開。」

  長孫俞笑了笑,喝了一口不疾不徐地道:「語儂既已賣身給我,就是一輩子的事了,我並不打算讓渡,何況你替她付贖金不就等同於她又賣身給你嗎?她的身心一樣不能自主。」

  「我會讓語儂自由。」章之亮保證。

  長孫俞又笑了。「你的存心我會不明白嗎?」

  章之亮被說得臉一陣白一陣青。「我會有什麼存心。」

  「你的存心和我的存心是一樣,你不會比我清高到哪裡,我再說一次,語儂跟了我,這是一輩子的事。」長孫俞露骨的陳述。

  「語儂做伺候人的丫環實在太委屈,我捨不得她……」章之亮不放棄地說著。

  長孫俞打斷他的話,「她在這裡的身份不是丫環,你不需要心疼;還有,如果你們想好好敘舊,你可以在山莊住幾天,我不希望你們約在外頭見面。」說完,他站起身,不再看他們,離開了花廳。

  而他簡單的結論讓桑語儂和章之亮心裡百味雜陳。

  「五哥不是壞人,語儂姐住在這兒沒人敢欺負她,不信的話你可以住下來,直到你放心為止。」長孫瑛瑛說。

  「語儂,要我住下來嗎?」章之亮問。

  桑語儂心裡矛盾不已,她既希望與章之亮敘敘離別愁緒,又擔心他衝撞長孫俞弄得情況失控。

  這時,常志倒先替她下了決定。「我看之亮你就在山莊先住下來吧!反正你家老屋要整建,住客棧不如住這兒。」「老屋要整建?」桑語儂記得章之亮自小就有這個夢想,打他十歲起就常和才三歲的她起誓,非把兩百年歷史的老屋整修一番不可,如今真是如了願。

  一提到這個,章之亮就眉飛色舞起來。「這趟出去做了幾筆大買賣,光是為了皇上要派三保太監鄭和下西洋的浩大工程,我不過是負責糧船上的部分食物,就夠我吃喝一輩子也用不完。」

  長孫瑛瑛睜大了眼,「什麼下西洋?是不是皇帝爺為了宣揚國威和打聽建文帝下落、造了兩百多艘船下西洋的事?」

  章之亮點點頭。「沒想到你一個姑娘家也知道這等事。」

  「是五哥告訴我的。五哥這一年來也在忙皇帝爺這回派人下西洋的買賣,不過五哥不是批賣糧食;據我所知五哥賣了不少造船的材料和千里馬給朝廷。」長孫瑛瑛一臉以兄為榮的驕傲神情。

  就這樣,章之亮在安瀾山莊住了下來。他私心當然希望能住在靠近桑語儂的地方,最好是可以朝夕相處,至少多了機會說服她離開長孫俞。

  是夜,桑語儂伺候完長孫俞更衣後正要轉身走回小房間。

  他握住她的手,嘴角勾起一抹邪氣的笑容。「讓我瞧瞧你胸前的傷。」

  「已經好多了。」她只想和他保持距離。

  「你的好鄰居好像怕我會吃了你,怎麼,他不知道你在床上的蕩婦樣嗎?那日在水裡我才輕輕撫弄,你就情不自禁的吟哦……」

  「往口!求你住口!」桑語儂搗住耳朵,不想聽他說的穢聲穢語。

  他不只不噤口反而變本加厲地道:「害什麼躁!這裡只有咱倆有什麼事不能做、有什麼話不能說?你賣身給我是你情我願的事,章之亮憑什麼跟我談那些話!代表你嗎?是你教他這麼做的?」他神情冷峻的逼問。

  「你胡說!」她身子一僵。

  「他白天時的態勢分明就是向我挑釁,怎麼,你們之間有什麼海誓山盟嗎?」

  她說不出話來,身子掙扎著。

  「看來我要是不立刻讓你成為我名副其實的女人,難保不會有別的男人捷足先登?」他發狠道。

  「你可不可以正經些!」她不安的看著他。

  他悶笑,「等你食髓知味後,可不會再希望我正經了。」

  「你不能……」

  「閉嘴!你賣身給我,我對你就有絕對的權利。」長孫俞抬起手解開她的髮髻,讓一頭如雲的烏髮披瀉而下。

  桑語儂放棄掙扎,眼裡泛著淚。「是的,我錯在不該將自己賣給你,我以為你是好人……」

  「我不是好人,尤其在這方面更是徹徹底底的壞人。」

  「你可以找其他心甘情願的女人。」

  「因為你是桑昆山的女兒,這點就足以撩起我的興味。」他瞇起眼,命令她:「我要看你。」

  「你已經看著我了。」她佯裝糊塗。

  「我要看你的身子,你可以選擇自己動手,或是要我動手。」他不容她討價還價。

  她咬著下唇,面對眼前的情勢,她只有認命的分;是她自己看錯人,羊入虎口,她能向誰喊冤?

  她猶豫半晌,還是照著他的話做了,她是身不由己了;但他總有對她厭倦的一天,待他厭倦了,自然不會再有招惹她的興趣。

  她除下身上的衣物,只剩下褻衣及褻褲。

  他粗魯的抱起她丟到床上,伸手除掉她最後的衣物,黑色長髮襯著白淨美麗的身子,分外撩人心魂。

  他的大手輕撫她的酥胸,羽毛似的輕盈力道。「恢復得不錯,顏色幾乎和燙傷前一樣,藥還是要擦知道嗎?」

  桑語儂不語,只是酡紅著臉盯著他的大手。

  「不許掉淚,賣身時你是心甘情願的,沒有葬了你爹後再反悔的道理,何況要不是有你作酬禮,桑昆山的屍體不會受到那麼好的對待。」他低嘎的道。

  他俯下身吮住她的凝脂玉乳,挑逗她漸漸緊繃的乳尖。

  桑語儂張著小嘴嬌喘,她告訴自己萬萬不能有沉醉的反應,不然他不知道又會拿什麼話來糟蹋她。

  她咬住下唇,忍耐著。他的折磨不因她的壓抑而稍歇,手指悄悄探到她的兩腿間,扳開它們並撥弄敏感的大腿內側;本能的,她想併攏起雙膝,他卻將它們分得更開。

  他就是要這樣玩弄桑昆山的女兒,他就是要這樣折磨桑昆山的女兒……桑昆山害他和瑛瑛沒有父母親疼愛,此仇不報非君子也。

  她雙手無助的抓緊床單,他在做什麼?他對她做了什麼?為什麼她會有莫名燥熱的感覺?

  他已被完全的獸性慾望支配理智,他的額上淌著細汗,無聲快速的解開褲頭,腰桿挺起戳入她敞開的私處……

  桑語儂的身子禁不起他的衝刺,劇烈的顫抖著,粗暴的他立刻奪去她的純真,他的氣息濃濁粗喘,發出野獸交合時的呻吟……

  桑語儂尖銳的叫喊一聲,體力一向不佳的她幾乎昏厥。可憐的她就像是個布娃娃般任他擺弄,根本無力反抗。

  不知過了許久,他才饒過她的身子。

  自那夜後一連幾天他不再碰她,他曾悄悄在她耳邊細語:「讓你休息幾天。」

  可她沒把握她的清靜可以持續多久,在這兒,她不只身子不自主,連心也不能自主。

  桑語儂並不確定那夜帶給他的意義是什麼,她只知道自己再也無法親近另一個男人了;如果有一天他厭倦她,趕走她,那她會選擇寂寥獨身的生活方式度過這一生。

  「語儂姐,在想什麼?」長孫瑛瑛側著臉看坐在涼亭發呆的桑語儂。

  長孫瑛瑛和桑語儂的性格如同天地之別,或許是自小生長的環境不同吧!長孫瑛瑛天生就有富家小姐的貴氣,這種貴氣是一般人學不來的;而桑語儂,自有記憶開始,父親就嗜酒,空有渾身才氣卻整日自怨自艾。父如此,母親更不可能快樂,母親比父親早走七年,算是憂鬱而終,那年她才十歲。

  「你穿這個顏色的衣裳特別好看。」桑語儂指的是長孫瑛瑛身上的桃花紅。

  「我按照你給我的意思請師傅做的,我自己也覺得很好看,下回再剪幾塊布,你也做幾套嘛!」

  「我的衣裳已經夠多,多了也穿不完。」

  「衣裳哪會嫌多?又不是穿破才丟,我從來沒穿破衣裳才丟的經驗,看了不順眼就送給丫環穿去。」

  桑語儂只是笑笑。

  「你那個叫章之亮的朋友一早就出去了。」長孫瑛瑛又說。

  「之亮大概回老屋監工,他很在乎老屋修建的情況。」

  長孫瑛瑛在桑語儂對面坐下,托腮問道:「說也奇怪,他好像只對你說話似的,我找他聊天他都不理人。」

  「會嗎?」

  「連續三天,他都擺個臭臉。要不是我性情開朗,不然真會被他給氣死。」

  「之亮不是這樣的人啊!」桑語儂也想不透。

  「後來我想通了,五哥是他的情敵,他當然連我也遷怒,就像余蘋是你的情敵,你一定也會討厭余湘;聽說這次連余蘋的妹妹余湘也來湊熱鬧,大家有得吵了。」

  「吵?我不會和余小姐吵。」

  長孫瑛瑛搖頭滿臉的不認同,「問頭是她們姐妹倆很會吵,吵到你崩潰為止。」

  「我想她們單方面想吵架,我不回應,她們應該也吵不起來。」

  「她們擅長無中生有,總之很會找人麻煩就是;不過你放心,她們要是聯手欺負你,我會替你出氣。我和她們大吵過,這事五哥還不知道,五哥很護著余蘋的。余蘋很喜歡玉,五哥在外頭作買賣時只要見著特殊的玉,就會買下來送給她;我也愛玉,可五哥好偏心,只給我銀子要我自己去買。問題是我的活動範圍從前只有洛陽,現在只有蘇州;哪有什麼特殊的玉,有也給余蘋買走了。」長孫瑛瑛一古腦兒的發洩。

  桑語儂聽了一些關於余蘋的事,大部分來自長孫瑛瑛的牢騷,她知道也許有瑛瑛個人的主觀,描繪出的余蘋模樣肯定多有偏頗;可在她心裡,她對余蘋已有了莫名的戒心。

  「余蘋姐妹什麼時候會到蘇州?」

  長孫瑛瑛氣憤地道:「就在這幾天,五哥已教丫環們打掃她們的房間,本來她們會更早到的,先繞到杭州玩了幾天。」

  「五爺和余小姐為什麼不成親?」

  「她哪配得上五哥,爺爺不會允許煙花女子進長孫家門的。」

  「五爺會在乎那些嗎?」余蘋來了之後,她想她和長孫俞的關係很自然的會出現變化,這也未嘗不是好事。

  長孫瑛瑛聳聳肩,「誰曉得五哥怎麼想?喜歡五哥的姑娘很多,也沒見他想要娶誰為妻。這回要不是爺爺逼著,五哥才不會就範哩。不過,你長得這麼美,也是讓五哥肯跑一趟蘇州的原因。」

  桑語儂趁著話勢問長孫瑛瑛:「五爺從前來過蘇州嗎?」

  「不清楚,五哥是生意人,大江南北的跑,我也弄不清楚他是不是第一回來蘇州。」

  「你們長孫家可有人認識我爹?」

  長孫瑛瑛想了想,「你說你爹桑昆山啊?」

  桑語儂點點頭,長孫俞恨她總有個仇恨的理由,她想查出真相。

  「我不太管家族的生意,爺爺也疼我們女娃兒,說掙錢的事兒交給男人,我們只管花錢。」

  「你從前沒聽過我爹的名字?」

  長孫瑛瑛老實的搖搖頭,「有什麼問題嗎?」

  桑語儂低調的說:「我以為五爺與我爹是舊識。」

  「會這麼巧嗎?五哥替你葬父完全是因為你是畫中的姑娘,如果他與你爹相熟識,怎麼從沒聽他提起過?」

  「我只是猜測,沒別的意思。」看來長孫瑛瑛也不知道原因。

  長孫瑛瑛突發奇想道:「下午咱們出門上街逛逛好嗎?」

  桑語儂首先想到長孫俞可能會反對。「五爺不喜歡我亂跑。」

  「有我陪著,五哥應該不會擔心的,他不是不知道我是個母夜叉,很凶悍,你不會被人欺負的。」長孫瑛瑛拍了拍胸脯。

  桑語儂猶豫著,其實她這兩天很想上父親的墳,一直不敢問他的意思,因為以他對桑家人的恨意,她想要他同意很難。

  「去嘛!整天悶著會悶出病的。」長孫瑛瑛極力說服。「五哥也出去了,聽常志說五哥晚膳時才會回來,咱們可以速去速回。」

  長孫瑛瑛先陪桑語儂上墳祭拜了桑昆山,然後兩人開始逛起蘇州大街。

  「咱們讓馬車停在『福星客棧』,一會逛完再來取。」

  長孫瑛瑛和桑語儂是駕著小馬車出來的,長孫瑛瑛雖是一名小姐,但騎馬、駕馬車的事難不倒她。

  逛了一個時辰左右,長孫瑛瑛已花了不少銀子。「真過癮!買東西就是要像我這樣闊氣。」

  倏地,老天爺打了幾個響雷,傾盆大雨像倒的一樣令人措手不及。

  兩人奔向大街的城隍廟,因雨勢太大,所以還是難逃成為落湯雞的命運。

  「這雨下得真怪,深秋了還打雷。」說著又是一記響雷。長孫瑛瑛蒙著頭,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打雷。「真受不了,說下雨就下雨。」

