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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凌築] [獵情武閻][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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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6 14:51:4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文章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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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2000-2
武昭訓這白斬雞似的上班族這麼厲害,
竟讓老爸迫不及待的把她推銷給他,
聽說此人還是混黑道的,
難不成他是個斯文敗類?
為了自己的幸福,她得好好「跟監」一番,
怎知這一跟可糟了個大糕,
從此,他三不五時就來個法國熱吻算小事,
老是被他弄得慾火焚身、春心蕩漾也不算什麼,
被一群三姑六婆「捉姦在床」,他更是老神在在,
就連在車內做愛做的事……似乎也順理成章……


楔子


  回信嘍!

  對不起!豬仔纖悔中……

  快一年沒回信,許多小讀者大概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對不起,原諒豬,豬無罪,口蹄疫有罪。

  過去一年是豬最忙碌的一年,忙著對抗病毒,忙著應付「聯考荼毒」,以及辛勤耕「讀」,連信也沒第三隻手幫忙。在此為等回信的小讀者致十二萬分歉意。

  俞靜:你的旗子豬仔不知道該怎麼寫?!該用什麼筆才不會把布旗暈染壞?

  安琪兒:為了讓你期待的英雄好漢,天地門狐群狗黨(*@#/$……誰打我?)嗚……豬已經全年二十四小時無休,你也看到豬仔幾乎一個月一本,不是嗎?

  緹奈:不只你期待幽皇,許多小「毒」者更是一日一封信摧殘豬,豬已經清倉了大半天地門壞蛋,至於幽皇絕對今年內出清。

  雅雯和玉如:豬豬真的很羨慕你們的友誼,朋友有心,知己難覓,像你們能維持這麼長久的感情,真的很難得,還盼你們能繼續維持。

  紋鼠小修:當兵很辛苦,別花錢買書(不知會不會被徐姊K)。你的畫,豬仔每一張都有好好收藏,然後賣錢……開玩笑的。

  陳姿雲妹妹:對於你喜歡《癡心小傻瓜》,嗚……豬仔好感動,豬仔也很喜歡這一本。至於你問的問題,豬仔曾寄E-mail給你,希望你到時別嚇一跳喔!

  許立慧:嗚……豬仔一把眼淚、一把鼻涕,謝謝、謝謝你那麼支持豬,關於「乳燕歸巢」這四個字,因為是豬新學到的成語,所以便用上了。還有「幽皇」,我曾盡快讓她出場,你要不要將你的名字在書中插一角呀?!你的名字很好聽也好寫……呵呵(豬仔奸笑中)

  秀芬妹妹:幸福的高一,想到豬正受聯考荼毒就忍不住羨慕你。你很喜歡《扮妓吃老虎》,豬也很喜歡(最喜歡的是豬自己)。關於文魁是在《癡心小傻瓜》、劍影《挑逗男子漢》、帝《陽光下惡魔》,至於其他曾陸續在一年讓他們出清……(完了,誇下海口)

  不管怎樣,豬會盡力完成小讀者的心願,至於其他小讀者問的問題,諸如最近情色很流行,豬姊姊會不會跟流行?豬會流行,但不會讓作品流俗。各位讀者儘管放心;還有,豬姊姊幾時才能看到你的古裝劇……很快!今年之內一定會寫,豬仔保證。豬姊姊,你會不會回信……會,但等豬度假回來,也就是這本書問市的時候了。

  親愛的小讀者想在一個月收到豬美美的簽名和深情款款的回信,二、三月份內歡迎來信,一次一百封也沒關係(好心一點,豬已經四眼田雞了,可別一封一字,豬沒得視障,也會得口蹄疫拆信拆到手麻)。錯過這次就要再等地球繞太陽公轉一圈,也就是三百六十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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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6 14:52:4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璀璨的水晶吊燈隨光線折射出千變萬化的光芒,照亮了這近百坪的大客廳,也讓一腳踏進門便想轉身落跑的偉岸男子無所遁形。

  「昭訓,你總算回來了。」

  沙發後的聲音硬生生的拉回武昭訓停在半空中的腿,一個旋身,陽剛的臉龐掛著若無其事的微笑,不慌不忙的走進屋。

  「奶奶,好久不見。」他處變不驚的上前啄了下老婦人的臉頰,心裡直懊悔手腳太慢,也忘了大哥提醒過他老奶奶在家。

  老婦人端坐在單人沙發上,拄著枴杖點了下地板,「你還記得要回來。」她身上穿著一襲暗紅底黑格條紋的旗袍,剪裁合身,式樣簡單大方卻不失優雅,讓人感受到她那尊貴的威嚴氣勢。

  她推了推金框眼鏡,斂去眼底一抹狡猾,拍了下一旁長沙發的扶手。「過來坐,咱們祖孫好久沒聊聊了,自從你大哥、二哥娶了老婆後就老往外跑,家裡就剩我們幾個老的,唉!」

  武昭訓依言坐下,「奶奶,你看起來不到五十歲,跟媽媽站在一起,別人還以為你們是姊妹,怎麼會老呢?」以前他們三兄弟忙事業也不常在家,分明是藉題發揮。武昭訓心裡有數,怎會不知奶奶心裡打什麼主意。

  「油嘴滑舌。」武奶奶啐了口氣,甜在心裡。

  在三個孫兒中最狡猾、最精明,盡得她真傳的莫過於武昭訓。他外表斯文敦厚,像普通的上班族,一絲不苟,看似爾雅無害,連她這近百高齡、閱人無數的老太婆也無法看透這笑狐狸詭譎的心思。

  「你呀!跟昭鈺一個德行,好的不學,壤的倒學全了,看看這些報章雜誌全是你的花邊新聞,還有照片為證,你作何解釋?」她點了點桌面的報章雜誌上的各大頭條。

  「拍得不錯,沒想到我挺上相的。」武昭訓托了下金邊眼鏡掃了一眼。

  「誰管照片拍得怎樣,我要知道的是照片上的女人,你跟她是什麼關係?」武奶奶瞇起眼睛,「報上說你們關係匪淺?」

  「什麼時候奶奶改行當記者了?」

  「你老實說,她是不是你女朋友?」還想跟她打太極拳,哼!

  「這些道聽途說之事奶奶相信?」

  「奶奶不是老糊塗,是真是假你心裡有數,這種事不會空穴來風,若是女朋友就帶回來給奶奶瞧,你年紀也老大不小了。」

  「奶奶,婚姻大事強求不得。」武昭訓起身走到茶几邊倒了兩杯茶,一杯遞給她,「奶奶,喝口茶,解解渴。倒是大姊已屆三十,你應該盯著她才是。」

  武奶奶優雅的啜了口茶,「昭儀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擔心的是你。」她重重放下杯子,發出鏗鏘的清脆聲響,「你!看看你緋聞滿天飛,聲名狼藉直追你花心的二哥,把我們武家的臉丟光了。」對還遊戲人間的孫子,她不下猛藥不行。

  「奶奶,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麼。來,喝口茶,消消火。」武昭訓頑皮的笑道,再倒了杯茶,「那麼你想要我怎麼做呢?」

  「那你就快給我定下來。」解決了兩個,還剩一個,也是最頭痛的一個。

  「噢,就這樣?奶奶,我目前工作才剛上手,而且大哥、二哥又不在公司,我一個人分身乏術,哪有空閒想其他的事?」攔下杯子,武昭訓走到她身後,輕柔的按摩她的肩,附耳低語,「還有一個可靠消息,據我所知,千禧年奶奶就可以晉陞曾祖奶奶了。」抱歉了!大哥、二哥,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呵呵!

  「你的意思是……」武奶奶眼睛一亮,接著眉頭皺起,「那他們怎麼沒人告訴我?哎呀!還把我孫媳婦帶出國,萬一……等等,我們現在討論的是你的終身大事。」差一點又被他轉移汪意力。

  武昭訓吁了口氣,優雅落坐,「奶奶,你當初要我們三兄弟成家,無非是想抱曾孫,現下你如願以償,至於我何時定下來也不那麼重要,對不對?」他揚起爾雅無害的笑,說出奶奶的心思。

  「死鬼靈精。」武奶奶啐了聲,然後喟然長歎,「我沒有強迫你馬上結婚,只是希望你有空帶女朋友回家,像前陣子報紙上寫的花斐什麼……」

  「花斐妮,她不是我女朋友,純粹只是生意上往來的朋友。」

  「少來了,不是女朋友,你幹麼摟著她的肩,還親她?如果你跟每個生意上的女人都這樣卿卿我我、勾肩搭背的,我看你改行當牛郎算了。」武奶奶冷哼一聲。

  「奶奶,那是外國人打招呼的方式,你想歪了。」武昭訓見招拆招,「何況我經營的是酒店和飯店,雖說掛羊頭賣狗肉不在少數,但如果每個人都以有色眼光看待我們這一行,那我們還經營得下去嗎?」

  「我當然知道你潔身自愛,只是外頭人云亦云,而且你身為武氏三少東,年輕多金,誰會相信你沒緋聞?憑那些八卦新聞及狗仔隊的報導,外人早將你定位為風流多金的花花大少。」

  「那於我無損,他們缺新聞就讓他們寫嘛!大家都在討生活,有錢大家賺。」武昭訓聳聳肩。

  「你……你是想把奶奶氣死,非要把武家的臉丟光是不是?」

  「好,奶奶你說吧!你覺得該怎麼辦?」他明白她軟硬兼施無非定是想逼婚。

  武奶奶聞言,臉色和緩了些,「這樣才對。奶奶已經幫你安排了相親,現下就有個對象,對方今年快二十歲,目前還在大學唸書,是奶奶在街上遇到,一個很不錯的女孩子。」

  老天,隨便大街上遇到的阿貓阿狗就要他去相親?無怪大哥、二哥一聽聞奶奶回來的風聲,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連行囊都沒帶就避難去,將公事塞給他這個孤家寡人。

  「聽好了,下個星期天給我空下來,不許找藉口不到。」武奶奶將枴杖重重點地,嚴聲警告。

  公事繁重他還能跑哪去?武昭訓取下鼻樑上的眼鏡,拿出拭鏡布專注的擦著,對她的提議不置可否。

  「我曾盡快安排你們見面。她是個溫婉賢淑、乖巧柔順的好女孩,你一定會喜歡的。」

  哪個十九歲的女孩會迫不及待想嫁人?還溫婉賢淑、乖巧柔順,不會是中國最後一個具有婦女傳統美德的賢妻良母吧?

  武昭訓心中嗤笑,從容自若的戴上眼鏡,「她叫什麼名字?」

  「夏秋蓮。」

  一間人聲鼎沸的PUB。

  「相親?噗」──漫天酒雨自高腳椅上的俊秀男子口中噴出。

  「麻煩你小聲一點好不好?」還好PUB內音樂及人聲嘈雜,掩蓋了吧台前的交談。

  「小夏,你才幾歲?」他邊咳邊問。

  「下個月滿二十。」她擦著吧台,清理他亂噴的酒雨。

  「十九歲就去相親?你是不是想不開?」

  「死蚊子,我警告你,閉上你的臭嘴。」要不是PuB是公共場所,她真想拿酒瓶砸他腦袋,老是口無遮攔。

  「算我說錯話。那是怎麼回事?」溫志漢端詳著她。

  夏秋蓮,綽號小夏,一六八分公高,削薄短髮下是一張素淨得像小女生的臉蛋,走在路上說她是國中生沒人會懷疑。她雖不是國色天香,但也不乏追求者,年齡自四十到十五、六歲都有,性別不分男女,行情還在持續升高。

  夏秋蓮深吁了口氣,「那又不是我能做主的。還記得上回你開車送我去學校快遲到那一次嗎?」

  「記得。」印象太深了,那時她為救路邊被群流氓打劫的老太太,連車都還沒停穩就衝下去,把他嚇出一身冷汗,「你相親跟那件事有什麼關係?」

  「還說呢!都怪你沒事叫什麼警察,害我在警局被老爸領回去訓了一頓,還被罰吊水桶蹲馬步。」她送他一個大白眼,「而那位老奶奶和我老爸一見如故,似乎之前還有那麼一點淵源,我也不太清楚他們是怎麼認識的,反正他們一拍即合,這個禮拜天安排我跟老奶奶的孫子見面。」說完重重歎了口氣。

  「就因為這樣,你老爸要把你嫁掉?天哪!你才幾歲真要相親?」他提一口裡日量。

  「不信的話,歡迎星期天來插花。」夏秋蓮真想把抹布塞進他那張大嘴。

  溫志漢小心翼翼的探問:「那我可以知道對方是誰嗎?」

  「據說是個紈於弟,我只知道他叫武昭訓。」

  「什麼?你相親的對象是武氏集團的武昭訓!」

  正巧音樂停了,所有人的目光頓時集中在他們身上。

  夏秋蓮撫額呻吟,毀了!

  溫志漢眼見情勢不對,乾笑起身,「對不起,我臨時有事先走一步。」

  不一會兒,她周圍湧來如潮水般的長舌公婆。

  「小夏,你要結婚了?」

  她僵笑,「沒的事,我才十九歲。」目光梭巡落跑的蚊子,不禁咬牙切齒。

  「小夏,你要相親怎麼都不告訴我們這些好同學,枉費我們特地到PUB來捧你的場。」

  現場有一票是她大學同學這才叫糟糕!說不定明天就登上大學新聞頭條。

  「對了,承恩學長追你那麼久,你突然宣佈要嫁人,他一定會受不了打擊,你真應該早點告訴他。」擁承恩派的人立刻鞭撻她的良心。

  拜託!她早對尹承恩說過他們是不可能的,是他自己想不開。

  眼看大伙你一言我一語,夏秋蓮百口莫辯,而那始作俑者已逃之夭夭。

  「蚊子,你給我記住!」尖細的話從齒縫迸出,她要將那傢伙分屍!

  在武氏集團某棟大廈頂樓正聚集了天地門的精英。

  天地門源起於元末明初,而後成為明末清初的抗清分子,清末民初歷經分裂變革後,如今的天地門是東亞華人幫派的清道夫。

  「你不是公事繁重,怎麼還有空來這兒溜躂?」文魁自電腦後抬起頭,瞟了眼悠哉走出電梯的武閻。武昭訓是唯一銜先祖遺命為天地門效命的武氏家族成員,而今武氏拓展為跨國企業集團,他功不可沒。

  「我要相親。」武昭訓坐在沙發上,口氣卻沒半點哀怨。

  「這也不是新聞了,倒是幽皇去了意大利,沒保鏢跟著,有點讓人不放心。」

  「小幽去意大利?該不是直搗黃龍,去黑手黨那姓尼克斯的家呢?她怎麼會改變主意了?」在台灣,小幽躲那吸血鬼都來不及。

  「詳情我也不太清楚,據梅塢傳來的消息,安琪兒也跟去了。」梅塢是天地門真正的總部,在世界地圖上找不到方位,約台灣一半大。

  「那個長得像洋娃娃的醫學奇葩,智商超過一八0,百年不出梅塢的天才兒童?」

  「嗯哼!或許是小幽遇上了麻煩。」迅速在電腦上發出指令後,文魁深思了會兒。

  「你老婆躺在醫院,你怎麼沒想到找安琪兒?」武昭訓不懷好意的笑問。

  文魁臉一沉,不願提到那段痛苦記憶。

  「該不會是怕我們知道吧?」最後還是武昭訓查出來。

  「你是太閒了嗎?」這些狐群狗黨一出現準沒好事。

  「咱們是穿同一條褲子長大的兄弟,我只是關心一下嘛!」武昭訓起身走到他身邊,眼底溜過一抹賊光,「嘿!床都上了還沒決定幾時結婚嗎?」

  文魁冷冷橫他一眼,按下一個鍵,「既然那麼閒,看,你的場子出事了,有七個小伙子在鬧場,還不下去收拾。」

  「真麻煩!」武昭訓翻了翻白眼,或許他該建議幽皇結束酒店生意,即使它在同業中很賺錢,生意好得讓人眼紅。

  「嗚嗚……我不要活了!」一個留著學生頭的少女醉醺醺的又哭又叫,「秋蓮,你放開我!我不用你貓哭耗子假慈悲。」

  夏秋蓮一邊攙著醉得搖搖晃晃的同學,一邊提高警覺,「拜託,阿光,想死也等我們能平安離開這裡,你想上吊或跳河我都不會阻止。」

  「哇!為什麼不是我?為什麼是艾梅?我有哪一點輸她,我比她年輕又比她漂亮……嗝!」

  「是是是!石雲光,你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夏秋蓮咬牙低吼,戒慎的盯著正逼近的大漢。

  「你走!我不要你陪。」石雲光拚命推她。

  「你別亂動!」該死的!若非看在她們是在同家PUB工作,夏秋蓮真想丟下她不管。

  「小姐,那我們來陪你。」猥瑣的大漢將她們逼到酒店門外。

  酒店門口有許多圍觀者,卻沒人肯上前伸出援手,讓夏秋蓮不禁感歎世態炎涼。

  「你們是誰……呃!要陪我喝酒嗎?」

  「你閉嘴!」夏秋蓮後悔不該多管閒事,眼看七名彪形大漢不好惹,她決定速戰速決。她首先將昏醉的石雲光抬到角落。

  「我沒醉!」

  「是,醉鬼都不會承認自己喝醉!」

  夏秋蓮站在石雲光前方,提高了警覺。

  「你這不男不女的傢伙還不讓開!」

  她不男不女?孰可忍,孰不可忍!不想好心放他們一馬。夏秋蓮瞇起眼,冷冷一掃。

  被凌厲的眼神一瞪,七名大漢面面相覷,擔心惹上難應付的傢伙,不過他們有七個人,還怕一個毛頭小鬼?於是七人使個眼色一擁而上。

  從燈火通明的酒店門口打到酒店外花園及停車場,而圍觀的人都怕被波及,站在門口觀戰。

  武昭訓趕到現場,在昏黃的燈影下,只見花園內七個大漢被個身形纖細的人影打得七零八落,哀號痛叫,然後逃之夭夭,前後不到五分鐘。

  他眼中閃過一抹激賞,走上前看對方吃力攙起醉倒的女子,「需要我幫忙嗎?」

  「不必。」不客氣的,夏秋蓬頭也不回的冷道,扶著石雲光離開。誰知道走了七匹狼,會不會又來隻野獸?

  「小子,你功夫不錯。」他不死心,亦步亦趨的跟著他們。

  「煩死了!滾遠一點。」哪來的神經病!打完一架累死了,還得背這醉鬼,而這傢伙卻不停在她耳邊呱呱叫,真想給他一拳叫他閉嘴。

  「別這樣,大家交個朋友。」跟著兩人走到大街上,看他們攔下計程車,他上前想藉路燈看清他們,冷不防一記飛拳朝他門面襲來,他身形往後微移,及時閃過攻擊。等回過神,計程車已揚長而去。

  一道彩虹般的弧度飄上唇色,武昭訓為能遇到對手而感到雀躍不已。

  夏秋蓮多管閒事的後果就是此刻蹲馬步吊水桶。

  「給我站好!」夏父盤腿坐在一旁監視,一手拿著教鞭,「看看你,沒有半點女孩子的樣子,告訴過你多少次,教你功夫不是讓你去找人打架逞威風。」

  「今天是意外!」

  「還狡辯!」夏父低沉渾厚的嗓門不用提高音量就已經夠嚇人,光那虎背熊腰的體格再加上超過六尺的魁碩身材,沒有人敢招惹,「你個性若不那麼衝動,人家豈會找你麻煩?」

  「明明是他們不對嘛!」她咕噥的話未完,教鞭再次揮下。「哎喲!」

  「手舉高!」夏父托起她吊著水桶的手,「跟人打架就是不對!」

  夏秋蓮小嘴一扁,自覺真是啞巴吃黃連。

  「你一個女孩子,三天兩頭找人打架像什麼話?我已經決定了,在你二十歲前幫你找個婆家,免得你成天惹是生非。」

  「我哪有?」夏秋蓮頓覺委屈,她助人也錯了嗎?助人為快樂之本,見義勇為,這都是教科書教的呀!

  「上次警局的事怎麼說?要不是那些警員以前曾是我的同僚,看在我的面子上,才沒有做你的筆錄,否則你以為事情會那麼簡單。」不嚇嚇這小妮子,她又怎麼會改掉莽撞衝動的個性?「你什麼時候才不用讓我為你操心?你妹妹秋荷就沒你那麼會闖禍。唉!要是你們母親沒那麼早走,你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子。」

  「我知道錯了。」該死的溫志漢,這筆帳非找他算不可。

  「好了,可以放下來了。」夏父站起身,拋下無奈的眼神,「看來還是早點把你嫁掉或許會好一點,唉!」他搖搖頭離去。

  都還沒有相親,就要她準備嫁人?嗚!她這一輩子不會就這麼栽了吧!夏秋蓮揉揉酸痛的肩臂,仰天長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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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6 14:53:3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再來!呵!」

  寬敞的空間全是原木格局,一面牆上掛著巨幅龍飛鳳舞的「忍」字,另三面全是紙糊的和室木門,地板也是光滑檜木。正對忍字的敞開紙門內可以看到地板上纏扭著一男一女,最後女孩略勝一籌,狠狠給男子來個過肩摔,而男子一個滾翻,免於屁股開花。

  「秋荷,愈來愈厲害。」

  「舒服多了,謝謝你,溫大哥。」纖細少女向地上的男子彎腰鞠個躬,甩動長長的馬尾,轉身才發現門邊的帥氣女子,「姊,怎麼有空過來?」

  夏秋蓮扔了瓶礦泉水給妹妹,矯健的躍上道場,邪惡的目光越過妹妹身後,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讓溫志漢腳底竄起陣陣寒意。

  溫志漢機伶的往另一側木門移動,陪笑著,「那麼沒我的」──

  「蚊子,最近我心情不太好,想找人練練拳腳,你不介意陪我過招吧?」夏秋蓮豈容他得逞。

  溫志漢被點名,還能腳底抹油嗎?當下垮了臉,「還來呀?」

  「溫大哥,你不行了嗎?」夏秋荷回頭,睜著黑白分明的秋瞳。

  「對嘛!你若不行就趁早打退堂鼓,要入咱們夏家的條件可是很嚴苛的。」一語雙關,夏秋蓮的賊眼骨碌碌的轉呀轉。

  溫志漢立刻精神抖擻,「行!怎麼不行。來吧!」臉頰抽搐的模樣卻像被人摑一掌。

  「好棒!我來當裁判,溫大哥你要加油喔。」夏秋荷細緻的嬌顏寫滿興奮,「姊,你可不能輸。」

  夏秋蓮摩拳擦掌,嘿嘿的賤笑,「放心,你姊姊我絕不會輸。」拗得指關節格格作響。

  溫志漢心中暗暗叫苦,乾笑著拱手一禮,「小夏,麻煩手下留情。」話剛說完,她的連環踢立刻欺近,他勉強側身閃過。

  夏秋蓮笑得很甜,「放心,我會留你一個全屍──中。」她一個迴旋,朝他門面踢去。

  凌厲的迫擊嚇出他一身冷汗,他狠狠的彎腰躲過一劫,卻發現地上掉了幾根頭髮。

  「好狠哪!」逼他不得不全神買注。

  「你難道沒聽過最毒婦人心?」她正面不得手,轉攻下盤。

  「好耶!」夏秋荷看得目不轉睛,這樣才叫作高手過招。

  兩人你來我往無暇他顧,旁觀者也認真觀戰,渾然不覺有一個人影飄然的來到門外。

  當夏秋蓮一拳擊中溫志漢躲避不及的肩,痛得他不暇思索的回擊一掌,等掌揮去時,他猛然驚覺忘了控制力道,心下大叫糟糕!

