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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方蝶心]招搖罌粟花[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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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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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9 02:28:3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招搖罌粟花 作者:方蝶心

白天她是手執教鞭的老處女,
夜裏則流連PUB尋歡作樂,
許是日子逍遙過了火,
連老天爺都看不過去,
特地派了十年前被她惡意遺棄的老情人,
前來整治她,
本來她也不擔心,
畢竟依他從前那呆頭呆腦的模樣,
諒他修練個十年、八年也不會成精,
誰知她的老情人可塑性這麼大!
非得換上一張奸商的嘴臉,
個性也變得鴨霸到令人髮指,
連幹起擄人的勾當都面不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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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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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9 02:29:1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年少、率直的身影,三三兩兩的從警察局緩步而出。

  反正這也不是頭一遭,只要耐心聽完人民保母那千篇一律的敲鐘、念經後,自由就會重回手上,一切根本無所謂。

  正當大家低頭專注於自己身上的傷勢時,一雙慧黠的眼睛卻直盯著不遠處的人行道,熱切的焦距落在一個剛從豪華轎車走下的男孩身上。

  “沒事吧?”

  “沒事。”她簡短的回道,視線卻連須臾時間都不願調離。

  侯競語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渲,不會是看上他了吧?”第六感向來敏銳勝過女人的他機伶的問。

  漂亮的眼睛閃爍著,不回答旁人的詢問,一逕的瞅著彼方。

  即便是背影都讓人捨不得把眼睛挪開,別恩渲不敢相信這世界上竟會有這樣一個人,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陳述此刻自己澎湃的心情。

  “不會吧?”不敢相信那種乖乖牌會是她的選擇。

  “什麼不會?”她反問。

  “死心吧,像那種呆頭呆腦的人是不會跟我們有交集的。”第二個注意到她神色的人說。

  明亮眼睛睥睨的掃了多嘴的人一眼,內心是躍躍欲試的沖勁。

  愛神的箭筆直的射中她,別恩渲目送男孩走進大學校門,嘴角的笑容燦美動人。

  “唉,就不信你真的把得到他,有錢的大學生,不會理你的。”不看好的第三人又說。

  “沒要他理我,只要愛上我就可以。”她明眸中有著難以遮掩的炫亮神采。

  反叛因數讓她習慣挑戰,越是困難的事她就越想嘗試,越有征服的念頭。

  “愛上你?怎麼可能?”

  “為什麼不?”她挑釁反問。

  別恩渲這輩子最討厭人家問怎麼可能這種蠢話,不試上一試,怎知道沒有可能?

  或許大家只覺得她是個愛惹是生非的麻煩丫頭,但是只有她深知自己那罌粟般的魅力,嘗一口就足以讓人沉迷墮落萬劫不復,不會有例外的。

  “你們是不同世界的人。”侯競語說。

  “誰說不是?呼吸著同樣的空氣,啜飲著同樣的白開水,你當真以為他是喝瓊漿玉液長大的?”她輕蔑的一笑,“哼!還不是他媽把他奶大的。”

  “渲,你是當真不懂還是存心不懂?”這野蠻女一魯起來還真難搞定。

  “可以當我是真不懂,也可以當我是存心的。”

  “渲——”

  “先走了,剛剛有受傷的人自己去包紮。”

  說完,曼妙的婀娜身影往大學的校門昂步而去。

*********

  三個月後。

  一個俏臀霸道任性的打斷范景棠的讀書情緒,別恩渲率性的坐在他的腿上,然後回以一抹燦然的微笑。

  呵呵,就不信你還念得下去!她壞心眼的在心裏竊笑。

  被打斷的不悅讓他聚攏了雙眉,投以一記警告的眼神,不過,所有的責難在那張笑臉下全數被腰斬,取而代之的是他伸長的手臂,將懷中的刁鑽人兒緊緊一攬。

  她像個小媳婦不吭一聲,卻孩子氣的搖晃雙腿。

  真是個酷書呆,眼鏡掛在鼻粱上,成天盯著書本,不會說情也不會說愛,惟獨有個優點,就是可以放縱她胡搞瞎搞。

  晃了半天他還是老僧入定,真掃興!下一秒,別恩渲揚起狡黠的笑。

  “我想親你!”紅豔豔的雙唇就這麼複上去,雪白的雙臂在他頸後親昵的交纏,遭攻擊的對象霎時呆住了。

  掛在身前的人活像在吃蛋糕似的,拼命在他緊抿的唇上攻擊、掠奪,粉舌刷呀刷的煞是親昵。

  忽爾,不知是不滿處於被動的角色,還是年少的衝動被挑起,范景棠抱起點燃燎原之火的縱火犯,翻身往一旁的床褥滾去。

  “你終於注意到我了。”別恩渲嬌喘的說。

  “什麼意思?”他激烈的喘息,似是抗議的看著身下的嫌犯。

  “就是這個意思。”取下他厚重的眼鏡,隨手一擱,她就不信這堪瞎子的傢夥沒了這玩意兒,還能怎麼著。

  她翻身而上,取得優勢,魅惑的笑了笑後,送上更叫人臉紅心跳的激吻。

  書生不甘被主宰,再次翻身奪回主控權。這一次定要讓這丫頭知道,誰才是強勢的一方。

  一陣拉扯後是衣物褪盡的裸裎,十七歲的女孩宛若蜜桃般令人渴望,初嘗禁果的兩人在彼此身上探索著,空有知識卻無實戰經驗令他們渾身發燙。

  當忍耐已經瀕臨臨界點,彼此只想找到一個宣洩激情的出口,成就人類原始本能。

  忽爾,不約而同的痛呼響起,身下的弱者因為突然的入侵而疼痛,主導的強人因為衝動的擅闖禁區而發疼,第一次的經驗是有些狼狽的,但是得到情感的宣洩。

  呵呵,雖然疼,但贏得他的注意了不是嗎?

  吐吐粉舌,別恩渲以低不可聞的聲音說:“就不信書本會比人強。”

  悸動未退,攀附的雙手不肯放,偎在令人想征服的書呆面前,一股幸福感油然而生。

  “書呆……”她呢喃似的呼喚。

  以世俗的眼光看來,這是格格不入的搭配,一個惹是生非的壞女孩,一個循規蹈矩的大學生;一個家世落敗,一個背景顯赫,兩條平行線強扯在一起,那只會形成一個令人搖頭的叉叉。

  儘管他的母親百般阻擋,那又怎樣,別恩渲一點也不在乎,她就是想要得到這個書呆!

  翻牆蹺課,這不是頭一遭了,所以做起來很順手。

  “渲,你要去哪里?”一個夥伴嚷著往前奔去的別恩渲。

  她揚揚手,“找我的書呆去。”一溜煙,妙俏的身影消失在小巷的盡頭。

  偷偷潛入范景棠在校外的宿舍,她猜想那書呆應該還在K書吧! 

  別恩渲用自行請鎖匠複製的鑰匙打開門,輕手輕腳入內後,果不期然,書桌前那背對著她的身影伏在桌面上,想必是去跟周公討教如何制禮作樂了吧!

  她安靜的坐在范景棠身後的床沿,兩腳晃呀晃的。

  許久,不甘被忽略的她站起身坐到他身旁,霸道的臀擠呀擠的,非在小小的椅子上擠出一點空位。

  范景棠醒了,但是詫異大過喜悅。

  他戴上眼鏡,“怎麼來了?”低頭看看手錶,還是上課時間呢!

  她嬌俏的一笑,靠在他的肩上,“人家想你,來看看你有沒有乖乖念書。”

  “你蹺課?”他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

  “不行嗎?”轉身攀住他寬平的肩膀,她主動湊上前深深吻住他。

  她的吻總是來得這樣迅雷不及掩耳,讓他神魂沉醉的任她宰割,才想奪回主控權,她卻逗人似的退去。

  “呵呵,”她得意的笑,接續的動作更令人措手不及。

  她把制服上的扣子解了兩三顆,露出招人犯罪的笑容。

  “住手。”范景棠赧然阻止。

  “偏不!”她跪走上前,一撲身,像藤蔓似的巴住他。

  “恩渲,別任性。”他的呼吸開始有些不平穩。

  “呵呵,我就是任性。”她一臉賊笑,並附耳向他低語,“我今天帶了一塊VCD,你若表現太差,就得好好觀摩學習。”她捋了虎須便火速撤退。

  “別恩渲——”他低吼出聲。

  她這麼說叫他男人臉面何在!

  他當下火大的上床,頗有和她大戰三百回合的架式,非要看看今天會是誰求饒。

  一陣虛應的扭打後,他撲了上去,原以為會在掌握之中,沒想到——頭撞上床頭櫃。

  “棠,還好吧?”別恩渲趕緊起身察看他的傷勢。

  他可是她的心肝寶貝,不許受點傷,萬一撞傻了,可真成了名副其實的書呆子! 

  范景棠捂著發疼的前額,一臉懊惱。

  她歉疚的扳開他的大掌,瞧見沒啥大礙,只是破了皮,焦亂的心這才安下。

  她翻出乾癟書包裏的急救包,這是愛好滋事的她的救命良藥,現下成了某人的救命包了。

  取下他的眼鏡,她跨坐在范景棠身上,憐惜的吻上傷口,然後熟練的貼上OK繃。“好了。”

  瞥見她敞開上衣裏的誘人美麗,他淡淡道:“下來。”別再這樣引人遐想,這才是他真正想說的。

  “不,我要看著你休息。”

  聞言,范景棠只得皺眉以示抗議,誰叫寡言的他總拗不過她的牛脾氣。

  別恩渲笑盈盈的,看來不懷好意,果不期然,她雙手抵在他精瘦的胸膛上,俯身便是香豔一吻。

  他舉起雙手正想制止,卻聽到她說……

  “接受我的道歉好不好?今天你只要享受。你若敢阻止,當心……我把你的雙手捆起來!”蠻橫的威脅帶有幾分真實。

  她邊解開他襯衫扣子,不忘抱怨,“雖然你穿起襯衫真是天下無敵的帥,可是現在覺得還真麻煩。”

  她俯身在他身上啃噬著,甚至大膽的往他胸膛摸去。

  范景棠的眉頭緊得不能再緊了。“別鬧了,恩渲。”

  對他的阻止充耳不聞,她低頭專注解著他腰上的皮帶環扣,雖是簡單的動作卻挑起他極大的反應。

  已瀕臨極限,他一個翻身,打破先前的規定,不再忍受她的恣意妄為。

  “你犯規!”

  “是你惹的。”他反控訴她。

  不愛被動,因為等待是一種折磨。很多的事可以由著她,但男女之事他還是喜歡自己主導。

  說真的,早先對於這段感情,他自己一點都不看好。

  撇開兩人天差地別的性情不說,光是她在警局裏那令人搖頭的不良紀錄,就夠讓人退避三舍了。是以對於她的出現,他只當作是年少輕狂的丫頭為了尋求刺激新鮮而來,只要一如往常冷淡相待,不久,她便會厭倦離去。

  孰料,她卻益發認真起來。

  大多時候,他是被動接受她的熱情求愛,只要不影響課業,都可以任由她去,然而很多時候的原本以為會超脫許多,是以,他也慢慢的陷入愛人與被愛的糾葛情境。

  范景棠瘋狂的投入兩人的親密關係裏,傾其所有,只希望讓她獲得滿足。

  “呃,棠……”她剛剛不該調侃人的,要不也不會陷入這瀕臨死去的無邊無盡,只能攀緊、喘息。

  一抹得意的笑閃逝,繼之更奮力的搏鬥。衝動被挑起後,那是漫天蓋地的洶湧,不想停也不能停。當兩人都登上高峰後,所有的情欲才宛若海水退潮,漸漸平復。

  天啊,這散卸的肢骸該如何銜接?暈眩的陶然呀……

  別恩渲趴在他僨起的胸膛前,喟歎這一次的激情纏綿。

  袒裎中,范景棠瞥見她手肘上的傷口,“你這傷口又是怎麼了?”抓起細瘦手肘他關切追問。

  “還能怎麼了?”她一逕耍賴,回以他慵懶一笑。

  “別這麼不安分,往後若還跟人鬧事,就不再見你了。”他學她威脅著。

  被喜歡的人訓了,別恩渲陷入悵然懊惱中,忽爾,依附的胸膛起身,抓來襯衫欲披上。

  她不想他走,“這是我的。”嬌俏的任性又現。

  他也不在意,將手上的襯衫給了她,另外抓過褲子套上。

  “你要去哪?”以為他生氣了,別恩渲慌亂的問。

  停下剛跨出的步伐,他轉身說:“去洗澡,要不要來?”他朝她伸長手臂。

  她釋懷一笑,“嗯。”

  將襯衫掩在身前,小手迫不及待的搭了上去,生怕晚了,他會反悔獨自而去。

  抱起她輕盈的身軀,范景棠抽開她胸前的遮掩,“累贅。”

  愣愣的瞅他一眼,她隨即深情緊緊的攀住他,“我愛你。”

*********

  別恩渲不是第一次碰見這貴氣逼人的貴夫人,打從她認識范景棠以來,這位貴夫人先是初一、十五的來參拜她,繼而是三天兩頭找上門,過些日子可能就是晨昏定省了。

  “死丫頭,快離開我兒子。”範母開門見山的說。

  呵,連耐性都磨光啦!這麼直接。別思渲臉上漾出一點也不惱怒的微笑。

  “啥?”裝傻她最會了。

  “我要你離開景棠,不准跟他繼續糾纏不清。”範母臉上有著陰霾。

  “不要。”她要她離開,她偏要留下。

  “由不得你。”

  “還沒玩夠的東西,我從來不輕言放手,要走可以,等我玩膩了再說。”抬起下顎,她高傲得不可一世。

  “要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範母強勢的說。

  “羅哩巴唆的老女人。”別恩渲翻翻白眼,不想理睬她。該去上課了,她答應過棠的。

  “別恩渲,這是五百萬,現在聽話,這五百萬就是你的,”她利誘加威脅,“倘若不,我不會放過你們母女倆的。”

  別恩渲停下腳步,她最討厭人家拿母親威脅她,她為了母親,啥都可以放棄,但是這口鳥氣還是要一吐為快。

  “區區五百萬恐怕還不夠我跟我的死黨幾天花用,你以為我別恩渲會在意嗎?敢騷擾我母親,當心讓你吃不完兜著走,八婆!”

*********


  別恩渲聞訊趕到醫院,帶著極為不安的情緒。

  “渲,會沒事的。”侯競語在一旁為她打氣。

  “對,會沒事的……”她話裏有著不確定感。

  手術室的門開啟,醫生面色凝重的步出。

  “醫生……”別恩渲問不出口,生怕自己無法接受答案。

  侯競語善體人意的接問:“情況怎樣?”

  “你們是家屬?”醫生皺了眉。怎麼沒有大人來處理,竟叫年輕人來面對生離死別。

  “是的。”侯競語答話。

  “情況不好,病情已經延誤了,現在必須轉送加護病房,病人隨時都有可能因引發併發症而陷入昏迷。”

  聞言,別恩渲心涼了大半,當下亂了分寸,“媽……媽……”她蹲下身哽咽得不能自己。

  忽爾,醫院的長廊那端,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逼近,高跟鞋敲擊著地面的聲音叫人心煩意亂。

  “夫人?”眼尖的醫護人員早一步認出來人的身分。

  不理睬那人的叫喚,高跟鞋的主人逕自在別恩渲面前停下,隨即開門見山的說:“咱們談個協議。”

  聞言,別恩渲心裏有數的仰頭同視,迅速的站起身,“又是什麼協議?”料想這女人玩不出新花樣。

  范母冷冷道:“只要你離開景棠,你母親的病醫院可以免費傾全力醫治,然後你便帶著我給你的五百萬走得遠遠的。”

  愛人與母親放在天平的兩端,別恩渲軟弱的眼淚差點要奪眶而出。

  “不要答應她,就只會拿錢砸人,要錢我家也有。”侯競語出言阻止,身為律師兒子的他,家境的確富裕,最看不慣這種眼高於頂的有錢人。

  別恩渲沉默的看著眼前的女人,半晌,用堅定的語氣說:“一千萬。”

  “一千萬?你這分明獅子大開口。”這丫頭還真敢索價。

  “不願給?那就繼續這樣糾纏下去吧,反正我穩賺不賠。”她驕傲的宣示。

  “為什麼?”

  “因為王牌在我肚子裏,而我還未成年,你說我是不是穩賺不賠?”她露出精明笑容。

  “不准生下孩子——”范夫人強壓下脾氣,這丫頭心機之重超出她的想像。

  一個未成年少女,怎麼說在法律上是被保護的。

  “給不給?”別恩渲把對於母親生死的不安定感,轉化成強勢的逼迫。

  “我要怎麼信得過你?”

  “白紙黑字,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一千萬現金支票到手,我就把切結書給你。”別恩渲挑眉道。

  “那孩子呢?”她絕不允許孽種被留下,以免日後這丫頭又獅子大開口,牽扯不清。

  “拿掉,不會賴你分毫的,我還年輕,也不希望被個孩子絆住,一千萬銀貨兩訖,你只需記得你的諾言即可。”眼下只要有人能幫她救助母親,她啥都可以犧牲。

  “渲……”侯競語開口想阻止。渲愛慘那個書呆了,不該這樣的,她該跟他白頭偕老的。

  “好。”用眼神招來秘書,範母拿出寫上一千萬的支票。

  見狀,她向一旁的醫護人員道:“借張紙用用。”

  在這張要來的白紙上,別恩渲毫不猶豫的寫著——

  與范景棠的母親達成協議,由范太太提供完善醫療設備及一千萬元,別恩渲自此不與范景棠再有來往。

  別恩渲

  她又撕了另一半的紙寫上——

  范景棠:

  我們分手吧!

  別恩渲

  各自達成目的後,範母便指示院方組成醫療小組全力看顧別母,隨即趾高氣揚的離開。

  始終靜默跟隨在範母身後的年輕女孩,臨走前遞給別恩渲一條手絹。

  那是范景棠的妹妹,范景涓,一個安靜的女孩。

  別恩渲毫不猶豫的接過,因為那是友善的,還來不及說感謝,她已悄悄離開。

  “渲,這樣好嗎?”侯競語語帶關心的問。

  “當然好,完美的結局。”發燙的一千萬,是買斷她愛情的酬金。

  不會難過的,反正他只是她的魅力挑戰的一個物件,怎麼樣她都賺了一千萬,還有母親醫療的費用,可說是穩賺不賠的生意。

  “你真的要拿掉孩子?”

  “誰告訴你我懷孕了?”

  “可你不是說……”

  “我說的是Will未來式。”別恩渲的手掌擊上侯競語飽滿的前額。

  “你喔……”害他被嚇出一身冷汗。

  別恩渲的母親最後還是死了,沒多久她聽說范景棠出國去。

  還來不及哀悼早夭的初戀,令別恩渲措手不及的,是她竟發現自己一語成讖——懷孕了!

  忙辦了休學後,靠著那筆“橫財”,她安心在家待產,看著肚子一天一天慢慢大起來。

  正當大腹便便的她作著生產完的生活規劃,家裏突然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恩渲?”比起範母,這個貴婦看來和善許多。

  “我是。”奇了,這婦人是誰?怎認得她?

  “咱們來談一個協議。”貴婦熱切的態度令人不安。

  “我?協議?”別恩渲遲疑的比著自己。

  眼下她還有什麼利用價值?難道是來找她當代理孕母的嗎?那也得等她小孩生出來再說。

  還是販嬰集團派來的人?鼻子真靈,嗅一嗅就逮到未婚懷孕的她了。

  “給你五百萬的現金,外加一棟別墅,到我家來當我的女兒,孩子出世後我會好好幫忙扶養。”

  “那我做啥?”總不會在家當千金大小姐吧!

  “幫我教訓我的小孩,陪著他讀書,若是他鬆懈了,惟你是問。”貴婦溫柔的眼神蠱惑人心。

  “太太,我高職都還沒畢業,念書也念得二二六六,自己的孩子也還沒帶過,我怎麼幫你教小孩?“別恩渲直覺她鐵定搞錯了。

  沒錯,她是很有名氣,打架打得很有名氣,在警察局的紀錄也很顯赫,但是不至於把那種名氣誤傳為她有為人師表的特質吧!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會聘請兩位家教老師來教導你們。”貴婦對著她那圓滾的肚子微微一笑,“預產期什麼時候?”

  “半、半個月後……”別恩渲囁嚅道。

  “那好,下禮拜我請人送你到美國待產,小孩馬上可以取得綠卡,一切工作等你產後回國開始。”

  “可我肚子太大了,不能搭飛機。”

  “是咱家的專機,誰也管不著。”

  “等等,你確定?”這人是瘋了還是怎地?她別恩渲會不會虐童,她自己都不知道呢!

  “確定,當然確定,恩渲,這一次你一定要幫我,我這小孩有沒有救,就看你了。”合起雙手,她滿是哀求的拜託。

  “我不行啦!”她雖然愛敲詐有錢人,但並不包括這樣看來善良的人。

  “你先別急著拒絕我,到我家看看再決定,我的寶貝說過了,如果你不答應,他就要去鬼混,我擔心他去混黑道、賣毒品,所以拜託你了,恩渲。”她泫然欲泣的模樣楚楚可憐。

  “嗯,先去看看。”她先去瞧瞧,免得被拐了。

  非要看看是哪個鬼迷心竅的笨蛋,這樣不知道好歹,還想混黑道,待會看宇宙超級大肚婆怎麼修理人。

*********

  嗯,又一個豪門世家,雖沒有金碧輝煌的俗富,但是這種看似簡單的裝潢才是最耗金錢的。

  “小語,恩渲來了,你在哪里?”

  在貴婦溫情呼喚後,一名瘦高的大男孩出現。

  呵——那氣質跟書呆多像啊,不過和善許多,因為他會笑。

  她初見到書呆時,他酷得讓人心折,微笑是她拗了好久才得到的獎賞,讓她捧在心坎的獎賞。

  她要教的應該不會是這傢夥,瞧那樣子,自個兒當老師訓誡別人還比較適合,哪需要她這小丫頭來教訓?

  “媽,”男孩喚貴婦一聲,隨即把目光調向小孕婦,“你就是恩渲?你好,我是小語的大哥。”

  “嗯,你好。”她嘴角輕扯著不安。

  到現在,還不知道她要料理的是什麼樣刁鑽的孩子。

  “小語人呢?”

  “在房裏不肯出來。”

  “這孩子怎還是這樣,萬一惹毛你爸爸,鐵定有他好受的。”

  是哪里來的野蠻孩子,這樣魯,果然富家小孩都比較難纏。

  “讓恩渲去跟他說吧!他一定會聽。”

  母子兩人寄予厚望的看向她。

  “我?”別恩渲頓時傻眼。

  “他的房間在二樓的左手邊,去看看吧!”男孩鼓勵的說。

  別恩渲料想孕婦應該不會受攻擊,於是放膽一搏。

  頂著肚球上樓,瞥見左手邊的房門緊閉,她屈起手指敲了兩下。

  “出去——”裏頭的人悶悶的說。

  是男的,那好,待會扁人她才不會手軟,別恩渲開始摩拳擦掌。

  “快開門,活得不耐煩了你。”

  倏地,房門打開了,“渲,你來了,真的是你!”一個身影沖上前,迫不及待的想給她一個擁抱。

  “侯競語!”

  “是我啊!不會忘記我了吧?”