  城隍廟裡擠進許多躲雨的人,桑語儂連忙查看長孫瑛瑛買的東西有沒有淋壞。「還好,這些布匹曬曬太陽就不礙事。」

  「姑娘很面熟,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一名男子走近桑語儂。

  桑語儂被他的突兀給嚇了一跳,盯著眼前個頭高大的男子。「我不認識你。」

  「喂!老套了啦,想認識美人也不是用這個方法。」長孫瑛瑛立刻擋在桑語儂身前。

  男子饒富興味的笑了笑。「你們缺不缺銀子啊?我可以介紹你們活干。」

  「缺你的頭啦!老娘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錢。」長孫瑛瑛野蠻的破口大罵。

  「姑娘好大的口氣,誰會不缺錢的?」男子傲慢的看著兩人,沒見過如此大言不慚的女子。

  桑語儂拉著長孫瑛瑛,怕她鬧出什麼事來。

  「別怕!他不敢拿我們怎麼樣。」長孫瑛瑛嚷著。

  「我對你沒興趣,你旁邊的姑娘溫馴多了,也合客人的意。」男子大手一撥,將長孫瑛瑛撥向神龕,一把抓住桑語儂的手腕便往廟門走去。

  「放開我……」駭住的桑語儂大喊,無助的掙扎著。

  長孫瑛瑛三步並作兩步追了上去,邊跑邊大喊:「救命啊……快來人……救命啊……」

  但怯懦的老百姓沒人敢得罪地方惡霸,眼睜睜的看著兩名弱女子當街求助無門。

  正當情況危急時,長孫瑛瑛眼尖的瞥見恰巧在木材行裡議價的章之亮,她衝進木材行,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拉著章之亮的手臂就往外跑。

  「發生什麼事?」章之亮忙不迭地問。

  「語儂姐讓人給劫持了。」長孫瑛瑛已經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誰劫持了語儂?」

  「不知道,一個光頭大漢。」

  章之亮止住步伐。「光頭大漢?」

  長孫瑛瑛喘著氣,「你幹嘛不跑了?」

  「我知道他把語儂捉到哪兒去,你去通知官府。」章之亮當機立斷。

  「等等,為什麼要通知官府?」長孫瑛瑛不敢想像驚動官府後會有什麼難以收拾的局面。

  「這事咱們兩人無法處理,『花香園』逼良為娼已到無法無天的地步,這幾天我聽街坊說大夥兒全敢怒不敢言。這種光天化日之下強拉民女的事不是一兩回了,我們非告官不可,惟有官府可以將那些惡霸治罪。」

  「別告官吧!我看這裡的父母官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如果他們敢光天化日之下擄人,一定是官商勾結已久,告官咱們未必會有好處。」

  「不告官事情很難收拾。」章之亮傷腦筋道。

  「我讓五哥來教訓他們,他們死定了。」長孫瑛瑛竊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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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節


  長孫俞一整個下午心神不寧,他快馬騎回安瀾山莊,才躍下馬背,長孫瑛瑛哭喪著臉將下午在城隍廟裡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聽完後,長孫俞毫無表情的臉色更是冷若寒霜。躍上馬背,二話不說夾了馬腹,拍馬而去。

  原來他心神不寧全是為著她,她不怕他暴風雨似的脾氣嗎?他警告過她不准未經他允許離開山莊半步,她竟然在瑛瑛的唆使下偷溜出莊。

  待他將她找回後非給她一些苦頭吃不可,淨是做些違逆他的事,若他再拿不出法子治她,下回又不知會發生怎樣的事。

  他快馬加鞭停在花香園前。

  門外掛著大紅燈籠,幾個穿得花枝招展的鴇兒立在門前招徠客人,見了長孫俞又打量他身上富貴人家的裝扮!人長得又俊,連忙諂媚地趨向前,扯開嗓子嬌嚷著:「大爺快進來坐,外頭冷呢!我們這兒什麼姑娘都有,環肥燕瘦任你挑選。」

  「你們老闆在嗎?」長孫俞不想廢話。

  精明的紅衣鴇兒瞧了瞧他!「爺兒找秦老闆有什麼貴事嗎?」

  「想和你們秦老闆做個生意。」他一副生意人的模樣。

  「秦老闆出去了。」鴇兒說。

  「小娘兒莫說笑了,一刻鐘前我才看見你們秦老闆走進花香園的,難不成秦老闆會飛,飛出去了?」長孫俞急中生智道。

  鴇兒被他駁得不好意思,「爺兒是秦老闆的朋友?」

  「就不知他拿不拿我當朋友。」

  鴇兒猶豫著,長孫俞替她做了決定。「見你為難,我自個兒進去見他。」

  「啊……爺兒要自個兒進去?」

  「有事我會替你扛。」他看了一眼紅衣鴇兒。「明月姐,就讓爺兒進去吧!反正他都說了有事他會扛的。」其他鴇兒幫著說話。

  長孫俞跨進門檻一看,這花香園不愧是蘇州數一數二的妓院,精緻堂皇不說,裡頭的鶯鶯燕燕更是多到讓人眼花繚亂的地步。

  「大爺,您要找哪位姑娘呢?」有人問。

  「找你們秦老闆。」

  「秦老闆在二樓花廳,不過他正忙著驗收新來的嫩娼妓,你得等等。」

  驗收?長孫俞臉色難看的衝向二樓花廳。

  只見兩個年輕的姑娘跪在地上哀求著:「大老闆,求您行行好,我們不要接客,我們不要接客。」

  長孫俞盯著跪地的兩人,沒有一個是桑語儂。

  「秦悔之,沒想到多年不見,你竟然幹起逼良為娼的生意,那份傲骨上哪去了?」

  秦悔之一聽來人的聲音,好不驚訝,「五爺,怎麼有空來蘇州?」他揮了揮衣袖,「你們先下去。」

  「我買下安瀾山莊,住一陣子了。」他看了看花廳的擺設,十足花街柳巷的品味。

  「坐,咱們哥兒倆好好喝幾杯、敘敘舊。」秦悔之熱情的道。

  「我來這兒找個人,喝酒有的是機會。」他將自己的憂心掩飾得極好。

  「找誰?」

  「桑語儂,下午在城隍廟裡避雨時讓你的人給劫走。」

  秦悔之大驚。「糟了,那姑娘性情烈得很,一度試圖撞柱自盡……」

  長孫俞心一揪緊,「她現在人呢?」

  「我請大夫看過了,流血過多元氣大傷,得補一補。你說她姓桑,是桑昆山的什麼人?」秦悔之敏感的問。

  「帶我去看她。」他握著拳,怕自己失控之下殺了秦悔之。

  桑語儂幽幽醒來,映入眼簾的是笑臉燦爛的妙妙。

  「小姐,你可醒了,我這就去通知五爺來瞧你。」

  「妙妙,不要。」桑語儂阻止她。

  「為什麼不要?五爺交代我你一醒就得通知他。」

  「也許五爺正忙著。」她想不出理由。

  「五爺和花香園的老闆在練功房練功,應該不忙。」妙妙轉身往外走。

  桑語儂知道阻止無效遂作罷,她坐起身,額上還隱隱作痛著,是他帶她回來的吧?他認識花香園的老闆?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穿上外衣套上鞋,然後下床,身子骨單薄的她非常虛弱,幾要昏厥過去,於是她扶著牆慢慢走向房門,就在她要開門時,門先她一步的被打開。

  「為什麼逞強?」

  是他。「我想到外頭透透氣。」她不敢直視他的眼。

  「身子弱不躺在床上休息透什麼氣?」他抱起她,走向床鋪放下她。

  「謝謝你救了我。」她輕喃。

  「先別謝我,我救你不是不要報酬的。我說過我不是好人,就會欺侮你,幾天前就在這張床上,你還恨著我呢。」他調笑道。

  她羞紅了臉,接不上話。

  「你很不聽話,差點弄出人命來,要不是我正好認識秦悔之,後果不堪設想。」他忍不住要罵人。

  桑語儂急忙說道:「這不是瑛瑛的錯,你別責備她,她只是怕我悶,才會提議到街上走走散散心。」

  「瑛瑛那丫頭這兩天一直躲著我,我還沒那個空找她算帳。你這麼好心,差點做了妓女還幫那丫頭。」

  「我寧死也不會讓他們得逞。」她咬牙道。

  「這麼剛烈!我逼你時你是不是也想過要自殺?」他脫下她的外衣替她蓋上錦被。

  她不語,她是想過要咬舌自盡,但她不敢在此時承認,怕他發脾氣。

  「我說過,你的生命是我的,一切都是我的,除非是我殺了你,否則不准你自殺。」他威脅道。

  她被他的神情駭住。

  「呃?不答應?」他要她的承諾。

  「我想,我一定會比你早死。」這也算是另一種回答。

  他微笑。「不會的,我不會讓你比我早死。」

  「這不是你所能控制的,或許那個時候我們已經分開各過各的生活了。」她也笑了。他馬上斂起笑容,將一根手指放在她的唇瓣,溫柔的摩挲,像是蝴蝶細吻花瓣。「你怎麼知道我捨得讓你離開我?你的腦袋瓜裡藏有太多悲觀的想法。」

  她微微張著嘴,欲言又止,他的手指乘隙探入她的嘴裡,她嚇了一跳。

  「含住它!」他命令。

  她遲疑著,不明白這代表著什麼激狂的暗示。

  「含住它!」他又催促著。

  她閉上唇讓他的手指在她嘴裡挑弄著……

  「悔之說你美得不可方物。」他抽出手指以唇代替吻上她的唇。

  她被動的任他吻著,直到他誘道:「回應我。」

  她試著學他的方式回吻他,雖生澀卻足以挑起他的慾念;礙於她負傷在身,忍住自己不碰她其他地方。

  晚膳時,長孫瑛瑛不顧秦悔之的顏面,當眾給他難堪。

  「你的心真黑,看你長得人模人樣的,竟然幹起妓院的生意。」

  秦悔之不以為忤,反而嘻皮笑臉道:「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我不過是順應男人愛嫖妓的天性掙幾個錢罷了,也沒什麼。」

  「你放任手下當街強拉良家婦女為娼,惡劣到極點。」

  「我已經教訓過他們,以後不會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

  「你的話能相信,母狗也會飛上天!」長孫瑛瑛不屑撇了撇唇。

  「那日在花廳的兩位姑娘也是街上強拉的?」長孫俞問。

  秦悔之早已忘了這件事。「嗄?哦……那兩個不是,她們是被父母賣來妓院的,家裡窮得很。」

  長孫瑛瑛瞟了他一眼,「這麼說來你還做了善事?」

  「這很公平啊!你總不能教我淨做慈善生意,滿街灑銀子吧!何況我要養那麼多人。」秦悔之說的自成一番道理。「你可以讓她們做丫環。」

  「我不需要那麼多丫環,你可以問五哥買丫環和買搖錢樹哪個花錢?」秦悔之朝長孫俞搬救兵解圍。

  「瑛瑛命好,吃米飯不知米價。」這是長孫俞的答案。

  「五哥,你可不可以勸秦悔之不要開妓院,糟蹋姑娘家,很可恥耶!」

  「別人的私事我管不著。」

  「五哥,語儂姐差點讓他給害死,你為什麼不阻止他繼續害人?」長孫瑛瑛發出不平之鳴。

  「你吃飽了嗎?如果吃飽就先回房去,你待在這兒實在夠吵的。」長孫俞在趕人了。

  長孫瑛瑛識趣嘟噥道:「走就走,我還不屑和他同桌哩!」說完,她轉身就走。

  她一走,秦悔之拿起酒壺替自己和長孫俞倒酒,「幾年不見,瑛瑛長大了。」

  「愈大愈刁蠻。」

  「這樣才好,女孩家死板板的很乏味。」秦悔之笑笑,舉杯一飲而盡。

  「余蘋過幾天會來我這兒住一陣子。」

  秦悔之愣了愣。「你們還在糾纏不清?」

  「我和余蘋從來不是你以為的關係,何來糾纏之請?」

  「不是嗎?你們一直很密切。」

  秦悔之曾在洛陽住過三年,也就是在那三年裡認識了長孫俞和余蘋,不能說交情不深,因為長孫俞最黯淡的一段歲月是秦悔之和余蘋陪他度過的。

  「那是你的錯覺。」長孫俞說道。

  秦悔之好奇的問:「桑語儂是桑昆山的什麼人?」

  「女兒。」

  秦悔之非常吃驚。「什麼?」

  「她賣身葬父,我買下她。」

  「她既是桑昆山的女兒,你為什麼要買下她?乾脆讓她到花香園接客。」

  「不!我打算自己折磨她、羞辱她。」

  秦悔之沉默一會兒,研究著長孫俞沉鬱的神情,想找出一點端倪。「為什麼會突然來蘇州?」

  「老頭子拿了十二幅畫,要我們十二個堂兄弟按圖找美人,在他六十大壽前帶回洛陽參加壽誕。」

  「這麼巧,你要找的人是桑昆山的女兒,長孫老員外不知道這事?」

  長孫俞搖搖頭。「當年發生的那件事知道的人並不多,我爹也是好面子的人,自然不可能讓家族裡太多人知道。」「真是無巧不成書,余蘋是不是也知道這事了?」

  「我派人帶信給她,我想她一定也很吃驚。」

  秦悔之又問:「瑛瑛肯定不知道對不對?」

  「那時候她還太小,大多時間又是奶娘照顧著,所以並不清楚這些事。」秦悔之歎了口氣,「這樣也好,有的時候知道太多未必是件好事,就像你,為這件事痛苦這麼多年,到現在還得面對桑昆山的女兒。」

  「所以我希望你別把這些舊事告訴本來不知情的人。」

  「你放心、我知道輕重,倒是你,余蘋來了之後發現你和桑昆山的女兒要好,會不會爭風吃醋起來?我記得余蘋可是潑辣得很。」

  「你太多慮,不會有那樣的事發生。」

  秦悔之搖了搖頭,可沒有這麼樂觀,桑昆山的女兒貌可傾國,也許一開始長孫俞是為了報仇雪恨,可難保不會有日久生情?那種感情往往發生於無形,來勢洶洶,激越起來連當事人也陷入其中不可自拔。