  而夏秋蓮硬吃下他這重掌,身子往後連退了三步,卻沒料到已來到門邊,頓時重心不穩往後栽。

  「小心!」

  「姊!」

  在溫志漢和夏秋荷驚呼聲中,說時遲那時快──

  「啊──哎喲!」

  夏秋蓮從與地面有一公尺高的地方跌下,驚叫了聲,但卻沒有任何感覺,觸手是溫熱堅實的物體,使她困惑的皺起眉,正欲低頭探看,身下的物體發出了溫柔平和的聲音。

  「對不起,可不可以請你讓我起來?你坐到我身上了。」

  夏秋蓮嚇了一跳,立刻彈起,險些撞到地板,「你是什麼人?」她瞪著不疾不徐自地上站起,俊秀的外表帶著陽剛味的男子。他爾雅貴氣的外表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身穿三件式西裝,一看就是時下坐辦公桌,沒視力、沒體力,徒有呆板智力的白領階級。

  「姊,你還好吧?」夏秋荷連忙探視,沒忽略眼前英挺男子。

  「小夏。」含愧的溫志漢不停的揉著可能淤青的肩,「你有沒有怎樣?都是我不好,一時失手傷到你……」

  「沒有的事,我好得很。」夏秋蓮拍了下胸脯,回睨著陌生人,「你怎麼進來的?」

  「我是走進來的。」陌生男子整理西裝,拍去塵埃,氣定神閒,「咦,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她清脆的嗓音,還有那帥氣的外形,閱人有過目不忘本領的他推了下鼻樑上的眼鏡,掩去眼底乍現的一抹精光。

  「這位先生,你是……」夏秋荷好奇的眼眨呀眨。

  「秋荷,別聽他胡說。嘿!你可別亂攀關係,我恨本就不認識你。」哪來的神經病半路認爹娘,要不是看他弱不禁風,她肯定給他一拳。

  「小夏,你確定你沒怎樣?」溫志漢上前,擔心自己用了十足力道,連師父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她……他不期然瞟見一旁卓然傲立,臉上掛著漫不經心笑容的男子。

  「你安啦!倒是他」──夏秋蓮睥睨比她高至少一個頭的男於。她在同學中已經是鶴立雞群,連溫志漢也不過多她幾公分高度,一雙高跟鞋就比了下去。

  「我還好,謝謝關心。」沒想到那夜的「他」是個女的,更沒想到居然是他相親的對象,這下有趣了。

  說話文縐縐的,教人聽了反胃,夏秋蓮不屑的打量他,往後梳的黑髮束起,深刻剛毅的輪廓在東方人很少見,而金邊眼鏡柔和了臉部冷硬的線條,沒有猛男恐怖的肌肉,不過也不會太瘦,挺拔而頎長的身子左剪裁合身的西裝襯托下無形中有種優雅自若的貴族風範。

  從外表就可以看出他不凡的氣質,不可能出身一般尋常百姓家,那他來這裡有什麼目的?夏秋蓮登時提高了警覺。

  「你是來學式的嗎?」夏秋荷瞧他瘦弱的身子骨也不禁眉黛緊蹙,可惜這副好皮相,卻是她向來不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讀書人。

  武昭訓忍住笑搖搖頭,「我是來接人的,聽到打鬥聲才會誤闖,真是失禮。」

  「既知亂闖了人家家,還不趕快離開。」夏秋蓮一點也不喜歡他肆無忌禪的目光老盯著她。

  「那麼有緣再見。」武昭訓從容不迫的離去。

  「誰會跟你有緣。」夏秋蓮吐長了舌頭,朝他背影扮鬼臉。

  「小夏,你別小看對方。」溫志漢半瞇起銳利的眼,盯著武昭訓沒有防禦的後背。那男子隱約流露出一派宗師的泱泱風範,他直覺這位陌生男人不好惹,如果動起手來末必佔得到便宜。

  「啊哈!隨便被人撞一下就跌在地上爬不起來,那哪叫什麼男人?」夏秋蓮訕笑,不屑無用的上班族。

  溫志漢笑而不語,也只有他清楚,自己剛剛使了全力的一掌,若非她身後那陌生人接住她,並不著痕跡的化解力道,她此刻豈能安然無恙。

  「對嘛!瞧他身上沒幾兩肉,面黃肌瘦,乾癟癟的樣子,一看就是得文明病的症狀,他實在該來夏家式館報名鍛煉一下。」夏秋荷點頭附和。

  溫志漢聽夏氏姊妹的批評啼笑皆非,一個莽撞迷糊,一個沒心少肺缺神經,愛上她們還真要有點勇氣,至於那陌生人該不會為她們而來吧?但願不是為了他心儀的對象,否則免不了一場龍爭虎鬥。

  「昭訓,你跑到哪去了?」武奶奶拄著枴杖,不悅的瞪著姍姍來遲的孫子。

  「到處逛逛。」順便探望了那位「乖巧」、「溫柔」、「賢淑」的相親對象。要不是夏秋荷喚了姊姊,他險些錯認她們姊妹,想不到倒在他懷中英姿爽朗的帥氣女孩才是夏秋蓮,照片上根本不准。

  早在武奶奶叫他相親的那天晚上,他辦公桌上就有一份夏秋蓮完整的身家調查報告。

  夏家位於汐止開了間武道館,佔地百來坪。夏父夏鴻天是名警察,扶養她們姊妹長大後便自警界退休,專心於武術傳承,有不少警界菜鳥還向夏鴻天拜師學藝,許多大官身邊的保鏢也曾受教於夏鴻天。目前武道館由溫志漢代理。

  就是那位深藏不露的大學生,資料上說,溫志漢與夏家姊妹是青梅竹馬,父母也是警察,他們因公殉職後,遺書中將溫志漢交由夏鴻天監護。不過他隱約嗅出溫志漢對夏氏姊妹不尋常的感情。這下好玩,還沒相親就有情敵出現,武昭訓對未來竟有一絲絲期待。

  「愣在那幹麼,還不快把車開過來?」武奶奶的枴杖再次重重點地,叫他來接她,卻只見車不見人,不知道逛到哪去,也不進屋造訪一下未來親家公留下好印象,現在年輕人真是愈來愈沒禮貌。

  武昭訓點頭將車駛到她面前,並打開車門。武奶奶仍覺不滿意,帶著嘮叨上車。

  「早知道叫老劉來也好過叫你這沒良心的小子,還讓我這身老骨頭在路邊頂大太陽等你,哼!」雖然剛走出庭院不到五秒。

  「奶奶,我知道錯了。」武昭訓不慍不火,唇際漾著笑,他這一次相親的人選比前幾次好多了。

  「你呀!明天別遲到就好了。」

  「是!」他踩下油門,平穩向前行進。

  「別光說是,要做到才有用,還有,不許將工作帶去,而且別藉口尿遁。」

  「奶奶,我人格有那麼差嗎?」武昭訓哭笑不得。

  「別以為奶奶不曉得你們這三個小毛頭每回相親的小把戲。」

  武昭訓彎了彎嘴,「放心,這一次我都聽奶奶吩咐。」

  他愈是順從,她愈提高警覺,「你到時可別給我捅什麼樓子,否則我們斷絕祖孫關係。」為了這三個孫子的婚事,她可是絞盡腦汁,白髮愈來愈稀疏了。

  「奶奶,你別那麼緊張嘛!大不了我今晚不回公司,回家陪你,明天一整天都是你的,這樣你總該可以安心了吧?」因公之便,他向來住飯店或公司頂樓的套房,鮮少回家,難得一次就被奶奶逮個正著。

  他難得如此聽話,讓我奶奶一顆心七上八下,眼皮直跳,為預防生變,她決定找小幽回來幫忙,以小幽的古靈精怪,還怕治不了這小狐狸?

  「希望你說到做到。」武奶奶語重心長,心底開始盤算下一步拍賣孫子大計劃。

  老奸對小奸,車上兩人各懷鬼胎。

  「秋蓮,你好了沒?」夏鴻天對樓上磨菇的女兒喊,一襲百年穿一次的西裝套在他身上讓他頗不自在。

  「好啦!」夏秋蓮坐在梳妝台前,任妹妹在她臉上作畫,「秋荷,你確定這樣有用?」

  「姊,這些水彩可不便宜,你別亂動。」夏秋荷專心替姊姊繪上紅色眼影。

  「老爸看到會不會說什麼?」要是老爸知道她們姊妹搞怪,不知道會不會要她越過相親直接嫁人。

  「你放心,只要告訴老爸這是今年年輕人流行的新造形,反正他在警局也見識過不少刺青、穿鼻洞、戴狗鏈和腳鏈的新新人類,早就見怪不怪了。」夏秋荷點下最後一筆,「你也不過化個酒家女的濃妝而已,沒問題啦!」

  夏秋荷看著鏡中的自己,臉上石膏般的厚粉底、鮮紅眼影、腮紅,一張血盆大口,不知情的人必定以為她是檳榔西施。

  「這頂假髮戴上去就完成了。」夏秋荷取來一頂媲美世界末日中女主角的火紅假髮為她套上,忍不住吹了聲口哨,「姊,我發現其實你還滿有肉的。」

  「去你的!」夏秋蓮送她大白眼。

  「秋蓮,時間快到了。」夏鴻天再次催促。

  「喔!」她大聲回應,「我的鞋呢?」她瞪著妹妹拿來的細跟四寸涼鞋,睜圓一雙美眸,「我給你五萬多塊,你幫我買這一點布料的衣服不打緊,這鞋子……」只怕她走沒幾步,跟就斷了。

  「這是今年最流行的,快穿看看。」夏秋面笑瞇瞇的要她坐在床上,替她穿好鞋子,「走走看。」

  夏秋蓮艱辛的移動腳步,心中慶幸還好校園模特兒選拔賽她臨陣脫逃。

  「不錯,愈來愈有風騷韻味。」夏秋荷滿意自己眼光,更滿足荷包多了三萬塊。

  「我覺得還是有點不妥,你幫我把布鞋塞進背包裡以防萬一。」

  夏秋荷聳聳肩,將大背包遞給姊姊,「小心,別跌倒了。」

  「嗯。哎喲!」她身子一傾,幸虧夏秋荷動作快扶住她。她勉強擠出一絲虛弱的笑,「謝謝,我知道了。」此刻她才明白,為什麼那麼多女人喜歡穿高跟鞋,因為等著跌一跤時,白馬王子一旁攙扶,才顯得我見猶憐,楚楚動人,那還真是可悲呀。

  富凱飯店的頂樓隔成十二個大包廂,每間格局設計不同,非身份背景顯赫者無法登堂入室。

  武昭訓氣定神閒的坐在座位上品茗,相較於他的悠哉,武奶奶可就坐立不安,一方面怕一離席她這孫子會失禮,一方面怕對夏家人有失遠迎。

  當敲門聲響起,武奶奶幾乎從椅子上跳起。

  「老夫人,三少爺,夏先生和夏小姐來了。」劉總管推門請他們進入。

  「你……」夏秋蓮睜大眼睛,胸臆燃著一把被玩弄欺騙的怒火。

  察覺女兒異樣的夏鴻天攢起濃眉,壓低嗓門,「你還愣在那幹麼,快跟武老夫人打聲招呼。」他一邊與武奶奶握手寒暄,一邊用眼神示意女兒,然後讚賞的眼神移向眼前爾雅瀟灑的武昭訓,果真是人中之龍,呵呵呵……

  「伯父好。」武昭訓彬彬有禮的頷首。

  雙方在握手時,夏鴻天加重手勁,他們在旁人不覺中交戰數回合,他依舊不慍不火,好整以暇的任夏鴻天試探。

  「很好,哈哈哈!」夏鴻天滿意的抽回手,拍拍武昭訓的肩,「想當年我跟你老爸還算舊識,雖然道不同不相為謀,但我和他卻是惺惺相惜,大有相見恨晚之慨。如果不是處對等地位,我們兩家應該是交情深厚,唉!他近來可好?」他知道武震天為維護他在白道中的聲威和名譽,始終與他保持距離。在宦海浮沉,見多了官商勾結、明為人民暗地斂財貪污,他早已寒了心,退休也正好落個清閒,還有時間去拜訪老朋友。

  武昭訓托了下金邊眼鏡,點點頭,「我父母都在國外度假,如果知道夏伯父如此惦記著他們,他們一定很高興。」

  「呵呵!你這說話的口氣和你母親一模一樣。」

  緬懷當年,武震天的沉靜內斂和風如芸的聰慧機伶,他們行事亦正亦邪,為道上赫赫有名,而他也曾數次危急被他們所救助,卻失之交臂,就因為怕牽連他,這份盛情教他一輩子也還不清。

  「別光站著說話,坐呀!」武奶奶笑容可掬,精明的老花眼並未忽略夏秋蓮與武昭訓之間的異樣,「老劉,去叫廚房上菜。」

  「是。」劉總管退下,服務生已經隨侍在側。

  「武奶奶好,武三少,久仰了。」夏秋蓮幾乎咬著牙說,隨父親落坐,暗地裡不停的扯父親的袖子。「爸,他……」她壓低嗓門,卻換來父親不悅的瞪視。

  「秋蓮,你和我們家昭訓認識?」武奶奶斂去眼中狡猾,笑瞇瞇的問。

  「認識!」

  「不認識!」

  兩個人不同的回答讓兩位長輩困惑,而武昭訓自得的微笑看在夏秋蓮眼裡,令她牙癢癢的,強撐著笑臉,「武三少怎麼信口開河,我們這是第一次見面。」枉她濃妝艷抹那麼久,居然一下就被識破,他一定是故意的!真想一拳打掉他噁心的笑容,她恨恨的想。

  「應該是有一面之緣。」她今天的國劇臉譜可真精彩,阻街女郎都沒她……該說特別,感覺像死人的慘綠臉龐加上敷面膏,眼睛、嘴都塗上血紅的一圈,還好不是黑的,否則豈不成了現代活殭屍?

  「原來你們已經見過面,呵呵!那就不需要我替你們介紹了。」武奶奶覺得好事近了,雖不知是怎麼一回事。

  「武奶奶,爸,我想先去一下洗手間。」自覺變成小丑的夏秋蓮只想盡快洗掉臉上的妝。

  「我帶你去。」武昭訓起身,自告奮勇。

  「不必麻煩你,我有腳自己會走。」夏秋蓮送他一個大白眼,逕自走出包廂。

  「你走錯方向了。」他跟上來,不疾不徐的說。

  「我想到樓下去不可以嗎?」

  「當然。」他似笑非笑的提醒站在叉路上的夏秋蓮,「電梯在你右手邊。」

  她看到了,可是她才不要稱他心、如他意。她轉向左手邊,「我不想坐電梯,我走樓……哎喲!」她的頭撞上玻璃,痛得她慘叫。

  「要不要緊?」他忍住笑,抿著唇。看她臉上的粉都撞得剝落,還有部分黏在玻璃上,可見撞擊的力道有多大。

  「該死的,這裡怎麼有玻璃門?」同樣是鋪著華麗波斯地毯的寬敞長廊,加上燈光昏黃,根本看不出來有門。

  「這裡是頂樓廚房重地。」

  適巧玻璃門上方感應器感應到人,便緩緩左右敞開。

  「誰要你多事。」夏秋蓮揉著頭,又氣又窘,他一定是故意想看她出糗。「這門沒事擦那麼亮幹麼?」她隨意一踢,宣洩怒火。

  玻璃門竟禁不起她輕輕的一腳,整片嘩啦一聲碎了。

  這突來巨響引來許多人圍觀,還好包廂隔音設備很好,沒把她父親引來,否則她回去鐵定少不了吊水桶。

  「對不起。」自知闖禍的她感到丟臉,想來個眼不見為淨,下意識的挨到武昭訓身後。

  「總經理……」巡樓的組長瞟了眼滿地玻璃碎片,不知所措。

  「沒事,大家回工作崗位上,至於這裡就麻煩李組長派人來清理乾淨。」武昭訓指揮若定,唇色掛著漫不經心的溫和笑容,心裡則驚詫她跆拳道已臻上乘,要是被她來這麼一腳,非死即傷,難怪她一人獨挑七名彪然大漢依舊遊刃有餘,真不能小覷她。

  「真的很抱歉,我也不知道這門那麼脆弱。」她心虛的吐了吐舌頭。

  「沒關係,正好替飯店省了請人拆門的開銷。」這扇門原是他二哥昭鈺閒來無事的把戲,既佔空間又礙時間,只是生意興隆,一直沒空請人來拆卸。

  「真的不要緊?」夏秋蓮終於意識到自己居然瑟縮在他寬闊的背後,鼻息全是他男性的麝香味,她很討厭男人擦香水,可是他身上淡雅的香水味卻自然清爽,一點也不覺得嗆鼻。

  噢!她在幹麼?夏秋蓮為掩飾羞窘,慌張的退後數步與他保持距離,卻忘了她足蹬四寸高跟鞋,一個不穩往右拐了下,整個身體失去平衡。

  完了!她感覺腳踝傳來痛楚,一陣天旋地轉後腦中只有這個念頭。

  「你沒事吧?」武昭訓大手及時攬住她纖腰。他沒想到練武的她沒有結實的肌肉,身子骨挺柔軟的。

  意識到自己偎入他溫暖的胸膛,她霎時臉頰如著了火,窘迫的欲掙扎。

  「別亂動,你腳扭到了。」

  經他一提,腳踝傳來的疼痛立刻刺激了她,她彎下腰欲伸手去撫摸腳踝,冷不防整個身體如騰雲駕霧般飛起,她驚愕的連忙抱住他的脖子。

  「反應不慢嘛!」武昭訓還以為她會尖叫或拒絕他援助而揍人,他的俊臉可禁不起她一拳。

  「你想幹麼?」一股熱浪由脖子衝向髮梢,她又窘迫又不得不倚靠他。

  「放心,我沒有對傷患出手的癖好,只是想抱你去迴廊邊的矮鞋櫃上坐。」

  他將她安置在鞋櫃上後蹲下身,細心檢視她的狀況。

  「嘖嘖嘖!穿耶麼高,不怕摔斷你美麗的脖子?」笨女孩!

  「要你管。」夏秋蓮又氣又難堪。

  「我是不想管,可是我還得平安把你帶回去給我奶奶,否則明天……不,今天晚上我可能就得跟你走進禮堂。」奶奶絕對會用任何藉口要他娶她以示負責。

  聞言,她一怔,「你不想娶我?」反射性的問話使她兩頰更加酡紅。

  「你想嫁我?」他頑皮的笑,不答反問,一雙墨黑不見底的深邃眸子直勾勾的瞅著她。

  夏秋蓮被他盯得心頭如小鹿亂撞,生平不知嬌羞為何物的她頭一次因男人的目光而垂下頭,卻無意間看到他褪下她的高跟鞋,溫熱的大掌正熨燙她的腳裸,那奇異的麻酥感像觸電,透過他溫柔的撫觸而流過她神經末梢,她不由得一陣輕顫。

  「很痛嗎?」他不知不覺放柔了聲音。

  她咬著牙,搖搖頭。

  瞧她逞強的模樣,武昭訓彎了彎嘴角,心湖蕩漾著連他也無法理解的憐惜和不捨之情。他該不會對這個像男人婆的丫頭心動了吧?

  「我先幫你固定一下傷處,待會兒讓醫生替你檢查,不過這雙鞋可不能再穿了。」他取出絲帕替她包紮。

  「不用了。」她急忙道,要是被老爸知道她如此不濟,免不了又是一頓操磨和鍛煉。

  「什麼不用,我是為你好,勸你還是脫掉這雙鞋。」真搞不懂女孩子為什麼喜歡穿高跟鞋,發明這種鞋的人肯定神經不正常。

  「不是啦!我不用看醫生,休息一下就好了。」不知怎麼著,她居然對他這個陌生人解釋?她勉強撐牆站起,「我可以站了,你瞧。」

  真是逞強!武昭訓見她吃力的一拐一拐的走回包廂,心頭某根情絲被扯了下。

  「等等,你跟我來。」

  冷不防被他突然打橫抱起,夏秋蓮花容變色,「你做什麼快放我下來!」

  「我帶你去套房休息。」他抱著她往電梯方向走去。

  「可是我爸和你奶奶在等我們回去用餐。」

  「那個別管,侍會兒打電話跟他們說一聲就好。」他按下電梯按鈕。

  「我可以自己走。」她心跳不由自主加快,肌膚毛細孔全部充斥他男性的氣息,她可以感受到他濁重沉穩的呼吸聲。

  「閉嘴。」

  「叮!」電梯門開啟。

  「我很重的啦!你快放我下來。」夏秋蓮有些難以置信。他外表看來肩不能挑、手能提,力氣倒不小,抱著她還走那麼快,他不怕重,她卻怕他一支持不住把她摔在地上,「會有人看到,你快……唔!」她的聲音中止於他的嘴偷襲她的雙唇。

  他……他居然吻了她!當這個意念傳達到大腦,他已離開她的唇瓣,前後不到三秒鐘,她卻感覺像一世紀那麼長,心臟像暴風雨中的巨浪不斷拍擊她胸膛,整個人像掉進火山熔岩中般滾燙,呼吸也變得急促。

  「你再開口,我就用這個方式請你閉嘴。」看她面紅耳赤,武昭訓臉上沒有表情,深眸中卻閃過一抹笑意,原來她喋喋不休的櫻桃小嘴是甜的,嘗起來像花蜜,呵呵!

  她緊抿著唇怕他再吻她,心臟像要跳出胸口。這時她才想到明明是她被偷去了吻,混什麼要怕他?生氣的應該是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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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6 14:54:0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奶奶,夏小姐臨時有點事得先走。」武昭訓一邊講電話一邊看著坐在醫生面前齜牙咧嘴的夏秋蓮,「好,我會送她回去。」他掛上電話。

  「為什麼不說你自己有事?」夏秋蓮怒目相視,那豈不變成她藉機落跑?

  「我說的是實話。」他兩手一攤,轉向醫生,「她情況怎樣?」

  「沒有傷及骨骼,不過,這幾天最好不要做跑或跳的激烈運動,還有盡量穿平底的鞋子。」

  「謝謝醫生。」武昭訓和醫生握手後,上前攔腰抱起她。

  「等一下,我可以自己走。」

  「穿這雙鞋?」他抱著她走出飯店附屬的醫療室,搭電梯來到地下停車場。

  「我背包裡有布鞋啦!放我下來。」

  「隨你。」武昭訓嗤笑了聲,放下她。想要他抱的女人不知凡幾,而她卻不知把握機會,說不定他會考慮給她入主武家當少奶奶的機會。

  夏秋蓮顫巍巍的彎下腰,褪下害她扭傷的元兇。她套上布鞋,抬起頭,不期然與他探幽的眸子相遇,發現他以異樣的目光直視她,她不自在的低下頭,赫然發現在彎腰時低胸的緊身上衣露出大片雪膚和乳溝,她慌忙的揪緊外衣。

  「看什麼看?」她瞪視他,覺得他實在無禮。

  「既然敢穿就不要怕讓人看。」還故作矜持,女人真是奇怪的動物。穿那麼暴露不就是展現姣好身材,希望眾所矚目並得到讚美?

  「你管我。」

  「我是不想管你,不過我答應奶奶要把你平安送回家,走吧,上車。」

  「我可以自己搭計程車。」

  「然後再製造個計程車之狼。」也不想想這樣的穿著明顯誘人犯罪。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別的意思。」武昭訓懶懶的倚著敞開的車門,「看你是自己上車,還是我扛你上車?」

  「你……」夏秋蓮腦海浮現被強「抱」時奪去的初吻,臉上微紅。若他又使出無賴的招數,她是能制伏他,只是如果不小心下手過重打傷了他,他向老爸告那麼一狀,算了,君子報仇三年不晚。

  自幼不讓鬚眉,再加上父親是警官,使得許多男孩不敢越雷池一步,就算不怕死,也會在父親嚴厲的盤問祖宗十八代下而逃之夭夭。

  而他居然吻了她,也不怕她一掌劈了他,相信武奶奶應該告訴過他,她家是開武道館的,真不知他是膽大包天還是有老爸作靠山才如此放肆。

  或許是寬敞舒適的車內瀰漫著他男性的氣息,而使得空氣變得稀薄的關係,她覺得呼吸變得急促,耳邊聽到自己如雷的心跳,她生怕被聽見,覷了覷專注開車的他。

  剛硬的線條構成他男性稜角分明的輪廓,覆額劉海下深瞳藏於鏡片後,令人無法窺其貌,挺直的鼻樑下輕抿的嘴角有些許細小紋路,看得出他是個愛笑的人,不過,此刻卻冷硬得像石雕。

  他在生氣嗎?可是明明是她被欺侮,她才最該生氣,她卻莫名其妙的心驚膽戰。

  他外表看似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像強風一吹就垮的人,她一拳就可以打飛他,但,為什麼她會覺得心虛膽寒呢?

  「秋蓮這女孩子不錯吧?」在辦公室忙碌的武昭訓接到祖奶奶的電話。

  「嗯。」武昭訓一邊彈指一邊開門見山的問:「奶奶有什麼事嗎?」

  「我跟秋蓮說好要去吃晚飯,叫她在學校門口等,你明白我的意思。」

  「奶奶,你是打算要我陪你去?」他太清楚奶奶的詭計。

  「我臨時身體有點不舒服,所以……」

  武昭訓翻了翻白眼。「我就知道。」

  「我是在替你們製造機會!」

  「是,謝謝奶奶。」製造麻煩才是真。

  「記得五點準時。」

  「拜託,奶奶,台北市交通一塞千里,而且我五點才下班。」就算開直升機也沒那麼快。

  「你是總經理,什麼時候下班不是都可以?」

  「奶奶,我身為公司領導人,更應以身作則,怎麼可以遲到早退?」居然叫他帶頭蹺班?!