  “你這兔崽子,鬧啥小孩子脾氣。”別恩渲閃開他的擁抱,當頭一記爆栗敲得毫不手軟,“原來是你這不長進的渾小子。”

  “喔,老大……”絞盡腦汁的跟哥哥想出這計謀,為的還不是她這大肚婆,他餓了好幾天,她一見面卻賞他一記爆栗,真是不知好歹的女人。

  “你喔,害你媽擔心得差點沒哭出來。”別恩渲抬腳接連踹了他幾回,“連我都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當是哪個仇家尋我開心來了。”

  “放心,不會是范巫婆啦。”

  侯競語不小心說到她心坎的致命傷了,帶球踹人的身子突然蹲下。

  “渲,你怎麼了,不是說要忘了他?”他以為她是傷心。

  “我……”別恩誼額頭上冷汗冒個不停,“肚子好疼……”一定是她剛剛踹他踹得太盡興,動了胎氣。

  “不會是要生了吧?”完了,他什麼也不懂。

  “好疼……”她站不起來了,兩眼發昏。

  “媽,哥,快來!恩渲要生了——”侯競語嚇得花容失色,像娘們似的尖聲嚷嚷。

  “小語,快去叫老陳備車,競琰,你抱恩渲下樓。”

  看侯競語嚇得呆住,侯母毫不留情的踹了他一腳,“發啥愣,還不快去!” 

  “喔……”他狼狽奔下樓。

  侯競琰抱起人,“恩渲別怕,我們馬上到醫院去。”

  看來美國是不用去了,綠卡就留給別人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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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9 02:29:5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在侯家的保護下,別恩渲幾乎要以為自己真是侯家的掌上明珠,然而她知道不是,因為她的身分證並未改姓氏,而且她還有個叫別君棠的女兒。不過她會牢記侯家是她們母女倆的恩人,一輩子都還不完恩情的恩人。

  侯家是律師世家,侯父是知名律師,侯競琰青出於藍,而侯競語在外力淫威逼迫下也成了個律師。

  至於半途加入侯家的別恩渲則在耳濡目染下,當起了法律系的副教授。因為侯家人怕她當律師會因一時衝動宰人,累得他們得成天幫她打官司,所以一致認為教職適合她些。

  “大教授,下班沒?”侯競語不改惡習的擅闖別恩渲的辦公室。

  “就快了。”她逕自敲打著鍵盤,完全沒有停歇的舉動。

  一看到別恩渲那身連流行年鑒都找不到的穿著,侯競語無奈的歎息。“喔,我的天啊,別恩渲,家財萬貫的你難道挪不出一點錢置裝嗎?”簡直不敢苟同她那身打扮。

  深褐色尺寸過大的套裝和老式的眼鏡,再加上阿媽的絲襪和皮鞋,說有多老氣就有多老氣。

  “挺好的,多有教授威嚴。”

  “好到讓學生倒盡胃口吧!”他譏笑她。

  要是他的面前站著這樣的老師,別說念書,就連踏進學校他都不想,更遑論坐在她面前聽課,八百年前吃的早餐都會吐出來。

  “羅唆,不這樣偽裝,怎麼可能三不五時陪你去PUB混。”為人師表在PUB釣男人,萬一被學生抓包怎麼辦。

  “狡辯。”明明是自己愛玩,關他啥事。

  “活得不耐煩了,”瞪了他一眼,別恩渲儲存檔案準備關電腦,“現在才幾點,怎麼你就下班啦,該不會把工作都扔給大哥做吧?”

  “瞎說,我是那種人嗎?”

  “是。”她答得毫不猶豫。

  “別恩渲——是大哥叫我先來接你,他說晚上公會有個晚會,要你趕快回去恢復正常,免得嚇死人。”

  朝著他走去,她拿起手上的公事包猛的甩上他的臉,“當心我跟媽告狀。”

  侯競語捂著鼻子,認分的跟在她後面。

  “記得鎖門。”她回頭命令著。

  “知道啦。”

  侯競語還未停好車,別恩渲就已經打開車門下車。

  “媽,我們回來了。”她對著看起來空無一人的房子大喊。

  二樓有點動靜,別恩渲直覺往上抬頭,有個不知死活的小孩,正興高烈的掛在欄杆上對人炫耀她的運動細胞。

  “別君棠,你若是想當肉餡兒,待會兒我會成全你。”

  “接住我——”十歲的別君棠展開雙臂任性命令。

  她在欄杆上一個下腰、翻身,接著便縱身往一樓的玄關跳下。

  老把戲!別恩渲壓根兒不想理,擱下公事包逕自往廚房走去。

  “天啊,棠棠,小心——”身後的“火山孝子”侯競語飛身一撲,精准接住那墜落的小身子,隨即對著別恩渲咆哮嚷嚷,“你這狼心狗肺的媽,你女兒從樓上掉下來了,你還甩都不甩。”

  “小舅你好厲害,呵呵。”詭計得逞,別君棠笑得花枝亂顫。

  “她是跳下來,不是掉下來。”遍尋不著侯母的身影,別恩渲只得又步至客廳,“敢跳就讓她跳啊,當初我就是沒膽跳,才生下她。”

  “別恩渲——”

  不想理他的聒噪,她開口詢問女兒,“別君棠,婆去哪兒了?”

  “剛跟公公去散步。”掙脫侯競語的懷抱,別君棠又滿屋子跑跳著,“晚上婆說要帶我去吃飯。”

  “去哪兒吃飯?” 

  “不知道,可能是某人家吧?”又一個劈腿。

  “廢話!”

  她怎會生出一個成天像只蚱蜢似的女兒,到底是哪兒出了問題?明明是送她去學古典芭蕾,可怎麼看都像從李棠華特技團出來的孩子。

  “我先上樓去梳洗。”不理會那一大一小的嚷呼聲,別恩渲回到三樓,她和女兒獨有的空間。

  起初侯競琰要把他的房間出讓給她,因為他怕她會覺得生疏,想說如果她住在二樓跟侯競語也有伴,後來是侯媽說三樓正好給她們母女當親密的小窩,所以她擁有了這個家視野最好的樓層。

  透過侯父的安排,她回國任教了,久未居住的房間還有點陌生,連女兒的性情都有點摸不著邊際,“一定是太久沒住在一塊兒了。”完美的注解。

  她出國念書的時候,侯競語跟著過去,女兒則留在臺灣跟著她心愛的婆婆,絲毫不依戀她的母親,每一次不是侯競琰,就是侯爸、侯母拎著女兒來探視她,她們堪稱是最熟悉的陌生母女。

  凝視著眼前的秘密櫥櫃,別恩渲猶豫了半晌才推開,裏頭排滿了相片,每一張都被準確的編號著。

  她不由得嗤笑年少的幼稚。當年,荒廢學業許久的她和侯競語在家教老師的逼迫下,日子過得苦不堪言,每每夜半三更溜去PUB宣洩情緒,各把各的辣妹,各釣各的帥哥,進行著不單是學業上的競爭,連戀情都是。

  瞧,這上頭滿滿的相片都是他們倆出國前的戰利品,每張臉孔甚至還編了編號。

  她上前仔細看著所有相片,食指則在一旁細數著,開賓士的凱子,她記得這傢夥是個蹩腳的俗拉子,而旁邊那個帥哥有一身好舞藝,探戈跳得動人……

  “唉……”忍不住歎息一聲,她細白的手本能的撫上空白的一號位置,那讓母女生活無虞的一千萬提供者,讓少女提早成為婦人的兇手,卻也是最叫人想忘又不忘不掉的男人。

  “恩渲——”

  是侯競琰,兀自沉思的別恩誼連忙從回憶中抽身,關上秘密,計畫找一天銷毀這幼稚的證據,免得讓女兒發現了什麼。

  “哥,什麼事?”

  “晚上有一場社交酒會,你陪我代表爸出席吧!”

  “嗯,剛剛競語有跟我說。”

  “你準備一下,我等你。”  

  “好。”

*********

  該忘了,十年的悼念已經足夠。

  簡單梳洗後,別恩渲換上黑色雪紡紗的及膝小禮服,盤整頭髮,別上侯母送的粉鑽耳環,快步下樓。

  侯競語跟別君棠兩人猛朝她吹口哨,十足的色狼樣。

  “這才像話,剛剛那是什麼鬼打扮,嚇死我一堆細胞。”侯競語嚷嚷。

  “媽,超美的——”一個誇張的飛吻來自十歲的丫頭,一邊還跳著新學的芭蕾舞步。

  “別君棠,你非得時時刻刻都像蚱蜢似的跳躍嗎?”

  “是啊,我要保持身段在最佳狀態,準備進軍國際芭蕾舞學校。”又是原地旋轉,她的自信驕傲之於別恩渲毫不遜色。

  “我們君棠真有志氣!”侯競語高興的舉起她。

  “我知道你的偉大志向了,但是別再轉了,白天一直轉,難怪晚上睡覺也在轉,大舅呢?”

  “我來了。”侯競琰快步從二樓下來,順勢從侯競語手中接過別君棠,惹得立志成為芭舞者的小女孩笑得咭咭叫。

  “大舅,你真帥,我想我要愛上你了。”這小鬼頭就會灌迷湯。

  “不行,你剛剛說你愛的人是我。”侯競語搶過小丫頭。

  “別君棠,跟婆出去別胡鬧喔。”為母者作個叮嚀。

  “沒問題——”沙發上的小臉笑得燦爛,揮揮手,迫不及待趕人出門。  

  “今天去參加的是什麼晚會?”

  “巧立名目的社交晚會。”侯競琰面不改色的說。

  別恩渲覷了他一眼,“呵呵,巧立名目啊,主辦人如果聽到你這樣的評論,會心臟衰竭而亡。”

  又是一場冠蓋雲集、衣香鬢影的上流社交筵席。

  “或者應該說是未婚男女的相親場合。”

  “哥,那你還真虧大了,因為站在你身旁的人是我,我還真擔心會破壞你的豔遇機會。”惡魔不搞破壞怎算惡魔?

  “我倒覺得是我的存在阻礙了你的豔遇。”侯競語下顎努向一方,“有不少青年才俊一直打量你,你說我該不該繼續跟你站在一起?”

  “少會錯意了。”人滿為患的會場,隨便一瞥,任誰的視線都會接觸,千萬別多情。

  “先去吃點東西,一會兒要交際才有力氣。”

  侯家兩兄弟個性率真,不會在這種華麗場合虛偽迎合,和那些愛裝瀟灑的少爺們相比,更叫別恩渲欣賞些。

  “嗯,去評論一下今晚主廚的廚藝。”

  角落裏,別恩渲吃得愉快,反正她是陪客,該打的招呼讓侯競琰去便成。

  “如何?跟媽的手藝比起來。”

  “勉強可以。”她順手塞了一口給侯競琰。

  他也沒回避,還將手中的香檳湊近她的唇邊,讓她順勢飲下,兩人之間的融洽、自然、親密表露無遺。

  一個陌生男子走向兩人,別恩渲不認得對方,是以伸手拍拍侯競琰的肩膀,示意他身後有人。

  侯競琰讓別恩渲幫他拭淨了嘴,才轉過身,“喔,雷特助,你好。”侯競琰點頭致意。

  “侯律師,我正要找你,沒想到就在這裏遇上。”

  “這合約內容有什麼問題嗎?”

  原來是事務所的客戶,別恩渲啜飲著香檳,保持安靜。

  “不,你誤會了,是我上司范總經理想跟你約時間碰面。” 

  別恩渲正想開溜繼續覓食,對方卻早她一步開口,“這位是侯律師的……”

  “妹妹。”

  “女朋友。”

  糗,同個問題,兩人卻有不同的回答,雷特助玩味的盯著兩人。

  “我妹妹就愛開玩笑,”侯競琰搶先解釋,然後對別恩渲說:“渲,這位是海棠企業的雷特助。”

  海棠企業?畫地圖的還是在做國土買賣?還是搞園藝的?她眼神裏透露出不感興趣的訊息。

  “侯小姐剛回國嗎?也準備從事律師工作?”

  侯小姐?就知道會有這種尷尬的情形。別思渲扁扁嘴,一旁的侯競琰見狀拍拍她的手聊表安慰。

  “我妹妹最近剛回國,在大學法律系任教。”別恩渲死不吭聲,侯競琰只好陪笑的說。

  “真的啊!如果當初我們學校有這麼美麗的教授,我會馬上轉系攻讀法律。”雷特助自以為幽默的說。

  “呵呵……”顏面神經失調的扯開嘴,別恩渲皮笑肉不笑的敷衍回去。

  如果他知道她在學校是怎麼整治那群傢夥,就不會如此說了。

  “對了,侯律師,我們範總今天也在現場,可否麻煩這邊請?”雷特助終於講出重點了,“侯小姐一起過來坐吧!”

  走在前面的雷特助帶路,後頭的別恩渲跟侯競琰則不停的咬耳朵。

  “之前不是說好對外說法是女朋友,你怎麼臨時改變主意了,該不會有目標就想甩下我吧!”

  “我看這雷特助也是個青年才俊,製造個機會嘛!”侯競琰咧嘴笑,“海棠是事務所的新客戶,感覺還不錯。”

  “原來是想出賣我好拉攏新客戶?”

  “唉,此言差矣。”他搖搖頭。

  “我要跟媽告狀!”別恩渲卻已準備開鍘。

  旁人看來真要以為這是對愛打情罵俏的小情侶了。

  “總經理,侯律師跟他的妹妹來了。”雷特助對著一名背對他們的身影恭敬的道。

  有著健碩身影的男人一轉身,四人之中,有兩人倒抽了一口氣。

  是她!

  那個年少時期強佔他心靈,卻又莫名其妙和他分手的女孩,她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噢,怎麼會是他?別恩渲在心裏大喊不妙,連忙低頭掩飾。

  一隻手遞到她面前來,她不知道該不該握。

  “恩渲,快跟範總打個招呼。”侯競琰不懂她怎麼突然變得忸怩,該不會是見著心目中的白馬王子所以羞怯了,若是如此,他這做大哥的真要助她一臂之力才行。

  “嗯,”匆匆一握,她像燙著了似的,連忙把手放到身後猛甩,試圖甩去股炙熱。

  她是姓別吧?幾時成為侯家的女兒?范景棠納悶著。

  看著消失十年的她,他心頭有說不出的複雜。

  當初他不相信她會選擇離開他,然而當母親拿出她寫的字條,他大受打擊,因為自始至終他都以為她不會說分手,畢竟她很愛他,不是嗎?

  大廳揚起跳舞的音樂,范景棠毫不猶豫開口,“能否請恩渲小姐跳一支舞?”

  她沒膽去,孰料侯競琰這搞不清楚狀況的笨蛋竟從後頭把她推了過去,害她像只獵物,完全的落在范景棠身前。

  她回頭瞪了侯競琰一眼,瞧他笑得開懷,一副樂見才子佳人的蠢樣。

  “這笨蛋。”

  “什麼?”范景棠出聲問。

  “沒,沒什麼。”她心虛應道。

  自始至終別恩渲都是尷尬的旋轉著,這種文謅謅的舞步她壓根沒試過,以前她只跳狂放的舞曲,渾身亂扭一通。這下她懂了,活像只蟲的別君棠原來遺傳自她的不良基因。

  “你好嗎?”

  “……很好。”

  當然好,拿了一千萬潛逃,若說不好那實在太過意不去了,好歹讓她一放假就能帶女兒出國玩耍,哪會不好!

  面前的男人不再那麼酷了,變得穩重、內斂,雖然眼神有些世故,不過身上特有的氣味依舊。

  兩人的舞是在他的帶領下進行的,昔日的書呆怎麼好像挺會跳舞的,轉呀轉的就把她轉了出去,又一個縮臂,暈陶陶的她已經躺在他懷中。

  這舞跳得她心兒怦怦亂跳……

  “怎麼成了侯律師的妹妹?”

  “因為沒被嫌棄,所以就成了。”只是隨口說,她沒別的意思。

  聞言,范景棠有些悵然,他知道母親曾經隔三差五的找她麻煩,他沒有保護她,因為她是強勢不輕易屈服的人,不會被打敗的。

  然而,她最後竟選擇分手,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我還以為你是他的女朋友。”

  “你呢,好嗎?”她不想繼續自己和侯競琰的話題。

  “若說不好,你會心疼嗎?”

  “我……”

  他不好,真的不好,求學階段莫名其妙的出現一個女孩蠱惑他,當他真愛上了她,她卻又莫名其妙走了,害他滿腹落寞的搭飛機離開臺灣。

  此時他心中突起一個念頭——擄走她,擄到讓人尋不到的地方。

  別恩渲沒看出他眼中一閃而逝的企圖,嬌軟的手已經牢牢抓住往外拽去。

  “哥——”她驚慌一喚,腳步被動的跟著往外奔去。

  “總經理?”雷特助搞不懂自己的上司在做啥?

  “恩渲。”侯競琰跨步想追上,手中的酒灑了一身。

  宴會上的眾人全因這起突發事件呆愣住,范景棠,這個海棠企業的總經理在目睽睽下,強行擄走了侯家的掌上明珠。

  更叫人匪夷所思的是,侯家除了那對兄弟,幾時多了個千金?

*********

  侯家夫婦帶著別君棠來拜訪孀居的故友。

  “這是誰家的丫頭啊?”

  “我是君棠丫頭。”別君棠搶第一個進屋。

  “快進屋子來,我正讓小阿姨給你準備點心吃呢!”身為東道主的彭太太招呼著。

  “倩倩回來啦?”侯母問。

  “嗯,跟著他表哥回臺灣。”

  彭太太是臺灣富豪范家的成員,當年為愛下嫁一個窮學生,年過半百,老伴走了,她一個人獨留在臺灣,堅守與愛人胼手胝足建立的家園,獨生女彭倩倩在國外定居多年,近日才剛回國。

  “侯姨,你們來了啊!這孩子是競琰哥的嗎?好可愛。”彭倩倩端出一盤水果、點心,目光落在眼前的小丫頭上。

  “那是我大舅,我喜歡大舅,但是我不想當他的小孩。”別君棠自個兒回答,“他說我是他的小女朋友。”

  “大舅?”彭倩情思索了一下。沒聽說侯家有女兒啊,況且兩家交情又不是最近才開始的,競琰、競語她都知道,怎麼那位千金她壓根沒印象,許是表親的孩子吧!

  “是啊,她是你侯姨的外孫女。對了,你從沒跟恩渲碰過面吧,這丫頭是恩渲的孩子。”彭太太堵住女兒的話語,有些事情不適合在小孩子面前說,況且侯家對這女兒一直持著保密、保護的態度。

  “恩渲?可是……”接收到母親眼神的暗示,她住了口。

  “阿姨,這相片上的人是你嗎?”四處兜轉的別君棠看著客廳中新掛上去的相片。

  “是啊!”彭倩倩走了過去。

  “好漂亮,跟我媽有得拼。”

  “那阿姨用數位相機幫你在這相片前照張相。”

  “真的嗎?謝謝。”像只蚱蜢的她難得乖乖的站好。

  “君棠,你媽媽也彈鋼琴嗎?”

  別君棠一臉怪異,“沒有,”她那個媽做不來彈鋼琴這種優雅事,比較喜歡揮拳打人,這是小舅說的。“不過,她不上班的時候就很美麗了。”

  “是喔,那改天你帶你媽媽來我們家玩,阿姨也想看看你的漂亮媽咪。”

  “好啊!”前提是她媽願意犧牲假日的補眠時間出門。

  “君棠,你想不想學鋼琴?阿姨教你。”

  她搖搖頭,“不想,我媽說我像蚱蜢,我比較喜歡跳舞。”頓時她眼睛發出光芒。

  蚱蜢?這媽媽的比喻真毒,“那你喜歡跳什麼?”

  這孩子挺特別的,很聰明大方,全身充滿活力,而且她的眼睛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芭蕾舞!我在學芭蕾舞耶,好多年了喔,可是我媽說我跳得好像李棠華特技團的表演,要不就是說我把芭蕾當作體操耍!”

  也難怪別恩渲會這樣說,沒看過誰家學芭蕾的小孩會在二樓的欄杆上練平衡,她以為她是平衡木體操選手啊,三不五時還表演空中轉體兩圈半,然後在一樓大廳立定。

  李棠華?體操?這孩子確定她沒學錯專案?

  彭倩倩瞪著眼睛哭笑不得,這孩子真有趣,她喜歡。

  “那阿姨彈鋼琴,你跳看看,小時候阿姨也學過喔!”

  “真的?”

  “是啊。”

  彭倩倩坐到鋼琴前,慢慢的彈著曲子,別君棠倒也有模有樣的跳起來,靈活的雙腳交錯,雙手優雅伸展,看來的確是有天分的孩子。

  此時候突的手機鈴聲突地響了起來,打斷如此和諧的一幕。

  “喂,競琰,什麼事情?”

  “爸,恩渲在會場被海棠的總經理擄走了,他叫范景棠。”

  出了事,雷特助也無法處理,侯競琰只好打電話給侯競語,詢問別恩渲這些年的交友情況,要他透過各種管道去查。

  另一方面他趕緊打電話給父親,因為父親一定有管道可以跟海棠企業的高層聯繫,眼下不管如何,一定要找到恩渲的下落。

  “海棠的總經理范景棠?”侯父看了故友一眼。

  “怎麼了?”侯母有些不安。

  他示意妻子稍安勿躁,“嗯,我知道了,你跟競語分頭去處理。”

  “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的?”聽到海棠企業,彭太太知道她該幫眼前的老友一個忙。

  “現在海棠企業的總經理范景棠是你的……”

  “景棠表哥怎麼了?”停下彈奏動作,彭倩倩不解的走來。

  彭太太向侯父解釋,“海棠企業現在由我的侄子掌管,他是我大哥的長子。”

  “他今晚在一場酒會中擄走我的女兒。”

  “恩渲?”她不懂景棠為何擄走恩渲?

  “表哥他怎麼……”彭倩倩則是一臉詫異,她這表哥怎麼會在眾目睽睽下擄走一個女人?幾時他也會注意女人了?

  猶記半年前,舅媽強逼表哥訂婚,身為他未婚妻好友的她,不曾聽聞她這呆頭表哥有啥驚天動地的反抗舉止,如今居然發生這種事?

  舞得正盡興的別君棠拍拍前額,是哪個笨瓜敢擄走她媽?小舅老說她媽是打遍天下無敵手的火爆女,誰妄想欺負她就會倒大楣,那傢夥一定是神智不清才會這樣糊塗!

  等等,那人會是秘密櫥櫃裏,空白的一號先生嗎?

  *********

  “已經很晚了,你要去哪里?”從會場出來,他的座車便處在高速賓士的狀態中,一路奔上高速公路。

  范景棠沒有說話。

  真的擄了她,在眾人一陣錯愕下,他做了生平最瘋狂的事。

  別恩渲的手機響了,她只來得及按下通話鈕,手機就被搶了過去,並且迅速關機。

  “范、景、棠——”討厭他不吭聲的擅自作主,她當下一惱,恨恨別過臉。

  范景棠不回答她的問題,拔下車上的行動電話。

  接通後他公式化的說:“福伯,是我,行程提前了,今晚午夜我就會到達,簡單幫我整理一下環境,另外明天幫我準備三天的必需品。”說完逕自掛上電話。

  第二通撥給了雷特助。

  “範總,你人在哪里?”話筒裏傳來他緊張的嗓音。

  現在大家都找他要人,誰叫他是肇事者的下屬!

  “你不用管,這三天我不會進辦公室,一切行程先取消,媒體那邊你處理一下,不要見報。”

  “可是範總,範總……”再多緊急的呼喚也改變不了通話結束的事實。

  “你停車好不好,你可以三天不進辦公室,可我卻不能三天不工作,不,連一天都不行。”

  范景棠依然沉默,車子在他的掌控下絲毫不減其速度。

  暗夜的高速公路上,他倆像亡命之徒的自臺北展開奔逃,盡頭在哪里?只有他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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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9 02:30:1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范景棠花了不少時間在山中找路,抵達他計畫的目的地時已經淩晨一點了。

  停好車,小屋前有一對老夫婦掌著燈等候他。

  繞過車頭來到另一邊,見倔強女子已經熟睡,他彎腰解開她的安全帶,攔腰將她抱起。

  “少爺?”他懷中的女人是誰?少爺的未婚妻嗎?