  陽光終於在今天露臉了,莊裡的丫環趕緊把主子們房裡和自己房裡的棉被拿出來曬太陽。

  「我來幫你。」桑語儂對妙妙說。

  「語儂小姐!你傷才好別太勞累,我自己來就行了。」妙妙抱著一床棉被往外走。

  「抱棉被怎會累呢?讓我也幹些活兒,不然時間過得好慢,你們別當我與眾不同好不?」

  「不成的,五爺交代我們打雜的事不能讓你做,你就別為難我們了,我們做下人的很怕被主子罵。」妙妙說。

  「是啊,語儂。」

  章之亮的聲音冒了出來。

  「今天沒去老屋?」桑語儂關心的問。

  「晚一些時候再去,今天天氣好,特地留下來陪你。」他看了看桑語儂的額際。「看不出疤痕了。」

  下意識地,她抬手摸了摸傷疤。「五爺給我的藥膏十分有效,才能恢復得這麼好。」

  「咱們四處走走如何?」他邀請她。

  桑語儂點點頭。

  他們有默契的往人少的小徑走去,避開一些閒雜人等,在這個不屬於他們的地方,輩短流長一樣少不了。

  走著走著,章之亮歎了口氣。

  「怎麼?是不是老屋整建有什麼不順利的?」

  章之亮搖搖頭,「那部分的事我從來不煩惱,我煩惱的是你,常常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

  「你住在這裡一天,我就煩惱一天。」他也不避諱,直接將心裡的感覺化為言語說出來。

  桑語儂是個靈心慧性之人,哪會不明白他話中有話。「情況並不如你想的那麼糟。」

  「還不夠糟嗎?長孫俞對你有野心你感覺不到嗎?」他略顯激動的說。

  他們停在一棵大槐樹下,桑語儂為了安撫章之亮,盡可能地表現出平靜幸福的模樣。「五爺的心上人馬上就要到蘇州,你說的這番話要是讓余小姐聽到很可能會產生天大的誤會。」

  「他既已有心上人為什麼又要如此待你?」

  「他……待我很好。」她心虛的低喃。

  「語儂,你別騙我了,你看著我說話,讓我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話。」

  她抬眸給他一抹幸福的微笑。「我真的很好。」

  「很難讓人相信。」他堅持己見。

  「不要這樣。」

  「我真氣我自己,如果不曾離開蘇州就好了。」他懊惱極了。

  「這是造化弄人,之亮,別再自責了,這不是你的責任。對了,老屋重建的進度如何了?」她轉變話題。

  「要不是擔心你,我不會住進這裡,那日你讓花香園的人劫走,我本要告官的,長孫瑛瑛攔著我,讓她的黑心哥哥獻了慇勤。」他又失掉一次英雄救美的機會。

  「別再想我的事,談談你吧!」

  「我有什麼好談的!老屋就要整修好了,你卻打亂我的計劃。」

  「語儂打亂你什麼計劃?」

  低沉的嗓音在小徑另一頭傳出,長孫俞緩緩的走近兩人。

  桑語儂一驚,心跳加速,一時半刻不知該如何反應。她不知道他來了多久,又聽見多少?

  章之亮也不避諱,直衝地道:「我這次回蘇州本就準備和語儂成親的,如果不是你,我們現在正忙著籌備婚事。」

  「之亮……」桑語儂喊了一聲。

  「怕什麼!我就是要把我們的心聲講出來。」

  「你們的心聲?」長孫俞瞥了桑語儂一眼,眸光裡閃過冷冽的指控。

  「是的!你強留語儂和花香園的秦悔之有什麼兩樣?」章之亮嚴厲的控訴。

  長孫俞冷笑,一把摟住桑語儂的腰肢。「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你,我與秦悔之的不同點該問語儂,她的心裡最是清楚不過。」

  被強摟住的桑語儂不敢用力掙扎,怕他生氣。「我有點累了,想回房休息。」

  「你的傷口才剛復元,是該多休息。」說著,長孫俞半強迫性地摟著她往小徑走去。

  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章之亮痛苦的仰天長嘯。

  「看開點。」長孫瑛瑛突地出現。

  章之亮轉身看著她,「你怎麼會在這裡?」

  「有熱鬧自然會想看!」長孫瑛瑛撿起小石子打著水漂兒,湖水激起一波波漣漪。

  「是你把長孫俞找來的?」他瞇著眼問。

  「別心情不好就像瘋狗一樣亂咬人。」

  「你和你哥一樣不講道理。」他火大了。

  「你有什麼大道理和我們講不通的?看你的樣子好像到現在還不能接受語儂姐將成為我嫂子的事實?」

  「長孫俞不配娶語儂!他的手段太卑劣。」

  長孫瑛瑛可是不准有人罵她最親愛的五哥,她立刻反駁道:「你到底有沒有搞清楚狀況啊?」

  「長孫俞和秦悔之是同一種人,不過是強擄良家婦女宵小之輩。」

  「五哥沒有強擄語儂姐,五哥替她葬了父,她賣身給五哥,這是你情我願的事,你為什麼不用用腦子的亂說話?秦悔之開的是妓院,你把安瀾山莊說成妓院實在太缺德了!」她擦腰大吼。

  「難道不是嗎?他不該和個黃花閨女共處一室,這不只破壞語儂的名節,對另一個女人也不公平。」

  「另一個女人?你說誰?」

  「長孫俞就要到安瀾山莊的心上人,你別以為語儂不知道。」章之亮豁出去了。

  長孫瑛瑛大笑。「語儂姐當然知道,而且還是我告訴她的,我還打算幫語儂姐除掉情敵。」

  「你的目的是什麼?」

  「因為我不喜歡余蘋做我嫂子,所以你不用替語儂姐擔心,有我幫忙一切會很快成定局的。」

  「你們我行我素,都不問問語儂的心意?」

  「我當然知道語儂姐的心意,她會愛上五哥的,這一點你不用擔心,還是操心自己吧!我看你好可憐,心愛的人馬上就要嫁給別人。」

  「你們太自以為是了,語儂之所以留下來全是因為長孫俞粗暴的脅迫她,如果她可以選擇的話,我相信她會離開這裡。」

  長孫瑛瑛突然發現眼前這個癡情種比她想像的還要令人同情,她搖搖頭,「你快沒藥救了。」

  「你說什麼?」

  「聽不懂就算了,我這個人不太勤快,同樣的話不想再重複說一遍。」

  「勸勸長孫俞放了語儂吧!」

  長孫瑛瑛驀撿起一顆小石子往章之胸膛丟去。「你死這了條心會快活些,因為這是辦不到的事。」

  「或許等那位余姑娘來安瀾山莊後情況會有所不同,未必如你想像的樂觀。」章之亮不放棄他愛桑語儂的心。

  意見、看法南轅北轍的兩人,誰也別想試圖說服誰,只有將一切交給時間來評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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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5 07:09:57 |只看該作者
第06節


  余蘋終於到了蘇州。

  風情萬種的余蘋帶了幾大箱的衣服,和兩個伺候她和余湘的丫環一進入安瀾山莊,立即引來一陣騷動。

  不用說,光是余蘋一舉手一投足的風韻,不禁讓全莊的人大為驚歎,那副媚樣十足的女人味吸引住男性的目光,勾起女性的妒意。

  「俞,你這山莊真美,我第一眼就喜歡上它了。」余蘋的聲音也嫵媚得讓聽者酥軟,她一雙瑩眸顧盼生姿的看向長孫俞。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這裡。」長孫俞笑道。

  「俞哥哥,我腳酸了,可不可以告訴我我和姐姐的房間在哪裡?」站在一堆行李旁的余湘嬌嗔道。

  「常志,帶兩位小姐到她們住的廂房。」

  「湘湘,你跟他們去吧,我和你俞哥哥好久沒見面了,想好好看看他。」余蘋搭著長孫俞的腰桿大方地道。

  余湘會心的嬌笑,隨即離去。

  兩人轉入小抱廳,長孫俞說:「晚膳時悔之也會來,到時你和他可以好好聊聊。」

  「秦悔之也在蘇州?」余蘋嚇了一跳。

  「呃……經營花香園。」

  「是妓院!?」聰明的余蘋一猜中的。

  「生意不錯,他的個性很適合。」

  余蘋饒富興味的看著他,軟柔的問:「什麼時候介紹我認識桑昆山的女兒?」

  「晚膳時你會見到。」

  「她很美是吧?」

  他一笑,「為什麼這麼問?」

  「長孫老太爺看上的孫媳婦容貌自然不會太差,她住哪間廂房?」她並不直接問他們是否同房。

  「你說呢?」

  她盯住他,謹慎的審視他,「以我對你的瞭解,你不會輕易放過折磨她的機會,羞辱她自是方法之一。」

  他笑而不答,看不出真正的情緒,他和余蘋認識很多年,一直保持著某種不明朗的膠著關係,他知道她想更進一步,可他無此打算。

  他承認她很美,她的美和桑語儂的美不同,同樣吸引人,但他很清楚可以奪走他理智和呼吸的是桑語儂,是他的仇人之女。

  「為什麼不回答?」她嗅出不尋常的味道。

  「你想聽我說些什麼答案?」

  「什麼都好,至少比沉默不語的好,我最怕你沉默,那讓人捉摸不定你的想法。」余蘋隱約感覺他和在洛陽時的他有些不同了,非得很仔細的觀察,否則無法發現,因為有些不同只在一瞬間。

  「她是桑昆山的女兒,你以為我會怎麼做?」

  「你會娶她嗎?」這是她最擔心的。

  他搖搖頭,「我不會娶桑昆山的女兒。」

  余蘋聽了他的話心裡踏實不少。這麼多年來,她鍾情於他已到不可自拔的地步,她根本不想掩飾,可怕他會有不同的回應,所以她盡可能的低調,完全配合他的意願。

  「真的?」她想再次確定。

  「除非我愛上她,但你以為我會愛上桑昆山的女兒嗎?」

  「你這麼恨桑昆山,我想你不會那樣做。」余蘋非常清楚那段過去,長孫南好不容易才走出來,不會輕易再讓自己的一生幸福同桑家有瓜葛才是。

  「我爹是間接讓桑昆山害死的,我恨不得柔昆山償命。現在他死了,他的女兒落在我手裡,我不會善罷甘休的。」「我不會勸你放下仇恨,因為我不是那樣偽善的人,自己做不到的事卻要求你做聖人,這不是我一向的為人;只是……我怕你對她會日久生情,到時心一軟,就下不了手。」余蘋逼他承諾。

  「不會,她沒有那麼大的魅力。」他說著自己也不確定的保證。因為她若沒有那麼大的魅力,那為什麼他要過她之後就對她愛不釋手了?

  余蘋滿意極了,由洛陽來蘇州的路上,她暗暗發誓,一定要得到長孫俞的人和心。她不是個害羞的人,加上從前她曾在妓院裡打過滾,對男人十分瞭解,要她做足媚功,她不是不敢,現下只欠東風。

  掌燈時分,大廳裡熱鬧非凡。

  「今天怎麼這麼早用晚膳?」長孫瑛瑛一屁股坐下就扯開喉嚨嚷著。

  「湘湘肚子餓了,所以提前一個時辰用晚膳。」長孫俞入座後道。

  「怎麼,中午沒吃嗎?又不是餓死鬼投胎的。」長孫瑛瑛啐了句,故意給余湘難看。

  「瑛瑛!」長孫俞喝斥一聲。

  「俞哥哥,別介意瑛瑛酸葡萄的心理,她是見不得你比較疼我才吃醋的。」余湘微微一笑。

  「哈哈!你也太不瞭解狀況,五哥最疼的人是語儂姐,你算哪根蔥啊?」長孫瑛瑛反將余湘一軍。

  坐在桑語儂左手邊的章之亮不以為然地道:「長孫瑛瑛,你在胡說!」

  臉紅得像彩霞的桑語儂慌忙地扯了一下章之亮的衣袖。

  余蘋由一進入大廳開始即梭巡著桑語儂的模樣,白淨的小臉上有著動人的紅暈,望著她,她心裡隱隱有些憂慮,一股說不上來的忐忑不安。

  「我才沒有胡說咧,五哥很快就會和語儂姐成親,到時候……」

  長孫瑛瑛還來不及往下說,長孫俞微慍的輕吼:「瑛瑛,閉嘴!」

  「好了,湘兒,你不是肚子餓了嗎?快吃點東西吧,桌上的菜可都是你和蘋蘋愛吃的。」秦悔之試圖打圓場。

  「你少肉麻了,幹嘛叫我湘兒。」余湘白了秦悔之一眼。

  「湘湘,不准對悔之哥哥無禮。」余蘋輕斥。

  「不要緊,湘湘年紀小,不懂得我們之間的交情。」秦悔之心胸寬大地道。

  「對不起,我人有些不舒服,想回房休息一下。」桑語儂怕場面因她而掃興。

  「你哪裡不舒服?」章之亮擔心的扶她站起身。

  「頭有點疼。」她朝章之亮喃語。

  「我扶你回房休息。」章之亮說。

  「不用了,你留下來用晚膳,我可以一個人走。」桑語儂福了福身後便離席。

  余湘不屑哼道:「裝模作樣!」

  「你說什麼?再說一句!」章之亮也忍不住跟她槓上。

  「我說她裝模作樣怎樣!」余湘嬌養慣了,哪受得了讓人大呼小叫。

  「你們這群人簡直不可理喻。」章之亮憤而起身往大廳外走去。

  「你的臭嘴怎麼不多塞點東西啊?」長孫瑛瑛撇撇嘴道。

  「要你管!」余湘不甘示弱恐道。

  「這是我家,我高興管什麼就管什麼!」長孫瑛瑛真想一拳打歪余湘的臉。

  「夠了!你們全給我安靜點,讓我好好吃完這頓飯!!」長孫俞失去耐心地吼著。

  余蘋抱著隔岸觀虎鬥之心,她放任余湘胡亂發脾氣,余湘年輕可以用不懂事來搪塞她的無禮,最好能多給桑語儂一些難堪,不用她出面,便可以達到打擊對手的氣焰的目的。

  是夜,長孫俞端了一盤削好的蘋果進房間。

  桑語儂知道他不會給她太好的臉色看。

  「吃掉它們。」他沉聲道。

  她一愣。「我……我不餓。」

  「哪裡不舒服,呃?」他定定的盯住她。

  「我……好多了。」她不敢告訴他她離席的真相。

  「是嗎?我看你不是真的哪裡不舒服,你是聽不得有人拿話激你?」

  「我沒有……」

  長孫俞端著蘋果走向她。「吃掉它們,還是要有人動手餵你吃?我沒多太耐性,更無法忍受你為了某種理由而空著肚子。」

  桑語儂乖乖的拿起蘋果,小口小口的吃著。

  在她吃得差不多時,他放托盤,扣住她的下巴,唇突然壓上來吻她。

  「唔……」

  她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嚇住,他的吻霸氣十足的佔有她的櫻唇,他摟住她纖弱的柳腰,將她的身子摟向他,感受他想要她的灼熱慾望。