  「一天沒關係啦!記得別遲到。」武奶奶不讓他有說話的機會,立刻掛上電話。

  「奶……嘟。」武昭訓哭笑不得,為了把他出清連騙小女生的話也說得出口。

  瞟了眼時鐘,快五點了,他無奈的拿起外套,並按下內線電話按鍵,「史秘書,將五點以後的會議和行程全部取消。和王老闆的約改在明天中午,至於晚宴叫副總參加。」交代完後,他抬起電腦走進直達電梯。

  下課鐘聲響起。

  「請問夏秋蓮在嗎?」一位翩翩男子站在教室門口,引起一陣騷動。

  「是學生會長尹承恩。」有人竊竊私語。

  「他好帥。」

  「秋蓮,學長找你。」

  夏秋蓮躲躲藏藏的正打算趁下課人潮開溜,被這些三姑六婆一叫,她只有撫額呻吟,停下腳步,看著已找到她的尹承恩走到她面前。

  「我知道你待會兒沒課了。」

  「學長,有事嗎?」

  她冷淡的問,與他保持距離。他太完美了,完美到幾乎沒有缺點。不但家世好,品學兼優,待人親切溫柔,無不良嗜好,而且外貌出眾,又是學生會長、籃球校隊,是所有女孩於心目中的白馬王子。相對於他優秀完美,她粗魯又會打架,怎麼相配?她非常有自知之明。

  她不自卑,只是不想高攀,跟太完美的他在一起,不知不覺中會有無形的壓力。

  「我待會兒跟人有約。」她瞟了下表,裝作趕時間的樣子。

  「我可以耽誤你幾分鐘嗎?」

  夏秋蓮故作面露難色,「可是我朋友在校門口等我,我已經遲到了。」

  「那我送你到校門口。」

  她聳了下肩,逕自先行,而尹承恩趕緊跟在她身後。

  「聽說你去相親。」

  「嗯。」這已經不是新聞了,而是同學們茶餘飯後的話題。

  「你為什麼會……」

  「不為什麼。」

  「是家裡的壓力嗎?」

  她翻了翻白眼,「這好像是我個人的事,尹學長你不覺得問得太多?」她明白,給過多的希望就是殘忍。

  另承恩臉色一台,「抱歉。」

  夏秋蓮帥氣的將背包甩到肩上,「你送到這邊就好了。」她回頭,停下腳步。

  他臉頰肌肉微微抽搐,擠出虛弱的笑容,「可不可以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她揚揚眉,然後左顧右盼,再看看腕表,就是不想和他有太多牽扯。

  「你喜歡那個男的嗎?」否則依她倔強不妥協的個性,怎麼可能會委屈自己去相親?

  她的心漏跳一拍,「這與你無關。」拜白馬王子之賜,從大一她就是女性朋友絕緣體,她也不過是手腳發癢,使他免於被一群崇拜他的母鯊分屍而已。

  「你曾說過你對談戀愛沒興趣,也說過喜歡的男人不是沒出生就是已經死了,難道那個男人會比我好?」尹承恩激動的抓住她的肩。

  「放開。」夏秋蓮一動也不動,冷冷的迎視他。

  「小蓮。」他猶豫的鬆手。

  夏秋蓮頭也不回的走出校門,卻沒看到武奶奶說的車影,她看了看表,已經過了五點,心想大概路上塞車,於是她打算沿著圍牆散步。

  而尹承恩不放棄的跟上,「小蓮,別往那邊去,那邊常有地痞流氓聚集。」

  正當他拉住她那一刻,觸目所及是狹巷內幾個流里流氣的少年圍毆兩個學生,像是勒索,眼看兩個學生倒地還被拳打腳踢,一股怒氣使她不假思索想衝進巷內救人,卻被尹承恩攔了下來。

  「小蓮,他們不好惹,我們還是快點離開。」欲拉她走,卻被掙開。

  「社會上的人就是都像你們這種自掃門前雪的心態,才會使這社會更亂。」

  尹承恩又擋住她,「你去又能做什麼?頂多我們打電話叫警察。」

  「等警察來,人都死光了。」現在是下班時間,驚察常因交通阻塞而延誤救人。

  她還未衝進去,那些地痞已經看見他們,也聽到她說的話。

  「又來兩隻肥羊,把你們身上的錢交出來,否則……嘿嘿嘿!」其中一名拿著鋁制棒球棒,其他人手上都拿著木棍。

  「你們別亂來,我母親是檢察官。」尹承恩將夏秋蓮保護在身後。

  「我老爸還是地方民代。」訕笑聲刺耳的響起,「看你們兩個那麼親密,是同性戀是不是?」

  「同性戀又怎樣?」夏秋蓮皮笑肉不笑,拗手指讓關節格格作響。

  「不怎麼樣,不給錢的話,就讓你們嘗嘗……」忽然一拳揮來,打中持鋁棒流氓的眼睛,打得他踉蹌的往後退,若非同伴扶持,只怕跌倒在地。他驚怒的指著夏秋蓮,一手捂著眼,「你……你打我?!」

  「打你又怎樣?」夏秋蓮甩了甩手,「要打架就上,少囉哩吧唆的。」

  「小蓮!」尹承恩憂心的攢起劍眉,「他們不好惹,我們還是快走。」

  「這些人不給他們一點教訓,哪裡會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夏秋蓮將背包塞給尹承恩,「替我拿著。來呀!」

  「小蓮,萬一被教官或學校的人看到就不太好了。」尹承恩扯了扯她的衣袖,欲制止她魯莽又危險的舉動。

  「若是你擔心被看到就先走好了。」她捲起袖子準備大干一架。

  而幾個地痞相視一眼,使暗號後一擁而上。

  「危險!」尹承恩被她推出戰局外,又擔心她,又不想招惹這些混混,考慮了片刻,他決定把事情交給警方處理。「我去找警察來。」

  他正要轉身時她機警的抓住他。

  「站住!」要是老爸知道她又打架,自己肯定吃不完兜著走。

  「攔下他!」為首的混混吆喝著擋下尹承恩。

  本來打得很輕鬆的夏秋蓮為了顧慮尹承恩的安危而施展不開,頂多能自保。

  「小蓮,我看我還是去找人幫忙比較好。」尹承恩見局勢不利,繞出戰局準備去求救。

  「不要!」夏秋蓮伸出手欲制止,一根鋁棒偷襲著她露出空門的後背。

  「小心!」倏地旁邊傳來一聲,一隻厚實的大掌護衛的摟住她,另一手擋下攻勢,鋁棒硬生生的打在手肘上。

  驚魂甫定的夏秋蓮睜大了眼,「是你,武昭訓,你怎麼會來這兒?」

  「我已經通知警察了。」好整以暇的武昭訓在接下這一記重擊時眉頭皺了下,盡量化力使力,讓鋁棒不至於凹陷,甚至斷掉。

  就在武昭訓說完話的同時,警笛聲由遠至近傳來。

  「該死的!我們快撤。」地痞們吆喝著往暗巷尾跑去撂下話,「你們給我記住!」臨走遠踹了下倒地的兩名學生。

  「你真笨!」夏秋蓮驚見他受創,沒來由的心一陣抽緊。但一聽到警笛聲,她顧不得其他,抓起他的手,「我們快離開這裡。」

  「小蓮,他是誰?」一旁的尹承恩沉下臉,打量眼前卓爾不群的男子,感受他渾身無形但凜然不可侵犯的高貴氣勢,然而他溫和的笑容看起來卻又那麼親切自然,讓人無法討厭他的微笑。

  「放心,那是跟在我後頭救護車的聲音。」武昭訓從容的拉開她的手,笑了笑。看來他手臂免不了要淤青一塊。「我唬他們的。」

  夏秋蓮釋然的吁了口氣,送他一個白眼,「你還真沒用。」居然用這下三濫的伎倆,也不怕被識破,不過還好不是警察,否則她又得被罰吊水桶。

  武昭訓聳了下肩,不以為意,轉向對他充滿敵意的尹承恩,優雅的伸出手與他相握,「你好,我叫我昭訓,是夏秋蓮小姐相親的對象。」

  「喂,你幹麼!怕別人不知道你是我的誰呀?」夏秋蓮沒好氣的道,心繫他的傷,不容他拒絕的拉起他手臂檢視。

  這是生平頭一次有人不顧生死為她擋下攻擊,即使她可以自己解圍,但平常人像尹承恩只會叫人或等待救援,至於知悉她武功的像蚊子便會袖手旁觀,還壞心的叫警察來,然後害她被老爸領回家修理。

  雖然武昭訓是好意救她,不過,她練過武,被打一、兩下死不了,而他手無縛雞之力,她愈想愈覺得他癡愚,可是,心頭卻莫名的流過一道暖流,順著血液輸送到她身上每一處,溫暖了四肢百骸,令她感動。

  「你真笨!」見他受傷,她忍不住罵道,逕自取出他西裝外套口袋一條裝飾絲網替他包紮。

  「我知道,你罵第二次了。」眼看那根球棒朝她落下,他就不受理智控制的飛奔過去,明知道她有能力自保,卻不希望她細嫩的肌膚留下了疤痕,女孩子身上有疤會影響美觀。

  旁觀的尹承恩望著流動在他們之間那股輕鬆的氣氛,胸口像挨了記悶棍,他怎麼也無法像武昭訓一樣和她談笑風生,怎麼也無法不顧自身安危而救人。

  他發現自己與他們的不同之處,這也是為什麼夏秋蓮坦率直接不造作的個性會深深吸引他。

  在這一刻,尹承恩心裡清楚自己輸了,多少也明白她不接受他的原因,因為此刻他表現出來的就跟世俗鄙夫一樣自私自利。

  「小蓮,我們還是朋友嗎?」尹承恩嘴邊泛起苦澀的笑。

  「只要你別太靠近我,我就謝天謝地,感激不盡。」受尹承恩這校園白馬王子盛名之累,她大學生活沒有自由,也交不到什麼知心朋友。

  「我明白了。」尹承恩黯然離去。

  「小夏,你傷到人家了。」根據資料,她朋友是這麼稱呼她的。

  「那是他自找的。」她拍了下他的手臂,「你不覺你管太多?」

  他微微皺眉,也不想想他是傷患,應該溫柔一點。

  「武奶奶呢?她叫你來接我嗎?」話鋒一轉,她引頸眺望,「怎麼沒看到武奶奶?」

  「不用看了,她不會來了。」

  「為什麼?」夏秋蓮不解的問。

  武昭訓翻了翻白眼,「不用你發達的四肢,用你沒有多少容量的大腦想想。」他拿起她的背包走出巷子,往停放在路旁的車子走去。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她跟上他。

  「唉!你胸部沒多大,為什麼腦袋也是鈍鈍的呢?」武昭訓肆無忌憚的回睨著她,目光停駐在她隱藏在寬鬆T恤下看不出身材的上半身。

  夏秋蓮低頭打量自己,以為自己衣服哪裡破洞,「怎麼了?」

  武昭訓哭笑不得,搖搖頭坐上車。

  「喂!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她連忙追上去,非問個明白不可,總覺得他的話好像是在損人。

  夜幕低垂,壅塞的台北街頭就像擠滿人的足球場,所有人像湧進餐廳,周圍的馬路隨處可見人車和小販。

  夏秋蓮和武昭訓此刻塞在馬路上,動彈不得。

  「我們現在要去哪裡?」坐在寬敞的空間,鼻息間卻充塞著男性味道,令她不禁想起他的臂膀和吻。

  「我奶奶已經在凱悅飯店訂了位,錢也付了,不去也浪費。」更重要的是奶奶那老狐狸絕對會查勤,為免耳朵被念到長繭,就去吃頓飯吧!

  「噢!不能改別的地方吃晚飯嗎?」照這樣塞,趕到那裡已經可以吃早餐了。

  「我無所謂,你想去哪兒?」他懶懶的打個呵欠。

  「我們去士林夜市?」

  「那邊也在塞車吧?」

  「我們可以坐捷運。」擠車好過和他獨處。

  「捷運?」他挑了下眉,他坐過飛機、豪華游輪,就是沒搭過台灣的捷運。

  「對呀!然後我們還可以坐公車到淡海看夜景。」好久沒出來透透氣了。夏秋蓮興致勃勃的提議。

  「公車?」不會要他去擠沙丁魚吧?

  「我差一點忘了,像你這種銜金湯匙出生的少爺,大概連公車都沒坐過,更別提搭捷運了。」真不知道老爸看上他哪一點,有錢卻沒才能,要是面臨經濟災變股市崩盤、企業倒閉,像他這種小白臉就只能去賣身了,看能不能有個老歐巴桑包養。

  武昭訓險些失笑,似乎夏伯父什麼都沒向她提。「沒關係,你可以教我。」就讓她認為他沒用吧。他深幽的眼凝眸停留在她洋溢青春朝氣的嬌額上,忽然間,內心深處某根情弦被觸動了下。

  與他四目相接,她的心卜通直跳。他幹麼一直盯著她?她不自在的清清喉嚨,「那先找地方停車。對了,你的手要不要緊?要不要去讓醫生看一下」她連忙轉開話題化解車內流動的異常情潮。

  「不用了,倒是你跟人家打架有沒有受傷?」無怪乎夏伯父急著把她推銷出去,她跟災難是同義詞。

  「我哪有那麼遜!」哪像他是個文弱書生。

  「女孩子還是少打架,端莊一點才會有人要。」

  「哼!誰希罕,想娶我還得要打得過我才行。」她自信滿滿,明白的告訴他別奢想了。

  武昭訓乏開若有似無的笑容,打不打得過也只有天知道了。

  她果真是災難的代名詞。

  才剛進捷運車站,夏秋蓮為了逮扒手,飛躍收票台引來警衛,沒逮住扒手反被人追,幸虧那扒手被他揪出,她才免於百口莫辯,被扭送警局的噩運。

  事情還沒結束,坐上捷運,興奮過度的她居然認錯站,提早下車,結果就是他捨命陪君子勞動兩條腿,嗚呼哀哉!

  「我們可以叫計程車?」

  「你還真沒有用,才這一點路就叫苦。」

  他還能說什麼?只得聞著烏煙瘴氣,穿梭於危險的車陣,不時為她驚險的動作捏把冷汗,她是那種顧前不顧後,只管向前衝的女人。

  武昭訓優然自得的跟在她背後,「還有多久?」真搞不懂,明明吃的東西到處都有,人們非要擠到一個地方,而且衛生堪慮,連吃下蟑螂腳都不知道,偏偏朝聖地「夜市」人潮絡繹不絕,可以媲美大拜拜。

  「就快到了。」夏秋蓮回頭送他一個大白眼,忽然看見經過他身邊的兩個少年撞了他一下,她警覺的大叫,「站住!」飛快的擋下欲落跑的男子,「把你們手上的東西交出來。」

  她反應不慢嘛!武昭訓眸底掠過一抹光彩。其實,早在那兩個人挨近他的瞬間他就已經發覺,只是還沒來得及出手,她已快一步攔下兩個扒手。

  「我們手上什麼也沒有。」兩個扒手互看一眼,將手藏在身後,卻被她箝住手腕硬是反轉。「好痛啊!」他們同時發出哀號。

  夏秋蓮動作很快的接住他們因痛得鬆手而下墜的皮夾,「這是什麼?」她轉向武昭訓,「你的皮夾?」說話的同時,她把它拋給他。

  武昭訓點頭,接在手裡。

  「年紀輕輕不學好,這次幸好碰到我,否則有你們好看,還不滾?」夏秋蓮放了他們,面對武昭訓,「看看你,難怪會被人當成大肥羊……」

  「錢不見了。」

  「你……什麼?」他突來的話打斷夏秋蓮的叨絮。

  「我皮夾裡應該有九千多塊現金不見了。」他不甚在意。錢是身外之物,至少證件、金融卡、信用卡還在,因為重新申請滿麻煩的。

  「該死的!」夏秋蓮低咒一聲,如風馳電掣的追向扒手離去的方向。

  遠走不遠的兩扒手回頭見狀,拔腿就跑,闖過快變紅燈的馬路。

  「站住!」她不停的追。

  「小夏!」武昭訓看傻了眼,這女人怎麼那麼衝動,他根本來不及阻止。他尾隨著她,看她追逐扒手的猛勁,他的心臟面臨空前絕後的撞擊。猛地,一個刺耳的煞車聲響起,「危險!」他一口氣提到喉頭。

  在電光石火,他不假思索的撲向呆在馬路上的她,一個翻滾來到路邊。

  「你找死呀!」駕駛人降下車窗咒罵聲後揚長而去。

  他喘著氣拉她坐在路邊,一臉陰沉,不發一語的瞪視這不知死活的丫頭。

  「都是你啦!你不抓我,我就可以逮住那兩個扒手。」夏秋蓮慍怒的看著扒手的身影沒入人群。

  「然後在沒逮到扒手之前自己先躺下。」剛才真是千鈞一髮。

  「我才不像你,我練過功夫,看到車來不會閃嗎?」她拍去塵埃站起。

  「你以為你會輕功,還是你練金鐘罩,車子撞不死?」自恃身手俐落就不思後果,剛才她差一點就給車撞了!

  「喂,你很瞧不起人,枉費我幫你拿回皮夾,早知道我……」話未完,她被擁進一個寬闊的胸膛,他急促的心跳如雷鳴,與她怦然的心跳聲奏起交響樂。

  該死的她居然讓他失控了:「答應我,以後不許做這種魯莽的事。」武昭訓定睛注視她,散發出嚴肅懾人的氣勢。

  她徒然一震,抑下心頭的怯懦,逞強的道:「可是你的錢被扒……」

  「錢跟命哪個重要?」他真想敲開她的小腦袋。「錢沒了可以再賺,命只有一條。」

  「知道了,可以放開我了嗎?」不習慣這麼親密的貼近,近到她可以嗅到他男性氣味。夏秋蓮不自在的抵開他,「你不餓嗎?我可快餓昏了。」

  武昭訓沒好氣的翻白眼。奶奶那老狐狸怎麼丟了個燙手山芋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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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6 14:54:5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武氏集團某棟大樓頂樓。

  「相親好玩嗎?」文魁自電腦桌前抬起頭,看著手提筆記型電腦的武昭訓走出電梯,似笑非笑的托了托眼鏡,「對方是誰不介意透露一下?」

  武昭訓坐到沙發上,氣定神閒的彈指如飛,落在鍵盤上,「我以為你應該知道的不比我少。」管理天地門資料庫的文魁豈會不知?

  「是夏秋蓮,還是夏秋荷?」

  「夏秋蓮。」麻煩的女人,和她碰面之後災難連連,真不知道她是怎麼活十九個年頭。武昭訓深深歎了口氣。

  「還好,夏秋蓮比她妹妹善良溫順。」據調查,夏秋荷是個視錢如命、利字放中央、道義放兩旁的女人。

  「是嗎?善良是有點,至於溫順我可不敢保證。」他可不認為一個動不動拳腳齊飛、一腳踢破門的女人會溫柔。

  「看樣子夏秋蓮給你印象很深。」

  「別想套我話,不過是相親而已。」武昭訓輕描淡寫的帶過,天知道這些天地匪類都唯恐天下不亂,還是慎防之。

  文魁聳聳肩笑道:「幽皇明天回台灣的事,你知道嗎?」

  武昭訓點頭,「跟奶奶脫不了關係。」

  「你是天地門之武閻,她應該會對你客氣一點。」文魁忍俊不住。

  「我可不認為『惡』魔會變『善』魔。」

  是不太可能。文魁記憶猶新,因為他隱瞞了小幽和朱婷間的非常關係,結果小幽的復仇是讓他求婚一百零一次,外加一年不能碰朱婷的禁慾苦刑。所以當小幽的惡魔腦袋開始轉動,絕對有人遭殃。

  「所以看看有什麼任務,讓我免於面對奶奶和小幽。」

  「你嫌你公司和酒店的事還不夠多?」文魁服了他,按了個鍵,「現在你電腦上是東南亞某個毒梟,最近他在台灣、日本出入頻繁。這件任務是龍幫太子委託的,你可以偽裝成他的身份去查一下。」

  「你又侵入我電腦?」武昭訓沒好氣的將資料歸檔,看了眼文魁傳送的文件,「金頭蛇?他不是泰國的毒販,前陣子還在坐牢嗎?跑來台灣做什麼?」

  「聽說他自出獄後就洗心革面了。」

  「那太陽就要打西邊出來了。」武昭訓和文魁相視而笑。

  「大公司的老闆都像你一樣閒嗎?」夏秋蓮甫踏出校門就看見好整以暇倚著車門的武昭訓。

  「沒辦法,奶奶威脅我如果不來,便要再替我安排相親。上車吧。」他紳士的打開車門。反正她也不是那麼難相處,總比那些矯揉造作、輕聲細語,讓他雞皮疙瘩掉滿地的千金小姐好多了。

  「你就那麼確定我會跟你走?」她不甘願的坐上車。什麼嘛!拿她當逃婚的擋箭牌。

  「如果你不上車也無所謂,那我們就這樣耗著,我只負責平安接送你,其他的你要打架、逞兇鬥狠就與我無關了。」他才不會笨到自找麻煩。

  「什麼叫逞兇鬥狠,我是見義勇為。」說得她彷彿是十惡不赦的暴民似的。

  「助人也要量力而為。」武昭訓坐上車,繫上安全帶,啟動引擎駛入車陣中。

  「你瞧不起我?」夏秋蓮瞇起眼,斜睨這個比古代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還遜的傢伙。

  「我是陳述事實。」他瞥了眼後照鏡,不經意發現車陣有輛黑色轎車在跟蹤他們,一抹深沉的利光掠過他闃黑的幽瞳,「坐穩了。」

  「怎麼……」話未完,車子忽然來個九十度轉彎,她反應不及,身體傾向他,無巧不巧的臉朝下對著他的大腿。她臉一紅,立刻彈坐起,「對……對不起。」她居然俯在他重點部分,羞死人了!然而沒時間讓她羞慚,他又來了個回轉,她後腦勺吻上玻璃,痛得她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忽然距離不遠的車子探出一道金屬光芒,在路燈下閃爍。曾和父親出生入死的她再怎麼白癡,也意識到危機四伏。

  「快趴下!」夏秋蓮直覺的弓起身子,只聞子彈擊中車身發出乒乓的撞擊聲。

  「這是防彈的,我們只要擺脫他們就好。」他氣定神閒的話讓她為之氣結。

  枉她為他擔心……她擔心他?!當這念頭閃入腦海,她心跳加速,連以往悸動的吻和親暱的接觸也跑進她心潮,攪亂一池春水,寬敞車內霎時變得像烤箱。

  她以抱怨掩飾自己的燥熱,「你怎麼不早說?」

  忽然他煞住車,倒車進暗巷中,立刻熄掉引擎及燈,一手壓低她的背,「噓!別說話。」

  他藉微弱的街燈看著兩輛轎車自他們眼前馳膀而過,才放開她。

  「怎麼回事?那些人為什麼要找我們麻煩?」背上殘留他厚實的掌溫,刺激她脈搏跳動加快,她佯裝冷靜的問。

  武昭訓一語不發的聳了下肩,俐落的將車駛出暗巷,絲毫沒注意到她的赧然,沉浸在自己思緒中。

  夏秋蓮眉黛淺蹙了下,沉吟道:「會不會是我跟父親以前辦案緝兇時得罪的黑道找上門?」不無可能。「回去叫秋荷查一下。」

  她自言自語完全不入他耳,此刻,他只擔心他的身份該不會曝光了?她究竟知不知道?夏伯父同她說過他的另一個身份是「武閻」。

  車上兩人各懷心思,沉默流洩在他們之間,伴隨著黑夜的漫漫長路。

  「叩叩!」敲門聲響起。

  「門沒鎖,進來。」埋首電腦的夏秋蓮抬起頭。

  「姊,你要我查的資料我查不出來。」都年代久遠了,倒是姊姊近來招惹的麻煩可以列入金氏世界紀錄。

  「算了。蚊子呢?最近怎麼沒看到他?」夏秋蓮轉身繼續打字,若無其事的問。

  「別提了,他有了新歡就沒時間理我,也不陪我練功,枉費我們念同校,他還是我直屬學長,見色忘學妹。」夏秋荷鼓起腮,坐在床沿,「我要和他絕交。」

  「你捨得?」夏秋蓮挪揄。如果秋荷多根神經的話,蚊子也不會那麼辛苦了。

  「為什麼捨不得?他又不教我新的功夫,也沒有替我做報告和作業,要不是看他還有那麼一點色相可以招攬女學徒,像他這樣白吃、白喝、白住,早該踢出去了。」不能說她「勢利」,只能說這社會是「現實」的。「不提他了,說說姊你的相親對象,叫什麼武昭訓是不是?他人怎樣?你們交往情況如何?」

  「人其實你也見過,我跟他根本談不上交往。」夏秋蓮刻意忽略心頭的悸動。

  「見過?什麼時候?」

  「就是不久前我和蚊子過招時,突然冒出來的傢伙。」

  「他就是武昭訓?」夏秋荷提高了音量,一臉難以置信,「怎麼可能?」

  「我和他正式見面時也嚇了一跳,早知道就不要浪費那麼多錢去買一些廢道具。」夏秋蓮嫌惡的瞥了眼堆在桌上積塵的昂貴化妝品。

  「他真的是武氏集團總經理武昭訓…」

  「是啊,有什麼不對?」夏秋蓮挑挑眉,看向激動的自床上彈起的夏秋荷。

  「姊,你忘了武氏集團前身是什麼了嗎?我們以前還調查過的啊,結果一直查不出下文,也查不出任何違法紀錄,後來爸就不許我們再追查下去了。」

  「武氏集團……好像是天地門?」夏秋蓮震驚的杏眸圓睜。

  「對啦!就是以前黑道中的天地門漂白,變成合法經營的武氏集團。據說武氏跟神秘的天地門背地還有來往,而且傳言武昭訓就是天地門中武堂的首腦。」

  「這是真的嗎?」那嫉惡如仇的父親為何要她和武昭訓相親?夏秋蓮心中升起了疑問。

  「我在網路上查資料時,無意間攔截到的訊息顯示武氏集團有可能就是天地門對外的門戶,像武氏名下酒店或PUB都有可能是犯罪的溫床,你看我們要不要去調查?」

  「等一下,你該不會是又入侵別人的資料庫了吧?」夏秋蓮沒好氣的打岔。

  夏秋荷乾笑,「我只是想練練日文嘛!誰知道莫名其妙就跑進日本龍幫的資料庫,是他們密碼太容易破解,怪不得我。」

  「小心玩火自焚。」居然闖入黑社會檔案,還是日本媲美山口組的龍幫?!老爸真不該在秋荷三歲生日就買電腦當生日禮物,以致秋荷變得比駭客還恐怖。

  「姊,你想不想知道我查到了什麼?」

  「別想我用錢買消息。」夏秋蓮立刻回絕。自父親退休後,秋荷便當竊取一些資料來買賣,稱不上商業間諜,純粹是玩票性質,由於老爸嚴格,秋荷不敢做太大票,免得被發現。

  「這不用錢。奉送的可以了吧。」說得她好像唯利是圖似的,「我不小心攔到最近有個百億美金的毒品交易,而武昭訓有可能牽涉其中。」

  是真的嗎?夏秋蓮心一震,為什麼她內心寧願否認這個事實?難道她真的愛上了他?