  “你們去休息吧,其他的我自己來。”他不想讓過多的交談吵醒她。

  “是,少爺。”一盞燈高掛門梁上,夫妻倆扶持而去。

  木屋內的燈光已亮,他抱著她走進房間,將她平放在床上,別恩渲卻凝眉醒來。

  “這是哪里?”她依稀記得剛剛的山路顛得有點厲害。

  “不用管這是哪里,你睡吧,這三天我們會在這裏住下。”

  難道近日的煩躁是為今日重逢的預兆?真煩!

  別恩渲下床,在床邊兜繞幾回,“范景棠,我警告你,最好明天早上我醒來,人是在臺北的家,要不你就完蛋了。現在我要睡了,你給我滾出去!”抓起枕頭,她狠狠的朝他砸了過去。

  揚手一擋,他格開了枕頭,跨上前將她的手抓得死緊,“這裏只有這一間房,所以不管你願不願意,這三天我們是要一起生活的。”

  “你——”

  挫敗是她最不喜歡的感覺,轉身掙脫之際,她惡狠狠的踩了他的腳一記,然後氣呼呼的上床睡覺。

  她故意攤成大字形存心不讓他上床,看他能怎樣!

  他抿唇一笑,沒有絲毫的惱怒。這是她的真性情,不是嬌俏得令人神迷,就是火爆得叫人記憶深刻,十年後他竟有幸得以再見,多好啊!范景棠轉身進了浴室梳洗。

  知道他暫時不在,別恩渲深埋被裏的臉鬆懈的呼出一口氣,隨即翻身坐起。

  怎麼還會遇到他?真是冤家路窄。

  這十年他過得不好嗎?若真如此,他是回來向她索討的嗎?

  懊惱的揪扯著散亂的頭髮,又氣又不安的扯著發上的夾子,再不釋放那盤起的頭髮,她會瘋了。

  她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而他卻像是有備而來,完了,復仇者的情緒都比較可怕,可當初一千萬拿都拿了,他又能怎麼樣?想要逼她還兩千萬嗎?

  之前投資那個瑞士同學開的旅館收入不知道如何,雖然每年都有不少的獲利匯人,但不知道夠不夠她還兩千萬。

  哇,門都沒有,想她養別君棠也花了不少錢,他幫忙造的孽,收一千萬算便宜他了!

  對了,君棠?

  這男人應該不知道君棠的存在吧?

  要不以他那八股思想,一定會死要跟她爭君棠的撫養權。

  她絕對不能讓他知道!

  別恩渲大刺刺的坐在床上,悔恨交加的揪住頭髮,“老天真是跟我過意不去,這下糗了,學校的工作怎麼辦?人家才當老師不到半學期唉。造孽喔,我可不想因為效法孔子而賠上君棠這孩子……還是因為我在回國前甩了個豬頭老外,所以上帝要懲罰我?Shit!”

  范景棠一走出浴室,就看見她一人不知在叨念什麼,還不斷拉扯自己的頭髮,有什麼事情讓她這樣苦惱?

  “不是睡了,為什麼又起來?”他若再不開口,她可能要這樣持續一整晚,而明天只怕會看到一個尖叫著的禿頭女人。

  “啥?”這背後靈幾時出來的?

  別恩渲雙手依舊擱在頭上,心想,剛剛的蠢樣該不會被他瞧得一清二楚吧?那她喃喃自語說的話他也聽見了?

  “你怎麼了?”

  “出來多久了,你站在那邊看了多久?”她聲音幾近尖銳的問。

  “剛出來,但足夠看完你的表演。”

  “那你聽見什麼了?”

  “該聽見的我都聽見了。”他胡亂回答。

  “你這渾蛋!”這傢夥果然變了,惡劣得令人髮指,他不再是那個任她戲弄的酷書呆。

  別恩渲將坐在屁股下的枕頭一把抓起,在頭上甩了幾圈便往范景棠的臉丟去。

  他單手一舉,接殺出局!

  “累了就快睡。”他好心的把枕頭還給她。

  “我認床睡不著不行嗎?”搶過枕頭,她忿忿的說。

  就說他是有備而來,房裏找不到任何一樣具有攻擊性的東西,一定是怕她耍狠痛扁他。

  范景棠看她仍穿著晚上那襲黑色雪紡紗小禮服,“要不要我找衣服給你換下來?”

  未等她回答,他已從櫃子裏拿出運動衫遞來。

  別恩渲擺明不想接過手,直用那雙和從前一樣鬼靈精怪的眼睛看著他。

  “沒有樟腦丸的味道,福嬸洗過了。”他深知她的刁鑽挑剔。

  猶豫半晌,她一把搶過,然後奔進了浴室。

  “有點短……算了,就當作是迷你裙吧!”對著鏡子嘟嚷,她拉拉下擺,把運動衫的下擺拉到極限,才滿意的走出來。

  “明天福嬸會幫你帶衣服來。”不然那樣長度的下擺令人無法靜心。

  別恩渲盯著眼前的雙人床。真要這樣同床而眠?怪彆扭的

  以前兩人是情人,現在是什麼?歹徒與綁匪,還是主人與俘虜?

  看她還呆站在床尾,他出聲提醒,“你還不睡嗎?已經要淩晨三點了。”這一攪和都過了大半夜。

  “先說好,約法三章,你不要不禮貌喔!”

  “那種事情還是要你情我願好些,我不想上法院挨告,也沒強迫人的癖好,況且我累了。”他哂然道。

  沒人會存心挑釁一個有法律背景的女人,光是打官司就讓人受不了。

  講得這樣白反倒令她有點尷尬,別恩渲勉為其難的上了床,拉過被子蜷縮在角落。

  她躲得像尾小蝦米,他則躺在床的另一方,睜大眼瞪視著天花板,中間偌大的空間被閒置著。

  為什麼擄我來這兒?他到底想怎麼樣?

  君棠那孩子斷不能曝光,也許她該拜託競琰幫忙,幫忙她保住孩子。

  君棠太聰明了,或許就是因為這樣,許多事情就要更謹慎的選在適當的時機告訴她,她畢竟是個孩子,不能讓她受到一丁點傷害。

  “唉……”她歎了口氣。

  那聲無奈的歎息攫住范景棠的注意,看了一眼她的背影,那瘦小的身子曾經是那樣淘氣刁蠻,她是學校的問題人物,也是他的問題人物。

  她從沒乖巧過,至少在人前是這樣,人生是她玩樂的籌碼,但對於他,等待激情過後的平復,她會伏在他身上,那是她最溫馴、沒有殺傷力的時候,乖巧得像只貓眯。

  視線調回天花板上的燈,他不懂她為什麼會選擇離開?難道他讓她厭倦了?還是他讓她不安、惶恐?

  重逢的第一夜,太多的欲言又止還有不安在凝聚著,兩人睡得斷斷續續,不能安眠。

*********

  “君棠,你該起床了。”眯著眼別恩渲慵懶的喚著,“君棠——”

  老半天沒回應,不對啊,君棠那丫頭在她淫威逼迫下,早過了賴床那道關卡,反倒是她還賴床賴得凶呢!

  “別君棠,叫你起床你在幹麼?”別恩渲大聲嚷嚷,整個人忽地醒米。

  這不是她的床,腦子重新啟動,對了,昨晚她被范景棠帶到陌生的深山裏。

  “我的工作……”她虛情假意的哀嚎幾聲。

  其實去不去學校上課都是一樣,講臺下那群兔崽子只會發呆流口水,要不就打瞌睡跟周公討教,或拿她的老氣裝扮閑嗑牙,一點新花樣都沒有,讓她亂沒成就感的。

  好歹她也是個美人胚子,要不當初怎麼有辦法把這書呆子迷得暈頭轉向?

  誰願意當醜女人,還不是為了下班後可以青春洋溢的去PUB玩耍、泡凱子,而不被也同樣上門光顧的學生認出,她用得著這樣辛苦嗎?

  隨便洗了把臉,身上這衣服不適合穿出去在深山亂跑,索性還是換回昨天的小禮服,至少可以確定裙擺會蓋到膝蓋。

  范景棠不知道去哪兒了……

  走到屋外的臺階上,空氣真好,若在這地方住久了,肯定是山中無歲月吧!

  遠遠地,她聽到跑步的聲音,定睛一看,是他。

  “這傢夥非得活得像模範生嗎?一大早就去運動強身。”

  同樣的距離,他也看見她斜倚在木屋前,皺眉看著自己。

  范景棠以正常速度來到她面前,“醒了,昨晚你睡得不安穩,怎麼不再多睡會兒”

  “這是哪里?我要回臺北。”

  “很抱歉,我做不到。”他一口回絕。

  他轉身在階梯上坐下,抓起早先擱在一旁的水杯往嘴裏灌,如果有酒,他真想好好把自己灌醉。

  “范景棠!”她兩道眉揚得老高,鞋跟叮叮咚咚的踩下樓梯來到他面前,“你到底想怎麼樣?平白無故把我帶到這狗不拉屎、鳥不生蛋的深山裏,讓我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你就是為了看我這蠢樣嗎?”

  范景棠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叫囂。

  “你說話啊!不要只會當個啞巴。”厭惡這樣叫囂的自己,更厭惡自己曾經愛過這傢夥。

  他豁然起身,“福嬸把早餐準備好了,去吃點吧!”

  “我昨天的提包呢?”她拗著性子。

  “在車子裏。”

  “給我。”她攤開手掌心,非要向他索討她的東西不可。

  一直都是這樣,她堅持索求的就非拿到不可,況且那本來就是她的。

  范景棠走向木屋前的車子,打開車門拿出她的包包給她。

  “謝謝,”她老大不爽的說,“等等,還有我的手機,還給我!”打開包包,她取下戴了一晚的鑽飾耳環拋了進去,然後接過他遞來的手機。

  迫不及待按下開機鈕,期待中的畫面卻一直沒有出現,“不可能,昨天出門前我才換過新的電池啊,而且後來都關機了不是嗎?”她喃喃自語著。

  她打開後蓋查看是否電池接觸有問題,孰料一開蓋,原本該放著電池的地方空空如也,一把火重新被點燃,她脾氣火爆的沖到他面前,“電池呢?是不是你拿走了?”

  沒錯,就握在他手掌心裏。

  “還我——”顧不得許多她撲上前去,就是非搶回來不可。

  范景棠把手往上伸直,讓她怎麼也夠不著,僵持不到兩分鐘,他心一橫,那堪稱她救命寶貝的電池,被他的長臂一揮,隨即呈拋物線落向遠處,滿山滿谷只見青翠的遠方。

  惟一的希望沒了,她真不敢相信她所看到的,不過怔愣只維持半分鐘——

  “你扔了什麼?你把我的手機電池扔了?你憑什麼、憑什麼——范景棠,我恨你!我恨你——”揪住他衣服,別恩渲氣得朝他揮拳,“我恨你,你為什麼還要出現,為什麼……”在她怒斥他的同時,她的眼淚也懦弱的一併潰堤。

  她的憤怒把她的眼淚逼出,把累積十年的情緒一下子宣洩出來。

  十年的歲月裏,她佯裝灑脫,許多想愛卻又不能愛的情緒,只能在夜晚從別人的身上尋找片段拼湊,只能對著秘密櫥櫃上的空白位置無限歎息。

  為什麼他要再一次的出現,為什麼要這樣挑戰她的極限?

  好了,現在來到這荒山野嶺,他想怎麼樣也不告訴她,真是太過分了!

  范景棠任由她放肆宣洩,一手攬緊她的腰,一手扶在她頸後,他閉上眼一逕的沉默……

*********

  用完食之無味的早餐後,別恩渲還在生悶氣,索性把身子背過去,不想看見范景棠。他坐在沙發上對著電視猛轉臺。

  “范景棠,你到底想要怎麼樣,可不可以說清楚,不要把我當呆子耍好嗎?”一會,她出聲了,無法忍受這樣混沌未明的感覺。

  消息沒曝光,范景棠依舊將視線落在小小的螢幕上,心想,那個雷特助總算有點用處。

  “范景棠,如果你是要我坐在這裏對著電視螢幕猛瞧,那我寧願走路回臺北。”她撂下話,“再見!”

  再不出去走走,一直悶在這屋子,她一定會被逼瘋。

  “把外套穿著,外面蚊蟲多。”她那無袖的裙裝看來避不了蚊蟲。

  別恩渲睬都不睬,逕自推開門離去。

  “渲,不要走太遠,山上容易迷路。”

  哪管他怎麼說,倔強的別恩渲只想離開。

  她走後,他擱下手中的遙控器,起身來到門外的臺階上,看著那氣焰怒火交雜的背影,竟露出一抹微笑。

  “渲,這樣你都受不了,當初你的離去讓我所承擔的痛楚可都在這之上,你知道你的離去對我是多殘忍的一件事嗎?”

  他轉身走回屋內,坐在沙發上,繼續按著遙控器。

  而走在深山裏的別恩渲一路上咒駡著,趿著低跟細帶的當季最新鞋款在荒山上艱困的走著,滿腹的憤怒已經把她的理智淹沒。

  “這殺千刀的傢夥,才十年沒調教就變成這副鬼樣子,以前至少還酷得可愛,現在竟然變成奸險陰沉的鬼樣子,而且一點禮貌都沒有……幸虧昨天穿的是這雙鞋,要是把那雙細跟五寸的高跟鞋穿來,本小姐不就要在這山頂上插秧啦!”

  她順著石子小徑一路走下去,“這種羊腸小徑,真不知道他昨晚車子是怎麼開上來的?”氣呼呼的臉漲得紅通通,要不是正在生氣當中,她會好好欣賞這片大好風光。

  “混帳范景棠,”又是一聲咒駡,腳下的步伐一扭一拐的,“疼死了!”

  她自言自語著,“不,就算再難走的路也得走下去,只要到了有人家的地方,就會有救星,不用求那個渾球我一樣可以回臺北。”

  她充滿信心的走著,為了逃離只好忍著腳踝的疼。

  “希望學校不會把我開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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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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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9 02:30:5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是他,海棠的總經理就是他。”侯競語快步的闖進侯競琰的辦公室。

  “你在說什麼?海棠的總經理叫范景棠,有什麼不對嗎?”侯競琰從桌上抬起頭,“昨晚爸不是說過了?”

  “哥,他是那個書呆,也就是十年前跟恩渲在一起的人。”

  侯競琰單手頂著下顎。“你是說,他是君棠的父親?”

  “嗯,就是他。”侯競語擔心得眉頭都皺了起來。

  “難怪一碰頭,恩渲就渾身不對勁,我還以為她怎麼著。”

  “哥,你猜他會不會是來找恩渲復仇的?還是他知道君棠的存在,想把君棠奪回?”

  “應該不是,昨晚他看到恩渲的表情是驚訝的,表示他根本沒料想會再遇到恩渲,所以我想他把恩渲擄走應該是臨時起意的。”

  “他的母親是個厲害的女人,如果她知道恩渲跟范景棠碰面了,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事情沒有見報,可見海棠企業這邊一定忙著封鎖消息,還沒有心思想計謀來折磨恩渲,況且他父母人還在國外不是嗎?”侯競琰似乎不怎麼擔心。

  “為什麼恩渲不打電話回來告訴我們一聲?不知道她會不會有危險?”

  “競語,也許她根本沒辦法和我們聯絡上,何不把他們的消失,當作是兩個人躲在角落,細說他們重逢前的種種。”

  “你不擔心嗎?”

  “要擔心什麼?恩渲的韌性一向叫人吃驚,她對愛情的執著,對人生的樂觀堅持。放心,她會回來的。”

  “哥……”這些人真是樂觀到家,連君棠那孩子都叫他別擔心,什麼嘛,倒顯得他婆婆媽媽了。

  “對了,這幾天恩渲學校的課你去幫她上吧!學校那邊爸打過招呼了。”

  “我?”沒搞錯吧,要他去面對一群學生?

  “對,就是你,課表在這裏。”侯競琰扔了一張紙給他,“別忘了喔!”

*********

  別恩渲出去一整天,直到下午還是沒回來,看外頭山色將從落日餘暉轉為黑暗的沉靜,屋裏的范景棠開始有點不安,他本來以為她會受不了崎嶇的山路而返回,沒想到……

  “少爺,晚餐準備好了。”福嬸過來敲門。

  “福嬸謝謝。”

  “少爺,那……小姐還是沒回來嗎?”

  “還沒。”

  “山上晚了天氣會轉涼……”

  “福嬸,你跟福伯先吃吧,我出去看看。”說完他已拿著外套出門。

  “少爺需不需要我們幫忙去找?”

  “不用了福嬸,我馬上回來。”

  “那我把晚餐送過來。”

  “謝謝。”

  抓起手電筒備用,范景棠往早上別恩渲消失的那條路徑走去。

  他在窄小的山路上奔跑著,心頭懸念著她的安危,若不在天黑之前尋回她,即使是夏末時分,這夜晚山上的溫度絕對叫她好受的。

  “渲——恩渲——”

  憑著良好的體力他跑了大段路,可依舊不見她的蹤影,范景棠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要讓她獨自出來。

  “恩渲,你在哪里?”

  曠野山頭,頂上一群島歸巢飛去,她卻沒有歸來的跡象。

  他繼續往下奔去,在寂靜無聲的山野中,那種茫然未知的感覺,就像當初她離開時那樣叫人無助。

  不消大半時間,天色已經昏暗,范景棠拿著手電筒繼續往前探尋。

  “別恩渲!”他有些惱了,為什麼這丫頭就非得這麼倔強不可?

  這一次他絕不放棄,一個十年過去了,難道還要他再等?他的人生沒有多少個十年可以活在等待之中。

  手電筒的光源落在地上,形成飄忽的圓,仿佛帶著不安定的因數。范景棠回頭望,小木屋的燈光早就看不見了。

  “恩渲,你到底在哪里——”  

  回應他的是無邊的寂靜……

  又過了大半的時間,刺耳的蟲鳴間隱約夾雜斷斷續續的啜泣聲,范景棠直覺舉高手電筒往更遠處照去。

  “恩渲回答我,是不是你?”他腳步加快。

  “啊——”光源照射的方向發出一聲破碎的叫喊。

  待范景棠的腳步跟手電筒的光源抵達那聲音的出處,他總算清楚看見那落魄的傲女人蹲在地上抱著頭哭。

  “渲。”浮在半空的心總算降了下來,他蹲下身。

  別恩渲一見是他,雙臂忽地環住他頸項,抽抽噎噎的哭起來。

  “你這丫頭……”他話裏有太多的情緒。

  “你的手電筒嚇到我了。”她在哭泣中仍不忘指責。

  “對不起。”范景棠疼惜的撫著那埋他胸前的頭。

  坐在原地,等她的哭聲平歇後,他問:“你走去哪了,中午也沒回來吃飯,需要虐待自己跟我這樣嘔氣嗎?”

  “我以為繼續往下走會有人家,就可以打電話回去叫大哥來接我。”

  “結果呢?”他沒好氣的問,她這十年前就愛奮力往前沖的個性,怎麼一點都沒收斂?

  “整個山上連個鬼涼亭都沒有……”她感到一身的疲累,其中包含心理引起的沉重,“偏偏這雙爛鞋還跟我作對,害我踩進了坑洞,扭到腳踝,天要黑了,我只好往回走……”

  “傻子。”捧起淚水交織的臉,他狠狠的在她前額上重重一吻。

  “我知道我就是笨,要不也不會招惹到你這個壞人。”她激動的哭泣著。

  范景棠解下腰上特地為她帶來的外套,披在她單薄的肩上,“回去吧!你早餐只喝了牛奶,其他什麼東西都沒吃。”

  拭淨那一臉的淚痕後,他一把拉起她,為她拉上外套的拉鏈,短暫的十指交握中有他未說出口的愛情。他將手電筒遞給她,在她面前重新蹲下,“上來,福嬸在等我們吃飯。”

  “嗯……”伏上他的肩,她側著臉貼上他汗濕的背,眼淚無聲落下。

  歸去的路上,手電筒光束漸趨微弱,潛伏壓抑的感情反而鮮明起來。

  無法捨棄的,從前不行現在更不行。

  錯的是當初以為的瀟灑,讓心孤單了十個年頭。

*********

  手電筒的光亮告罄,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怎麼辦?”她擔心的問。

  “沒關係,眼睛會適應黑暗,我會小心走,不會把你摔下的。”

  心頭一暖,她的唇在他背上落下無聲一吻。

  一長段的無語後——

  “棠……”

  “嗯?”

  她幽幽的問:“生我的氣嗎?”

  “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我說要分手。”

  “是啊,我是生氣,曾經氣得巴不得將你痛打一頓。”他頓了半晌,“但是我更心傷,你傷我真重,我寧可你一刀解決我的生命。”

  他的真情告白讓別恩渲愣得說不出話來,艱澀的沉默著。

  “呵。”他突然輕笑。

  “對不起。”她總是欠思慮,以為做的都是對的。

  他搖搖頭,“我要的不是你的道歉。”

  “那我該怎麼做……”她哽咽著。才能彌補你所受的傷?

  范景棠停下腳步,側過臉,眼神與她短暫交會,“回到我身邊,重新屬於我一個人。”語落,他繼續跨步邁往回程的路。

  回到我身邊,重新屬於我一個人。話語回蕩在耳邊,聽來多誘人,但是猶豫又浮現。

  “我……”她該怎麼回答呢?

  “渲,先不要回答我,不管你要說的是拒絕還是答應,都不要現在告訴我,我怕我承受不住。”

  黑暗中的相依扶,讓彼此都有退一步思考的空間,誰也不會難堪、心傷。

  小木屋的燈光在眼前透著溫暖,他一步一步的往前邁進。他暗自發誓,就像今晚一樣,他也要這樣奪回原本該屬於他的女人,那個任性刁鑽卻又嬌俏得令人不舍的縱火犯,點燃他心中的火焰。

  “少爺,”福伯跟福嬸在木屋前千盼萬盼,總算盼到人平安歸來。

  一行人陸續進屋,范景棠將別恩渲安置在沙發上,隨即脫下她的鞋探看她的雙腳,鞋子上的帶子歷經長時間行走磨破她的腳,左腳的腳踝有明顯的淤腫,他以拇指略微按壓。

  “疼……”她低呼。

  范景棠眉頭習慣性的蹙緊,“福伯,恩渲的腳踝扭傷了,這裏有沒有……”

  話未竟,福伯已經搶話,“屋後苗圃有一些土生草藥,我馬上去拔。”他轉頭對老伴吩咐,“回去把搗罐拿過來。”

  “好。”兩個淳樸老夫婦趕緊分頭張羅去。

  別恩渲像公主似的坐在沙發,雙腳被擱在范景棠腿上,雙手交握得手指泛白,他蹲跪在她面前,眼神諱莫如深。

  她不經意的抬頭,瞧見滿頭的汗濡濕他的發,雙手不自覺探去,撫上那張俊逸的臉。

  汗已涼透,雙手的悸動依舊,不知是心裏的呼喚還是那眼神的牽引,叫人無端想靠近,她闔上雙眸,湊上前給他一記冰涼的吻。

  輕輕碰觸後,一隻手掌倏地扶上她的頸後,另一掌則托在她顎下,阻止妄想撤退的唇,那是一記炙燙人心的封吻,封住他的心、她的愛。

  掙開那如火般的吻後,她頭倚靠在他的頸窩,雙手無力的披掛在他兩側肩上,連福伯再出現他都不准她離開須臾。

  “少爺。”

  “福伯,你把東西放著,我們沒事,你跟福嬸回去休息吧!”