  他的大手探向她的胸部,桑語儂驚亂的想推開他,卻讓他把她的雙手反翦到身後。他追逐著她閃躲的小唇,大掌用力握住她的乳房。

  雖隔著布料仍讓她疼得叫出聲音。「呃……」

  「還是不習慣是吧?有了一次經驗還是不願讓我碰你?」

  她搖頭。「這是不對的。」

  「你為誰守貞?」他玩弄著她的胸脯,解開她的衣襟,脫下她上身的衣物。

  她赤裸的上半身不由得打個哆嗦。「你說什麼?」

  「章之亮對你似乎用情挺深的,你準備怎麼償還他的深情?」他輕佻的調笑間,手指恣肆地按捏著她的乳尖……

  她痛得頭往後仰,頸子仰起後胸脯自然益形高聳,這樣撩人的姿勢令人血脈僨張。

  「是不是為了章之亮?」

  「這與你無關……啊……」她克制不住地喊叫出聲。

  他的唇銜住她的乳尖,繼續手指的動作。

  她不是他第一個女人,十八歲初識雲雨後一直有女人終解他的慾望,這些女人全是死了丈夫的寡婦,她們接受他物質的幫助;而他獲得性的解放,與他交合期間不准讓別的男人近身,他很在乎女人是否乾淨。

  那些女人之中不乏性愛技巧被調教得很好的,但沒有一個像眼前這個讓他銷魂蝕骨,狂亂的失控。

  諷刺的是,這個女人在他得到她之前是個不曾讓男人碰過的處子。

  冤家路窄的余湘和長孫瑛瑛,兩人一早起來不約而同想騎馬到北郊丘陵區溜馬散心。可兩人看上的都是同一匹牡馬,這匹銀鬃馬是日前長孫俞在街上向新疆人買的新疆快馬。

  「是我先看上的,你憑什麼和我爭?」余湘大吼,拉著牡馬的韁繩。

  「你有沒有搞錯啊?這是我家的馬!」長孫瑛瑛氣得直發抖。

  「上面又沒寫你的名字,俞哥哥買的馬就是蘋姐姐的馬,你才搞錯了!」

  「你這人到底講不講理?五哥買的馬為什麼又會變成余蘋的馬?」長孫瑛瑛匪夷所思的瞪著她。

  「蘋姐姐就要嫁給俞哥哥,你說為什麼五哥的馬不會是蘋姐姐的?」余湘打開馬廄,理所當然的將馬牽出。

  「你真不要臉!」長孫瑛瑛已氣得七竅生煙。

  「讓開!」

  長孫瑛瑛擋在馬廄前就是不讓。「余蘋想嫁給五哥,下輩子再說吧!」

  余湘推了長孫瑛瑛一把,「閃不閃?小心我教馬兒踹你一腳,讓你跌個四腳朝天。」

  長孫瑛瑛不懷好意的看了銀鬃馬一眼,「這匹馬野性未馴,你自己最好小心點。」

  「你讓開就是了,廢話什麼?」

  余湘以好看的姿勢跨上馬背,不到一會兒馬開始不受控制的抬前腿嘶鳴。

  余湘驚慌的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長孫瑛瑛捧腹大笑。「活該!」

  馬廄小廝見情況不妙,立刻衝過來拉住銀鬃馬的韁繩,剛好在馬廄附近的章之亮也跑來關心問道:「發生什麼事?」

  「有人得到現世報!」長孫瑛瑛笑道。

  「你怎麼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章之亮糗她。

  「你說什麼?」長孫瑛瑛停住笑。

  章之亮看了她一眼,「沒什麼,我隨便說說的,你就隨便聽聽吧!」

  余湘騎的馬終於暫時控制住野性,驚魂未定的她雙腿發軟的踩在地上,差點癱倒在地。

  長孫瑛瑛幸災樂禍地晃到余湘面前,「我警告過你,你偏不聽!愛跟我搶,門兒都沒有。」

  「你少得意,你一定是故意讓我的對不對?長孫瑛瑛,你別滿肚子壞水,小心俞哥哥把你趕走。」余湘記仇的嚷道。

  「誰趕誰走還不一定呢!」

  長孫瑛瑛說完話笑著走開,而章之亮跟在她身後。

  「你跟著我幹嘛?」長孫瑛瑛回頭瞪他一眼。

  章之亮清了清喉嚨道:「本來不想麻煩你的,可是我左思又想,在這裡除了你比較像個好人之外,我實在找不著人幫忙。」

  「常志總管不也是你的老朋友嗎?」

  「常志在長孫俞面前一點影響力也沒有,我請他幫忙可是半點效果也沒有。」

  「你的忙我恐怕幫不上。」長孫瑛瑛搖搖手敬謝不敏。

  「我都還沒說要你幫什麼忙,你怎麼知道幫不上忙!」

  長孫瑛瑛一副料事如神的模樣道:「你最近才發過一筆橫財,不會窮到想向我借錢,而我什麼都沒有就只有錢。你既然不可能向我借錢,那麼,就是拜託我同情你的癡情,替你拉紅線,對不?」

  「也對,也不對。我知道語儂不會在賣身契仍在長孫俞手上的情況下背棄契約和我在一起,這是語儂傻的地方。所以我希望你幫個忙,讓那張賣身契燒為灰燼,而且讓長孫俞主動將它燒燬。」

  長孫瑛瑛伸手摸了摸章之亮的額際,「奇怪了,你沒發燒啊,怎麼瘋言瘋語的?」

  他拉下她的手,「我沒瘋。」

  「那你怎麼會同我提出這種奇怪的要求?」

  「會奇怪嗎?」他不覺得。

  「我恨不得五哥和語儂姐成親,我會反其道而行幫倒忙嗎?我不會笨到做這種蠢事。」

  「昨晚吃飯時的情形你也看見,余蘋姐妹都不是省油的燈、語儂哪鬥得過她們。」章之亮語重心長的說著。

  「我會幫語儂姐排除萬難。」

  「你只有一個人,她們有兩個人,你怎麼幫?語儂又沒啥心眼,一定會被欺侮。」

  「你也可以幫語儂姐啊!」她突發奇想。

  「我幫語儂?」虧她想得出來。

  長孫瑛瑛點點頭。「我真聰明對不?反正語儂姐和你也不會有結果,不如幫助語儂姐嫁給五哥、你知道畫中美人的事吧?」

  「大約聽語儂提過,但那不代表什麼。」

  「他們是天作之合、一對璧人,爺爺真是慧眼獨具,語儂姐比余蘋不知好上多少倍。」

  「我不能不顧語儂的意願。」章之亮被她說得心情大壞。

  「你馬上去問語儂姐,我相信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語儂姐一定喜歡上五哥了。」她對自己的哥哥非常有信心。

  「長孫俞呢?他喜歡的又是誰?」

  長孫瑛瑛衝口而出:「不用說當然是語儂姐。」

  章之亮哼笑,「我看他想腳踏兩條船吧!」

  「五哥不會。」

  「怎麼不會!現今這個社會裡哪個有點辦法的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

  長孫瑛瑛講不出有力的反駁,是啊!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在洛陽多的是這樣的男人。何況五哥一向很有女人緣。

  「至少語儂姐會是正妻。」

  章之亮搖搖頭。「這對語儂而言是不夠的。」

  「那你想怎樣?」

  「尊重語儂的意願,我不會插手,我怕她以後會怨我,我不要做千古罪人。」

  長孫瑛瑛聽了章之亮的這番話,決定重新檢視他這個人,覺得他不是個太惹人厭的酷男。

  受到馬兒為難的余湘委屈的哭了起來。

  「好了,別哭了,下回自己小心些。」余蘋溫柔的說。

  「可惡的長孫瑛瑛,存心給我難看。要不因為她是俞哥哥的妹妹,我會讓她生不如死。」

  「你的想法太野蠻了。」余蘋怕余湘惹出大是非。

  「姐,你什麼時候才會和俞哥哥成親啊?」

  「時機成熟自然會有那麼一天。」

  「還要等多久,我怕那個叫桑語儂的女人壞了姐姐的好事。」余湘止住淚道。

  「不會的,桑語儂是桑昆山的女兒,俞不可能娶仇人的女兒為妻。」

  「我聽丫環說他們住一間房,姐姐不擔心?」余湘年紀雖小,卻已懂許多男女之事。

  「擔心又有什麼用,倒是你,別亂使壞,要是桑語儂成了受人欺負的可憐蟲咱們就慘了。」余蘋冷靜的說道。

  「為什麼慘了?我正打算讓她成為可憐蟲咧!

  「你不能太過火,人們都是同情弱者的。」余蘋心中已有了打算。

  「姐姐告訴我的事全是真的?」余湘指的是桑昆山的事。

  「千真萬確,當年要不是桑語儂的爹,你俞哥哥和瑛瑛的娘不會丟下一切一走了之。」

  余湘像是抓到把柄似的竊喜,「我倒要看看長孫瑛瑛知道真相後會是什麼表情,她一定會懊惱得恨不得一頭撞死,誰教她幫錯了人。」

  「你先別說出去,你俞哥哥還不希望瑛瑛知道,你這麼衝動之下,很容易弄巧成拙。」

  「啊!不能說!那多悶啊,這麼重要的真相那個八婆竟然不知道,連我要借題發揮都不行。姐,你這真相說了等於沒說。」

  「你有點耐心。」余蘋揮了揮絲帕,她自己都快沒有耐心了卻還要勸妹妹有點耐心。

  「我不保證我可以憋多久,也許哪天我被逼急了全說出來。」余湘嘟著嘴。

  「真不該告訴你的,就知道你口風不緊。你可得給我盡量忍忍,就算真相要大白也別從我這兒洩漏出去,我不想俞恨我,明白嗎?」

  余湘勉強同意,「那我就去慫恿秦老闆說出去。」

  「悔之不會說的,他要拆穿早就拆穿了。」

  「姐,你為什麼不問問俞哥哥隱瞞真相的目的是什麼?我覺得好奇怪喲!」

  「他要先折磨夠了桑語儂,再大大的打擊她。」

  余湘不苟同地道:「折磨?我看她好得很,沒有人賣身葬父還過得像她這麼舒服的,廚房的事不用做,丫環的活也輪不到她幹,我就不明白俞哥哥要怎麼折磨她,難道寵她就是折磨她嗎?」

  余蘋一愣,余湘的話提醒了她。是的,桑語儂根本不像一般的丫環,會不會俞從頭到尾都在騙她?