  「姊,你打算怎麼辦?要我繼續調查下去嗎?可是再查下去可是要花時間,而時間就是金錢……」夏秋荷猛揉食指和拇指。

  「說吧!開價多少?」瞧妹妹笑彎了眼,豈不知她意圖?真不知道有個精打細算的妹妹是福是禍?

  夏秋荷眉開眼笑,開始述說攔截的訊號及資料,鉅細靡遺。

  她該問他嗎?夏秋蓮十分苦惱。問父親也許會換來嚴厲的斥責,說她怎麼可以探人隱私,而秋荷開的條件也是不能問父親,免得做駭客的事曝光。

  「看我的臉就飽了嗎?」武昭訓饒富興味的瞅她,從她藏不住心事的臉可看出她似乎對他產生了疑惑,是知道他身份了嗎?

  瞧她一邊攪動盤中食物,一邊若有所思,他淺淺一笑,「你是不是想問我什麼?」

  「我……你怎麼知道我有事要問你?」

  「要不然你約我出來做什麼?」他啞然失笑。以她對相親和婚姻的排斥,怎麼可能對相親對像有什麼好感?

  「我……你真的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嗎?」她遲疑的問。

  「那麼你以為我該是做什麼的?」他老神在在,優雅的以餐巾拭嘴。

  「呃……我聽說武氏集團以前是天地門的分支,是不是真的?」她小心翼翼。

  他挑了下眉,「聽說?你跟夏伯父出生入死那麼多年,在警局裡調閱資料也非難事,我以為你應該知道才是。」

  「就是……」不知道才會問你。夏秋蓮將這句話吞進肚裡,撇了撇嘴,「不方便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父親已經退休。」

  「那你想知道什麼呢?」看樣子她一無所知,這樣也好,省得增加麻煩。

  「我……」總不好直接問,喂,你是不是黑社會老大?她開始後悔,幹麼無聊約地出來。「沒什麼,今天天氣真好。」她勉強的一笑,從落地窗望向灰濛濛的天空,忽然對面大樓有道金屬閃光引起她的注意,「那是什……」

  「趴下。」他反應很快的拉她伏在地上。

  就在那一剎那,子彈「砰」一聲!穿透落地窗,餐廳內尖叫聲此起彼落,人群倉皇的奪門而出。

  武昭訓緩緩抬起頭窺伺,發現對樓銀光已失去蹤影,於是鬆了口氣,「沒事了。」該死的!他被人盯上了。「走,我送你回去。」他不能讓她受牽連。

  餐廳內人去樓空,他從容的走到櫃台結帳,便走出大門。

  「等等,你還沒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她急忙的追上。

  但他不吭一聲,任她怎麼問,用盤問犯人的迂迴心靈戰術也沒用,結果他還是打太極拳混過去。可惡!她非查出他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還有這些追殺他們的人到底針對她抑或是他。

  深夜,一輛綠色跑車尾隨著一輛黑色加長禮車來到一棟門禁森嚴的別墅外,停在路邊陰暗處。

  「姊,你幹麼那麼在意那個姓式的?爸又沒逼你一定要嫁給他。」夏秋荷坐在駕駛座上。「該不會你真的喜歡上他了?」還花錢叫她調查他的行蹤,現在更扮起偵探跟蹤他。

  「別亂講。」夏秋蓮口是心非,不時以望遠鏡窺望別墅內情況,藉以隱藏燥熱和心虛。「不跟你說了,我溜進去看一看究竟。」

  「喂,姊,這是私人別墅,你別亂來。」

  「噓!」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指了指高聳的圍牆,打算翻牆而過。

  夏秋荷來不及阻止,只能在心裡祈禱,但願姊平安順利,否則被爸知道,不但姊姊遭殃,她也在劫難逃。

  夏秋蓮敏捷的翻過牆,映入眼簾的是由古典造形的燈佈置成的花園,在昏黃的光線投射下,一切景物都有份特殊美感,沒想到在台北市郊有這麼奢華的歐式別墅住宅。

  棲身樹蔭間,她藉著昏黃的燈,將花園內的情況一覽無遺。

  在大門有警衛室及固定配備武器的巡邏員,而建築物的樑柱間都裝有監視攝影機,就連她站的枝幹下方也有一具監視攝影機,簡直比軍事重地還警備森嚴,根本不像外觀給人的印象,這究竟是什麼地方?

  這時在大門的燈影下,她看到自武氏集團一路跟過來的黑轎車,可是走下來的人卻是留著小鬍子,面孔冷峻的男子,而不是戴眼鏡,斯文俊秀的武昭訓。她明明看他上車的啊!這是怎麼回事?

  夏秋蓮回頭向妹妹打個暗號,表示她要進入。

  「龍大少,歡迎光臨。」

  她躡手躡腳避開監視器和巡邏人員,躲在花園的草叢間,只聽見服務生對下車的男子招呼,似乎他是常客,她不禁開始揣測武昭訓到底是什麼時候和他掉了包?

  「我要行動了。」她對著手腕上如表大小的通訊器低語,不理會妹妹傳來的叫囂,關掉通話開關。

  為了逼近宅子,她迅速的避過監視器藏身牆邊,沿著牆壁而走,無意間發現頭頂有個氣窗,可惜她高度不夠,也忘了備繩索。

  「小心戒備,剛才控制室說監視螢幕閃過一個黑影。」有道聲音傳來。

  隨著腳步聲逼近,她急得像熱鍋上螞蟻,頭腦卻出奇的冷靜。她靈機一動,看到牆角的水管離氣窗有一段距離,不過對她已經足夠。

  夏秋蓮不暇思索,俐落的攀水管而上,單手抓著水管,一手勾住氣窗邊緣,發現它上了螺絲釘。就在這一刻,兩名警衛自牆壁下經過,她大氣不敢喘的一動也不動。

  「確定是這附近?」手電筒的光線幾乎劃過她腳丫子。

  「沒看到什麼,我們到後面去看看。」警衛拿著無線對講機回報控制室,同夥伴示意後,兩人並肩沿著牆彎過轉角。

  在他們的背影消失在牆角後,她吁了口氣,不多想的自褲袋取出萬能小刀,小心翼翼的轉開螺絲釘。

  由於她只用一隻手支撐全身重量,故顯得格外吃力,還好她什麼也不會,就是吊水桶練出來的耐力特別足夠。不一會兒,她取下了兩邊的螺絲釘,正朝第三邊邁進。

  窯窒的腳步比人聲先至,「這邊一切正常……好,我們再看一次。」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她掛在氣窗邊緣,加快動作卸下第三邊螺絲釘,敏捷的閃進氣窗內,卻忘了氣窗接觸牆時會發出聲音。

  微弱的撞擊聲引起兩名警衛的注意,手電筒的光芒晃過氣窗外,「你有沒有聽到什麼?」

  夏秋蓮屏氣凝神,俯身在僅容一人的通道中。

  「瞄!瞄!」牆外傳來貓叫聲解除她的危機。

  「是野貓啦!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走啦、走啦!」警衛向控制室回覆,「這裡狀況一切正常。」

  她深吐了口氣,待警衛離去,她打開手腕上的通訊器,「謝啦。」

  「姊,你小心一點。」她莽撞衝動的個性實在教人放心不下。

  「知道了。」關掉通訊器,夏秋蓮朝最近的光源處爬去。

  那裡是廚房。每個人身上都有識別證,廚房門口還有雷射光掃瞄確認身份。她窺看到廚房邊的小房間是更衣室,而更衣室內沒有監視器,有個男子正在裡頭更換服務生制服。她沒多考慮,輕靈的一躍而下。

  「誰……」

  在男子轉身的瞬間她打昏了他,吃力的將他拖到後面貯藏室裡藏起來,並五花大綁。

  「怎麼回事?」門口警衛敲了敲門。

  「沒事,我看到一隻老鼠。」

  跟老爸辦案,偽裝男音對她而言不是難事,至於男裝更是雌雄莫辨,在PUB內還有些女客是慕「小夏」而來呢!

  「動作快一點,今天俱樂部了的都是達官顯要,得小心伺候,要是什麼差錯,你十條小命都不夠賠。」警衛在門外叮嚀。

  她迅速的套上略嫌寬大的服務生制服及過松的褲子。還好她牛仔褲穿在裡頭,外面的褲子不至於掉下來,而寬鬆的上衣正好掩去她女性曲線,再戴上白色帽子就大功告成。

  夏秋蓮換完裝,檢視了一遍後步出更衣室,才經過廚房門口,檢測器便發出「嗶嗶」的聲響,引來四名警衛。

  「把頭抬起來。」其中一名警衛開口。

  在眾目睽睽下,她嚥了下口,心想橫豎都難逃一死,索性抬頭挺直腰。

  「新來的?」警衛看了下她的識別證,與其他人顏色不同,她的是藍色。

  還真是誤打誤撞!她暗暗吐了口氣。

  「金修明,泰國來的,會講中文嗎?」

  「會一點。」還好她跟警察局裡的非法泰勞交談過,於是以泰國腔調回答,「講不是很好。」

  「就是因為看你是泰國同胞,才讓你來這邊工作。那你知不知道這邊規定不准帶任何金屬物進來?」警衛抓起她的手腕。「看,這是什麼?」

  是通訊器!糟了。

  「把表拿下來。」

  夏秋蓮靈機一動,「這表是我媽的遺物。」它外表看似手錶,實際上是精密的電子通訊器,只限範圍三公里內使用。她佯裝戚惻,「我小的時候母親在內戰中被殺了。」

  「這樣啊。」警衛相視一眼,面色趨緩,「好吧,去去去!不過工作時候不許戴。」

  「是。」她趕緊走進廚房裡。

  「站住。」另一個聲音喚住她。

  她的心徒然一跳,「有什麼事嗎?」她應該沒露出破綻吧?

  「我看過你的資料,曾在餐廳做過調酒師吧?龍大爺那一桌正缺個會調酒的服務生,你過去幫忙。」

  「是。」她鬆了口氣。還好不是被識破。

  像是要考驗她似的,廚房管事念了一連串酒名,「龍大少要龍舌蘭酒、薄荷酒、威士忌、梅酒……」

  夏秋蓮反應很快的自酒櫃取出上好的酒,在PuB當酒保可不是當假的。

  「不錯嘛!好好表現,我會向總管提拔提拔你,讓你在這邊做久一點。」廚房管事拍了下她的肩。

  「是。」她心中警覺,似乎這兒的服務生都做不久,大概是怕這地方外洩,或者那些服務生根本走進來就再也沒有走出去。

  「快點去工作。八號包廂。」

  他大掌用力一堆,害她險些弄翻了盤中的酒。練武的身骨子還是無法跟男人天生的蠻力相抗衡。

  夏秋蓮雙手端著大小酒瓶,小心翼翼朝八號包廂前進。心想,只要見到龍大少,一切真相就會大白。

  穿過鋪著紅地毯的長廊,依來往的服務生及客人出入的方向行進,不一會兒,映入眼簾的是由地下室挑高至二樓的舞池,水晶霓虹燈五彩繽紛的閃爍。

  圍繞舞池的是許多包廂,而八號包廂在樂團上方的二樓,是貴賓席。

  夏秋蓮深吁了口氣,朝三樓走去,環顧在遮不住春光的玻璃幕內,男女嬉笑打鬧、喧囂嬌吟,宛若特種營業的場所,更別提舞池內放肆調情的紅男綠女。

  她不禁臉紅心跳,只好裝作充耳不聞,快步走過舞池的迴廊。

  來到包廂的紅木門前,她深呼吸穩定心緒,舉起手敲了敲。

  「進來,怎麼那麼久?」一個衣著暴露、裙子開衩至腰的女子拉她進來,並帶上門。

  寬敞的包廂宛若大客廳,卡拉oK、小舞池、廁所,其至銅床都有,看得她面紅耳赤,心想這俱樂部還真是設備齊全。

  「還愣在那幹麼?過來。」

  越過與肩齊高的雕花毛玻璃後,是半圓形的超大沙發,上面坐滿了冶艷女子和兩名西裝革履的男子。夏秋蓮不期然與坐在正中央的偉岸男子四目相接,震驚得險些叫出聲。

  太像了!他簡直是陽剛版的武昭訓,如果說他真的是武昭訓,她絕不會懷疑。

  除了嘴上兩撇鬍子,沒有了眼鏡,那稜角分明的輪廓,冷硬深邃五官和他無一處不相同,而他深不可測的黑瞳正瞬也不瞬的瞅著她。

  她心猛地一跳,被他盯得不知所措。他的眼神並不凶狠銳利,為什麼她會感到膽戰和……心虛?她又不認識他。

  或許他有可能是武氏家族的人,甚至是武昭訓的兄弟。

  「這位服務生面生得很?」

  「他是新來的,聽說調酒技術不錯。」拉她進門的女子急忙推了她一下,「還不快露兩手給龍大少瞧?他可是老闆的貴賓。」最後一句是壓低嗓門對她耳語。

  「噢!」夏秋蓮反應過來,連忙將托盤擱到一旁櫃子上。該死,差一點忘了她是溜進來的,可不能露出馬腳。

  「我要長島冰茶。」

  「我要血腥馬麗。」

  一群女人聒噪著,她也不停的調酒。一杯杯的酒送上桌,她忽然發現坐他斜對面,挺著啤酒肚的男子目光淫邪得令她渾身冒起雞皮疙瘩。

  「請問你們要喝點什麼?」她刻意不去理會他灼人的視線,看向福泰的中年男子,雖然這傢伙目光不正,總比面對毫無表情的他好。

  夏秋蓮的手冷不防被福態男子握住,她嚇了一跳,卻不敢抽回手。

  「你叫泰德是不是?」

  「呃……」她低頭才發現胸前掛著的英文名字是泰德,於是僵硬的點頭一笑。「是,請問老闆要喝點什麼?」這個老頭子該不會……

  「長得可真俊,新來的?」

  「老闆,你再這樣,我和姊妹們可要吃醋了。」坐在老闆左右,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發出粗啞的抗議,讓她更為驚訝。

  趁他安撫左右嬌媚的女子,夏秋蓮抽回手,心中疑惑,難不成這裡的「女人」都是……

  「放心,她們是貨真價實的女人。」酷似武昭訓的男人開口,「至於金老闆身邊的美麗『小姐』是他帶來的,你碰不得的。」

  什麼話!當她跟那金老闆一樣嗎?夏秋蓮裝作若無其事的收回打量的目光,笑了笑。

  「給我們金先生來杯伏特加,我要威士忌。」

  他不僅形似武昭訓,連那傭懶的神態也像,讓夏秋蓮看得差點失了神,連忙應話,「喔,好,要純的嗎?」

  「我不加冰塊。」金老闆瞇起淫褻的眼,不時梭巡她身體,彷彿要將她的衣服剝了似的。

  她心驚膽戰,處身在這群男男女女中,真怕一個不小心被揭穿,而且那位龍大少的注視幾乎讓她無所遁形。

  微顫的手奉上兩杯酒,金老闆又想觸碰她,驚得她手一縮,不小心撞翻另一杯酒。

  霎時,場面一陣混崗。

  「龍大少,你要不要緊?」

  「瞧你幹的好事!龍大少,我替你擦乾。」

  指責聲此起彼落,那些女子爭先恐後服侍他。夏秋蓮羞愧的瞟了瞟龍大少濕了一大片的褲襠,不敢抬起頭。

  「沒關係,這就由你負責清理吧。」他繞過桌子,一把握住她胳臂,「金老,至於交易細節,我會再跟你談。」

  「那有什麼問題?」金老闆掩去眼底瞭然的笑,嚴厲的道:「泰德,下班後來我辦公室找我。」

  「那我先告辭了。」龍大少像抓小雞一樣把她拎出門外。

  「喂!你要帶我去哪裡?」夏秋蓮一顆心七上八下,完了!她闖了大禍,他該不會把她毀屍滅跡吧?她該不該打昏他落跑?可是這裡警備森嚴,而且在眾目睽睽下,她有機會逃嗎?

  「閉嘴。」他附耳低語,「如果還想保住你寶貴的小命的話,就乖乖跟我走。」

  那熟悉的口吻,那似曾相識的男性古龍水味,令她不禁一怔。他……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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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6 14:55:3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嘿,你是什麼意思?」

  夏秋蓮被龍大少一路拉到角落的廁所,路上他還順手牽羊,自某間敞開的包廂內散落一地的衣物抓出一件紅衫。

  「進去,把衣服換下來。」他將那件紅衣塞進她手裡,推她進女廁,「動作快一點。」

  「等等,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話?」她與他僵持在女廁門口。

  「該死的!夏秋蓮,你想平安離開這就照我的話做。」他出其不意的覆上她的俏唇,然後推她進去,前後不到三秒鐘。

  夏秋蓮呆呆的站著,撫著唇瓣,這種似曾相識的觸感令她耳根子一陣燥熱,還有,他剛剛叫她什麼?難道……

  「龍大少,你怎麼站在這兒,在等誰呀?」

  門外傳來嬉笑聲,使她趕緊藏進一間廁所內。聽著女廁外他和女人調笑的聲音,一股莫名的怒氣凝聚胸口。

  接著陸續走進來幾個女子。

  「最近來了幾個新貨色,男不男、女不女的,不知道她們有什麼好,頭髮削得短短的,沒胸沒屁股,瘦瘦乾乾,哪能叫女人。」

  「你是說白蓮啊!」

  「對啊!龍大少每次來就被她霸住,不讓其他人靠近。」

  「金老闆那老不死也真是的,就喜歡這種幼齒的貨色,像最近新來服務生也是男不男、女不女。」

  「噓!這話可不能讓老闆的耳目聽見,否則就吃不完兜著走。像那個雪莉因為和老闆的寵孌爭吵被灌了毒,現在每天賣身體換毒品過日子,比妓女還慘。」

  「你們還有沒有MDMA?」

  「我這裡還有幾顆FM2,不夠再跟總管拿。」

  「聽說你最近跟總管打得火熱?難怪要什麼有什麼。」

  「去!那個糟老頭還不是要我陪他睡。喂,我還從總管那聽到老闆最近有筆大買賣,似乎是高檔貨。」

  「真的?到時可別忘了我們姊妹的好處。」

  一群長舌婦一個個離去,渾然未覺廁所內的夏秋蓮拉長了耳朵將她們的對話一字不漏的聽進去。原來這裡是毒品大本營。

  她邊聽邊換上那件紅色衣服。天哪!這是什麼?她眼珠子快凸出來。

  所謂的衣服只是兩塊市自肩部縫合,腰際只用細繩縛住,從側面看,裡面穿的內衣、內褲一覽無遺。而這塊布還是伸縮布料,緊裹著曲線,幾乎快繃斷了繩子。

  天哪!這怎麼能穿?

  「嘿,你動作快一點。」門外傳來龍大少不耐煩的低喚。

  夏秋蓮迫於無奈,勉強走出廁所,「為什麼非要我這樣穿不可?」

  他吹了聲口哨,「看不出你身材頂不錯。」大紅的貼身長衫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段,在昏黃的燈光下,她裸露的肌膚泛著珍珠光澤,引人遐思,忽然間他下腹產生前所未有的騷動。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你究竟和武昭訓是什麼關係?為什麼會從他家出來?」

  「你跟蹤我?」他差一點忘記她曾跟父親辦案,跟蹤技術自然不差,該死的他居然沒發現。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她話才說完,他突然將她推至藏不了人的盆栽後頭。

  夏秋蓮背貼著牆壁,心卜通一跳,「喂!你想幹……」她的話被他猝來的吻吞沒,唇瓣上似曾相識的輕觸令她腦子霎時一片空白。

  「噓!別說話,有人來了。」他灼熱的唇滑過她甜美的嘴,貼著她的臉頰細語呢喃。

  他的鼻息滾燙熨過她的肌膚,羽毛般的撫觸令她身體湧起異常的戰慄,血液快速奔走。

  「你是……」殘存的理智讓她只來得及吐出這兩個字,便被火辣辣的吻攫住。

  武昭訓溫柔的舔舐她柔美的唇色,並促她張開嘴,一手抵住她身後的牆壁,一手輕壓她柔軟的嬌軀,感受她確實平安的在他懷中。這個莽撞的小女人,他渴望品嚐她,這一刻,他深深體會到蟄伏在心底想要她的強烈慾望。

  夏秋蓮感受到他身上那股灼人的炙熱,她渾身像著火似的,而心臟更像火爐中的栗子要爆開,無措的想釋放身體內的熱流。她不知不覺中張開了嘴,讓他的舌長驅直入。

  當她漸漸放鬆,一聲甜蜜而極細微的低喘被他捕捉,一波深沉的慾火讓他如鋼鐵般的雙臂摟緊了她,慾望奔竄至全身。

  他加深這個吻,與她的舌糾纏,幾乎忘了身在何處,直到有人打斷他們。

  「龍大少,原來是你。」兩個警衛立刻退下,「不好意思,打擾了。」

  待腳步聲消失,武昭訓抵著她的額頭,灼人的眼緊盯著她睜圓的眸子。

  「你這個小麻煩,我該拿你怎麼辦?」

  噢!她居然和他接吻了!捂著發燙的雙頰,她沒臉見人,以話題掩藏燥熱,「你怎麼會……」

  「有什麼事等離開這裡再說。」他以手掩住她的肩,看了看四周,然後環住她纖腰,感覺到掌心下的身子微僵,他鼻息旋即拂過她耳鬢,「放鬆,別露出破綻,我帶你離開這裡。」

  他低沉的聲音刺激了她敏感的神經一陣酥麻,任他鐵臂緊箍著腰,以支撐她虛軟的身體。

  直到走出大門,夜風迎面吹來,她才猛然清醒。她是怎麼了?

  「保持微笑。」武昭訓低聲提醒。

  「龍大少,要走了?」門口一個高瘦的中年男子,一臉猥瑣的打量他身旁的女伴。

  他機警的將她緊抱在身側,故意顯露出獨佔欲,「馬總管,這位小姐我帶出場了,可以嗎?」

  「當然沒問題。」馬總管躬身一禮,「車備好了,你慢走。」

  武昭訓點頭,自上衣掏出一疊美金塞到馬總管手裡,頭也不回的走到轎車旁,先讓她上車,他才坐進車裡。

  馬總管掩去眼中的貪婪,「以後還請龍大少多關照。」

  「這是你應得的。」緩緩升起黑色的車窗,他含滿深意的一笑。「開車。」

  車子緩緩駛出大門。

  「你……」夏秋蓮急切的想證實。

  「閉嘴。」他神色冷峻,大手抓緊了她的柔美,壓低嗓門,「現在我們還沒脫離險境,別高興得太早。」

  夏秋蓮噤聲,看他自外套內取出小型收音機,並放出聲音。她見過這是最新型的竊聽器,只有掌心大小。他在做什麼?