  “那好吧,如果有什麼事情,少爺再喚我一聲。”

  “謝謝。”

  腳步聲離去後是再度的寂靜,他豁然站起身對她伸出大掌。

  她仰頭看他,“去哪?”

  “去洗澡,要不要來?”

  好熟悉的話,他曾這樣問過她,那時她迫不及待的把手搭了上去,然而現在她卻猶豫了。

  只是他沒讓她考慮太久,攬身抱起她便往浴室走去。

  “你洗澡拉我來做什麼?”她抗拒著。

  “洗澡。”

  “我不要。”別恩渲臉上轟的一聲發燙,什麼跟什麼嘛!

  上方的蓮蓬頭突然流泄出大量熱水,嘩啦啦立即把兩人打濕。

  “現在不要也不行。”他霸道的說。

  “你——”他怎麼會這樣無賴,喔,天啊!這傢夥幾時變得這樣可惡?“你快放我下來。”

  眉一挑,他放了,可是她腳上的傷口一碰到水就刺痛得很,范景棠轉而抱她坐在浴缸邊緣。

  “坐好,別摔倒了,福伯這邊的藥草有限。”他扯出壞壞的笑。

  這世界發生什麼異常,還是月亮太陽作息交換,這書呆子怎麼變得這樣邪惡,連惡女轉世的她都遠遠比不上他!

  他逕自在她面前脫去衣服,她尷尬的只敢偷覷一眼那光裸的胸膛,他變得強壯,不再是十年前那精瘦的少年了。

  他的大掌搭在她纖細的肩膀,讓她身子僵了一下,“什麼?”她愣愣的問。

  “恩渲,不該吻我的,你剛剛不該吻我的。”他的眼神叫人沉迷。

  她不懂他的意思,只能在熱水氤氳的朦朧中仰望著他。

  范景棠曲起食指順著她臉龐、頸子撫下,最後扯落肩帶,她正要抗議,他卻低頭迅速的吻住她,然後貼著飽滿的唇說:“你這縱火慣犯,每一次點了火就想跑,但是那火苗卻已經滅不了。”

  “我?”她有嗎?

  那吐出性感語調的唇瓣轉而在她頸子上肆虐。

  “棠……”她蹙眉低喚。

  忽地她感到胸口一空,濕貼的雪紡紗裙裝已然被卸除。

  她驚恐的眼神對上他狡黠、蓄意的目光,她的身軀都在他雙臂的範圍裏,無處可逃。

  第一次都沒有現在來得緊張,為何現在她反而懼怕起兩人即將展開的歡愛?是因為當初的他讓她感到可以挑戰、可以掌握、可以為所欲為,然而今天的他不再是她可以小覷的關係嗎?

  在他的眼神中,首次出現的獨佔欲讓她害怕,因為他手掌的溫度,她呼吸紊亂,不知所措。

  不知何時,他已來到她身後,在她的耳邊問:“在想什麼?”

  “沒……”她艱難的咽下恐懼。

  情緒還未恢復平靜,他卻自身後拉下她,雙雙落入蓄滿一池水的浴缸中。

  “你說不會強迫我……”這是她腦中惟一想到的話。

  “嗯,因為我會得到你的心甘情願。”他信誓旦旦的說。

  不斷滿溢的水讓人覺得沉重,她的手抵在胸口猛喘息,下一秒,他高舉她出水,開始進行他的掠奪。

  水花四濺,他禁錮許久的情欲將在今晚獲得慰籍,她的推拒都只是因為猶豫,還有害怕自己淪陷。

  然而在他激越的情潮衝擊下,她棄械臣服,成了他的俘虜。

  水聲淹沒她的嚶嚀啜泣,澎湃他的豪取行動,這是她始料未及的重逢。

  浴室內的激情漸趨平復,浴池裏的水仍滿溢流泄,他往後躺,闔目滿足的喟歎休憩,身前倚靠、攀附的人是她,一樣的閉上雙眼,任圈住她肩膀的手逕自宣示他的獨佔……

  對嗎?他們這樣對嗎?

  多紛亂的心情,比當年作選擇的時候還要紛亂!

*********

  咚、咚、咚……

  小木屋外規律的聲響喚醒別恩渲,睜開眼,翻動身子卻惹來預期外的酸疼,“天啊!”對於不知節制的下場只能後悔。

  昨夜瘋狂的男人已經不在,冰涼的位置上擺著整齊的衣服,牽動著全身的酸疼,她勉為其難的穿上衣服,跨下床,右腳蹬啊蹬的往浴室去。

  一進到裏面,昨夜煽情的一幕幕一下子全竄入腦海裏,害她一早便羞紅臉,現在的她不是不顧一切的十七歲年輕丫頭,而是一個未婚媽媽,卻還是……

  隨意梳洗過後,她一下下的獨腳跳到屋外的廊上。

  “你醒了?”先是給她一抹微笑,隨即范景棠蹲在廊上把昨夜采來的草藥分批放進搗罐中輾擊,原來那聲音是從他這兒發出的。

  她不知道怎麼開口,只好靜靜的站在原處瞅著他的動作。

  突然他抬頭,隨即皺著眉頭起身搬過角落的木椅,“快坐下,你以為你是獨‘腳’獸嗎?還是在練金雞獨立?”

  出自他口中的幽默讓她錯愕許久,畢竟她記憶中的他還未完全更新過,一時間還真有點不習慣現在的他。

  范景棠繼續手上搗碎的動作,當墨綠的黏糊物出現,他才停下手。

  “這是什麼東西?”那一坨糊糊綠綠的,感覺有點像星際大戰影片中外星人的血液,真是噁心!

  “給你敷腳的藥。”

  “千萬不要——”很難想像這堆東西待會兒要裹在她腳上!別恩渲忍不住露出作嘔的表情。

  不把她的推拒放在眼裏,他進屋取來棉花、紗布,一隻手拉起她的腳,另一隻手抓起一大坨藥糊了過去。

  “喂、喂、喂,雞皮疙瘩都豎起來了,范景棠!”

  他哪管她那麼多,拿起一大片棉花覆蓋住草藥,俐落的用紗布一圈又一圈的纏繞著,在她的嚷嚷聲中快速幫她的腳包紮完畢。

  “你當我是木乃伊啊!還是端午節的粽子?”真不美觀。

  “還不夠格,木乃伊有展覽、學術研究的價值,粽子不但可以紀念屈原,還可以填飽肚子,而你頂多是名傷兵。”而且還是愛情戰爭裏的傷兵。

  “我不夠格?”別恩渲真不敢相信他的話,到底他在哪里學壞的?

  瞧瞧她的腳,他又取來oK繃,把每一處的破皮都密密實實的貼上。

  好好的一雙腳,卻被他當成小學生的剪貼簿似的胡亂貼一通,她簡直是快發瘋了!

  “范景棠,你到底會不會包紮?貼得跟垃圾似的,想以前你撞傷額頭,我好歹是好好的貼個oK繃!”這腳看來真的很像廢物。

  “今非昔比,將就點嘍,況且當初是你的錯,所以本來就應該善待我。不說了,吃早餐去吧!”

  自己笨還牽拖別人,小家子氣的男人,別恩渲無奈的瞥了腳一眼,被他捆成這樣她連走一步都有問題,如何走到飯廳去?

  “唉,你幫我帶顆饅頭過來好不好?記得夾蛋喔!”看在她行動不便的份上,他應該會答應她吧!

  “不!”他拒絕。

  等等,他說什麼?

  他剛剛說的是不要的不字嗎?

  別恩渲大喘一口氣,白眼翻了不下數次,她今天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龍困淺灘遭蝦戲!

  看著她臉色乍青還白,范景棠仿佛一掃十年陰霾,心情時輕鬆許多。

  “看啥看,你滾吧!本大小姐才不會求你。”雙手抱胸,她氣呼呼的別過臉去,一餐不吃又不會怎樣,但是面子可不能有半點損傷。

  “姿態擺得真高,不管是求人或者命令人,你都這樣囂張嗎?”

  “對,因為我是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大姊頭,你有看過哪個大姊頭求人嗎?”那多糗啊!

  “你不是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大姊頭,而是三天兩頭進警局的問題學生。”她荒唐的時候,他可是在她身邊瞧著呢!

  “少囉唆,快滾吧!當心噎死你。”詛咒是她最拿手的。

  收拾了地上的東西,他傾身把她圍在椅子上。

  她往後一傾,“你……你想怎麼樣,詛咒是收不回來的。”耍賴是救命靈丹。

  他溫柔一笑,“昨晚還好嗎?如果讓你不舒服,要原諒我。”她無助的啜泣讓人又愛又憐。

  轟的,紅潮從她脖子一下子漲滿了臉。

  “你……你說這做什麼?”

  這種丟臉的事情忘了就好,幹麼拿出來說嘴?

  他的音量低低沉沉的,“隱忍十年的情欲,總是會超乎想像的衝動。”

  “啊——住口、住口!你別說了,快去吃你的早餐。”別恩渲感覺自己的臉正發燙著,“你少騙人,你怎麼可能十年沒有女人。”她伸手拼命的想推開他。

  他卻順勢握住她的手,“是啊,我都覺得自己有病,一定是你對我下降頭,讓我對其他女人就是沒辦法有那種念頭,只想要你。”

  “住口,范景棠,你可不可以停止這個話題?”掙脫他的手,她死命的捂住他那張嘴。

  她再怎麼驚世駭俗,也沒把親密關係這樣說過,不過基於女人天生的虛榮心,還是讓她有點高興。

  “記得事後你總會溫馴得像貓咪,偎在我身邊磨蹭,滿足了我的大男人。”繼續回憶起過往,他有著無限懷念。

  “范景棠,你到底要不要去吃你的早餐?趕快住嘴,要不我就踹你滾下山去,讓人認不出你的鬼樣子。”她窮兇惡極的威嚇。

  “唉,以為經過昨晚,你會溫柔一點的。”他起身走向臺階。

  “你——”為什麼手邊沒有磚頭,要不她會毫不猶豫的敲得他滿頭包!

  眼睛一掃,撿起地上的拖鞋奮力一擲,命中他的後腦勺。

  耶!打擊率、命中率雙料冠軍!

  可惜只是棉布拖鞋,如果是一雙木屐效果會更好。

  “還玩,去吃早餐了。”他坐在臺階上,回頭睨了她一眼,見她遲疑便催促,“還不過來?”

  “你要背我?”

  “難道放縱你把這裏的草藥全數消耗光嗎?”

  “討厭。”她右腳蹬啊蹬的靠近他,接著惡作劇的撲上他的背,讓他體會泰山壓頂的刺激。

  “這麼粗魯,以後絕不會讓你在上面肆虐。”他一語雙關的說。

  “下流!”她嬌叱。

*********

  帶著傷兵沒法兒去山上踏青,白白浪費了一天的好天氣,還有這深山才有的美景。

  別恩渲縮在范景棠為她搬來的籐椅上,陽光正好,不熱也不曬,有種春天的舒暢。

  “你在幹麼?”

  看著他在小小的園圃裏鑿鑿、掘掘的,不知道在瞎忙什麼,真叫人好奇。

  “幫福伯鬆土。”

  “你確定?怎麼看都不像在幫忙,反倒是在搞破壞。”她存心吐槽他。

  “這是一宿一飯的恩義,不是你能懂的。”他沒停下動作的說。

  “唉,瞧不起女人啊,我要不是腳受傷,哪輪得到你在這裏放肆。”

  “既然知道你是傷兵,就安靜一點,嘰嘰喳喳的,滿山的麻雀都比不過你的吵。”再度扳回一城。

  “哼!”又被他激得光火,別恩渲憤恨的把雜誌扯到面前,阻擋他討人厭的身影。

  安靜了半晌,好動成性的她捺不住寂寞,頻頻把視線拋向他背影,一個壞念頭也在醞釀著。

  突地賊賊一笑,她抓起一隻拖鞋套在可行走的右腳上,開始小心翼翼的在窄小的園圃徑上以三腳之姿往前移動,然後對著他的背撲了過去。

  “背好我,我是來幫忙福伯監督你是不是有認真工作,還是在瞎弄一通。”她說得不可一世。

  “有什麼好監視的?”存心虐待他倒是真的,幸虧雙手緩住她的沖勁,要不兩人可就摔成一堆。

  “這是一宿一飯的恩義,所以要幫福伯好好監視你的工作是否確實。”她拿他的話堵他。

  “你這魔女……”未竟之言有太多隱藏的寵溺。

  “快點工作。”像八爪章魚似的她攀緊他,然後拼命在他耳邊指使他加快動作,她就不信他不會抓狂。

  喲,他也真是好脾氣,當真背著她蹲在園圃中。

  “唉,這地方要做啥用?也要種菜嗎?”

  他別過臉看她一眼,“種花吧?”沒個准,都是他自己亂想的。

  他的額上因為她的重量而沁出汗,“種花?種啥花?”她往前伸手抹去他的汗水。 

  他轉頭一聲不吭的看了她許久,看得讓人心虛。

  “看啥?這是體恤你背我的獎賞。”

  “哧,好大的獎賞。”他再損她一回。

  “少囉唆!快說這裏要種什麼花?”

  “不會是圓仔花,也不會是霸王花。”

  “鬼扯。”她不以為然的嗤道,“我覺得種菜好些,高山上的蔬菜最鮮美了,自給自足多好。”

  “那就種菜吧!”她喜歡就依她。

  “真的?有種籽嗎?”

  “待會去跟福伯拿。”

  “呵呵,真好玩。”她揉揉他的頭髮,把它弄得跟鳥窩似的,“山上生活還真悠閒。”

  范景棠背她起身走向籐椅,把她放回椅子上,“你不覺得無聊?”

  “不會啊,總會有好玩的事嘛!”比如說捉弄你,呵呵。當然這話她只在心裏說。

  “可以考慮。”考慮是不是把你關在山上,永遠跟我一起生活。

  “考慮啥?”

  “考慮是不是推動大家在山腳下設立入山關口,好禁止你上山,免得大片的山林被你這魔女破壞殆盡。”

  “切,什麼話,少低估我的淳樸性情了,況且我可是有很強的適應力,在山上我可以活得像農婦,在水上可以成為延戶的一員,當漁婦也行,在城市走都會路線我一樣拿手。”

  “我看你最適合當魔女,塗炭生靈。”

  “講清楚,我哪像魔女了?”

  “昨晚最像。”說完他邁開步伐往木屋歸去。

  “范景棠,我要殺了你——”拿出打小跳格子的絕活,她一蹦一跳的往他追去,非要把他的腦袋剖開看看,為什麼就只會記得昨晚,這大色胚!

  “哈哈……”他得意的笑聲回蕩在整座山,“跳小力一點,當心造成山崩。”

  “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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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9 02:31:4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摁熄了惟一的燈光,整座木屋又陷入休憩的黑暗,兩人平躺在床上,誰都不想先睡去。

  “再過一晚就是第三天了。”

  “要回去了嗎,明天?”她在黑暗中追尋他的眼睛。

  “嗯。”

  “好快……”她還真有點不舍。

  “喜歡這裏?”

  “嗯,喜歡。”這種遠離塵囂的生活是愜意的。

  “那就好。”他感到安慰。

  “什麼意思嘛,好像我多不好伺候。”她抱怨道,但撒嬌的意味較濃。

  “我有說什麼嗎?”

  她嘟嘟噥噥著,“沒有才是最詭異的。”

  “明天一早走嗎?”他問。

  “過午再走好嗎?”

  “好啊,主隨客便。”

  “哧,裝卑微。”

  他拉住她的手,緊緊的交握著,“睡吧,明天可以睡到日上三竿,讓你睡得飽飽的。”

  她收緊手掌回應他的力道,黑暗中,她綻出一抹幸福的微笑。

  是該走了,母親已經得知他擄人消失的事,也來電詢問過福伯他的下落,讓年老的福伯不得不違背對老闆的忠心,幫他倆扯了謊,想必母親此刻就在飛往臺灣的航程上吧?

  不過這一次他會堅持,他會的!

*********

  下了大半夜的雨,早上的天亮遲了許久,現在雨勢仍未停歇。

  叩叩——

  可能是福伯,他起身去開門。

  “少爺,今天別下山了。”雨勢真的很大,福伯打了傘還是一身濕。

  “怎麼了?”

  “下了一整夜的雨,山路容易崩滑,車子強行下山會有危險,而且颱風下午就要登陸了。”

  范景棠皺了眉,“我知道了,那就繼續住下,福伯,快去把衣服給換了,別著涼。”

  福伯走了,他踅回屋內。

  “是誰啊,別君棠?”別恩渲睡意正濃,完全不想起身,尤其窗外的雨聲更讓她昏昏欲睡。

  別君棠?那是誰?

  沒人理她!這個別君棠……

  “別君棠你這丫頭是耳聾啊!我問你是誰來了也不吭聲,要上學了還賴床!”別恩渲一古腦兒的坐起身,睜開惺松的眼極度不悅的叫駡。

  可是她沒看見她以為的人,而是個不該出現的男人站在她面前,一臉的打量樣。天啊!她睡糊塗了,以為自己在家裏。

  他知道她有很嚴重的起床氣,但是他仍是要發問:“你剛剛在叫誰?別君棠是誰?幾歲的小丫頭?”緩了一下又問:“是誰的孩子?”

  “嘿嘿,我剛剛說了什麼嗎?”一陣乾笑後,她又躺了回去,抓起被子蒙住頭,拚命懊惱自己的迷糊。

  她想裝傻,沒那麼容易。

  幾個箭步後,他跨上前扯下她頭上的棉被,非逼得她正視他的問題不可。

  “幹麼,你不是說我今天可以睡到日上三竿,現在天還昏暗著,雨又下個不停,人家還要再睡。”她硬是搶回被子。

  范景棠轉身走向窗戶,唰的一聲,把昏暗的始作俑者——窗簾迅速拉開,然後重新回到床上對付她。

  “恩渲,這下子不昏暗了,你起來把話說清楚,之後我會讓你睡個夠。”他手腳並用的把她和棉被分離,拉她坐起身。

  “幹麼啦!”她一臉的不高興。

  “回答我,你剛剛說的別君棠是誰?”

  “我們別家遠房親戚的小孩啦。”

  “遠房親戚?”他一臉質疑。

  記得她一直都是與她母親一同生活,沒啥往來密切的親戚啊?而且還是遠房的親戚。

  “對啦,是我那遠房表哥的孩子,他去大陸工作,結果臺灣的老婆跟人跑了,他分身乏術無法照顧君棠那個丫頭,所以就暫時托給我了,那現在他們父女倆都在大陸定居了,我因為習慣早上要叫她起床上學,所以常常會在睡夢中叫她的名字。”這樣掰,可以吧?

  “是喔?”

  “當然。”

  他半信半疑的看著她,“你會帶小孩?”

  “少瞧不起我了,帶一個毛頭孩子有啥困難的,餓了叫她自己去覓食就好,我可是把她訓得很好。”

  說得有點心虛,不過也是事實。

  有一回競琰帶君棠到美國去看她,競琰去拜訪昔日同學,君棠跟她同居的那個禮拜簡直是悲慘煉獄,她無情的以“帶女兒去看一場芭蕾表演”,唆使女兒連續舞鍋弄鏟了一個禮拜,最後競語看不下去了,才終止君棠這場美國探母的惡夢!

  “我的確不敢相信。”他實話實說。

  “現在我可以睡了嗎?”

  “你還睡得著啊?”真是天賦異稟的女人,“告訴你,咱們回不去了。”

  “啊?為什麼?”這下子她是真的清醒了,不要說現在山上發生土石流,而她正在土石流中載浮載沉,這樣她會崩潰的。

  “颱風登陸了。”

  “不會吧?這是什麼鬼日子,我的運氣還真是好呢!”別恩渲不敢相信的跳下床,蹬著腳往窗邊去瞧瞧。

  “你要打電話回家嗎?”離家三天,他早該讓她報平安的,原打算今天回去,但颱風阻擋了計畫,還是讓她打個電話說一聲。

  “電話?我的電池早被你扔到草堆去了。”她提醒他的罪狀。

  “福伯那兒有電話。”

  電話!“可惡的范景棠,你竟然今天才告訴我福伯那兒有電話!”那她還傻傻的被蒙了這麼多天。

  “我怕你男朋友跑來找你。”他就愛調侃她,他知道她現在一定沒男人,要不她不會讓他得逞的。

  “混蛋!”她脫口而出。

  現在才想到她或許早有了另一個男人,那還對她上下其手,真是一個可惡至極的男人。

  “打個電話回去吧,颱風登陸,萬一山路,耽擱時間可就長了。”

  也對,侯爸、侯媽一定很擔心,可下一秒她又擔心,萬一接電話的是別君棠怎麼辦?一個不小心不就穿幫了,那豈不枉費她剛剛天南地北的跟他鬼扯一通。

  “算了,不用,就不相信老天爺會一直跟我作對下去。”

  屋下的臺階,兩人背靠背,雨勢稍稍停歇,滿地的泥濘哪兒都不方便去。

  “現在在做什麼?”

  “發呆啊!”這還用問嗎?

  “不是,我是問你現在是在念書或是在工作?”

  “在跳鋼管。”

  “你都幾歲了,還能跳鋼管?”她當還是十年前那個叛逆女,“侯家不會讓你去跳鋼管的。”

  “你又知道了。”她輕叱一句。

  他用後腦勺頂頂她的。“我是認真的問你,別一直跟我打哈哈好嗎?”

  “在作‘賤’英才啦!”

  “作賤英才?是作育英才吧!”她說話就是這樣好笑。

  “一樣啦,教好了就是作育,教壞了就是作賤。”

  “不會吆喝他們打群架吧?”他不由得想起她以前的惡習。

  “我?我好歹也是師法孔子,再說,我像是會做那種事的人嗎?”她從鼻子哼出一聲抗議。

  他淨是笑,不作任何偏頗的回答。

  “你呢?竟成了海棠企業的總經理,當起無奸不成商的商人,真跌破我的眼鏡,我還以為你會去敲講臺,訓斥學生要他們循規蹈矩,因為你以前真像個書呆。”

  “那請問我這商的角色,擔得稱不稱職?”

  “還不錯。”

  “謝謝。”他又頂頂她的頭。

  “對了,來了三天,這到底是哪里?”原來臺灣還有這樣隱密的地,她覺得很新奇。

  “南投的山上。”

  “你是怎麼知道這裏的?”

  “我出國前曾經在這住過一陣子,這是我們家的祖產,平常只有福伯跟福嬸在這幫我們看管。”那是一段難熬的日子,他真不知道他當初是怎麼走過來的。

  “原來如此,不過這真是一個好地方。”她很喜歡這裏。

  “渲,你怎麼會成了侯競琰的妹妹?”他轉入正題。

  別恩渲挑挑眉,“不是說過了?”

  “我要完整的、詳細的、正確的訊息。”

  她眯眼問:“有啥好處?”

  “好處就是我。”

  “少自抬身價嘍!”

  他回過身看她,“如果不說就休想回去,我會一直把你囚禁在大家都找不到的地方。”

  “你這歹徒真可惡,竟然威脅人。”

  “嘿嘿,我是歹徒,又是奸商,威脅人是我拿手的。”

  “你學壞了,真的學壞了。”她伸手試接住自屋落下的雨滴。

  “快說,要不我待會會更壞!”

  她用手肘頂了他一下,“還不是侯競語那傢夥。”

  侯競語?那個老跟在她旁邊助紂為虐的傢夥?

  對了,他怎麼忘了把侯競語跟侯競琰聯想在一起?

  “他怎麼了?”