  「我會弄個水落石出,總之你先別插手管這件事。」

  「姐,我是要幫你,你的方法太軟弱了,好的對象不是天天有耶,若是你不積極爭取,不如把俞哥哥讓給我好了,我一定把他搶到手。

  「你敢?」余蘋瞠目結舌。

  「不敢。」余湘吐了吐舌頭,姐姐不發威則已,一發起威來可是六親不認的,她可不想因為男人得罪姐姐。

  「你最好是不敢,不然有你受的。」余蘋發出警語。

  「我開玩笑的,不會這麼嚴肅,連玩笑也不能開吧!?」

  余蘋不高興的道:「我看中的對象不准有人跟我搶,連親妹妹也不行,明白嗎?」

  「我真的不敢。」

  「這樣才乖!」余蘋恢復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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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5 07:10:32 |只看該作者
第07節


  余湘的話在余蘋心裡激起了波濤,她想找長孫俞弄個明白,不過她得先找個人商量。

  秦悔之成了她惟一商量的對象。

  「你忙嗎?」她客套的問。

  「再忙也得來一趟。」其實白天是不忙的。

  「我想知道桑語儂到底有沒有影響力?」

  秦悔之好像料準了她會這麼問,所以他氣定神閒的回答:「你以為呢?」

  「我才到蘇州,還未進入情況,卻發現好似遺漏什麼重要的片斷,我需要有人為我說明。」

  「我知道的也有限,也沒有住在安瀾山莊,哪可能觀察入微。」

  「俞……會不會對桑昆山的女兒動了真情?」

  秦悔之歎了一口氣,他就知道余蘋對長孫俞有強烈的情愫,不若男方所言只是好友的關懷。

  「我沒有辦法代替他回答這個問題。」

  「告訴我你的直覺。」

  「他否認。」他只有這麼說。

  「我不相信。」余蘋傷心的落淚,她知道眼淚可以引起秦悔之的同情心,他一向如此。

  「我也不相信,我想連五爺自己也不相信,你見過桑語儂後應該明白,男人很難抗拒那樣的女人。」實話總是傷人的,可他認為有必要讓她聽實話。

  「如果美麗是吸引人的惟一理由,我今天也就不會這麼挫折了。」

  「你打算怎麼做?」他務實的問。

  「想辦法讓俞嫌惡桑語儂,最好將她趕出安瀾山莊,如此一來我的芒刺才能真正除去。」

  「你在做任何事之前最好能三思而後行,我怕你弄巧成拙,反而把桑語儂推向你不願見到的方向。」秦悔之心裡一部分是很同情余蘋的,當年他們三人各有傷心事,湊在一起互相安慰,走過那段灰暗的歲月。現在余蘋有困難,按理他應該幫忙,不過感情的事剪不斷理還亂,這個渾水他並不想趟。

  「弄巧成拙?你是說俞會護著桑語儂?」

  秦悔之小心翼翼的回答:「看你用什麼角度看這件事,桑語儂雖是桑昆山的女兒,可畢竟他們還是兩個人,放入感情後有些堅持很可能會消失。」

  余蘋含恨的說:「我愛俞這麼多年了,怎會敵不過才出現兩個多月的桑語儂!」

  「你掩飾得太好了,人家未必知道你愛他。」

  「你說什麼?」她看向秦悔之。

  「我說,愛要讓對方知道。」

  余蘋曾經暗示過她的滿腔愛意,有時候她甚至懷疑她的暗示已近乎明示,可長孫俞還是無動於衷,她能怎麼辦?除了焦慮之外還是焦慮。

  「蘋蘋,聽我一句話,不要強求。」這是他的肺腑之言。

  「我沒有你灑脫。」

  「你可以試試。我們分別經歷這麼多的事,還有什麼看不開的?人要學習調適和堅強,我經營花香園,有些自稱正派的人士非常唾棄我,但我自認我也有我的貢獻,並不是一無是處的妓院老闆。」他勸她。

  「很難!」感情有別於世間任何事。

  「那好吧!既然你這麼說,就放手去爭取吧!只是小心不要兩敗俱傷。」他不是危言聳聽。

  「蘋小姐,五爺請你去書房一趟。」伺候余蘋的丫環過來說。

  余蘋堆滿笑,她要讓長孫俞看到她最好的一面。

  長孫俞從正在看的書籍裡抬眼望向她。「悔之來了?」

  「剛走。」

  「這兩天住得習慣嗎?」他問。

  余蘋走向他,眼眸直勾勾的盯住他。「有你在的地方,哪裡對我來說都能習慣。」

  長孫向從抽屜裡拿出金鉤玉軸遞給她,「送你。」

  拿在手上把玩,余蘋旋即笑開了眼,「真漂亮。」

  「知道你會喜歡,第一眼看到它就想要送給你,喜歡就好。」

  「你對我真好。」她的信心又多了些。

  「這不算什麼,你有收藏玉的習慣嘛!瑛瑛那丫頭也看上了這玉軸,我沒給她。」

  「為什麼?」她喜不自勝。

  「她沒有你這麼認真的收藏,頂多是一時好玩,給了她這玉軸怕她不好好收藏豈不糟蹋好東西。」

  原來是這樣,她有些失望。「瑛瑛大概又多了個討厭我的理由。」

  「你別在意她,小女孩的心思很快就忘了。」

  余蘋微笑問:「桑語儂會在這兒住多久?」

  他沒有多想直接回答:「等我對她沒興趣了為止。」

  「這很難。」她咕噥。

  「呃?」他沒聽清楚。

  「悔之說男人很容易被她的容貌吸引,你豈會例外。」她試探他。

  長孫俞懂她的意思,這個女人正計量著他對另一個女人在意的程度,他並不想讓她知道真相,所以他淡然地道:「她是桑昆山的女兒,你認為她能吸引住我?」

  「我不認為這可以混為一談,悔之說得對,你們共處一室可能會日久生情。」她猜她的表情一定很難看。

  他斂起笑容,「你想說什麼?」

  「我怕你會因愛上仇人的女兒而痛苦。」

  「你很關心這件事?」

  她靠近他,大膽的抬手撫摸他的俊顏,柔喃:「我關心你的每一件事。」

  余蘋性感的唇主動吻上他的,他正欲強力推開她時,霍然瞥見桑語儂站在窗外。他狂野殘忍的一面為了折磨她,開始熱烈的吻住余蘋,歡迎她的旁觀。

  窗外的桑語儂不由得怔住,明自己身的困窘,她轉身奔向山莊後方的梅林裡。

  忘我的余蘋並不知道長孫俞的熱情完全是想作戲給桑語儂看,她投入至深,恨不得他就在書房要了她。

  他推開她,她慾求不滿的抗議:「俞,你不想要我嗎?」

  「我不能小人的佔你便宜。」他站起身。

  她不能接受這種失落感,她全心全意的愛他,並不想要這樣的答案。

  「什麼意思?」她頰染紅雲,嫵媚萬千。

  長孫俞嚴肅的盯住余蘋。「蘋蘋,你想要的關係我不能給你。」

  「我要的關係?我要什麼關係?」她反問他。

  他正色道:「咱們心照不宣,有些話說得太直接我怕會傷了你。」

  余蘋有如被當頭棒喝,放下玉軸,扭著手,「你對我毫無感覺?」

  「我們是朋友。」他只能給到這個程度。

  「朋友?」她仰首苦笑。

  「我很感謝你和悔之當年的陪伴,要不是你們,我不會在那件事裡恢復得那麼快。」

  「你還說你不可能愛上桑昆山的女兒,你說謊。」她瑩眸泛淚的指控。

  「這是兩回事,不是非黑即白的。」

  余蘋忍住想要大吼的衝動說:「這不是兩回事,你分明是愛上了她才會不愛我。」

  長孫俞嗤笑一聲,「我懷疑我愛人的能力。」

  這不是危言聳聽,他常常恨自己對愛情根本是毫無感覺,那些在洛陽供他宣洩性慾的女人,他可以不帶感情的和她們做那檔事;所以余蘋向他討愛,他根本給不出那樣的東西。

  失了心魂的桑語儂靠坐在一株老梅樹下,無法壓抑因方才看到的那一幕而造成心頭的紛亂。

  「為什麼坐在這裡?」長孫俞低沉嗓音說道。他知道她往梅樹林的方向奔去,余蘋離開書房後他立刻來這兒找她。

  她微張著櫻唇朝他站的方向瞅著他。

  他蹲下身托起她的下顎,就要吻上她的唇,她抗拒的別開臉。

  「別碰我。」

  「我高興什麼時候碰你就什麼時候碰你!」他挑了挑眉。

  「我看見你和余小姐在書房……」她說不下去,眼淚卻不爭氣的掉了下來。

  他勾起一抹調侃的笑,「吃醋了?」

  「沒有。」她拚命忍住淚。

  他噙笑道:「做我的女人這麼愛吃醋是不行的。」唇角邪揚的他伸手一扯將她帶入懷中,摟住她纖弱的腰肢,以唇挑開她的髮絲,吸吮著她白皙的頸背。

  「這樣對余小姐並不公平……她……」

  他狂情的唇來到她的唇瓣,蹂躪她粉嫩的櫻紅,一隻手扣住她的腰,另一隻手探入她的裙擺褪下她緞質褻褲,誘哄的揉捻著……

  桑語儂迎向他灼灼含欲的黑眸,試圖併攏雙膝,「不要在這裡好嗎?」

  「怕羞?」

  「喔……」

  「以後不論是白天或是夜晚,我想要你時不管是在何地,你就得給我,明白嗎?」他粗嗄地道。

  「會……會讓人……瞧見……」她逸出她的憂心。

  「放心,我不會脫光你的衣裳,我也捨不得讓人瞧見你赤身的模樣。」

  他氣息粗重,灰蒙的陰天開始飄下細雨,但細雨卻不足以澆熄他燒灼的情慾……

  「現在……給我……」他撩起她的衣擺,拉下他的褲頭,他弓身猛然一記粗暴的衝刺而入,完完全全填滿她……

  梅樹林裡除了雨絲還有男性粗喘的呻吟,其中夾雜著女性幾不可聞的嬌吟。

  而兩具糾纏、歡愛熱情的身子,渾然不知一道殺人的目光投射在交歡的軀體上。

  「俞,你太傷我的心了,你不要我卻要這個賤女人,我恨你,我恨你們,我不會讓你們好受的。」余蘋發誓。

  女人恨的決心和愛的決心一樣強烈,她余蘋得不到的東西別的女人也別想得到;惹毛她的女人,她不惜毀了她,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姐姐,你怎麼站在這裡淋雨?」余湘撐著一把傘正要往梅林後的山莊後門走去。

  「看狐狸精誘惑男人。」余蘋不客氣地回道。

  余湘朝姐姐看的方向望去,驚叫出聲:「天啊!」

  「小聲點,別讓他們發現了。」

  余湘早已不是黃花閨女,自然明白他們正在做的事。

  「大白天的,他們……就在梅林裡……太熱情了吧!」余湘羨慕起桑語儂。

  「別看了,愈看愈生氣,難怪剛才在書房時他會說那些話。」余蘋拉著余湘躲在涼亭石柱後。

  「姐姐,俞哥哥怎麼可以這麼對你?」

  他說過他不愛任何人,他也不會愛上桑語儂嗎?她在心裡自問。嘴裡說著不想看,不禁還是往兩人的方向瞟去。一會兒後,只見長孫俞抱起軟癱在地上的桑語儂往主屋走。

  「姐,要不要跟上去?」

  余蘋阻止道:「不要。」

  「為什麼?我們可以裝作若無其事的上前關心桑語儂是不是病了。」余湘自有她的小奸小計。

  「病了?」余蘋哼笑。「我看她是快活的暈了過去。」

  「姐,如果你生氣就別悶在心裡,會悶出病的。」年紀輕輕的余湘,復仇心可不輸當事人余蘋。

  「我沒打算悶在心裡,現在的我準備伺機而動,桑語儂讓我痛苦,我也不會讓她太好受。」

  這是誓言也是決心,大不了誰也得不到長孫俞。

  長孫俞將桑語儂平放在床上。「把濕衣服換下,免得受風寒。」

  「你呢?」他的衣服也濕了。

  「我不礙事。」他看了她一眼。方才在梅樹林裡她給了他很大的滿足,對她的佔有慾又狂熾了幾分。

  她坐起身,輕咳起來。

  他拿了件衣裳丟給她。「還不快換下衣裳,莫非要我代勞?」他不想給她笑臉,更不想讓她發現他心軟的一面。

  她接過他丟來的衣裳,要她在他面前換穿,她仍有困難。「我……」

  「怎麼?」他看出她的心思。

  「可不可以……請你先出去?」她嚥了嚥口水,想他一定不會同意。

  不料他真的轉身離去,留下一臉訝然的桑語儂。

  而才轉進迴廊的長孫俞遇上匆匆忙忙穿過迴廊的妹妹,他叫住她。

  「五哥。」長孫瑛瑛停下腳步。

  「上哪兒去?下雨也沒撐傘。」

  長孫瑛瑛不敢說謊。「之亮哥約我和語儂姐去看戲。」

  「語儂在房裡。」

  「哦……我以為她到書房看書去了。」

  「你自個兒去吧,語儂有點不舒服在房裡休息。」章之亮到底安了什麼心?

  「語儂姐答應要和我一同去看戲的。」長孫瑛瑛早上才問過。

  「都說了她不舒服。」

  「我去問問她。」長孫瑛瑛繞過哥哥欲找桑語儂去。

  長孫俞攔住妹妹,「瑛瑛,你再這麼煩人,連你卻不准出去看戲。」

  「好嘛!我不煩語儂姐休息就是了,她自己明明答應之亮哥要去的。」長孫瑛瑛很委屈嘟噥著。

  「她答應時並不知道身子會不舒服。」長孫俞還是堅持不讓桑語儂出門。

  長孫瑛瑛沒轍,只好對章之亮說抱歉了。

  果然,章之亮露出失望的表情,「語儂不是說好會來的嗎?」

  長孫瑛瑛躍下馬背。「五哥說她不舒服。」

  「不舒服?她哪兒不舒服?」他的好心情完全被破壞了。

  長孫瑛瑛聳聳肩。「沒見到人,我看不要緊,一定是五哥不願讓語儂姐和你見面,所以編了個理由拒絕。」

  「他太過分了。」章之亮輕吼。

  「怎麼?我一個人來你不歡迎是不?」她沒好氣地道。

  「不是不歡迎,咱們明明說好三人一塊兒看『木蘭從軍』的,語儂沒來很掃興。」

  「我差點也不能出來,到時候你一人看戲更慘哩。」

  「長孫俞怎能軟禁語儂?」

  長孫瑛瑛一副大驚小怪的口吻說道:「我看語儂姐被軟禁得滿愉快的,五哥很疼她。」

  「余氏姐妹沒欺侮她?」章之亮已有隨時準備替桑語儂拚命的打算。

  「不太敢吧!有五哥在哪輪得到她們發潑。」

  「她們明的不敢或許來暗的,女人的妒性是很恐怖的,萬一余蘋妒火中燒對語儂不利可就糟了。」

  長孫瑛瑛翻了翻白眼,「我們到底是要去看木蘭從軍,還是站在這裡討論五哥的女人們?」

  「自然是……看木蘭從軍。」

  「那還不快走。」

  秦悔之受余蘋之托前來安瀾山莊。他選了長孫俞外出的日子欲完成好友的托付。

  「桑姑娘。」他喊。

  正在書房練字的桑語儂抬眼一怔。「秦老闆。」

  「叫我悔之,秦老闆這個稱呼讓我站在你面前就像個妓院老闆。」

  「五爺不在……」她有些心慌。

  「我不是來找他的,我是來找你。」他走近書桌。

  「找我?」她擱下手上的毛筆。

  「你寫了一手好字。」他盯著她的芙蓉面看。「怪不得五爺會為你這麼著迷。」

  「我……隨便練著玩的。」她緊張得手心冒汗,對她而言,花香園到現在還是個她不願想起的地方。

  「你不用怕我,我不會傷害你。」她再美,也是朋友所愛,他不會傻到樹立一個像長孫俞一樣強悍的敵人。

  她站起身,走向靠近門口的位置。

  「我有事要告訴你。」一見她懼怕的模樣,秦悔之趕緊把來意表明。

  「呃?」桑語儂又是一愣。

  「你不好奇五爺為什麼會這麼恨你爹?」

  果不其然,這番話引起桑語儂的注意。「你知道為什麼?」

  「非常清楚,而且我可以告訴你真相,不過,請你走進來些,我不想扯開喉嚨大聲談論這件事。」

  桑語儂看他一眼,才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數步。

  秦悔之饒富興味的看著她,「我真的不會對你怎樣,因為我並不想死在五爺的劍下。」

  「請你告訴我真相。」

  「你記不記得有一年你父親去洛陽尋人的事?」他起了個頭,這個故事太長,他想言簡意賅。

  她搖搖頭。

  「那時你還小,大概不記得了。總之你爹到洛陽找的人是五爺的親娘,她和你爹是青梅竹馬的愛人,她為了家貧不得已將自己賣身給到蘇州做生意的商人,那個商人就是五爺的爹。他不顧門戶之見和家人的反對娶了那個賣身的女子,婚後倒也過了一段相安無事、和樂融融的歲月。五爺的爹很疼愛為他生下一兒一女的妻子,可惜平靜的生活因為你爹的出現起了波瀾。