  「龍大少走了?」

  「是,老闆。」

  是金老闆和馬總管的聲音!為什麼要竊聽呢?這其中又有什麼陰謀或是隱情?無數疑問閃過夏秋蓮腦海,她愕然的抬眸,不期然的望入那深沉如兩泓幽潭的黑瞳,他一瞬也不瞬的擬睇她,那熟悉的眼神……

  她因震驚而睜大雙眼,「武昭訓,真的是你!」她訝異的張大了嘴,幾乎說不出話

  武昭訓沒空理她,專心聽貼在鈔票上的竊聽器傳來的對話。

  「查過他身份了嗎?」

  「我們已經確認過龍幫太子目前的確在台灣,但龍幫太子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很少人看過他的頁面目,因此我們還是得小心提防龍大少這個人。」

  「嗯,我知道了。那貨到了嗎?」

  「已經聯繫好了。老闆,我們真的要接下龍大爺這筆買賣嗎?」

  「為什麼不?只要拿到了錢,到時……」接著是一陣大笑。

  他慢條斯理的收起竊聽器,沒有笑意的臉看來有些駭人。

  夏秋蓮一愣,心想她又沒做錯什麼,為什麼會膽戰心驚,何況她還被他欺侮了。

  她心虛的瞟著他不疾不徐的卸下偽裝,嚥下心中莫名的恐懼,鼓起勇氣探問。

  「你為什麼要扮成龍大少?我見過那個姓金的照片,他是東南亞有名的大毒梟,你為什麼要和他交易?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小方,先送夏小姐回去。」武昭訓不慍不火的指示,只有陰沉的眸子顯示出他此刻正壓抑著怒火。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閉嘴。」他的話從齒縫擠出,掐死不知天高地厚的她。

  「我不回去!我有必要知道一切事實真相。」鏟奸除惡、濟弱扶傾,人人有責,何況她身上流著警察的血統。若他為惡,她絕對不會枉縱,即使她對他心動。

  「你是嫌製造的麻煩還不夠多嗎?」要是在那場合露出馬腳,他們一個也活不成,也別提平安離開了。「你可知道那是什麼地方?」

  夏秋蓮噤若寒蟬,怯怯的瞄了瞄面無表情的他。他沒有戴眼鏡,炯亮的黑眸像燃燒著火焰。

  「那裡是販毒集團的大本營,每個人身上都佩帶槍枝,你這樣闖進去,想找死是不是?」

  「你都可以進去,為什麼我就不行?」為什麼她必須忍受他惡言相向?他又不是她什麼人。

  「你想死我不反對,但別在我面前尋死。」武昭訓從容的自上衣口袋取出眼鏡戴上,「到了。」

  車窗外是棟美輪美奐的飯店,她記得上次跟父親來相親就是到這兒。他想做什麼?她腦海閃過妹妹曾叮嚀她,武昭訓可能是天地門之武閻。

  她有點害怕,「你載我來這裡是什麼意思?」

  「放心,我還不至於飢不擇食。」

  這句話激怒了夏秋蓮,她不暇思索的脫口而出,「你是黑社會的大頭目,誰知道你心裡打什麼鬼主意。」

  她恐懼的覷了覷他,武昭訓的喜怒不形於色更令人不寒而慄。

  「你……不會是想把我賣了吧?」不知道他身上有沒有槍?

  「呵!賣你倒不如賣我自己來得值錢。」他放開她,下巴朝飯店努了努,撂下話,「要不要進去隨便你,如果不想被人當成檳榔西施或阻街女郎的話。」

  他的注視讓她驀然想起自己身上衣不蔽體。

  她臉一紅,緊抓著衣服,看他大步走進飯店,她立刻跟上他。

  凌晨的夜,飯店內客人都已入睡,燈火通明的大廳內沒什麼人,倒是值班的服看到大老闆和穿著暴露的女子走進來,嘴巴久久無法闔上。

  「丟死人了!」不知道別人怎麼想?夏秋蓮與他進入電梯,捂著臉羞愧的呻吟。若是傳進了在大陸度假的老爸耳中,她大概會死得很慘。

  這時腕表發出「嗶嗶」的聲音,是秋荷在呼叫她。她幾乎忘了秋荷還在別墅外等待。

  她趕緊按下按鈕,「秋荷,我沒事,我……」她抬眸,見他似笑非笑的瞅著她,不禁臉一紅,「我現在跟一個朋友在一起,很安全,你先離開那裡,我待會兒就回家。」

  「姊,剛才我用電腦攔截到一些資訊,這山莊居然是東南亞販毒、銷贓還有販淫的大本意營,你千萬要小心,說不定天地門的武閻,也就是跟你相親的那傢伙也是其中一分子。」

  「我知道。」如果他是,他大可揭穿她身份,而不必管她死活。「你先回家吧。」

  「好啦!對了,姊,剛剛我看到武昭訓的車從大門出來,由望遠鏡看到車內不止他一個人,好像還有個女孩子,不知是不是他的同夥?看得不是很清楚,而我不知道你是否平安,就沒跟上去。」

  「跟你講沒事了啦!」夏秋蓮壓低聲音,此刻她的臉紅得像煮熟的蝦子。

  「你聲音聽起來怪怪的。」夏秋荷壓低聲音乾咳一聲,「你身邊有人?是誰?」

  「不認識啦!我要掛斷了。」連忙按掉通訊鈕,她頭垂得低低的,不時用眼尾餘光覷他。雖然武昭訓依舊是撲克臉,但至少比之前陰沉的樣子好一點。

  「沒想到你還有幫兇。跟蹤我是你的主意,還是你妹妹?」他想起了文魁的話,由她心虛的眼神得到了答案,「你是想調查我?」

  她不敢抬頭,心漏跳一拍。他怎麼猜到是秋荷的主意?

  「我是天地之武閻該不會是秋荷告訴你的吧?」夏伯父什麼也沒講?夏伯父該不會故意把她這麻煩丟給他就一走了之吧?

  「你為什麼要混黑社會?」夏秋蓮怯怯的以瞄了瞄不苟言笑的他,武昭訓真的很有威嚴,她以前怎麼都沒發覺在眼鏡下真實的他?

  「黑的跟白的有差別嗎?白道就一定是白的嗎?」他曬然一笑,嘲諷著世人短淺的眼光。人們總以烏黑社曾就是邪惡的,而白道代表著正義,殊不知許多人假正義之名,滿口仁義道德,背地裡官商勾結,層層剝削,比黑社會還污穢。

  他手撐著電梯,定睛注視她,「既然你已經知道我真實的身份……」

  「你要殺了我嗎?」她往後退,背抵著電梯,一陣刺骨的寒意滲入肌膚,她不由得瑟縮了下。

  「殺你?我若真要殺你,不必我動手,只要把你留在那裡就行了。」他按開竊聽器,放大音量。

  「找出人了嗎?」是金老闆的聲音。

  「你們怎麼辦事的,連讓人混進來都不知道?」

  接著響起「砰砰」兩聲。

  「馬總管,將這些沒有用的……」

  武昭訓立刻把開關按掉,不讓她聽到那些血腥的話。

  「喂,剛才那是槍聲嗎?」一股寒意壟上夏秋蓮心頭。

  「你還覺得好玩嗎?」他的鼻息拂上她蒼白的臉,逸出一聲冷哼。因為她,已有兩個人消失在世界上。

  這時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他拋下她,逕自走進築在飯店頂樓的閣樓。這個閣樓別有洞天,是采樓中樓設計。

  地板是光可監人的黑色大理石鋪成,整片落地窗簾是白色的,與沙發是同一色系。黑色扶梯延伸到二樓,單純的色調看起來簡潔又不失高雅。

  「二樓左邊是客房,櫃子裡有幾套我大姊的衣服,她身高和你差不多。」

  武昭訓不再理她,走進廚房。

  不一會兒,廚房內傳來俐落的切菜和炒菜的聲音。敢情他還會自己做飯?她心中固然好奇,但先解決身上這套衣服才是當務之急。

  當她換上T恤、牛仔褲下樓,撲鼻的香味使她的胃發出鳴叫,她才想起跟蹤了他一整天,除了在車上扒了個食不知味的便當,就什麼也沒吃了。

  夏秋蓮走進雅致的小餐廳,驚訝的瀏覽色香味俱全的菜餚,「這都是你做的?」

  「這裡還有別人嗎?」他端出飯,替她添了一碗,再替自己添飯,「坐下來吃吧。」

  「你在別墅那不是有吃有喝,還有美女伺候?」想起兩隻母章魚黏在他身上餵他吃,而他來者不拒,她就覺得胃酸得直冒泡。

  「你該不會在吃醋吧?」他懶懶的笑。

  一針見血的話使她從臉紅到脖子,埋頭吃飯,「才沒有呢!你別自以為是,我幹麼為你吃醋?」

  武昭訓抿了抿嘴,掩飾嘴邊的笑意,「是,你沒有吃醋。」他走到沙發,取出外套內的竊聽器,打算一邊吃一邊聽。

  「老闆,我們抓到一個女孩在外面鬼鬼祟祟的。」

  聞言,夏秋蓮心一凜,不會是秋荷吧?!

  「快放開我!」

  熟悉的清亮嗓音讓夏秋蓮手一鬆,碗落在地上碎了。

  武昭訓停頓了下,依舊不疾不徐的吃飯。

  「是我妹妹!」夏秋蓮驚呼。

  「我知道。」

  「她被抓了,我得去救她!」她站起身,卻被他的大掌按住。

  「坐下,你現在去是自尋死路。」笨女人,老是莽莽撞撞,今晚經她這一鬧,那些人必定加強戒備。

  「可是秋荷在他們手中。」夏秋蓮自責不已,都是她太魯莽造成的。

  「聽下去。」武昭訓低沉的嗓音充滿不容駁斥的威嚴。

  「你的功夫是夏家的!夏鴻天是你什麼人?」

  「我老爸,怎麼樣,怕了吧?」

  「怕?哼!夏鴻天當初和天地門勾結陷我入獄,這筆帳我還沒跟他算,正好就由你來……該死的!有內應!」

  在一個爆炸聲後傳來金老闆的怒吼,「快抓住她,別讓他們跑了!」

  夏秋蓮一愕,看武昭訓氣定神閒的關掉竊聽器,悠哉的吃飯,彷彿一切早在他算計之中。

  「那些是你的人嗎?」

  「不是。」不過他猜得出是那個傢伙出手。龍幫太子大概是怕他扮得太像,壞了龍幫之名。

  「他剛剛說我父親和你們聯手是什麼意思?」一團團疑雲堆積在她心底。

  武昭訓聳了聳肩,「你何不回去問夏伯父,他知道的比我還清楚。」那件案子是上一代干的,與才接手的武閻無關。

  「我爸去大陸省親,沒個一年半載是不會回來的。」她忽然發覺父親把她去給武家是早有意圖。

  「相信你的資源不比我少,自己去查。」他指的是她那精明的妹妹。

  「秋荷應該沒事吧?」她不免憂心。

  「我不知道,等天亮再說,現在,吃飯。」他又拿個碗添飯給她。

  「謝謝。」夏秋蓮小心翼翼的捧著飯碗,感激的綻開笑。不知怎麼回事,即使知道他是幫派老大,她也覺得可以信任他。「那地上的……」

  「吃飯!」

  被他銳利的眼一瞪,就算食量不大也會吞下一頭牛。她埋頭努力的吃。

  在酒足飯飽後,他又打開竊聽器。

  「她逃不出這裡,我們已經加派人手,監視器上有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我們的眼睛,也已經打開牆上鐵絲的高壓電,怖下天羅地網。」

  「很好!一定要把人揪出來。」

  武昭訓耳聞她輕微的足音接近,不願見她聽到消息而愁眉不展,立刻按掉開關。

  「走吧,我送你回去。」穿起外套,他頭也不回往外走,按下電梯按鈕。

  「可是地板我還沒清理。」她又闖禍了。

  「這你不用擔心。」

  「叮」一聲,電梯到達,他先走進去。

  夏秋蓮顧不得手剛洗過,還滴著水,追上他,「等等我。」結果來不及停下腳步,整個人撞進他懷中。

  他正好轉身,而她反射性的舉起手擋著他,倒退一步。

  「對不起!」她不敢看他外套上的兩片濕印,羞愧的低下頭。

  「小心一點。」武昭訓面不改色,按下一樓按鈕。

  「你的衣服……」她怎麼老在他面前笨手笨腳的。

  「沒關係。」他優閒的倚著電梯,從容的自外套口袋抽出裝飾的絲絹擦拭。

  「我來幫你。」夏秋蓮自告奮勇,欲取過絲絹。

  「不必麻煩了。」他怕她愈弄愈糟而不敢給她,一時之間兩人僵持不下。

  忽然「叮」的一聲,電梯到了一樓,她怕被人看見,一鬆手,他反應不及頭撞上電梯,一聲悶哼自他口中送出。

  武昭訓撫著後腦勺。該死的和她在一起簡直是災難不斷!從小沒病沒痛的他自認識她以來,身上受的傷幾乎可以進入金氏世界紀錄,還不包括因她無意而損毀和破財。

  「你還好吧?」她又闖禍了。

  他「嗯哼」了聲,走出電悌,不忍再苛責她,誰教她是他的麻煩。

  「對不起啦!我只是想幫忙。」夏秋蓮亦步亦趨,他不發一語更教她難受,他受傷都因她而起,上次被人打傷,在馬路上救她而擦傷,現在又撞上電梯。

  「上車。」武昭訓打開車門,叮嚀司機送她回家。「小方,拜託你了。」

  「是。」

  「武昭訓,那我妹她……」她站在車門邊,不知道內心的鬱悶從何而來,是因為擔心秋荷,還是捨不得離開他?他是第一個為她而不顧生死的男子,她想自己是愛上他了。

  輕撥開她額前劉海,他啄了下她的額頭,「放心,沒事的,明天一有消息我會通知你。」

  「嗯。」夏秋蓮不安的心因他溫柔的安撫而漸漸平靜下來,嫣然一笑,「謝謝你。」她不假思索的吻了他的嘴,忽然意識到自己一時衝動,羞得鑽進車裡。

  車子揚長而去,留下一臉怔忡的武昭訓佇立在風中,撫著殘存她芳唇溫暖的嘴,他心口忡忡然。這是她頭一次吻他,感覺還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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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6 14:56:20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你是我們閻王的女朋友?」

  甫坐上車,夏秋蓮因前座冒出的驚人之語而漲紅了臉,她幾乎忘了車內還有個司機。

  「我們閻王身邊不乏女人愛慕,但能讓閻王流露出真實情緒的,你是第一個。」

  「我……我才不是他女朋友。」他有可能愛她螞?一聽到他身邊多的是女人,腦海中浮出別墅裡他被女人環繞的情形,一股妒意直上心頭。

  「是嗎?」小方藉後視鏡看得明白,不覺莞爾。她大概不知道她此刻表現出一臉醋樣。

  「聽你一直叫他閻主,你也是天地門中人嘍?」到現在她還不清楚天地門到底是什麼樣的幫派,還有父親為何會和天地門有所牽扯。

  「嗯,我的命是閻主救的,若不是閻主,我一家人大概也會因為被我連累而命喪黃泉。」

  夏秋蓮一征。武昭訓不是混黑道,為什麼會救人?

  「你大概想不到我以前可是當警察的,你父親還是我前輩,我很崇拜你父親。」

  「那你怎麼會……」進入黑社會?這句話她沒問出口。

  小方咬牙切齒,「因為長官的誣陷?害我被黑白兩道追殺。我原本是臥底警察,薪水比較高……」

  聽他道出心中憤懣心,她心裡五味雜陳,父親也是因盛名之累而受小人排擠,最後告老辭官。

  因為小方的話,她對天地門有更深一層的認識。

  天地門幽皇、帝為天地之領袖,沒幾個人見過其真面目,對外由文堂、武堂負責。而文堂主腦為文魁,其下星龍、飛虎;武堂首腦就是武閻武昭訓,有兩大將刀魅、劍影。

  據說還沒人見識過武閻的真功夫,這一點讓熱愛武術的她蠢蠢欲動。真丟人!她還認為他是東亞病夫,手無縛雞之力的上班族。

  雖然天地門在海外也經營賭場、買賣槍枝,但行事低調,並且幫規明令幫眾不得碰毒品,那武昭訓為什麼會去做毒品交易?還有,他為什麼扮成龍大少?夏秋蓮愈想愈覺得情況好像十分複雜,令人費解。

  一下課,夏秋蓮便直往校門沖,打算去找武昭訓,結果才跑出教室就被一臉疲憊的溫志漢攔下來。

  「蚊子,你怎麼來了?我有急事得先走,有話改天再說。」

  她欲越過他,卻被他抓住。

  「小夏,秋荷呢?」本以為和女人嬉笑,秋荷至少會有點吃醋,誰知道她毫不在意,反倒是他幾天不見她,已茶不思,飯不想。

  「她……」怎能說妹妹身陷犯罪淵數,下落不明?只怕溫志漢會找來警察把事情弄得更糟,「她很好,我真的得走了。」

  夏秋蓮掙開他,但才沒走幾步就又被拉住。

  「你還沒告訴找她現在人在哪?她昨天也沒去上課。」

  「她沒事,你過幾天就會看到她。」

  「過幾天?小夏,你有事瞞我。」

  「呃……環島旅遊,對!她和朋友出去玩。」

  「怎麼可能,她沒請假?」

  對呀!差一點了忘秋荷剛念大一,課不重,但蹺課也會影響成績,「她交代我說要你幫她請一個禮拜事假,就這樣了。」她趕緊掙開失魂落魄的他,準備去找武昭訓問秋荷的情況。

  溫志漢懊惱的了下牆壁,後悔不該為了引起秋荷反應而和別的女人親近,要是失去了她,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夏秋蓮剛跟溫志漢分手,腕上的通訊器便響起。

  「姊,我已經脫困了。」夏秋荷的聲音讓她急促的腳步趨緩,「可是因為外面戒備森嚴出不去。我現在是在他們電腦主控室,救我的人是個大帥哥。」

  「該死的!被他們發現了。」一個粗擴的嗓音插入,「我們快點離開。」

  「那他們犯罪的磁碟片呢?」夏秋荷急問。

  「沒辦法,下次叫武閻來拿。」

  「秋荷,你在跟誰說話?」

  「沒什麼,我們得走了,拜。」

  「秋荷!秋荷……」夏秋蓮大喊,但通訊已切斷。

  為了找武昭訓,夏秋蓮依武奶奶給的電話打到他公司去,秘書一聽到她報上名字,彷彿知道她是誰,立刻告訴她,總經理去酒店巡視了,也奉上了地址。

  於是她迫不及待驅車前往。

  她來到酒店門口卻被擋下,因為要有貴賓證或會員卡方能進入。

  「我要找武昭訓。」她臉上寫滿焦慮,偏偏門口兩位警衛不肯放行。

  「怎麼回事?」幾個妖嬌的美女經過門口,打量她簡陋的穿著,並且從沒有喉結判斷她大概是來找碴的。因為要進酒店工作必須經篩選審核,不是想應徵就可以應徵,而且武氏的審查比一般酒店、俱樂部更嚴苛,他們從不登報徵人,但優渥的福利和薪資還是使眾女人趨之若鶩,而像她要身材沒身材,姿色平庸,大概想找武總走後門,哼!豈能讓她如意?

  「很抱歉,武總不在,你可以走了。」一排女人擋住門口。

  夏秋蓮揉揉眉心,她實在不想強行闖入,可是看這些人的口氣和態度,即使武昭訓在,也不會讓她和他見面。

  「那麼……失禮了。」她連續迴旋踢,攻擊似乎不好惹的警衛,然後兩掌排開花容變色的女人們,趁他們亂成一團時闖進酒店中。

  「快阻止她呀!」

  數名身材壯碩的警衛和保鏢一擁而上,夏秋蓮自知力氣有限,比不上粗猛強壯的大漢,於是以輕靈之姿巧妙避開他們的攻擊,卻沒留意到廊道上半個人高的花瓶及盆栽,腳下一個踉蹌,還來不及防備,數個拳掌迎面而來,她瑟縮身子,舉起雙手護住頭,閉上雙眼。

  「住手。」

  武昭訓在監視螢幕就看到她在大門口引起的騷動,趕緊下樓阻止。酒店長廊一片狼藉,還好沒驚動客人。

  「武總。」大漢們紛紛恭敬的退至兩側。

  他來了!夏秋蓮心頭大石落下,悄悄睜開眼,映入眼簾的除了剛毅俊美的武昭訓,還有個笑容燦爛的俊朗男子正好奇的瞅著她,而那張連陽光都失色的笑顏卻流露著一股無法言喻的尊貴氣勢。

  「她就是你的麻煩?」這個有著無害笑容的男於正是帝。

  武昭訓翻了翻白眼,「這是我的私事。」不必用大腦也知道是奶奶亂髮他要結婚的傳單,以假象造成事實。

  「確定不用我幫忙?」

  武昭訓沒答腔,大步走向她,手一撈,拉她站起,口氣不善,「你來這裡做什麼?」瞧瞧這片混亂,又不知道要花多少經費整修,這筆開銷該記在誰頭上?

  「我是來問秋荷的事。」她也不迂迴。

  「不是說一有消息就會通知你嗎?」只要有她的地方就有災難。

  「我等不及了,秋荷今天還跟我通過話,她說她很平安,不過,人還沒……」夏秋蓮急促的話被他大手一揮打斷。

  「這沒你們的事,你們先下去。」他拉著她進入電梯,而帝一副看好戲的模樣,立刻跟上。

  「你可以回去了。」武昭訓攔在電梯口,拒絕天地門其他狐群狗黨插手他的私事,就算是頭頭也一樣。

  「我好心想幫忙都不行?」帝識相的摸摸鼻子。

  「不行!」帝和幽皇這兩個小惡魔,天知道他們會怎麼設陷阱,他已從文魁艱難的求婚路得到警惕。

  電梯門關上,武昭訓轉身凝睇她充滿朝氣的嬌顏,波光流轉的晶眸殷切的望著他,像一把火點燃他胸中的渴望。

  毫無預警的攫住她下顎,在覆上那微啟的芳唇前,他低咒一聲,「你在引人犯罪!」

  這個吻帶有強烈的佔有性,他充滿挑逗意味的舌尖毫不猶豫的和她敏感的舌糾纏在一起。

  如被雷擊中,她圓睜著杏眸,感覺一陣麻醉的戰慄感竄過身體,短暫的呆滯後,她笨拙而羞怯的回應他的熱情,想表達對他的愛。

  愛情就是那麼莫名其妙的發生了,就像一杯平淡無奇的咖啡加入了甜甜的糖和奶否,變成具有甜蜜滋味的咖啡牛奶。

  她的反應讓武昭訓發出挫敗的呻吟,是該停止的時候,否則他很快的會失去自制力,而更糟糕的情況是明天各大新聞媒體就會刊出他要結婚的消息,不過,十分奇異的,他內心深處並不排斥奶奶的詭計,一抹笑躍上唇色,或許不必他出手,奶奶就會把她送進禮堂,送到他身邊。

  但,還是要等此次任務結束才能辦婚事。

  「武昭訓,我……」夏秋蓮甫開口便被他的大掌摀住了嘴。

  「噓!什麼話都別說,我不是說過很快就會有消息嗎?」以她這莽撞又衝動的個性,哪能讓她知道他的計劃。

  「可是我妹妹說……」難道他的目的是想得到販毒集團的犯罪紀錄?

  「別管你妹妹說什麼,你先回家乖乖等我的消息。」

  「可是我……」也想去救人!她話未完又被他打斷。

  「別可是了,聽我的話。」他絕不能讓她涉險。

  電梯到了地下停車場,他按一下行動電話按鈕,一輛豪華轎車緩緩駛到他們面前。

  武昭訓將她塞進車裡,「小方,先送她回去,再回到這裡。」他向司機使個眼色。

  小方會意的點點頭。

  夏秋蓮故意左顧右盼。憑她跟父親辦案多年的經驗,直覺他們在打暗號,今晚可能有事發生,她豈能錯過?她深眸閃過一抹難以察覺的狡猾,表面順從的坐上車。

  她佯裝不捨的回望著目送她遠去的武昭訓,直到他消失在電梯後,她才轉回頭,裝模作樣的喟然長歎。

  「昭訓今天是怎麼回事?一點也不像平常的他,好像有什麼事發生。」她偽裝愁上眉梢,不著痕跡的探問。

  「夏小姐,這點你就別為閻主擔心了,閻主他不會有事的。」小方好心的安撫她。

  果然有事!「你叫我小夏或秋蓮就可以了,別老加個小姐,我好不習慣,我也稱呼你小方吧。」

  她甜美的笑容總讓人在不知不覺中卸下心防,小方也不例外,但他還是恭敬的道:「好的,秋蓮小姐。」

  算了,隨他叫。「小方,你跟著昭訓很久了?」

  「從他救了我和我家人開始,我的命就是他的。」

  小力的忠誠讓夏秋蓮感動。或許天地門不像一般充斥著暴力、血腥、毒品、色情的黑幫,她思索著記憶中天地門少之又少的資料,一股好奇在體內活躍,她想更瞭解天地門,深入認識天地門的一切,當然包括武閻武昭訓。

  「那你不怕哪天違法入獄?」

  他嗤之以鼻,「法律是人制訂的,要怎麼變都是執政者在決定,許多人以法律為工具來鑽漏洞,掩飾其貪污牟利的事實,到底誰才是黑,誰才是真正犯法?」

  這倒也是!夏秋蓮聽他如此憤世嫉俗,卻無法反駁,畢竟他說的正是現今台灣四十年來的怪現狀。

  「真正犯法的人不會說他犯法,但秋蓮小姐絕對可以信任我們閻主的為人。」小方繼續道。

  夏秋蓮臉頰肌肉微扯了下。若不相信他,又怎麼會愛上他?