  “他說要跟我去闖蕩江湖,還說要一起拓展地盤,成立史上最大的幫派,結果他媽傷心得柔腸寸斷,上門拜託我去當他家的女兒,好好看管這兔崽子。”她轉了九十度,把腳放到臺階上,雨又開始下得一塌糊塗。“害我鋼管妹、大姊頭都當不成,反倒當了侯家的女兒。”她咧嘴大笑。

  “是嗎?”他笑,瞧她說得一派輕鬆,但是他知道,當初不可能真如她所說的那麼簡單。

  “對了,你媽媽身體還好嗎?”他印象中的別母身體孱弱。

  一陣安靜,“走了,好多年了。”她有點帳然,感歎母親沒有看到可愛的別君棠。

  范景棠轉過身同她肩並肩,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肩上,“女人,侯家對你好不好?” 

  “很好,非常好,侯爸侯媽把我當掌上明珠一樣的寵著,競琰哥也疼我,不但請家教老師教我讀書,還送我出國拿學位,回國後侯爸還幫我安排在大學教書,他們對我真的很好。”那份愛還包括對君棠的疼惜。

  “我也會寵你的,跟他們一樣寵你。”他把她攬在懷。

  雨勢加劇,擱在臺階上的腳被打得濕透,別恩渲索性撩高褲管,任一雙腳丫在雨中玩得盡興,反正扭傷的腳踝已經不疼了。

  一旁的范景棠也跟著拉起褲管,踩得臺階上的雨水四濺,他倆像對天真的大孩子,撇下繁雜的情緒,只在這一刻盡情擁有彼此的笑容。

  “這颱風似乎不弱。”看著伴隨而來的勁風,別恩渲道。

  “秋颱的威力都很驚人。“

  衣服被雨水濺濕,他感覺有些涼意,拉她枕在自己腿上,彼此取暖笑看雨景,他的手在她臉頰上觸摸輕撫。

  “棠。”她悠悠一喚。

  “什麼事?”他的另一隻手掌放在她面前,為她擋去亂濺的水花。

  “你過得好嗎?說說你這十年的生活好嗎?”她閉目枕在他腿上輕問,“我想知道。”

  “真的想知道?”

  “嗯。”

  他安靜了好久,然後發出一聲歎息,“可是現在的我一點都不想去回憶過去十年來的生活點滴,因為那太孤單,也太沉重了。”

  她無言以對。

  “像一場惡夢一樣,當我開始在愛情中感到快樂,忽然間,讓我快樂的泉源就消失了,我的愛情失去了物件,那陣子真是一場混亂,食不下嚥的,好幾次,我都憤怒得想殺了你。”

  “你應該殺了我的。”她悶悶的說,這些年在感情面她其實很空虛。

  “下不了手的,我怕我最後殺死的人會是我自己;後來搬到這裏住了幾個月,我的心雖變得平靜,依然沉重。坐在離開臺灣的飛機上,我真希望它墜機算了,這樣就能結束一切痛苦。”他笑了笑,“誰知道它抵達目的地,我只好苟活著。”

  他笑聲裏有著無奈,“不過你有了嶄新的生活,那是好的,兩人之中總要有人活得快樂!”

  她坐起身,面對著他,說不出任何一句話,原來愛慘的不只有她自己,還有這個書呆。

  范景棠一把抱住她,把臉深深的埋在她纖弱的頸窩,“等了太久了,這一刻。”

  眼眶熱熱的,為她錯誤的選擇傷了一個男人的心而難受著,雨勢好大,她突然掙脫他的擁抱,往大雨滂沱裏奔去。

  不想讓他看見她的眼淚,她只要他記住她快樂的樣子。

  雨迅速的淋濕她全身,在霧茫的雨中回首凝望他,她朝他伸出了手,他毫不猶豫的跑來,緊緊的攬住她。

  “你在做什麼?”他心急的責備。

  別恩渲仰起臉,踮高腳,雙手緊緊一攀,她吻住他,淚順著雨水滑下,因為她不想他看見她哭的樣子。

*********

  耽擱了兩天,兩人才得以下山,在福伯、福嬸的目送中,他們坐進了車子。

  他先是緊緊的抱住她,鬆開後,發動被雨水洗得乾淨的車,順著小徑緩緩下“待會兒先送你回去。”

  “啊?不用了。”要阻止他跟君棠可能碰面的每個機會,要是讓他知道她隱瞞了君棠的事,她鐵定會很慘。

  記得那令人臉紅心跳的夜,歡愉過後他曾突然說:“如果當初努力一點,也許我們的小孩都十歲了。”

  當時她心虛得不敢回答。

  “怎麼了?在想什麼?”

  “啊?沒有啊。”她笑著掩飾。

  沒有才怪,她現在腦子裏想得可多呢!

  有點留戀這裏的生活,在這裏,遠離塵囂,過得輕鬆愜意。她開始擔心回歸城的生活後,他們會怎麼樣?

  他家的範貴婦不會饒她的,她拿了錢一件事都沒遵守,如果她知道了,一定會暴跳如雷,然後又隔三差五的來騷擾她,也許又有新條款要簽定,那這次她能拿到多少好處呢?

  嗯,可能會差一些,因為之前毀約毀得太徹底了,相對的談判碼就減少些,真是不利!

  還有君棠,她是不是該找個地把君棠藏起來,萬一真叫他發現了,她一定會吃不完兜著走的,因為他變壞了,一定不會饒了她的。

  喔,天啊!還有,她要怎麼跟學校交代她的失蹤呢?

  為人師表無故曠職,想當初她還煞費苦心的試圖扮演一個稱職的教授,如今一切都已枉然,她敬業的形象怕是沒了。

  好吧!只好坦然面對即將到來的失業了。

  顛顛晃晃的山路,一如她的思緒一樣,見到讓人不知如何是好。

  “你是暈車嗎?”看她眉頭深鎖,異常安靜,他關心的問。

  “沒有。”如果真能暈車就好了,那她會希望自己暈個十天半個月,都不要醒過來最好。

  下了山,車子直往臺北的方向奔去,途中他開始打電話,像個忙碌的商人,她在一旁安靜竊聽。

  “喂,是我。”

  驕傲的呢,別恩渲忍不住在心裏吐槽他。

  “範總,你總算出現了,不是兩天前就該回來?”雷特助婆婆媽媽的嘮叨著。

  “颱風影響行程,這幾天公司情況如何?”

  “一切都好,但是,董事長夫人到臺灣了。”

  “有說什麼嗎?”

  “沒有,但是可以看得出來夫人她非常不高興,因為我的失職。”他的語氣像個小媳婦似的。

  聽見他所言,一旁的別恩渲忍不住在心裏嗤笑,別說是女人,連男人遇到范家貴婦都會受不了她的威嚴而心靈受創,那她當初還做得不賴嘛,老把她氣得吹鬍子瞪眼的。

  “現在她人呢?”

  “在臨時辦公室,正在跟侯律師談話。”

  “是她主動找侯律師過來的?”

  “不是,是因為業務部門跟侯律師有約,夫人湊巧知道,就請侯律師到她辦公室談話。”

  “雷特助,我很快就會抵達臺北,幫我留一下侯律師。”

  “是的,總經理。”

  見他掛上電話,別恩渲開口,“你媽找競琰哥要談什麼?”

  “別擔心,一會兒我讓侯律師送你回去,他會在海棠企業等你。”

  “嗯。”君棠的事暫時逃過一劫,不過待會卻很有可能跟範家貴婦打照面,也罷,有一利就有一弊。

  下一秒她又罵起自己的愚笨,這傢夥的車上也有手機,她幹麼白白害自己的手機落得屍骨無存的命運,結果一通電話也沒打成。

  下了高速公路,車子並未直接往海棠企業去,反而來到一棟三層樓的私人建築前。

  別恩渲跟著范景棠快速的步伐入內,不等她發問他已解答了她的疑慮。

  “這是我現在住的地方,一個人。”他特地強調,讓她覺得有點好笑。

  “嗯哼!”她點點頭,不發表其他意見。

  “等我二十分鐘。”說完,他像個淘氣大孩子往樓上房間奔去。

  別恩渲坐在一樓的客廳沙發上,看著屋裏的一切。

  乾淨卻冷清!這是她的感覺,裝潢得很好,但是空空藹藹,一塵不染,彷佛沒人在這生活似的。

  桌上的書報很單調,就是商業雜誌,這奸商怎麼一點生活情都沒有,那他一定不看偶像劇。

  十分鐘後他就出現了,穿著襯衫、西裝褲下來,手上是他的公事包、西裝,還有一條領帶,看樣子他洗了戰鬥澡,用了很短的時間。

  “幫我。”他逕自把領帶交給她,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然後伸長脖子湊到她面前,自己則著襯衫的袖扣。

  這傢夥……

  說實在的,她不會打領帶,不過既然他希望她幫他,那就得用她的方式。

  她笑得狡黠,雙手在他脖子上進行著無預警的淩虐,結果忙了半天,只打出一坨不知為何的特殊造型。

  他哭笑不得的問:“這是你的個人風格嗎?”

  “是啊,首次研發出來的。”

  “那還真是感謝你。”范景棠認分的把糾纏的領帶解開,“我教你,跟著我的手。”

  他一個步驟一個步驟的帶領她的雙手,為他打上象徵愛的領帶。

  “挺簡單的。”別恩渲臭屁的說。

  不懂謙虛的丫頭,剛剛她打出來的成果,沒注意看會讓人以為是什麼噁心的東西扔在襯衫前呢。

  “對,很簡單,這以後會是你的份內工作。”他俐落套上外套,一手拿著公事包,一手拉起她往外走去。

  “對了,”開門前,他想起了某事,從襯衫口袋掏出一隻備份鑰匙,接著攤開別恩渲的掌心,重重的擱上去,“這是你的鑰匙。”話落,他的吻也正好落在她的唇上,又是一記天雷勾動地火的深吻。

  別恩渲暈陶陶的。這傢夥怎麼這樣?

  臨出門還突然送了她一個火辣的激吻,待會叫大家看到她紅腫的唇她要如何解釋?

  “快走,雖然我很想要,但是再不出發,侯律師要等得不耐煩了。”

  沒分寸的男人,講這話是存了什麼心嘛!

  別恩渲由著他拉他出門,因為她還暈著呢!掌心中的鑰匙幾乎要在她的皮膚上燒出另一把鑰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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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9 02:32:25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打從侯競琰送她回到家,整個下午別恩渲都處在發呆狀態中。

  在跟范景棠分手前,他對她說:“未來的這陣子也許很忙,無法跟你朝夕相處,但是請你這次務必等我,我會把我母親的反對處理好,你別再消失了,因為我不許。”然後又在光天化日之下把她吻得七葷八素。

  呵,可霸道的呢,這男人怎麼越來越像顆牛皮糖,死命的黏著她,別恩渲噘起嘴巴,忍不住輕聲嬌嗔著。

  打從別君棠一進門,就瞧見消失數日的母親在發呆傻笑,一下子臉紅一下子竊笑,簡直像個瘋子似的,敢情她是吃錯藥了,不大正常,原以為她會大聲嚷嚷宣告她回來了,然後逼迫自己這苦命的女兒對她說些想念的話,不過現在看來自己應該是逃過一劫了,因為她媽還沒清醒呢?

  真令人好奇,別君棠忍不住坐到別恩渲的身旁,仔細端詳起來。喲,嘴巴像吃了十斤辣椒腫腫的,眼神散發奇光,又沒有金銀珠寶瑪瑙鑽石在手上,她在爽啥?

  尤其那眉毛像毛毛蟲似的,一下子兜在一塊兒,一下子又高高低低的挑動著,真是奇怪。

  “媽……”她搖搖母親的手,沒有反應,不死心的她又試了一次,“媽,媽媽——”這次她連聲音都拔尖了。

  “死丫頭,你在雞貓子鬼叫什麼?”嚇到她了。

  “你在夢遊還是生病啊?臉紅通通的,像發燒似的。”別君棠伸手探探母親的前額,“沒有發燒啊,你是怎麼了?”

  “瞎說一通,我好得很,沒病沒痛。”別恩渲伸手抓過女兒,把她當玩偶似的搓圓捏扁,幾天沒玩她了,真想她!

  “媽,快住手,你在做啥?”

  “想你啊!”

  她媽真的不大正常,那高貴的綁匪是對她媽下了什麼毒藥,竟然讓她媽性情不變,“媽,你消失這幾天真是整死小舅了。”

  “我能怎麼陷害他?又沒對他紮小人。”

  “比紮小人還慘,小舅每天代替你去學校上課,都快要被瘋狂的女大學生給逼得走投無路了。”

  呵呵,真幸運,她的爛攤子讓競語那傢伙代為收拾啦!

  別君棠直皺眉,因為她媽這會又發出懾人心神的笑聲了。

  看著女兒,別恩渲像是突然恢復正常的擔憂起來,範家貴婦有范景棠去處理,她的工作也有競語去收拾,但是她最擔心的君棠該怎麼辦呢?

  “君棠。”

  “幹麼?”十歲的她感到一絲不安,她老媽叫喚得太客氣了,事有蹊蹺。

  “你不是想進芭蕾舞學校嗎?”

  “是啊!”雖然她的芭蕾還是常常會變成新式體操,要不就是像雜耍,但是她還是喜歡跳芭蕾,把自己弄得跟蚱蜢一樣很有趣。

  “那媽送你去美國念書好不好?”

  “去美國?”她愣住了。那個不是冷死人就是熱死人,成天喝可樂啃漢堡的國家?

  “對啊,美國有頂尖的芭蕾舞蹈學校。”

  別君棠皺起眉。頂尖不頂尖她是不知道啦,但是她還小,還不想當小留學生,成天ABC狗咬豬的。

  “不好——”在家補眠的侯競語站在二樓樓梯口大聲阻止。

  “死侯競語,就會偷聽人家母女說悄悄話,我想讓我女兒完成心願,你為什麼說不好?”

  “當然不好,你憑什麼把我的小愛人丟到那個詭異的國家去。”他快速的下樓,一把將別君棠小小的身子摟在他懷中。

  這小丫頭可是他的心肝寶貝,他才捨不得。

  “小舅……”別君棠翻翻白眼,使力要掙脫這恐怖的擁抱。

  她不懂,為什麼這兩個傢伙出國念個書再回來,都變成這副鬼樣子,到底美國這國家是什麼恐怖組織的堡壘啊?要不就是已經被外星人佔據了,才會讓她的老媽跟小舅變成這樣,瞧,人家德國回來的大舅就正常許多不是嗎?

  “你這患有戀童癖的男人,不要非禮我女兒。”別恩渲嚷嚷。

  “唉,你這女人憑什麼這樣說我,君棠是我的心肝寶貝耶!”

  “她是我女兒,我別恩渲的女兒。”這時候的所有格用得最爽。

  “那又怎樣,打她一出生我就細心呵護她耶,雖沒辦法餵她,但是我也幫她換了不少尿布。”侯競語不甘示弱。

  “是喔,說得倒好聽,不知道是誰當初嚇得要死,只會在一旁鬼叫媽!哥!她要生了。”別恩渲怪聲怪調的重現當時情景,“沒用的男人!”

  “那又怎樣,生孩子是女人的事,關我屁事。”

  吵死人了,這兩個笨蛋只會作這種無謂的爭論,而其中一個還是她要叫媽的女人,這下子別君棠更加確信,她的父親一定是一個不凡的男人,要不以她媽這種基因,是很難有個像樣的孩子,一定是父親太優秀了!

  不過,這不曾謀面的老爸眼光似乎有待商榷。

  “所以她還是我女兒,我有權利幫她安排最好的人生出路。”

  侯競語不以為然。“鬼扯,一定是因為男人對不對?”

  “哪里有男人?”別恩渲睜眼說瞎話,這也只有這不像男人的男人。

  “還說沒有,一定是你怕范景棠知道君棠的存在,所以想要把君棠藏起來。”

  “你……你胡說!”她結巴了。

  有鬼,她這個老媽只要心虛就會結巴。

  “范景棠是誰?”在爭吵中別君棠勉強一問。

  “提供精子的笨男人。”別恩渲說。

  “讓你出生的蠢男人。”侯競語說。

  別君棠杵在兩人中間問:“那他到底是醫生還是我老爸?”

  “侯競語,你剛說了什麼?”別恩渲怒瞪他。

  “別想賴我,你自己也說溜口了。”侯競語作勢要開溜。

  “誰來回答我啊?范景棠到底是不是我老爸?”別君棠再一次問。

  “嘿嘿,”侯競語奸笑,“這個小舅不清楚,反正有沒有爸爸都一樣嘛,公公、婆婆還有大舅、小舅都會非常疼你的,嗯?”

  “可是我想知道。”她開始堅持。

  “棠棠,聽話喔,”別恩渲漾出不真誠的笑容,“我們是在討論要不要去美國的呵,你還沒回答我呢!”她擺出很柔美的臉孔。

  說真的,老媽真美,但是大多時候她是蠻橫的,當她露出如此嬌美的模樣,只怕是有陰謀詭計的。

  “不要,我不想去美國,我要留在臺灣,我要在這等著看我老爸。”

  說完,不理會兩個大人的挫敗模樣,別君棠開始她的舞步,跳呀跳的跳回房間去。

  嘿嘿,她知道那個叫范景棠的人就是她老爸!

  小小的嘴巴扯著一抹詭譎的笑。

  *********

  “表哥,你來了。”彭倩倩前來開門。

  “我媽呢?”

  “在客廳,跟我媽在聊天,你完了,表哥,待會兒有你受的了,因為舅媽看來真的很不高興。”她壓低音量。

  知道母親定會來到姑姑家拜訪,范景棠處理完公事便從容驅車前來,當然母親的震怒他也早考量在內了。

  他走進客廳禮貌喚道:“媽,姑姑。”

  “你去哪兒了?”範母問,“這幾天不見蹤影?”口吻是震怒的。

  “大嫂,有話好好說,景棠不是小孩子了。”彭太太禮貌的退下,讓母子有個說話的空間,另一方面,她也不習慣大嫂咄咄逼人的口吻。

  “我去休假了。”

  “去休假了?這麼多年你第一次跟我說休假。好,你是去休假,可是為什麼要在目睽睽之下把侯家千金擄走,這能看嗎?侯家好歹跟你姑姑是朋友,你就不能多留點臉面給你姑姑嗎?”

  “那是我的事,我只問我自己,不必在乎旁人怎麼想。”

  “你就算再怎麼不在乎也不要忘了,你是有未婚妻的人,幸虧這次消息是壓下來了,要不傳回美國去,你想蓮娜會原諒你嗎?”

  “媽,不關蓮娜的事,當初訂婚的原因我們大家都心知肚明,大家只是各取所需,鞏固彼此的企業體系,對我而言那就像是一樁合作案,在合約之內,合作關係是存在的,但是合約也有約滿之期,期滿後就各自分道揚鑣。”

  “你跟侯家千金怎麼認識的?這女孩子這麼有能耐,我問過侯律師,知道你們是第一次見面,對一個第一次見面的人你就可以這樣荒唐行事嗎?”她不懂兒子怎麼有這麼多爛桃花。

  “我是個成年人,我做的事應該不需要每一件都經過媽的同意吧?”

  “你說這是什麼話?我告訴你,蓮娜過陣子也會到臺灣來,你最好不要再給我出什麼紕漏,蓮娜的父親如果要退婚,對我們也不是件好事,徒留個讓人說嘴的話題。”

  “當初答應訂婚是因為我有我的打算,可是海棠表現不如預期,那就表示蓮娜他們加入一點作用都沒有,所以即使她不退婚,我也會退,而現在不管如何,婚事是一定會退,只是早或晚的差別而已。還有什麼要我回答的嗎?”他沉住氣的說。

  “你說什麼?”範母怎麼也不敢相信這話會出自他乖巧兒子的口中。

  “我會退婚,你最好要有心理準備。”

  “我不答應。”

  他竟露出了笑容。“我知道你不答應,但是我還是得這麼做。”

  “是因為侯家的千金?”

  不置可否,反正就是如此。

  “我告訴你,你姑姑也說,侯家將她保護得滴水不漏,你覺得以你有婚約的身分,侯家會答應嗎?她到底有什麼魅力讓你這樣鬼迷心竅,我聽倩倩說那個侯小姐還有一個孩子,這樣的女子,即使她家世再好我也不准!”

  “你說誰有小孩?”他眼神一凜的逼問。

  “就是那個讓你神魂顛倒的侯家千金。”範母以為自己的目的達成,開始竊喜。

  “倩倩——”范景棠轉而找表妹證實她所言。

  “表哥,什麼事?”她跟朋友約了正要出去玩呢!

  “你說侯家的小姐有孩子?”

  “是啊,一個約莫十歲大的小女孩,媽也見過,很聰明伶俐的,對了,我那天還用數位相機幫她照了張相,”她掏出包包裏的相機,把相片秀出來,“就是她,可愛吧!”

  范景棠情緒雜亂的看著相機裏,那個翩翩起舞的孩子會是他的孩子嗎?一個被藏了十年的小孩?

  “咦?好像喔,表哥,棠棠她眉宇之間跟你還挺像的。”彭倩倩真心喜歡這小孩,一點都沒注意到范景棠神情有異,還兀自說得高興。

  “你說她叫什麼名字?”

  “別君棠,很怪的姓吧,侯家真神秘,突然冒出一個不知名的千金小姐,連外孫女的名字都很詭異。”

  “別君棠……”

  她就是別君棠!

  范景棠發現自己的心臟跳得好快。別恩渲那女人竟然還唬弄他說,別君棠是她遠房親戚的小孩,現在跟父親在大陸!

  見鬼,人若在大陸會來姑姑家玩?

  難不成那小孩有分身?

  不過仔細看看,那孩子跟恩渲多相似,范景棠有預感那一定是他的孩子,倩倩不也說那孩子的眉宇神情跟他有些相似嗎?

  “跟姑姑說一聲,我先走了,改天再來看她。”范景棠拍拍表妹的肩膀後快步的離開,“對了,倩倩,幫我把那小孩的相片寄到我的信箱去,謝謝!”

  “表哥。”彭倩倩看著他離去的身影。

  “景棠,你還沒說你跟侯家的千金是怎麼認識的?”範母對著他嚷嚷。

  她不會答應一個有小孩的女人嫁到她範家來,她一定要跟這手段高明的女人碰上一面。

*********

  范景棠原本想找別恩渲問個清楚的,但是冷靜一想,這女人黑的都可以說成白的,即使他找上門又如何,她還是會打死不承認。

  那好,他總可以讓別人去查吧?他隨即按下通話鍵。

  “總經理,請問有什麼事?”

  “雷特助,幫我聯絡雷蒙,找到他人之後把電話接進來給我。”

  “是,總經理。”

  須臾,電話上的指示燈亮起,范景棠按下通話鍵,雷蒙的聲音便傳了過來,“啥事,我現在還在睡耶!”嗜睡的他抗議著。

  “當然是工作上門了。”

  “那又怎樣,現在睡眠比錢重要。”他有起床氣。

  “是嗎?那我只好另尋高明嘍!”范景棠一派悠閒,“這樣優渥的價碼不怕沒人願意接,雷蒙你繼續睡吧?”

  他正要掛上電話,電話那端的雷蒙卻哇哇大叫,“唉,是不是兄弟啊,好差事不留給自己人,真的要給別人喔?”

  “一開始我的確是這樣想的啊,可是你很顯然並不這麼想,所以我只好作罷。”

  “好、好、好,快說是什麼好案子!”他精神都來了。

  “幫我查一個小孩,”

  范景棠的話被雷蒙的抗議打斷了,“小孩?我還以為你要我查什麼商業間諜,結果竟然是個小孩,實在是瞧不起我。”

  “雖然對象是個小孩,但這件事非比尋常,我十分看重這件事,你不接可以,我找別人也一樣。”

  “喔,威脅我,動不動就說要找別人,我雷蒙就不能念一下嗎?掙個二五八萬的。”

  “不行。”他斬釘截鐵的說。

  這傢伙吃錯藥啦,一個小孩也可以讓他緊張成這樣,“好,說吧,我洗耳恭聽。”

  “我要你去查一個叫別君棠的小女孩,約莫十歲,查她的母親、父親,舉凡跟她有關的消息我都要知道。”

  “什麼時候要?”