  你爹雖在多年後娶了你娘,也生下你,可是他對初戀情人一直不能忘情,他到洛陽找著了嫁入長孫家的情人,慫恿她拋夫棄子。沒想到兩人準備雙宿雙飛時,戴了綠帽子的長孫老爺,選擇和妻子同歸於盡。」說到此時,秦悔之停頓了下來。

  桑語儂震驚不已,這個故事解釋了爹娘感情不睦的背後真有個不可告人的醜聞。

  「桑昆山在情人死後又回到元配的身邊。」他做了註解。

  「我爹……」她無法置信爹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而傷害這麼多人。

  「你說,如果是你心頭會沒有恨意嗎?」

  「怎麼會是這樣?」她踉蹌地跌坐在椅子上。

  「你爹為了一己之私弄得五爺家破人亡,而那一年我和余蘋認識了五爺。」

  「他……受了不少苦。」她難受的掉下淚。

  「這個真相你遲早會知道的,我現在告訴你是要提醒你五爺對你不可能有真心,他不過是玩弄你罷了,只因你是桑昆山的女兒。」

  桑語儂點點頭,「我明白,自始至終我都明白。」

  「你把感情放在一個恨你的人身上是很不智的,心碎的滋味很難承受,我可憐你一個孤女,怕你痛不欲生,在你還能抽身前快些抽身。」

  她不語,只是一徑的哭。

  「你應該成全余蘋,讓他們共築一個溫暖的家,沒有仇恨只有愛。」他能幫余蘋的只有這麼多了。

  桑語儂點點頭,「我從來沒有想高攀五爺的念頭。」

  「那就離開他。」秦悔之不忍的看她一眼,「別否認你動了真情,要不是你爹曾經奪人之妻,我會說你和五爺是天賜良緣。」這是真心話。

  桑語儂明白在這種情況下,她和他再也無結合的可能了;與其愈陷愈深,不如趁著一切還來得及前離開。

  問題是,她割捨得下嗎?

  這般日子的相處,她無可避免的愛上了長孫俞,要不是傾心的眷戀,她不會愈來愈沉溺在他煽火的狂情裡;他不只是要了她的身子,還攻下了她堅牢的心防。一顆早已陷落的心,她如何收得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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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5 07:11:08 |只看該作者
第08節


  東城漸覺風光好,殼皺波紋迎客棹。

  綠楊煙外曉寒輕,紅杏枝頭春意鬧。

  浮生長恨歡娛少,肯愛千金輕一笑?

  為君持酒勸斜陽,且向花間留晚照。

  宋.玉樓春.宋祁

  「悔之全告訴你了?」秦悔之前腳一走,余蘋隨後就到。

  桑語儂沉默不語。

  余蘋拿起桑語儂正在繡的枕頭。「繡工不錯!準備繡給俞的?」

  桑語儂點點頭。「原來那個太素雅了。」

  「當作臨別贈禮?」余蘋故意問。

  「不知道五爺會不會不喜歡?」

  余蘋笑道:「他會喜歡的,你送他的東西他哪有不喜歡的道理?」

  「我爹傷害過他的家人,他恨我,恐怕也不會接受我送他的東西。」

  「你什麼時候離開?」余蘋催促道。

  「余小姐,你知道五爺的脾氣,如果我不告而別,他一定會來找我,所以我希望讓他討厭我,趕我走,這才是一勞永逸的方法。」

  桑語儂黛眉一斂,又說:「你和五爺相識多年,應該知道他討厭什麼,我只要做些他討厭的事,很快的他受不了自會趕走我。」

  余蘋沉吟半晌,「你真心要配合?」

  桑語儂苦笑。「五爺看到我就像是看到我爹,我實在不忍心在他傷口上灑鹽。」

  「既然你這麼有誠意,我就告訴你我對俞的觀察。是男人都不能忍受女人不貞,尤其俞的娘曾水性楊花的背叛丈夫,你瞭解我的意思嗎?」

  桑語儂瞪大杏眼,囁嚅道:「你要我對別的男人賣弄風情,讓五爺相信我是不貞的女人?」

  「沒錯!這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方法。你也不想自己投入更多感情時才抽身吧?如果你不趁現在快刀斬亂麻離開俞,萬一你懷了孩子就麻煩了!」

  懷孕!?天啊!她怎麼沒想到,她真糊塗,她和他一直有肌膚之親,雖沒有夫妻之名卻有夫妻之實,她的確有懷孕的可能性,而她一點防範措施也沒做過。

  「如果真的懷孕了,你是打算留下孩子還是不留?」余蘋暗誓,萬萬不能讓桑語儂生下長孫俞的孩子,避免剪不斷、理還亂的麻煩。

  「我會留下孩子。」桑語儂小聲喃語。

  「我們同是女人,當然會想生下俞的孩子,問題是俞的心情你有沒有顧慮到,你教他養育流有仇人血液的孩子,公平嗎?」余蘋故意這麼說。

  「我沒想那麼遠。」她必須承認。

  「俞的心情一定是矛盾的,他既想愛這個孩子又不願將這個孩子當成親骨肉疼愛,你願意你的孩子從小在這種忽冷忽熱的親子關係裡長大嗎?」

  桑語儂擰緊眉心,「沒有一個做母親的忍心做這樣的安排。」

  「所以,你千萬別懷了俞的孩子,否則你的孩子只會有痛苦的人生。」

  「我明白。」她不會懷他的孩子的,可是要如何避免呢?

  「你要避著俞,不讓他碰你。你別害羞,我認識俞多年,他是個正常的男人,且有正常男人的慾望,他在洛陽時也有女人專門紓解他的慾望,你不是最特別的……」

  「我知道,他找上我只因為我姓桑,桑昆山是我爹。我從不認為自己是特別的。」桑語儂苦笑的自嘲。

  「你明白這點就好,我怕你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我不會。」她冷靜的道。

  「洛陽的那些女人沒有一個懷過俞的孩子,我不知道她們或俞用什麼方法避孕,不過你是女人,相信可以盡量用智慧避掉男人的要求。」余蘋曾在花街待過,要她教桑語儂避孕她有的是方法,可她寧願桑語儂不再讓長孫俞碰她。桑語儂沉重的點點頭。「我知道該怎麼做。」

  「你說什麼?你真的決定離開?」章之亮嚇了一跳。

  「非走不可。」

  「會不會是秦老闆聯合余蘋騙你?」

  「我想他們說的是實話,不然如何解釋這一切?如果沒有仇恨心,他不會那樣待我。」她並不特別。

  「長孫俞要報復你還替你葬父?你爹是他恨的人,他沒對你爹鞭屍就不錯,為何還出錢埋葬你爹?」章之亮冷靜的分析道。

  桑語儂露出傷心的神情,「如果他不為我葬父,我就不會賣身了,折磨活著的人比對付死去的人有趣多了。」

  章之亮搖了搖頭,「長孫俞不會放你走的。」

  「我要他趕我走。」

  「趕?這怎麼有可能?你爹是他的仇人他都沒趕你走了,怎會莫名其妙的趕你走?」

  「所以我想請你幫忙。」她覺得對章之亮很不好意思。

  「我勢單力薄能幫什麼忙?」

  「陪我演一出姦夫淫婦的戲。」

  章之亮瞠目結舌,「姦夫淫婦?你想讓五爺誤以為我們……」

  桑語儂點點頭。「不貞是他最恨的事,若我不貞於他,他一定大發雷霆的趕我走。」

  章之亮嚥了嚥口水。「我沒扮過姦夫,要怎麼做?」

  「你是個君子,難為你了。」桑語儂找不著適合的人選,她可以信賴的人不多,認識的男性更少。本來她想找常志幫忙,又怕他丟了得來不易的飯碗,章之亮較無這方面的顧忌。

  「瑛瑛還不知道你家和她家的恩怨,要不要讓她知道?」

  「瑛瑛知道後一定會認為余蘋才是適合五爺的對象。」

  「那就別告訴她好了。」

  「順其自然吧!我們不說也會有其他人說,事已至此,我只想離開這裡。」她已經迷失在愛的漩渦裡,如果再繼續沉溺下去,她將失去她僅存的尊嚴。

  章之亮認真的盯住她,問:「語儂,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希望你誠實回答我。」

  「你問。」

  「你是不是愛上了長孫俞?」章之亮知道這是遲早的事。

  桑語儂咬了咬下唇,矛盾的不知該如何回答。

  「跟我說實話,我想聽真話。」章之亮關切地道。

  桑語儂點點頭。「我克制自己不要愛上他,極力壓抑自己的情感,拚命告訴自己愛上他注定心碎;可心是無法主宰的,我仍在不知不覺中放進了感情。」說著,她掉下珍珠般的清淚。

  章之亮動容的摟住她,安慰道:「別哭,我早看出你對他的感情。」

  「是不是很傻?」

  「這是很真的事,怎能用傻來形容呢?」

  她很自然的在他面前哭,就像妹妹在哥哥面前哭一樣,可闖入者看到這一幕未必會做如是想。

  「你們在做什麼?」長孫瑛瑛大吼。

  倉皇分開的兩人一臉驚慌,沒料到不用刻意作戲竟有如此的巧合。

  長孫瑛瑛拉起章之亮破口大罵,繼而是一巴掌。「語儂姐是我未來的嫂子,你們躲在房裡哭哭啼啼、摟摟抱抱代表什麼?」

  被摑的章之亮看了一眼桑語儂,「如果不是長孫俞硬是拆散我們,我們何必躲躲藏藏的幽會。」

  「幽會?天啊!你們竟然躲在這兒幹些見不得人的事!」長孫瑛瑛指著兩人發飆。

  「什麼見不得人?語儂並不是誰的妻子,誰都有權追求。」

  「她賣身給五哥就是五哥的人,你們實在太過分,太不要臉了。」長孫瑛瑛氣得直跺腳。

  「長孫瑛瑛,你不要含血噴人!」章之亮反擊道。

  「我含血噴人?你們好樣的,五哥回來後我一定會讓他知道你們有多賤!」說完話後,她轉身跑了出去。

  章之亮無奈的看著桑語儂,「再也回不了頭,那丫頭一定會說出去。」

  桑語儂將自己交給命運安排,不再掙扎。

  比預定回來的時間慢了三天,長孫俞由青田做了一筆大買賣才回來。

  他刻意沉澱自己的思緒,反覆試煉自己對桑語儂的感情是出於對她身子的貪愛或是其他。因每每思及她是桑昆山的女兒,心情總像被剜了肉一樣的痛。

  他走進大廳,朝跟著他一起到青田的三名家僕揮揮手,「你們下去休息吧!」

  僕人離去後,突然有道聲音傳來——

  「五哥……」

  他轉身瞧兒妹妹垮著一張臉坐在門檻上。「有椅子不坐坐門檻?」

  「我好生氣!」長孫瑛瑛握拳跳起來。

  「誰又惹你生氣了?」在這個家裡可以惹怒瑛瑛的除了余家姐妹還有誰?