  「閻主是個好人……秋蓮小姐,你家門前好像有人?」小方望見遠方大宅門前有一個高瘦男子正在徘徊,提高了警覺。

  夏秋蓮傾身向前,雙手攀在駕駛座的椅背上,裝模作樣,「在哪?」其實她老早就看見大門前那傢伙是蚊子,只是心底突生一妙計,得準備採取行動。

  「你沒看到嗎?要不要我停下車先去探個究竟?」她是閻主的女朋友,豈能讓她受傷害?他要代閻王保護她。

  夏秋蓮頷首,「也好。」

  小方將車停在路邊,就在他側身欲開車門之際,她的手刀揮出,攻擊小方頸後。

  小方悶哼一聲,根本沒機會防備就昏了過去。

  「對不起喔!」夏秋蓮內疚的道歉,很快的剝下小方黑色的司機制服和扁帽子。

  這時車窗傳來清脆的敲打聲,一臉憔悴的溫志漢正瞇著利眸直盯著這輛行跡詭異的車。

  夏秋蓮迅速的套上小方的黑外套,身手矯健的爬到前座,按下電動窗。

  「小夏,你怎麼……」溫志漢怔忡了下,話被她截斷。

  「別說那麼多,快幫我把他抬下車。」至於黑褲子應該不用換,她穿的是黑色牛仔褲,在車內微弱昏黃的光線下應該不易辨識。

  「他是……」

  「他是我的一位朋友。」她打開車門,溫志漢將小方拖下去後,她旋即關上門,「替我看著他,別傷害他,不管用什麼刀法,只要別讓他醒過來就好。」她一方面怕蚊子會誤傷他。一方面怕小方醒來會立刻向昭訓通風報信,必須防患未然。

  她試試未熄火的黑色大轎車,感覺車子性能不錯,應該不至於在昭訓面前露出破綻。

  「小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在車窗關上那一刻,她拋下話,「回頭再跟你解釋,幫我照顧他。」踩了下油門,換檔倒車,她俐落的掉頭回酒店。

  但願別被昭訓發覺她李代桃僵。夏秋蓮在心中暗暗的祈禱。

  夜空像打翻了的墨水上沾了幾滴白色顏料,星光隱約閃爍,而月兒像被老鼠吃掉的大餅,失去了蹤影。

  夏秋蓮駕著車緩緩接近酒店,前庭中昂然佇立的頎長身影正是久候的武昭訓,她心頭如小鹿亂撞,生怕被他認出而刻意壓低帽簷。

  車甫停穩,不待她下車為他開車門,他逕自上車,淡淡的掃了她一眼。

  她幾乎可以感受背上一根根寒毛在他凌厲的目光下站立起來,大氣不敢喘一聲。

  「怎麼去那麼久,是不是路上塞車?」他不慍不火的問。

  她僵直的脖子生硬的點了下,悄悄由後視鏡覷了覷他,他偽裝成龍大少的模樣,她不敢問要去哪,怕一開口會洩了底。

  「走吧,去談最後一次交易。」武昭訓唇色挑起一抹深沉的笑。

  該不會是她上次去的地方?夏秋蓮深吸了口氣,不管三七二十一隻有賭了。

  接下來,他沒有再開口,整個人埋首在手提電腦中,似乎沒發現小方變成了她。

  她如釋重負,發覺握著方向盤的掌心一片濕。

  「咦,你的結婚戒指呢?」

  冷不防他抬起頭,注視了下她握著方向盤的手。她的心猛然一震,沁著冷汗的手險些打滑。心下大喊糟了,她該怎麼解釋?早知道就該從頭到腳全部換裝。

  「是不是怕弄丟?」武昭訓微笑。

  夏秋蓮忙不迭的點頭如搗蒜,瞬間緊繃的心才稍稍放鬆,仍不敢掉以輕心。

  「這次任務很重要,可能會有一點危險,我需要你隨時可以接應我,我想你還是留在車上比較好。」

  我要去!這句話險些脫口而出。夏秋蓮聆聽他溫柔富磁性的嗓音,胸口流過一道暖流,對他的好感又多了一分,看他關心部屬的方式,無怪乎小方會如此忠誠。

  「當你身上的行動電話發出聲音,就將車子開到大門口,知道嗎?」

  她微微的點了下頭,心底唉歎,完了!她竟忘了拿小方的行動電話,這下如何是好?

  「記住,提高警覺,這幫人不好惹。」

  除了點頭還能說什麼?夏秋蓮內心苦笑不已,懊悔自己太心急,只拿了外套和帽子,現下可好,她該怎麼幫他?驀然腦中靈光一閃,她可以進別墅幫他,也可以順便營救秋荷。嗯,就這麼決定。

  她一邊開車一邊想事情,差點闖紅燈,幸好即時煞車,並未釀成大禍。

  「小心紅燈。慢點開,不急。」

  一聲「是」已到舌尖,她立刻壓下,只發出嘶的音,還好他沒發覺。

  夏秋蓮吁了口氣,驚魂未定,不僅因緊急踩煞車那一剎那的緊張感,還有來自於後座他的壓力。

  他精明深沉得教人如坐針氈,做他的敵人恐怕夜夜都要提心吊膽,還好她不是他的敵人。

  憶及他們之間的微妙關係,她神色略微黯然。當初就知道他不想被套牢,避愛情唯恐不及,然而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已在不知不覺中跌入情網,但周圍經常環繞著眾佳麗的他,心中是否有她一席之地?她真的很想知道,可是期待愈高,失望愈大,這使她只能將愛藏在心底。

  車子緩緩駛進警備森嚴的別墅,夏秋蓮也提高警覺。環顧密不透風的戒備,似乎比上次她來時加派更多人手,三步一哨,五步一崗,不時五人一組巡邏著庭園,看來要想突圍絕非易事,心下不禁為秋荷擔憂。

  「到了。」

  「噢!」由於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以致忘了閉緊嘴,等聲音冒出喉嚨,她立刻噤若寒蟬。

  「你不是小方……是你!」驟然一個掌風抽掉她頭頂上的帽子,讓她措手不及。

  武昭訓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怎麼是你?該死的!」望著車窗外馬總管已步下階梯快接近車子,他惱怒的低吼,「快把帽子戴好,乖乖給我待在車上,回頭再跟你算帳。」接著迅速恢復優雅自信的翩翩神采。

  夏秋蓮根本不敢看他一眼,趕緊戴上帽子,隱藏自己。心中慶幸還好是抵達後才被發現,否則他不大發雷霆趕她下車才怪。

  車門被打開,馬總管掛著偽善的笑容,「歡迎、歡迎,我們老闆已經恭候大駕多時。」

  「真是抱歉,路上塞車。」武昭訓從容的走下車,站在車門前擋住馬總管的視線,「那就麻煩馬總管帶路。」他沉靜的深邃眸子在車門關上聲輕輕響起時掠過一抹難以察覺的釋然。

  「當然,這邊請。」馬總管躬身一禮,帶著他進入別墅。

  望著武昭訓的身影消失在門後,夏秋蓮放下心頭大石,但不安的重擔又浮上心坎,不知道昭訓此去會不會有什麼危險?

  「叩叩!」突然有人來敲車窗,嚇了她一跳,她深呼吸保持鎮靜,只降下半個車窗,不讓警衛窺入車內,並且刻意調整帽子來掩飾。

  「喂,把車子駛到停車場,這裡不能停。」荷槍的警衛指了指樹蔭下,隱約可見數十輛豪華大轎車停放在那裡。

  她點頭回應。不慌不忙的關上車窗,將車駛往停車場,微顫的手指緊握著方向盤,洩漏她心底的緊張和恐懼。

  頭一次她意識到自己置身險境,萬一一個不小心,她露出破綻,遭殃的恐怕不只是她,還有秋荷,昭訓也會受她牽累。

  幸好那些警衛沒要她下車或察看她身份。

  片刻後,她俐落的停妥車子,藉車外的燈光觀察週遭,發現這停車場在別墅的後門。

  平均每一分鐘就有一隊警衛經過她面前,而重覆出現大概要等五分鐘,也就是巡邏別墅一圈大概要花五分鐘,再估算巡邏人數,一隊有五人,總共有二十五人,這還不包括在門口、各角落,以及陽台、屋頂站崗的警衛,照這情多看來,光外圍就不下百餘位警衛,裡面恐怕戒備更森嚴,她該怎麼混進去呢?

  再三猶豫後,夏秋蓮小心翼翼的推開車門下車。

  「什麼人?」警衛們立刻靠過來。

  槍口離她不到五步遠,她心臟緊縮了下,佯裝冷靜的緩緩關上車門。

  「你要做什麼?」警衛看清了她穿的是龍大少司機的制服。

  「我……內急,想去小便。」她壓低嗓音。

  「那快去快回,沒什麼事別亂跑。」

  夏秋蓮點頭,透過低垂的帽簷目送那隊警衛遠去。她深吁了口氣,然後骨碌碌的眼珠子東張西望了下,確定所有的警衛都沒注意她這邊,才放大膽子走向別墅。

  從停車場走到別墅也不過五十公尺,卻像走了一世紀那麼久,尤其是別墅頂那盞探照燈的光線不時晃過她身邊,幾次差點照到她,還好都被她巧妙的閃過。

  進入一扇開啟的木門,鋪著紅色地毯的長廊延伸到盡頭的護欄,悠揚的音樂送入她耳中。

  夏秋蓮假裝若無其事的一邊吹口哨,一邊暗忖該怎麼避開走廊的監視攝影機混進去。而這裡那麼大,要找秋荷又該從何處找起?

  「站住!你要去哪?」門口的警衛已喚住她。

  她停下腳步,不敢回頭,頭垂得低低的,心裡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警衛趨上前檢視。

  「你是龍大少的司機嘛,怎麼換個人了?」

  「他身體不舒服,所以由我代班。」夏秋蓮很快的反應道。

  「你要找龍大少嗎?」

  「是……是的,他東西忘在車上,我替他拿來。」

  「龍大少正和我們老闆談生意,不許旁人打擾,你東西給我,我替你送去。」警衛伸出手。

  「呃……這個東西很重要,龍大少剛剛打電話來交代一定要我親自送過去。」她佩服自己能臉不紅氣不喘的自編自導自演,天知道外套下的T恤已濕了一片。

  「這樣啊!龍大少在四樓,你從左邊轉角樓梯上去,快去快回。」

  「謝謝!」她連忙躬身九十度,仍不敢放鬆,戰戰兢兢的依警衛指示走上樓。

  夏秋蓮不時觀察地形,樓梯上的轉角只架了具監視攝影機,是整棟別墅戒備最松的地方,他們大概想,能離開這裡的通道都有人看守,卻忘了還有通風口──氣窗。

  她瞟了瞟監視器來回掃過的氣窗,倏地冰涼的硬物由她身後欺上她脖子,令她渾身一僵。

  「別作聲。」輕柔的聲音釋放冷冽迫人的殺氣。

  夏秋蓮一動也不敢動,生怕頭與身體分家,敏感的嗅覺卻聞到淡淡女性的馨香,還有另一股熟悉的淡雅芬芳,那好像是……

  「姊!怎麼是你?」她背後傳來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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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夏秋蓮猛地一震,這個聲音是……顧不得自己正被脅迫,她急忙的轉頭,而刀子也在她一動的瞬間離開了她雪白的頸項。

  「真的是你!」夏秋荷圓睜著眼,難以置信的瞪著一身男裝的姊姊,若非腕上的通訊器引起她注意,她還差點認不出來。

  「秋荷,你沒事,太好了。」夏秋蓮激動的握住她的手,意識到頭頂的監視攝影機,連忙拉她閃到牆角。「小心!」

  「放心,那已全換成錄影帶了。」一個懶懶的音調引起夏秋蓮的注意。

  這時她才發現除了秋荷外,還有個冷峻的男子以及俏麗的少女。那少女晶璨的幽瞳正骨碌碌的在她身上打轉。

  「你就是夏秋蓮?」少女笑盈盈,「你好,我叫梅如幽,有沒有興趣和我結拜當姊妹?將來對你很有幫助喔。」她靈巧的手指轉了轉輕薄的拆信刀,插回鞋裡藏好。

  夏秋蓮揚了揚眉,不敢相信笑容親切無邪的少女就是方才威脅攻擊她的人,更別提這少女還矮她一個頭,而靈敏的身手連自幼練功的她都沒察覺。

  「叫她小幽就可以,是她來救我們的。」夏秋荷已和梅如幽成為好朋友,「至於這位醋男是在販毒集團臥底的人,叫他龍一就可以了。」

  「還有時間閒話家常,不如想點辦法怎麼離開。」龍一雙手環胸,面無表情的睥睨著像開了家菜市場的三個女人。

  「你身份曝光又不是我們的錯,是你自己沒本事。」夏秋荷白了他一眼,而他不吭一聲。

  夏秋蓮隱約嗅到奇異的氣流浮動在秋荷和那叫龍一的傢伙之間,心中不禁為蚊子多年苦戀而擔憂。

  「噓!武閻已經在拖延時間,既然東西到手了,我們得趕快離開。」梅如幽提醒正劍拔弩張的兩人。

  「武閻?你也認識武昭訓?」他身邊到底有多少女人?夏秋蓮愈想愈不是滋味。

  「等我們離開這裡,你自己再去問他吧!」梅如幽狡黠一笑,拉起夏秋蓮的手,「跟我們一起走吧!」

  「不行!」若她一走,誰來接應武昭訓?何況她無法坐視他身陷危險而獨自逃走。想到他一個人面對狠辣凶殘、媲美一軍隊的毒梟,她的心就忍不住絞疼。

  她掙開梅如幽,「你們先帶我妹妹離開,我還有事要辦。」

  梅如幽疑睇她摺亮的水眸閃動著堅決的波光,心下有些瞭然,欣慰武閻覓得佳人,也希望他別辜負了夏秋蓮。

  「姊,你怎麼不跟我們一起?」夏秋荷不解,黛眉顰蹙。

  「不用理她,她有她的路要走。」龍一冷冰冰的話含著深意。

  夏秋蓮蹙了下眉,心中疑惑秋荷會跟這麼冷酷無情的傢伙來電嗎?會不會是她的錯覺?瞧他三兩句都沒好話,還帶點外國的怪腔調,真不知道秋荷怎麼受得了他?

  「小荷別擔心,有武閻在,我們先走好了。」梅如幽含笑拍拍夏秋荷的肩。

  夏秋荷不是沒瞧見姊姊眼底流露出少見的憂愁,那只有戀愛中少女才有的情感,但她仍放不下心,畢竟她只有一個姊姊。

  「你放心,我跟昭訓隨後會追上你們的。」夏秋蓮嫣然一笑。

  聽她都將生命托付給武昭訓,全然信賴那黑道頭頭,夏秋荷還能說什麼?

  「姊,保重了。」

  「嗯,你也要小心,我跟昭訓一脫離險境,會立刻告訴你。」

  夏秋荷點點頭,與梅如幽、龍一相偕來到通風口,然後豎起大拇指向夏秋蓮示意,「加油!」

  夏秋蓮也回敬她,目送他們一行人離去。看到妹妹平安無事,她放下心頭的擔憂,但是昭訓仍在豺狼虎豹的環伺之下,她得去幫助他,多一個人多一分力。

  打定主意,她不疾不徐的走上四樓。

  時間差不多了。

  武昭訓氣定神閒的與金老闆握手,「這些是訂金部分,至於尾款,等貨到了我們再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就這樣了。」他優雅的起身。

  「龍大少還信不過我金頭蛇嗎?」他心中暗罵,老狐狸,任他好說歹說就是無法逼這名狐狸全數付清,給的訂金也不過夠買三分之一的貨,他還得先貼老本付款。

  「當然信得過了,只是幫中那些快進棺材的老頭子錙銖必較,沒看到貨,他們不肯多拔一毛,這麼龐大的金額需要幫中長老開會同意,我也莫可奈何。」

  「好吧!那麼我會盡快湊足你需要的份量送到日本的。」

  「那就麻煩金老了,希望我們合作愉快。」武昭訓頷首為禮,從容的轉身離去。

  「慢著!」

  冷不防金老闆喚住他,他心臟緊縮了下,神色自若的轉身,「金老還有什麼事?」

  「龍大少,你都不帶保鏢,要不要我派幾個給你?」一方面監視,一方面趁錢一到手便一不作二不休,不僅毒品歸他,說不定連日本的毒品市場也可以拿下。

  「不了,謝謝金老的好意,我自信還有自保的能力。」武昭訓不卑不亢的道,「那麼就等金老的好消息。」

  當他走到樓梯的轉角處,迎面而來的頭顱撞得他胸口發疼,也撞飛了她頭上的帽子。

  「你……不是叫你好好待在車上嗎?」他咬著牙抑下怒氣,轉身裝作不動聲色的欲替她拾回帽子,免得她被人發現。

  夏秋蓮揉揉微量的腦袋,為了怕洩底,她刻意壓低帽簷以致看不見前方,這又不是她故意的,他幹麼那麼凶?她正欲開口,驀地他身後一道銀光引起她注意,她不假思索撲向他。

  「小心!」

  緊接著是一陣連續的槍聲。

  「快除掉他們,他們是冒牌的!」金老闆的吼聲與槍聲迴盪在別墅中。

  「該死的!」武昭訓取出一把銀色手槍,朝天花板的燈連開了幾槍。

  剎那間四周陷入一片漆黑。

  「跟我來。」

  他在她耳邊低喝,接著她的小手被他的大掌包裹住,被拉起的瞬間,突然腰際一陣刺痛,那感覺就像被獅子的利爪劃過,可是她沒時間理會那灼燒的痛楚便被他拉上樓,只有拚命跟上他的腳步。

  「樓頂有登山滑索,你會用吧?」

  「你說這話是在蔑視我的能力。」雖然刺骨的疼痛不停傳來,但她不想被他看輕,於是暫且把它放一邊。

  武昭訓啞然失笑,處於危險中,她還是那麼好強。

  他先一步來到樓頂,解決了上頭的守衛,再讓夏秋蓮出來。

  強勁的風打在她肌膚上,麻痺了知覺,她想,自己大概只是受了點小傷吧!於是不以為意。她環顧四周,探照燈仍在左右搖晃的照射,而操作的人及守衛全倒在地上。

  「在他們還不確定我們是從哪裡離開,我們趕快走吧!」他來到探照燈旁,拉出一個滑桿。

  這時夏秋蓮才注意到一條黑繩連向停車場的大樹,「我們要從這邊下去?」她的腰又開始痛了。

  「嗯,你先下去發動車子,我殿後。」武昭訓轉身盯著通往樓頂的門,雖上了鎖還是不保險。

  夏秋蓮拿著滑桿,俯瞰庭園裡的警衛都被引進屋裡,此刻正是警備最鬆懈的時候。

  「我先走了。」她深呼吸,一鼓作氣的滑到停車場,立刻坐進車子並啟動引擎。

  而樓頂在此刻也傳來陣陣槍響。

  她擔憂的望向那裡,一道黑影宛若流星般閃過,直落到她車邊。

  「快走!」

  夏秋蓮點頭,輪胎發出「嘰」的刺耳聲音後便像子彈一般,撞開鐵門飛馳而去。

  「你駕駛技術不錯嘛!」

  「那當然,因為我有個好父親。」多虧以前在警界當差的父親三不五時對她來個操練。

  「我還以為你早已忘了『謙虛』這兩個字怎麼寫。」武昭訓開玩笑道,鬆弛一下繃緊的神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謙虛我當然會寫,要不要我寫給你看?」敢瞧不起她,她又不是三歲小孩。

  他抿著嘴忍住笑,看來她幽默細胞有待補充。「不用了,你專心開車,我們先到武家大宅跟你妹妹會合吧!」

  「我已經見到我妹妹了。」

  武昭訓眼皮一跳,心底閃過一抹不祥的預感,「那你還有碰到其他的人嗎?」

  「有啊,一個叫龍一的酷男,還有個漂亮得像洋娃娃的少女叫梅如幽。」他幹麼那麼緊張?夏秋蓮困惑的側睨他一眼,冷不防左腰眼一陣火燒般的灼痛。

  「該死的!」他撫額呻吟,「梅如幽有沒有跟你說什麼?呃!不管她說什麼,你千萬不能答應。」帝告訴他,幽皇已經回到台灣,沒想到她老早參了一腳。

  「她好像沒說什麼,我不記得了。」痛楚讓她記憶力無法集中。「她是誰呀?跟你是什麼關係?」

  「她是我奶奶的乾女兒,以後你就會知道我和她的關係。」接著,他自後座取出手提電腦,將磁片放入磁碟機,邊彈指如飛邊道:「現在別想那麼多,專心開車。」

  「噢!」夏秋蓮只好暫時壓下滿腹疑問,霍地想到該通知秋荷她平安無事,於是一手握方向盤,以嘴打開手腕上的通訊器。

  「喂,秋荷……什麼?你已經在家了……喔,好,我很平安,我先送昭訓回武家,一會兒就回去。oK!拜!」收線後她興奮的轉向武昭訓,「我妹妹已經回到家了。」

  「那你要不要先回家?車我來開就可以了。」

  「不用了,就快到你家了。」望著矗立在仰德大道上的豪華大宅,她綻開了笑容。他這次的任務總算結束了。「武奶奶在嗎?」

  「她出國度假去了。」有小幽在,她當然樂得清閒。「家裡只有劉管家,你見過的。」他收起電腦。

  車子來到大門前,花彫鏤空的自動鐵門緩緩向左右開敵,她把車駛至屋前停下。

  「我來把車開進車庫,你先進屋。」他下車,繞到駕駛座替她開門。

  夏秋蓮站在一旁,看他俐落的將車駛進車庫內。

  「夏小姐,歡迎。」劉管家站在階梯上彎腰請她進屋。

  夏秋蓮有禮的頷首,跟著劉管家進入明亮的客廳,刺眼的光線讓她拚命眨眼睛才好不容易適應。

  「小姐,請把外套給我。」劉管家隨侍在側,注視著她掉了好幾顆扣子的黑外套。

  「我會叫人幫你補好,洗乾淨。」

  「喔!謝謝。」她連忙脫下遞給他,卻發現他蒼老的臉龐突然變得死灰,「劉管家,你還好吧?」

  他搖搖頭,張大的嘴不停地顫抖,讓她憂心的皺眉。

  「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夏秋蓮忙著攙扶他坐下,「要不要我叫昭訓去請醫生來看看?」

  劉管家掙扎著要站起,卻被她壓回椅子。

  「拜託你別亂動,你看起來病得不輕。」

  「怎麼回事?」甫踏進玄關的武昭訓訝異的揚了揚眉,看著劉管家與夏秋蓮兩人僵持不下,不知在搞什麼?