  “越快越好,最好明天一早我就可以看到資料,我這裏有她的相片,馬上轉寄給你。”

  “好,最好她有讓我為你賣命的價值,要不這筆帳,咱們兩兄弟就難算了。”如果她只是個路人甲,他非殺了范景棠不可。

  “一定會有她的價值,費用我待會讓雷特助匯到你戶頭。

  “謝啦!”這果然比較實際。

*********

  別恩渲正好沒課,便躲回辦公室裝古板去。

  休了幾天假,一回到學校她還真是渾身不舒服。多想念山上那張乾爽的床,還有那睡覺睡到自然醒的悠哉。

  “我果然適合當少奶奶……”她喃喃說道。

  叩叩——

  她的辦公室一向是人煙罕至的地方,除了競語三天兩頭來光顧,不過他是學不會敲門的笨蛋。

  等等,聽說競語在幫她代課的時候吸引不少女學生,會不會是女學生來找他了啊?

  “進來。”

  “你好,我是快遞。”推門進來的小夥子朗聲說。

  “快遞?我沒叫快遞,你搞錯地方了。”不好玩,不是她以為的女學生,害她想找個人捉弄一下都不行。

  “我是送東西過來的,請你簽收一下。”

  貨品就這樣放在她的桌上,是個四四方方的小盒子,別恩渲閃神的想,不會是包裹炸彈吧?她還不想死……

  快遞人員見她遲遲未簽字,直把簽收單推向她,示意她趕快簽收。

  “什麼東西,誰送的?”她死不簽收。

  ”是從海棠企業取件過來的,裏面是什麼東西我也不知道。”

  “海棠企業?”她皺了眉,在快遞人員的眼神逼迫下,勉強簽了姓氏,“唉,先生,你能不能幫我開一下,我手邊的工作還差一點點。”

  “抱歉,恕難從命!”說完,小夥子就很不給面子的跑了。

  什麼跟什麼嘛,因為她這身打扮就這麼瞧不起人啊!又是一個外貌協會的豬頭。

  別恩渲索性停下工作,奮力拆起包裹。

  嘴巴裏長串的叨絮著,“最取好是有建設性的東西,要不就把垃圾扔回海棠大門口去……”

  芝麻開門!“手機?”盒子裏頭還夾著一張小卡,她取出一看

  渲,一模一樣的手機,是你跟我的私密溝通橋樑。想你……

  “呼,這傢伙變得這樣浪漫?呵呵,”害她臉又要紅了。

  她還在傻笑,電話就響了。

  “喂,”受到禮物的影響,她慵懶一應。

  “是我。”范景棠的時間掐得真准。

  想也知道是主謀落網了,新手機新號碼,除了送禮的人還會是誰打來的。

  “喜歡嗎?”

  “老頭子,幾時學會這種年輕人的把戲啦?”她忍不住要調侃他一番,“還送手機呢!”

  “就不會對我撒嬌說你很喜歡嗎?”范景棠悻悻然。老天怎麼會讓他喜歡上這樣的女人?

  “撒嬌?不想。”她現在正驕傲,想要像孔雀把尾巴都攤開來呢!怎麼做得來撒嬌這種事,她斷然拒絕。

  “好吧,那等你想的時候再打通電話給我,我要去開會了,拜拜。”意料中的事,他不在意的一哂。

  “拜——”

  叩叩——

  才掛了電話,辦公室的門又敲了一次。

  嗯?別恩渲眉尾一挑,今天她辦公室這扇大門可真炙手可熱啊!

  不會是剛剛講完電話的男人吧?

  為了給她一個驚喜,他還真是賣力啊?

  開會?最好是。

  “進來。”她佯裝平靜。

  咚咚響的高跟鞋由遠而近,別恩渲從成堆的書籍中抬起頭。失算了,不是那開始學會浪漫的男人,而是那男人的媽,那個趾高氣揚的範家貴婦。

  喲,十年不見她還是一樣貴氣逼人喔!

  這樣快就出現,她不會是已經知道所有的事情了吧?別恩渲捺住性子先不說話。

  “侯小姐,我是范景棠的母親,我想我就開門見山的說吧。”

  等等,這貴婦叫她啥?

  侯小姐?她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她沒認出跟前的人是十年前的小太妹嗎?竟然還以為她真是侯家的大小姐。

  想想也對,她這種媲美老太婆的打扮,別說闊別十年的她會認不出來,就連別君棠都常常會看走眼呢!

  “范太太什麼事?’

  範母一雙銳利的眼睛狐疑的打量跟前的女人。會不會搞錯了?

  這個侯家千金怎麼……老氣得嚇人,死白的臉色,一身大垮垮的套裝,老氣的眼鏡,景棠那孩子是瞎眼還是吃錯藥,怎麼喜歡上這個看起來比她年紀都要大的女教授?

  簡直比十年前的那個黃毛丫頭還要糟糕。

  “聽說前幾天景棠那孩子擅自帶你離家數天,很抱歉。”

  “沒關係,你情我願。”她不在乎的說。  

  什麼你情我願,沒教養的女人,范母撐大鼻孔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侯小姐,有件事我必須先說明白。”

  “但說無妨。”別恩渲滿心期待,就想聽聽看這範家貴婦的說辭會不會比十年前進步。

  “我要請你離開我的兒子。”

  唉,這貴婦的說話技巧一點都沒有進步!

  “你怎麼找到我的辦公室的?”

  “侯家的寶貝小姐一夕聞名,隨便問個人也找得到你任教的學校。”

  喔,原來是底下人沒查清楚喔,難怪會叫她侯小姐,那她就將錯就錯嘍!

  置身在高高的書堆中,別恩渲的小手偷偷將桌上的名牌扳倒在桌面,心裏是竊喜的。

  好玩,比當年還有趣。

  “為什麼要我離開?”收斂強忍笑的嘴角,她故作冷靜的問。

  范母仰高臉,輕蔑的說:“雖然你的家世背景也不差,但是你已經有個小孩了。”

  小孩?君棠的存在知道了?別恩渲的臉色瞬間變得緊張。

  範母把她的愀然變色當作心虛,“呵呵,”她抿抿豔紅的嘴,“你一定瞞了景棠這件事吧?侯小姐,我家好歹也是從商,打得都是賺錢的算盤,就算賺不了錢也絕不賠本,你該不會想要纏上我兒子,然後讓我範家免費替你養個拖油瓶吧?你這如算盤打得真好。”

  拖油瓶?

  這死八婆敢說本小姐的女兒是拖油瓶?

  真是吃飽撐著了,別怪我小鼻子小眼睛,這梁子是結上了!

  “喲,呵呵,瞧我話是有點難聽,但可是實話實說。”範母又把跟前女子臉上的變化看成是自己的成功。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別恩渲反問,“令公子願打願挨,我可沒把刀架上他脖子逼迫他,再怎麼說,擄人的是他喔,當天現場來賓那麼多,誰都看見了,你說,屆時在法律上誰站得住腳?”她微微一笑。

  喲,她才說了這麼一丁點話,範家貴婦又氣得臉紅脖子粗啦!

  “侯小姐,我醜話說在前,憑你這尊容,又有小孩,我範家是斷不會讓你進門的,你趁早離開景棠,如果想要什麼補償,我還可以略盡棉薄之力。”沒有人不愛錢,這是範母根深蒂固的觀念。

  “范太太,那這價碼可高了,因為是你兒子對我神魂顛倒,可不是我對他糾纏不休,你說我該怎麼辦才好呢?”

  “胡說!”她實在難以接受兒子會看上這樣的女人。

  “忘了跟你說,范太太,我這人天生就反骨,即使到現在有了孩子都一樣,別人越說不可以的事情,我就越要去試上一回,別人越說不可能的事,我就非得把這事給搞成,原諒我的任性,你的兒子現在讓我很滿意,也許和他進禮堂結個婚,會是不錯的事情,你說是不是啊?”祥和的語調,坦蕩的目光,她存心把範母氣得火冒三丈。

  “侯小姐,你也是有名望人家的女兒,怎麼可以這麼忝不知恥,這還能當個教授嗎?”

  “這不衝突,我只是去爭取我可能到手的幸福而已啊!”就是故意氣死她,別恩渲把工作上的無聊全都發洩到與範母的這場唇戰之中。

  “我說你休想——”範母頗有厚度的臉開始猙獰,“景棠已經有了婚約,他的未婚妻可是貌美如花的富貴女子,跟你怎麼比都綽綽有餘,你少癡心妄想了。”

  “他有未婚妻?”別恩渲一時不察,讓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害得音調飄了老高。

  “是啊,你趁早死心吧,我會在年底讓他們完婚的,你還是繼續當你的單親媽媽吧!”說完,範母神氣的轉身離去。

  再不走,她真會被這醜女人嚇死、氣死!

  “范太太,你說有競爭的遊戲是不是更刺激呢?不送嘍。”在她臨關上門前,別恩渲又補了這句挑扛的話。

  當辦公室只剩她一人,別恩渲臉上的表情是一反剛剛愜意的憤怒。

  好啊,范景棠,你有了未婚妻還敢這樣對我,把我當成什麼了?

  你等著,我不會讓你們好過的,把我別恩渲惹毛了,即使是要用搶的,我都不會手軟!

  拳頭往桌面上一擊,手機就這樣無助的跳動一下,像是畏懼著主人的火爆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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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9 02:32:55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這丫頭到底跟你是什麼關係,非要知道她的所有事情不可?”雷蒙晃晃手上的牛皮紙袋,吊胃口似的不交出手。

  “你別問,快給我。”范景棠急切的想看資料。

  “不說就不給。”雷蒙蓄意惹毛他。

  “雷蒙,別忘了你的工作是負責查清楚她的事情,並不包括探問其他的權利。”范景棠臉色陰沉的睨了他一眼。

  “范景棠,你是拆除大隊的啊!淨幹一些過河拆橋的事,我是基於朋友的立場關心你耶!莫名其妙要我查個小娃兒,好歹你也給我個理由。”

  “先讓我看資料,如果一切跟我所預測的一樣,我會告訴你。”他態度很強硬,左手就在距離牛皮紙袋一公分處停下,剩下的就看雷蒙給或不給了。

  僵持一分鐘,雷蒙還是把資料交了出去。

  這傢伙就是有逼迫人的天分,不多說話,也不伸手硬搶,就用那雙眼睛死命的盯著你瞧,這東西能不給嗎?

  范景棠急切的拿出裏頭的資料,那手激動到顫抖,所有的緊張都繃到喉嚨口,連吞咽都感困難。

  一大疊的資料中,舉凡求學成績、出入境資料、就醫紀錄、生活背景、個人興趣,無一不巨細靡遺。

  別君棠,十歲,就讀亞聖國小三年級,母親別恩渲,父不詳……

  看完洋洋灑灑的資料報告,范景棠久久說不出話來。

  父不詳?那三個字像顆子彈,就要射穿范景棠的心窩。

  “別君棠……”他喃喚著名字,心中悵然,這名字難道是在宣告分離嗎?告別他這個名字裏有個棠字的男人!

  她不是父不詳,不是——

  她是我的孩子,我范景棠十年未曾謀面的孩子。

  “雷蒙,跟我去亞聖國小。”

  “你要做什麼?”一個男人再怎麼迷戀異性,也該是一個成熟的女人,怎麼范景棠迷戀的人反倒是個小娃兒。

  “去不去?”范景棠抓起鑰匙反問。

  “當然去,你還沒告訴我事情的來龍去脈呢!”

  等啊等的,好不容易等到中午放學了,范景棠這才看見那仿佛是別恩渲縮小版的丫頭,蹦呀跳的出來,一看就是活動力十足的孩子。

  “君棠?”

  聽見有人叫她的名字,別君棠毫無防備的看著眼前兩個男人,一個像大舅一樣帥氣,另一個……差了點,像把不到馬子的小舅,一臉衰樣。

  “你是別君棠吧?”范景棠在她面前蹲低,好與她平視。

  “你是誰?”老媽有教過她,在承認自己是誰前,要先問清對方是誰?

  “我是你爸……母親的好朋友。”不想貿然嚇到孩子,他只隨口謊稱。

  “那一定是很久不見的朋友。”

  她媽的朋友就那小貓兩三隻,除散落世界各地的前男友、同學外,她應該都見過,要不也看過秘密櫥櫃裏的相片。

  “是啊,好久不見,有十年的時間了。”

  “十年!”那的確久得不像話,別君棠的表情有點搞怪。

  “是的,十年。”

  “叔叔的名字呢?”

  她那聲叔叔多讓范景棠心酸。他想緊緊的抱住這初次謀面的孩子,又擔心嚇到她,明明是父女見面,不知情的孩子卻喊他叔叔。

  “范景棠,跟你一樣,名字裏都有一個海棠的棠。”

  范景棠!  

  那個媽媽口中的笨男人,小舅嘴裏的蠢男人,一個疑似她老爸的傢夥?

  “原來是你啊!呵呵,”別君棠開心的笑了,果然跟她想像的一樣優秀睿智,雖然他看中媽媽的眼光讓她好生質疑,不過不可諱言,這男人跟她大舅有得拚!

  “你知道我是誰?”范景棠心花猛地的綻開不下數十朵。

  “聽過你的名字,請問,你是醫生嗎?”確認一下,根據那天媽和小舅的爭論來判斷的話,他如果不是醫生就是老爸,一個神秘的老爸。

  “醫生?他像嗎?他比較像奸商啦!”一旁的雷蒙忍不住插嘴。

  慎重起見,她又問了一次,“你真的不是醫生?”

  “不是,我不是醫生。”不懂為什麼她這麼問,但他還是老實回答。

  “呵呵,那就好!”別君棠心裏很高興,亮燦燦的微笑高揚。

  記憶中空白的父親,原來是這個模樣!

  舉凡跟老媽交往過的男人,都會在櫥櫃的英雄榜上留下大頭照,唯獨面前的老爸沒有,那個空白的一號位置應該是他的。

  就說她也是有父親的嘛,笨媽還成天瞎說她是孫悟空的後代,從石頭蹦出來的,這老掉牙的說辭要改改!令人不屑的謊言。

  “吃飯沒?叔叔帶你去吃飯?”他多想跟這孩子共進一頓午餐。

  “好啊,但是不是今天,因為我得去舞蹈教室上芭蕾課。”她不想讓老媽抓狂,“你今天是特地來看我的嗎?”小小年紀的她,也知道那種被珍視的喜悅。

  應該說,全天下的女人從小就希望被捧在手心呵護,這是一種天性。

  “是,我是專程來看你的。”

  “呵呵,我喜歡你。”

  “我也喜歡你,真的不跟我去吃午餐?”

  “不要,但也許下一次我就會答應你。”別君棠甜甜的一笑,“我走嘍!拜拜——”

  小小年紀,就有著她母親一樣的吸引力。

  “拜拜。”

  眼看范景棠心都要融化了,那離去的小小身影突然停下腳步,往回跑了來。

  “怎麼了?”范景棠問。

  “沒有,我想給你一個擁抱。”

  范景棠再度蹲下身,張開雙臂,別君棠嬌小的身子就這樣撲進他的懷中,他不敢摟得太緊,生怕會弄疼孩子。

  別君棠深呼吸的嗅了嗅,原來父親身上的味道就該是這樣子的,令人好滿足、好心安。

  她扭了扭,掙脫了范景棠的懷抱,小小聲的說:“真希望你是爸爸。”說完,那身影再度奔離他的視線。

  范景棠說不出話,只能在心裏回答,是啊,孩子,我是你的爸爸。

  雷蒙看得眼睛都花了,等等,這傢伙幾時有戀童了,不節制一點當心被告上法庭!

  “唉,你口味差太多了吧?”

  范景棠起身睨了眼多嘴的傢伙,低頭拉整衣服,突然發現外套上附著了別君棠那孩子的頭髮,當下有個念頭,恩渲沒有告訴他孩子的事情,即使現在他跟她爭論,那女人睜眼說瞎話的功力他不是沒領教過,一定要有個如山鐵證,好讓她親口承認君棠是他的孩子。

  “雷蒙,再幫我一件事。”

  “什麼事?這回又要查哪個丫頭了?”

  他一個拳頭揮了過去,在碰上雷蒙的鼻尖之前停下,恐嚇意味極濃。

  “會痛耶!”

  不管雷蒙的鬼叫,范景棠逕自捏起頭髮,“作這根頭髮的DAN鑒定。”

  原本在澳洲度假的蓮娜怎麼也不敢相信,會突然聽到她的未婚夫在社交場合公然擄走一位女子,而且近一個禮拜失去聯絡,她不相信,因為印象中的范景棠從不曾為女人停駐腳步,而這一次發生了例外。 

  她體認到空前的危機,不顧一切便飛來了臺灣。

  辦公室裏,剛下飛機的蓮娜姿態高傲的坐在范景棠的面前。

  “你這是什麼意思?”沒有熱情的擁抱,沒有一點體貼,一見面他就說他們不適合。

  “解除婚約。”

  “呵,我沒聽錯吧,你想要跟我解除婚約?”從來沒有人這樣輕視她的存在,惟獨范景棠,在他面前,她總不免懷疑起自己的價值。

  “沒有,你沒聽錯。”他冷靜的看著她,“蓮娜,很抱歉,我們都知道這個婚約是有利益關係的,可是我不愛你,你也不愛我,既然這樣,我覺得我們還是解除婚約吧!”

  他沒辦法勉強自己,為了父母的要求娶一個他不愛的女人,這樣下去,他不會快樂,她也一樣痛苦,現在他只想和恩渲在一起,帶著兩人的女兒,好好補償他缺席的這十年。

  “那公司的合作關係呢?”

  “還是可以繼續下去。”

  “你當真以為這樣做好嗎?那外界會怎麼看我?”打小自尊心甚高,蓮娜絕不允許自己成為大家茶餘飯後的笑柄。

  “是的,我們根本不愛彼此,若繼續下去,終究是一個錯誤,何必浪費彼此的時間。”

  “看來傳聞是真的,你愛上那個被你強行擄走的女人?”

  “那是我的私事了。”他知道這一定是母親洩漏的消息,他不願多討論,因為那真的是他的私事。

  “你回答我啊——”蓮娜的聲音顫抖不已,“她比我有錢,比我美麗,比我會討你歡心嗎?”她的語氣咄咄逼人。

  “蓮娜,就說你我不曾愛過對方,要不你不會這樣問我。”他從容的說。

  “為什麼?”

  “愛情不是金錢可以買來的,如果可以,為什麼過去我買不到?美麗如果是可以得到人心的惟一理由,那愛你的人會有整個臺灣那麼多的人,如果在愛情中只是一味的討好,那永遠只是討好而已,不會是相愛。”

  ‘住口,你不是浪漫不切實際的人,不要跟我說什麼金錢是浮泛的鬼話,就算愛我的人再多,那請問裏面是不是有你?我討好你不對嗎?那是因為我愛你,你懂不懂啊?”

  “蓮娜,當你失去過,你就會知道,金錢真的比不上愛情的重要,我心裏有了另一人,所以無法愛你,坦白說,我不需要討好她,她也不需要討好我,因為我們在一起不是為了那表面的和諧,而是真心喜歡對方,這些感情你能懂嗎?”

  “不懂,不懂——”蓮娜豁然起身,她沒想到自己竟會被人退婚,這對她而言是奇恥大辱,她一蜚子都不原諒他。

  范景棠一點都不意外見到這樣歇斯底里的她,蓮娜是個嬌嬌女,驕縱的程度可想而知。

  “蓮娜,不管你懂或不懂,婚約還是要解除,我不會與你結婚。”他把話挑明講了。

  “難道為了跟我解除婚約,要你放棄海棠總經理的頭銜和優渥的生活,你都不在乎?”蓮娜的拳頭已經捏到極限。

  “是的,不在乎。”要是在乎他就不會提了。

  “你休想,我不會答應的,爹地跟范嬸也不會答應的,我就不相信那女人會比我好,我也不相信當你失去一切的時候,她還會答應留在你身邊!”她忿忿的轉身就要離去。

  她得討救兵了,絕不讓范景棠輕易的把她給甩了!

  “我只是告知,答不答應結果都是一樣。”他謙遜一笑,“蓮娜,相信我,她會留在我身邊,因為她跟你不一樣。”

  蓮娜咬緊牙,再也不容忍她所聽到的,她一定要讓這男人付出慘痛的代價,讓他一無所有的潦倒。

  她相信,沒有麵包的愛情是無法繼續的!

*********

  別恩渲這女人是怎麼搞的,手機從第一次通話後,就一直在關機狀態,她是存心的嗎?

  望著手上傳來關機訊息的電話,范景棠重重的凝起眉,抓起外套跟車鑰匙便往外走去。

  “范總,董事長夫人剛剛來電話,你要不要……”雷特助看見急欲離開的身影,出言喚道。

  “跟她說我外出洽公,有什麼事情留言。”

  想也知道母親會對他叨念什麼,不是說要他清醒過來,不要愛上一個有小孩的醜女人,就是說不可以對不起蓮娜的一片真情。狗屎,是要他不要跟錢過意不去吧!

  母親怎麼會覺得恩渲醜,十年前她可是說恩渲美得邪門,美到會亡國毀家,十年後她美麗如昔,還多了點女人的風情,不懂她怎麼會這樣說她。

  “可是範總……”

  電梯門一關,再多的叫喚都是徒勞,只苦了雷特助得面對比麻雀都還要嘈雜的董事長夫人,拿人手短啊!

  電梯一路來到停車場,范景棠發動車子便往路上駛去,她存心不接電話,那他就親自去請君入甕,讓她狡兔三窟都沒處躲。

  范景棠原想要直接殺到她任教的學校,途中經過一所小學,他突然想要一家三口聚聚,便轉了方嚮往亞聖國小去。

  在門口等著別君棠下課,范景棠心情是喜悅的,有為人父的感覺。

  就當他想得恍神時,小小的人已經仰高頭說:“你是來看我的嗎?”

  “君棠,放學了啊!”不忍她仰頭辛苦,范景棠趕緊蹲下身來,他有預感,他會是個寵溺孩子的父親。

  “嗯。”

  “君棠,待會去接媽媽,晚上我們一起吃飯好不好?”

  “好啊!不過我得先打電話跟大舅說一聲,要不大舅等不到我去找他,他會擔心的。”

  “好,現在就打電話給他。”他掏出手機遞給別君棠。

  別君棠並不急著打電話,反而一逕的打量他,“你是我的爸爸吧?”第二次見面,她鼓起勇氣問。

  “你知道?”他充滿詫異、驚喜。

  “因為我聽過小舅跟媽媽說到你的名字。”

  “他們怎麼說?”

  “爸,老媽要把我藏起來,可是我不想去美國,那是一個匪夷所思的國家,所以你要幫我喔!”

  她可不想生活在以漢堡可樂為主食的國家,這樣會破壞她窈窕的美夢,她要像老媽一樣美麗,不想當胖妹。

  藏起來!恩渲竟然想要把君棠藏起來,不叫他發現?

  難道她不希望他們一家子能夠生活在一起?

  這女人的腦子怎麼老是想些怪念頭。

  “君棠乖,我不會讓你離開的,因為我們要一起生活,會有媽媽跟爸爸一起陪你。”

  他認為,一個年僅十歲的孩子應該要在健全的環境下成長,過去是因為他不知道而錯過陪她長大,現在他怎麼還可以裝作不知情?那是他的寶貝孩子啊!