  憤怒無處宣洩的瑛瑛很快的將那日所見陳述一遍。

  長孫俞的腦海裡充斥著桑語儂的背叛,和章之亮做著苟且之事,他斂起笑,問:「你確定沒有會錯意?他們真的抱在一起?」

  「五哥,相信我,我不會看錯的,而且他們也沒有否認,一副豁出去的樣子。」

  「這件事還有誰知道?」他不想傳到余蘋耳裡。

  「我誰也沒說,只等你回來處理。」

  長孫俞二話不說的往屋裡走,只留下長孫瑛瑛留在原地生悶氣。

  他表情冷佞地走進房間,一見著桑語儂,他做了深呼吸幾下,怕自己會失控殺了她。

  桑語儂見他進門,有點心虛的看著他。

  「為什麼哭倒在章之亮懷裡?」他一把扯住她的手腕,暴躁的低吼。

  「想哭就哭,我毋需向你報告。」她大膽的說。

  他已管不住怒氣,殘忍的想傷害她,「我以為你和別的女人不同,我以為你是貞潔的。」

  「我和之亮認識在先,是你強留我……」

  「閉嘴!我強留你!?你賣身給我,何來強迫之說?」他鐵青著臉,怒氣終於爆發。

  「你……強要我的身子……你無權在我身上逞獸慾……」

  突地,他抱緊她的纖腰拖向床鋪。

  「不要……不要強迫我……」她不能再讓他碰她了,她不要孕育不受他歡迎的孩子,她死命的掙扎。

  「不要?」他冷笑,一掌猛力的握住她的胸脯。

  「求你放了我……讓我走……成全我和之亮……」她斷斷續續的哭求。

  這讓他更為火大。「章之亮碰過你了是嗎?你覺得他比我更行,更能讓你欲仙欲死。好!你偏愛文弱書生是不?我偏不讓你得逞,今天非教你嘗嘗野蠻人要你的滋味。」他開始脫衣服,然後她身上的衣裳很快地亦被他扯下。

  她愈是掙扎,他愈是鉗緊她;體力不佳的她根本不是偉岸的他的對手。

  他黯沉的眸光佈滿被背叛的苦楚,一味的想傷害她讓別的男人奪去的心,狂野的他撐起她的雙膝讓他全部進入……

  白玉般的身子承受著痛苦和不可思議的奇妙愉悅,敏感的她逸出尖細的呻吟。

  「還敢說我不如那個文弱書生嗎?」他很在意。

  她以一記嬌吟代替她的回答。

  「叫大聲些,我喜歡聽你的叫聲。」

  他奮力推擠,發出陣陣的咆哮,豆大的汗珠滴落在她白皙略泛紅暈的身子……

  她咬住下唇,卻抑制不了愉悅的吟哦;他滿意的笑了,不管她愛誰,至少她在他身下舒服的呻吟著。

  「不要,我不要……懷你的孩子……求你……」她氣若游絲的哀求。

  原來她不讓他進入是因為怕懷了他的骨肉,他被徹底的激怒,隨即在她體內射入溫熱的體液……

  長孫瑛瑛攔著章之亮,「你少管閒事。」

  「讓我過去。」章之亮大吼。

  「人家未婚夫妻聊天你去湊什麼熱鬧?」

  「會出人命的,長孫俞殺氣騰騰的會弄出人命的。」章之亮可急了。

  「不會的,你別想多事。五哥疼語儂姐都來不及,怎會殺人?你去只會把情況弄糟。」

  「你什麼都不知道,我真會被你給氣死。」章之亮瞪著她。

  長孫瑛瑛抱住他的身子不讓他動彈,他只能腳步緩慢移動的往主屋走去。

  「我全知道,你才是那個什麼都不知道的人。」

  「你知道個屁!」情急之下,章之亮罵出粗話。

  「五哥和語儂姐是真心相愛的,你的介入把人家美好的姻緣給破壞了。」長孫瑛瑛死命的擁著章之亮,說真格的,她沒理由這麼生氣的,她自問自己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會怒不可遏?尤其在看到語儂姐倒在章之亮懷裡痛哭時,她簡直氣炸了,難道她氣憤的原因裡還多了……在乎?

  她在乎章之亮喜歡誰,在乎他對語儂姐難以忘情,在乎五哥成全了他們……她成了傷心人。

  不會吧?她怎會看上文弱書生章之亮?他不是她會動心的型啊!她一向偏愛五哥勇猛的男子氣概,才不可能被窮酸樣的斯文書生吸引咧。

  「放手,你不懂男女授受不親嗎?」

  「我管你這麼多,我想抱你就抱你,你有種喊救命啊!」

  章之亮吃驚的看著長孫瑛瑛。「你羞是不羞,不怕丟你長孫家的臉啊!光天化日之下抱著男人,你是花癡啊?」

  長孫瑛瑛陶醉的喃語:「看你驚慌失措的蠢樣真有趣。」

  「你……你是故意的!」

  「一半一半啦,怕你壞了五哥的好事,更想看看你讓討厭的女人抱著時是什麼樣的反應。」她噗哧一笑。

  「你瘋了!」他用力推開她。

  她跌了個倒栽蔥。「你怕我賴上你啊!被女人抱著吃虧的可不是男人,你真好玩。」

  「吃虧的也未必是女人,你這樣摟著我旁人看了成何體統?」他理了理衣襟。

  「那語儂姐鑽進你懷裡又成何體統?」

  「她傷心欲絕需要人安慰,這是兩碼子事。」他極力撇清自己是個隨便的男人。

  「是嗎?你不是一直想要帶語儂姐走嗎?如今到了關鍵時刻,你竟然又縮回去,語儂姐知道了不知會有多傷心哩!」長孫瑛瑛套他的話。

  章之亮不笨,知道她的打算,他巧妙的回答:「我和語儂的感情不是你能瞭解的,因為你沒有這樣的朋友。」

  長孫瑛瑛不服氣的反擊道:「你也太小看我了,在洛陽時像你這樣的朋友不知有幾十個,是我懶得和他們應酬。」「那就是沒有,沒有應酬就等於沒有交情。我和語儂不同,我們小時候就認識,她出生時我還抱過她呢!」

  「了不起啊!看你得意的。」長孫瑛瑛不以為然的哼笑。

  「你別再試圖撮合長孫俞和語儂了,他們注定是個悲劇,改變不了的。」

  長孫瑛瑛不作如是想,五哥不娶語儂姐就是公然違逆爺爺的安排,一年之期很快就到了,到時交不了差,爺爺一生氣、氣壞身子可沒人擔待得起。

  「你不幹擾他們,他們就有轉悲為喜的機會。」

  章之亮搖搖頭不同意她的說法,「有一天當你也知道真相後,也許你會後悔今天說的話。」

  「真相?什麼真相?」長孫瑛瑛追問。

  「別問我,我不想面對失去理智的你。」章之亮懊惱他的話說得太多。

  「什麼真相會讓我失去理智?」既然他起了頭,長孫瑛瑛豈會放過,她仍追問道。

  「你自己去問長孫俞,他可能會告訴你;再不然就去問余氏姐妹,她們肯定會爭先恐後搶著說。」他移動腳步準備閃人。

  長孫瑛瑛呆愣在原地,愈是神秘的事她愈想知道,問五哥不如去問余湘,余湘有時候較不用大腦,比較好騙,要聽真相非她不可。

  她看著章之亮往他的廂房走去,這才放心的找余湘打探消息。

  她倒要聽聽看有什麼天大的真相,足以撼動她對語儂姐嫁給五哥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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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5 07:11:41 |只看該作者
第09節


  余湘剝著新疆來的葡萄往嘴裡丟,聽完長孫瑛瑛的問題後她憋著嘴忍笑。

  「你想笑就笑啦,何必強忍?」長孫瑛瑛頗不以為然。

  「我怕你聽了這個故事後會怪我怎麼還笑得出來。」

  「怎麼會有你們全知道,只有我一個人被蒙在鼓裡的事?」長孫瑛瑛覺得自已被忽略。

  「你知道你爹娘是怎麼死的?」

  「病死的。」五哥告訴她的。

  余湘搖頭,「是自殺。」

  長孫瑛瑛訝異地張大嘴。「五哥不是這麼說的。」

  「他怕你會受傷害所以瞞著你。當年桑昆山到洛陽找他青梅竹馬的初戀情人,很不巧就是你娘,他們相約私奔,讓你爹攔住,你爹將你娘和自己綁在一塊兒,投河自盡。這就是為什麼俞哥哥恨著桑語儂、不願娶她的原因。」

  長孫瑛瑛一時之間消化不了余湘說的悲劇,她太震撼了,語儂姐的爹就是桑昆山,是他害她和五哥成了無父無母的孩子。

  「我很同情你,可幫不了你的忙,你現在知道自己幫錯了人,不應該打擊我姐姐而力保桑語儂。不過,現在還來得及,迷途知返別再繼續錯下去。」

  「很抱歉,我無法勉強自己去喜歡余蘋做我嫂子。」她的心很亂。

  「你為什麼這麼討厭蘋姐姐?」

  長孫瑛瑛站起身來緩緩踱向門檻再轉身看了余湘一眼,「不知道,討厭就是討厭,哪有什麼理由。」

  「是因為蘋姐姐出身花街?」

  長孫瑛瑛聳聳肩。「這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原因,在乎的人是爺爺。其實不管我討厭或喜歡都無法阻止五哥的決定,我的意見不是最重要的,真的。」然後她轉身就走了。

  長孫瑛瑛陷入沉思,失神的走著,直到章之亮叫住她,她才回過神。

  「我看見你從余湘的房間走出來,她告訴你了?」章之亮神色緊張的問。

  「是你叫我去問她的不是嗎?現在反過來大驚小怪,你什麼意思啊?」長孫瑛瑛不高興的咆哮。

  「你小聲點,我沒有別的意思,怕你知道真相後承受不住,你還好吧?」

  「你少管,你早知道了卻把我當傻子不告訴我。」她拒絕他好意的關懷。

  「我也是剛聽說,我和語儂知道真相後驚惶不已,不信你可以去問秦悔之,是他說出來的。」

  「秦悔之?連秦悔之也知道這事?」長孫瑛瑛吐了一口怨氣。

  「當年他和余蘋陪你五哥走過一段父母雙亡的陰影。」

  「所以余蘋才會認為她有權嫁入長孫家?只因她出現在五哥最悲淒的歲月?」長孫瑛瑛哭著笑道。

  「你恨語儂嗎?」章之亮想知道她的想法。

  長孫瑛瑛抹了抹淚。「你以為呢?如果是你,你會恨她嗎?」

  章之亮為之呆愣住。

  「連你都不能確定的事,卻要我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給你答案?」長孫瑛瑛推他一把。

  「你別拿話傷害語儂。」

  她瞟他一眼,「你和桑語儂到底是什麼關係?」

  他不自在的抿了抿嘴,「好朋友。」

  「你們會不會私奔?」她乾脆直接的問。

  「你問這幹嘛?」

  長孫瑛瑛聳聳肩,用一種很軟的音調道:「因為我怕歷史重演,五哥來個玉名俱焚。」

  章之亮頭皮發麻,打了個冷顫,「阻止這件事往悲劇方向走。」

  「我能阻止得了嗎?你太天真了。」

  章之亮無助地哀叫一聲。

  桑語儂自從得知自己的父親曾經帶給長孫家那樣大的傷害,心裡無時無刻不感到罪惡。她顯得更加小心翼翼、更加如履薄冰。

  章之亮老屋修建竣工,邀請桑語儂和長孫瑛瑛參加宴會。

  桑語儂躊躇不安的站在書房外。

  「進來。」他說。

  她愣了一下,他怎知有人在門外?她硬著頭皮推門而入。

  他埋首帳冊中,頭也不抬地道:「什麼事?」

  她猶豫了下,開口:「之亮邀請我參加今晚的宴會。」

  「今天是什麼日子?」

  「他的喬遷之喜。」

  他抬眼,「非去不可嗎?」

  桑語儂垂眼看著鞋尖,選擇噤語。

  「看著我說話。」他命令她。

  她依言看他,「我很想去。」

  「你保證只是去參加宴會,不會耍花樣?」他目光炯炯的盯住她。

  「耍什麼花樣?」她一頭霧水。

  「例如……私奔。」

  她嚇了一跳,「你想說什麼?」她變得比平常敏感,一點曖昧的字眼都讓她很緊張。她幾乎要奪門而出。

  「裝糊塗,呃?你不是已經知道桑昆山當年的惡行?」他調侃的望住她,瑛瑛早已向他盤問過,初時他很生氣秦悔之多事,後思及如此一來,大夥兒都可開誠佈公,說起話來也沒有限制,便覺得沒有什麼不妥。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我的情況和令堂當年並不樣。」

  「哪裡不一樣?」

  「當年令堂已是令尊的妻子,她不該自私的背下丈夫和孩子追求自己的幸福。」

  「你賣身給我就該對我忠貞,這其中的道理是相同的。」

  「你想錯了,在我認為這是不一樣的。你恨我而令尊愛令堂,如果令堂願意接受令尊的感情拒絕我爹的求愛,也許事情的結果會有不同。」

  「我恨你?我為什麼恨你?」他倒想聽聽她的看法。

  「因為我是桑昆山的女兒。」

  他饒富興味的笑了,「你很有自知之明嘛!」

  「我知道如果不是因為我的這個身份,你根本不會注意到賣身葬父的我。」這是余蘋告訴她的,她自己也是這麼認為。

  「那倒也未必,你長得不錯,在某些時候我會被像你這樣的女人吸引。」

  「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對我的折磨什麼時候可以結束?」

  他挑了挑眉,「我有折磨你嗎?」

  「我……」

  他打斷她的話,「你爹加諸在我家人身上的痛苦,遠超過我給你的千百倍。」

  他的話堵住她正要出口的哀求。「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不能讓你忘懷?」她不抱任何希望的問。