  「你來得正好,劉管家好像不太對勁,你快找醫生來看一看。」

  「劉管家,你病了嗎?」他記得上個星期才看過劉管家的健康檢查報告,劉管家活到一百歲當人瑞都沒問題,怎麼會……

  「少爺,她的腰,你快看哪!」

  武昭訓衝到她身邊,還沒將她轉過身,就被T恤上怵目驚心的殷紅嚇白了臉。

  「小夏,你不知道自己受傷了嗎?」會是為救他而撲倒他那時發生的嗎?他居然沒注意到。

  「我受傷了?」夏秋蓮低下頭,驚呼一聲,「怎麼會?」鮮血染紅了她腰側的上衣和褲子。

  「你先躺下。」武昭訓告訴自己盡量保持冷靜,「劉管家,快打電話叫醫生,順便把急救箱拿來。」他扶著她坐到沙發上。

  「很嚴重是不是?」她忽然覺得頭有點昏。

  「你別說話,好好休息。」恐懼正撕扯著他的心臟,他發顫的手指試圖輕輕拉起她的上衣,以便檢視傷口,在她猛抽了口氣的同時立刻停止動作,「很痛嗎?」看到那被子彈劃過的傷口,他眉頭擰成一團。

  「你怎麼脫我衣服?」上回強迫她換衣,這回居然剝她衣服。「男女授受不親。」

  「我要檢查你的傷口,乖。」拜託,都什麼時候了,她還顧慮那麼多。

  「你又不是醫生,你是大色狼……」夏秋蓮還未說完就昏了過去。

  一旁的劉管家憋著笑,可沒漏聽任何一句。他愈來愈覺得他們是絕配。

  「急救箱給我,打電話叫醫生了嗎?醫生死到哪去了,怎麼還不來?該死的」──

  偌大的屋內只間咒罵聲不絕於耳。

  他差點就失去她!這種恐怖的認知啃噬著他的心,讓他自認的冷靜自製在剎那間消失無蹤,甚至當醫生歎了口氣,他就像被拋入絕望的深淵,在那一刻,他深深體會到他的生命中已不能沒有她,他愛上了這個莽撞的麻煩製造機──夏秋蓮。

  直到醫生說她沒事,他險些拿槍斃了這老頑童。只為回報他小時候在老醫生身上搞怪的惡行──剃掉老人家的眉毛,讓光頭的老人家沒臉見人,竟忍心讓他如此傷痛欲絕,太可惡了。

  「少爺,你要不要回房間休息一下?」

  劉管家乾咳了幾聲,忍住笑意。難得看少爺失控,還被戲弄,對那些曾被調皮的少爺戲耍的老一輩而言真是大快人心,連遠在異國的老夫人耳聞這件事,聽說都從夢中大笑而醒。

  「不必了。」他豈看不出劉管家的眼睛快笑瞇成一道縫。「沒別的事,你可以下去了。」

  「對了,我剛接到電話,老夫人和先生、太太在近日內會回來。」

  「知道了。」還不是等著看他被那群老而不死的傢伙訕笑。

  「那我待會兒命人把早餐送來。」劉管家適可而止的離去,惹毛了少爺,下回被剃眉的就是他了。

  「叩叩叩!」女僕送來早餐便退下。

  敲門的聲音驚醒了夏秋蓮,眼睫毛微微的顫動後她徐徐的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憔悴的武昭訓沒有表情的撲克臉,他似乎不太高興的樣子。

  「你總算醒了。」

  「我睡了多久?」她坐起身,腰側的酸麻提醒了她受了傷的事實。

  「一天一夜。還好子彈只是擦過皮肉,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亂來。嘴張開!」武昭訓端起熱粥,舀起一匙。

  她是病人耶!他口氣難道不能好一點?她才不要為了吃而受這種氣,「我可以自己來。」即使肚子已咕嚕咕嚕的跟理智抗議。

  「別亂動,你傷還沒好,又想做什麼?你嫌為我惹的麻煩還不夠多嗎?」

  「什麼叫我惹麻煩?要不是我推你一把,你恐怕早被子彈打成蜂窩,哪能安然……唔!」她接下來的話淹沒在他猛烈得宛若狂風暴雨的擁吻中。

  他手臂佔有的緊摟著她不盛一握的腰身,瘋狂的吻幾乎要吞噬了她的靈魂。她沒想到優雅又傭懶的他會突然像清醒的黑豹狂野的劫掠她的嘴,她的心跳得好快,因意識他火熱的吻而全然脫序。

  兩人的身體幾乎毫無間隙的密合,混雜著劇烈的心跳聲和淺促的呼吸。藉著感受她的心跳和她柔軟溫暖的嬌軀,他才能確定她還活著!

  「老天,蓮兒,以後別再這樣嚇我了。」武昭訓低喘著,粗啞的音調隨著吸吮她豐潤的唇瓣而逸出嘴。這種撕心裂肺的痛苦這輩子一次就夠了,如果不將她納入自己羽翼下,天知道下次她的莽撞會不會害她送命。

  想到那駭人驚魂的一夜,他的嘴再次覆上她的唇,掬飲她口中的瓊漿玉液,深入的探索,希望能擄獲她的靈魂、她的心。就決定是她了,武閻的新娘。

  喘不過氣的激愛狂情使夏秋蓮感到昏沉,腦袋一片空白,無意識的發出一聲嚶嚀,雙臂像有自己的意識,環上他的頸項。

  感受她溫馴的反應,他啞的低吼自喉嚨迸出,想要她的慾望已凌駕了他的自制。他的唇在她嘴上輾轉,梭巡著她優雅的下巴,舔舐她咽喉的滑嫩肌膚,灼熱的吻沿著她雪白的頸子來到她小巧的耳垂,用力的含住它。

  她猛抽了口氣,一股前所未有的戰慄感像電流穿透她身體。

  武昭訓為她的反應而迷醉,抱著她的大掌自她的睡衣下擺進入,撫觸她溫暖的肌膚,漸漸上移的手指描繪著豐滿的胸部,發現外表瘦瘦的她還挺有肉的!

  她呼吸急促,星眸半瞇,當那粗硬的手掌肆無忌憚的入侵,她渾身一顫,如受電殛,使她渙散的理智清醒過來。他……他在做什麼?

  夏秋蓮想阻止,但力氣像被奪走似的使不上勁,而身體自然而然反應他摩挲,沉醉於他佈滿厚繭的指尖在她胸部帶來的陣陣麻栗快感。

  「你是我的,我的女人!」他再次覆上她的唇,使她微弱的抗議聲如風中落葉被吹散。

  她覺得全身像著了火,熱烘烘的身體想找尋宣洩的管道,發現他身體比她還冷,便毫不猶豫的挨近,小手自他頸後來到他胸前那冰涼的掌心還是不足以澆滅她持續發燒的身體,於是,她無意識的解開了他的扣子,一顆接著一顆……

  在她扯開他襯衫的同時,她睡衣也被褪下,而胸罩也不翼而飛。偎在那冰涼的胸膛,她發出滿足的呻吟,根本沒發覺自己上半身已不著寸縷。

  武昭訓濕熱的吻像一道燃燒的火線自脖子延伸到她胸口,罩住那豐滿的乳房。他吻上那柔美的嫩蕊,一手則撫摸另處豐挺,拇指拂過乳尖,它馬上挺立。迷失在軟玉溫香中的他,在她小手輕觸引發的火焰下已燃盡所有的理智。

  他輕輕用牙齒咬著她乳頭,燃起另一道火焰直竄向她下腹,燒痛了她的身體。她悶嘶一聲,不知道是傷口的痛還是某種不知名的痛。

  「該死的!」武昭訓撫觸她柔軟腰側曲線時摸到那塊紗布,粗糙的感覺刺激了他,喚回被慾望吞噬的理智。他差一點就要了她!

  「怎麼回事?」夏秋蓮半睜著氤氳的水眸,他冰涼的胸膛觸感像絲絨,又堅硬光滑如大理石磚,一點也不輸那些肌肉糾結的猛男。舒服的感覺讓她愛不釋手,還想往他腹部磨蹭卻被拉了出來。

  「抱歉,是我的錯,是我引起這一切。」他深呼吸,極力控制身體的騷動,微顫的手不疾不徐的替她穿上睡衣並扣好扣子。

  她不解,「為什麼要停?」她好喜歡撫摸他的感覺,溫潤又平滑,細緻又剛硬,在那看似蒼白的肌膚下隱藏著神秘不可知的力量。

  「不停止的話就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為自己扣上鈕扣,武昭訓優雅的起身,俯視坐在床榻上仍茫茫然的她,秋瞳情波蕩漾,看來她不是對他全然沒有感覺。他唇色勾起一抹自信的笑,輕啄了下她嫣紅的小嘴,食指點了她的唇,「記住了,這個地方屬於我,別讓其他的男人碰。」他霸道的宣告他的權利。

  仍處於混沌中的夏秋蓮也不知他在說什麼,不知不覺的點了下頭。

  「這才乖,現在好好養傷,剩下的一切交給我。」敢傷害他的女人,他會要金頭蛇以及毒販黨羽知道惹毛他武閻的後果。

  他深沉的幽瞳掠過一抹陰狠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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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6 14:57:31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連續三天,夏秋蓮被強制待在床上,除了拉、撒、洗澡外,一律不准下床,所以,別提去上課,連走出房門都成了問題。頭一次她嘗到被人當囚犯的滋味。

  敲門聲響起,正打算掀被下床的她趕緊縮回去,可惜她動作不夠快,被進門的武昭訓眼尖的看到。

  他板起一張晚娘面孔,「你傷還沒好,又想幹麼?」生性好動的她難道不能有一刻靜下來?

  「我……我想上洗手間。」她紅著臉編出蹩腳藉口。

  「床頭上有鈴,你不會按鈴叫人嗎?你沒忘記上次你要去洗手間發生什麼事吧?」

  「我只是不小心沒注意到浴室的門檻嘛。」她險些跌個狗吃屎,結果不小心傷口扯裂,他大驚小怪叫來醫生,並且加派人手二十四小時看守她。

  不到隔天,浴室那不到腳趾頭高度的門檻從她眼前消失,並鋪上了止滑墊。

  「姊夫,你要原諒她。」夏秋荷自他背後冒出來,同情的拍拍他的肩,緊抿著的嘴唇彎了彎,有些忍俊不住,「我姊就是這樣,大事衝動,小事迷糊,糗事不斷,在她身邊災難頻繁,你要習慣。」

  「秋荷!」乍見妹妹,夏秋蓮一古腦兒從床上彈坐起,聽到妹妹的笑話,她沒好氣的撇撇嘴,「我哪有你說的那麼糟?」

  「要不你掀開上衣,給姊夫看你十七歲那年為救一隻被人欺侮的小狗而被潑硫酸,幸虧只濺到一點點,你衣服又穿得夠厚,才沒釀成大禍。還有,你為了救個跳樓輕生的女子,抱著她滾到鐵皮屋搭蓋的遮雨棚,結果背上被鐵皮劃得皮翻肉綻,還好有遮雨棚緩衝,否則不死也丟了半條命。還有有一次,你跟老爸出勤,為救老爸而……」

  「夠了!」夏秋荷每說一件,武昭訓臉色就陰沉一分。他早在醫生檢查傷口時就已經看到她身上的輝煌戰果,他現在才明瞭,手上關於她的精彩報告,每一件都曾差一點使她喪命,想到這兒,血色迅速從他剛毅的臉龐抽離。

  她能平安活到現在只能說是奇跡了,也難怪夏伯父巴不得她趕快嫁人,寧願她做賢妻良母,也不要看她可能有一天因她沒有大腦的魯莽行為而喪命,尤其聽到她大學畢業後打算去當警察,夏伯父更加擔心。

  夏秋荷心中竊笑,眸底溜過一抹狡猾。小幽說的果然沒錯,要激怒武閻非常容易,只要將姊姊過去的豐功偉業娓娓道來,保證他像被踩到尾巴的暴龍,而這也可以看出他真的愛上姊姊了。

  「秋荷,你很無聊耶,這種陳年往事也拿來說。」她不敢看武昭訓,沒有表情的模樣讓人完全猜不透他心裡的想法。在他灼灼的熾眸凝視下,她不禁臉紅心跳,腦海充斥著色情畫面,她喜歡他的吻和撫觸……等等,他們又不是夫妻,怎麼可以做那種事?還有……「秋荷,你幹麼叫他姊夫?」

  「反正是遲早的事,早叫晚叫還不是都要叫,早一點習慣比較好。」

  武昭訓心裡作出決定。「我出去了,你們姊妹慢慢聊。」與其放她在外製造麻煩,不如讓她待在家裡製造孩子,既然要製造孩子,得先經由合法的程序讓她完全屬於他,那就是讓她成為他名正言順的妻子。

  門被帶上,夏秋荷迫不及待的坐到床畔,打量她脖子、手臂以及裸露肌膚上斑斑的淡紅印記,不時發出嘖嘖的驚歎聲。

  「你在看什麼?」夏秋蓮不自在的檢視自己,等意識到妹妹在看什麼,已來不及將自己藏到被單下。

  「你們做了沒?」夏秋荷語不驚人死不休。

  「秋荷!」她羞嗔的叫道,一股熱氣由脖子衝上髮梢,感覺兩頰發燙,頭頂冒煙,腦海浮現那幕與他未完的激情場面。「這……這與你無關。」

  「是、是!是不關我這個做妹妹的事,早知道就不要多管閒事,幫你調查姊夫,還害你受傷躺在這兒被姊夫欺侮。」她故作哀怨,但杏眸流轉賊兮兮的笑意。

  「我又沒怪你。」夏秋蓮被妹妹的唱作俱佳唬住,完全聽不出那些話是在調侃她。「還有,他不是我丈夫,也不是你姊夫,你別亂叫啦!」

  「很快就是了,等老爸明天從大陸回來。」

  「老爸要回來?」夏秋蓮拔高嗓音。天哪!要是讓他看到她這一身狼狽,一定會逼她趕快嫁人,說不定只要有人要她,他肯定雙手奉上,還附贈感謝狀。可是她不想嫁呀!她已心有所屬,怎麼能嫁人?偏偏據聞武昭訓是不婚主義者,這下如何是好?

  「放心,不會有事的,有姊夫給你當靠山,你怕什麼?」夏秋荷語含曖昧。

  是嗎?他願意犧牲一輩子的自由來娶她嗎?夏秋蓮悲觀的想,他或許會要她當女朋友、當性伴侶、當愛人,但不會是妻子。

  「對了,老爸已經知道你受槍傷的事了。」

  登時烏雲籠罩在夏秋蓮頭頂。

  武昭訓陰氣沉沉的走進位於武氏集團某大樓頂樓的天地門總部,此刻大伙正忙著搬家。

  「早呀!」文魁將幾箱文件丟給星龍和飛虎,叫他們搬下樓。

  「武閻。」星龍經過他身邊,點頭為禮。

  「文魁,這舊報表還要嗎?」劍影扛起四大箱,遺游刃有餘。

  「丟進碎紙機就好了。飛虎,等等,這箱也帶下去。還有刀魅,那儀器小心一點搬。」文魁一邊指揮若定一邊回睨武昭訓,「你臉色不怎麼好看。」

  「難得看老大變臉。」飛虎揚了揚眉。

  「原來這就是閻王臉。」刀魅也故件驚訝,與飛虎一搭一唱。

  「你們賺命太長了嗎?」武昭訓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色,「既然有時間閒話家常,是不是覺得最近給你們任務太輕鬆?」

  飛虎頭皮一麻,「老大,我才剛從大陸回來耶!」沒辦法見到愛妻與兒子的日子宛若煉獄,所以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結束掉勒索集團就立刻奔回台灣。

  「老大,我跟艾梅新婚燕爾,你不會那麼殘忍吧!」追到老婆的刀魅笑容僵在臉上。

  「活該!」劍影哼一聲,扛著箱子進電梯,懶得理那兩個白癡,明知道閻主最近陰睛不定還敢捻狐狸須。

  「聽說警方圍剿行動中讓金頭蛇跑掉了?」武昭訓優雅的微笑,注視著在警界當差的飛虎。

  「我知道了。」飛虎垮下臉,拖著箱子消失在電梯裡。

  「刀魅,至於東南亞毒販集團的餘黨就偏勞你了。」武昭訓安之若素的托了托眼鏡。

  「可是我已經跟艾梅說好要去英國度假,連機票、旅館都訂了。」刀魅俊臉刷黑。

  「那就只好請你們改行程了。或者你願意和鬼夜去處理北愛爾蘭內部引起流血衝突的那些走私黑槍的幫派?反正那裡離英國不過是條海峽而已,近得很。」

  一想到有鬼夜就有死亡,刀魅連忙搖頭,「我決定去東南亞度蜜月了。」他迅速閃入電梯。

  「聽小幽說,你差一點失控宰了跟了你們三代的家庭醫師?」文魁倒了兩杯茶,一杯遞給他。

  「小幽呢?」

  「去機場接機。你不知道嗎?」

  「她接誰關我什麼事?」只要別犯著他,大家相安無事。

  「關於你的終身大事。一位是武奶奶,另一位是你未來的丈人。」

  武昭訓低咒一聲,「怎麼沒人告訴我?」他起身,卻被文魁按下。

  「稍安勿躁,就算你現在趕去也來不及了。」

  「是小幽把消息封鎖的?」他瞇起眼。

  「也是因為你俗事太多,她想你每天忙公司、飯店、酒店,還有天地門的工作,大概沒空吧。」文魁踱回電腦桌後,啜了口茶繼續整理檔案。

  「可惡!」他要怎樣才能來個絕地大反攻?「你想,我若突然宣佈要結婚,我大哥、二哥會不會回來呢?」起碼拖兩個墊背的。

  文魁一怔,嘴邊噙著笑,「看來有人要倒大楣了。」

  「想必小幽一定會很開心見到大哥、二哥的老婆。」三個女人湊在一起成立菜市場,被冷落的男人們只好埋首工作,這樣一來,小幽就沒時間找他晦氣,他也可以把公司扔還給大哥、二哥。

  「你真不愧是武閻,專找人陪你下地獄。」

  「你不也是動口不動手,談笑間強虜灰飛煙滅?」

  「我對扔下愛妻而成英雄的諸葛亮沒好感。」

  「我也不想當地獄之王孤老一生。」至少要拖個她來相伴。

  兩人相視一笑,脫去天地門文魁武閻的身份,他們也不過是平凡的男人,只想和心愛的女人攜手共度白首。

  好想知道你的愛歸屬何方,好想知道你的愛有幾分屬於我。

  夏秋蓮坐在床榻上,凝睇沐浴在夕陽餘暉中,渾身閃爍金色光芒的武昭訓正專心的打電腦。

  自她受槍傷以來,他幾乎寸步不離,不但搬了張床在她榻側,也把工作帶回家。

  他們生活在同個屋簷下,宛若老夫老妻,不時噓寒問暖,只差妾身未明而已。

  其實能不能結婚、能不能當他妻子並不重要,只要每天能夠看到他,跟他說說話,她就心滿意足了,雖然他這陣子臉色都不怎麼開朗,說話也是粗聲粗氣,活像別人欠他幾千萬,不知是什麼原因。

  「你沒事做了嗎?」被她盯得身體起了騷動,他無法集中注意力,只好停下工作。

  被逮著的夏秋蓮臉一紅,連忙拿起書,「我在看書。」

  「書拿反了。」武昭訓走到她身邊,抽起她手中的書翻正。

  她面紅耳赤的吐了吐舌頭,「我習慣倒著看。」

  「還狡辯。」他輕捏了下她的俏鼻。

  自從奶奶從小幽口中知道他為了秋蓮而失去冷靜的糗事,便和小幽一個鼻孔出氣,威脅他不准碰她,否則就不同意他們的婚事,連剛正不阿的夏伯父也插一腳,警告他若敢在結婚前碰她,就要把她嫁給別人。這怎麼可以?她是他的妻子,她只能屬於他。

  禁慾的日子不好過,尤其每天只能看不能碰。武昭訓歎了口氣,收回輕撫她柔嫩的粉頰的大掌,認命的走回桌前。

  他是怎麼了?為什麼要收手?她喜歡他溫柔的撫摸。難道才不過幾天,他就變了心?

  「我傷口復元得差不多了。」與其能看不能碰,不如走得遠遠的,省得以後傷情又傷心。

  「你想回家?」

  「我待會兒就打電話叫秋荷來接我。」

  「不用了,我送你回去。」武昭訓起身收起電腦。「等一下我叫人來替你收拾行李。」他走出房間。

  看他毫不眷戀,也沒留她,她一怒之下將枕頭砸向門,豈知門在這個時候打開,來人反應很快的接住枕頭。

  「雖然我拖那麼久才來探望你,可是你有必要拿枕頭當給我的見面禮嗎?」

  「蚊子!你怎麼會來?」

  「自己開車來呀!」溫志漢拉過一張椅子。

  「我是說誰帶你來的?你又怎麼知道這裡的地址?」

  「秋荷告訴我的。」他眸底閃過一抹痛楚,旋即若無其事的笑了笑。

  夏秋蓮小心翼翼的問:「你見到秋荷了?」

  「嗯,她現在有護花使者了。」

  「你知道啦?」她乾笑。

  「也看到了,他是不錯的傢伙,我們還交過手。」他嘴角泛著苦澀的笑,「沒想到我會敗得那麼慘,以前我太自以為是了,忘了人外有人。」

  「你輸了?」夏秋蓮難以置信,蚊子和她不分高下,那豈不代表那冷酷的男人比她強?

  「也許武昭訓和龍一不分軒輊,或更勝一籌也說不定。」他起身,揉揉她柔細的短髮,「別小看你的未婚夫,他是個深藏不露的傢伙,也只有沉著穩重的他才能包容你急驚風又迷糊的性子。」

  「你這是在損我?」她嘟起嘴。通常救人如救火,她哪有時間想那麼多?

  溫志漢輕輕啄了下她額頭時,門被推開,武昭訓正巧看見這一幕,表面不動聲色,然而火苗在深瞳中閃了閃,又於厚鏡片下快速的隱沒。溫志漢注意到了,慶幸秋蓮能找到好歸宿。

  「珍惜你擁有的一切,可別讓誤會猜忌橫在你們之間,我希望我們之間至少有個人能得到幸福。」他為了試探秋荷的心意而想引起她吃醋,結果是將她推得更遠,如果他當初能膽子大一點、坦率一點,有秋蓮一半的勇氣就好了。

  「你放棄了?」夏秋蓮覺得可惜,還沒開始就鳴金收兵,枉他暗戀了妹妹十幾年。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希望。」他苦澀的自嘲。

  「你連試都不去試,又怎麼知道沒希望?」

  一語點醒夢中人,溫志漢笑了笑,「沒想到向來不經大腦思考就行動的你,說出來的話還挺富哲理的。」或許就是因為太謹慎、太畏懼失敗受挫,以致不敢踏出那一步。

  「去你的!」她扔出枕頭,被他俐落閃過,而被武昭訓接個正著。

  「我把你還給他了。」溫志漢笑著離去。

  「我又不是他的!」夏秋蓮薄嗔,大聲否認,卻在獨自面對武昭訓時聲音漸弱,心虛的低下頭。

  「你喜歡他?」平鋪直敘的語氣不透出任何情緒,可是她卻覺得有股莫名的壓力襲向他,直覺這是他發怒的前兆。

  「我們自小一塊長大,他喜歡的是我妹妹。」她囁嚅的解釋。

  「我問的是你!」不慍不火的聲調隨他沉重的腳步擊上她胸口。

  「你又不是我什麼人,憑什麼管我?」她挑釁的秋瞳迎向他深不可測的黑眸。老是若即若離,讓她猜來猜去很累人耶!想吻就吻,想亂摸就摸,也不管她的意願,在他心中她到底算什麼?