  “不可以跟媽說是我講的喔!要不她一定會歇斯底里、焦躁不安。”

  “我知道。”父女倆蹲在汽車旁,慎重其事的打勾勾。

  有了父親這後盾,別君棠總算心滿意足的準備打電話給侯競琰。

  別說她心眼多,她實在不想去美國,老爸老媽才重逢,接下來一定會有很好玩的事情發生,也許她就要升格當姊姊了,幹麼去美國那個鬼地方挨餓受凍的,她又不是瘋了!

  反正這也是老媽教的,要聯合次要敵人打擊主要敵人!況且那是她老爸,不是敵人。

  “為什麼不直接到辦公室去找她?”

  “因為我也不知道她的辦公室在哪里,每次我都跟大舅在這裏等她的。”小丫頭說得理所當然。

  其實別君棠是有陰謀的,老爸是很優秀,但是老媽這女人太兇猛了,如果他們貿然去辦公室找她,那裏一個人都沒有,老媽一定會囂張、跋扈到沒人可以攔阻。

  但是這裏就不同了,老媽再怎麼囂張,面子她還是挺看重的。

  在人來來往往的校門口,再怎麼樣,她還是要顧全她教授的形象,要不她大可不用成天打扮得跟鬼似的,只為了以原本的樣貌,三不五時跟小舅去PUB瞎混。

  老爸一定沒看過老媽上班時的蠢樣,要不他不會這樣欣喜若狂的探望每一個經過的女性。

  沒穿鞋的別君棠站在引擎蓋上,不停的蹬足旋轉,仿佛是音樂盒上的陶瓷芭蕾娃娃。

  “你看到了嗎?”生怕錯過似的。

  停下舞步,她看向法律系系館,遠遠的,一個提著公事包的老太婆不正好出現了。

  能作出這等極富創意的打扮,普天之下除了她老媽之外,一時間還真找不到第二人呢!

  “再等等,媽的動作向來溫吞,我跟大舅都等習慣了。”反正媽的動作再怎麼慢,大舅一樣可以看他的東西,她也可以在後座練她的劈腿,一點都不會浪費時間。

  她又在范景棠的百萬名車上翩翩起舞,跳得不亦樂乎,每跳一段落,就會抬起腳檢查她的白襪子。

  她老爸的車擦得真乾淨,連車頂都是,把整個車身跳完,她的襪子還是乾乾淨淨!

  說真的,老爸太優秀了,瞧他那等候的姿態,帥氣到不行,而且一點怨言都沒有,要是小舅早就沖進去殺人了,瞧那路過的女學生們都笑意盈盈的盯著他,身為女兒的她真是與有榮焉。

  眼看那俗老太婆的身影逐漸逼近,周圍都自動閃出空間,誰也不想靠近那個法律系的奇葩女教授。

  “爸,快,老媽來了。”她也準備要躲起來了。

  “在哪里?”他怎麼沒瞧見。

  遙指前方十步遠的距離,“那個人就是啊!”她小聲說。

  “你確定?”那人打扮得分明像年屆四十的婦人,怎麼會是恩渲?

  “再確定不過,要不你叫她看看,我可以用性命擔保。”別君棠說完,匆匆躲進後座等看戲。

  范景棠半信半疑的走去,“恩渲?”在離她五步的距離出聲喚道。

  戴著厚重眼鏡的嚴肅老臉一抬,鏡片下的眼神是錯愕的,“你來這裏做什麼?”

  “你、你怎麼會打扮成這樣?”他開始覺得好笑,“我幾乎認不出你。”

  任誰都不會把一個二十七歲的美人和面前這位老婦人聯想在一起。

  “笑什麼,不能這樣穿衣服喔!”別恩渲壓低音量,但是威脅可不減分毫。

  “沒有,我只是沒想到你會作這種打扮。”他的嘴角有抹強忍的笑。

  她不動聲色的踩了他一腳,“你來這裏就是為了笑我嗎?誰叫你來的?”開始有學生注意到他們了,而這是別恩渲最忌諱的。

  這女人的腳力真大,范景棠忍著不發作。

  “我來接你去吃飯。”他接過她手上老氣的公事包。

  “不用,今天競琰會來接我。”

  “他不會來了。”

  她將公事包搶了過來。“為什麼?”

  “我打電話跟他說過了。”

  “放屁——”

  “唉,教授,請注意你的措辭。”范景棠拉著她的手臂往車子走。

  “放手啦,拉拉扯扯做什麼。”她連忙甩開。

  打從知道范景棠就是君棠的父親,競琰就一副樂見其成的模樣,她真擔心競琰會一個不注意,把君棠的事情透露出去,或是在君棠面前說什麼,這樣可怎麼好。

  “那就快上車,要不我可要親自扛你上車了。”他威脅著。

  “你敢?”這傢伙,越來越膽大包天了。

  “有何不敢,擄人的事早做過了,不差這一回。”說完,他已經一手摟在她腰上,隨時準備將人上肩。

  “你以為你在扛瓦斯桶還是在送水?”她扭著掙扎。

  范景棠在後面推推擠擠的,還是把這女人逼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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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9 02:33:27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幹麼手機都關機?”上車後他問她。

  “回歸樸實,不再需要手機生活。”

  其實她是在做無言的抗議。這色胚都有了新的女人還想染指她這舊的女人,氣得她當天就把手機扔進床底下當垃圾。

  回歸樸實?瞧她說得多好聽,但是很不給面子的,她公事包裏的手機突地震天價響,一旁的范景棠挑高眉嘲笑她自打嘴巴。

  “喂,”她接起手機,口氣很凶的問,“誰?”

  “請問是不是……”

  “不是,我聲音聽起來像男的嗎?亂來。”別恩渲惡狠狠的把打錯的電話掛斷,然後牽強解釋,“競語沒事把他的手機放在我這裏做什麼?又不是不知道我現在不需要手機了。”

  躲在後座遲遲不敢現身的別君棠偷偷扮了個鬼臉。她老媽實在有夠愛睜眼說瞎話,明明是她強搶小舅的手機,害小舅啞巴吃黃連。

  “我送你的手機為什麼不用?”

  “就說我現在反璞歸真,這是競語的手機啦!”耐性極差的別恩渲嚷嚷著,這拙樣竟會被他看到,真煩。

  “對了,聽我表妹說,我姑姑跟侯家是多年朋友啊。”

  “你姑姑?”

  “是啊。”

  她隨口一應,“喔,可能吧,我不知道。”

  “上回侯家兩老帶了個小孩過去,我表妹一直說那孩子聰明可愛。”

  “喔,你說君棠啊,廢話,也不想想她是誰的小孩,她可是我含辛茹苦餵大的。”別恩渲可驕傲的。

  舉凡見過那丫頭的人,誰不說她長得靈巧可愛,還不是她這當媽的……

  “你把她餵大?你不是說她是遠房親戚的小孩,現在在大陸定居,怎麼還會去我姑姑家玩?”范景棠故作驚訝。

  “喔對,她當然是我遠房表哥的小孩,只是上禮拜我表哥正好回臺灣,我喜歡她,就把她接來家住幾天,侯爸侯媽便帶她去拜訪朋友了。”這謊言她說得臉不紅氣不喘。

  “那也不會是你把她餵大的!你又不是她媽,怎麼餵她?”范景棠抓著她辮子就猛問。

  “哎呀,餵為動詞用,這個字又不局限在掏出乳房哺乳,延伸有照料、呵護的意義在,好歹我也照料過她,舉凡侯家大小,誰都可以這麼說。”別恩渲故作從容,總之她說的都有理。

  聞言,別君棠一掌打在自己的前額上。她這媽真是夠了,說謊不打草稿,要是讓她發現她就在這裏,她回去一定好看的。

  “是喔,那孩子還在臺灣嗎?我去接她過來玩玩,可以吧!我好想看看那個可愛的孩子,她狠心的母親當初怎麼會把她扔下跟男人跑了,如果是我,疼她都來不及,女人的心真狠。”他不勝欷籲。

  “瞎說,她媽我可是宇宙無敵的好媽媽,誰敢說我做得不好。”別恩渲想也不想的就反駁。

  “嗯?你不是說她母親跟人跑了,所以你表哥才拜託你幫忙照顧?”

  當下,別恩渲的臉上佈滿尷尬的黑線,敷衍的笑,”呵呵,是啊,我只是一時衝動說錯了,女人都有潛藏的母性嘛,呵呵,瞧我這記性。”

  “恩渲,如果我們也有自己的孩子多好!”

  “呵呵,你別瘋了,怎麼可能嘛!”別恩渲背後冷汗直冒。剛剛幾次都差點說漏嘴了,真是糟糕!“如果有孩子我會放過你嗎?光是保母費就會狠狠敲你一頓。”

  “最好是,如果你敢私藏我的小孩,一定會有你好受的。”他意有所指的說。

  她勉強裝出笑臉,掩飾自己的心虛。他該不會是想把她捏死吧?

  一時兩人各懷鬼眙,車內陷入一片寂靜。躲在後座的別君棠的鼻子突然奇癢無比,一時忍不住,超大的噴嚏就這樣出現了,很慘的感覺。

  “後面什麼聲音?”別恩渲側過身往後面探看,一看到是別君棠,心當場涼了半截。

  “你怎麼會在這裏?”她急問。

  “媽……”

  眼角瞥見范景棠的目光,別恩渲連忙打哈哈,“傻孩子,我是姑姑,你怎麼老愛叫我媽,呵呵,這孩子。”她搖搖頭,晃了晃手指。

  “媽,別再說了,爸爸早就知道了。”別君棠一臉悲楚。

  “啥?你說啥?你叫誰爸呢?”別恩渲急得想塞住女兒的嘴巴,好阻止她抖出更多消息。

  “他就是爸爸,他說的,而且你跟小舅也說過。”別君棠汕訕的說

  “你這笨蛋,他說的你就信啊!”別恩渲差點沒厥過去,虧她剛剛還東扯西扯的瞎說一通。

  “還有大舅也這樣說,他說今晚讓我們一家三口好好聚一聚,明天正好周休,你們會帶我出去玩。”她把先前侯競琰告訴她的話,一字不漏的轉述給幾乎要崩潰的別恩渲。

  正好紅燈,范景棠轉頭,笑容可掬的看著這對互相推託的母女,“恩渲,我想關於這件事,我們是不是要好好的談一談?”

  “呵呵,一切都是誤會。”她真想跳車。

  “君棠,待會兒我跟媽媽有話要說,咱們今天晚餐就買披薩到爸爸家吃好不好?”他依舊笑問。

  “好啊,還要肯德基的全家餐,加一百元有蛋塔喔!”

  “好,就這樣決定了。”唾手可得的勝利,讓范景棠心情特好。

*********

  客廳裏,氣氛詭譎,別君棠安靜抱著炸雞猛啃。此時不啃更待何時?待會兒戰火一起,想啃都沒得啃。

  一對男女坐在客廳沙發上僵持著,誰都忍著不先開口,想要搶得武俠片中的傳統勝利——後出招者必勝!

  四目交會不下數百次,直到別君棠把蛋塔吃光了,她沉不住氣的老媽終於發威,決定非以氣勢上贏得第一回合不可。

  “你看什麼看?沒看過啊!”別恩渲只要一火,就會這樣耍太妹。

  “是你有錯在先,我在等你的道歉。”范景棠慢條斯理的說。

  “我哪里有錯,為什麼要我道歉?”這輩子只有人向她道歉,哪有她向人低頭的道理。

  “為什麼要騙我?十年前你懷了孩子,為什麼還要走?明明君棠就是我的孩子,為什麼你還編了那麼多的謊言來矇騙我?”

  “與其要面對一個兇狠的婆婆,我幹麼跟一千萬過意不去,況且十年前的你連保我都不能!”

  原來他母親給她一千萬要她離開。“好,那十年後呢?君棠已經十年沒有爸爸了,我們父女分開這麼多年,為什麼好不容易相見,你卻不告訴我,君棠是我的孩子?”

  “十年前都沒說了,為什麼十年後要說?”

  “你這是什麼論調!”這女人就有把人逼瘋的天分。

  “本來就是,況且你憑什麼一口咬定君棠就是你的女兒?難保她不會是我下個男人的孩子。”她扯下那副偽裝用的厚重眼鏡,挑釁的問。

  “我可以百分之百確定,君棠是我的女兒。”他揪住她的手說。

  “說啥屁話!”

  “不要在孩子面前口沒遮攔的,一點母親的樣子也沒有。”他指責她。

  真不敢想像她若是成天連番髒話,以後君棠是不是也三句不脫個屁字!

  “不想我口出穢言,那你就住口。”她堵他一句,“本小姐只要一看到你就想罵髒話!”

  范景棠轉身面對別君棠,“君棠,你在這裏吃晚餐,這是爸爸的家,也是你的家,桌上有電視機還有音響的遙控器,想要什麼自己用,爸爸跟媽媽到房裏說話。”

  “喔……”不會是要開打吧?兩個人眼睛瞪得跟龍眼一樣大。

  范景棠拽起別恩渲的手,便往二樓去。

  她一連踹了他幾腳。“你要做什麼?”

  “讓咱們像個成熟的大人,把話說清楚。”

  砰——房門發出哀求的巨響。

  “誰告訴你君棠這孩子的事?”她非要問清楚,如果是競語那個大嘴巴,她一定用針把他的嘴巴縫起來不可。

  “幹麼怕人知道。”

  她尖聲叫喊,“到底是誰說的?”

  “是你讓我起疑心的,又湊巧我表妹跟我媽提起了這件事。”

  “你媽?”

  “對。”

  “所以你調查我們?調查君棠念哪所學校?”

  “沒錯,因為你太不誠實了,即使在山上,在我們那樣要好之下,我感歎我們若有個孩子都十歲了,你都沒說出實話。”

  她嬌笑耍賴,“調查也會有錯,不能憑著你的懷疑就說君棠是你的女兒。”她想離開他的房間,站在別人的地盤上,怎麼樣都覺得自己是弱勢,矮了他一截。

  “DNA比對總不會錯吧?”

  她的手還未碰觸到門把,他的話就讓她愣愣的回過頭,“你帶君棠去作過DNA比對?你憑什麼?”她真的火了。

  “不是懷疑,而是怕你矢口否認,所以意外撿到君棠的頭髮,我立刻請人幫我作了比對鑒定。”

  “意外撿到?見鬼了,我成天走在路上怎麼不會意外撿到金幣、鑽石,偏偏你就可以撿到君棠的頭髮?”她上前逼問。

  “上個禮拜送你手機的那天,我去學校看過她。”

  “范景棠,你為什麼要請人調查我的女兒?為什麼要偷偷摸摸的去見她?你憑什麼?”她扯著他的衣袖,有一股想打人的衝動。

  “因為我想要找回我的孩子。”

  啪——

  別恩渲打了他一巴掌,“你沒有資格!”

  “別恩渲,我警告你,你不要太任性。”范景棠臉色一凜,皺著眉,伸出雙手扣住她的上臂。

  “呵,我有什麼好任性的?范景棠,不要忘了你已經有了未婚妻,隨時都要組新家庭的人,憑什麼來招惹以前的女人,爭奪以前荒唐生下的女兒?要孩子,你的未婚妻會幫你生,請你不要欺人太甚!”她毫不畏懼的回視他,“還是你只是想要來一段婚前的放縱?如果是,你大可以找別人配合,不要再來騷擾我可以嗎?”

  她知道他有未婚妻?毫不猶豫的他問:“我母親找過你對不對?”

  “是又怎樣,她真是快人快語,願意把真相告訴我,我很感激她,一如十年前她給我支票那樣的讓我感激。”她甩開他。

  “恩渲,”他拉住她,“聽我說,不會有未婚妻這玩意兒的存在,我已經讓我的妻女在外頭流浪了十年,我的家庭早就存在,我不需要大費周章另外組個新的,關於婚約,我已經提出解除的要求了。”

  “解不解除是你的事,少甜言蜜語了,范景棠,我不得不說你真的比十年前聰明、奸詐多了,但是我不想跟你鬼扯什麼,去你的未婚妻,我祝福你!”別恩渲憤怒的再補上一腳,便要離開。

  “你這女人簡直不可理喻,”他粗暴的將她往回拖,扔到床沿,倏地一古腦兒在她面前跪下,“坐好!”嚇叱她一聲,隨即從口袋掏出錦盒。

  他取出錦盒裏的對戒,將一枚強迫性的套入她的手指,另一枚則落入他的手指。

  “原本會是一個溫馨的婚禮,但是你這女人實在野蠻、任性得叫人氣憤。”他的雙眼第一次露出狂肆的光芒。

  發完狠,他緊接著抓起話筒撥號,“喂,侯律師,我要辦結婚手續,馬上到我這兒來,證人記得一併找來。”掛上電話,他喘氣著。

  “你竟然打電話給競琰哥?”

  “當然,他是我的律師,也是女方代表,找他最適合。”

  “不行,你不能這樣!”她第一個念頭是阻止。

  她不想嫁,一點都不想,她喜歡當未婚媽媽,勝過當個地位卑下的黃臉婆,她才不要成天面對看她不順眼的婆婆。

  兩人休戰還不到半小時,別君棠就來敲門了。

  “媽,大舅來了,說要找爸爸。”神奇了,她才在好奇那媲美雷劈的爭吵聲怎麼停歇了,下一秒大舅就來了,而且笑得好開心直說恭喜。

  范景棠拉開門,“君棠,跟大舅說等一下,爸爸馬上下去。”

  別君棠下去了,范景棠轉身催促別恩渲,“還不走?”

  “要幹糗事你自己去,不要拉我墊背,我不想跟你在那裏人來瘋。”藏在身後的雙手拚命的想把戒指取下。

  “不去也得去。”他力氣就是贏她許多,輕輕鬆松的就把人拎下樓。

  “范景棠,你放開我啦!”她拚命的掙扎。

  “範總,終於決定啦?”侯競琰笑說,不過眼睛卻看著別恩渲。

  看著沙發上那群助紂為虐的傢伙,別恩渲宣示,“我不會簽名的,你們休想逼我屈服。”

  “不簽名那就蓋手印吧!”侯競琰話一落,他身旁那些人非常有默契的,一個人扳她的手壓上紅色印泥,一個人把結婚證書湊過來,硬是逼她蓋了手印,一旁的證人搖旗呐喊著。

  “我要跟媽說,侯競琰——”她沒想到自己會被大哥出賣。

  “恩渲,不要固執。”侯競琰笑容燦爛,拿出先前別恩渲委託他辦理證件時留下的印章,順順利利的蓋章,再拿起范景棠的章用力一蓋,“今天是新婚之夜,君棠這孩子要我帶走嗎?”

  “不用,記得星期一把完整手續辦好。”

  “是的,範總。”

  事情辦完,這一干助紂為虐的傢伙就這樣走了。

  別恩渲簡直不敢相信,她這麼輕而易舉就被賣了,驚訝讓她久久都說不出話來。

  “君棠,你乖乖自己在這看電視喔,如果累了就去睡,你的房間在三樓。”

  “嗯。”

  見呆傻的母親被帶上了二樓,別君棠心想,或許老爸想開始他們的新婚之夜了,剛剛大舅是這樣說的。

*********

  范景棠套上長褲,轉身看著那仍不願移動的身驅,“還不起床?”展開的手掌在光裸的背脊上撫摸,輕聲問。

  “不要。”她不想起床面對這個男人。

  “還在鬧脾氣?”他探頭在她頸窩輕輕一啃。

  “放過我吧,別又來了。”她出言討饒。

  “呵呵,”他笑得意氣風發,“不會讓你一天都不了床的,今天帶君棠出去玩玩。” 

  “不行,我還想睡。”其實她是想躲,誰都不想見。

  “恩渲……”他蓄意將身體的重量移往她的背上,“你不起床,這樣我也不想起床。”

  “范景棠,我求你別再來了。”埋在棉被的裏發出哀求。

  手上的戒指還卡著難受呢,她怎麼也沒想到,她的婚姻大事會是這麼給處理的!

  那她該怎麼跟君棠說現在的情形?

  雖然她很聰明,但是總覺得要跟她談一談,好瞭解孩子是怎麼想的。

  “明天回去侯家好不好?”

  “我現在就可以走了。”她以為他在趕她,所以生氣的睨了他一眼。

  “我是說我們全家人一起回去,也許侯律師已經把我們的事告訴大家了,所以,明天我們一起回去,因為以後你跟君棠可是要住在這兒的,不能還賴在侯家。”

  沒吭聲,因為她還在鬧脾氣,兩隻手在床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打著,婚禮對每個女人是夢幻的事情,可是她的婚禮是這樣……

  而且她不想嫁人,不想委曲求全的去伺候公婆,當個以夫為天的黃臉婆,沒有人喜歡成天在柴米油鹽裏打滾,至少她就不喜歡。

  見她不為所動,范景棠開始使壞,壓住她,探手在她身上瞎摸一通,突然一雙靈巧的大眼睛從門縫中透了光芒,讓他停下動作。

  “君棠,是你嗎?”他轉過身看著一臉無辜的女兒。

  至於那羞愧的別恩渲則拉起棉被,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

  “我只是想問,早餐吃粥好不好?因為婆說早餐吃粥比較清淡。”她高興的笑問。

  其實她的重點是希望眼前這對夫妻不要火氣那麼大,因為對年少的她而言,擁有寧靜的假日比較適合。

  “好,你等等,爸開車出去買。”現在煮可能也來不及了,他不希望他的寶貝女兒餓到肚子。

  “我自己會煮。”這天才老爸不會是想出去買吧?

  龜毛成性的她比較喜歡吃自己煮的,而且老媽嘴刁,外面買的會被念,基於寧靜的考量,她還是覺得自己煮比較好。

  “你會自己煮?誰教你的?”這孩子才十歲唉!

  “婆啊,婆煮東西的時候,我都會在一旁看,這樣我也可以煮給媽媽吃。”這老爸太遜了!別君棠轉身下樓往廚房去。

  范景棠半信半疑,連忙起身套上衣服,接著下樓去。

  看到一個十歲的孩子在廚房裏俐落的張羅煮食,這樣的情景讓范景棠內心莫名一陣感動。

  “剩下的爸爸弄就好,去客廳看電視去。”

  他接過菜刀,切著青菜,益發覺得這些年愧對她們母女,讓一個十歲的孩子這樣早熟。

  一旁的別君棠錯愕的看著他。老爸不會是感動的想哭吧?

  千萬不要,那會被老媽罵神經病,因為小舅就被罵過。老媽曾義正辭嚴的說,這是訓練一個孩子成長最好的方法,而阻礙她計畫的人都得死!

  別君棠搖搖頭,索性到客廳去做她的柔軟操。正當她準備劈腿,別恩渲下樓了?“君棠,他人呢?”

  “老爸在廚房煮粥。”

  她把聲音壓得小小的,“你過來,媽有話跟你說。”

  “喔。”她半信半疑的過去。

  “君棠,你喜歡有爸爸嗎?”一邊說話,她還一邊小心的偷看廚房。

  “很好啊!媽,你不喜歡嗎?”不會吧!

  喜歡是一回事,真正在一起組成家庭是一回事,想到以後也許得面對範家貴婦她就頭疼,畢竟女兒好當、媳婦難為啊!而且,她更擔心突然冒出一個爸爸,君棠會適應嗎?

  還有,就是他越來越聰明了,現在的她根本不是這奸商的對手,以後一定會吃虧,她還是慫恿女兒一起落跑吧!

  “君棠,去叫你媽下來吃早餐。”范景棠在廚房喊。

  “喔。”別君棠隨口一應,眼睛仍懷疑的盯著母親。

  別恩渲來不及說出她的擔心,范景棠已經出來了。

  “過來吃啊,你們兩個在幹麼?”