  「如果有人亡了你的國,你多久會忘記?」

  「你總是讓我啞口無言。」她皺眉。

  「好了,不是要出門嗎?還不快去準備準備。」

  「你答應讓我去?」她有些意外。

  「我不是天生愛折磨人,你別老把我當成惡霸。」他輕鬆的說。

  「她去我就不去。」長孫瑛瑛嘟著嘴發小姐脾氣。

  「人多才熱鬧嘛,你不要這麼小心眼。」章之亮哄她。

  長孫瑛瑛可不這麼認為,她討厭余湘是出了名的,教她與討厭的人共乘一輛馬車出遊,她會瘋掉的。

  「我不去了。」她很堅持。

  「你不去氣氛會差很多,余湘愛湊熱鬧,你怎會和她一般見識?」

  「她分明是看上了你,想賴你。」

  章之亮不可思議的搖搖頭,「我沒那麼優秀,余湘眼光高得很,哪會把我放在眼裡?」

  「她看不看得上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看不看得上她?」

  「我沒想那麼多,你也別想那麼多。」他對余湘一點興趣也沒有,他不欣賞心眼多、城府深的姑娘。

  「你不回答是不是?不回答我就不去你家了。」長孫瑛瑛又任性起來。

  「怎麼回答?我從來不曾考慮過余湘適不適合我,因為我對她毫無感覺。」章之亮無奈的歎口氣。

  「真的?」她雀躍的喊著。

  「你真麻煩,女人都麻煩。」他啐了句。

  「語儂姐呢?她不也常麻煩你。」

  「她比富家女好相處,也沒你們富家女麻煩。」章之亮看了看太陽的位置。

  「你要不要去睡個午覺?」

  「我不。」她想和他多聊一會兒。

  「你看你哥會不會讓語儂一塊兒去?」

  「看哥哥的心情,也看你的態度,誰教你們曾相擁而泣。」

  「誰說相擁而泣了!我可是一滴淚也沒掉。」

  「你抱著語儂姐狀似親密。」

  「你太多嘴,有什麼好講的,如果不是你說了出來,你哥也不會把語儂看得那麼緊。」章之亮現在對桑語儂的愛慕之情完全昇華為友情,心情特別坦蕩。

  長孫瑛瑛扮了個鬼臉。「我當然要說,五哥未過門的妻子和別的男人摟摟抱抱,這不是小事耶,萬一你們真有個什麼不就慘了。」

  「我們什麼也沒有,清白得不得了。「他奇怪自己幹嘛解釋那麼多。

  「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你們那天是在作戲。」瞭解真相後,她心情頓時大好。

  章之亮也不糾正她的想法,免得好不容易清靜的耳根子又不得安寧。

  「你不恨語儂?」

  「我恨她什麼?是她爹做的事,又不是她。不過心裡面還是會有點怪怪的。」她隨手摘下一片梅花葉,放在鼻頭嗅了嗅,再讓章之亮嗅了嗅。

  「你比你哥理智。」他說。

  「也不是我特別理智,而是爹娘死時我還小,自小被奶娘帶大,和爹娘的感情並不是很深刻,所以少了些強烈親情的執著;不像五哥,他看著事情發生,自然比我更收桑家人。」

  「至少你知道冤有頭債有主的道理。」

  長孫瑛瑛伸了伸懶腰。「我沒那麼偉大,只要語儂姐沒有要和我搶你,其他都好說。」

  章之亮呆愣在一旁,「你說什麼?」

  「沒聽清楚就算了,好話不說第二遍。」長孫瑛瑛笑笑往梅林深處走去。

  「等一下,你說誰要『搶我』?章之亮急忙追了上去。

  「你重聽啊?好話不說第二遍啦,你不要再問了。「哪有女孩家一直示好的。

  他一把拉住她,「我沒有重聽,只是想確定你是不是有點喜歡我?」

  她低下頭含羞點點頭。「我不是隨便喜歡人的,要不是看你人老實又有點錢,我跟著你大概不會吃什麼苦,否則我才不會喜歡你呢!」喜歡就是喜歡,為了面子,她忍不住解釋一大堆。

  他像是嚇傻了,一時說不出話來,心頭有絲甜甜的滋味。被人喜歡原來是這麼美好的一件事,以前他喜歡語儂,所以他只知道喜歡人的滋味,如今有個嬌俏的姑娘說她喜歡他,他有股想飛上天的衝動。

  「你怎麼了?」看著傻笑的他,長孫瑛瑛不解的問。

  他回過神。「我太震驚了,你真的喜歡我,沒騙我?」

  「哎呀!別再問了啦,怪丟人的。」她嬌嗔著。

  他一把摟住她,心跳加速的說:「你只說給我聽,怎麼會丟人?」

  她聽著他的心跳,「你呢?你也喜歡我嗎?」

  「喜歡,我喜歡你,這種喜歡是慢慢累積的;瑛瑛,你放心,我不會辜負你的。」他深情喃語。

  「你喜歡我,那語儂姐怎麼辦?」她環抱住他。

  「她有你哥哥呵護,用不著我們擔心。」

  「五哥對桑家的仇恨並沒有消除,他們在一起一定沒辦法像我們一樣快樂。」

  「你有什麼主意?」

  長孫瑛瑛建議的道:「他們明明深愛著對方,卻不願承認,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幫助他們發現不能失去彼此。」

  「你哥哥是死硬派,固執得不得了,我怕弄巧成拙,反而讓他們的誤會更深。」章之亮不予苟同。

  「不會,我的法子肯定有效。」

  余湘一走進章之亮重修後的老宅,眼睛立刻滴溜溜的轉著。「和安瀾山莊比起來,這裡是小了點,不過佈置得還算差強人意。」

  長孫瑛瑛白了她一眼,「又不是你要住的地方,你說什麼嘴?」一路上她倆抬槓的話沒有停過。

  「怎麼?我隨便說說也犯了你的大忌啊?」

  「之亮哥邀請你來已經對你很客氣了,不是找你來嫌東嫌西的。」

  余湘也不以為意。「之亮哥都沒說話了,你又說什麼嘴啊?」

  「好了,你們倆別逗嘴了,陪我到大廳招呼客人吧。」章之亮朝長孫瑛瑛眨了眨眼。長孫瑛瑛有默契的拉著桑語儂的手往大廳走。

  這一場抬槓才暫告休止。

  而席間,賓主盡歡,酒足飯飽。

  余湘這個時候竟捧腹,大喊:「我肚子好疼啊,恐怕要拉稀了,你家茅房在哪裡?」

  「馬廄旁邊,小豆子,你帶余姑娘到茅房去。」章之亮使喚新來的丫環。

  「小豆子和莊裡的妙妙長得有點相像。」長孫瑛瑛說。

  「常志介紹來的,好像和妙妙有親戚關係。」章之亮邊說話邊瞥向桑語儂。

  長孫瑛瑛意會說道:「語儂姐,我看你就別回山莊了。」

  桑語儂今晚出奇的沉默,聽了長孫瑛瑛的話有些怔忡。「我可以不回去嗎?」

  「你好不容易出來,再回去就沒什麼機會正大光明的出莊了。」長孫瑛瑛長歎一口氣。「反正五哥也不是真心希望你回去,他只想報仇罷了。」

  「你別亂說。」章之亮斥責道。

  「我才沒亂說哩!五哥今天之所以這麼大方讓語儂姐和我一塊兒來你家,還不是為方便和余蘋暗通款曲,不然余湘為什麼也被支開了?」長孫瑛瑛說得跟真的一樣。

  桑語儂的心自然也動搖了,她也奇怪他為什麼放心讓她出莊?

  「真有這樣的事?」章之亮跟著起哄,要作戲當然就要逼真,好在他常看戲,所以這難不倒他。

  「我本來不想講的,怕語儂姐傷心。可我實在太討厭余蘋了,想到她可能成為我的嫂子,我就惡夢連連。在洛陽時五哥就對余蘋照顧有加,什麼好的玉器只有她有份,我全得靠自個兒買,我是他妹妹耶!如果五哥不是想娶她為什麼對她那麼?」

  「長孫俞太過分了,怎麼可以腳踏雙船?」章之亮同聲連氣大罵。

  「不能怪他,他恨我是有道理的。」桑語儂不自在的苦笑。

  「什麼道理?桑伯父犯的錯為什麼要由你來承譫?如果他不是真心要給你幸福,你沒有義務非守在他身邊不可,除非你甘心為妾。」

  長孫瑛瑛加油添醋說:「我問過五哥了,他親口告訴我絕對不會娶你入門,頂多當你是陪寢的女人。」

  字字句句殘忍的打在桑語儂身上,無情的鞭笞她不甚寧靜的心湖。

  「這樣正好,語儂早已想離開長孫俞了,有什麼了不起的,讓他去娶那條臭蛇好了。」

  長孫瑛瑛大笑,「你說余蘋是條臭蛇!其實她沒那麼壞啦,而且她一點也不臭,還全身香噴噴的呢!語儂姐,決定了嗎?那樣的地方、那樣的人,你還要回去嗎?」

  桑語儂想要堅強卻難掩黯然神傷,「之亮說得對,前陣子當我知道他恨我的原因後我就想離開他了,現下情勢更加明朗,再沒有讓我回去的理由。」

  章之亮和長孫瑛瑛相視一笑。「太好了,我們都為你高興。」

  「之亮,我想向你借些銀子還賣身的錢。」直到這一刻,她仍然沒有真正的放下。

  馬車停在安瀾山莊馬廄前,余湘立刻跳下車,飛也似的奔去。「我的肚子又疼了。」

  長孫瑛瑛噗哧一笑,「沒想到我的巴豆可真管用,才放一些在杯緣就能有這麼大的功用。」

  「我回去了,你可以應付你哥嗎?」

  「放心,我絕不會露出馬腳的。」長孫瑛瑛對自己的演技非常有信心。

  「小心點,你哥的脾氣很大。」

  長孫瑛瑛點點頭,拿著沉甸甸的銀子便往主屋走去。

  「房裡的燈暗著,那一定還在書房。」說著,長孫瑛瑛轉向書房,見著書房裡的燈也是暗的。

  「奇怪,上哪兒去了?」她暗自嘀咕;然後走去問常志。

  「五爺在練功房。」常志說。「用過晚膳後和我對了一會兒帳,五爺就到練功房練功了。」

  於是,長孫瑛瑛又往練力房走,她敲了敲門。「五哥,是我。」

  長孫俞替她開了門,「玩得可盡興?」

  長孫瑛瑛走進練功房,二話不說的遞上裝銀子的繡袋。

  「這是什麼?」他接過來。

  「語儂姐要我還給你的賣身銀子,還不少呢!」長孫瑛瑛笑盈盈的說道。

  長孫俞霎時陰鬱的皺眉,她竟然敢這麼對他,他低估她的膽量,也低估她在他心中的份量。

  今天一整個晚上他一直想著她,揣測她會不會覺得章之亮的房子比安瀾山莊更氣派,想像章之亮拚命獻慇勤的模樣。結果,她丟了一袋銀子教他放了她?她夠狠的!

  「她說了什麼?」他硬著聲問。

  「她說她會當這一切是場惡夢,也希望五哥忘了她,別再糾纏不清。」

  「糾纏?」他哼笑著。

  「五哥,這樣最好,桑昆山的女兒實在不適合入咱們長孫家的門,爺爺要是知道了,一定也不會同意;現下她自動退出反倒省了一道趕人的程序,你也落個輕鬆。」

  長孫俞冷冷的看了一眼妹妹,「我記得不久前你希望我娶她為妻,如今你成了反對派?」

  「沒辦法,之前我不知道爹娘是給桑昆山害死的,在沒有更好的人選下,我當然會覺得爺爺的眼光不會錯嘍。」

  「她住哪裡?」他淡漠的問。

  「之亮哥的老屋,新修的房子又大又乾淨,不過差咱們安瀾山莊還是有一大截,那裡沒有天然小湖和梅林,住慣這裡後我連洛陽都不想回去了。」長孫瑛瑛若無其事的觀察哥哥的反應。

  「桑語儂沒同你們一起回來?」

  這時,余蘋看好戲的嗓音由長孫瑛瑛身後傳來。

  「余湘沒告訴你?」長孫瑛瑛看準了她沒安好心。

  「她拉稀拉得腿都軟了,我正要來問問你,晚膳時你們吃一樣的束西,怎麼只有她一人拉稀。」余蘋精明的看著長孫瑛瑛,她太瞭解這個小妮子了,哪一次她不是逮到機會就惡整她和余湘。

  「我哪知啊!或許是她自己白天胡亂吃了什麼,晚上時肚子起了變化,干我何事?」長孫瑛瑛沒好氣地嚷道。

  「不會是你在湘湘吃的東西裡下了藥吧?」余蘋大膽假設,一副非要討回公道的模樣。

  「你少含血噴人!五哥,你快替我評評理,余湘拉稀又不是我逼她拉,現下卻怪到我頭上來。」長孫瑛瑛懂得何時該放軟姿態。

  真不是你搗的蛋?」他凌厲的看著妹妹,這個妹妹他太瞭解了,在敵人碗裡下藥的事她絕對做得出來,不過沒有證據,他也不好當面讓她下不了台。

  「我發誓不是我。」她沒說錯,巴豆是她提供的,但負責下藥的是章之亮不是她。

  「為何只有湘湘一人拉稀?」長孫俞不死心的問。

  這只有天知道,你們叫余湘去問天啊。」耍無賴她可是一流的。

  「你還真會推卸責任。」余蘋搖頭。

  長孫瑛瑛打了個大呵欠,「五哥,我好累,可不可以回房休息了?有什麼天大的事明天再說。」

  「你去吧!」他知道今天是問不出個所以然的。

  長孫瑛瑛再打了個大呵欠,盡可能優雅的離去。

  余蘋滿腹不悅的抗議:「明明有古怪,她倒是撇得一乾二淨。」

  「湘湘要不要緊?」他並不想聊天,他要的是獨處。

  「給她吃了些藥,已經不拉稀,睡下了。」

  他吹熄了火光,走出練功房。

  余蘋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她像你娘一樣選擇離開你。」這是句殘忍的話。

  他心口因為憤怒而強烈的悸顫著,眼眸因心痛而掠過一抹淒楚的幽光。

  「雖然她們都不要你,可我要你。」余蘋重申道,她永遠站在他身旁。

  「我想一個人靜靜。」他不讓情緒外露。

  「有什麼心事可以說給我聽,讓我為你分憂解悶。」她愛他許多年了,為什麼他毫不動心?

  他拒絕的搖頭,「我自己會處理,我只想一個人靜靜,想想過去和未來。」

  「她已經不要你了,你何苦為她掛心?那樣的女人不懂感情,你為她心碎不值得。」

  他苦澀一笑,現在的他好比行屍走肉般,錐心的痛無人可醫。

  除了她……她會回到他身邊嗎?如果他求她?

  回來了他該拿什麼態度對她,她是桑昆山的女兒,他的爹娘因她爹而死,他忘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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