  「我說過你是我的,你屬於我!」他猝然抓住她小巧的下巴,危險的火花在鏡片後跳動。

  「你憑什麼?!」她頂了回去,「我是我自己的。」

  「你是存心想激怒我?」

  「我有那麼大本事嗎?」她悻悻然的睨了他一眼。

  「我的忍耐力是有限度的。」武昭訓咬牙壓抑下怒火,還有被她激起的慾望,而她泛著玫瑰色澤的朱唇正誘惑他的理智放棄抵抗。

  「我又沒要你忍!」她嗤哼一聲。

  「這可你說的,後果由你自己負責。」話才說完,他瞬間野蠻而粗暴的攫住她的嘴。

  他聽到她的抗議和驚喘,在她還沒來得及掙扎,他便利用自己高大身軀的優勢,將她壓向床榻,然後騰出一手箍住她的皓腕舉至她頭頂上方,與她圓睜的眼相鎖,無視她杏眸中射出震驚和怒焰,他只想藉著懲罰的吻來宣洩體內不斷壓抑堆積的妒意和慾火。

  他強迫她貼近到可以感受他的勃起,憤怒的吻蹂躪她的嘴,漸漸飢渴的慾望取代了怒火,他加深了吻,舌尖直深柢她口中採擷那渴望的甘霖,挑起她的回應。

  當她舌尖輕觸了下他舌瓣,慾望便以排山倒海之勢淹沒了他的冷靜與自制力。

  他舐著她因吻更加紅潤的唇瓣,啞的低喃著,「我要你。」

  「可是現在大白天耶!」他的話讓她興奮不已,她嬌羞的不敢亂動,有點害怕,卻更多期待……

  「你愛我嗎?」

  他深情瞳眸灼燒她的靈魂,溫熱的鼻息拂過她臉蛋,滑溜似蛇的舌尖突兀的鑽進她耳廓,一陣麻酥的顫慄竄過她全身,腳指頭也因這瞬間的快感而蜷縮,急促的喘息送出她的口。

  「我喜歡你!」喜歡隨著他撫觸而脫口而出,她迷濛著眼,享受他帶給她激情快感。

  「說愛我!」粗嘎的嗓音勒索她的愛,武昭訊以唇撫過她眉梢、鼻端,回到她微顫的櫻桃小嘴,搜尋她優美的唇形,輕著她下巴以及雙肩,細碎的吻點燃每一處敏感細胞的火苗。

  她嚶嚀了聲,根本不曉得他在說什麼,只是沉醉在他挑起的慾火之中。

  他喉嚨發出深沉如猛獸的低嘯,更狂野的吻著她,用顫抖的手扯去她的睡衣,將她粉嫩的肌膚裸露在他灼灼目光下。

  「你好美。」他的唇覆上她胸前大片雪肌,舌尖繞著她胸罩邊緣,慾望使他不再有耐性,他使勁一拉,脆弱的胸罩如斷了弦,一對傲然挺立的紅寶石迷炫他的靈魂,他不暇思索的將那寶石納入口中。

  「不!」當那濕熱的氣息制燙著她肌膚,她嬌羞的抬起在不知不覺中他放開的手遮住胸前的春光。「我胸部太小。」

  被她毫無預警喝止,他愣了下,再聞她羞赧的解釋,他頓時哭笑不得。

  「別看啦!」她連忙抓起睡衣擋住,臉紅成關公。

  他慾望稍褪,但熾熱的眼神仍瞬也不瞬的凝視她,「不!你的胸部很美,對我而言剛剛好。」輕扳開她的手,啄了下被撩紅的乳尖,他抬起眼望入她害羞的水眸,「你還要我繼續嗎?」他尊重她。

  猶疑片刻,他帶著慾火的眼光使她全身發熱,抬起手撫摸他剛毅有稜有角的臉,她渴望碰觸他,見到他那沒帶眼鏡的雙眼,一朵嫣然如花的微笑在唇邊綻開。

  「你有一雙漂亮的眼睛,筆挺的鼻峰,還有唇……」隨著她沙啞的呢噥軟語,她落下一個個蜻蜓點水的觸吻。

  武昭訓的自制力被她的呢喃擊垮,「我不能再等了,我現在就要你。」他的手臂猛然箍緊,使她感受她在他身上造成的驚人效果。

  夏秋蓮知道是什麼正抵著她的下腹,薄如蟬翼的內褲根本擋不住他迸射猛鷙的慾望,她心跳如雷,一股股熱流從她脈搏奔竄到她的四肢百骸。

  他支起一肘,目光如癡如醉的看著她,一手沿著她的胸前滑下小腹。

  她倒抽了口氣,反射的握住他放肆的胳膊。

  「放鬆,你會喜歡的。」他要得到她!武昭訓腦袋中只有這個念頭,也因此他失去了警覺心以致連敲門聲、有人走進房門都渾然未覺,直到──

  「咳!咳!」一陣威嚴的咳嗽聲響起。

  他心一凜,動作迅捷的用床單包起她裸露的嬌軀,一個翻身將她擋在背後,不悅的瞪視門口這些不速之客。

  「你們難道忘了敲門這基本禮貌嗎?」

  「我們敲啦!是你自己沒聽到。」梅如幽挨在武奶奶身側,賊眼滴溜溜的偷望藏在他身後的可人兒。

  「奶奶,你忘了這是我房間,未經我允許怎麼可以擅闖。」他微慍的掃視這票娘子軍,隨即目光定格在萬紅中的一點青柏。

  天哪!連老丈人都來了,他在心中驚叫。

  而不敢看人的夏秋蓮只顧低頭整理衣服,以至沒注意到一臉嚴肅的父親也在現場。

  「哎呀!你忘了當初你跟我怎麼說的?你對她沒興趣,你不想結婚。」

  「奶奶,你別想挑撥離間。」他像個保護者般的將夏秋蓮摟入懷中,低頭寵溺的對她說:「別信這些非人類說的鬼話。」

  「嘿!閻,你似乎忘了還有夏伯父也在這。」梅如幽笑瞇瞇的接腔。

  夏伯父?!夏秋蓮聞言倏地抬起頭來,果真見到父親臉色鐵青的瞪著她。「爸!」

  完了!這算不算捉姦在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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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6 14:58:21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夏秋蓮連忙整理好衣襟,並與武昭訓保持安全距離。

  「你被他吃了?」夏鴻天一開口便切入重點。

  「爸!」

  「夏老,這件事你看如何是好?」武奶奶老花眼鏡下的雙眼閃過一抹狡猾的黠光。

  「當然是我娶她了。」武昭訓好整以暇的面對眾人審視的目光。

  武奶奶冷笑。「這裡沒你開口的餘地。」

  「就是嘛!你想娶人家,人家也未必想嫁你,您說是不是呀!夏伯父。」

  「小幽。」望著梅如幽的大眼睛骨碌碌的轉呀轉,武昭訓就知道這次被整的對象換他了。

  「而且你不是還發表過什麼『自由宣言』,不結婚的嗎?」

  武昭訓無奈的揉揉發疼的額。「奶奶!」

  「不如問問夏小姐的意思吧!」扶著武奶奶的是位柔淨清麗的女子,她是武家老二武昭鈺的美嬌娘方羽靜。

  「夏小姐,你要想清楚,婚姻可是自由的墳墓,像我現在連出門賺外快還得過五關斬六將。」另名俏麗的女子攙著武奶奶另一側,她是武家老大武昭維的老婆林宜蓁,嗜錢如命。

  「大嫂,雖然以前我有冒犯之處,但罪不致死吧!」早知道他就別多事插手大哥和她之間的事情。

  「小夏,現在有那麼多人幫你,你至少要弄清楚一些事。」梅如幽對她眨了眨眼。

  正在踟躕的夏秋蓮恍悟,她怎麼沒想到藉這個機會問清楚自己在他心目中到底算什麼?

  「嗯!你至少要知道老三為什麼要娶你?」林宜蓁用力點頭附和。

  「昭訓,你怎麼說?」夏鴻天面無表情,但他隔著肚皮的腸胃快笑到打結。

  「夏伯父,我對小夏絕無貳心。」武昭訓認真的道,惡狠狠的眸光掃向這些見不得他好過的娘子軍。

  「是嗎?把你的心掏出來給大家瞧一瞧?大話誰都嘛會說。」梅如幽壞壞的笑道。

  「梅如幽!」武昭訓咬牙切齒的迸出這三個字。

  「叫幽姨,你這兔患子連敬老尊賢的道理都還給老師了。」武奶奶故作威嚴,枴杖點了下地。

  武昭訓勾了勾唇角,心裡很清楚這些女人對他的積怨已深,「我想我的婚姻大事不勞各位費心,小夏和我已經決定去法院公證。」在夏秋蓮來不及開口,他及時覆上她驚愕的小嘴,邪笑的附耳低語,「難不成你還想讓她們這些娘子軍擺佈?你想讓自己的婚禮鬧得天下皆知,到時媒體記者,甚至三教九流都來湊熱鬧?!」

  夏秋蓮漲紅著臉,總算明白這些娘子軍的企圖,她們是想整死昭訓,而她若嫁給他,連帶也無法倖免於難,想想就覺得恐怖。

  「昭訓,你敢?」武奶奶薄斥道。

  「小蓮是我的女兒,婚禮絕不可以草率。」夏鴻天也皺起眉,大嗓門中已宣告承認他和她之間的關係。

  「那你們說怎麼辦?」武昭訓兩手一攤。

  於是一群娘子軍七嘴八舌的開始討論起來。

  「我覺得中西合璧的婚禮不錯,禮服方面就由昭鈺負責。」

  「可是日式婚禮也滿特別,聽說日本有座教堂是所有年輕男女成親時的理想地方。」

  「我女兒應該遵循古體,什麼日、什麼西都太奢侈浪費,傳統一點比較好。」

  夏秋蓮眼看一票人為了還沒開始的婚禮已經爭的面紅耳赤,要是全給他們包辦,不怕被整死才怪,何況她還沒應允要嫁進武家。

  「昭訓,怎麼辦?」她扯了扯老神在在的武昭訓。

  「你肚子會不會餓?」

  他一提,她肚子咕嚕的叫了起來,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沒多久一套T恤、牛仔褲塞進她手裡。

  「先去換套衣服,我帶你出去吃。」他啄了下她嫣紅的粉頰後,拉著她到別的房間更衣,趁著這群三姑六婆沒空,他們落跑去也。

  …

  「我們這樣不告而別沒關係嗎?」夏秋蓮擔心的問,她爸也在那三姑六婆之中。

  「怕什麼,天塌下來還有你老公我撐著。」武昭訓玩世不恭的笑容中掩不去狂妄自信。

  「我還沒答應要嫁你。」她咕嘀,除非他能打贏她,這是夏家的規矩。

  「你說什麼?」專心開車的武昭訓因為注意著一直跟蹤他們的黑色車子,以致沒聽清楚她的話。「把安全帶繫好。」

  「怎麼回事?」夏秋蓮回頭一瞧,「我們被人跟蹤了,還不只一輛。」

  車子猛地一個急速轉彎,而他們身後的黑色車子也不慢的跟進。

  「這些傢伙駕駛技術不錯。」

  「會不會是你的仇家?」看來他招惹麻煩的功夫也不比她差。

  「我的仇家不會那麼好心等在武家大宅外等我出來。」他大概猜的出是誰搞鬼。

  「會是衝著我來嗎?」

  就怕是這樣!雖然他已假公濟私掃蕩了她和她父親結下的黑道怨仇,但難保沒有漏網之魚。看過她二十年來經歷,幾乎可以編纂一本傳記,刀裡來槍裡去,她可一點也不輸受過正規訓練的特警,甚至比他們還勇猛,無畏生死,也難怪夏伯父會緊張,寧願把她嫁出去也省得她在外惹是生非。

  「坐穩了。」武昭訓俐落的轉動方向盤,來個一八0度大回轉,直衝向那群黑色轎車。

  夏秋蓮杏眸圓瞪,沒想到他開車技術那麼好,就在快相撞那一剎那,黑色車子成兩排往左右閃開,就像摩西橫渡紅海,大海中間開道那樣神奇。

  而武昭訓駕車快速通過,趁他們還沒反應過來,往巷道中疾駛,左彎右拐後成功擺脫了他們。

  「你不怕和他們對撞嗎?」

  「他們不敢的!」

  她嗅到一股陰謀的味道。「你知道他們是誰?」

  「你反應不慢嘛!有進步。」他似笑非笑的令人不自在。

  「我怎麼總覺得你每次笑容都好詭異。」

  「你目光已經離不開我了,連我的笑容都看那麼仔細!」

  聽他大言不慚,她差一點沒吐出來,「你還真懂得自我幽默。」

  武昭訓朗聲大笑,人生有妻如此夫復何求,「願意和我去公證嗎?」

  「你這是在求婚嗎?」沒有花、沒有鑽石,沒有浪漫晚餐,也沒有下跪,就一句去公證?!

  「難道你聽不出來?!」他挑了下眉,他可是很認真的想娶她。

  這個可惡的男人,要打太極拳她也會:「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們夏家的傳統,比方說想娶我們夏家女孩的男人必須比我們強才行,你得先打敗我。」

  當他提出求婚不諱言她是有那麼一點心動,可是瞧他求婚的口氣就像辦家家酒,實在叫人不得不懷疑他的心意有幾分真。

  雖然據蚊子透露昭訓實力高深莫測,老謀深算,可能跟打敗蚊子那酷哥不分軒輊,但她沒見識過,誰知道是真是假。

  「你行嗎?」她嘲諷的睨視他。

  噗嗤一聲,他抿嘴憋笑,「會有機會的,到時你就會知道我行不行。」他雙目如火炬般炯亮,瞬也不瞬的凝睇著她。

  她心陡地漏跳一拍,在他富深意的微笑中莫名的打了個寒顫。她說錯了什麼嗎?為什麼他笑容看起來好像一頭飢餓的狐狸看到一頭肥羊,彷彿要將她生吞活剝。

  她不敢再答腔,免得他真的在大馬路上餓狠撲羊。摟著乏雞皮疙瘩的胳臂,奇異的,心臟鼓動變得急促,她心底竟有一絲絲期待的雀躍.

  連續幾天,他帶她逛遍武氏集團的產業,美其名是介紹她武氏集團,帶她觀光,實際上他巡視公司,她只是因公之便。

  武昭訓帶她走進武氏大樓中某一棟,搭上直達電梯到頂樓。

  「你就是昭訓的女朋友夏秋蓮了。」甫踏出電梯,一個儒雅俊逸的男子伸手欲與她相握,卻被武昭訓大掌擋下。

  「有問候就好,別動手動腳。」

  「你好,叫我文魁就好。」含笑的望著英姿爽颯的巾幗蓮華,再看看武昭訓流露的獨佔欲,文魁心下有些瞭然,看來這次武昭訓真的是在劫難逃了。

  「總算遇見你了,昭訓。」

  「你可真難找,昭訓。」

  「大哥、二哥,你們怎麼在這?」武昭訓托了托眼鏡,望向沙發上兩位卓爾不群的男子,不過此刻他們臉色都不太好看就是了。

  原來他們就是久聞其名的武氏集團總裁武昭維,嚴酷沉肅的商場大亨,以及武氏集團總經理武昭鈺,在婚前花名在外的俊逸男子,果然百聞不如一見。可是他們目露凶光直射昭訓,活像對昭訓有什麼深仇大限似的,他們不是親兄弟嗎?夏秋蓮狐疑的來回望著三兄弟。

  「公司沒事了嗎?」武昭訓依然談笑風生。

  「去你的,都是你幹的好事。」武昭鈺氣得咬牙切齒,在要衝向前時被武昭維沉穩大掌按下。

  「公司那麼多事真多虧了你。」武昭維淡淡的笑容蘊藏深意。「夏小姐好,歡迎加入武家。」

  武昭鈺向她頷首示意,一轉頭卻怒視好整以暇的武昭訓,「你沒事把公司擴那麼大做什麼?瞧你幹的好事。」他指了指桌面如一座山的文件。

  「東歐雖是尚未開發之地,但政局不穩,你一下子投資那麼多不怕回不了本?」武昭維評估的問。

  「我想報告上及銀行戶頭裡應該說明這半年你們丟下公司不管時,我做了那些投資吧!」武昭訓從容的走到他們面前坐下。

  夏秋蓮不解武家兄弟鬩牆是為何?只是據小幽與方羽靜和林宜蓁談話中得知他們丈夫已經連續五天都睡在公司,不曾回家。

  「是呀!才短短不到半年就讓公司獲利上百億,我們真該感謝你。」武昭鈺沒好氣的說。

  「問題是,既然已經打開了東歐市場,該派誰去設立分公司並經營掌控呢?」武昭維眉峰攢起,來回梭巡兩個弟弟。因為昭訓一下子替公司累聚太多財富及開闢太多財源,相對的害他們工作份量成等比增加,該派誰去新市場得好好考慮一番。

  「別看我,我光顧歐美線就已經焦頭爛額了。」武昭鈺連忙撇清。

  「東歐也算是歐洲的一部份,雖然它剛獨立不久,經濟、政局都算起步的階段,不過,愈動盪不安才愈有機會不是嗎?」武昭訓笑著將文件遞至一臉鐵青的武昭鈺手中。

  武昭鈺氣憤填膺。「你沒事跑到東歐幹麼?」

  「喔!前陣子公司比較閒,我就跟鬼夜去東歐一趟,順道就賺一點了,我還買了不少土地,現在有許多準備到東歐投資設廠的大公司已經向我們武氏投石問路,你們瞧瞧這一利上滾利,我替公司賺了豈止百億。」

  「你的一個『順道』就讓公司營業額擴充一倍,你還真行。」武昭維仍是面孔嚴峻的說話。

  「我喜歡做開路先鋒,至於不易的守成方面就交給大哥二哥你們了。」

  「我要殺了你,你還我寶貝的時間。」武昭鈺怒不可抑,雙手欺上武昭訓脖於,可沒沾上邊就被武昭維攔下。

  「好了!還有一大筆帳等著結清呢,回頭再找你算。」武昭維抱起文件,拖著心有不甘的武昭鈺進入電梯,並撂下話。

  夏秋蓮總算聽出個所以然來,「你替公司做牛做馬的賺錢,為什麼你大哥、二哥那麼生氣呢?」

  「他們大概認為我一下子做太多事,心裡不平衡吧!」武昭訓忍俊的回答她。

  「還有這樣的兄長,那你還替他們賣命?」做事賺錢還挨訓,夏秋蓮替他感到不值。

  在一旁的文魁已忍不住捧腹大笑,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他拍了拍武昭訓的肩,「她還真是稀有的物種,你應該好好愛護。」

  「這不勞你費心了。」武昭訓皮笑肉不笑的道。

  有什麼事正在發生或已經發生了而她不知道?還是她說了什麼笑話?夏秋蓮狐疑的看著他們。

  「言歸正傳,飛虎那有什麼消息?」

  「還沒有。不過,根據消息有個泰國人正大肆搜購槍械和武器,你可要小心。」

  「嗯!」武昭訓推了下鼻樑上的眼鏡,掩去眸底掠過精銳的光芒。

  「我明白了,我和秋蓮的婚禮歡迎你和朱婷來喝喜酒。」語畢,他擁著夏秋蓮離去。

  「喂!你們在打什麼啞謎?」進電梯後,夏秋蓮掙開他,非問個明白不可,「還有我什麼時候答應要嫁給你了?」邊說邊伸出食指直戳他的胸膛。

  他握住她手,使勁一帶擁她入懷,接著一旋身將她困在電梯角落。「我贏了。」

  夏秋蓮被他溫熱的鼻息吹的耳根子一陣發燙,她使勁掙扎著想逃開他布下的情網,卻怎麼也擺脫不了他那男性陽剛氣息。

  「什麼贏了,你根本勝之不武。」她心頭如小鹿亂撞,抬起不馴的下顎。

  「這叫出奇制勝。」他舔舐她溫潤的耳垂,將熱氣吹進她耳廓中。

  「你不公平。」她雙臂被他箝到身後,雙腿被他膝蓋壓制,全身動彈不得,而敏感的耳朵又被搔得血脈憤張。他是故意的!「你若是正人君子就應該放開我,咱們重新打過。」

  「我喜歡做小人。」武昭訓挑起抹不懷好意的弧度,自信的俘虜她無處可躲的柔軟小嘴,他的舌頭長驅直入,愈吻愈深,直到雙方都喘不過氣,他才輾轉吸吮她的唇瓣、她的鼻、她的眼瞼,沙啞的耳語,「你屬於我。」

  「不!」他的溫柔讓她想哭。「你又不愛我!」她強忍著紅又熱的眼眸迎視他。

  「我有說不愛你嗎?」他吻了下她被淚水洗滌的靈魂之窗。

  「那你是愛我的?」她難以置信的睜大波光盈然的晶瞳。

  「需要我的證明嗎?」他就喜歡她天真無偽的個性。

  「怎麼證……」好奇心超過了警戒心,她的話尾納入他佔有欲的擁吻,他的舌頭探入她口中,和她的攪在一起,一陣顫慄的興奮熱潮自頭頂沿背脊沖刷而下,她感覺他兩腿之間有堅硬的物體不停隨著他的舌尖一次一次的撞擊她的身體。

  她心中的慾火被點燃了,小腹像燃燒的火盆一樣悶熱卻不知如何消弭,想起上次是偎著他冰涼的肌膚才全身通體暢泰,於是不猶豫的她靠在他胸膛,不知何時被放開的雙手圈住他的腰。

  是該停止的時候,他知道自己的自制力很快就會失去,他呻吟一聲的緊摟著她,然後想起什麼似的送個大白眼給電梯天花板上監視器,「看夠了沒?」好不容易從家裡逃出三姑六婆的監視,但他還是逃不過被人偷窺的命運?

  他知道天地門的精英份子已經看到這精彩鏡頭,沒有隱私的武昭訓懊惱的低咒,這時電梯在他抽出電腦磁卡,才「叮」一聲的打開。

  夏秋蓮這才發現原來他們早已到地下停車場,只是他們霸佔了電梯。霎時,她的兩頰紅成大柿子。

  「走吧!」他挽著她走出電梯,天知道這些狐群狗黨又在哪個角落裝了隱藏監視器,看來看去好像只有車裡比較安全。

  「剛剛你在對誰說話?」她羞怯的瞄了瞄他。

  「你最好不要知道。」

  「你說你愛我是不是真的?」不期然發現他側臉高聳的觀骨浮現淺淺薄暈,是她的錯覺,還是他真的臉紅?

  「上車。」

  夏秋蓮順從的開門坐上車,還不時覷了覷他,他不苟言笑時的面孔還真讓人捉摸不定。隨著他純熟的駕駛技術,車子駛離了地下停車場。

  「那麼你想娶我也是因為愛我了。」

  憋不住心中的話,她在沉默了一會兒後開口問道。冷不防他來個緊急煞車,反應不及的她身子往前傾,就在吻上擋風玻璃的瞬間,他大手一橫的將她整個人拉到自己身上,還沒張口就被他攫住了唇瓣,因突來的吻和驚嚇令她圓瞪著眼。

  「是!現在你可以同意嫁給我了嗎?」武昭訓邪邪一笑,放肆的大掌搜尋她的腰部曲線,探進她的衣內撫上她柔嫩的肌膚。

  他粗糙的指尖滑過之處,宛若觸電令她身體一陣麻酥。

  「你向我求婚?」她嚶嚀了聲,「沒有鮮花,沒有鑽石……啊!」他大掌推掉她蕾絲內衣,如彈奏綱琴的碰觸她乳房,腦袋在那一剎那空白。

  「我們的婚禮不需要那些繁文縟節,只要我們兩心相繫就夠了。」他脫掉她的T恤,彈開她的蕾絲內衣,讓她完美的雙峰裸露在他視線中。

  她幾乎無法呼吸,「那我可以不要穿那累贅的新娘禮服嗎?」

  「你想不穿我也不反對!」他邪肆的嘴覆上她如紅花的乳蕾,輕輕用舌頭與牙齒咬,啞的低喃,「喜歡嗎?」

  她腦袋暈沉,雙手抵著他胸膛,不知他說了什麼,意識被他熾熱的挑逗奪去,也不知道何時牛仔褲與內褲被他褪下,一陣涼颼颼的冷氣吹醒了她些許理智。

  「不……不可以。」夏秋蓮雙手掩住赤裸的胸脯,才赫然注意到她不知何時身無寸縷,整個人跨坐在他身上。

  「你不要嗎?」武昭訓狡猾的眼神一閃,雙手棲息在她平坦的小腹。

  「我……我不知道,反正不能再繼續下去了。」她拾起殘存的理智道。

  「可是我都還沒開始呢!」他伸手勾下她脖子,濕潤的吻封住她驚慌的嘴,他的舌頭潛入她的嘴裡,又輕又柔的輾轉吸吮,挑起她生澀的反應,「要我住手嗎?」他的唇拂過她細緻的粉頸,游移往下……

  她的呼吸變得又短又急,「不……呃……」

  他扶正她的腰,雙唇貪婪的沿著她乳溝吻下,隨著粗硬的指腹摩挲而烙上紅記。

  「現在還來得及停止。」他抬起頭巡禮她完美的胴體,一手托著她的腰,一手不疾不徐的開始解開自己的衣服,沙啞的嗓音流露他的慾望。

  「不……」她呻吟的低喘,想掙扎卻便不上力,當他輕舞著手指滑進她雙腿間時,她結實的抽了口冷氣,想合攏雙腿卻發現自己根本無處可藏。

  「是要我停止,還是不要?」他的手指終於深入那生命核心之時,她喉中發出嬌吟。

  她無意識的擺頭,感覺全身像巧克力遇高熱融化,四肢酥軟無力,只能籍著攀著他的肩來支撐自己,下腹像燃燒鍋爐持續加溫,瀕臨爆炸邊緣。

  「不要停是吧?」他因慾望而熾紅的眼注視她不停蠕動的嬌軀,邪惡的指尖在她大腿和幽壑磨蹭。

  她咬著下唇,只覺得身體熱的快炸開,「愛我,愛我。」不知不覺的脫口而出,她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如你所願。」

  他們雙唇在盲目中膠著著,他緩緩仰躺,輕易將她抱上他大腿,接著他緩緩抬起臀部對準了她已濕的甬道,探索她女性身軀的入口。

  感受他巨大和挺立,她霍地睜開了眼,碩大的物體闖進她身體,她眼中溢出驚愕和刺痛的淚水。

  「放鬆!」他拇指撫觸她女性核心,再次進入,「一會就好了。」扶著她的腰,他慢慢坐起,覆上她的唇,舌頭與他的亢奮韻律一致的在她身體內移動,感覺掌心下的嬌軀漸漸柔軟下來,他加快了速度。

  在他逗弄、富誘惑的節奏中,她感覺到身體內竄過一陣陣戰慄,隨著他猛烈抽送摩擦,她覺得自己好像飛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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