  “沒有。”別恩渲心虛一應。

  如果讓他知道她的念頭,一定少不了一頓修理。

  別君棠心裏竊笑。老媽一定是擔心老爸不像小舅那樣好欺負,以後的生活一定很好玩,多出一個老爸,快樂的日子正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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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9 02:34:44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范景棠才踏進辦公室,他的母親大人已經在他的位子上穩坐不移。

  “你去哪里?星期六、日都聯絡不到你,蓮娜人在臺灣,你就不能陪她出去逛逛玩玩嗎?”範母發揮她的三寸不爛之舌,傾全力發功。 

  “幹麼要我陪她去玩,臺灣她來了不下數百次了。”好歹她以前住過臺灣,況且常常天南地北的跑,沒那麼嬌弱到非要人陪不可。

  “未婚妻來看你,怎麼可以對她這樣冷淡,如果讓她爸爸知道,一定不會放過我們的,她可是她父母親的掌上明珠。”

  笑話,誰家孩子不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假日他當然要陪他的妻女,沒事陪一個要解除婚約的女人做什麼?

  “媽,我知道蓮娜一定跟你說過我要解除婚約,而且搞不好她的爸爸已準備好要來臺灣興師問罪,所以不管如何,她是不會放過我了。”范景棠直截了當的。

  “你這孩子是怎麼了,這次一回臺灣就全不對勁,什麼蠢事都做得出來!”她真怕他是煞到不好的東西。

  “媽,以前是不想跟你爭辯,可是,我還是有自己選擇人生的權利。”

  之前以為他可以為了公司出賣自己,但是現在他不行,他有妻有女要照顧。

  “你真的迷戀那個侯小姐到這種地步,連媽媽的話都不聽了?”範母急得直想跳腳,那女人一定是對她的兒子下蠱,要不他怎麼會這樣?

  范景棠翻閱桌上雷特助整理好的傳真資料,其中一張是侯競琰發的,結婚的事實已經成立。

  “媽,其實我已經結婚了。”

  “什麼?你這孩子在說什麼?”範母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噎到。

  “我已經委請侯律師辦好結婚手續了。”

  “不行,我絕不答應!”梳整好的頭髮幾乎要被怒氣沖成爆炸頭。

  “手續已經辦妥了,所以跟蓮娜的婚約我愛莫能助。”

  範母愀然變色,“這個侯律師到底安什麼心?硬是把一個帶著小孩的妹妹推給你,也不瞧瞧他妹妹長得那副尊容,能看嗎?半夜都會被嚇醒。”範母開始口不擇言。

  “媽,以前你總說她美得邪門,可是現在怎麼老說她醜?”

  “以前?我以前有看過那個醜丫頭嗎?”她又不是想傷眼睛。

  “她是恩渲,你給過她一千萬的,而她到現在都很感激你,當初竟會對她這麼大方。”

  “你說她是誰?”範母不敢置信。

  “恩渲,別恩渲,十年前那個女孩。”

  “少騙我,那丫頭雖野蠻任性,至少那張臉還可以見人,侯家那個小姐簡直是七月半負責出來嚇人的,而且那丫頭當初拿了我一千萬,答應不跟你糾纏了,怎麼可能是她?”怎麼說她都不相信,那個小丫頭會跟侯家有任何關係。

  “不管你怎麼懷疑,反正侯小姐就是她,也就是我現在的新婚妻子,而且還是我女兒的媽。”他按下閃爍的電話通話鍵——

  “範總,蓮娜小姐闖進去了。”

  雷特助的聲音才落,辦公室的大門就被撞開。

  範母一改先前盛怒,轉而陪笑臉。“呵呵,蓮娜,你怎麼來了?”

  “這是我的辦公室,請問你是來洽公的?”范景棠冷冷的問。

  “隨便你怎麼說,洽公也行,談私也可。”

  “但是兩者都必須先由我的助理安排,而不是由你任意來去。”他板著臉。

  “蓮娜不一樣嘛,對不對?”范母並不想惹毛這位富家千金。

  范景棠按下內線通話鍵,“雷特助,董事長夫人要走了,讓人備車。”

  “我沒要走的。”她可不想讓兒子把事情搞砸。

  “有,你剛剛說要去姑姑家的。”二話不說,他把愛發言的母親帶出辦公室,交給雷特助。

  他隨手關上門,轉頭面對不速之客,“你有什麼事?”

  “我父親已經在來臺灣的路上。”

  “很好。”

  “你當真要跟我解除婚約?”

  “蓮娜,臺灣的法律明文規定禁止重婚,而我這個已婚人士還是當個奉公守法的百姓適合些。”

  人家說,娶妻忙碌一天,蓋房子忙碌一年,娶細姨可是會忙碌一輩子的,他又不是有勞碌命,也不自虐,幹麼跟自己的人生過意不去。

  “你說什麼,你結婚了?!”又一個喜歡用高分貝恭賀他結婚的女人。

  “是的,喜宴擇日舉行。”他坐回辦公桌前。

  “范景棠,你竟敢撇下我娶別的女人,我告訴你,這消息如果曝光,你等著看海棠股價狂跌,而我們的合作計畫將會生變。”

  “我知道。”也處之泰然。

  如果消息見報,他才要感激她,省下他員工發新聞稿的時間跟金錢,小賺一筆!

  見所有的威脅都對他無效,蓮娜氣得七竅生煙。等著看好了,女人的自尊有時是強過男人的。

  砰一聲,她甩門離去。

  吵鬧暫歇。

  范景棠坐在位子上思索。當初他父親太信任蓮娜的父親,而且為了表現合作誠意,公司股權有不少落在他們手上,其實這樣長久下去,對海棠是個隱憂,如果能趁股價跌落時買回百分之二十,在海棠本身的護盤下,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

  另外合作計畫,其實目前執行多由海棠主導,大多完成集資動作,蓮娜的父親沒有出一分一毫的心力,卻可以坐享其成,他是聰明人,不會放棄大筆鈔票進口袋的機會。

  “雷特助,幫我查一下,現在公司有多少資金可供挪用。”

  他笑,因為他知道他會贏。

*********

  他明明有了老婆小孩,可是家裏就是沒人等他回家,害他三天兩頭的也往侯家跑,跟入贅沒兩樣。

  一進客廳,就瞧完別君棠在二樓欄杆上練下腰、抬腿,渾然不覺危險正包圍她,跳下跳上的,比猴子還好動,看得范景棠幾乎心臟衰竭。

  “你來啦,吃飯沒?”從廚房步出的侯母問。

  “我吃飽了。”范景棠目不轉睛的看著別君棠,生怕她會有個閃失。

  “棠棠,爸爸來了。”

  “曉得。”她起身應道,“爸,接住我。”一躍而下,她張開四肢笑得好不開心。

  臨危受命的范景棠怕失手的話女兒會摔成肉餅,在一樓前進後退的挪移著。

  一接住女兒,他連忙訓叱,“以後不准你這樣胡鬧,太危險了。”

  她倒咯咯笑得開懷,“爸,大舅跟小舅都習慣了。”

  范景棠看向一旁的侯母,果然侯母一點也不詫異別君棠這把戲。

  “總之不准,危險的遊戲你少玩,你媽呢?”跟侯母打了招呼,他抱著女兒往二樓去。

  “出去玩了。” 

  “去哪兒玩?”

  “可能跟小舅去跳舞吧!”

  “跳舞?”這女人已經結婚了耶,竟然三天兩頭去跳舞,把女兒一個人扔在家裏?

  “對了,爸,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喔。”跳舞不稀奇,待會她要說的事情比較勁爆,保證老爸聽了會吹鬍子瞪眼睛。

  呵呵,老媽也不能怪她陣前叛逃,實在是衡量局勢之後,她覺得以後家裏老爸才是正主,老媽只不過是愛叫嚷的花貓,沒有多大效用,基於西瓜效應考量,她決定向正主輸誠示好。

  “什麼秘密?” 

  “那天,老媽突然說寒假要帶我去瑞士玩,也許一高興,我們要住在瑞士,還不許你去。”

  “去瑞士?”

  “對,瑞士那邊有個叔叔,我聽小舅說他是做飯店生意的,很富有,一直在邀請老媽去玩,爸,瑞士冬天冷不冷?我不想去耶,那裏的人過新年會給壓歲錢嗎?”小孩子一年就只能趁這時候誨賺一筆.少了這機會,她豈不虧大了!

  去瑞士?又想拋下他了!這女人實在太為所欲為。

  “棠棠,你放心,爸爸不會讓你去的。我現在去接媽咪回家,你該睡覺嘍!”

  “老爸,一定要救我喔!”

  “一定。”

  安撫了女兒,范景棠從侯競語口中間出別恩渲的下落,便驅車前去緝捕逃妻歸案。

  他沖進PUB,輕而易舉就在吧台前發現穿著惹火的別恩誼,身旁還有不少男人排隊等著獻殷勤。

  范景棠伸出大掌,往她肩上搭去,“親愛的。”

  她微蹙眉,一旁排隊的人更是將眉毛當毛巾擰在一塊兒。

  “唉,排隊好不好?”

  范景棠說:“我有特權的,不信你們問她。”

  “你有什麼特權?”她挑釁的反問。

  “吻你的特權。”話落,他的吻也落下,充滿挑逗意味。

  見狀,一旁的人都發出不平之鳴,真想把這後來的傢伙抓起來痛扁。

  “你……”這傢伙故意的。

  “跳不跳舞?”他問。

  跳舞?之前的慢舞他是跳得還不賴,但是現在的音樂可是極度動感,手長腳長的他不會跳得像蜘蛛吧?

  “確定?”別恩渲有點挑釁的睨了他一眼。

  “當然。”范景棠逕自卷起襯衫的袖子,準備大展舞藝。

  旁若無人,他引她走向舞池,只見他一掃平日沉穩形象,開始狂野熱力。

  舞曲的節奏極快,他賣力演出,跳得火辣動感。

  他的眼神散發出誘人的光彩,別恩渲充分感受到他男性魅力的釋放。

  這男人……誰說女人善變,他才是個筒中高手,她簡直是自歎弗如。

  攬腰貼近彼此,他散亂的頭髮充滿誘惑,她跟著他舞動,轉呀轉的,她旋出他的氣息範圍,但仍在他的掌控之中。

  忽地,伸長的手臂急速拉過她,雙手轉而扶住她腰側,一把將她抱起身,別恩渲驚呼之餘,雙腿緊緊攀圈著他的腰,他卻埋首在她的胸前,繼續著那未竟的熱舞。

  舞曲暫歇,他放下她,攬她倚靠在他胸前,他豪邁的喘息透入她耳畔,是沉淪的招喚,讓她臉上的紅潮放肆而泛。

  “瞧不出你這麼會跳舞。”

  “你喜歡嗎?”他瀟灑的問。

  其實他心中直喊累,太久沒這樣狂放的跳舞了,以後只能為了蠱惑妻子偶爾來上一回,要不他真會死在舞池畔。

  “喜歡。”

  誰不喜歡這樣的男人,她敢說整個PUB內,沒有一個女人不想扯下她,換自己上來。

  “是嗎?”他有種男人的驕傲。

  “我發現你這麼會跳舞,不去當舞男可惜了。”

  聞言,他差點昏倒,這是什麼讚美辭?

  “走吧,要不我怕我控制不了。”范景棠低沉呢喃。

  多好的一句說辭,既可以順理成章的帶她回家,又充分坦露她對他的吸引,女人還是要哄一下的。

  “討厭。”她可嬌羞的呢!

  任他一路將她拐回家,忘記自己今天連個帥哥都還沒釣上呢!

  踏進玄關,別恩渲一邊脫下高跟鞋,一邊問:“不是要回家?”她還以為是要回侯家去。

  “這裏才是家。”為了不讓她長篇抒發一己之言,吻住她是最好的選擇。

  她有潛藏的大女人作風,但現在不是給她展現的時候,而是等到他說完他計謀中的悲慘處境之後,到時再任她發揮個淋漓盡致。

  “你……”她喘息,“媽跟君棠都不知道我來這兒。”

  “我說我會把你接走,而且今晚我只想跟你兩個人,在這兒會適合些。”

  “你這傢伙。”隨著嬌叱落下的是一陣粉拳輕捶。

  “不喜歡嗎?”他問。

  她說不出回答,只能任酡紅的色澤放肆整臉。

  將她逼到貼牆,一臉無措,他則邪惡的扮起撒旦,迫不及待讓她迷醉無力,而他的計謀也就成功一半,看誰還能逃!

*********

  折剩大半夜,他躺在床上合目不語,而她張著眼直瞅著他,“書呆……”她想起多年前的稱呼。

  他睜開眼回看她,“恩渲?”

  “嗯?”她好愛他,可是又想逃開他,這個男人變得讓人極度喜歡,喜歡到不敢想像會失去他。

  “我們帶著君棠離開吧!”

  “離開,為什麼?”她不解。

  想離開的人應該是她吧!怎麼他也這麼想,那他的工作怎麼辦?不相信他家的貴婦會放他甘休,身為長子怎麼可能走就走!

  “我不希望強留你在範家受委屈,既然如此,我選擇帶你跟君棠走,只要我們一家人永遠都在一起,那我就心滿意足了。”他的下顎頂在她頭上,全然的呵護著,“你願意嗎?”

  “真的要為了我放棄一切?”競琰哥曾說,這人可以為了公司瘋狂工作不休息,難道他拋捨得掉他的心血,那裏頭還包括他父母的殷切期盼。

  “是的,既然我媽不願接受你,那我寧願為你放棄一切。當我選擇了你,就是準備放棄海棠之前積極推動的合作計畫,我不能娶合作對象的女兒,因為我只愛你一人,既然如此,我離開海棠,算是給大家有個交代,後天的會議中,我父親會從總公司過來,宣佈取消我的職務。” 

  聞言,她反而猶豫,贏得他的心,讓他成了背棄父母的人,這罪名能擔嗎?她可以這麼自私嗎?

  “渲,離開海棠之後,我可能沒法子讓你們母女生活得很優渥,不過基本三餐飽足是沒問題的。”他倒是坦然。

  “是對方向你父母施壓吧?因為不娶他的女兒,所以逼你離開海棠,以交換合作計的執行。”她為他的犧牲而憤慨。

  他是她的書呆,誰要是讓她的書呆受委屈,就是跟她別恩渲過意不去!

  “是協定,既然我不能為公司帶來更穩固的合作關係,退出也是應該的,雖然海棠是我們家的企業,但是眾多員工蒂要穩固的工作環境,這是不能草率的。”

  別恩渲緊擁他,“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既然對方以婚約、合作計畫來逼你,我就偏要他們好看,大不了我帶你去瑞士。”

  “去瑞士?”

  “嗯,在國外念書時認識一個瑞士朋友,他的夢想是回瑞士開一家飯店,我跟競語覺得他是真的有心,所以個別出資幫忙他,這幾年他經營得有聲有色,一直打電話邀請我去看看我們投資的飯店,算來你也是投資者之一,因為那是你媽給的支票。”

  “你真的想定居在瑞士?”

  “就去看看嘛,過過當飯店大亨的癮,看完了,就回臺灣,我們找個好地方,教教書也不錯,生活愜意就好,君棠那孩子更不用擔心,她一出生侯媽就幫她成立了教育基金,我可還有餘錢養你呢!”

  “那我乾脆在家當家庭煮夫等你回來好了。”

  “好呀!那後天開會幾點,我要親自去接我的老公回家。”

  “十點半開始,應該半個小時就可以走了吧,中午正好接君棠去吃午餐。”

  “嗯。”別恩渲口中應著,但是心裏在盤算另一件事……

  她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轉動,一定是在想餿主意。范景棠悶笑,女人你想跑,門都沒有!

  偌大的會議室,范家成員四人,還有蓮娜與其父親,除了范景棠外,大家的臉上都有著嚴肅與慎重。

  “范董,你這樣子叫我怎麼相信你們的話?當初把蓮娜許配給你的兒子,結果他一個變心就娶了別人,叫我們蓮娜要怎麼辦?”

  一旁的蓮娜眼淚啪答啪答的落個沒完。

  “教子無方,這是我失職。”范父怎麼也沒想到這固執的兒子寧可放棄誨棠總經理的職務.就為了跟那個女孩在一起。

  “這樣我們的合作計畫還要繼續下去嗎?”

  “當然。”範母趕緊,“當然要繼續下去。”

  “不要,幹麼還跟他們合作?為什麼要讓他們來看我笑話!”蓮娜痛哭。

  “蓮娜……”範母臉上有著尷尬。

  范景棠站起身,沉穩的向蓮娜父女鞠躬致意,“很抱歉,婚約的事讓你們受委屈了,但是我真的無法娶蓮娜為妻,這點請多包涵。”

  “包涵?我們要怎麼包涵?你一聲不響的跟別的女人結婚,完全不考慮蓮娜的感受,分明是沒把我放在眼底。”蓮娜的父親怨聲叱責。

  是不是真為女兒抱不平,那可未必,但是眼看一個良好的合作關係就要被破壞,對於他往後的事業,是一大傷害。

  他現在是可以擺高姿態,因為根據可靠消息透露,海棠企業為了合作計畫案投入不少資金,如果現在他在外頭兜售海棠的股票,造成股價崩盤,沒有多餘資金周轉護盤的海棠就會死得很難看。

  “你別生氣,有什麼事我們好好商量。”相對的,範母姿態擺得很低。

  “要商量就來商量,你讓蓮娜受的羞辱即使是你用你總經理的職務來換,都還不起,我倒要看看你要怎麼賠償蓮娜。”

  自始至終保持靜默的范景涓,臉上總是掛著一抹譏諷的微笑,叫人猜不透她心中到底在想什麼。

  “爸,我不管,我絕對不接受退婚!”蓮娜認定范景棠的結婚消息是假的,是為了逼她退婚的伎倆,所以她怎麼都不答應解除婚約。

  “蓮娜,別哭,你再這樣哭下去,爸爸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父女倆就在會議室中,旁若無人的演起溫馨親情大劇。

  范景涓仍只是一逕的冷笑。

  “范董,我覺得你們范家根本就沒有誠意,我就蓮娜這個女兒,原以為交給你們範家,你們會好好疼惜她,誰知道你們竟然是這樣對待她!這真是叫人萬分痛心。”

  范景涓笑得更冷了,心想,範家又不是沒有女兒,幹麼沒事幫人養女兒,而且還是個驕縱慣了的大小姐,吃飽撐著啊。

  范景棠用眼神示意妹妹收斂她的不屑表情。

  “如果今天我兜售誨棠的股票,那你們可以想見這下場會如何,不僅海棠企業股價下跌,合作計畫的執行也會受到牽連。”蓮娜的父親語帶威脅。

  蓮娜眼看范景棠仍是安靜的一句不吭,分明不把她的眼淚當一回事,這叫她面子往哪擺?

  “爸,我不管,是他們先對不起我,這一次就算是退出合作,我也要在股市大量兜售他們的股票,造成海棠股價震盪,甚至是大崩盤……”

  “乖,蓮娜,別哭啦!”

  忽地,蓮娜搶過父親的手機,“邢秘書,馬上進場拋售海棠股票,全數賣出。”然後她對著范景棠怒喊,“我就等著看你的下場,看看沒有麵包的愛情能不能繼續。我說過我不會善罷甘休的,既然你不尊重我,就別怪我心狠,翻臉不認人。”

  “蓮娜,嬸嬸真的很疼你,你何必……”

  范家兄妹一樣不為所動的靜坐著,其實桌面下,范景涓拿著看盤機隨時在等待最佳機會進場。

  蓮娜的父親想必聽到假消息,以為海棠沒有充裕的資金護盤,孰不知早在幾天前,她已經備妥資金,一旦當蓮娜的父親決定拋售股票,她會毫不猶豫的買回,然後統整海棠企業的持股比重。

  股價一直掉,范景涓有說不出的高興。

  另一方面,剛剛還哭得梨花帶淚的蓮娜,現在正趾高氣揚的譏笑,“怎麼辦,已經跌到二十塊不到了,再下去可怎麼好?”

  范父看著女兒,剛剛她只交代要他什麼也別管、別答應,說她會擺平一切,但是對方態度很強勢,這讓他跟妻子兩人不由得乾著急起來,尤其范母簡直要抓狂了。

  “蓮娜,嬸嬸求你了。”

  “求我?晚了,反正我心一橫,誰求我都一樣。”蓮娜別過臉去。

  范景棠使個眼色給妹妹,一旁的范景涓打了通電話。

  沒有人知道她在做什麼,範母的心急依舊,“景棠,你別糊塗了,跟那丫頭離婚,蓮娜會原諒你的!”她真不敢想像,萬一公司一蹶不振,可怎麼辦啊!

  時間慢慢的走著,一分一秒都讓在場的人心情起伏。

  在兄妹倆預期的時間內,范景涓的手機再度響起。

  “喂?”

  “范小姐,交代的事情已經完成。”

  看看盤機上的漲勢,范景涓抿唇一笑,“很好。”

  掛了電話,兩兄妹同時起身,范景棠率先說:“這樣好了,為了證明我范景棠的誠意,總經理的職務即日起不再由我范景棠擔任,就當作是海棠企業對蓮娜小姐的賠罪。”

  “喝——”抽氣聲一時四起,誰都不敢相信,他真的什麼都無所謂,只為了那個女人。

  “景棠你真是……”範母不知道怎麼才能罵醒這兒子。

  范景涓接過話,“所以,海棠企業總經理一職現在由我接任,任何合作計畫都由我主導。對了,蓮娜小姐,謝謝你剛剛拋售的股票。” 

  蓮娜愀然變色,詢問秘書之後,這才發現尾盤時,海棠的股價竟然不跌反升,跟她原先所預期的崩盤效應,差距實在太大了。

  “怎麼可能?”蓮娜的父親也不懂是哪里出了錯。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海棠現在持股一樣是以我們範家為首,至於合作計畫,”范景涓頓了一下,“董事長,貴公司不曾出資,也不曾有明顯的合作意圖,彼此間又缺乏明確的合約證明,所以這個合作計畫,很顯然董事長您是決定退出了。”

  “你——是你這丫頭片子擺了我一道!”

  “擺您一道我不敢,但是跟我范景涓做事,就要照我的規矩來,我不喜歡人家威脅我。”

  原以為會獲利更多的,現在卻被這新接手的女總經理狠刮了一頓,誤了致勝關鍵不說,連後續不需要投資,就可穩穩獲利的合作計畫都給逼退,蓮娜父女當下面紅耳赤的憤而離席。

  會議室中留下範家四口。

  “景棠,你當真要離開公司?”范父問。

  “爸,景涓會把公司打理得比我更出色,你不用擔心,況且我本來就不適合那個位置,把棒子交到景涓手上是早晚的問題,不關其他事。”

  “你這孩子,為了一個女人非得這麼死心眼不成,媽媽說不好的你就越喜歡。”範母傷心不已,仍是不懂為什麼。

  “媽,恩渲比任何人都適合我,只有跟她在一起,我這輩子才會快樂。”范景棠把心裏真正的感受說出來。

  “好吧,你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就好。”范父拍拍兒子的肩,“景涓,以後海棠是不是能更進一步,就要靠你這個女主子了。”另一隻手是拍在女兒的肩膀上。

  “嗯,不會讓你失望的,爸。”她有企圖,也有信心。

  “好了,都回去休息吃個飯吧!折騰一個早上,也挺累的。”

  “哥,你不一起回去?”

  “我跟恩渲約好了,中年要一起吃飯。”

  范父說:“兒子,有空把她帶回來吧!”

  “我知道,爸爸,只要媽媽不討厭她,我就帶她回去。”

  “你這吃裏扒外的兒子。”范母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我先走了。”范景棠輕鬆的搭著電梯離去。

  再沒有一刻,比現在還讓他覺得輕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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